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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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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08:29:08 |只看該作者
第20章

  那女人現在的樣子實在狼狽,四肢扭曲彎折,脖子也轉到不自然的角度。

  說實話別墅的樓梯確實不怎麼好,階梯與階梯之間相距有點高,且梯步窄,因追求大廳的氣派,對層高有很大的要求。

  所以這樓梯也不低,平時房客們上上下下的都得看著步子,實在不是很方便。

  所以從這種高而陡峭的樓梯上摔下去,哪怕是運氣好,沒有撞到身體要害,也是不好受的。

  房東太太本就身子笨重,又以那樣的姿勢被狠踹下來,端的是摔得不成人形,身上厚厚的一層保護脂肪也沒能讓她好受點。

  她都不確定自己被摔死那次跟現在比起來,哪次比較疼。畢竟當時摔下來脖子擰斷一會兒就沒了知覺。

  哪兒像現在,因為成為了鬼,帶著致死傷卻仍然保留清醒得意識。

  房東太太頓時心中火氣,她摔下樓時本來臉朝外,這會兒乾脆脖子在後腦勺轉了一百八十度,對準了站在樓梯口的祝央。

  先前看著還慈眉善目的表情變得嫉妒怨毒——

  “你們這些渾身發騷的婊——”

  話沒說完,只見祝央三兩步已經下了樓梯,看了她一眼,然後提腳一踩,跺在了她臉上。

  踩著房東太太的口鼻碾了碾:“啊?大聲點!你叫我什麼?”

  “婊——嗚嗚嗚~”

  艱難脫口一半的字有被祝央的腳生生踩了回去。

  “咬字要清晰啊,說句話都這麼含含糊糊的,怎麼開門做生意?”

  老闆娘這下說不了話了,但一雙眼睛仍透過鞋邊瞪著祝央。

  祝央嗤笑一聲:“說實話,你比上一個女鬼要聰明一點,目標明確下手狠准,知道自己沒什麼逼本事,還懂得利用暗示和慣性。”

  “不過腦子大概是被你的肥肉給夾住了,你要是真聰明,就不會找我下手了。”

  “那樣的話,沒準兒你還真能撞上運氣弄死一兩個人呢。不過現在是不可能了。”

  說著祝央收回了腳,彎腰揪住女人的頭髮,拖麻袋一樣把人拖著往一邊走去。

  房東太太被摔得七葷八素,難忍的疼痛佔據了心神,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消失。

  她沒料到這個小婊子這麼狡猾,一時不察竟反著了道。不過做鬼雖然暗無天日,但有一個好處就是生死在鬼魂身上不再具有意義。

  所以等她緩過勁來,有的是機會重新整死這小婊子,她能躲得了一次,躲不了一世。

  於是女人破口大駡道:“賤人這次就算你運氣好,老娘這會兒身上有幾道傷你給我明明白白記著,我到時候一定十倍還你身上。”

  “我要把你的手腳折成十節,摳出你那雙騷眼睛,拔出你的舌頭再踩爛你的嘴,看你們這些年輕的小賤人還敢成天勾引人。”

  “勾引誰?你老公?”祝央聲音漫不經心,語氣譏誚道:“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對自己沒有逼數這點你和你老公倒是一樣一樣的。”

  “自己捂著堆癩蛤蟆臭肉當寶貝,還當別人也跟你一樣重口,成天憂心忡忡有白天鵝會來叼你那塊蛤蟆肉,放心啊,自己捂好了,沒人跟你搶。”

  說著自言自語道:“到底是什麼給了你這種滿嘴屍臭的肥婆錯覺,認為咱們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品位會跟你一樣?該不會就是想借著由頭強行碰瓷和咱們這個高度扯上關係吧?”

  “沒用,告訴你沒用,啊!就你這體重,給你機會你也跳不上來啊。”

  說著這種話,但她拖著快兩百斤重的肉倒是挺輕巧的。

  房東太太被她的話氣得渾身發抖,跟大多數老公慣常花心出軌,卻忽略本質將過錯全怪在同性身上的女人一樣。

  生前她就三不五時和跟她老公有牽扯的女人撕打吵鬧,總之都是外面狐狸精的錯。

  後來繼承了別墅做起旅館生意,也是對來來往往年輕漂亮的女房客心懷厭惡,因為她老公的眼珠子永遠黏在那些女人身上。

  可一旦有女房客投訴受到了騷擾,只要她老公倒打一耙說‘是她勾引我的’,房東太太便會深信不疑化身鬥士,憑藉一股潑辣無賴聲音震天的架勢把人家反噴得狗血淋頭。

  一般人出來旅遊的,在當地也不會想著惹事,吃點虧一般也就息事寧人,幾年下來在他們夫妻這兒,先是被騷擾,完了還反被倒打一耙自己勾引人不要臉的女孩子多了去了。

  這些都還算小事的話,直到有一天,她那借著她的潑辣屢次手口花花佔便宜而從來沒吃過苦頭的丈夫,終於有天肚子裡灌多了黃湯,幹出了他們兜不住的事了。

  房東太太感覺身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力氣也恢復了一點,頓時嘎嘎嘎的笑了起來。

  等她恢復——

  還不等美事暢想開來,就突然被塞了長什麼東西在嘴裡。

  緊接著是一陣鑽心剜骨的疼痛,她做人做鬼都沒感受過這種疼,剛剛摔下樓痛得五官變形那種痛楚和這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房東太太整張嘴開始灼爛,臉上也因為連鎖反應起來一個個燙傷般的膿皰。

  祝央‘嘶’了一聲:“居然這麼有效?早知道該問陸辛再要兩顆糖果的,嘖嘖!這噁心的。”

  但實際上那糖果效用還挺持久的,她下午吃的現在看著這重口畫面居然感覺還好,沒怎麼想吐。

  新手大禮包裡面那兩張各能抵禦鬼怪一次傷害的符就這麼被祝央毫不客氣的用了一張。

  這玩意兒實際打在鬼的身上就能造成不小傷害,何況直接塞進嘴裡,個中滋味的酸爽恐怕只有房東太太一個人知道了。

  確認這婆娘一時半會兒恢復不了後,祝央才終於在前臺桌子下面找到一條繩子,是一台大風扇的電線,被祝央毫不猶豫扯了下來。

  然後她將已經不成人形的房東太太脖子栓了起來,直接拖到了一樓房東的房間門口,然後將她整個鬼吊在門梁上。

  也虧得她強化了這麼多力量,要是換進遊戲之前的體質,她就是有這心也沒這力。

  沒多耽誤,她吊好了人就哐哐哐的敲房東的房門,急促又響亮,跟催命一樣。

  “誰啊?”裡面傳來含糊不耐的聲音。

  但祝央催命一樣的敲門依舊沒停,裡面被煩得沒辦法,只得下了床及拉著拖鞋過來開門。

  祝央聽到這動靜便停了手,然後飛快跑開,躲一旁大廳柱子裡。

  與此同時房東擰開門鎖,打開了房門。

  一具身形熟悉的屍體就這麼吊死在他門前,因為慣性還有些微微晃動。

  房東整個人頭皮一炸,渾身血液往頭上沖,一下子就腳軟了。

  正下意識要驚叫,但抬頭看見屍體臉的一瞬間,那雖說輪廓熟悉,但滿臉燎泡嘴巴燒爛還在往外淌著黑血的臉。

  房東不是沒幹過心狠手辣的事,嚴格來說他手上已經有了兩條人命,可這極致的刺激依舊讓他白眼一翻,整個哐當倒地暈了過去。

  祝央有點失望,人體自我保護機制就是麻煩,害她看到的樂子有限。

  她還指望房東和他老婆重逢之後夫妻情深的反應中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呢。

  結果又不得不這麼快就把房東太太放了下來。

  房東太太的痛苦只稍微緩了一點,就看到老公被那小賤人折騰得生死不知。

  她雖然恨這傢伙心狠,但死亡並沒有讓這蠢貨得到什麼頓悟,因為嘴被燒爛了還沒恢復,也說不了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祝央就跟個變態殺手一樣不耐煩道:“你嗚個錘子,馬上就輪到你了著什麼急?”

  這會兒已經從疼痛中緩過勁來的房東太太終於知道,面對這傢伙,鬼魂的不死之身不是什麼翻盤的底氣,反倒可能是折磨。

  有些人就是這樣,欺軟的時候橫得要命,可一旦意識到橫不過人了,立馬就慫得跟狗似的。

  房東太太已經沒了剛才的張狂怨毒,一雙眼睛哀求般看著祝央。

  祝央樂了:“當初那女孩兒遭你兩口子的毒手的時候是不是也是你現在的眼神?我發現我居然有點做殺人狂的潛質,被這樣看著居然有些興奮了。”

  房東太太眼神變得更加驚恐,她拼命想身體快點恢復擺脫那符咒帶來的影響,好能夠消失逃走。

  可哪能如願?大廳不小但也就這麼幾步,能走到海老天荒不成?

  吧台旁邊有面穿衣鏡,是方便進出的人好看一眼打理自己頭髮儀容的,這時倒是方便了祝央。

  不然整棟房子最大的鏡子還在二樓,多麻煩?

  她把人揪著來到鏡子前,然後在房東太太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點點的把她塞進了鏡子裡。

  祝央不確定是不是每個鬼魂都有穿梭於鏡面的能力,不過照祝央的理解,她所能觸碰的鏡子裡面,應該是屬於鬼魂的裡世界。

  參照假貞子當時被他們強行送回去那殺豬不要命的架勢,可見被活人送回裡世對鬼魂來說不算好事。

  她不確定規則是否通用,不過值得一試,能力開發嘛!本來就要發散思維勇於嘗試才會發現更多驚喜。

  果然,房東太太被塞回去雖說沒有立馬死了,但也困在裡面怎麼都鑽不出來。

  她體型胖,被塞進那個狹小的穿衣鏡裡,全身擠壓得淒慘,但卻無可奈何。

  祝央頗為滿意,笑了笑道:“成,你就先待在這兒,用得著你的時候再找你。”

  每條線的鬼魂都有對應的仇恨,她為什麼要放任這麼好左右的局勢,任其全部聯起手來對玩家群起攻之呢?

  論挑撥鬥爭,嗯!她還是挺擅長的。你不鬥,就按著頭讓你倆鬥。

  準備回房的時候,祝央才上樓,卻發現樓下牆角剛剛好像閃過一個人影般,又細細看來一下,沒發現蹤跡。

  便也只好帶著些許疑惑回了房間。

  第二天醒來之後,下樓買早餐的李立發現了倒在自己門口的房東,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把人叫醒後便聽到老闆見鬼一樣顫顫巍巍的說出昨晚有人敲他門,結果開門卻看見他死去的老婆頂著一張爛臉吊死在自己門前的事。

  李立嘴上安慰幾句,心裡卻撇嘴,怕個毛,還有兩三天你也是鬼了,到時候你夫妻倆自己打去,最好雙雙打死別來找他們玩家了。

  然後吃早餐的時候跟祝央他們講了這件事。

  還頗有些欣慰道:“照這麼看來,老闆娘八成也是姓肖的龜兒子害死的,那婆娘也算冤有頭債有主,知道該找誰。”

  祝央卻夾了一個餃子蘸醋咬了一口,細嚼慢嚥吞下去才漫不經心道:“哦!這倒不是。”

  “那婆娘捨不得她老公得很呢,本來是想先把我們這些住樓裡‘勾引’她老公的小妖精弄死來著。”

  “被我一腳踹下樓,又塞了張符紙在嘴裡燒爛臉,吊死在她老公門口了。”

  李立他們表情一滯,拿筷子的手都僵住了。

  理論上是該先問她具體又遭鬼的事,可這輕飄飄舉重若輕的話裡面包含的信息量太多太兇殘了。

  噎了好半天,兩人才恍惚道:“你是魔鬼嗎?”

  倒不是覺得祝央做得過分,只是接觸遊戲這麼久以來,他們第一次對鬼怪產生了奢侈的同情心。

  陸辛只抿唇一笑,繼續淡定的吃飯,顯然對這事早了然於心。

  這會兒經祝央的提示,汪蓓也想起來了——

  “對啊,昨晚我去上廁所那個帶我的人好像就是自稱老闆娘,她走在前面跟我說話,看起來挺熱情的,沒看樓梯差點摔倒,我就去扶她,結果快拉到她手的時候她消失了。”

  “然後我就因為慣性掉了下來,但是我感覺我腦袋快觸地的時候被一隻手抬了一下,有這緩衝才沒砸出個好歹,不然最輕是個腦震盪。”

  “一隻手?”祝央想到了昨晚上樓的時候一閃而過的人影,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

  不過今天白天的還有別的事情,倒不急於求證。

  現在時間已經是第四天,劇情進展到中後斷,每一條都衝突加快,也就沒一開始那麼時間閑餘了。

  祝央又分派了任務:“李立這幾天跟著邱老師,她這邊現在事情發展的地方已經不局限在這屋子裡了,有你看著也謹防意外。”

  “汪蓓就陪著崔小姐吧,同樣的道理,現在跟蹤狂不敢進屋子了,但既然是早就內定的NPC,還剩這麼多時間不信他就這麼苟著。”

  李立張了張嘴,其實想再提醒她一句,不管現在走勢怎麼好,怎麼看似邱老師崔小姐她們都有所頓悟積極的改變自己現狀,怎麼一步步過得更好。

  可到了第七天,還是一切歸位元,該死的都會死。

  他覺得祝央這年輕女孩子雖然大小姐脾氣,又不講理又老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但短短幾天發生的這麼多事下來,人是真的不錯,至少比一些嘴上說得好聽的強多了。

  可能幫的真的已經幫了,而且只是圖個問心無愧而已,那些人有自己的命運,真已經夠了。

  但此時祝央仿佛是看穿了他的顧慮,擺擺手道:“怎麼說你就怎麼去做,我自有用意。”

  李立想了想也是,她一貫奇思妙想不少,反正也不算什麼難事,就照她說的做了。

  待李立和汪蓓分別走後,祝央便和陸辛出了門。

  祝央覺得其實現在最不確定,變數最大的反倒是一開始最不起眼的高中生這條線。

  其他三家雖然鬧得最雞飛狗跳,但倒是什麼線索都擺在明面,只有吳越這邊違和感重重。

  而且昨晚吳越居然一晚上都沒回來,因為白天在他房間發現了詛咒用品和死嬰,又立馬傳來了霸淩他的人的死訊。

  恐怖遊戲有一點區別於現實的好處就是,邏輯面和因果關係挺狹窄,和關鍵人物扯上關係的事件就不可能是意外,也方便順藤摸瓜。

  既然房子裡找不到吳越,那麼他們就乾脆動身去他的學校找他一敘。

  她們去的時候是上午大課間,學生需要做操,因祝央這氣勢,本就進出不嚴格的保安半點沒攔就讓他們進了學校。

  一進去就看見操場上學生站得歪歪扭扭毫無精氣神的比劃手腳貌似在做操。

  不過這所學校校風挺糜爛,顯而易見!

  操場一眼望下去這些高中生把頭髮染成誇張顏色的居然不少,非主流殺馬特比比皆是。

  而做操的不多,男生女生打情罵俏的倒是不少,祝央甚至看見好幾對情侶男生背著女生在轉圈。

  她忍不住嘖嘖感歎道:“年輕真好,什麼豬蹄子都愛得進去。”

  “咳——”陸辛重重的嗆咳了一聲,隱約感覺喉頭傳來一股腥甜。

  等做完操人群散去,祝央本想拉幾個人問問吳越在哪個班,沒料到卻先一步撞見昨天和他們通過電話的那個混混學生。

  他見到祝央他們就跟見鬼一樣,頓時嚇得兩股戰戰,但又不敢逃,只得繃著頭皮硬打招呼道:“姐,哥,你們來這裡幹嘛?有吩咐打電話就是了,親自跑一趟這麻煩的。”

  祝央嗤笑:“喲,今天你居然沒蹺課。”

  黃毛頓時垮下臉來:“這不是東子死了嗎?我媽知道我平時跟他玩一起,怕我也跑出去亂來出了意外,今早是揪著我看著進的學校。”

  祝央並不關心這些,又問:“吳越呢,他在哪個班?今天來學校沒有?”

  黃毛正要回答,就聽到有個聲音叫他,回頭看到一群人沖他這邊走了過來。

  這夥人男男女女足有八九個,各個流裡流氣臉色囂張,看黃毛的反應應該是平時走得近的,顯然是在學校裡橫著走的小破孩兒。

  為首的一平頭男生長得高壯,不過長得有點急,十幾歲的年紀愣是長出了三十歲的滄桑。

  他摟著一個燙了紅色細波浪頭,畫了濃濃黑眼圈的女生。

  看到祝央,一行人眼前一亮,為首那個一把勾過黃毛的脖子——

  “哎喲,什麼時候認識的美女?也不告訴我們,吃獨食也不怕噎死。”

  隨即便自說自話對著祝央道:“美女,你哪個學校的?馬上中午了一起去吃飯唄,晚上咱們還要去K歌,賞個臉不?”

  後面一群人便站著起哄,但平頭摟著那女孩兒就不樂意了,周圍幾個女孩兒也是。

  便陰陽怪氣道:“還學校呢,你看這老女人,起碼得有二十幾了吧?你指不定還得管人叫阿姨呢,你泡得下嗎?”

  平頭就是喜歡看女人吃醋,正要說什麼哄哄人。

  這邊祝央卻開口了:“我來的是學校吧?還是這兒真這麼有容乃大有教無類?”

  “怎麼一個看著站街經驗不低於十年的女的會在這裡跟我說話?”

  那群人沒料到她一張嘴就是這麼毒,抽了一口涼氣。

  祝央輕鄙的看著那平頭和紅頭髮女孩兒:“麻煩臭水溝的耗子跟水蚤別隨便跟人搭話好嗎?”

  “雖然平等待人比較政治正確,但我是階級主義者。是什麼讓你們以為我這種人在任何前提下是會跟你們這樣的垃圾同框?”

  “老實說你們每天上學就沒有聞到周圍的臭味嗎?對,就是回收了你們樣的玩意兒。為了避免你們這種垃圾無所事事走外面污染街道環境,學校做出了多大犧牲?”

  “一想到學校也無能為力的時候,一批一批你們這樣的垃圾還是得流入社會。拉低全人類的智商,給犯罪事業添磚添瓦,就恨不得出臺劣等基因淘汰法。”

  “所以但凡還剩點作為渣滓的骨氣,就捂著臉,閉上你們的臭嘴,堵住製造廢氣的鼻孔,麻利的滾出我的視線,不然我可以幫幫你們。”

  這群混混男女,平時跟人駡街比這髒一百倍的話都聽過,但都沒有這會兒來的難堪憤怒。

  這女的長得漂亮穿著講究,又一股子的鄙視挑剔,一看就是有錢人。

  這些混混對來自於自己不可能達到的,高人一等的人的鄙視奚落,是格外在意的。

  尤其那紅發女孩兒,頓時就惱羞成怒了。

  一把撇開肩膀上的胳膊就要走過來扇這婊子的巴掌——

  “就你他媽敢嘚瑟是吧?也不看看這裡是誰的地——”

  話沒說完,旁邊教學樓的一扇滑窗玻璃突然脫落掉下來,直直砸到紅發女頭上。

  尖銳的玻璃從頭頂直插而入,紅發女此時的表情還帶著羞惱的戾氣。

  然後一大塊玻璃突然從她嘴裡捅出來,將她的臉幾乎割成了兩半。

  周圍空氣一片死寂,幾乎是隔了好幾秒,才有涓涓的血流混雜著黃白的漿液從嘴裡伸出來那根玻璃尖上流下來。

  就像工藝水龍頭一樣!

  “啊————”

  不知道誰的嘶嚎劃破了空氣,周圍頓時發出驚恐尖銳的呼聲,剛圍在一起的人連連後退。

  祝央也有點始料未及,她沒料會是這樣,但這也幾乎肯定了這女生,乃至在場這是多個人,都有過霸淩吳越的經歷。

  這起霸淩事件的波及人數範圍要比他們想像中更廣。

  趁著混亂,祝央和陸辛離開了學校,臨走前再次找已經精神恍惚的黃毛確認了一下,果然吳越今天也沒有來學校。

  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吳越,不過措手不及的事實確實打破了祝央他們來這兒以來一貫的悠哉從容。

  然後吳越又獨來獨往不和他們產生交集,且好兩天沒待在租房,一時半會兒居然無從下手。

  晚上回到別墅,果然那小子今晚還是沒回來。

  李立他們聽了祝央他們今天經歷的事,不可置信道:“他這是想躲起來咒殺光十幾個人?”

  汪蓓摸了摸胳膊:“就算我不懂這些,也知道普通人要靠詛咒弄死這麼多人,恐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吧?關鍵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能替他殺這麼多人的存在,會是什麼好東西?”

  “這,說好的所有房客是鬼,中途又加了兩個鬼魂,現在還要來一隻邪神或者怪物?這破遊戲到底把難度調成什麼神仙模式了?”

  祝央漫不經心的瞟了陸辛一眼。

  陸辛歷經重重生死到現在,早不把遊戲的難度當回事,可祝央這一眼卻讓他自覺皮一緊。

  晚上吃完飯卻看到房東拿著一個鏟子從外面回來,滿身都是泥,臉色也不好看。

  李立見狀開玩笑道:“喲,老肖你這架勢,跟剛去埋完屍回來一樣。”

  平時一副樂呵呵笑臉什麼玩笑都開的房東現在卻沉默的看了李立一眼,隨即視線又轉向了祝央。

  最後還是沒有說話,默默的回了房。

  祝央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均有著意味深長的默契。

  這天晚上祝央做了個夢,夢到自己站在洗漱池那邊,突然裡面有只手拼命的敲鏡子,在喊救命。

  祝央才把房東太太塞鏡子裡,一開始還以為是那婆娘不消停。

  後來發現不對勁,那只手臂著實要纖細年輕得多,隨後才是一張臉慢慢的顯現出來。

  是她第一次在這裡見到的那個女鬼,那個失蹤的女孩兒,她張嘴,飛快的沖祝央喊了聲‘救命’!

  然後怕又被拉出來打般立馬又消失了。

  夢做到這裡祝央就醒了過來,她抽了抽嘴角,不由得有些反思。

  那,那天晚上,這女孩兒出現的第一次,該不會原本就不是想攻擊,而是在求救吧?

  這麼醒著有突然有點想上廁所,祝央便穿上棉拖鞋出了房門。

  從廁所出來洗手的時候,回憶起剛剛做的夢,她越想越覺得不對。

  按理說那女孩兒被害死藏屍,如果真想讓人找到她的屍體,解放被禁錮的靈魂的話,給人托夢就該暗示她在哪兒啊。

  哪怕是被做成化肥埋後院,你得有目的性啊。

  當時作為兇手的房東兩口子還是人類,難不成能跟她一樣能把人藏鏡子裡不成?

  正打算回房間,腦中卻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可能。

  鏡子?

  她看了眼這洗手池的鏡子,洗手池配有三個水龍頭,可以同人讓三個人洗漱,所以鏡子很大。

  足有半米多高,一人長,如果要藏個人在這裡面——

  祝央抄起旁邊邱老師用來洗冬天衣服的洗衣棒,實木堪比棒球棍粗的棒子一下砸鏡子上。

  沒有太大的玻璃破碎的脆響聲,因為玻璃後面是實心水泥,又用膠水牢牢黏住,所以敲碎玻璃並沒有什麼動靜,甚至玻璃破碎後還黏在牆上,需要一塊一塊的去撕。

  祝央並不意外,當初員警來搜查的時候肯定也敲過。

  她扔開木棒,沒有直接去撕玻璃,不想割傷手指,好在找到了一把不知道誰洗完水果落在這兒的小刀。

  沿著列痕刁開碎玻璃,一開始一無所獲,等到祝央刁落一大片,自己都快失去耐心時。

  突然碰到一塊地方的玻璃,還沒用力它的掉了下來。

  然後祝央便看見一張被水泥封住,但依稀可以看出輪廓的人臉。

  人臉的眼睛還是睜著的,只不過也被水泥糊住了,所以永遠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

  而這個位置,如果去掉鏡子,就相當於每當有人站在左邊第一個水龍頭洗漱完臉照鏡子的時候。

  便有有個被糊在牆裡死不瞑目的女孩兒和你直接對視。

  正巧這個水龍頭還就是祝央慣常用那個。

  她臉上閃過一陣彆扭,而就在此時,她聽到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對方雖然極力放輕,但無奈木地板實在不配合。

  祝央回頭,就見房東拿著白天那把鏟子,一臉陰森的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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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房東一步步走過來,舔了舔嘴唇,嘿嘿獰笑幾聲。

  “我就覺得你這小娘皮不對勁,一天到晚的嘴欠挑事,整棟房子原來好好的,就你們住進來以後大夥兒都在開始倒楣。”

  “原來你裝瘋賣傻是為了這個?”房東的聲音陡然變得陰毒:“倒是小看你了,以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員警都沒找到的居然真讓你找到了。”

  “難怪成天把我到處支,說一齣是一齣的,一會兒打蟑螂一會兒大掃除,原來是好讓你那兩個狗腿子到處打探。”

  祝央看了眼他手裡的鐵鏟,那鐵鏟不像經常使用的,鏟頭很厚,上面還黏了厚厚一層痕跡久遠的水泥。

  她輕笑一聲道:“這把鏟子,該不會上一次用的時候,還是用來封這姑娘的吧?”

  老闆口鼻微微抽搐了一下,典型的惡人起殺心的樣子。

  他微微抬起鏟子:“放心,一會兒埋你也用這個,既然這麼喜歡打抱不平,就去跟先前那個作伴吧。”

  “好叫你知道,你也儘管叫,叫大聲點看有沒有人來幫你。”房東手裡的鏟子越舉越高——

  “昨晚老子撞了邪今天就特地去翻了翻我老婆的墳墓,越想越不對勁,所以晚上往飲水機里加了點料,你就是叫破天也吵不醒他們。”

  “你那幾個狗腿子的是手上有真本事的練家子,我可不得小心點?”

  說著看向祝央的眼神變得淫邪,那張肥頭大耳的猥瑣臉上,甚至還做出個舔舌頭的動作:“嘿嘿!我還從來沒幹過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想必滋味與眾不同。”

  “你最好也別亂躲,不然這一鏟子下去腦子就拍扁了多可惜。”

  說著就揮下鏟子掀起一陣勁風——

  然而鏟頭並沒有如預想般砸到這個看似一桶水都提不動,連買幾件衣服都要專人拎包的嬌滴滴大小姐頭上。

  反倒是她的手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動的,等回過神來鏟把就被她牢牢抓在手裡,阻住了去路。

  不光如此,房東覺得自己的手現在反被震得發麻,他不信邪的扯了扯,竟駭然發現鐵鏟就跟長她手裡一樣紋絲不動。

  房東驚恐抬頭,就看見祝央露出一個反獵的獰笑——

  “哈哈——,我這兒還正愁事情太多,顧不過來呢,每天回來還要看到你這張蛤蟆臉,這根本就不是遊戲的健康玩法。”

  “然後你就迫不及待上來送人頭,我真的,真的謝謝你啊。”祝央的語氣是真的誠懇而真摯。

  然而這停在房東耳朵裡就一陣發毛。

  講道理要是房東這會兒不出現,她即便發現了屍體,難道還會報警不成?而且為了不驚動另外三條線,讓邱老師她們受驚,祝央這邊還得想辦法將現場還原。

  現在房東自己過來送人頭,那可真是送得早不如送得巧了。

  祝央嘿嘿一笑:“你說往水里加了安眠藥怎麼叫都不會吵醒大夥兒是吧?這就好,如果送人頭可以評選最佳姿勢的話,我鐵定得幫你打榜。”

  “自己把脖子伸過來不夠,還怕我不稱手刀都遞過來,這都不算完,連坑都挖好了,你自己把自己安排得這麼明明白白,讓我都不好意思了。”

  房東在這些天聽多了這小婊子的各種尖酸刻薄之語,可沒哪個時候像現在一樣,聽著讓人脊背發涼,冷汗頻出的。

  他猛的鬆開手,拔腿就打算逃。

  這次算是他倒楣著了道了,連看著手嫩腳嫩根本沒有練過的痕跡的大小姐都是練家子,可見這次是真的完了。

  他得逃出去,開上車就跑,別墅也別要了,可惜是可惜但哪兒能和命比?

  估計天亮之前這小賤人就得報警,現在只能盼著房間裡被藥倒那些人牽住她,讓她沒空追究自己。

  只要先跑出二樓,跑出這個走廊的話。

  然而在速度敏捷已經遠超常人的祝央看來,他這乾脆的反應簡直就跟慢動作沒兩樣。

  祝央抬手一揮,腳都沒挪一步,將就用著鏟把,就一棍橫鏟過房東的腿,將他整個人掀翻在地。

  正好摔倒的時候臉著地,牙齒磕到了舌頭,痛得房東那張本就被肥肉擠的五官細長的臉更看不出眼睛嘴了。

  房東好半天才緩過來,回過頭,看祝央拿著鏟子看他就跟看待宰的豬,嚇得拼命拖著腿往前挪。

  祝央老神在在的看著他好不容易挪了半米,然後鏟子在手裡輕巧的一翻,鏟頭在前,握住鏟柄,兜頭沖著房東的腳踝敲了下去。

  鐵坨和水泥塊混合的硬度驚人,又形狀刁鑽,猛一砸下去,比實心紅磚頭都難扛。

  一聲骨裂的脆響傳來,隨即是房東撕心裂肺的慘叫。

  祝央眼疾手快的塞了張洗碗巾堵住他的嘴,不耐煩道:“你吼個錘子!做房東的帶頭擾民嗎?什麼素質?跟你老婆一個殺豬德性。”

  “不對,你還不如你老婆呢,至少你老婆昨晚摔斷脖子的時候都沒叫。”

  房東正疼得冷汗直冒,涕淚橫流,聽到她的話,突然想起昨晚吊在他房門前,脖子斷裂四肢扭曲的老婆,這話中細思恐極的邏輯性讓脊背升起的涼意甚至蓋過了些許腳上的疼痛。

  他掙扎著將嘴裡的布頂了出來,然後看著祝央,驚恐的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祝央卻只是笑笑沒有回答他的話,卻突然說了一句:“這都還不出來嗎?”

  房東知道這話顯然不是對他說的,他心涼到了穀底,以為是他們一行人根本沒被藥倒,早躲在門後等著他自投羅網了。

  然而下一秒,房東發現,事實比他想的更驚悚駭然,更遭!

  祝央先前將鏡子剝落了大半,還剩三分之一的樣子,只是這鏡子實在大。

  即便這樣,也足夠一個人照出半身了,那也就意味著鏡像裡面也能清晰容納一個人。

  房東驚恐睜大眼睛,就看到幾年前那個因為掙扎被他掐死,然後澆上水泥封在這裡的女孩子,緩緩的在鏡中顯了形。

  她現在的樣子還和死的時候一樣,房東永遠也忘不了。

  披散淩亂的長髮,手腳和脖子上青紫的掐痕,還有死不瞑目的眼睛。

  而這張已經被自己掩蓋起來,本該永遠不見天日的臉,卻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她在笑,只是嘴唇不停向後彎,一直裂到耳根,極其駭人。緊接著又有水泥從她的嘴巴鼻孔眼睛和耳朵裡流了出來。

  房東嚇得牙齒打顫,發出咯咯咯的聲音,他是沒照鏡子,其實他本人這會兒恐懼到極致的樣子,看著並不比鬼好多少。

  這時就聽到那女孩兒的鬼魂開口說話了,聲音不復生前的清脆,變得粗糙嘶啞:“咳咳咳!好多水泥啊——,我肚子裡全都是,裝不下了咯咯咯!你幫我裝點啊~~~”

  說到最後那個‘啊’的時候,聲音變成了痛呼。

  就見是祝央一手毫無阻礙的伸進鏡子裡,抬手對著鏡中女鬼的後腦勺就是一下。

  女鬼都被打懵了,這不是她讓自己出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嗎?

  她用手捂著腦袋,有些可憐巴巴的看著祝央。

  就聽她撇著嘴一臉鄙視學著自己剛才的語調:“好多水泥啊~~~,喂你行不行啊?嚇個人都不會嚇,你是走哪條關係混到女鬼從業資格證的?”

  “我放你出來是讓你把這傢伙暫時恁死好別礙我事的,會不會做?能不能做?不能做我換其他人了啊。”

  女鬼小姐看了眼地上灘成一團爛泥的男人,這,這還沒嚇到嗎?

  又攝于祝央的淫威,小心翼翼的看著她臉色問道:“是,是不是得先把尿嚇出來?”

  祝央一巴掌拍自己臉上,重重的抹了下來:“我就該知道,做鬼都想不到辦法弄死仇人的傢伙,有多少指望?”

  女鬼見被嫌棄,忙道:“情況不是這樣的,我死之後只能困在水泥裡一動不動,前兩天,就是你們來的第二天,我才突然能活動了。”

  “我當時就想過去找他們報仇的,但我身體被封住了,靈魂也弱得很,甚至不得不躲著老闆娘,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我那天晚上出現在鏡子裡就是想求你幫幫忙來著,結果——”

  結果發生了什麼大家都知道了。

  女鬼怕她自責,又忙道:“那位汪小姐那天晚上也是我看老闆娘想害她,我的力量沒辦法阻止,所以只有在她要摔到的時候扶一把,好在我打不過老闆娘,但她也追不上我,讓我給躲回鏡子裡她也沒辦法,她是被困在樓梯這邊的。”

  但顯然女鬼小姐想多了,祝央豈會內疚?

  其他的事和她的猜測差不多,她也傾向是他們觸發出了這個事件,別墅裡的兩個鬼魂才恢復意識或者能夠活動。而兩個鬼魂的死雖然都和房東有關,但又因為房東太太怨憤老公但更憎恨受害女鬼的態度,這條線竟在這麼多天內達到一個平衡。

  祝央嫌這傢伙沒用,也是愁,就她這做鬼都不甚兇狠的小樣兒,再對比房東和他老婆兩人的咋呼,到時候能指望她摁住這條線嗎?

  祝央問:“既然你頭天晚上就是想找我幫忙,那你怎麼嚇唬我?”

  女鬼不好意思道:“拜託人之前不是得掛著笑臉才禮貌嗎?可能憋久了沒控制好,一笑就流血了。”

  然後這一笑的後果大家都知道了。

  祝央現在甚至覺得進遊戲以來,最大的難度就是理解這個傻貨的腦回路。

  她也不敢再挖掘這妞兒有多蠢了,恐怕會在她腦子裡挖出一個大坑。

  所以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行,也不指望你能琢磨出像樣的辦法了,以後你聽我的,我說什麼你照做,明白?”

  祝央以為會需要交涉,再不濟也得下套忽悠一下這傻鬼,不料對方一聽,卻滿眼放光的爽快答應了。

  “好好好!那我聽你的,只要是這棟房子裡的事你儘管吩咐,你洗漱的時候我還可以站在鏡子裡給你端牙杯拿毛巾。”

  那是什麼神仙洗臉操作?正常人洗完臉冷不丁鏡子裡遞一根毛巾出來不得嚇死。

  然祝央卻覺得這人難得有點眼力見,點頭道:“行,避開這屋裡原來的房客們就成。”

  兩人這兒掰扯半天,房東被嚇丟的三魂七魄已經歸位,趁他們說話的時候就想著偷偷爬走。

  可沒爬兩步,祝央背後就跟長了眼睛似的,回頭抬手就是一鏟,另一隻腳踝也碎了。

  房東慘叫出聲,祝央便將鏟子讓旁邊一扔,吩咐女鬼道:“還等著幹什麼?現在不是就你大仇得報的時候?”

  “別整那些虛的,你現在屍身被找到力量應該也變強了,他怎麼對你的你怎麼對他就行了。”

  女鬼聞言看向房東,剛才面對祝央還又軟又蠢的眼神變得冰寒惡毒。

  她死的時候才20歲,年輕漂亮,家庭幸福,學業優秀也不乏知己好友。

  她本該還有大把的美好人生,卻因為這個惡棍的齷齪色欲葬送在這裡,靈魂也因為肉身被困在密不透風的水泥裡受盡折磨。

  她恨,恨不得叫這人渣碎屍萬段,不過祝小姐說的辦法倒是更好,那眼睜睜無法動彈的折磨,讓這傢伙也親自品品這滋味吧。

  隨即房東看見鏡子裡的人影消失了,可還沒待他鬆口氣,旁邊那張因為玻璃的剝落而露出來的臉卻動了動。

  那張被水泥灌塑過的臉,猶如美術室的人頭石膏,臉部輪廓還有五官甚至髮絲呈現一種灰暗死板的栩栩如生。

  而這水泥雕塑一樣的臉,竟慢慢的五官牽動,露出一個笑臉。

  這笑臉比剛剛鬼出現在鏡子裡還要嚇人,因為鏡像給人感覺總有那麼一絲虛幻,所謂鏡中月水中花,總抱著一絲那是假的的僥倖。

  但鏡子旁邊的水泥卻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現實了,而那封了好幾年的實物卻仿佛活了過來。

  房東瘸著兩條腿,根本站不起來,他身上肉多,手臂支撐著根本爬不動。

  但他還是拼命的往外爬。

  此時水泥傳來攪動般的動靜,那種泥漿攪動的漿黏聲清晰傳到房東耳朵裡,仿佛變成了世界上最恐怖的聲調。

  這時他看到那女孩兒的屍體直接活了一般,從水泥裡爬了出來。

  已經幹透好幾年的水泥此時質感變得像剛拌好的泥漿一樣,隨著她爬出來的動作還往下淌了一地。

  女孩兒臉上掛著笑,連牙齒也被水泥全部覆蓋,詭異又猙獰。

  “啊——,啊——,別過來,別過來啊——”房東便拼命往前爬,便揮手。

  可女孩兒想裹著泥漿的泥鰍一樣身形柔軟無骨以詭異的S線很快滑到他面前。

  “咯咯咯!”女孩兒沾滿水泥漿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腳,然後咧出一個獰笑:“抓到你了。”

  “啊——,放開我,放開我,我錯了,我明天就去警局自首,放開我,饒了我吧,我不要嗚嗚嗚~~”

  但拉住他的力道卻沒有半點減緩和猶豫,房東在掙扎間被一步步拉進了女孩兒曾經暗無天日待了好幾年的地方。

  然後流到外面的水泥緩緩的流了回去,洗漱池裡的,地板上的,如同有生命一樣,像倒放一樣沿著原來的軌跡縮回牆上。

  房東掙扎不斷的身影逐漸被水泥糊住,掙扎越來越弱,隨即消失。

  但水泥仿佛有生命一樣的蠕動並沒有結束,隨即又從裡面吐出一具屍體,正是女孩兒自己的,水泥牆面這才慢慢變乾,恢復了最初密不透風的模樣。

  祝央蹲了下去,戳了戳被吐出來的石像屍體:“你這設定跟水鬼有點像啊,只要拉一個人進去,自己就可以解脫了,這傢伙該不會也能這樣吧?”

  女鬼小姐的鬼魂出現在祝央旁邊,也惋惜的摸了摸自己,搖頭道:“不會,殺了他我力量變強了,我能感覺得到,說到底我才是枉死的厲鬼,本來就應該比他們兩口子更強,不過身體被這樣困住,力量沒法積蓄。”

  “現在好了,他們不是我的對手了。”

  祝央對這結果挺滿意,又看了眼屍體:“這怎麼處理?明天別嚇到邱老師和孩子,不過這惟妙惟肖的,送去參展肯定得獎。哈哈哈!不是有那啥故事,說美術系的學生為了得獎殺了自己同學做成塑像嗎。”

  “姐,大晚上的,別講鬼笑話好嗎?怪嚇人的。”女鬼小姐心有戚戚道。

  祝央:“……”

  姐們兒要不要提醒你你自己就是厲鬼?還剛剛那麼慘烈的方式殺了個人。

  祝央頓覺無趣,這些傢伙都一個配方的傻樣,還真不讓她失望的。

  她站了起來:“行了,我把身體塞你的鏡子裡,反正你能在鏡子裡出入,也比放在外面落誰手裡好。”

  女鬼小姐自然高興,和祝央一人抬著頭一人抬著腳,嘿啾嘿啾的把屍體弄鏡子裡去了。

  第二天早上邱老師起來洗漱發現鏡子破成這樣,自己的洗衣棒又扔一邊,還以為是晚上誰看見老鼠亂竄折騰的,不過這麼大的動機居然都沒吵醒她。

  說起來昨晚確實睡得給外沉,今早起來都晚了,還好這天沒有早課,兒子小明更是叫了好半天才叫醒,得跟他老師打個電話報聲遲到了。

  邱老師走後沒多久崔小姐也一副起晚了的樣子匆匆忙忙就出了門。

  祝央昨晚折騰了那麼半天,居然依舊比汪蓓先醒,便穿好衣服自顧自出門洗漱。

  今天就是第六天了,即使再遲鈍也知道不可能沒事發生。

  李立和汪蓓差不多同時從房間裡出來的,也紛紛覺得昨晚睡得太沉,放現實還能高興一下睡眠品質,但在恐怖遊戲這精神高壓中還能睡成這樣,就是不正常了。

  他們來到洗漱池這邊打算洗把臉清醒一下,可迷迷糊糊走過來看見鏡子碎了一大塊。

  正要問怎麼回事,轉頭冷不丁看到的畫面差點讓他們心跳驟停。

  只見祝央吐出嘴裡的漱口水,將牙刷往伸到自己面前的杯子裡一扔。

  然後那只手就自動將牙刷牙杯放回原位,另一隻手也沒閑著,同時遞給了祝央一根熱水燙過晾到溫度剛剛好的毛巾。

  祝央洗完臉將溫毛巾捂臉上,感覺臉上的毛孔都打開一樣,確實痛快。

  她用完毛巾就遞回那隻手裡,那隻手的主人又麻利的收起來。

  還問祝央:“姐!溫度合適嗎?會不會有點燙,現在夏天呢。”

  祝央這會兒正痛快,揮了揮手:“剛剛好,幹得不錯,比我身邊那幾個碧池有眼色多了,要不是你長得一般,我絕對招你進姐妹會做我跟班——啊不,會員。”

  女鬼小姐撇了撇嘴:“姐你怎麼這麼說呢,我好歹從小到大也是被人誇漂亮的,大學還是班花呢。”

  “這就對了,我的姐妹會最低標準可是系花,還不能是競爭小的和尚系,唉,我倒是想開後門,可也不能破壞規則啊。”

  女鬼聞言,竟然神情頗有些落寞。

  祝央又道:“其實嘛,我聽說鬼越是厲害本事就越高,或許可以憑法力變得漂亮哦,反正你也不是人了,某些方面可能性反而更高哦。”

  女鬼小姐一聽眼睛就亮了:“那我——”

  祝央卻矯情道:“要真有那天,你要是有機會跟我申請,看你這麼可愛的份上也不是不可以通融。”

  女鬼當即覺得渾身都是勁,忙鞍前馬後的伺候祝央:“姐我幫你擦化妝水,是這瓶吧?今天化妝不?可以試試我的手藝,我手穩,以前朋友要約會要去漫展都是拜託我幫忙呢。”

  祝央抬頭將臉對著她:“那試試囉!”

  李立覺得眼前這情況就跟他們公司員工動員大會後,被打了雞血一樣的員工們。

  不對,這尼瑪是鬼啊,鬼啊!

  一個人在鏡子前面洗漱,另個人端牙杯遞毛巾還幫擦水乳幫化妝幾個意思?

  看著鏡子內外兩個女孩兒不一樣的倒映,裡面那個還伸出手來忙前忙後,外面那個受用得理所當然。

  饒是李立和汪蓓一路走過來經歷這麼多事,也是震碎了世界觀——

  這個說法好像每天都要,應該是祝央這人就是負責一遍一遍給他們刷新奇觀看的。

  兩人覺得腿有點軟,顫顫的問:“祝,祝央啊!,昨晚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祝央閉著眼睛,女鬼這會兒正給她擦乳霜按摩臉,還別說手法力道都挺不錯的。

  聽到李立他們的問話便將昨晚的事說了出來。

  又敲了敲旁邊那塊密實平整的水泥牆面:“終於不用看這龜兒子的臉了,一會兒吃完早飯你們拿了他的鑰匙,現在別墅被我們佔領了,如果邱老師和崔小姐他們問起來,就說龜兒子死了媽,回老家奔喪去了,別墅裡的東西自取自用吧。”

  “呸!”女鬼聽到關於房東的話題,邊給祝央打粉底還邊往旁邊啐了一口。

  李立和汪蓓聽完整個人都是飄的,不知道怎麼洗漱完恍恍惚惚又下樓出門買的早餐。

  等早餐帶回來,祝央那邊還有點沒有畫完,兩人也沒動,想等她一起吃。

  汪蓓終於在沉默中開口了:“你說——咱倆,會不會太坐享其成了?”

  李立滄桑道:“是啊,快躺著通關遊戲了。”

  這倒不是每個玩家都有多高的道德感,其實絕大部分玩家都巴不得什麼事都不做,平安度過這操蛋的遊戲。

  只是玩家作為同一立場的臨時夥伴,什麼都不做也什麼危險都不想承擔的人,絕對是第一個被排擠出團隊自生自滅的,每個人都在掙扎求存,誰有義務保護你?

  可自從進了這個遊戲,卻是哪兒都和以前的常識不一樣。

  一個剛剛第一場的純新人小姑娘,真的什麼都沒有聲息的幹了啊。

  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那種悲壯偉大,而是這事在她那兒就跟玩一樣,你感覺不到任何驚心動魄的緊迫感。

  連帶著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兒是幹嘛?難不成遊戲安排他倆就是為了給祝央跑腿的?或者替這麼一個橫空出世的天才玩家配兩條鹹魚好喊六六六?

  想到這裡汪蓓對祝央實在肅然起敬:“我還是頭一次在遊戲裡看到有鬼自覺自願當狗腿子的。”

  不是沒有玩家驅使過鬼,用道具或者偶然幫到的人情什麼的,但一般具有時效性。可樓上那女鬼的架勢,是真恨不得從此以往跟祝央混吶。

  又歎道:“大概有些人就有這種與生俱來那種魅力吧,周圍的人都羨慕,嚮往,想接近。我小時候也看到一個周圍人人都想和她做朋友的姐姐,不過都沒得這麼誇張的。”

  連鬼都不能倖免。

  就好像那人是自己活成了自己內心中最憧憬渴望的樣子。

  李立作為成熟的中年人,就比較現實了:“我看好祝央,我覺得她肯定能在遊戲裡走很遠。”

  汪蓓翻了個白眼:“這要你看好?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

  “所以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李立肅然道。

  汪蓓:“……”

  祝央下樓就感覺今天兩人對她格外熱情,又是遞筷子又是倒豆漿的,汪蓓還表示她昨晚忙了那麼久,要是手累她可以喂她吃早餐來著。

  不但如此,對於一早出去,現在才回來的陸辛。兩人仿佛產生了一種競爭意識,這讓陸辛莫名其妙。

  不過也來不及在意這個,他對祝央道:“我知道吳越在哪裡了,現在我們麻煩大了。”

  “算了,我帶你去見他,還是邊走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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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08:29:39 |只看該作者
第22章

  昨天雖然去吳越的高中沒找到人,不過當面看到那群霸淩團夥中的一人慘死,也讓整個事情大條起來。

  老實說祝央是不在意那些人死多少的,自己的孽力回饋因果報應自己受著,一群人欺淩折磨別人的時候也沒有誰按著他們手幹的壞事。

  只是汪蓓說那個道理但凡有腦子的人都想得明白,那些到處霸淩同學的小混混死了之後呢?還有替吳越完成詛咒的那個存在呢?

  不要說他們就是自己那條線裡面的因果,牽扯不到他們玩家頭上,那要這麼算,其他三條線實際上也是一樣的。

  這會兒預備役的鬼已經夠多了,吳越這兒還要牽扯一群,然後還有個更邪門的鬼神還是邪神之類的玩意兒。

  即便這些東西只有一成的可能也是視他們玩家為獵物,這數量和強弱的對比下也只有團滅的命。

  哦不對,陸辛估計涼不了,但祝央一來不知道他具體能耐,二來也不會將自己的性命安全寄託在別人的良心上。

  不過原則是這樣的,但使喚起這個披著新人皮的高級玩家跟班來,祝央倒毫不客氣。

  昨晚沒等到吳越回來他們也沒有閑著,陸辛這邊想辦法查到了吳越的所有資料。

  學校那邊監護人一欄填的居然不是他父母的名字,而是家住在這個城市的他的大伯一家。

  實際上吳越的父母早就死了,他的監護權歸了他父親的親哥哥,也就是他大伯一家。

  但他大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侵吞了吳越的遺產,將人趕出來一個人住。

  每月給的生活費只保證他最低的生活水準而已,之所以還能上學,是他大伯做生意的要名聲而已。

  陸辛裝作學校的老師打家訪電話過去的時候,那邊還聲淚俱下的表示自己有多擔心侄子,而侄子自從弟弟弟妹走後又變得多麼孤僻多沉默寡言,甚至十六歲以後就獨自搬出了家,拒絕和親人接觸。

  但實際上吳越的週末和假期時間都被叫去他的店裡當免費雜工,嗯!那家店以前是吳越父親的。

  不得不說他大伯這家的演技還是對得起他侵佔的財產的,果然錢能挖掘人的無限可能。

  他們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問關於吳越父母的事,這一點他大伯一家倒是沒怎麼作秀。

  說是兩人是吳越他爸早年去東南亞旅遊的時候認識的,吳越他媽出身泰國北部一個偏僻部落,兩人一見鍾情,當時在當地就結了婚。

  幾個月後回到國內,又正是領了證,很快就有了吳越。

  吳越大伯一家說起他媽的時候,一致認為這個弟妹人都點邪門,經常神神叨叨的,一開始家裡還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不過吳越父親不滿的發了幾次脾氣之後有所收斂,一家三口前些年還算幸福美滿。

  就給吳越給他媽教的,從小就跟其他孩子有些不一樣,性格也沉默不討喜,但這在當時都不是什麼大事。

  直到吳越小學畢業那年,他爸出軌,在外面有人了。不光這樣還帶著懷了孕的小三登堂入室逼迫妻子離婚。

  吳越媽媽是哭也哭過鬧也鬧過,那男人鐵石心腸起來,是真的半點轉圜都沒有。

  本來以為這事就這樣了,但就在約好去民政局換證的前一天,吳越爸爸和那小三都突然橫死。

  吳越爸爸當時還在經營那家店,在後廚炸薯條的時候突然把自己的頭悶進炸鍋,等被發現的時候整個頭都炸酥了。

  小三死得更詭異,她是流產大出血而死。

  但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成型的胎兒已經整個不在她肚子裡了,在離她的屍體快三米外的地方。

  那現場痕跡就像嬰兒生生從她肚子裡爬出來一樣,臍帶都繞著脖子還爬了老遠,當然嬰兒也沒能活。

  這事當時把上門斂屍的人滲得慌,這些人其實不是沒見過更血腥的死亡現場,但真少有詭異成這樣的。

  不僅這兩人,吳越媽媽也在當晚上吊死了,吳越從那時候起便成了孤兒。

  上吊!

  這倒是個關鍵字,因為明晚的劇本裡吳越也會以同樣的方法死去,在他咒殺這些人後。

  梳理清楚了吳越的具體情況,很多事大夥兒心裡基本有了譜,雖然還未求證,但看樣子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一行人直接來到了吳越大伯的店裡。說來諷刺,吳越蹺課好幾天也沒人在意,但到了週末假期沒來店裡幹活卻是會被他大伯好一頓收拾的。

  這家店吳越父親早年開的,經營西式速食,和一般速食店的粗劣模仿不一樣,很還原了當地口味,所以經營得不錯,一直生意很好。

  吳越大伯接過店之後雖說對員工工錢之類扣扣索索,但原料配方還有經營模式倒是沒變,也做得可以。

  幾人推門進去,這會兒不是餐點,偌大的店面空蕩蕩的只有三兩客人用餐。

  吳越大伯這會兒不在店裡,外面只有兩個年輕營業員在值班聊天。

  祝央他們繼續盜用老師身份表示吳越已經蹺課三天,他們來逮人的。

  兩個員工也是學生,還沒脫離對老師的畏懼,見幾人氣勢洶洶又理由正當。

  便雙雙往後廚一指:“他在裡面削土豆皮呢。”

  祝央使了個眼色,李立便留在外面,一臉嚴肅的和倆工讀生詢問起了吳越平時在這邊的事,一副較真負責的嚴厲老師調查問題學生的架勢,把兩人牽制在了外面。

  而祝央三人則推開後廚大門,卻見裡面一個人也沒有,只是料理臺上切了一半的食材,應該是給中午的用餐時間提前做準備的。

  可端看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兩個員工又理所當然的態度,可見這麼多準備工作都是吳越一個人在做,他那大伯還真把自己侄子當廉價苦力都不如。

  三人掃了廚房一眼,突然聽到一個地方傳來細細的人聲,循聲過去,發現是在廚房更裡面的倉庫裡傳來的。

  隨著走進那聲音的內容越發明顯,不是在說話,倒像是在念什麼咒語。

  祝央他們心道不好,連忙推門進去。

  果真看見吳越盤腿坐在地上,那本書攤在他面前,他拿著一塊蠟燭,用蠟燭繞著書念完咒語後,他竟將自己的手遞到火苗上烤。

  但詭異的是,他仿佛感受不到痛感,仔細一看他的手被火焰直接烤了有一會兒了也沒有出現燒傷。

  他的臉上滿是暢快的冷笑,讓這個本就陰沉的少年看起來越發詭異。

  陸辛動作最快,他沖過去,吳越都來不及反應就被踢掉了蠟燭,搶走了書。

  他猛的回頭,臉上的表情滿是什麼被打斷的憤怒惡毒,而看到三人,眼神裡又多了些意味不明的貪婪。

  這種邪祟詭異的姿態真跟平時的吳越反差太大,倒是祝央想起那天晚上在走廊碰見他,當時這孩子的樣子也很異常,倒是和現在感覺有點像。

  陸辛一巴掌拍他天靈蓋上,吳越頓時一個激靈,整個人跟夢遊醒了一樣,那陰森詭異之感也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秘密被發現的茫然驚恐。

  祝央接過陸辛遞過來的書,吳越想搶回來,一旁光汪蓓就輕鬆把他鉗住了。

  庫房太暗太小,幾人便移步到廚房。

  祝央忍著不適翻了翻那本書,發現內容已經有所變化。倒不是她記性有這麼好,連這麼晦澀難懂的咒書都能記住。

  是因為從剛剛攤開那頁開始往前翻,赫然有幾張書頁上出現了人的照片,雖然像油墨印刷一樣不怎麼清晰,但還是能看出就是被她使喚過的混混,還有當場在她面前被剝離紮穿的女生的臉。

  這兩人的照片在自己對應的頁數,就像幾十年前的舊報紙上的訃告遺像一樣,陰沉又死寂。

  祝央道:“這還真是方便,只要搞到貼身用品就能殺人,要不是代價太大,真是個逆天道具。”

  說著又看向吳越,笑了笑:“你比你媽媽還要厲害,你媽媽殺了兩個人就油盡燈枯了,你卻還有的是餘力。”

  吳越震驚的瞪大眼睛,終於開口道:“你,你怎麼知道?”

  祝央沒有回答,倒是重新往後翻:“謔!你的死亡名單還真不少,我看看,這十幾個應該是學校的。這個吳大成——嗯?這好像是你大伯吧?”

  “他們都該死!”吳越難得的沒有回避祝央的視線,顫抖著聲音眼神倔強道。

  祝央聳了聳肩:“這我倒是不否認。”

  雖然對他的仇恨無法感同身受,但換位思考一下,誰要是敢霸佔她財產把她當免費苦力使,又是誰要敢成天對她勒索恐嚇毆打欺淩。

  她不但要那些人死,估計會把他全家連蟑螂都搞死。

  她揮了揮手裡的書:“可讓你現在把那些人全宰了我們也很難辦吶。”

  汪蓓點點頭:“對啊,這都死了兩個了,不知道會不會找上門來。”

  “實際上已經死了三個了。”祝央翻到其中一頁,將書轉過來。

  陸辛他們就赫然看到那個平頭的頭像已經出現在書頁上了,剛剛祝央翻的時候這一頁還只有符咒和名字。

  想來陸辛剛剛雖然打斷施法,但已經晚了。

  他們忙給那個黃毛打電話,也是正巧,這群混混今天聚一塊在遊戲廳玩,平頭死的時候黃毛就在長。

  那傢伙聲音都帶著被嚇尿的哭腔:“剛剛在玩老虎機呢,老大突然整個人就燃了,全身都是火,跟他媽被澆了汽油一樣,潑都潑不滅啊。等火熄了,人都已經沒氣了。身子燒得躬起,十根手指頭勾得跟爪子一樣,整個遊戲廳的人都被嚇出來了。”

  黃毛連續三天周圍死了人,其中兩個還是以那麼淒慘的方式死在面前,一群混混也不免開始人心惶惶。

  不過他們幹的破事多了,欺負勒索的同學豈知吳越一人?又時常作死跑到墓地鬼屋打砸,玩什麼試膽遊戲,這會兒一個個正懷疑自己沾上髒東西了。

  掛掉電話後,汪蓓倒吸了一口涼氣:“就這樣?這也太方便了,防不勝防啊。快快,把書收起來,不能再用了。”

  祝央也是這個想法,而且在她看來,那些被殺死的混混變成鬼還好說,關鍵的威脅還是是這本書。

  吳越一條命換十幾條命萬一激起了這個邪惡存在的貪婪呢,照現在看吳越用書殺人還需要隨身物品和儀式,可誰知道越到後面這股力量會壯大成什麼樣?

  可這個念頭一出來,明顯的阻礙就來了。

  三人正當把吳越帶走的時候,廚房的門突然被鎖住一樣打不開,隨後一把菜刀從案板上飛起來猛插向祝央,被她一個敏捷的躲過。

  然後幾人回頭,便看見死掉那三個人,他們使喚過的混混之一,紅發女生,還有平頭男出現在了廚房。

  他們是死時的樣子,混混一額頭上一個一元硬幣大的窟窿,紅發女生兩腮被割破比裂口女嘴還大,平頭男原本高高壯壯的體型現在確實做岣嶁的。

  整個人都被燒捲縮了,手如勾爪。三鬼都陰森森的看著他們,發出嘿嘿的獰笑。

  他們應該已經沒了自己的意識,無視作為兇手的吳越,目標反倒是他們,像是被某種力量支使著阻止他們的離開。

  汪蓓站的位置離他們最近,見紅發女鬼要抓上來,她一腳踢過去。

  但變成鬼的女生顯然要比生前難對付多了,她這種人要是還活著憑汪蓓的力氣可以一腳把她踹飛,然而現在全力下去僅僅讓她趔趄一下。

  祝央抬手拔出自己臉側的菜刀,一刀沖著往自己來的燒焦平頭剁下去。

  然而菜刀立時斷成兩半,本該焦炭一樣不堪一擊的身體竟然堪比金石,祝央砍上去的時候都擦起了一星火花。

  這堅硬震得祝央手掌發麻,眼看對方要抓上來,祝央一腳踹他心窩子上去。

  她力量點加得比汪蓓還多,倒是將平頭踹退了幾步,不過依舊沒阻斷對方的步伐。

  倒是陸辛這邊攻勢最兇猛,他一把將混混一的脖子擰後腦勺去,又卸了對方的四肢,甚至還有空閒踹飛眼看要抓上汪蓓的女鬼。

  但三個鬼被逼退一波後,居然毫無滯澀的重整旗鼓又靠了過來。

  尤其被陸辛擰成麻花那只,居然腦子一轉就歸了位,接著身上傳來劈劈啪啪的關節復位聲。

  看樣子這幾個還是能無限回藍的。

  汪蓓驚慌的轉身開門,發現門仍然紋絲不動。

  她有些絕望,這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遊戲難度增加的威力,單是三個死了一兩天的新鬼都這麼難應付,別墅裡這會兒還有理智可言的女鬼小姐讓她對這場遊戲太過樂觀了。

  這時卻見祝央不慌不忙的翻開那本書,找到了某一頁,然後‘嘶啦’一聲,撕下了那一頁的一部分。

  隨即他們就聽到離祝央最近的燒焦平頭鬼爆發出了一陣淒厲的慘叫。

  與此同時他焦黑的身上一大塊皮肉被生生撕開一樣,露出裡面慘烈的皮肉。

  而祝央卻驚喜的笑嘻嘻道:“謔~~,還真有用?我就說三個辣雞怎麼可能一死就這麼生猛,命門肯定脆得很。”

  接著又撕了一條紙片,燒焦平頭又爆發出一陣淒厲慘叫。

  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被結界隔開了,裡面這麼大的動靜,外面卻始終沒有人進來看看。

  祝央也是變態,見那平頭淒慘,都不給鬼痛快,一張紙花了好幾十次才撕完,一次撕一小塊,可見小時候撕作業本功夫有多嫺熟。

  汪蓓和吳越幾乎是目瞪口呆心驚肉跳的看著那焦黑鬼被祝央一片一片肉從身上撕開,最後變成只剩一顆焦黑腦袋的骨架的。

  等到後面,那鬼的聲音都叫嘶啞了,從嘴裡發出咕咕噥噥微弱的瀕死痛呼。

  然後祝央才走過去,一腳踹散他的骨架,這次輕鬆就踹跨了。

  骨架散地上砸出砰的一陣響聲,汪蓓和吳越親眼看見另外兩隻鬼被這聲音嚇得肩膀一條。

  隨後見祝央抬頭,目光看向他們,剛才還不死不休要追上來的架勢,現在立馬往後退。

  祝央卻咧嘴一笑,在兩鬼的顫顫巍巍中又撕下了兩頁紙。

  正是屬於他倆的,因為是整頁撕下,倒沒有感覺到痛。

  可下一秒,就見祝央撚著紙張頂端,把兩張紙遞進了油鍋裡。

  皮質的紙張和滾燙的熱油瞬間發生了反應,被炸得捲曲酥脆。

  而兩個鬼頓時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煎熬劇痛,所謂死後下油鍋,他們算是提前一步體驗了。

  兩個鬼渾身迅速起泡發爛,最後變得焦脆,定格在那裡,變成兩尊巨型天婦羅。

  陸辛上前隨手拿過一個擀麵杖戳了戳,量具鬼屍便突然坍塌,隨後三個鬼的痕跡也灰飛煙滅。

  祝央示意汪蓓去開門,汪蓓恍惚的鬆開吳越,而吳越也整個人懵懵的沒有掙扎。

  汪蓓開了兩下,還是打開,便回頭沖祝央聳聳肩。

  祝央冷笑一聲,把那本書拎到自己眼前:“喂!不識抬舉是吧?”

  說著就往料理臺上砸了幾下:“個外來癟三跑到別人的地界不好好拜山頭認老大夾著尾巴做人,倒是貪心厲害。不讓你殺那十幾人你還給我撒潑是吧?”

  “那三個的下場你看見了?你覺得你現在能有多抗造?”說著把書拎到油鍋上面:“吳越,去告訴外邊今天中午新添一個菜,油皮紙天婦羅。”

  又對著書道:“我讓人把你吃進去和翔一起拉出來你信不信?”

  哢嚓一聲,廚房的門鎖自動打開,甚至還拉開了一條門縫,好方便他們出去。

  汪蓓神色恍惚,覺得自己剛才的驚惶好多餘。

  而吳越也沒好到哪兒去,只是他心情更加複雜,他是真的對世界絕望想帶著那些人渣一起死,但他沒料到這本詛咒書居然還能操縱鬼怪顯形攻擊人。

  傷害他人不是他的本意,雖然最後結果讓人茫然又有些啼笑皆非,但書被搶走也就意味著後面的人得不到應有的懲罰了。

  祝央見他難掩落寞遺憾,一時也沒說什麼,出來叫上李立暫時回了別墅。

  這會兒時間才到中午,早上出去的邱老師回來了,今天週末她沒課,就帶兒子出去買了兩件新衣服,又帶他吃了小孩兒喜歡的速食。

  以前因為老公打牌喝酒老管她要錢,她是連買菜都要摳著省,回想起來都好久沒帶兒子出去玩了。

  小明拿著吃速食送的小恐龍玩具給祝央看,邱老師便問玻璃是怎麼回事,被祝央用打耗子糊弄過去了。

  “也沒什麼,讓房東再裁一面鏡子回來就行了,也花不了什麼錢。”又左右看了看:“房東呢,今天一早開始就沒看到他了,房門也大大開著沒關,要不見了東西別亂怪人。”

  李立忙道:“他老娘死了,早上急急忙忙就說要回去奔喪,讓咱們有事自便。”

  “哦!”邱老師聞言便不再理會。

  一般人聽到誰家白事難免唏噓,可房東實在不是個讓人能同情得起來的,他那老娘也一樣。

  夏天還好,說是老家有果地要看,冬天沒事就會來這邊住,整個就一刻薄難纏到處搬弄是非的老太太。

  正聊著天,邱老師接到一個電話,是學校同事打來的。

  她一開始還以為工作上的事,然後接通電話沒多久,眾人就看見她臉色煞白,渾身發抖,電話也從手裡掉下來砸在地上。

  邱老師恍惚的癱坐在沙發上,眼睛裡含著淚,看著眾人一眼,哭道:“那人,那人去把朱老師一家給殺了。”

  朱老師便是邱老師日記中那位年輕時暗戀的物件,也是小明現在的班主任。

  幾人臉色一變,沒想到這條線還要往外延展,雖然料到這第六天肯定不會太平,但眾人沒料到連無辜的人也慘烈的被牽涉其中。

  邱老師繼續道:“上午朱老師一家被發現死在家裡,員警調了社區和樓道監控。那個畜生啊,他有本事就來殺我,為什麼就下的了手啊,他憑什麼?”

  邱老師哭得撕心裂肺,嚇得小明手足無措,汪蓓立馬將小孩兒捂住耳朵抱了上樓。

  “朱老師的孩子才三歲啊,三歲的孩子啊——”

  幾個玩家也不好受,尤其是祝央,發展成這樣,這破遊戲簡直集惡劣於大成。

  她心中戾氣頓生,起身就來到廚房抽出把菜刀,這還是邱老師自己的,用來剁骨頭那種剁刀。

  然後回到大廳‘啪’的一下將菜刀拍崩潰大哭的邱老師面前。

  邱老師被這動靜止住了哭聲,進聽祝央惡狠狠道:“哭啥?他要的就是你這反應呢。你信不信他這會兒可能就坐在哪個酒館想著你現在的樣子下酒?”

  “這玩意兒揣包裡,見到人上去就是兩刀,我說過什麼來著?碰到欺軟怕硬的慫包就是要比他橫。他殺了人又怎麼樣?一樣的。”

  這要是現實世界,妥妥的一個教唆傷人。

  可祝央知道他們最終還是會死,就跟女鬼小姐和房東太太一樣,都是這個副本裡的鬼,在一條劇情線上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哪怕悲劇無法避免,祝央仍希望在死後世界他們母子倆對上那個人渣也是無畏無懼的。

  邱老師愣愣的看了祝央好半響,然後抹幹了眼淚,顫抖手拿起了刀,不言不語的放進了自己隨身的包裡。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邱老師這邊的事還沒完,就看到崔小姐哭著跑了回來。

  她一進大廳就把包往地上一砸,尖叫的吼道:“憑什麼?這些年我為家裡做的不夠多?真把我血吸乾淨還要敲骨髓吃才滿意?”

  幾人安慰她冷靜下來,崔小姐才跟他們道出了經過。

  原來那跟蹤狂和她老家倒是在同一個區,只是不同鎮。

  跟蹤狂最近幾天都沒在她面前出現,她還以為終於擺脫了對方,誰知對方釜底抽薪直接找她爸媽去了。

  剛才她爸媽給她打來電話,說是那個張家肯出二十萬彩禮娶她。

  眼看著她兩個弟弟高中也快畢業了,看成績也是考不上大學的,也是時候打算蓋房子娶媳婦的事了。

  說是讓她這個姐姐多為弟弟考慮,而且張家那孩子聽說也是非她不娶,可見過去就是就是給人疼的,所以已經替她答應婚事了。

  崔小姐父母話裡話外還覺得自己在為女兒考慮,這樣對姐弟倆都好的婚事哪裡找?

  二十萬,就把一個重點大學的高材生買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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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08:29:53 |只看該作者
第23章

  崔小姐還在哭,可祝央卻冷不丁的笑了起來——

  “呵呵!哈哈哈哈哈……”

  眾人嘴裡本準備勸慰崔小姐的話含著還沒說出口,紛紛看向祝央。

  她看樣子笑得開心極了,本就明亮迷人的眸子裡還泛著光,明明是極其甜美有神的笑顏。

  在連續聽到兩個悲劇的此時不但有著不合時宜的違和感,還莫名有些滲人。

  那種風雨欲來的強烈直覺讓在場所有人感到心驚膽戰,包括大悲大怒之下的崔小姐。

  笑完之後,祝央揮了揮手,指尖漫不經心的擦了擦眼角,舒氣般慵懶的開口道:“我明白了,我們想著低調辦事不多做牽連,人家反倒還不領情呢。”

  “我們解決一件事,它就有辦法迅速延展出新的麻煩,偏偏邏輯上還嚴絲合縫,這是想告訴我什麼?蝴蝶效應?我做的到頭來還是白用功?”

  邱老師對這話不明所以,但玩家們都聽得懂,這個‘人家’和‘它’自然指的就是遊戲。

  李立和汪蓓頗有些心有戚戚,這種狀況其實是他們早就有所預料的,不論怎麼改變現狀,結果都會指向一個事實。

  只是沒想到這次的劇情這麼貼近現實邏輯罷了,和以往的經歷都不一樣。然而正是如此才更膈應人。

  你倒是真的在第七天晚上,讓幾位鬼怪NPC突然異常死去還好,這種與前後行為嚴密連結,看似自然而然發展出的悲劇,才真的是一種內心上的折磨。

  這會讓本以為現狀好轉的玩家結結實實有種挨了一耳光的失落感,更甚者會有種錯覺這就是自己造成的,因為如果一開始袖手旁觀的話,劇本可能根本不會延伸出這麼多新劇情。

  汪蓓正準備拍拍祝央的肩膀安慰一下她,就見她頭一抬,眼神陡然變得倔強深沉,那不是大徹大悟後的覺悟,而是本身對自己的選擇就毫不動搖的自信,即使一敗塗地也欣然承擔的魄力。

  祝央猛的站起來,一腳跺在茶几上:“這些賤人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們耍得團團轉?以為我會坐著等它給我安排劇本?放它的屁,團著你的因果線去吃屎吧。”

  又突然看向在場三個悲劇的中心人物,那眼神讓三人心裡一跳:“不是說跟我混嗎?首先就教你們第一點。”

  “哪個賤人敢搞你,就把他的腸子從嘴裡扯出來。凡事別特麼想太多,記住自己這條賤命怎麼來的?殺死兩億多個兄弟姐妹才成就了現在的你,別他媽到頭來活得還沒當胚胎的時候有骨氣。”

  “跟我來!”

  最後三個字說得又響又凶,把三人包括李立他們嚇得肩膀一縮,忙跟著她的腳步排成一串上了樓。

  一行人來到祝央她們的房間,人多了一時間房間變得有些擁擠。

  可沒人在意這個,就看到祝央拿過幾個袋子,把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往床上倒。

  這次的副本除了近一兩天節奏越來越快頗有些分身乏術外,前面幾天大夥兒是過得真挺痛快的。

  不管是李立還是汪蓓都買了不少現實中捨不得的東西,祝央倒出來的正是她和汪蓓胡亂買的一些化妝品假髮首飾服裝。

  反正也帶不走用不完,圖自己高興就好,汪蓓是很買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東西,這會兒倒是派上了用場。

  祝央看了眼吳越,沖陸辛他們道:“把他弄你們房間去拾掇出人樣來,頭髮遮眼佝佝僂僂的像什麼體統,腰板給我打直。”

  吳越一臉驚慌的被架走了,然後邱老師和崔小姐也被祝央一人扔過來一套高級成衣,均是國際品牌的當季女裝。

  “去換上!”

  邱老師和崔小姐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又對手裡價值不菲的衣服挺惶恐。

  這些牌子都是市中心商業圈最高檔的商業大樓才有賣的,裡面駐紮的全是世界級奢侈品牌,一個錢包最低都是幾千上萬那種。

  作為工薪階層和窮學生,她們是連逛都不敢進裡面逛的。

  可祝央的見她們發愣臉上已經有絲不耐煩,兩人連忙擠進洗手間換了起來。

  等兩人換好出來後,果真是佛靠金裝,整個小小的房間因擠了是個光鮮照人的女人,頓時都變得蓬蓽生輝起來。

  崔小姐的長相就不必提了,能從小到大被追著罵妖豔賤貨的也正說明了她的豔麗美貌其實周圍人都了然於心。

  而邱老師雖然年過三十,又因為生活的壓力和長期的不幸心情抑鬱,疏於保養。但是老師,骨子裡那股知性美人的氣質讓人看了就舒服,再加上底子在這裡。

  給她穿的一套香家的套裝,頓時顯得整個人亮麗溫婉,幹練優雅,就像人人稱羨的事業有成富有時髦的成功女性。

  而崔小姐給她穿的是一條黑色極簡的連衣裙,驚豔的剪裁極其貼合女性曼妙的曲線。

  崔小姐那一直被人詬病的‘色情’性感的身材一下子變得高級迷人起來,而同樣是展現曲線的貼身短裙,她平時在車展或者酒吧穿的那些就顯得人一股風塵氣。

  祝央讚賞道:“果然這就是頂級剪裁設計的魅力所在,再過來化個妝。”

  汪蓓抽了抽嘴角:“不是說去搞死賤人嗎?這,這有點偏題了吧?”

  祝央鄙視她道:“你見過誰戰鬥的時候不穿盔甲?女人的美貌就是自己的盔甲,幹大事就要有儀式感,哪怕死也要把妝化好死得漂漂亮亮的。”

  她在現實中撕人哪次不是漂漂亮亮的,一副灰頭土臉的慫樣,光氣勢上就弱三分,自己都沒有自己能艸破天的自信,還怎麼贏?洗洗睡吧。

  於是攆汪蓓道:“你去洗漱池那邊讓那誰給你化個仿妝,要別人絕對認不出你本人的樣子。”

  汪蓓一聽心裡一抖,洗漱池那邊那誰那不就是祝央新收的狗腿子女鬼小姐嗎?今早還給祝央遞毛巾遞牙膏化妝來著。

  這命令有點刺激,但眼見祝央視線瞟過來,汪蓓又不敢不聽,忙提著自己的化妝包欲哭無淚的找女鬼小姐去了。

  而祝央則替邱老師和崔小姐化了妝,本來崔小姐表示可以自己來的,但祝央毫不客氣的橫加鄙視了一通。

  “你那些妝面全是跟外行學的粗糙的濃妝豔抹,別說針對個人特色,更是毫無審美可言,我看你本來就是尖下巴還每次都在下顎線打那麼多陰影,眼睛本來就夠大了還要眼瞼塗白拼命畫臥蠶,眼影的顏色也混亂得跟屎一樣。還有眼妝既然已經這麼突出了,還要畫那麼濃的烈焰紅唇,整張臉就像打翻的調色盤,沒有主次可言,你確定你自己化?”

  崔小姐被一箭箭紮了個透心涼,學著邱老師閉上嘴巴默默不語乖巧的坐凳子上等待臨幸了。

  祝央動作很快,給兩人化化妝又拿吹風給她們把頭髮稍稍打理後,兩人從頭到尾簡直就煥然一新。

  邱老師和崔小姐看著鏡子裡自己簡直不可置信,從未想過平凡普通,每天為生活碌碌奔波的自己居然能夠呈現出這一面。

  鏡子裡的兩個人,精緻華貴,美麗優雅,就仿佛自己活成了自己夢想中的人生。

  這時候小明不知道從哪裡鑽進來,驚喜的抱著媽媽的腿:“媽媽真漂亮。”

  邱老師有些害羞,心裡又有些甜蜜,飽受折磨的心此時竟有點年輕時候的浪漫悸動。

  這時候汪蓓也回來了,整個人已經沒那麼恍惚了,化妝的時候她還鼓起勇氣和女鬼小姐聊起了天,打開話匣子後覺得人家還是挺好相處的。

  但這時候她已經戴上了假髮,畫好一個仿妝,連祝央這幾天朝夕相處都看不出汪蓓本人的影子了。

  隨後陸辛他們又把吳越拎了出來,李立抹了把汗:“這小子,折騰得厲害,給他換身衣服剪剪頭髮就跟要被薅毛的雞仔一樣。”

  衣服是李立新買的,李立是南方人,又天生個子不高長得也瘦,買的衣服吳越穿著竟然沒什麼違和感。

  不過這傢伙也是有了錢胡亂買的,端看那些時尚男裝有幾件他穿著像樣的?倒是吳越這種不到二十的年輕人穿著更合適。

  剪短頭髮露出輪廓的吳越竟長得不錯,不過也是,父母都長得好,又還是混血,自然不會差。

  只是他臉色蒼白,眼神羞怯,不怎麼敢看他們,這害羞內向的個性真太容易被人欺負了,
還不拾掇得精神點,在他那破學校被欺負的概率就是百分百。

  祝央滿意的點點頭,又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下了樓。

  這才道:“首先是邱老師這邊,我說讓你隨時帶刀,碰到那慫包就是兩下,我想錯了,放他在外邊不一定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害,你的父母親友同事甚至同學,都可能是他下手的目標。”

  邱老師一聽就慌了,祝央接著道:“所以我們得把人找出來,先恁死。”

  這種處理模式與普通人有事靠員警的思維模式截然不同,邱老師遲疑道:“那能找到他嗎?員警已經開始通緝了,但還沒消息。”

  祝央冷笑一聲:“據說八成以上的連環殺手會返回現場享受作案快感,那慫包雖然不是連環殺手,但報復傾向很明顯。”

  “他絕對會躲在暗處看你知道這個消息是怎麼痛不欲生的,所以我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光鮮亮麗的出門,一路沿著朱老師家的方向走。”

  “那傻逼沒得到想要的反應,反倒是你離了他之後比以前漂亮風光,那種陽痿男的自尊怎麼可能受得了。我讓汪蓓偷偷跟著你,她化了仿妝,別人認不出來,那慫包看我們不在你周圍,八成自己就會跳出來,一出來就逮住他。”

  汪蓓這才知道她的用意,點點頭,和邱老師一前一後出了門,走之前還特地塞了支手機在邱老師手裡:“這個別放包裡,貼身帶著,我跟得遠點也好隨時掌控你的行蹤。”

  兩人走後,祝央又看向崔小姐,眼神有些淩厲,崔小姐心裡一慌。

  就聽祝央開口道:“我問你,關於你爹媽收彩禮逼你嫁人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崔小姐被祝央牽著鼻子遛了半天,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攤著大麻煩。

  她憤憤不平道:“我要回去問問他們,我這兩年在外面省吃儉用,自己都捨不得買件好點的衣服,活兒不好找的時候吃速食麵也沒漏下他們的生活費。”

  “他們倒好,只要給錢不管是人是鬼提腳就把我賣了?他們生我合著就是宰了吃肉榨油的吧?”

  “是啊!”祝央若無其事道。

  崔小姐一噎,祝央也沒再多說什麼。

  她是理解不了這妹子被吸血吸成這樣還沒品過味自己什麼處境的傻樣,父母親人但凡有一丁點心疼你,會拿著你的血汗錢,不顧你窮得吃泡面,去滿足自己根本消費不起的物欲?

  叫祝央說這也是崔小姐自己慣的,家裡倆小鱉玩意兒真是要什麼就給什麼。

  不過外人一眼能看明白,那是因為置身事外。親人家庭這回事,從小到大身在其中,環境和條件造就了眼界和常識。

  別人覺得不可置信的事,某些人眼裡卻稀鬆平常,所謂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不外乎如此了。

  祝央敢篤定崔小姐要是敢回去,她爹媽捆了她先跟人成其好事再事後哭天抹淚一個勁說是為她好都幹得出來,她這會兒已經毫不懷疑這遊戲的尿性,可憐崔小姐還真以為打斷賣女兒的父母能有道理可講。

  祝央懶得給一個被無度奉獻洗腦二十年的人費嘴皮子,壓根就沒指望能靠嘴讓她幡然醒悟,只得來一帖猛藥了。

  他們時間實在不多。

  於是祝央道:“那二十萬呢?”

  崔小姐咬了咬牙:“滾他的二十萬,誰要嫁誰嫁,這筆錢我一分不會要。”

  祝央卻笑道:“恰好相反,幹嘛不要,你現在就把人約出來,管他要那二十萬彩禮。這賣你的錢,與其落你爹媽弟弟身上,還不如自己留著。”

  崔小姐茫然的看著她,就聽祝央道:“你說過會聽我的,這會兒是不相信我了嗎?”

  崔小姐沉默了幾分鐘,最後還是咬牙點了點頭:“我信!”

  祝央滿意一笑:“你要是覺得少,還可以試著多要點,以你現在的美貌,那傻逼會願意買帳的。”

  隨後崔小姐通過同學要到了姓張的電話,打給他約在了一家酒吧見面。

  那邊自然欣喜若狂,連連答應。

  等到了酒吧,祝央幾人點了一些酒水坐到了隔壁的卡座,而崔小姐則獨自一人坐在另一邊等人。

  酒吧光線昏暗,又到處是擾人視線的閃燈。只要他們低調點,即使大喇喇的坐這邊也不用擔心被發現。

  很快那人來了,看到崔小姐今天的打扮眼睛都直了,慣例自來熟的湊過來:“嘿!瑗瑗,怎麼知道打扮這麼素了?”

  “這才是正經女孩子的打扮嘛,果然還是讓你爸媽勸勸更好,這不就想通了?”

  “女人嘛,天生就是要嫁給男人的,你說你先前燈紅酒綠的來來去去,這哪個男人受得了自己未來老婆這樣?”

  “還有你住宿那邊那女的,以後少跟她來往,那就不是個正經人,”

  男的越湊越近,崔小姐忍著他口臭的噁心,勉強笑道:“那我這樣你還滿意?”

  “滿意,滿意!”這麼漂亮誰不滿意?他剛一路走過來,不知道多少男的用嫉妒的眼光瞪他。

  雖說約見酒吧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一會兒還是得說道說道,讓她下次改正,但不可否認男人的虛榮心還是被大大滿足了的。

  崔小姐眼下掠過一絲鄙夷,隨即又道:“你家肯花二十萬,足見你的誠心了,看來你確實不是想跟我玩玩而已。”

  男的立馬指天發誓:“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夠認真了?我打一開始就是打定主意娶你的。”

  崔小姐忍住嘔吐的衝動:“那行,你把那二十萬給我。”

  “誒?”男的一下茫然,就聽崔瑗不耐煩道:“你傻啊,咱倆要是結婚,你家把錢都給我弟弟他們用了,我們不用過日子了?”

  “這彩禮給了我,我自己留著再一分不少帶回小家庭,這才是長久的打算吶,你給了我爸媽,你信不信到時候結婚你家只撈得回幾床被子。”

  男的一聽,確實是這麼一回事,本來他回去要死要活的求著父母過去提親就做好這錢打水漂的準備了。

  可既然能帶回來,那誰願意吃那個虧?自己家的錢,憑什麼便宜倆小崽子?

  本來嫁過來就是他家的人了,貼補娘家是不可能的,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自由戀愛誰還興收彩禮?

  於是男人一套全以自己利益服務的雙標邏輯基本落實,但他又怕崔瑗是騙自己錢。

  崔小姐心道果真是祝小姐的說法,這種龜毛又雞賊的low逼肯真真是什麼好處都想占,又什麼便宜都不肯給,結個婚巴不得只出一根幾把。

  於是笑道:“知根知底的你還怕我賴你不成?難道為了你這二十萬,我這麼好的大學不上了?前途不要了?家人也不要了?”

  “這樣吧,你轉帳給我,銀行記錄也明明白白的,要是我反悔,你也不是追不回來。”

  “呵!不過你得快點考慮了,我這兩天想一趟是一趟的,要是過會兒我覺得這筆錢不值,那今晚就當咱們沒見過。”

  這一通連消帶打,又稍稍施加壓力,讓男人立馬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想想也是這個道理,知根知底的人還怕她跑了不成?跑了也追得回來。

  於是一咬牙,便掏出手機給崔小姐轉了賬。

  崔小姐收到轉帳提示後,這才滿意的笑了,男人這會兒燈下看美人,本就心裡癢癢,又自覺錢都給了,那就是自己的人了,反正早晚也得——

  於是一手摸上崔小姐的大腿:“你看咱們現在都是一家人了,不如今晚——”

  “今晚你就去跟母豬睡吧!”崔小姐驟然翻臉。

  男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手從卡座裡生生抓了出來。

  然後二話不說的拖出了酒吧。

  酒吧外面的保安看了還想問問,李立便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這龜孫,敢當著哥的面調戲我妹子,我們知道規矩,也不在你酒吧裡鬧事,這事我們出去解決。”

  保安見祝央和崔小姐的長相,確實被人騷擾一點都不奇怪,只要不在自己這裡鬧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男人忙掙扎的吼道:“不是,他們騙人,他們合起夥來仙人跳的。”

  被李立一拳打肚子上,頓時叫不出聲來了。

  幾人把人直接拖回了別墅,扔在地上,男的還想掙扎,一雙眼睛怨毒的瞪著崔小姐。但下一秒就被人搗了上去。

  崔小姐看著解氣,她這會兒恨不得這人去死,她覺得這變態估計只有死了才不會糾纏人了。

  隨即又問祝央道:“姐,錢已經要過來了,接下來怎麼做?”

  祝央笑了笑:“接下來的可能會讓你很難受,但做完之後你可能會對這件事有更全新的認識,也好幫你自己做最後的判斷,你確定要做嗎?”

  崔小姐被她鄭重其事的說法弄得有些心慌,但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好!”祝央道,然後吩咐李立:“打暈他。”

  李立依言一拳過去就將人打得沒了知覺,然後祝央抄起一把茶几上的水果刀,在男人臉上毫不留情來了一刀。

  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又將受傷那邊臉擺下面,立馬男人頭下就彙集了一灘血。

  乍一看,對方人事不省的倒在地上,頭上還流著這麼多血,真像已經涼了的。

  祝央又讓崔小姐給對方拍了張照片,崔小姐不明就裡的照做了。

  然後便聽到她命令道:“給你父母發過去,然後告訴他們錢你已經收到了,只是這傢伙一給了錢就動手動腳,你一時不小心,把人給捅死了,問他們怎麼辦。”

  崔小姐聽得心驚膽戰,她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即便父母再怎麼偏心弟弟,她總也是他們的女兒吧?平時裡分配不均是一回事,這到了人命關天的大事還是會站在她這邊的。

  可心裡又忍不住出現了一個質疑的聲音,這個聲音讓她對著荒唐的做法竟有點躍躍欲試。

  於是她顫抖著手,將照片發了過去,同時在下面將祝央說的話潤色一下發了過去。

  這個時間正是晚上飯點,現在只能手機在農村也很普及,她賺到第一筆錢的時候就給父母和弟弟同時買了手機。

  弟弟們現在已經在用最新款蘋果了,父母的也換了更大螢幕的,說是方便看視頻,而她還在用兩年前買的紅米手機。

  現在吃飯時間父母都是邊吃飯邊用手機看劇,所以發的消息應該很快就能收到。

  崔小姐自從消息發出去之後,就心如鼓擂,各種念頭在心裡衝突不下。

  隨著時間過去,她心裡越來越焦慮,越來越懷疑,同時又各種理由安慰自己,父母不可能不管她的。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終於有了反應,是直接的來電,顯示正是她媽的號碼。

  崔小姐臉上一喜,頗有些鬆口氣,忙接過電話,還沒出聲,就被那邊她媽媽大聲焦急的破口大駡震懵了。

  “你這死丫頭你要死啊,既然都快結婚了你讓人摸兩下又怎麼樣?女人遲早都要過這關的就沒聽說過男人想親熱讓給捅了的,你這是斷你弟弟們的活路啊,人家知道他們有個殺人犯姐姐,以後誰肯嫁到我家來?”

  “我是缺你吃缺你喝養你到這麼大啊你要來管我討債。”那邊捶胸頓足的大哭。

  過了半天才道:“你不是說他已經把錢給你了嗎?你現在就把錢轉過來,然後躲得遠遠的別再和家裡聯繫,錢的事你隻字別提,你爹你媽年紀都大了,你不能因為這事毀了你弟弟。”

  崔小姐臉上早已變得麻木,眼睛裡不知什麼時候流下來的淚水已經乾透了,留下兩股乾涸的淚痕。

  她一直覺得自己孝順能幹,提前作為家裡的主心骨,雖然苦和累,但這也是她的驕傲。

  不是沒有過不平不忿,可那是最親的家人,萬事哪是論斤論兩計較的?

  即便這彩禮親事她多半只當父母封建糊塗,短視又愚昧。認為他們只是被迂腐的婚姻觀念所束縛。

  但直到這時候,關乎生死的選擇擺在面前時,她才對自己的人生感到可笑。

  哪怕她父母就是讓她帶著錢逃走,別和家裡聯繫她都不會這麼絕望。把錢留下,然後她一個殺人犯攆得遠遠的。

  從此不能光明正大走陽光下的一個女人會過怎樣的人生?

  崔小姐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她肩膀顫抖了幾下,然後笑著對她媽道:“行,我不毀了弟弟,不毀了這個家,從此以後你們就好好過吧。我拿著我的錢,自己躲命去了。”

  “你說什麼你個死丫頭?你弟弟下學期還要交學費啊——”

  “反正總分考不過兩百的廢物,還有讀的必要嗎?”崔小姐輕飄飄道:“他倆啊,沒錢沒學歷拈輕怕重還坐享其成慣了,爸媽,你們總說自己老了,只有靠我了,可現在我靠不住了。一輩子還長呢,拖著兩個你們自己養的廢物,好好受著吧,啊!”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然後她呆坐在沙發上良久,然後看了周圍的人一樣,道:“其實小時候我們村裡這樣的事很多的。”

  “女兒初中高中畢業就嫁給了三十好幾的人,就為了家裡的哥哥弟弟能上學,能蓋房子。所以我拼命讀書,成了我們村唯一考出來的女大學生,其實高三那年就老有媒人往我家走的。”

  “後來我不顧反對,保證學費自己付,還供弟弟上大學,我以為自己已經走出那個怪圈了,但其實沒有,可笑的是我自己都沒發現自己和那些早早嫁了人的女孩沒什麼兩樣。”

  說完她拿起剛剛祝央用來割傷口的水果刀,來到男的面前——

  “這玩意兒沒死,他還會接著糾纏我的,然後我爸媽知道我騙他們的,錢已經到我手裡,到我學校大吵大鬧的事都幹得出來的,我一輩子沒辦法擺脫他們的糾纏。”

  她手一抬,眼中露出玉石俱焚的絕望:“既然非得死才能擺脫這傢伙的糾纏,那他就去死吧。”

  說完一刀給對方紮了下去!

  然而有只手先一步握住她的手腕,千鈞一髮之際攔下了她。

  祝央歎了口氣:“所以說,為什麼明明自己是受害者,你們永遠只會想著拉別人一塊兒死呢?明明人家一個人下地獄的事這種愉快的事,你們非要跟著一塊兒作伴。”

  這話說的不止是崔小姐,還有吳越。

  她打了個響指:“不弄髒自己的手搞死辣雞的方法多的事,沒必要賠上自己,不過鑒於邱老師那邊情況比較優先,就先解決那邊吧,這個放著回頭回來收拾。”

  又看著吳越道:“這種事你就用不著回避了,不過崔小姐一會兒看到的畫面可能會比較刺激,你別尖叫。”

  崔小姐茫然的點點頭,就見祝央讓人潑醒了男人。

  男人一醒感覺到臉上的劇痛,摸下一手的血,駭得魂飛魄散,脫口就是一陣尖叫。

  又被李立踹了一腳憋了回去。

  隨即祝央讓李立把人拖到大廳那面穿衣鏡前,崔小姐和男人正不明所以,但下一秒鏡子裡的景象卻讓人毛骨悚然。

  只見祝央敲了敲鏡子,然後裡面倒映著他們的畫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臉上有著猙獰燒傷的肥胖女人在裡面掙扎。

  崔小姐尚且還好,男人是直接嚇出了尿,地上頓時一灘腥臭。

  祝央連忙退了幾步,然後對著鏡子裡的老闆娘道:“不介意有人跟你擠擠吧?”

  老闆娘一個人在裡面就憋得難受,豈會樂意?忙拼命搖頭。

  祝央嘖了一聲:“別這麼小氣,你看樓上的女鬼小姐都這麼大方,把自己的位置貢獻給了你老公,你這開門做生意的,覺悟還不如人家呢。”

  老闆娘聞言驚恐的瞪大眼睛,她就說怎麼突然就聽到幾個人說她婆婆死了老公回去奔喪,那死老太婆的命,再活二十年都不稀奇。

  原來是早遭了這人的毒手了,想到她被困在這裡,老公被困在樓上,近在咫尺卻不得相見,房東太太不由悲慟萬分,只是當時被符紙燒傷還沒恢復的臉,看著更嚇人了。

  祝央揮了揮手:“你不說話我當你答應了。”

  這人家嘴都被燒爛了也沒法說話,但祝央下一句話卻讓房東太太就了范——

  “你要肯收留這小哥在你單間裡一晚呢,明天晚上我就讓你和你老公見面。”

  反正明晚就是索魂夜,祝央相信就是她不放,這對鬼夫妻也能出來的。

  於是祝央伸手進去,把房東太太拉了一半出來,口一開她就能自己鑽出來了。

  然後跟蹤狂就看到那個臉龐慘爛的女鬼一步一步爬向自己,他嚇得腿都軟了,拼命的尖叫——

  “別過來,別過來,我錯了,我再也不糾纏崔瑗了,別殺我,別啊——”

  祝央涼涼笑道:“別啊,你不是自詡真心最可貴嗎?人家老闆娘這麼熱情願意與你共度良宵,你怎麼能因為人家長得寒磣就這反應呢,你和崔小姐的外貌對比比你和老闆娘差距還大呢,人家崔小姐也沒每次見你都見鬼一樣尖叫啊。”

  崔小姐看著面目猙獰的女鬼把慘叫著的人一步步拖回了鏡子裡,這異象超出了她的理解,又讓人骨縫生寒。

  但是除去這些正常人第一次見鬼後的反應,她感覺最多的居然是快意,然後這份扭曲的快意驅使下,連妖魔鬼怪都沒那麼可怕了。

  鬼算什麼?看看這些人,不也跟鬼一樣面目猙獰嗎?區別只是還披著長人皮而已。

  數分鐘後,男人的慘叫終於消失,視線裡只看得到那面鏡子擠擠挨挨的擠了兩個人。

  女的不甚好受,男的更是已經被嚇得翻白眼暈了過去,不過等他醒來過後估計又得暈。

  祝央做完一切,拍了拍手:“好,時間有限,汪蓓剛剛發來消息已經在朱老師家抓住那個慫包了,接著幹活吧。”

  說著邊走邊抱怨道:“跟趕場子一樣。”

  後面一行人也只得二話不說跟在她後面,猶如黑老大出巡。

  崔小姐和吳越兩人小心翼翼的對視一眼,隨即還是乖乖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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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08:30:08 |只看該作者
第24章

  一行人大搖大擺的來到了朱老師家所在的社區。

  因今天才出了命案,還是駭人聽聞的滅門慘案,白天員警來調查的時候消息已經傳遍了社區。

  一整天整個社區人心惶惶,這會兒才七點過不久,夏天天都沒黑透,往常正是社區最熱鬧的時候。

  大傢伙兒吃完飯出來納涼遛狗推著孩子出來散步或者跳廣場舞的,今天整個社區的空地球場這些老太太和學生仔之間兵家必爭之地,卻變得無人問津。

  偶爾在外面碰到幾個人,也是腳步飛快,家家戶戶反鎖大門。

  於是祝央幾個這乍一看像黑大姐上門尋仇的架勢,就格外打眼。

  真的,祝央這人是常年習慣裝逼如風,恐怖世界裡呢,臉上戴著墨鏡,腳踩一雙恨天高,因為天氣炎熱,隨行的跟班又是給她撐傘又是給她打扇。

  一路搭車過來的時候,計程車司機看得都有些懵,矯情得鬼都看不下去,按照套路絕對是頭一個弄死的碧池。

  可就是這麼個碧池,居然到最後前呼後擁一大幫小弟,玩家,即將成為鬼怪的NPC,已經成為鬼怪的NPC,應有盡有。

  簡直讓人匪夷所思這套路怎麼發展來的。

  或許是恐怖世界的原因,員警的存在感被無限削弱,按照常理白天才發生命案,這會兒周圍應該是嚴密監控警戒的地方,居然就這麼放著沒管。

  當然這其實也合理,遊戲在正常情況下還是講邏輯性的,但作為遊戲,自然不可能讓官方太多干涉以至於玩家毫無表現力,光是看員警破案可不符合遊戲的初衷。

  只要弄明白遊戲這方面的尿性,其實對於玩家來說,可以鑽的空子還是很多的。

  來到朱老師家,陸辛上前敲了敲門,過了一會兒,門便從裡面被打開,從門縫裡伸頭出來一個陌生女人,正是化了仿妝看不出本來面貌的汪蓓。

  汪蓓見人都來了,忙把他們讓了進來,果然那男人已經被堵住嘴巴捆成粽子扔客廳了。

  邱老師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陰沉若有所思的直直盯著那男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祝央看了一圈,這房子是正三室,房間格局乾淨又溫馨,隨處可見特意為小孩子做的設計,沙發旁邊的玩具規規整整的收納起來。

  可見朱老師三口之家,雖沒有大富大貴,但丈夫勤懇善良,妻子能幹持家,原本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就因為一個癟三陰暗的毫無由來的嫉妒心,給這麼毀於一旦。

  一家三口的屍體並沒有在一起,其中朱老師死在門邊,他的妻子則死在廚房門口,他們三歲的女兒卻是死在餐桌前。

  很容易聯想,這傢伙是一早等在人家門口,趁朱老師開門去上班的時候,在人家打開門那一瞬間突然刺向了對方。

  然後朱老師往後倒回家裡,男人從外面踏進來,順手關了門。

  與此同時小女孩兒看到爸爸流血倒地後尖叫,在廚房清理鍋碗的朱老師妻子聽到聲音後跑出來,才剛踏出廚房,就被先一步攔過來的男人給砍翻。

  接著獨自一人坐兒童椅上慢慢吃早餐,卻目睹父母倒在面前的小女孩兒也沒能逃脫毒手。

  此時房子裡對應的位置,還用白線畫出三人屍體的輪廓,屍體被搬運走了,血跡卻沒有清理,光是這樣已經能想像當時的慘烈。

  別說祝央他們,崔小姐和吳越也覺得眼前觸目驚心。

  一行人進來後關好了房門,祝央走了過來,踹了踹地上的男人。

  可能是殺人的緣故,這人的膽量居然見長了不少,見到祝央他們也沒了之前的畏畏縮縮。

  反倒是一雙眼睛詭異的盯著他們,嘿嘿直笑。

  崔小姐和吳越被他這樣子嚇得生生退了兩步,卻見祝央一腳沖他下體踹過去。

  在場男人頓時下體一涼,更別說那男人自己了,剛剛還詭異駭人的表情變得扭曲劇痛,整個人弓成了蝦米,這極端的轉換頓時讓他看起來滑稽又可悲,看起來也沒那麼嚇人了。

  祝央嗤笑一聲,坐到了沙發上,長腿一翹,涼涼的開口:“很多人以為犯罪會讓人強大,這是錯覺。”

  “這癟三以為殺了人家三口,經歷過淩駕生命的快感,自己就無敵了。當然,人會畏懼殺人犯很正常,但要明白自己真正害怕的是什麼,是對死亡的敬畏,是同類相殘的惡意,也是生存本能發出的警報。”

  “可以害怕,但別被恐懼干擾了判斷。”

  說著她伸出食指,輕飄飄的指了指地上的男人:“地上這坨玩意兒,或許內心已經變成了魔鬼,但再濃厚的惡意被無能的皮囊關著,也就不過如此。實際上廢物還是廢物,你們看我甚至不屑在他身上耗費人手。”

  這番話讓在場幾個劇情人物頓時打了一劑強心針,不為別的,確實是光汪小姐一個女人就能輕鬆制住對方。

  汪蓓和一開始就是大戶的祝央和資深玩家的陸辛他們不同,李立作為男性還有一點點初始優勢,而汪蓓作為女性又經驗尚淺,體質實在不算強。

  也就比普通成年男性稍好點。

  但這男的長期酗酒買醉,抽煙打牌,本就不扎實的身體早被掏空了活力,平時也就對付邱老師這樣真正的普通女子和小孩兒,如果不是猝不及防的偷襲。

  真叫他和朱老師面對面,絕對不出兩個回合就被打倒在地。

  男人今早才剛殺了人,正沉浸在這前所未有的快感中,失業後的落魄窩囊仿佛一掃而光,那些人再光鮮又怎麼樣?還不是讓他一刀就結果了?

  可現在祝央的一席話,卻是對他引以為傲深以為已經破繭而出的強大一腳踹了個粉粹。

  他掙扎著,嘴裡發出嗚嗚的咒駡,眼神怨毒,好像在後悔今早挑的目標是野男人一家而不是這個賤人。

  祝央笑道:“所以說,low逼永遠都是low逼,芝麻丁點的事也能自我陶醉飄上天,你們信不信?如果重來一次,光朱老師家三歲的女兒都能把他碎屍萬段?”

  她現在無端提到死者,讓邱老師幾人為這慘劇有些悲戚,但剛剛經歷跟蹤狂被拖進鏡子那一幕的崔小姐,卻似有所感,冷不丁想到一種可能,脊背一涼。

  就見祝央把吳越招了過去,問他:“這本書確實是能召喚怨靈吧?”
  吳越仿佛知道她所想,點了點頭,但一向沉默的他還是開口道:“需要代價的,如果要做的話,我來吧!”

  反正他沒想活了,雖然那群人渣沒有殺完,但是死了三個也夠本了。

  如果死前能再拉一個人渣,也算替無辜的亡靈做件事。

  誰料話才說完就被祝央一巴掌扇腦袋上:“你來?你眼睛都開始充血了,還能撐多久?這麼好的天賦以後長大了隨便混個天師名頭也能賺個盆滿缽滿,說了別為人渣陪上自己,一個字沒聽進去是吧?”

  罵了高中生一通,吳越被李立灰溜溜的拉到後面去了。

  不過在收繳這本書後,他們倒是問明瞭這本書的詛咒原理。原來並不是他們所想書中的惡靈幫施咒者殺死仇人。

  相反,施咒時真正起反應行動的是被詛咒的人周圍的惡靈,隨機碰巧在那附近的惡靈會按照施咒者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方式殺人。

  比如第一天死的混混,很可能就是那條路段出車禍枉死的鬼魂出的手。

  而紅發女生則就是曾經在學校經歷過不堪跳樓身亡的學生鬼魂幹的了,平頭則是被遊戲廳裡的鬼直接用鬼火點燃。

  這些鬼怪平常是輕易害不了人,鬼怪殺人,肯定得符合一定必要條件,不然世界早就大亂了。

  但這本書卻擁有召喚驅使怨靈的能力,只不過代價卻是施術者的命。

  祝央讓人扯了那男的一根頭髮過來,放在一張空白書頁上,隨即書頁吸收了頭髮,空白紙面頓時出現了男人的名字以及密密麻麻的符咒。

  符咒的中央有一處空白,則是人死後頭相會出現在這上面。

  “還需要什麼?”祝央問吳越。

  吳越囁嚅兩下嘴唇,還是回答道:“滴一滴血在上面,不過外行人的血沒有靈力,也就對鬼怪沒有價值,不會有鬼願意被驅使的。”

  “哦,放心,肯定願意的。”祝央聞言便自通道。

  正當吳越以為祝央也是通靈者的時候——也是,能將鬼魂塞進鏡子裡,徒手穿梭靈界邊緣的人怎麼可能沒有靈力?

  他有些急,這人還叫他別為了人渣賠上自己,但她自己卻做同樣的事。

  然而緊接著,他便看到祝央拿著書走到地上那男的面前,隨手拿過茶几上果盤裡的水果刀一刀給人劃去。

  對方的血立馬滴在了書頁上,隨即隱沒無形。

  吳越不可置信:“不可能的,他怎麼會——?”

  這時候汪蓓嘿嘿一笑,恍然大悟的拍了拍吳越的肩膀:“你想啊,別的鬼不願意受用沒有靈力的血白幹活,可這裡的鬼是哪些人?”

  眾人這才回過味來,朱老師一家橫死家中,最怨恨的人是誰?仇人就在面前,只要有機會,別說白幹活,倒給報酬都願意。

  果然血一消融,整個房子裡的氣氛就感覺不一樣了,炎炎夏日還沒開空調,卻無端讓脊背染上一絲森冷。

  然後眾人就看見朱老師一家曾經各自倒下屍體的地方,出現了三個人。

  玩家對這狀況已有所料,崔小姐和吳越剛剛在別墅看了那衝擊性的一幕也還好。

  唯獨邱老師差點尖叫出聲,但看見那一家三後緩緩站起來,脖子上,心口上,尤其是那比她兒子還要小幾歲的小閨女,更是頭頂直接被劈了道口子,血液止不住往下流。

  她從來不知道這麼一個小小孩兒,是可以流這麼多血的,比起恐懼,更加悲從中來,也越發希望地上那男人去死。

  而地上的男人見到那一家三口,本還不忿屈辱的眼神頓時變得驚恐萬分,即便被布堵著口,仍聽得到滑稽的慘叫。

  他想逃,可全身被捆得扎實挪一下都不行,又哪裡逃得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一家三口包圍了他。

  他現在沒有了殺人後一直亢奮的得意快感了,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的錯覺瞬間被摧毀。

  這時就聽有人輕笑一聲:“看吧!跟你們說了廢物就是廢物,明明面對自己殺的人,沒有半點體面可言,這種人需要畏懼嗎?”

  是那個女人,他錯了,那個邪門的女人,力氣那麼大,一行人奇奇怪怪的本事,他居然覺得自己能夠直接面對這些人了。

  他透過那一家三口,眼神哀求的看著周圍的人,他寧可接受法律的制裁,讓員警帶走他吧!!!!

  可周圍沒有人理會他,最先碰到他的是朱老師,朱老師是一刀被紮中心臟而死,因為失血過多臉如白紙。

  他緩緩伸出手,動作很慢,邱老師的丈夫因為被捆得嚴實並不能方便的低頭,看不清他要做什麼,但突然就感覺自己心口一涼。

  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感官嚇得失了禁,嘴巴發出破風箱一樣的沉重呼吸,鈍刀割肉一樣的痛覺頓時蔓延至全身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臟被徒手攪爛,然而神奇的是他卻沒死。

  接下來是朱老師的妻子,她頸動脈被砍了一刀,也是當場噴血死亡。

  只見這個脖子和半身衣服全是血的女人伸手撚住他脖子上的皮肉,然後陡然捏緊開始用食指和拇指撚搓。

  脖頸皮膚本就細嫩,這種痛感更是無以復加,男人疼得五官變形,卻清楚聽到耳邊一聲‘啵’的聲音。

  像魚泡被撚破的聲響,但他卻明白那是自己脖子上的皮膚被撚破了。

  男人覺得有什麼東西被不斷的挑了出來,他甚至感覺有風吹進自己的喉管裡,但他仍然沒死,甚至沒有昏迷,難忍的疼痛和折磨仿佛永世不盡。

  最後他聽到自己頭頂上傳來一聲小孩兒的輕笑

  男人往上翻了翻眼皮,就被眼前的景象駭得說不出話了,儘管他早已沒了說話的功能。

  他在家經常打老婆,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兒子。

  小孩對他來說根本是脆弱得不值一提的存在,隨手就可打罵,所以他從未想過。每天會有一個三歲小孩,讓他這麼恐懼。

  小孩臉若金紙,死前的傷口還在,三歲大的一個孩子,看著卻要比那些死胎還要來得嚇人。

  她咯咯咯咯的笑著,笑聲純潔又清脆,如同生前一般,但在這場景之下,卻比那陰森的詭笑還來駭人。

  就好像父母在玩什麼有趣的遊戲,她在旁邊被逗樂一樣,拍手大笑。

  時不時的小手在他身上拍兩下,所經之處。便出現了一個個黑色的小孩手印。

  那手印就像鐵烙烙在身上一樣。頓時讓人感覺到焦炙難耐的疼痛。

  男人痛得像捲縮的泥鰍,一個成年人身體瘋狂扭動的場景滑稽又邪門。

  崔小姐有些要暈了,但一想到人家原本這個時間該一家三口圍著餐桌吃晚餐看電視,就完全不覺得這駭人的畫面有多過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男人終於被一家三口折磨得看不出人形。

  整個腹腔現在裡面空空如也,連接腦袋和身子的脖子也只剩下了骨頭,身上也佈滿了焦黑的小手印。

  祝央這才上去,對報完滅門之仇已然恢復生前模樣的一家三口揮揮手:“行了,麻煩了,心願已了能投胎就去投胎吧。”

  還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道:“小孩子不要亂碰東西,被蠢貨傳染變傻了怎麼辦??”

  小女孩一聽,臉上還真閃過一絲恐慌,被她媽媽笑著摸了摸頭。

  朱家一家人看了看滿屋子的人,沖他們彎腰鞠了一躬,隨即身影變淡慢慢消失。

  此時地上那男人直接放恐怖片做特效都能省下一大筆道具費的,但他的眼睛仍在亂轉,雖然充滿了嚇破膽的驚懼,但仍然還活著。

  祝央興味的笑了笑:“居然這都沒死?”

  肯定不會是他有不死之身,吳越用那本書詛咒人的時候可不是這麼個情況,之前那三個人可是已經死得透透的。

  她猜測可能是因為這男人就是別墅裡的主要鬼怪NPC之一,所以要麼不到索魂夜不會真正被殺死,要麼是除了劇本上死在邱老師和小明手裡之外,別人都無法真正在他作為人的時候殺死他。

  那如果邱老師的丈夫是這麼個情況,同理也就說明被女鬼小姐拉進水泥牆裡糊住的房東也是同樣的情況囉?

  這麼一琢磨還有點怪滲人的,他們現在每天洗臉那傢伙還在牆裡看著?祝央毫無誠意的心想。

  但無辜被牽扯進來的朱老師一家是大仇得報了,這樣一來攤子卻是得他們收拾的,雖然明晚過去後只要活著就能脫離遊戲,但屍體放在這兒始終是個隱患。

  更何況還是具活著的屍體,嚇壞人或者在外面作妖多不好?

  於是祝央便道“也不能就這麼把他擺在這兒,目標太大了,還是想辦法帶走吧。”

  這話聽著稀鬆品嘗,但稍微一品品便頗有些毛骨悚然了。

  又是目標太大,又是想辦法運走,那怎麼運?答案顯而易見。

  周圍除了陸辛還是那副背景板的啞巴打手模樣,均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的,這男的自以為殺了人就敢跟祝央叫板,看看人家,這比起來,不是殺人狂魔勝似殺人狂魔的兇殘,你個癟三就別拿惡意在大魔王面前班門弄斧了。

  李立和汪蓓都知道她是新人,都不知道這麼兇殘的性子現實中是怎麼養出來的。

  這時候邱老師卻顫顫巍巍的舉了舉手:“我,讓我也幫點忙吧。”

  眾人回頭,就見她表情有些奇怪,是那種悲哀絕望的恍惚。這有點奇怪,因為剛剛即便朱老師一家報仇的時候,她還不是這樣的。

  然後眾人就看到她手裡多了一個黑色手提包——

  “這是汪小姐抓到他的時候他隨身帶的,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他逃命帶的隨身行李,可剛剛打開卻不是這樣的。”

  那個包被扔到桌上,包口已經打開,裡面是好幾捆繩子和一些看著就不像去幹好事的刀具工具。

  邱老師又從包的一側抽了一個小本子出來,翻看給他們看。

  本子上面畫了一個簡易圖。

  雖然僅僅是幾個平面側面還有連接線,但邱老師一眼就看出來,是她們租那個房間的外牆。

  而上面畫著的,正是怎麼可以通過繩子和工具翻進來路線圖。

  別墅裡有祝央他們,男人不敢光明正大進來,只得另覓他法,而他要進去幹什麼。

  看著這一包的工具,尖刀,砍刀,鋸子,應有盡有,答案呼之欲出。

  邱老師臉上流下了淚水:“是我,都是我的錯,我當初瞎了眼,才找到這麼個畜生,不但帶累自己,還連累了朱老師一家。”

  “這個畜生已經不是人了,他連自己的孩子都要殺。可笑我竟然還報著僥倖,以為離開他時間一長什麼事也就過去了。”

  邱老師此刻眼神變得冰冷,表情麻木,她直接從那包裡拿出那些工具。

  那些本該在劇情裡男人用在她和兒子身上的兇器,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和決絕:“你不是想讓我和我兒子死嗎?抱歉,我們娘兒倆不奉陪。”

  “黃泉路上,還是你一個自己過奈何橋吧。”

  說著邱老師拿著刀,慢慢的走了過去,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這個他打了好幾年從未還過手,這個他壓根沒想過能對他做出什麼威脅事,只要他想,對她做什麼都手到擒來的妻子,揚起了手裡的刀,沖著他一刀就是猛的剁了下去。

  有沾滿了她的臉上,邱老師卻笑笑道:“其實,論用刀,我比你在行多了。”

  “你以前稍微加個班,嚷嚷著養家的男人都不給你好好補補的時候,我殺了多少只雞?破開多少條魚?剁了多少排骨蹄髈?”

  “哈哈哈哈……,我現在才知道,雞鴨豬羊的骨頭和肉,都比你這廢物扎實得多。”

  “你看看,只要找准了角度,稍微用點巧勁就可以把你個人活拆了哈哈哈哈,叫你打我,叫你打孩子,叫你殺人,叫你還想殺孩子。”

  她每說一句,刀應聲落下,聲音讓人牙酸,崔小姐和吳越已經不敢看了。

  等最後做完一切,那男人也變成了好幾份之後,邱老師終於抹了把汗,讓男人的頭對準自己,看著他的眼睛道:“這下你倒是再來打我啊?”

  接著邱老師也不用別人幫忙,她本就幹活麻利,在朱老師家裡找了一些黑色塑膠袋,一包一包的將東西分裝進去。

  李立和汪蓓見狀悄悄咬起了耳朵——

  “我說,你經歷過這樣的通關模式嗎?以前咱都是被殺人魔被鬼怪追著哇哇叫,怎麼這次,我感覺咱們才是壞人一樣?”

  “我,我也有這個錯覺,不過這次通關體驗真特麼帶勁,把我進遊戲以來憋屈的勁一下子就放出來了。”

  “那,那大腿還抱不?”

  “你抱不抱我不管,反正我抱。”

  接著汪蓓就眉開眼笑的接過分給祝央一袋,笑呵呵道:“哪兒能你提呢,你穿這鞋也不方便,我來就好了。”

  李立就反應慢了一拍,差事就被搶走了。

  崔小姐和吳越盯著他倆跟看神經病一樣,這麼滲人的東西,這兩個人居然還搶著提?

  不過最後李立還是幫到了祝央,他替陸辛提他那一袋了,因為陸辛要負責給祝央打扇。

  一行人大搖大擺回了別墅,人手一包不可言說之物讓他們提出了女王血拼歸來的感覺。

  等回到家,在半路上點的外賣也到了,吃完晚飯之後,邱老師哄小明睡好覺,便獨自來到廚房。

  將帶回來的東西拆出來,然後一塊塊放進破壁機裡打碎,最後倒進下水道沖走。

  乒乒乓乓的一直忙到大半夜,廚房的動靜才消停。

  畢竟好幾十公斤,用壞了好幾個破壁機——祝央看邱老師興致好特地讓李立出去在附近的家電商場買了十個破壁機回來

  李立大晚上被使喚買了一堆東西回來,頗有些感歎道:“所以說,永遠別招惹女人啊,這幾個男的,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做完一切已經是晚上很晚了,大夥兒各自散去睡覺。

  隔天醒來,時間便來到了第七天,也就是今晚,對於玩家真正的生死考驗就會到來。

  也許是昨天祝央一連串的狠辣操作已經足夠主動,第二天早上並沒有收到遊戲又出了什麼騷操作的消息。

  可遊戲安於現狀,祝央卻是不幹的,想讓她忙活得團團轉她就得團團轉,想讓她最後一天安靜等結局到來她就得安靜?

  沒得這麼好的事。

  吃過早餐後祝央先是讓崔小姐出去把昨天跟蹤狂給轉給她的錢取出來,然後讓李立打了個電話。

  等崔小姐和汪蓓帶著二十萬現金回來,祝央便帶著一行人來到大廳那面鏡子前。

  又磕了磕鏡子,把和房東太太擠了一晚上的跟蹤狂給放了出來。

  跟蹤狂一晚上過得很酸爽,因為裡面擁擠,他昏迷不久就被憋得醒了過來,醒過來又被嚇暈,嚇暈又被憋醒。

  房東太太也不待見他,嫌他在裡面擠了位置,又膽小得跟耗子似的,看了就來氣,要不是實在活動不開,早抽他了。

  等晚上好不容易稍微適應了一點,糊弄著已經到了第二天了。

  剛被放出來重見天日後,跟蹤狂整個人都快高興瘋了,連連對這崔小姐磕頭道:“我不惹你了,我再也不惹你了,你這種女人我娶不起,我退了還不行嗎?”

  他要早知道這棟房子的人這麼邪門,是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糾纏崔瑗啊?

  本以為以他們的難纏又會受一通罪,他都已經做好被廢了丟出去的最壞打算了,卻不料這會兒居然異常好說話。

  崔瑗把一袋錢遞過來,整好二十踏,然後道:“明白就成,知道姑奶奶不好惹以後就把招子放亮點。”

  “錢還給你,好叫你知道,姑奶奶也不是成心勒索人的。”

  跟蹤狂連連稱是,點了點錢,都是真鈔,數目也沒問題,雖然一時不理解為什麼轉帳這麼方便她非要去把錢取出來。

  可逃出生天還能拿回錢的驚喜之下,這點問題也就一閃而逝了。

  男的仔細裝好錢,用塑膠袋裹了兩圈才小心翼翼出了門。

  結果他前腳出門,後腳就浩浩蕩蕩近十個混混找到別墅這邊。

  一來就看到吳越從裡面出來,眾人一哄而上抓住這小子就想一頓揍。

  “我艸你媽,老子早就覺得你小子邪門,原來老大他們的死真的跟你抹不開關係。行啊,既然你想整死我們,咱就先廢了你。”

  吳越生生挨了兩腳,忙縮成一團,說出了祝央教他的話——

  “不關我的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我大伯知道我在學校被欺負,所以找了人,我不是故意的。”

  “就是前面那人,才剛剛從這裡拿走20萬現金,真的不關我的事。”

  “20萬?”

  “現金?”

  一群混混聽了這兩個詞,眼睛都亮了,幾人對視了一眼。

  “這,這錢是老大他們三個的賣命錢,他們運氣不好先死了,咱們怎麼就拿不得?”

  “不過咱們這麼多人,20萬怕是——”

  這群貪婪的傢伙,自覺擔驚受怕一場,豈是一人一兩萬的事能咽下去的?更何況——

  這時他們一把抓過吳越:“喂!你大伯該不會還有後招吧?”

  吳越一副畏懼的樣子,又被揍了兩下才開口道:“他,他還準備100萬,買,買你們全員——”

  還沒說完就啪啪挨了倆耳光,幾人一把拽過吳越,跟上前面的男人。

  憤聲道:“走,抓了前面的人,去找他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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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08:30:23 |只看該作者
第25章

  姓張的跟蹤狂因為身上帶著20萬鉅款,所以格外小心翼翼。

  垂著頭捂好手裡的袋子,腳步匆匆的就想著快點去銀行跟存進卡裡。

  殊不知坦坦蕩蕩走路還好,提個塑膠袋一般誰會在意你那裡面裝了什麼?

  反倒是這種畏畏縮縮驚弓之鳥一樣的派頭,反倒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所以,直到姓張的被一群混混抓住的時候,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被盯上的。

  直到他從人群裡看到了吳越!

  他糾纏崔小姐快兩年了,自然對她周圍的情況瞭若指掌,吳越同為那裡的長期租客,即便吳越自己對外界漠不關心不見得和跟蹤狂有多熟,但跟蹤狂卻是一眼能認出他的。

  姓張的恍然大悟,指著吳越道:“好哇!我就說你們怎麼這麼爽快的給錢,原來有後招等著我呢。”

  “想玩仙人跳是吧?沒門!”要說祝央他們突然出現姓張的或許會怕。

  但吳越就一個高中小屁孩,還是長期被欺負那種,姓張的豈會怕他?

  他甚至懷疑這慫包伙同這群混子就是知道他身上有錢,所以昧著別墅裡的幾個大人起了歹心也說不定,畢竟要是那些大人,根本犯不著這麼麻煩,也犯不著找一大群嘴巴不嚴的混混知道這事。

  但混混們一聽他所謂‘給錢’這話,就越發相信了吳越的說法。

  想著這是用來買他們一夥兒的買命錢,那更是天經地義該是自己的。

  於是不跟姓張的囉嗦,幾人一起上按住他搶過錢,再捂住嘴鑽一邊小巷裡。

  成天倒是東跑西竄的混混們對這片的路熟悉得很,一進巷子打開塑膠袋,就看到裡面緊緊紮好的錢,果然足足二十踏。

  這些混混哪兒一口氣見過這麼多錢?一下子眼睛都直了,心緒也處於一種亢奮之中。

  忙收好錢就帶著吳越和姓張的便沿著人少的巷道往速食店那邊去。

  其實吳越撒的這拙劣的謊,但凡有點理智的人不出幾秒就能拆穿,即便言語有所誤會,可光看姓張的這被搶了錢的潑皮張揚樣,就不像個殺了人這會兒更該低調隱秘的。

  可小混混這群人,平時在學校打劫勒索同學慣了,一個個好吃懶做猥瑣貪婪。

  這些人光是放他們在街上,哪天煙錢不夠了犯事搶劫都不奇怪,讓這些人知道大街上有個人提著二十萬現金你就是不管他們,他們八成都有可能起歹心。

  更何況還給了他們一個如此‘光明正大’的理由?人都樂意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更何況還利益相關。

  所以一路上姓張的不管怎麼吵嚷著說那是自己的錢,依舊沒人搭理他,反倒是怕他動靜太大引來片兒警注意,不知道誰乾脆脫了只襪子下來塞住他的嘴。

  到了速食店,這會兒時間還早,店面剛開門,廚師是不可能這麼早上班的,所以只有兩個小工正在打掃清潔。

  吳越的大伯沒在店裡,倒是他大伯母正在清點昨天的營業額。

  一見到吳越,便罵罵咧咧道:“你這兩天死哪兒去了?昨天上午菜都沒切完就跑,知不知道中午忙起來差點供應不上?打你電話也不接,還得老娘親自忙活。”

  “洗盤子去,昨天沒洗的今天給你留著呢,自己的事別指望別人給你做,下個月的生活費別想要了,省得養出個好吃懶做的貨。”

  話才說完,緊隨吳越其後的就擠進來一大群人,一開始大伯母還以為是客人,但這架勢實在不像。

  一進來就把店裡的小工給攆了出去,還揚言道:“欠債還錢,無關的人滾出去別多事。”

  把多餘的人攆出去後,便在吳越伯母的質問聲中拉下了店裡的捲簾門。

  被趕出來的兩個小工也在這邊打工有一陣了,深知老闆和老闆娘的吝嗇。

  每個月給他們的工資都是壓了又壓拖了又拖,還各種找理由扣錢,員工的工資扣扣索索,那供應商的貨款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他們打工的經常就能遇到上門要錢的材料老闆,有時候沒堵到人還會跟他們吐吐苦水,總之跟這家要錢是每次都得三拖四欠的。

  倆員工見這陣仗還以為是哪家供應商老闆終於受不了這兩口子來硬的了,心裡幸災樂禍的快意之餘,也怕真鬧出什麼事。

  於是給老闆打了電話。

  這邊混混們已經把老闆娘按椅子上捆起來了,見這婆娘嚎叫,幾個耳光上去便消停了下來。

  有二十萬的刺激和上百萬的誘餌,再是一群人的貪婪互相發酵,就沒有理智可言的。

  現在這夥兒混混已經可以說是真正的罪犯了。

  吳越和姓張的也被按在了椅子上,和大伯母並排坐著被混混們圍城了一圈。

  因吳越全程不吵不鬧也配合,倒是沒怎麼吃苦,姓張的和大伯母臉上就不好看了。

  其中一個混混開口道:“喲!想不到咱們這片小破地方真是臥虎藏龍啊,一個速食店的,給侄子出個氣出手就是20萬,闊綽啊。”

  老闆娘正臉疼得厲害,一聽二十萬便有些懵:“什麼二十萬?”

  混混們踹了姓張的一腳:“人贓並獲了你他媽還裝什麼裝?不就是你們兩口子給這雜種20萬想買咱們兄弟的命嗎?”

  “咱們兄弟也沒你們這麼黑心爛腸,按理說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只不過人死了也不能複生,今天在這裡就是跟你們把話掰扯清楚了,兄弟們雖然爛命一條,可也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一群高中生混混也不知道跟著誰學的亡命徒架勢,恐嚇道:“這20萬就當時我們的補償了,但這是老大他們的,咱們兄弟的賣命錢那一百萬,也是得交出來的。”

  當然說是屬於平頭他們的20萬最終會不會分到誰手裡,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大伯母聽得直一頭霧水,旁邊姓張的又在拼命掙扎否認,不過嘴被塞住了也說不得話。

  等好不容易捋清了這幾句話,大伯母冷笑起來:“我看你們這些小癟三是窮瘋了吧?”

  對著吳越道:“他?我還給他二十萬買你們的命,他配嗎?你咋不說我億萬富翁成天就愛燒錢玩呢。”

  混混們見她不認,倒也不在這裡跟她爭個面紅耳赤,畢竟這種事涉及認命,真爽快承認才叫有鬼。

  他們便踢了吳越一腳,道:“怎麼說?你大伯家的不承認給過你二十萬呢。”

  說著又把袋子裡的錢拿了幾塌出來:“那這真金白銀的錢是哪兒來的?該不會是你自個兒的吧?”

  此時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吳越大伯一家占了他的財產之後,也老覺得數目有些不對。

  實際上吳越父親當年養小三,小三還懷了孕,自然開銷不小,家裡的存款幾乎全填那邊了,小三死後便被她的家人昧了下來。

  所以吳越這邊繼承的遺產也就是房子和店,流動的錢是所剩無幾的,大伯一家對這一點一直耿耿於懷。

  但因為不知道吳越一家當時的具體財政情況,只是經營這家店以來,覺得當年肯定是漏了的。

  於是大伯母便懷疑吳越拿來買兇殺人的錢,可別是這小雜種當年自己給藏起來的吧?

  頓時吳越伯母的眼神變得有些可怕,她人都被綁起來了,但卻一點不妨礙她追究錢的事。

  她聲音兇惡道:“吳越,這怎麼回事?你哪兒來的錢?”

  吳越一聽,抬頭看了眼他大伯母,又像是被嚇到一樣飛快低下頭,訥訥道:“沒,我沒有錢,他們聽錯了,我怎麼可能有錢呢,咱家都沒錢。”

  他說的話是在翻供,可那退縮畏懼的姿態再加上大伯母那兇狠危險的眼神,反倒是像被逼改口一樣。

  小混混們都氣笑了,都到了這地步,這麼一踏踏鮮紅的現金在眼前。

  哪怕就是大伯一家還有姓張的把自己剮乾淨了自證清白,難不成他們會說‘哦是嗎?看來真的冤枉你們了,二十萬你們收好,打擾了。’這種話嗎?

  所以見大伯母居然還敢當著他們面逼人翻供,幾人上去就又是幾個耳光下去。

  “臭娘們說不通是吧?還想著這事掰扯清楚了,我們拿錢,你們幹的事也能捂下來,對兩邊都好,非得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

  “給她男人打電話,相信他男的知道好歹,告訴他,別因為一點小錢扣扣索索的,害得自個兒一家家破人亡。”

  吳越伯母被又被抽了好幾巴掌,腮幫子火辣辣的疼,一旁有混混撈出了她的手機。

  不過不等他們撥過去,自己電話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正是吳越的大伯。

  然後又是一輪先是一頭霧水,然後雞同鴨講,最後混混惱羞成怒,吳越大伯聽到還有一百萬後若有所思的過程。

  因為那三個高中生的死最近鬧得很大,一個學校兩天之內連續死了三人,恰好不是靜悄悄能捂得住的死法。

  最近半個城都在討論這事,吳越大伯一家開餐廳的茶餘飯後聽得也不少。

  他們是知道吳越在學校被欺負的,照現在這狀況看,也極其懷疑就是吳越拿藏好的錢買凶報復。

  兩邊你不信我的話,我也不信你的話,倒是對吳越沒兩句表示的暗示深信不疑。

  說到底還是相信對自己有利的可能。

  最後電話兩頭明顯是談崩了,那邊揚言已經報了警,但是小混混們倒是不信。

  “別以為咱們沒見識就好糊弄,你特麼要是敢報警我的名字倒過來寫,看條子來了是先招呼我們受害人聚眾鬧事,還是你們買兇殺人。”

  “我可告訴你了,兇手都在這裡,你要是還敢僥倖——”

  話都沒說完,外面響起了陣陣警笛聲,然後沒多久就有員警在外面喊話被包圍了。

  混混們都懵了,絕對想不到這老鱉真的敢,自己手上還沾著人命他就一點不怕捅出來?

  不過比起遲疑這個,他們首先想的是員警進來別說那不見影的一百萬,就是眼前這二十萬估計都保不住。

  他們這些常年犯事的倒是不怕去派出所坐坐,仗著未成年最後也攤不上什麼事。

  乾脆就想著先把這二十萬帶走,瀟灑兩天等要是員警真找上門,他們也花完了,完全是滾刀肉思維。

  於是,一夥人又扇了大伯母好幾下,又踹了她兩腳提著錢就打算從後門逃跑。

  這夥人一跑,大伯母鬆了口氣,但姓張的就急了,結果這些人全程自說自話的,搶的那可是他的錢。

  制住他的人沒了,他便馬上跑出去追,這傢伙怕那棟房子裡那些惹不起的人。

  但是對於高中生混混,只要沒拿刀還是畏懼有限的,更何況還有幾乎是他全部家當的那二十萬。

  速食店後面就是一條後巷,姓張的追出來就看見一群混混分散逃開。

  他找准了手裡拿著錢的那人,追上去就是一把將人撲倒在地。

  兩人揪著袋子扭打起來,到底大人家幾歲,姓張的和混混搏鬥一番終於還是把錢搶了回來。

  想著這會兒亂跑始終不安全,萬一在別的路撞到了混混又被圍攻怎麼辦?

  倒不如回到店鋪等員警進來,讓人親自送他去銀行存錢,反正他的錢是乾乾淨淨的,他有啥好怕?

  想到此姓張的也就退回巷子,可剛一轉身,就被飛馳而來的一輛摩托車給撞飛。

  姓張的跟卸水泥一樣被重重砸地上,不過好險是摩托車,不過還是渾身都疼,一時間站不起來。

  他正要罵,就看見停下來的摩托上上面那人,穿著皮質黑夾克,戴著頭盔。

  對方伸手下來,從他眼前撿起了他好不容易搶回來那袋錢,然後揚長而去。

  姓張的都懵了,躺在地上好半天沒反應過來,今天他這二十萬現金在他身上幾進幾出。

  最後這次又是眼看著已經拿回來了又被搶走,這搶走的人還不是拿群好歹還能找到來頭的混混,連臉都沒露。

  姓張的突然嚎啕大哭,拖著劇痛的身子跑回了速食店。

  此時員警已經破門而入了,見餐廳裡只有吳越和他伯母,連接後門的廚房門大開,便分了幾人出去追人。

  這會兒姓張的便跌跌撞撞走進來,一把揪起吳越的領子:“是你,你還我錢,我的錢沒了,你還我錢。”

  一番混亂之後,人被員警安撫了下來,便問明情況。

  吳越自然是繼承自己一貫人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他就出個門而已,就被那夥人攔住了。

  又是要他誣陷買兇殺人,又是要他帶他們來誆騙他大伯的。

  說自己長期被那些人在學校霸淩,一時半會兒不敢反抗,到了這邊他伯母問起才敢說實話,至於姓張的這錢,大概是他自己剛要出來走路鬼鬼祟祟的被撞到了吧。

  這時逃走的混混也被抓回來了兩個,聽到吳越的口供連忙說他騙人。

  又把他們玩一起那三人死的事說出來,表明是吳越大伯一家買兇殺人。

  可這也就更證明他們的說法有多無稽之談,那三個案子影響巨大,都是要嚴肅調查的。

  結果發現還真全是意外,這群混混當初也是被調查過的,全是些在學校欺淩同學的垃圾,為了勒索什麼理由都編的出來。

  之前在學校就查出了前科,只是重點在命案上也就沒多過追究。

  但是這會兒當街搶劫,而且數量巨大,更甚至入室綁架勒索,情節嚴重,就不是口頭教育兩句的事了。

  那最後聲稱被摩托車搶走的二十萬,這些混混也首先就是頭一號嫌疑人。

  現在基本狀況已經差不多水落石出,員警初步將這定性為未成年勒索搶劫。

  雖說那二十萬已經證明了是姓張的,可吳越大伯兩口子卻顯然有些不甘心,這家店雖然經營得也不功不過,賺的錢過日子倒也富餘。

  可自從有了錢兩人開銷便奢侈起來,還染上了牌癮,倒不至於輸得家破人亡,但是經常把營業額貨款員工工資輸出去,還是打得不算小的。

  於是對於吳越有可能手裡藏著現金這事越發耿耿於懷。

  想當初他那媽說上吊就上吊了,可自己唯一的兒子不可能不做打算吧?說不得就是給吳越存了一筆錢,等他長大了取用呢?

  不然那養小三哪兒有把家底都養空了的?

  在吳越大伯兩口子眼裡,吳越爹媽死了,他這幾年吃他們的住他們的,還每個月給生活費養這個大爺。

  到頭來這小雜種還防著他們一手,這錢在吳越手裡,就跟活生生從他們身上摳下來的肉一樣。

  於是員警調查的時候,兩人倒是一搭一唱一副苦心家長的作態,把混混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又各種作證他家孩子怎麼怎麼被欺負勒索,總之親熱得不像真人,為的還是先穩住吳越好把他手裡的錢套出來。

  員警調查完後,兩口子正準備送走他們,卻沒注意吳越在發現廚師來上班徑直走向後廚的時候,露出了一抹冷笑。

  緊接著裡面便傳來一聲慘叫,員警嚇得差點拔槍,連忙跑進去,就看到廚師面無人色的站在案板前。

  指著眼前一盆肉餡:“我,我打算做肉餅,結果才攪兩下,就看到這個。”

  員警上前,赫然看到那盆肉餡裡有幾個人的手指頭尖。

  本來還打算收隊的他們頓時嚴肅了起來,吳越大伯和大伯母看到那玩意兒也是面無人色。

  連忙解釋:“我們不知道啊,這玩意兒什麼時候來的?我們的安全衛生標準一向都很好的,不信你們查,你們要相信我們啊員警同志。”

  但這事哪兒是聽人說的,於是兩人被銬著直接帶回了警局。

  他倆一開始還不幹,可事關人命,他倆作為這兒的老闆就是目前的首要嫌疑人,怎麼可能由得他們?

  出門的時候兩人看見店的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本來就快中午高峰期了,之前搶劫熱鬧沒過就有不少人圍觀。

  這會兒這麼短的時間,廚師和兩個雜工嘴上不把門的已經把廚房的事說了,周圍有不少消費過的食客,聽了當場嘔吐出來的都有。

  吳越大伯和大伯母臉色煞白,這下就算是洗清嫌疑,這個店也已經完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別人想到這事都滲得慌,哪兒還敢踏進來吃東西,哪怕改行做別的生意也是一個道理,甚至店面想盤出去都得貶值。

  吳越因為是被混混架著來的,然後員警進門後又沒離開他們的視線,倒是暫時被排除了嫌疑。

  做了一些筆錄就被放了回來,回到別墅後,就見他出去短短大半個白天,別墅已經大變樣了。

  到處佈滿了簡單的裝飾,香檳美食還有氣球彩燈,雖然看著像匆匆佈置的,但顯然安排的人品位不錯,氣氛也烘襯得很好。

  這棟讓他從來都感到壓抑絕望,成天充滿了雞毛蒜皮的喋喋不休的別墅,一下子仿佛改頭換面,如同陽光照進來一般。

  吳越得承認,從他變成孤兒的那刻開始,他的人生沒哪一刻像今天這般如釋重負過。

  即便他咒殺那三人之後。

  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摧毀那些人渣,真的是這麼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已,甚至都不用太過複雜的謀劃,只要給他們誘惑和矛盾點,以這些人的貪婪自己便會自取滅亡。

  就跟她說的那樣,根本不必非得賠上自己。

  這時屋裡的人看見他回來,均笑著招呼他過去。

  邱老師把他按在沙發上,旁邊崔小姐遞給他一盤子吃的——

  “餓壞了吧?快吃快吃!祝姐請的客,在五星酒店訂的外送呢。”

  這滿滿一桌的餐點確實豪華,全是他們平時根本不可能消費的高檔海鮮牛排甜點,甚至還有一頭脆皮烤乳豬。

  他,邱老師還有小明,以及崔小姐,從昨天開始被揪著改頭換面,換上了光鮮的衣服,剪出了精神的頭髮。

  這會兒在杯光交錯中,他們這幾個長期被生活的壓抑弄得灰頭土臉麻木不仁的人,就如同跨到了自己曾只能渴望的軌道上,夢想照進了現實一般。

  以前他們三人都不算關係好,即便住在一起這麼久,也僅僅只是點頭之交。

  可現在當踏進這房門,即便知道裡面不滿了常人無法接受的鬼魂,但居然真有了一種回家的安心感。

  這兩天之內一口氣解決了那些拖著他們的人生變成地獄的人渣,按理好好慶祝一下也是該的。

  可李立和汪蓓他們就完全不能理解這個邏輯了。

  當時白天祝央使喚陸辛出去幹活,然後使喚他們出去買酒買吃的,買各種裝飾花卉的時候,兩人都懵了。

  大姐你可還記得今晚是索魂夜?你還有心思開派對啊?

  祝央當時確實振振有詞的告訴他們:“我知道索魂夜一旦來臨,我們的身體素質優勢也不存在了。”

  “這麼多鬼,我也不能保證能不能活過今晚。”

  “可就是要死,老娘也得死在鮮花和燭光裡。哦對了,之前我買回來那個G家的行李袋,你們誰去寫張紙條貼個標籤,讓看到我屍體的人用那個裝。我才不要躺進和你們一樣黑漆漆的廉價屍袋。”

  期間還頗有不滿的抱怨條件有限,時間有限,本來她可以做得更好的。

  李立和汪蓓倆人都被這人的銅肝鐵膽和奇葩的執著點給震懵了。

  等到陸辛辦完事回來,本還想沖他吐槽兩句,見他居然一回來就面色不改的享受起了美食香檳,還誇祝央定的花香味不錯。

  兩人頓時有些自我懷疑,隨即自暴自棄的也覺得要是死了,還不如在這之前好好享受一頓,便也甩開膀子開始沉浸派對起來。

  等所有人吃飽喝足,圍坐在沙發上閒聊的時候,祝央才想起讓陸辛去搶回來的錢。

  雖然過不了一會兒這些人就變成鬼了,但能在最後一刻帶著無知的希望享受這些許的滿足和安寧也好。

  便把錢放在了崔小姐面前,道:“這是那二十萬,也算是那癟三糾纏了你兩年的精神損失費吧,等風頭過了再花,以後別把吃虧當自我奉獻了,好好過日子吧。”

  又將那本書還給了吳越:“這是你的東西,以後也別用了,該上這本書的人,沒一個有資格讓好人給他們償命。”

  又摸了摸小明的腦袋,不過卻沒有說話。

  眼看時間快到十二點,吳越和崔小姐看著放到自己眼前的東西卻沒有動。

  尤其是吳越,他甚至將書推回來給了祝央:“你留著吧,應該會幫到你的。”

  祝央正心道她的血又不見得有靈力,她承認一開始知道這本書有可能是道具的時候打過主意,不過要用命來做交易還是敬謝不敏了。

  正打算拒絕,抬頭卻發現吳越整個人的氣質截然不同了,再沒了之前那懦弱羞澀之感,反而有種時間沉澱下的黑暗沉默。

  他笑道:“這一次我感到很滿足,這是你應得的。”

  祝央一愣,心裡頓時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旁邊崔小姐就笑著開口道:“其實你不是第一個幫助過我們的人。”

  “重複這麼多次,遇到的好人也不是沒有,不管是基於善意,還是另闢蹊徑,或者有別的打算,最終還是在遊戲的玩弄中妥協。”

  遊戲?這些還未死的鬼怪NPC口中說出了遊戲,這讓所有玩家大感驚異。

  接著邱老師便開口道:“有所謀求的人不會真正為我們的結果考慮,善良的人又容易被負罪感所累。”

  “祝小姐,你是第一個明知無用功,但還是帶我們走向我們生前曾渴望過的結局的人。真的,謝謝你!”

  祝小姐不是個精細的人,實際上她比大多數玩家都要任性粗暴,但最終卻只有她在他們還作為人的時候從內心開始改頭換面,用實際上他們自己聯合起來也可以成功的方法改變了他們的結局。

  就仿佛沒有死亡這件事的話,明天便真的是暫新的一天。

  可惜他們都是被束縛在這棟房子裡的冤魂,只能迎接一批又一批的玩家,記憶被一次次重置,等到第七天晚上復蘇。

  而這麼多玩家中,能觸發出全部事件的更少之又少,多數從第一天起安分守己的等待第七天的來臨,無聊的劇本一次又一次的上演。

  邱老師說完放下手裡的酒杯,現在的已經不用祝央強調,便已經是個優雅自信氣場強大的美人了,而崔小姐身上更是多了一股美得妖異的氣質。

  邱老師牽著小明,說了一句:“天知道我有多想在生前先一步將那傢伙大卸八塊,這次終於如願了。”

  崔小姐也站了起來:“沒在死前和家裡斷絕關係也一直是我的遺憾。”

  吳越則道:“我也沒想到一次對付十幾個人竟然這麼簡單。”

  說完三人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等待這即將到來的,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結果。

  四個玩家面面相覷,真沒想到會是這樣,雖然祝央半是推測半是圖自己爽快,各種強勢騷操作改變了受害者和加害者NPC的立場。

  即便結果不如意,至少她過程痛快也不留遺憾,可這人都沒死呢,突然一個個醒過來知道自己被安排好了。

  這,這讓她有點尷尬啊。

  緊接著大廳的鏡子突然傳來咚咚咚的響聲,把李立他們嚇一跳。

  循聲望去,原來是之前祝央沒有動作便無法顯形的老闆娘,這會兒居然自己就顯現出來,一邊砸鏡子,一邊用陰測測的眼神看著他們——

  “嘿嘿嘿!小賤人,說好的今晚讓我見老公,你食言。你不讓我見,我就自己出來見。”

  說著敲鏡子的力氣越發狂暴起來,給人感覺下一秒鏡子就會被敲碎。

  李立和汪蓓往後退了兩步,那兇神惡煞又機械性狂暴的樣子有點嚇到他們了。

  祝央卻走上前去,想都沒想又是一張符塞進房東太太嘴裡——

  房東太太立馬發出一陣痛苦的慘叫,祝央明顯感覺到對方比之前強了不少,紙符塞進去雖然仍有作用,但卻並不如第一次使用那樣效果慘烈了。

  不過她並不在意,對疼的在鏡子裡嚎啕打滾的老闆娘道:“出來呀,你倒是出來啊,酸爽的洗嘴陣等著你呢,信不信往你每張嘴都塞一張?”

  李立他們見這傢伙到了索魂夜還這麼剛,是半點不把這些鬼魂當回事的,但也沒有之前那麼樂觀。

  因為符咒的價格他們清楚,新人再怎麼富有能買幾張?祝央估計也存貨不多了。

  要是他們知道祝央兩張已經全部使完了,估計會更心疼。

  然而就在此時,設定的鐘聲一響,時間來到了晚上十點,正是劇情中兇殺開始的時間。

  幾個前一秒還在客廳的玩家,下一秒就出現在了臥室,而臥室門禁閉,怎麼都打不開。

  祝央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索魂夜逃不過是這麼回事,不管在哪兒,總之到了點,你就得出現在房間裡。

  李立緊張的抹了把汗,然後對三人道:“等時間一到,門能打開了,咱們就往外逃,小心地面,小心樓梯,注意周圍。”

  “這棟房子裡的鬼是地縛靈,只要能突破鬼怪的攔截,跑出別墅外,咱們就算通關了。”

  “這麼簡單?”祝央道。

  “簡,簡單?大小姐你先數數鬼怪的數量再說。”

  確實以他們現在失去體質優勢不能和鬼怪硬剛武力值,能指望的就是跑快點,但這麼多鬼,哪怕一人被一隻鬼魂纏住,這房間到別墅外看似短短的距離,也是步步艱險。

  接著他們沒在說話了,因為外面傳來了陣陣聲響。

  有邱老師的尖叫悲戾,崔小姐的倉皇掙扎,吳越房間裡面陣陣詭異的響聲。

  就仿佛在還原當時的慘劇一樣,這讓剛才還在派對上盡情享樂的眾人聽著都不好受,同時也有種無力感。

  估計邱老師所說的,不是沒有好人想過幫他們,但都是被這種無力感和延展出來的,類似于朱老師家的悲劇所自責逼退的吧?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房門終於傳來一聲脆響,預示著逃亡開始。

  李立猛地打開門,緊接著就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門外邱老師的丈夫,那個被剁碎又打成肉泥的男人提著砍刀陰森仇恨的盯著他們。

  他的身上全是細細的紋路,密密麻麻的數都數不盡,像是肉泥重新聚攏一樣。

  只見男人獰笑著提起了刀,正準備一刀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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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08:30:39 |只看該作者
第26章

  李立反應也是快,見那砍刀就要兜頭落下,他砰的一下關上房門。

  幾乎是同時,房門瞬間被破開一個大洞,足有三指寬的被砍刀劈出來的縫。

  邱老師丈夫的臉就出現在那道門縫裡,屋裡的人能清楚看見他猙獰的笑容和陰狠的眼睛。

  這棟別墅雖然年份有點久,連地板都疏於保養踩上面咯吱咯吱的。

  但那年頭的人做事比較踏實,所以其實各方面傢俱設備是真的不錯。

  房門都是厚實的實木,又經過匠人細心打磨拋蠟,實際上是非常牢固的。

  就連李立這樣強化體質的都沒辦法一刀砍穿,而這個生前連他們中最弱的汪蓓都可以掄起來的瘦弱男人,卻一來就辟出這麼大個窟窿。

  可見玩家的體質在這會兒已經不存在碾壓優勢,在力量對比上,他們已經變成了真正被狩獵的一方。

  外頭那男人仿佛是恨極了這幾個人,貓抓老鼠一樣想要不慌不忙的折磨他們。

  只見他的臉慢慢貼在門中央那條豎縫上,一隻陰毒的眼睛透過縫隙想欣賞這些老鼠的驚慌失措般。

  李立和汪蓓他們被這恐怖的視線嚇得倒退兩步,他們的反應像是取悅到了門外的東西,就聽他發出幾聲得意的粗啞笑聲。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聲就突然扭曲變形,變成了慘烈的痛呼。

  原來是祝央拉開門邊的李立,自己站到了那個位置,隨即伸出尖尖的手指甲就沖那只眼睛戳過去——

  “啊~~~,啊——!”

  她這動作讓屋裡三人肩膀一跳,那真是看著都疼,門外的慘叫也幾度變形。

  過了良久才恢復,然後外面的人明顯惱羞成怒,不再有耐心慢慢來。

  透過門縫屋內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再度舉起了砍刀,以第一下的力度,怕是最多再來兩刀,整個門也就被劈散了。

  李立他們呼吸到了嗓子眼,卻見那刀猛的劈下的同時,祝央突然打開房門。

  他們都被這傢伙的動作給嚇尿了,本來就攔不住兩下,你還放他進來?

  誰知邱老師的老公身體因為蓄足了力慣性前傾,這一刀揮空,整個人便踉蹌著跌了進來,往前沖了好幾步。

  祝央不等他穩住重心就借著慣性一腳將他踹趴在地,抽過旁邊電視櫃上的一瓶酒。

  瓶口往牆上一敲開了封,便整瓶酒一股腦沖男人倒下去。

  男人這次的經歷本就慘烈,整個人被打成肉醬,凝合起來後是渾身哪裡都是破口。

  就跟渾身是傷的人被兜頭淋上酒精一樣,各種滋味之酸爽,只有他自己能體會。

  “啊——,啊——!”

  男人在地上疼得捲縮成一團,酒液仿佛滲進了他的皮膚,跟無數隻螞蟻在啃咬一樣。

  李立他們見這男的出場不到三分鐘,已經被弄得欲仙欲死兩次了,看著祝央即便失去優勢下還不慌不忙穩得一批的操作,頓時明白輪到他們喊六六六的時候到了。

  忙一左一右道:“老大真厲害,老大真絕了,老大還需要做什麼?您說,我們動手就行了。”

  祝央便囂張道:“那還愣著幹什麼?紅酒肉餡都醃制好了,接下來烤漢堡肉啊。”

  汪蓓立馬掏出打火機,畢竟得逃命,基本的工具武器之類的,還是有所準備的。

  火苗一沾上地上痛呼那玩意兒,就立馬席捲全身,整個人變成了一火人。

  紅酒烤肉的滋滋聲和微妙溢出的香味香味傳來,四人看著快被烤熟的人,嘿嘿冷笑幾下出了門。

  誰知剛踏出房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巨響,眾人回過頭,看到那男人居然站起來了。

  身上的火居然已經熄滅了,整個人呈現一種微妙的醬褐色,像是烤熟的肉餅。

  對方傳出一聲尖嘯,不似人聲。然後撿起地上的砍刀,瞬息之間已經靠近祝央他們一大截。

  速度之快,簡直和往常遇到的鬼怪不可同日而語。

  幾人躲避之下被逼到了洗漱池那邊,祝央見那玩意兒追趕他們的時候身上還在梭梭的掉肉沫。

  忙將水槽旁的橡皮管子接水龍頭上,正要開足最大馬力給這烤肉人火辣辣的身體來個冰火兩種天。

  那人背後就突然伸出一隻手,按住他的頭哐的一聲拍在牆上。

  竟然是邱老師,她此時的樣子也滿身是血,脖子四肢等多處地方都是接連的紅痕,可以看出生前是怎麼慘烈被分屍的。

  她沖著幾人笑了笑:“外子無狀,叨擾到各位了,別見笑,這就把他帶走。”

  說著就拖著那男人準備回房間。

  然而面對玩家一行猙獰威風的男人在越來越接近他們曾經自己的租屋時,卻恐懼得面無人色——

  儘管他已經沒有人樣了,但那雙眼睛裡的畏懼和瑟縮,可見邱老師活著的時候受盡這人家暴折磨,死後終究是翻身調轉了立場的。

  等男人的身體被拖進房間,他的腳還試圖勾住門沿掙扎不想進去,仿佛進去那裡就是無盡的折磨。

  而跟在後面蹦蹦跳跳的小明看見了,則伸出小短腿一腳將男人勾住門框的腳背踢開,又回頭沖祝央他們笑了笑。

  一家三口便隱沒在了黑不見底的房間之類。

  邱老師的幫忙當然是意外之喜,李立他們是沒遇到這麼便宜的事的。

  不過不論如何,那男的變成鬼這麼難纏,這還僅僅只是其中一個,有鬼怪NPC願意幫助他們牽制,也是減輕一份壓力。

  眾人正準備離開這裡下樓,就感覺洗漱池那面牆蠕動了起來。

  整個動靜還非常巨大,讓整個走廊都晃了兩晃,幾人忙撐住牆面才穩住身形。

  然後沒一會兒便一個肥胖的身體從鏡子那邊的水泥牆裡鑽了出來。

  和女鬼小姐當時一樣,此時水泥的質地仿佛變成了容易來去自如的泥漿。

  而房東那肥胖的身體居然也如同柔軟無骨的滑泥鰍一樣滑了下來,呈S型在地面迅速滑動,瞬間就靠近了他們。

  這肥泥鰍一般的體型做這種動作非常滑稽,可那駭人的速度胖頭魚一樣死盯著他們的腦袋,還有被水泥覆蓋,露出灰森森獰笑的牙齒,就讓人完全笑不出來了。

  那人的目標也明顯,首先直指祝央,然而就在快碰到祝央褲腳的時候,整個身體被定住了。

  卻是祝央眼疾手快的抄過走廊邊的一把椅子,直接就把房東的頭和肩膀卡住了。

  就跟制服力量懸殊的猛獸得先套住對方的頭一樣,頭無處實力又是關鍵,抓住了就輕易掙脫不開了。

  果然房東跟一條缺氧快死的魚一般掙扎起來,可祝央卻並不滿足於此。

  她毫不含糊的一刀紮房東腦袋上,把整個腦袋釘在地板。

  然後才撤開椅子示意陸辛用椅子給她抵住房東還在掙扎的身子,隨後揚起刀剁下了他的脖子。

  可憐房東終於等到索魂夜能出來,一身本事還沒來得及展示,就被祝央搞得身首分離。

  李立他們在這之前還準備上腳把人踢開以緩解祝央的壓力呢,結果全程不到五秒這玩意兒就撲了街,均被這麻利的操作弄得是目瞪口呆。

  祝央看著倆一副少見多怪的樣兒,鄙視道:“怎麼?菜市場沒見過殺泥鰍?”

  殺泥鰍當然見過,也是用釘子把頭釘木板上,然後開始剮。

  可這——

  此時女鬼小姐從鏡子裡出來,見狀不樂意了。

  她不滿的對祝央抱怨:“我說姐,你能不能動作別這麼快啊,我還想等他自以為快報仇,正得意的時候出來嚇死他呢,這都沒打一個照面,就被你廢了。”

  “不是說好給我機會表現嗎?你不能搶我表現機會啊。”

  李立和汪蓓表情都麻木了,好吧!這位女鬼小姐一開始就是他們陣營的,而且索魂夜之前就是鬼了,會幫他們好像也很正常。

  祝央擺了擺手,示意她別喋喋不休了,指了指地上的胖屍:“頭我暫時還有用,屍體你收回去吧,想想你被封了多久?才封兩三天就出來放風,美得他。”

  女鬼小姐深以為然,感動她姐這麼為自己所想,然後把手一揮水泥就又卷了房東的屍體填回牆上。

  索魂夜所有鬼魂的力量都大大增長,作為死了好幾年厲鬼的女鬼小姐自然首當其中。

  而且她這個支線極少有人觸發出來,即便觸發出來了,玩家大多也是怕增加鬼怪NPC給索魂夜逃生徒增難度,所有在祝央之前,沒有一個人將她放出來過。

  她本就枉死,還有這等日夜煎熬的怨氣,一經爆發自然很強。

  不過每一個支線的鬼魂雖然厲害但是限制也多,就比如屬於二樓的邱老師一家和女鬼小姐,一旦玩家通過這片區域,他們也不能在干涉了。

  不論救人或害人都不行,不然女鬼小姐還想護送她姐直接出門來著,可惜遊戲規則不會有這麼便宜的空子可鑽。

  祝央一行安然出了走廊,來到樓梯口,正準備下樓的時候,便看到樓梯另一端房東太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鑽出來了。

  整個人趴在樓梯口正準備往上爬,被祝央再度燒得焦爛的臉正仰著頭看著他們笑得惡毒。

  誰料祝央卻是一見她就樂了,然後抬手將手裡的頭沖她扔了過去——

  “喏,給你,省得你說我言而無信。我祝央說過的話,什麼時候有不算數的道理?”指了指房東太太下意識接住的頭:“說晚上讓你們兩口子見面就讓你們見面。”

  房東太太捧著手裡的頭,和房東的臉面對面,這是真見了面了,字面上的意思。

  房東被剁下腦袋後其實還沒死,一路從走廊過來對著祝央一行破口大駡。

  結果冷不丁被扔了出去,被接住視線聚焦的時候就看見眼前一張爛臉。

  房東太太也是與此同時發現這是自己老公的頭,兩口子同時爆發出一場一浪賽一浪的尖叫。

  被對方嚇的!

  接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兩鬼被又被祝央一夥兒牽了風扇電源線捆了重新塞進鏡子裡。

  房東要被塞進去的時候還在慘叫著求饒:“別塞我進去,我不要看到這婆娘的爛臉,你乾脆扔我回樓上,我躺在水泥裡和女鬼做鄰居都好。”

  房東太太聞言,頓時悲從中來,又恨意叢生:“我變成這樣到底是為了誰啊?你還想和小妖精雙宿雙飛是吧?那就讓你天天看著老娘這張爛臉。”

  祝央一愣,早知道這兩口子這麼互相拖後腿,她也就不廢這麼大工夫了。

  正要拍手繼續往外走,腰側就猛的被一股勁力襲來。

  祝央整個人登時被擊倒,劇痛席捲而來,她感覺到自己是被狠狠的踢了一腳。

  此時另外三人也因她的遇襲頓時警惕起來,陸辛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不過按下了自己已經下意識抬起的手,到底什麼都沒做。

  只是上前將祝央扶起來。

  這會兒李立也受到了攻擊,整個人被鏟翻在地,和他站得比較近的汪蓓頓時恍然警惕到了極致。

  祝央這片刻時間也緩過勁來,她的身體素質真的已經變得很強,只是這輩子都鮮少挨揍的她眼中頓時被瘋狂的獰意填滿。

  她抄起前臺旁邊的飲水機往地上狠狠一砸,品質一般的生膠塑膠桶炸碎。

  整個他們站立這片都被浮水印覆蓋,接著地板上就有腳印憑空出現在了水灘上。

  就在離祝央不到兩米之外,看來是正準備對她發動第二次襲擊了。

  祝央咧嘴狠笑:“抓到你了!”

  那串腳印頓時想逃,可既然擁有隱形這種逆天優勢,其他方面自然不能和別的鬼相比,甚至體質也沒有增強太多。

  祝央的速度一把就徒手抓到了對方,然後重重的按在了地上,又給陸辛使了個眼色。

  陸辛不用她吩咐已然在牆角找到了一罐油漆,老房子磕磕碰碰的地方到處都是,這種東西總不會少。

  兜頭就是一罐漆潑下來,這個隱形鬼也就無所遁形起來。

  祝央這才鬆開手,換李立他們把人按好,拉過前臺旁的那座巨大風扇。

  大廳空調早壞了,地方又不小,所以平時都是靠這大風扇對付,之前祝央還扯斷線吊死過房東太太在房東門前。

  不過第二天沒風扇又嫌太熱,使喚陸辛給修好了。

  她徒手抬起那麼大一座風扇,撕開鐵絲扇罩,只剩下三片金屬制的大扇葉。

  這種風扇動力強大,祝央一個人還不好操作,便讓汪蓓給她打開開關,馬力最大那檔。

  然後裸露的金屬扇葉就瘋狂轉出殘影起來,祝央獰笑著示意李立往旁邊挪一挪。

  隨後就將電扇按到了地面那鬼身上。

  頓時慘叫響徹整個大廳,祝央的聲音隱沒在這慘叫中。

  她不慌不忙道:“沒有電鋸,這個鈍一點,你就將就受用囉。”

  不知何時崔小姐出現在了他們周圍,看著這血肉橫飛的慘烈一片,嘖嘖道:“我滴媽呀!這玩意兒這是有史以來最慘的一次吧?何必呢,就二十萬塊錢,非要跟你們死磕,這下好了,把自己磕死了。”

  從崔小姐這裡大夥兒知道這傢伙的麻煩就在於隱身,可能生前就是跟蹤狂吧,死後能力倒是對得起他的稱號。

  崔小姐有心幫他們,不過這能力確實不好搞,也得先按捺住等他破綻。

  可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收拾的透透的。

  崔小姐道:“我們還說支應你們一下幫幫忙,看起來你們好像並不需要?”

  祝央擺擺手:“那也不是,幸好這癟三不算強,你想他要是體質和樓上那貨一樣強,或者拿在手裡的東西也可以隱形的話。”

  “被偷襲第一下估計我們就死了,還是得謝謝你的。”至少崔小姐有這份心思的話,她肯定有相克對方的辦法,作為玩家也多了一層保障。

  不過這破遊戲好歹還有點良心,這次難度雖然調高得不像樣,但畢竟還是考慮到了新玩家所能承受的極限。

  這樣一來房子裡的鬼差不多都解決了,還剩一個吳越不過看他當時也架勢也應該不會阻攔。

  正當一行人以為通關近在咫尺,準備跨出大門的時候,赫然發現大門外滿是流淌的黑。

  就像瀝青在地面滑動一樣,給人感覺極其不祥。這黑色的粘稠還在往前蔓延。

  幾人收回了腿,想往後退,結果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也被這片黑包圍了。

  此時吳越出現在二樓,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開口道:“看來它不願意被帶走,掙扎得厲害呢。”

  這話一出來,祝央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這些黑色不知道什麼玩意兒的粘稠物,又或者說是惡意或者詛咒的具象化,估計就是吳越送給她那本書的意志吧?

  遊戲裡的道具是這麼難帶出去的存在?但看吳越那信誓旦旦的樣子,其中的好處也不需言說。

  這下可真是報酬越大風險越大啊。

  要不是吳越這會兒站得遠,祝央鐵定拉他過來毒打一頓,早擺明車馬即便再好的東西要不要也是她自己判斷啊?

  吳越要是能聽到她的想法,肯定會嘲諷這傢伙怕是把自己連撕三張書頁,還威脅人家要活炸紙張天婦羅的事也忘了。

  梁子早結下了,哪裡是她選不選的問題?

  眼見包圍圈越來越小,黑色越來越靠近,祝央問汪蓓要了打火機,點燃火便扔了下去。

  但細小的火苗瞬間被吞噬了,李立他們一邊做的物理攻擊也全不奏效。

  祝央拿出那本書,毫不心疼的將之撕成兩半,誰料和上次在廚房不一樣,黑色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滾動越發瘋狂起來,作勢下一秒就會反撲。

  這些玩意兒滑不留手又像有自己的生命般,和其他的厲鬼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也是,這可是本體能驅使鬼怪的玩意兒,若說其他鬼都是新手場的物理攻擊手段的話,那麼這個就是屬於高等的靈能攻擊,是絕不應該出現在新人玩家面前的。

  見每條線都有自己的攻擊區域限制,就可見遊戲還是得針對新人還是設有上限的。

  祝央猜如果僅僅是她還有李立汪蓓三人的話,這玩意兒是絕對不可能觸發出來。而現在超出他們經驗和能力上限的東西出現了。

  祝央看了眼陸辛,想必就是這個日不死的傢伙帶來的兇殘後果。

  幸好這傢伙還要點臉,事到如今也不劃水了,只見他手一翻手中就出現一張符紙。

  正當祝央以為這是可以逼退惡念的符紙時,嘴裡就冷不丁被塞了東西。

  卻是陸辛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直接把那符紙塞進了她嘴裡。

  別說祝央,連李立和汪蓓都懵了,這跟班狗膽包天的幹了啥?

  祝央本想吐出來,結果那玩意兒一進她嘴裡就化了,以她現在的速度,全程居然根本沒反應過來。

  她這是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可不待修理陸辛,那些黑色突然仿佛受到刺激一般。

  猛的加快速度,突然就來到他們腳下,而一眨眼又已經覆蓋住腳面往膝蓋上爬了。

  祝央本來就討厭這些黏糊糊的東西,頓時噁心得頭皮發麻,此時李立和汪蓓已經被黑色爬上了半腰。

  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祝央一想到自己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很可能是一具被瀝青裹著的焦黑,又可能被這怪水吞噬過後變成枯骨,或者更慘一點,被吸幹精氣外表變成乾屍老太婆一般。

  自認大好年華的美人兒,這種死法根本不符合她的美學,或者說她每個細胞都在強烈抗議。

  眼見那黑色已經來到脖子上,祝央終於顧不上自己給自己設下的限制,尖叫出聲——

  “啊——————”

  這聲音,尖銳如針,直紮進人耳膜般,穿透力在一般人看來真叫生平僅見,哪怕是那些女鬼,在這天賦面前都自歎弗如。

  聲音一出,頓時整棟房子裡的鬼怪感覺魂魄不穩,有被震散的危險,離得最近的李立和汪蓓冷不丁的差點被震破了耳膜。

  抬眼一看陸辛,那狗膽包天的跟班居然早已經先一步捂住了耳朵,這會兒正是房子裡唯一從容應對的人。

  這倒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前他們用盡辦法,火燒水澆撕書全無辦法的黑色粘稠物。

  竟然就在祝央這衝破雲霄的尖叫中瞬間退散,從他們身上剝落下去直至消失。

  突然起來的驚喜都把兩人震懵了,他們心有戚戚道:“原來需要音攻啊。”

  說著李立又笑嘻嘻的對祝央道:“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尖叫聲音可真是,哈哈哈跟哨子精似——”

  話沒說完,就看到祝央一雙眼睛瞪著他,仿佛他敢再多嘴一句,她就敢塞他回去跟屋子裡的鬼作伴。

  祝央氣得真嘴角有些抽抽,她從小尖叫聲歎為觀止,又尖又長又有穿透力,以前那些看不慣她的賤人們背後也就這點嘲笑她的地方了。

  祝央把那外號鎮壓了下去,反正是沒人敢找死在她面前提,可到底她自己也不喜歡自己的尖叫聲。

  所以通常情況受驚嚇時都會強行給壓下去,久而久之對於驚嚇耐受也挺高的,要不是剛剛差點變成醜八怪屍體,哪怕是好看點的死法,估計她都不一定會叫出來。

  李立說那玩意兒逼退是因為音攻,但祝央明顯感覺到當時有什麼能量通過聲音強烈擴散出來。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陸辛那張符的功勞。

  這會兒幾人已經出了別墅大門,通關要求已經達成,祝央正準備收拾陸辛,就看到邱老師他們來到了大門口。

  一門之隔,確是陰陽之隔。

  崔小姐晃了晃腦袋:“哎喲我去,你這麼大的能耐早說啊,魂兒都差點給你震散了,幸好離得遠回了結界,不然我們今晚得交代在你手上。”

  邱老師也摸了摸小明的頭:“剛直接把孩子嚇哭了。”

  小明還可憐巴巴的抬頭看祝央。

  祝央抽了抽嘴角,這特麼整場遊戲攢的英明全毀了。

  不過還好道別之際,大夥兒也沒戳她痛處。

  女鬼小姐還道:“以後還能不能見你啊?我還等著變漂亮進姐妹會呢。”

  祝央這會兒正自暴自棄,光棍道:“不用不用,反正以後和鬼魂打交道的機會多的事,我乾脆在鬼界成立一個姐妹會,標準一樣的,你和崔小姐就是暫定成員吧。”

  又加了一句:“哦邱老師不行,邱老師過了年紀了。”

  邱老師無端被戳了一刀,老實說她變成鬼之後,氣場是比活人時強多了,看著自信又強大一女鬼,真沒想到還有被排擠的一天,幾個小時前說好的好姐妹呢?

  小明還安慰自己媽媽道:“媽媽你別難過,姐姐雖然沒選你,可也沒選我啊。”

  嗯!好兒子。

  一番打算下了,反倒是沖淡了分別的澀意,最後女鬼小姐他們戀戀不捨的回了自己的地方。

  臨了一再強調讓祝央快點變強,變強了就可以有辦法和鬼魂見面了,更何況她現在手裡有那麼方便的道具。

  等鬼怪們進去,別墅的大門關上,通關評價和獎勵也同時下來了。

  李立和汪蓓聽到腦海中的提示便是一臉喜色——

  “A級?我從來沒拿過這麼高的評價。”

  “我也是,C級已經是很少見了。”

  並且這次通關還一路這麼輕鬆,他們倆幾乎可以說是躺著過關的。

  兩人興奮的對祝央道:“要不是咱們現實中不認識,真想直接去投奔你了。”

  這話題一出,祝央才知道原來遊戲為了隔離玩家,也為了杜絕玩家現實中抱團。

  出了遊戲後,相互之間的樣貌聲音還有任何現實識別資訊都會忘記的。

  在現實中想通過網路或者暗號集會玩家也不可能,會被遊戲自動遮罩,這也是當時祝央在網上搜假貞子的消息一無所獲的原因。

  當然如果本就是現實中認識的人,則出了遊戲不會有這個問題,所以一開始李立知道陸辛和祝央現實中就認識時頗為羨慕,也是這個原因。

  不過當時大家都不熟,這些也沒有特意說開。

  如果同為遊戲玩家,之前有過一起通關經歷,回到現實後無意間認識了,被疲敝的資訊也會解鎖。

  比方祝央這次出去後會忘記李立他們的臉,回憶遊戲細節的時候他們的存在也會打上馬賽克。可一旦他們在現實中重新認識了,記憶便不再設限了。

  聽到這裡祝央再次確定遊戲有病,玩家回到現實總結經驗的時候回憶裡一堆馬賽克臉跟自己朝夕相處,故意膈應人呢?

  總之李立和汪蓓是真心對祝央表示感謝,並且期待有機會遊戲又把他們分進一個遊戲場。

  兩人走後,祝央便眼神如刀的紮向陸辛。

  她一步步將人逼到牆角,然後手一拍搭在他臉側的旁邊——

  “說吧,你到底是誰?”

  陸辛聳聳肩:“我不是說過嗎?現實中你也不會認識我這樣的人。”

  “還裝,是吧?你說你是我大學校友?”祝央挑眉道:“可我大學校友會知道我尖叫聲這回事?”

  祝央來這邊上大學是臨時決定的,離老家千里之遙,她唯一的黑歷史這邊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陸辛利用她聲音做攻擊,全程反應從容,顯然是老家那邊的人。

  祝央冷笑道:“不愧是老玩家,你牛逼是吧?倒是什麼功夫能省就省啊,別人的叫聲都不浪費?”

  陸辛笑道:“我不能出手的,我出手了,那本書就屬於我了,遊戲對道具的歸屬感劃分得很強,誰拿到才是誰的,所以必須是你逼退那東西。”

  他最多只能鑽空子提供道具,雖然已他的等級提供道具也算是作弊般的幫助了。

  陸辛欣慰的笑道:“你做得很好,真的光憑一個人就通關了,沒需要任何人的説明,這讓人很安心。”

  他這說話方式讓祝央很不爽,即便現在知道她這會兒可是占了老大便宜了。

  她咄咄逼人道:“我不記得我在老家那邊認識你這麼個人,也不認為一個人會對陌生人做到這步。”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或者說,你到底是誰?”

  陸辛聽她這麼問,臉色並不詫異,只是道:“我以為你不會問出來。”

  實際祝央老早就覺得他不對勁,不過她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刨根問底。

  她是那種正直到占了便宜非要捋開來龍去脈的人嗎?她沒這麼正直,悶聲發大財其實更符合她的個性。

  可祝央並沒有選擇就這麼糊裡糊塗就此別過,她心裡有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她現在不扒掉這傢伙的底細,以後肯定會後悔。

  祝央道:“我和你很熟嗎?一副自以為對我很瞭解的樣子。”

  “擺出這副無故奉獻的架勢之前,是不是先讓我看看你本來的面目?遊戲裡的技能道具這麼多,光是你露出的一些小玩意兒就這麼稀奇,想必改變樣貌的能力或者道具不是沒有吧?”

  說著祝央越發靠近:“你,到底是誰?”

  陸辛偏了偏頭,平凡的臉孔此刻斂去了刻意的低調,竟變得存在感十足起來。

  他笑了笑,對祝央道:“你確定要看我的臉?畢竟你自己說過不想再看到的。”

  這句話讓祝央有些不妙的預感,可她還是確定的點點頭。

  然後就看到陸辛臉部輪廓還有五官肉眼可見的發生改變,不但是臉,就連髮色,身高,還有體格,也在漸漸變化。

  栗色的頭髮變成了泛著柔軟光澤的純黑,略黃的皮膚變得玉質般白皙,眼睛輪廓變大,眼尾上挑,變成了桀驁不馴的弧度。

  有些扁平的鼻子變得深邃挺立,暗沉的唇色也變成了冷淡的淺粉。

  祝央整個人都懵了,這臉她怎麼可能不認識,就是這驚豔的美貌和桀驁冰冷的氣質曾經迷得她五迷三道的。

  但是現在——

  這特麼直覺坑她啊,不摸清他的底細以後會後悔,摸清了就是現在就後悔。

  只見對方唇角勾出一抹笑,正打算說話,被祝央一把捂住了臉。

  “我想了想,相逢即是有緣,何必追溯太多?一切隨緣,咱們就此別過吧!”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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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08:30:54 |只看該作者
第27章

  祝央這人,客觀的說是漂亮又聰明,腦子轉得快,又善於利用優勢,不然也不能從小到大混這麼好。

  像她這麼一帆風順又尾巴翹上天的傢伙,可能沒飄上雲端過嗎?

  實際上她年輕的時候幹過的腦殘事也不少,不過大多數憑她自己的聰明和她爸的錢都能抹平回來。

  但有一件事,就超出整個能力範圍了。

  高中的時候,祝央跟當時和現在沒兩樣的塑膠姐團們窮極無聊,正好學校有轉來一個新鮮的大帥哥,幾人以一個H家的包為賭注,打賭誰能將帥哥收入囊中。

  祝央那對自己的美貌是多自信吶!其他幾人撞到南牆捂住頭知難而退,倒是祝央越是被拒絕,就越不關賭注的事了,這關乎她的魅力與尊嚴——

  好吧,這都是狗屁!實際上她是真的垂涎人家了,就是越來越有那種一定要得到的渴望。

  隨後結果也不辜負她,在她火力全開之下,最終那人還是沒招架住,被她打下馬網住拖回了家。

  之後就是很長一段時間的甜蜜交往期。

  祝央的個性長眼睛的人都知道,各種自私自利公主病,一開始兩人交往的時候還有人背地裡打賭多久分手。

  普遍下注的是一個星期路休辭就受不了她這大小姐脾氣,更狠的下注24小時的都有。

  畢竟一談起戀愛來,人家曾經高不可攀的男神沒到仨小時就成了拎包撐傘只管掏卡的跟班冤大頭。

  這即便是祝央的美貌再讓人能忍受她的壞脾氣,一般人錢包也受不住啊。哪個高中生能經得起這般的索取無度?

  事實證明還真經得起,並且臨到畢業冤大頭的帽子已經在路休辭頭上戴得牢牢的,摘都摘不下了。

  這是礦裡有家啊,也因這敗家玩意兒的折騰,眾人對於路休辭那神秘的家世是一再評估。

  祝央周圍那些塑膠姐妹也老早就開始嫉妒這碧池堅持一場,結果人路休辭看著冷漠不遷就人,原來談起戀愛來是對女孩子這麼大方體貼任其索取毫無底線的。

  想著當時如果自己堅持久一點,那這會兒享受這些的人還不定是祝央那個碧池呢。

  於是就有心裡不平衡的碧池在高考之後把當初打賭的事捅路休辭面前了,反正暑假過後就是各自奔散,也不用擔心祝央的報復。

  那路休辭這麼驕傲的人,能受得了自己的賭注是一個包?

  第二天他就買了她們打賭那款包堆了祝央整整一屋子——

  字面上的意思,真的是整整一屋子,一打開門就往外掉那種。

  當時還在上初中的祝未辛都嚇傻了,還以為他路哥想以清奇的方式求婚。

  畢竟他路哥看著正經一人,實際偶爾出來的騷操作真的跟他姐不相上下,想到這兒祝未辛就想到了這人打發電燈泡送他的那一大箱習題。

  話題扯遠了!

  總之等祝央回來看到這幕,哪裡還能不明白事情敗露了?

  她一時心虛難堪,她這人其實很少怵場面,要別的事哪怕被當眾戳穿她也能毫不心虛的倒打一耙。

  可交往了快兩年的人,要一開始還是奔著外表的吸引或者意氣用事,到了現在,說沒有感情怎麼可能?

  見這架勢覺得對方這麼興師動眾,難不成是在諷刺她讓她難堪?

  祝央也是要臉的,更又受不得氣,她覺得這傢伙這種行為簡直叫一個陰陽怪氣。

  於是心虛之下反倒把責任怪人家頭上分了手,第二天就改了志願早早的啟程去了外地上大學。

  之後祝央還是心裡有過期待他能過來找自己,低頭認錯然後保證這事不提,也不是不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那傢伙始終沒追過來,祝央心裡的滿腹怨氣也就越來越深,提起他就是各種煩躁。

  現在這傢伙和她一樣出現在這破遊戲裡,還是比她早進來不知道多久的資深玩家,祝央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腦子轉的快,瞬間就想到了一個可能,這個可能性卻是生撕惡鬼都不怵的她難以面對的。

  於是仗著遊戲已經通關,隨時可以離開,她看了人家的真容又掩耳盜鈴的捂住他的臉,嗶嗶了一通不要臉的話,當場就消失。

  留陸辛,也就是路休辭一個人站在原地沉默了半響,然後嗤笑出聲。

  先前他一個人受遊戲所累,生死不定不便找她也就罷了,可事到如今——

  沒一會兒,路休辭也消失在了原地。

  *

  祝央從姐妹會成員的宿舍醒來,頭一件事就是看了看時間,發現手機上的時間顯示赫然還是下午兩點。

  個破遊戲這點倒是挺人性化,全不耽誤現實世界裡的事的。

  可到底撕了好幾場惡鬼還得知自己朝夕相處好幾天的新跟班就是前男友,她就說這人怎麼用著這麼好使呢。

  能不好使嗎?幫她拎了兩年多的包呢,連這點都做不好不早就被換了?

  老實說她被養得這麼嬌氣慣於使喚人,那傢伙也是在裡面出了不少功勞的。

  祝央這會兒心累得很,就乾脆決定在床上小睡一會兒再去上課。

  事趕事的接連不斷,她都沒來及清點自己的獎勵。

  作為自己的第一場正式賽,祝央的評價照樣出奇的高。

  因為遊戲被路休辭的存在大大提高了難度,全程劃水的李立他們都是A級評價,更何況通關這場遊戲的主要策劃人祝央。

  不但挖掘出了全部隱藏支線,惡鬼NPC也是如同假貞子那會兒一樣,生前受盡磋磨,死了也被二次反殺。

  更重要的是還搞出了唯一僅有的讓善良陣營NPC紛紛相助的盛況,雖然她手快大多數沒起到卵用。

  綜合評價直接達到了遊戲的最高值:SSS級別,這裡面其實還得感謝路休辭。

  要不是他的存在,以三個新玩家的級別頂多觸發邱老師一家的劇情。不然祝央就是再厲害,也沒那麼多活兒給她幹。

  這就是所謂風險越高報酬越高了。

  SSS級的評價據遊戲的意思歷史上也沒出現過幾次,這需要很大的機遇,而這個等級的通關積分獎勵則高達五萬。

  而且每通關一次遊戲,技能點也會根據評價相應增加,E級通關後玩家體質以及所持有技能分別加一點,D級則加兩點,以此類推。

  李立他們這次是A級,直接加了五點,想必變強了不少。

  但S級以上就比較大方了,S級增加十點,SS級增加十五點,SSS級則增加二十點。

  而接下來發生的一件事讓祝央立時想回到恐怖世界抱住小明親兩口,他當初給自己那個雞蛋,居然吃了之後,出遊戲實際後技能點獎勵直接翻一倍。

  現在她的體質和技能點比起初始值各加了60點,在玩家中已經算個人實力不錯的了,普通玩家一般過十幾輪才能攢到她這家當,只是她經驗尚缺,也不知道這狗比遊戲下次怎麼安排她。

  加上近遊戲前花剩下的,她現在的積分點也接近六萬,還得到了一本據路休辭說都是專門過來想拿到的道具書。

  祝央這次下來可謂是盆滿缽滿,飄得她立馬兌現了幾百積分,準備豪奢的血拼一把。

  下午上完課回到家,就看見他弟百無聊賴躺沙發上看電視。

  祝央上去就是一腳把他踹下來,自己坐上去,大喇喇一癱:“晚飯呢?”

  “讓你來這兒住就得幹活兒,這幾天伺候好你姐了,回頭給你買好東西。”

  她現在卡了多了好幾百萬揮霍資金,自然也不能忘了弟弟。

  祝未辛和他姐不一樣,雖然也是土大款家的富二代,但身上可沒他姐這一身驕奢淫逸的毛病。

  相反這孩子很能幹,基本啥都會,成績運動樣樣都好,在家裡伺候姐姐被使喚慣了,連做飯按摩都會。

  聽到他姐這話,祝未辛忙道:“已經做好啦,就等你回來吃呢。”

  說著就把他癱成泥的姐拉起來,按在餐桌上,又忙前忙後擺好了飯。

  說實話祝央請的阿姨也做飯好吃,可畢竟她弟弟才對她的口味瞭若指掌。

  現實世界她雖然才出去上了一白天課,但遊戲世界可是連下了七天館子。

  這外面的吃多了,哪有熟知自己口味的家常菜來得滿足?祝央是極其捧場的飽吃了一頓,還讓他弟添了兩次飯。

  祝未辛還問她:“姐你不怕長胖啦?以前吃到七分飽是怎麼勸你你都不肯添飯的。”

  祝央也有些奇怪,她這吃了好幾碗,明顯感覺還有餘力,難不成是體質的增長讓飯量變大了?

  祝央也不糾結,反正現在她都不能算正常人了,老實說她剛剛踢弟弟的時候是真的輕了又輕,生怕把弟弟踢出好歹來。

  吃完飯祝未辛洗了碗,就躺在他姐大腿上,遞給她一個挖耳勺,撒嬌道:“姐,給我掏耳朵。”

  祝央接過竹耳勺:“成,一會兒你給我按摩。”

  姐弟倆邊百無聊賴的猴子梳毛一般打發時間,一邊聊天。

  祝央突然問弟弟道:“那個,上次你說你在外面餐廳碰到路休辭,他當時情況奇怪,怎麼個奇怪法?”

  祝未辛一聽他姐問起就來勁了,不滿道:“怎麼?這會兒又想聽了?我當時跟你說還被你一頓罵呢。”

  “你是不是要跟我矯情?”祝央笑駡的搓了搓他腦袋。

  祝未辛撇撇嘴,還是老實說了當時的情況:“我那天一個哥們兒生日,在那家店包了包廂,然後我出去透氣的時候,就看到路哥從洗手間那邊出來。”

  “他出來的時候頭髮有點長,臉也有點不一樣,結果邊走邊恢復了原樣,可邪了門了。”

  “不過最近我可能撞邪了吧?老是看錯東西,我到你這兒那天不是還看到電視裡卡了個長髮女鬼嗎?應該是我看錯了。”

  祝央心道你的眼神還真沒問題,當時路休辭八成就是剛從遊戲裡出來,正在恢復被他自己改變的外貌罷了。

  至於為什麼他進遊戲都得改變容貌,其實也好理解。太過招搖的外表其實並不利於遊戲世界。

  只不過祝央卻是獨樹一幟的奇葩,在她看來死都沒有她的美貌重要,然後後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祝央心裡不好受,想了想,還是將自己想要努力忽視,但整個仍然在腦子裡揮散不去的問題問了出來——

  “那我問你,當初,就是我剛過來這邊那會兒,他有沒有過來找過我?”

  “有啊!”祝未辛道:“你那會兒把他罵得狗血淋頭趕了出去,緊接著就走了,路哥過兩天以為你消氣了來咱家找你,知道這事都懵了,開著車就直奔機場。”

  “不過聽說在高架上發生了車禍,還好人沒事,後來就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去找你了。”

  祝央整張臉都沒了血色,喉嚨裡堵了棉花一樣難受,眼睛也有些熱,但被她強忍住了。

  祝未辛見她姐平時嘴巴這麼不吃虧,這會兒居然被開口奚落,照他姐一貫對路哥的態度,難道不是應該幸災樂禍一場嗎?

  這麼沉默簡直不正常,於是他偏過頭想看他姐,被祝央忙把頭按了回去——

  “你別動,一會兒戳到耳朵怎麼辦?你那一小坨腦子我還怕不小心被掏出來呢。”

  祝未辛不滿他姐損他轉移話題:“我說姐,你該不會想和路哥複合吧?那我可得提醒你,回頭草不是那麼好吃的,尤其是這事怎麼能女孩子主動呢?”

  祝央擰勁上來了,抽了她弟腦袋一下:“嘿!誰吃回頭草?”

  “你姐不是那種斷得不清不楚的人,我告訴你啊,我祝央就是這會兒死了,死外邊,從這兒跳下去,也不會再見那傢伙一面。”

  話音剛落,別墅的門鈴就響了。

  祝央還以為是學校哪個碧池耐不住她弟弟的美貌,自個兒找上門來套近乎了。

  也懶得應付,使喚弟弟道:“去,把人攆走。”

  祝未辛乖乖起來開門,結果一打開門就是剛才她姐還發誓不再見的路休辭。

  祝未辛抽了抽嘴角,怕不是這兩人背著他已經重新黏糊到一起了,他姐還跟他裝呢,還特意往他這兒打聽消息。

  於是便懶懶的笑道:“喲!路哥啊,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門外站著的男人,端的是寬肩瘦腰大長腿,氣場強大長得帥,祝未辛對比了一番昨天早上看到的從別墅裡出去的那些男的,確實是拍馬難及。

  周圍的男人總體素質跟不上,也難怪他姐想吃回頭草,不過鑒於祝未辛其實不怎麼滿意這傢伙當年半途而廢。

  所以就著他姐的交代道:“不好意思啊路哥,我姐現在不想見到你,她剛還讓我攆你走呢,你看為了咱倆都不尷尬,你還是——”

  話沒說完,就聽路休辭對他道:“你告訴她我有170萬積分,13種可轉贈道具,264張通關符以及一次性符紙若干。”

  祝未辛聞言就笑了:“不是,路哥你沒事吧?170萬Q幣和遊戲裝備就想討好我姐,你越活越回——”

  才說一半,就聽到身後傳來飛快的腳步聲,然後祝未辛整個人被掀開。

  他姐站在了他原本的位置,一把打開門,賊親熱的撲了上去——

  “阿辭!阿辭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我想死你了。”

  祝未辛看著路休辭被他姐熱情引進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可還沒回過神就被他姐踹了一腳:“切水果去啊,傻站著幹嘛?沒見你路哥這麼遠過來口渴嗎?”

  祝未辛一分鐘前還享受掏耳朵福利呢,這會兒立馬淪為了沒人權的包身工,憤憤的瞪了一眼路休辭。

  路休辭回頭看了他一眼,那表情雖然沒什麼表示,可祝未辛絕對在他眼裡看到了得意。

  祝未辛頓時就沒有不忿了,因為他想起了這場景,以前他姐把這傢伙當冤大頭要坑什麼的時候,跟現在這副場面一樣一樣的,就是時間太久他居然現在才反應過來。

  算了,冤大頭有什麼好計較的。

  路休辭見祝未辛離開,便問祝央進遊戲的事:“你是怎麼——?”

  祝央一聽這傢伙身家這麼豪奢,立馬也不尷尬了,也不糾結了。

  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自己怎麼遭碧池牽連,又被遊戲的霸王選項給坑進來的。

  “你不知道,我天天都在擔驚受怕啊,什麼時候就死了。我當時最後悔的就是當初什麼都沒說清楚就把你趕走這件事啊,我在遊戲裡就發誓要是能活下來,一定找到你,告訴你我不是玩弄你的感情,嗚嗚嗚~,可怎麼就你也在裡面了呢。”

  這要不是路休辭一路跟著她,看她在遊戲世界裡各種囂張跋扈不管不顧,還真相信她的鬼話了。

  這傢伙的小心思明白是明白,可冤大頭之所以是冤大頭,這與智商無關,那真的是在特定的人面前,人家手指頭一勾勾,兜裡的東西就控制不住往外跑啊。

  路休辭深吸了一口氣:“行了,要真這樣想你就別擰我了,我痛覺神經又沒有退化。”

  “你是在怪我遊戲裡對你隱瞞身份?”

  祝央不說話了,她還真對這點非常不爽。

  路休辭無奈道:“我看到你出現在遊戲的時候,也差點懷疑人生,可首要之急得先確定你對遊戲的適應性如何。”

  “每場遊戲都是隨機組合,至今沒有道具可以組隊進場,我也不可能永遠幫得了你。好在你的表現讓人驚喜。”

  “最開始我甚至做好了你全部遊戲用通關符的打算,雖然這也不是永久之計,越到後面道具的作用越有限。”

  祝央見他這樣,也收起了做作的姿態。老實說在得知他是來找自己的路上出車禍成為預備玩家,祝央心裡就絞著難受,為自己這三年的任性無知感到羞恥。

  可即便這樣他在遊戲裡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還是在琢磨怎麼保住她的命。

  小明給的雞蛋甚至他回新手場的目的吳越那本道具書也是全讓給了自己,這些都是讓人垂涎的莫大好處。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你怎麼得到這麼多通關符的?不說每個玩家只能買一次?”

  路休辭笑了笑:“到了生死關頭,很多人還是願意用通關符換別人救他一命的。”

  “畢竟一旦使用通關符,遊戲獎勵自然不存在,與其如此,還不如讓老玩家帶著活到最後,即便評價只有E級,好歹也是也有相應的積分和一點的技能點。”

  也是,這買賣誰不願意做,不過攢這麼恐怖的身家,看來積分和道具現在已經對他可有可無了吧?

  兩人聊著遊戲的事,等祝未辛從廚房出來才收了話題。

  路休辭現在對祝央的能耐也挺放心,也是,憑她從來都是只佔便宜不吃虧的個性。

  除非有他這種級別異常高的資深玩家,不然一步步踏實的走過來的話,成長到無視等級脫離遊戲的地步應該不是奢望。

  這傢伙異常適合遊戲,倒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從別墅裡出來的時候路休辭手裡不少好東西被刨走了,然後他才冷不丁想起來,其實他一開始是有些賬要跟她算的。

  算完賬才給東西的,結果聽她一哭訴,幾句話一帶偏,又心疼她無妄之災,全都忘了。

  還有老聽她左一句想他右一句真心,心裡有點飄,可具體算不算複合也沒句准話。

  路休辭頓時覺得自己怕不是傻子,還不如隱藏身份冷眼旁觀的時候呢,被這傢伙一哄就找不著北。

  他有些不甘心,但最近有一件事關係重大,他也不能在這邊待太久。

  於是只能悻悻的離開了這座城市,等事情過了再重新和她掰扯清楚。

  祝央本來就身家不菲,又一下子被路休辭堆成了大戶,心裡不斷默念可恥可恥,但也絲毫不妨礙她佔便宜。

  祝未辛見路哥走後他姐心情這麼好,知道這兩人複合的事差不多是無力回天了。

  便有些鄙視他姐好哄:“姐,你標準什麼時候這麼低了?一起路哥送你的是什麼?現在一點點Q幣跟遊戲裝備就把你打發了?什麼遊戲這麼好玩?我立馬給你掙幾百萬積分回來。”

  祝央被嚇了個激靈:“敢!你敢玩這遊戲我不打斷你的腿。”

  祝未辛被這差別待遇氣壞了,正要理論,就被他姐攆去洗澡。

  祝央之前嫌棄她弟弟過來影響她花天酒地,其實還好,因為遊戲的事最近也沒心思開派對。

  倒是姐妹會那幫碧池成天敲桌子敲碗的要見她弟弟,祝央也應了她們兩次,什麼時候炫耀弟弟的事她有不樂意的?

  幾天過後謝小萌也回來了,親眼看著朱麗娜被撞死有點嚇壞她,不過這些天過去了,眼見祝央和她自己都沒事,她也就稍放心了不少。

  祝央不知道遊戲的展開頻率,便打電話問了路休辭,她一開始還以為頻率應該會很高,至少是幾天一次,不然路休辭也不至於短短三年攢這麼多身家。

  可得到的答案卻是時間不定,但一般好幾個月一次,畢竟長期處於頻繁的壓力中絕對大部分玩家得瘋。

  除此之外還可以主動參加,路休辭便是如此,他的頻率很高,所以能在很短時間內變強,但大多數人不是他這樣能直面恐怖,認清只有不斷面對才能無懼這生死折磨的。

  而他為什麼這麼急於變強,穩定自己的實力,不至於那天突然就在遊戲裡死去的原因,他並沒有說。

  祝央本想著既然幾個月一次的話,那時間倒是挺富餘,結果離上次還不到一個星期,遊戲就發來了下場通知。

  祝央當時指天大罵的心都有了,可第二天還是得到了時間乖乖找地方躲起來。

  這次時間比較不錯,是晚上十點,她就待在自己臥室就夠了。

  遊戲開始前慣例開放兌換,祝央手裡的積分可以瞬間把她的體質堆成可以碾壓新手場生鬼的大佬了。

  可想當然遊戲也不可能這麼便宜你,原來通關次數還會限制添加上限。

  像祝央現在就已經是新手第二場的極限了,能買的東西也不多,就幾張一次性符紙,這玩意兒路休辭給她的還有一大堆呢。

  哦對了,高級符紙還不能用,總之想要一步登天,那是不可能的。

  祝央空有一堆家財花不出去,也別提多鬱悶了。

  恍惚之間,她出現在了一條鄉間小道上,與她同行的還有四五個人,顯然都是玩家。

  前面有人帶路,說是寄宿的人家就在前面。

  設定瞬間傳到了眾人的腦中,他們一行玩家這次的身份是來這個深山小村莊寫生的大學生。

  任務暫時還沒出現,估計是地點還沒到的原因。

  祝央冷眼看了看,遊戲倒是貼近設定,這次的玩家全是看著二十出頭的年輕男男女女,每個人身上還背著畫板。

  祝央身上也有,不過她想都沒想就取下來直接扔路邊。

  周圍正在互相自我介紹的玩家見她這動作有些懵:“你幹什麼?”

  祝央聳聳肩:“這玩意兒太重。”

  要不是這裡深山老林的看著也不像能買到東西,她背上的背包早也被一同扔了。

  其中一個女生還沒聽過這麼奇葩的理由,訥訥道:“可,可我們的設定是美術生啊?連那個都扔了,NPC懷疑怎麼辦?”

  “所以呢?”祝央若無其事道。

  眾人見她這樣,又長得這麼漂亮,就知道八九不離十是第一場新人了,這種認不清狀況任性作死的人他們也不是沒遇到過。

  不過遊戲裡沒有誰遷就誰的,女生們撇了撇嘴沒管她,倒是兩個男生,則替祝央撿起來畫板。

  其中一個幫她背好:“女孩兒嘛,力氣小,走了這麼久山路累了正常,我背吧。”

  幾個女生心裡嗤笑,不過是見人家長得漂亮而已,不過新人女生知道遊戲厲害之後,用自己的優勢尋求男生或者老手庇護也不奇怪,估計這倆男的也在想好事吧。

  祝央見狀點點頭,又把身上的背包取了下來,扔給另一個男生:“行,跟上吧!”

  她這一串動作太過理所當然,男生一般哪兒拒絕得了美女的瑣碎要求?

  倒是把幾個女生看得越發懵了,這女的在現實中到底是什麼樣的碧池啊?

  半個小時後,終於到了目的地,一行六人分別分給了三戶人家提供住宿。

  兩個男生一起,四個女生兩兩分開。

  幾個女孩兒都不怎麼樂意和祝央住一起,但通過抽籤還是一個短髮女生自認了倒楣。

  跟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手待在一起,互相照應是別指望了,能不拖後腿就謝天謝地。

  放好東西後,有人通知眾人聚到其中一戶人家吃晚飯。

  標準的農家小院,地面沒有鋪瓷磚,不過被打掃得還算乾淨,也沒有雞鴨鵝在院子裡到處跑隨處排泄。

  房主是個中年女人,帶著兩個兒子寡居,一家人死氣沉沉的,對幾位客人也不甚熱情。

  住這裡的兩個女生感覺有點滲人,好在一日三餐在這邊吃,倒是能多點人氣。

  女主人把晚餐端上方木桌,拉著她倆兒子坐下,也不招呼眾人,便開始自顧自吃了起來。

  量倒是足夠他們這些人吃,只不過祝央一看到桌上的菜,就敢肯定這狗比遊戲八成是看她上個世界過得太奢侈了,這回是故意磋磨她的。

  只見桌上全是素菜粗糧,紅薯和玉米餅子做主食,有四個菜——

  炒竹筍,炒鹹菜,炒野菜,還有一個蒸蛋,而且全都沒有什麼油水,調料就別指望了,祝央甚至沒看到薑蒜。

  其他幾個玩家看到這麼樸素的菜色也是心裡歎氣,不過還是得填飽肚子,紛紛拿起筷子認命的往嘴裡塞。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公雞叫。

  眾人往門外看去,就見院子裡不知什麼時候進來個老太婆,老太婆面如枯槁,死氣沉沉的瞪著他們,眼神裡還有些不易察覺的惡意。

  她嘿嘿笑了兩聲,然後抬起手裡的刀,一刀剁下雞頭,然後把著無頭將雞血灑得整個院子都是。

  一邊撒還在一邊念念有詞,這架勢頗像農村砍雞頭詛咒一般,只是不知道詛咒他們還是詛咒屋主了。

  而屋主一家母子三人確跟沒看見一樣,自顧自的吃著飯。

  在現實世界要是有個老太婆這麼對著人詛咒,權當她發瘋默念兩句去晦就是了。

  但遊戲世界本就涉及鬼怪怨咒,幾個玩家頓時就吃不下飯了,不知道這詛咒會給他們帶來什麼不妙處境。

  此時就見一直對飯菜挑剔嫌棄的祝央站了起來,走到門外老太婆面前。

  老太婆這會兒已經放下了手裡的雞,跪在地上搓著手看天念念有詞。

  祝央直接把她面前的斷頭公雞就拿走了,把老太婆都驚得忘了詞。

  就更不用說屋裡的玩家了,他們茫然道:“你,你這又是幹嘛?”

  祝央驚喜的笑了笑:“我才嫌晚飯沒油水,就有人送了好吃的。”

  說著還沖外面的老太婆揚了揚手裡的雞:“謝謝啊,太婆!”

  人家太婆被她弄得已經忘詞了,年紀大記性不好一時半會兒回憶不起來。

  此時祝央已經把雞交給女主人了,讓她打整出來,大夥兒一起吃,加工費也不會少她的。

  女主人看了看祝央,最後居然真的默默的放下筷子去料理起來。

  幾個玩家喉嚨有些幹:“那玩意兒,有可能是用來詛咒我們的啊。”

  祝央則拿過一個紅薯邊啃便等雞,若無其事道:“我只知道我想吃雞。”

  “紅燒雞,大盤雞,辣子雞,清燉小公雞,黃燜雞,雞公煲。”

  她這話說完,旁邊傳來兩個咽口水的聲音,居然是屋主的倆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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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女主人進廚房後,堂屋裡便沒人說話,玩家們被這傢伙作為搞得橫豎不自在。

  祝央也不耐煩理會他們,慢條斯理的吃紅薯,主人家的兩個小孩兒雖然還是那副沉默不語,但明顯對一會兒的雞頗有期待,也把吃飯的速度放得極緩。

  別說,祝央剛才嫌棄餐桌上沒幾樣吃的,但這紅薯還真的挺甜。

  要說祝央,別看現在被寵得嬌氣又矯情,實際上她的出身並不高。

  祝家是他們當地有名的暴發戶,祝央還小的時候家裡沒有發家,父母在外做生意,她和爺奶一起住農村。

  七歲之前還領著她弟弟祝未辛以及村裡的一幫掛鼻涕小孩兒跟鵝打架呢,正宗的黃泥腿子一個。

  所以別看她一副矯情千金大小姐的樣子,實際上骨子裡很有一股悍野頑強的生命力的,這點姐弟倆都像他們爹。

  後來家裡一夜暴發,姐弟倆被接進城過上了千金小姐少爺的大好日子,祝家爹媽因為常年忙於生意讓子女變留守兒童,加上自己年輕時吃的苦便越發不忍心女兒兒子受委屈,所以物質上是可勁的填補。

  這麼多年下來,奢靡富足的生活足以讓人改頭換面,但祝央對於農村的種種,還是並不陌生的。

  女主人現實燒了一鍋水,麻利的端著大盆菜刀厚木頭案板來到院子,麻利的將雞燙毛理乾淨,又將就院子裡的柴禾點燃烤雞皮去絨毛。

  又才開膛破肚將雞雜內臟取出來,然後將水一潑拿上東西又回到廚房。

  剛才那詛咒人的老太婆已經走了,這會兒院子裡彌漫著熱水燙過雞毛後有些腥臢之氣。

  幾個玩家始終惦記著這雞的來歷,聞著這味兒越發不舒服了。

  祝央也不喜歡這味兒,不過她一心惦記著雞,這種開闊的小院沒一會兒味道就散了,也沒多在意。

  農村的大鍋土灶燒東西很快,不一會兒廚房裡就飄來了讓人食指大動的香味。

  祝央又聽到倆孩子狠狠咽了咽口水,她笑了笑,從兜裡掏出兩塊巧克力遞給他們。

  這是她從背包裡發現的,女孩子總是會隨身帶些零食。

  自從小明那雞蛋給了她莫大好處之後,祝央就對類似的小孩兒感官不錯,倒也不是奔著同樣的好處,畢竟那種便宜可遇不可求。

  倆孩子看了看巧克力,又看了看祝央,沒敢接。

  這時他們媽媽端著一個大盆從廚房出來,見狀沉默了一下,將一大盆雞放桌上,隨後才沖兩個孩子點點頭,倆小孩兒這才敢伸手接過巧克力,又細細的說了聲謝謝。

  祝央渾不在意,她的注意力已經全在雞上面了。

  整只大公雞被剁碎了紅燒的,調料用了方便簡單的火鍋底料,再佐些薑蒜,混著土豆做的紅燒雞。

  滿滿一大盆,香氣撲鼻,雞肉被燒的軟爛,新鮮的嫩土豆吸足了雞汁的高鮮和火鍋底料的香辣,讓人一下筷子就吃著停不下來。

  掏出來的雞雜被洗淨剁碎,雞胗雞腸雞心全切成薄薄的片,用農家老壇的泡椒泡薑爆炒,香得嗆鼻,極其入味。

  菜一上桌,祝央就招呼屋主三人吃了起來,祝央本人還好,兩個孩子估計是很久沒見到葷腥了,吃得很是香甜。

  另外幾個玩家見到他們四人這若無其事的兇殘吃相,既備受香味折磨,又實在不敢下嘴,一頓飯下來被折磨得慌。

  吃完飯祝央便表示比起分配的那家,她更喜歡這邊,要求跟在這裡住的兩個女孩子調換住宿房子。

  兩個女孩子那是巴不得,她們正覺得這母子三人鬼氣沉沉的,又有人無端詛咒,總是不祥之地。

  要按照遊戲的尿性,這家絕對不太平,有人跟她們換,豈有不同意之理?

  但和祝央分到一起的女孩子就不樂意了,頓時尖叫著拒絕。

  祝央吃得滿足,農村吃雜食放養的土公雞就是肉香,土豆也比超市里賣的嫩甜香軟多了。

  要不是餐桌上的凳子是沒有椅背的長條凳,她早把腿翹桌上大爺躺了。

  聽聞那女生拒絕,懶洋洋道:“關我屁事?反正我住在這裡,也只能換一個人,另一個你們三個自己商量,這特麼又不是綁定組隊,嚎個屁啊,管好你自己得了。”

  和她同宿的女生一聽:“對啊,她要住自己住,反正我不搬,你們倆看誰過來和她交換,另一個還是住這兒,反正補我不過來。”

  “憑什麼啊?分都分好的,要換一起換,抽籤抽到你和她一組呢,這全憑運氣,你現在反悔是幹什麼?”

  “抽籤結果我認啊,可憑什麼她做什麼我就得綁在一起?咱抽籤只抽的住宿吧?既然她本人不樂意,沒道理我全都得遷就啊。”

  然後原本住這邊的兩個女生也起了分歧,本來就只是剛剛認識的,自然談不上什麼共同進退的意氣。

  見那女生死咬著不肯過來,便都喜歡換出去的是自己,兩人內部又爭辯了起來。

  祝央坐在門口小凳子上邊看遠方的夕陽美景還有兩個小孩兒趴在石墩上寫作業。

  心裡嗤笑,這麼點破事就狗咬狗,還好意思對她一臉不加掩飾的豬隊友嫌棄。

  祝央是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啦,不過這種抬抬手指頭就能攪渾一團的事她倒也不是不能順手一干,反正就當吃完飯看熱鬧消食囉。

  等屋主王嫂收拾乾淨廚房,又把院子裡那堆雞毛髒水處理完,三人也終於吵出了結果。

  最後還是重新抽籤,決定誰跟祝央一起住這家。

  短髮女生就是倒了背時黴運,第二次抽籤還是她,整個人差點氣哭。

  要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不跟人吵吵呢,憑空得罪人一場,結果還是沒變。

  這會兒祝央的背包早被她使喚兩個男生去搬過來了,她還得自己回去拿背包。

  晚上農家沒什麼娛樂,這裡居然電視都沒有,自然也談不上WIFI網路。

  祝央晚上躺床上拿出手機發現連流量信號都沒有的時候,差點當場用了一張通關符。

  可好歹現在富足的身家都是前男友當初拼命攢下來的,正經使用可以,無故浪費總有股內疚感。

  好在還可以玩消消樂,也算是聊勝於無。

  兩個女生再是互相不想搭理,到底得睡一張床上,還是各自做了自我介紹。

  女生名叫章欣,這是她第四場正式遊戲,另外和她們換了住宿的兩個女生。

  一個長髮波蘭卷的叫齊琪,另一個圓臉微胖梨花頭叫付圓。

  兩個男生一個瘦高個兒叫方志遠,另一個腿短體格比較扎實的叫袁斌。

  幾個人也都是經歷過三到六場遊戲的玩家,不算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已經有一定經驗了。

  每個人的素質大概要強于汪蓓,跟李立差不多吧。說起來李立最後還坦白他也隱藏了自己的真正參賽次數。

  他說自己只有三次,實際上那是他的第六場遊戲了,當時他以為是自己的原因讓遊戲調高了難度,所以先發奪人的質問。

  後來發現明顯是自己想多了,鹹魚嘛,喊六六六就好,別想太多。

  玩了一會兒消消樂,祝央睡意也上來了,便把手機扔枕頭邊閉眼睡去。

  短髮女生這會兒已經睡著了,兩人睡的雖然是一張床,不過各自蓋一床被子,床也夠大,倒是不至於相互影響。

  王嫂他們家有兩層樓,一樓是堂屋廚房還有廁所,二樓有三間臥室。

  農村一般一大家子住一棟房子裡,房子是夠大,不過少有空的客房,有客人來便是互相擠擠。

  有時候幾個人睡一張床這也稀鬆平常。

  王嫂家空出一個房間,正好可以用來招待客人。

  祝央他們住的這個房間採光不錯,床就安在窗戶旁邊,窗戶很大,一眼看出去就能看見懸掛在夜空的巨大月亮。

  山裡空氣新鮮,夜晚能見度高,還別說,祝央出去度假住的星空夜景總統套房,看出去的景色都不如這裡的好。

  可惜硬體搭配跟不上。

  就著涼爽的山風睡得迷迷糊糊之際,祝央突然感覺到床邊坐了個人。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章欣起夜回來,後來想又不對,章欣睡床裡面,起身下床肯定得跨過去她的,自己居然沒感覺到動靜。

  祝央睜眼仔細一看,坐床邊的人影居然是個長髮女人,而章欣卻是短髮。

  女人側對著她,突然開始動了,她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梳子,然後開始一下一下梳她那頭長髮。

  仿佛是感覺到了祝央的視線,女人慢慢的轉過頭,對上祝央的眼睛。

  只見女人臉上空白一片,竟然沒有任何五官,明明沒眼睛,卻能讓人感覺到她正和你對視,明明沒有嘴巴,卻能讓人感覺出她嘴角的獰笑。

  無臉女鬼就這樣和祝央在月亮的光輝下整整對視了三秒鐘,沒等到祝央的尖叫,卻聽到她面無表情道:“你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

  無臉女鬼也不是第一次嚇人了,再是膽大不露聲色的,也是心虛發慌警惕的盯著她,就沒有這種看智障一樣光棍嫌棄的,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可說時遲那時快,祝央猛的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抓住女鬼垂在眼前的長髮,猛地一拽就給人薅關了大半個腦袋。

  “你後腦勺會和你的臉一樣乾淨。”

  說完就從床上竄了起來按住女鬼把剩下的頭髮也給幾下拔了。

  邊拔還邊罵:“你知不知道上一個當著我的面梳頭的碧池怎麼死的?”

  “大半夜梳你媽的毛啊,頭髮都掉你爹嘴裡了知道不?沒眼睛就看不到皮屑在到處飛啊?這尼瑪把我噁心的——呸呸!”

  無臉女鬼都被打懵了,頭皮上又針紮的疼,頭被捉住想掙扎居然掙不開。

  她沒嘴說不了話,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好險一人一鬼這麼大的動靜吵醒了章欣,她睜眼看到祝央在按著人揍,還以為那個陰沉沉的女主人大半夜想偷襲她們被捉住了呢。

  因這會兒遊戲還沒有發佈具體任務,也不好貿然傷人,便忙去拉祝央。

  而無臉女鬼趁著這空隙趕緊抓住機會屁滾尿流的消失了。

  章欣這才打開床頭的電燈,一見房裡已經沒了人,房門卻是關著的,床上還有一大攤的頭髮,怎能不明白剛剛祝央揍的根本就不是人?

  章欣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沒想到這次遊戲這麼兇殘,任務還沒發佈呢,鬼先出來溜一圈。

  可想而知這次的難度了。

  但突然之間她又一臉驚詫的盯著祝央——

  等等,剛剛這新人直接把鬼給幹走了?

  章欣抽了抽嘴角:“你,你說你這是第二場正式遊戲來著?”

  祝央正膈應床上這一大片頭髮,抖了抖被子將髮絲撣地上,聞言頭都沒回:“對啊!”

  章欣又道:“可你剛剛差點把鬼打死。”

  雖然這事喜聞樂見,但尼瑪第二場的新人啊,第二場就有這麼高的素質跟鬼硬剛?

  他們到現在見了鬼也只有智取逃命的份呢,看著就是個不清數狀況的做作碧池。

  誰知道以為是個青銅,實際是個王者?

  章欣這會兒只恨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不過這傢伙的外表行為確實太有欺騙性了,同時又覺得自己下午還在抱怨這場遊戲倒楣,現在怕是弄錯了,連抽兩次簽都和這麼強的玩家綁定,這哪是倒楣?這是錦鯉啊。

  頓時對人態度熱情了很多,見祝央嫌棄那些頭髮,還替她拍乾淨被子,又下床去牆角拿了笤帚把頭髮掃了出去。

  做完一切,兩人才又重新睡下。

  只是後半夜隱隱的聽到門外有人發出可惜心痛的抽泣聲,祝央被吵得半夢半醒,惱火的往床頭櫃上一拍。

  外面哭聲戛然而止!

  第二天醒來,下樓就看見兩個孩子背著書包準備去上學。

  據說這裡的鄉辦小學離村子足有七八裡路,每天上下學要走快兩個小時,所以天剛擦亮就得出門。

  王嫂給兩個孩子一人包了兩個玉米餅子,還有一小袋鹹菜,這就是他們的午餐了。

  這家人的生活水準讓祝央有些懷疑這個時代是不是跟現實同步。

  她招過兩個孩子,一人給了五塊錢,她從背包裡找到個錢包居然裡面有不少小額現金。

  “給,中午在學校食堂或者商店買吃的。”

  兩個孩子哪兒得過這麼多零花錢?見狀有點慌張,祝央也不給他們拒絕,便自顧自塞了錢進他們口袋。

  “不白給你們,放了學在路上給我摘桑葚回來,我要吃。”

  但這錢依舊太多,平時村裡的小孩兒被大人使喚著打豬草掰玉米棒子,幹一天給一塊錢零用已經讓人喜笑顏開了。

  不過祝央卻不待他們拒絕,把兩人攆出了大門。

  這還真不算貴,不但是祝央這種生活奢侈的人,換個城裡來的普通人都不會覺得貴。

  你當超市里的桑葚賣多少錢?百來克的一小盒就是十幾塊,那還是品相一般的。

  祝央昨天來的路上就看到路邊田邊不少桑葚樹,上面掛著烏溜溜的桑葚,那玩意兒好吃,是祝央最喜歡的水果之一。

  王姐出門看到這幕,到底沒說什麼,她兩個孩子已經多久沒得過零花錢,吃過零食了?兩毛錢的冰袋都捨不得買。

  她嘴上沒反應,倒是招待起祝央愈發盡心,農村沒有熱水器,院子裡倒是有自來水和洗衣槽,王姐便給她們燒了一盆熱水端過去兌著用。

  等祝央她們洗漱完,另外四人也過來吃早餐了,一上桌居然發現早餐比昨天的晚餐盡心多了。

  熬得香黏好克化的玉米粥,米湯粘稠香濃,比任何亂七八糟的飲品都開胃,玉米是新出的嫩玉米,又甜又嫩,一碗接一碗吃著讓人停不下來。

  佐粥菜是昨天吃剩的雞雜,還有新炒的一個青菜,幾個玩家不敢動雞雜,倒是祝央吃得大呼滿足。

  “市面上的嫩玉米煮粥裡很少這麼甜的,還是鄉下好。”

  什麼菜都是它原本的味道,祝央記得小時候吃爺奶種的白菜茄子,隨便一炒就香甜下飯,哪兒像現在?全硬邦邦的個頭死大,但吃不出那菜味了。

  吃完飯王嫂扛著鋤頭下地幹活,幾個玩家坐院子裡商量這破遊戲還不發佈任務的事。

  每個玩家不管立場如何,關係如何,罵遊戲這一點上倒是全體一致的。

  還沒罵兩句,任務就出現在腦海裡,內容看著也簡單,就是在這座山村裡渡過10天,十天之後還活著便可通關遊戲。

  其他幾人紛紛開始抱怨遊戲難度,這語焉不詳的任務雖然看著簡單,可想當然這十天不會好過。

  不過幾人都是小有經驗的玩家,互相安慰道:“一般這種副本,只要搞清楚忌諱基本問題就不大,可能還有些山間傳說或者哪家邪門死了人的。”

  “像這種儘量避開應該就不會被鬼怪盯上,咱們儘量低調,說是寫生的就別管其他的事,最好隨時做什麼事都兩人一組別分開,即便有危險也相互有個照應。”

  這話說完,那個叫齊琪的卷頭髮女生就嗤笑一聲道:“不分開?我們倆倒是無所謂,就是有些人耐得住嗎?要是大半夜的害怕找你們男生要安慰,所以話別說得這麼死嘛。”

  這是毫不客氣的嘲諷兩個男生看著美女眼睛就發飄還有打定某個碧池見識到遊戲厲害會搞麼蛾子了。

  章欣聽了這話,心都提起來了,要是昨天她估計還會對這話附和,可晚上那事過後,她這會兒都替齊琪感到心驚膽戰。

  果然祝央漫不經心的開口道:“對啊,話說這麼滿幹嘛?整整十天呢,這中間死了人不自然組合就散了嗎?”

  “你——”齊琪大怒。

  在這破遊戲裡生存本來就是一個不好命沒了的處境,誰聽得了個‘死’字?

  齊琪想和這碧池撕,被其他幾人攔了下來。

  接著祝央就站了起來,開口道:“成,現在任務也下來了,擠在這兒也沒意義,我出去玩了,午飯見吧。”

  玩,玩?

  幾個玩家確定自己沒聽錯?這碧池真當自己是來度假了?

  齊琪和付圓真的被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碧池給激得沒了脾氣,卻見兩個男生見祝央出門屁顛屁顛的就跟了出去。

  正要和章欣一起撇嘴嘲諷,就看到這傢伙也起身跟了出去。

  到頭來就跟她倆反倒被排擠了一樣,兩人咬牙,直等真正危險來了這些男生還有那根牆頭草會不會還這麼熱情。

  出了院子走不遠就能看到整個山裡村莊日出而作的景象,祝央叼了根草在嘴裡,後頭跟了三個人,一副村霸過境的架勢。

  不過她還真沒不是白出來的,王嫂家沒什麼好吃的,偏遠山村吃頓肉很麻煩,所以基本靠家養。

  可王嫂家一隻家禽也沒有,祝央為了未來十天之計,只得自己想想辦法。

  她路過一個院子,裡面傳來不少雞鴨叫聲,想都沒想就敲響了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個婦人,一臉橫肉面相有點刻薄,她手裡還拿著竹片,臉上還有未消的怒意,見祝央幾個陌生人,粗聲粗氣道:“幹嘛?”

  祝央也不理會她態度:“雞鴨賣不?”

  婦女一聽這話臉上立馬就堆起了笑:“賣,賣!正打算明兒趕集讓他爹挑鎮上賣呢。”

  “你們來得趕巧,晚一天就沒了,你們城裡人就好這口咱知道,放心吧,保證吃雜糧蟲子放養的土雞。”

  祝央點點頭,然後幾人被迎進了院子,院子裡因為養了不少家禽有股不好聞的禽糞味。

  不過這不是重點,幾人進來後發現院子裡還有兩個孩子,一個看著十五六的女孩兒,還有一個邋裡邋遢的十二三歲的男孩兒。

  女孩兒正在抽著鼻子哭,那男孩兒還時不時的搗她一下,顯然剛才婦女就是在收拾人。

  婦女從堂屋拿了把稱出來,臉上堆笑道:“放心,都是准成,鄉里人不會作假,你們要多少?”

  又瞪了女孩兒一眼,凶道:“還不去給客人倒水?哭哭就知道哭,村裡哪個女娃有你這麼好的命?白養你這些年,個白眼兒狼。”

  女孩兒委委屈屈的進了門,婦女便跟祝央他們商量賣雞鴨的事。

  祝央道:“五隻雞兩隻鴨,雞蛋有吧?來三十個,還有別的肉嗎?”

  農村雞鴨好吃,可也不可能讓她頓頓吃這些啊。

  婦女連忙點頭:“有有!前天村裡有人殺豬,就是田對門那家,你們過去買就行了,家裡還有些小孩兒打的黃鱔泥鰍螃蟹,你們要嗎?”

  祝央自然是包圓了,這時那女孩兒給幾人倒水出來,婦女便忙著給東西上稱。

  按照鎮上的價給,一口氣買這麼多東西也花了小幾百塊,祝央也不在乎,痛快的給了錢。

  尤其那些野生的泥鰍鱔魚螃蟹,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呢,祝央覺得便宜。

  一行人出了這家門,幾人便問祝央哪兒來這麼多錢?

  這次的副本因為在與世隔絕又幾乎自給自足的山村裡,遊戲壓根沒給多少錢。

  每個玩家在進遊戲的那一刻,所得到的基本裝備相差不多,他們每人只從隨身的包裡搜出不到兩百塊錢,祝央自然也不會更多。

  誰料祝央若無其事道:“積分換的。”

  另外三人一聽,被這答案震得差點沒跌倒。

  這遊戲有個坑爹的地方就是兌換視窗只有進遊戲之前才會開發,而且還會根據實際情況有著種種限制,就好比祝央沒辦法在這種新手場繼續強化自己一樣。

  但有一個兌換視窗確實不論何時何地,不分現實遊戲,永遠開放著的,那就是積分兌換錢幣。

  你在哪兒兌換的資金就能懟出來當時使用。

  可除非是那種不提供必要生存物質和條件的類型副本,不然哪個笨蛋會拿寶貴的積分兌換金錢進行不必要的消費?

  哪怕一積分就能兌換一萬,足夠在這偏遠的窮村莊吃好喝好,可這必要嗎?

  對於新人來說哪怕一點積分也是寶貴的,甚至保命的存在。

  兩個男生總算見識了什麼叫胸大無腦的極致,可章欣倒是沒那麼快下結論了。

  祝央也不理會他們看傻子似的看自己的目光,揮手讓兩男的把這麼多雞鴨肉蛋還有兩大簍的鱔魚螃蟹給送了回去,又和章欣一起準備去買豬肉。

  在賣豬肉那家的路上,兩人看到一顆巨大的榕樹,榕樹下修了一個石佛龕,周圍有不少還未燃盡的香火蠟燭,看來是天天有人祭拜的。

  佛龕裡面的佛像被一塊紅布搭上,看不出真容——其實要給祝央看她也看不懂。

  只不過那形狀的輪廓有點奇怪,無端的讓人不舒服。

  章欣作為頗有經驗的玩家,忙拉著祝央:“快走,這玩意兒怕是不好。”

  等走出了榕樹邊上,才對祝央道:“在這遊戲,還真的得相信自個兒的直覺,覺得不異常的東西,那肯定正常不了。”

  祝央點點頭:“也是!”

  然後就轉身回到榕樹下那佛龕前,一把掀開了被供奉石像的紅布。

  露出來的石像卻不是常見的任何一種菩薩,而是一個猙獰怪異,讓人見之悚然的邪門石像。

  石像也如同別的菩薩一樣盤腿打坐,只是別的菩薩要麼神色悲憫,要麼怒意凜然,這玩意兒卻一臉邪悚的獰笑。

  腦袋上本該是佛螺髻發的突起,在它這兒確實一隻又一隻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眼睛,真是密恐患者要死系列。

  祝央還對這玩意兒頗為嫌棄,一旁的章欣都給她嚇死了,忙跑過來低吼道:“你幹什麼?什麼都幹招惹。”

  祝央把紅布扔回那玩兒頭上:“不你說的要相信直覺嗎?我的直覺就是掀開它。”

  又撇撇嘴:“可惜太醜,這玩意兒還有這麼多人天天祭拜,這裡的人怕不是瞎球了。”

  章欣都快被她嚇暈了,你妹的明顯這麼邪門的玩意兒你去招惹不說還要當面辱駡。

  正要把人拉走再論,就聽到後面傳來一個聲音——

  “你們要死!”

  兩人回頭,就見昨天跑王嫂家詛咒那老太婆咧著嘴露出一口黑爛牙樁笑著看著她們:“嘿嘿嘿!佛頭不揭蓋,揭蓋不留頭,你們要死了嘿嘿嘿!”

  章欣一聽就知道她們踩忌諱上了,在恐怖遊戲世界了,真的半點不能小看這種流傳出來的話。

  正心裡發慌,祝央卻看到老太婆提著的兩條草梗穿起來的魚,另一隻手還拿著香燭紙錢。

  她頓時臉上就燦爛了:“太婆,祭拜呢?您拜,您快拜!拜完魚我可以拿走吧?”

  正嘎嘎獰笑的老太婆聲音一僵,跟被踩了脖子的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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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08:31:25 |只看該作者
第29章

  老太婆一輩子除了山下的集市,沒怎麼出過村,哪裡見過這麼嘴饞不要臉的女娃?

  這些年日子漸好總不至於愁吃喝,要放在早些年缺衣少食的時候,這種饞嘴厚臉皮的女人嫁都嫁不出去。

  老太婆生性迷信,村裡拜神就數她最勤快,天天不間斷的。

  因家裡日子好,在村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家裡人很是相信有老太婆虔誠的緣故。

  每天也就不但不拘著她拿好東西祭拜,家裡小兒子大孫子還時不時替她淘換。

  像今兒這兩條魚,就是孫子在河溝裡釣的。山裡的河溝水質乾淨清甜,直接喝都可以,養出來的魚肥美細膩,祝央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

  她先前在心裡罵狗比系統磋磨人,現在倒不覺得了,見這裡環境優美,村土特產好吃地道,頗有種遊戲送她來體驗農家樂風情的感覺。

  祝央打算把記憶裡那些農家好味全都重新吃個遍,所以看著老太婆手裡的大肥魚眼神也越發火熱。

  老太婆見狀,提魚那只手忍不住往背後藏了藏,這是她孫子下河打的魚呢?菩薩還沒吃,哪能跟昨天似的便宜了這好吃土匪?

  想到這兒老太婆轉身就走,打算等這饞嘴婆娘走了,晚點再來祭拜。

  可祝央豈會如她意?老太婆一轉身,她就推倒了石像。

  石像砸在水泥檯子上發出哐的一聲巨響,老太婆驚駭回頭,就看到那饞嘴婆娘一手搭在佛龕上。

  笑嘻嘻的對她道:“太婆,求神拜佛沒您這樣的道理吧?好吃的到菩薩眼前轉一圈,還有拿走的說法?你看菩薩都急了。”

  老太婆都快被嚇死了,破口大駡:“你們要死,缺心爛肺的喲——菩薩勿怪,生瘡流膿下滾刀的哦,爛腸穿肚不足惜誒,善男信女不相干吶,要找去找作孽人——”

  祝央掏了掏耳朵,不耐煩聽老太婆比黑人唱rap還利索的喋喋不休,老實說現在好多人吹什麼種族天賦。

  那是小年輕們見識少,農村隨便哪家辦喪事的時候你去人靈堂看看?這些老太能給你不重詞的哭唱上仨小時不帶喝水的。

  祝央見老太婆念念有詞自嗨得厲害,便又蹲下去一把抓起石像的頭將石像立回原位。

  可她那尖尖的指甲卻沒幹人事,當著老太婆的面,在石像臉上慢悠悠的摳出了兩道口子,從眼睛往下,像兩條淚痕。

  邊摳還邊看著目瞪口呆一臉駭然的老太婆道:“太婆的大魚不能走啊不能走。裹上雞蛋液,再沾麵包糠,下油鍋炸至金黃酥脆,樹下的菩薩饞哭了,大人小孩兒都愛吃,一口氣下三碗飯還不夠。”

  “太婆~~~”祝央輕飄飄的聲音就跟鬼怪催魂一樣,老太婆渾身一抖:“菩薩說他饞哭了啊。”

  一旁的章欣都快被她嚇暈了,這會兒那詭異的神像已經被被祝央折騰得面目全非。

  那臉上原本貪婪詭異的獰笑被摳出兩道淚痕,活生生變成了表情包。

  可這玩意兒一看就邪門啊,沒聽到老太婆的話?這傢伙倒好,跟人家說的放屁似的,對著忌諱又摔又摳,章欣毫不懷疑那太婆還不就範的話,這混蛋能為了倆條魚把神像的頭給擰下來。

  章欣都害怕,更何況是老太婆?她腿一軟就跪下了,連連道罪過罪過。

  想喊人,結果看那土匪婆娘手已經按菩薩腦袋上了,生怕她又造出什麼孽,帶來了多少東西又一樣是一樣的抽抽噎噎的擺在了菩薩面前。

  結果剛擺好,那土匪就把魚提走了:“太婆,謝啦!菩薩會保佑你的,你看他笑得多開心?”

  老太婆抬頭,差點暈過去,原來菩薩嘴角又被剜成了咧耳根。

  眼見那土匪提著魚大搖大擺走了,老太婆終於忍不住在樹下坐地拍腿大哭——

  “作孽啊~~~”

  因這老太婆天天在村裡竄路發瘋,幹出什麼事都沒人奇怪,周圍路過的人也問都懶得問。

  祝央臨走時還是沒忘用紅布重新蓋住石像,這些人輕易不敢接蓋頭,老太婆年紀大說話又常常詞不達意,居然一連好幾天都沒發現。

  祝央把魚扔給了章欣,兩人來到賣豬肉的家裡。

  這家因是前兩天家裡辦喜事才殺的豬,現在還剩不少,全是口感香糯的土豬肉。

  祝央一口氣買了二三十斤,裡脊肉五花肉排骨蹄髈都有,不過因著王嫂家沒有冰箱,沒法一次性帶走,便約好每頓要吃的時候過來拿。

  那家人本來不樂意,話裡話外並不想和王嫂家打交道,不過祝央付錢大方,每斤肉給的錢比拿到鎮上賣多了一倍不止。

  也就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但得讓他們保證頂多讓王家那倆小孩兒過來取肉,要是讓王嫂來,他們是不會開門的。

  祝央買這些豬肉又花去了好幾百塊,不過這些東西拿山下集市賣也便宜,大城市這麼好的土豬肉貴三倍不止。

  她這一上午的揮霍,也就花了千百來塊錢,折合積分0.1分多點,想著現實世界裡兌出來那還沒揮霍完的幾百萬,她就琢磨這遊戲是不是在幫她省錢來著?

  這家最近才辦完宴席,家裡置辦多了的調味品很多都沒開封。,祝央便讓他們轉給自己。

  這家人自然高興,便邊打包瓶瓶罐罐各色香料,邊和祝央她們嘮嗑。

  王嫂一家的處境在村裡不好,這點顯而易見,祝央便把話題帶到這上面,旁敲側擊打聽了一些。

  果然一提到他們家,村民們都好似頗有怨氣,但具體什麼原因又不肯說,只喋喋不休的罵那女人自私自利,不管村子這麼多人死活,活該家裡男人搞破鞋,年紀輕輕守了寡之類。

  說到這種桃色八卦,這家院子裡的一個老太太和倆兒媳婦倒是幸災樂禍的聊開了。

  說是當初王嫂家也算村裡過得不錯的,丈夫有經商頭腦,還在山下承包了果林,是有過幾年殷實日子。

  不過男人有錢就變壞,做生意經常去鎮上吃喝應酬,就養起了小三,還把小三直接帶回了家。

  王嫂這正頭妻子反倒是得像老媽子一樣伺候丈夫和小三,家裡三個孩子也可憐,和小三偶有衝突,他們爹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一耳光下去。

  “三個?王嫂家不是就兩個兒子嗎?”祝央問。

  其中一個媳婦兒最快,便道:“哪兒啊,當時她家秀秀還在呢——”

  話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嫂子撞了一下胳膊,那媳婦兒便閉上嘴岔開了話題。

  後來祝央在閒聊中也拼湊出了事情的大概,估計就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什麼事,直接或間接的導致王嫂丈夫和小三死在家裡,三個孩子也沒了一個,王家從村裡的富戶變成了現在家徒四壁的樣子。

  而且那件事還讓整個村都對王嫂家抱有惡感。

  八卦間東西也全包齊了,之前倆送送東西回家的男生也找了過來,眼看快到午飯時間,祝央也就帶著一群拎包跟班回了王嫂家。

  章欣沒敢當時就把祝央可能惹了這裡忌諱的事告訴兩個男生,她有點缺乏決斷,但是能活過好幾場遊戲的自然不可能一點優點沒有。

  她這人就是細心,會察言觀色,雖然乍一看祝央到處挑事惹麻煩,但觀她在剛才那家院子裡不動聲色的問話技巧,就可見這人不是一味靠著不知道怎麼來的這麼強的體質莽撞的蠢貨。

  回到王家院子的時候,王嫂這會兒也正好下地回來,見廚房突然多了這麼多東西,還有好幾隻雞鴨在院子裡跑。

  她沉默了一下,也沒有多問,祝央告訴她中午想吃老鹹菜回鍋肉,紅燒鱔段,還有那些螃蟹也裹了澱粉炸出來當零食。

  螃蟹都是河溝裡的小螃蟹,可以連殼吃也香脆,裹上雞蛋液,沾上麵包糠,隔壁小孩兒饞哭了。

  “對了吃完飯打理只鴨子出來,家裡有泡蘿蔔吧?弄個酸蘿蔔老鴨湯,從下午就開始燉,等小孩兒們放學回來肯定又香又爛。”

  “唉!”王嫂應了一聲,死氣沉沉的臉上竟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說著話就麻利的淘米燒飯,米是今年的新米,沒有超市里那些精品米看著圓潤飽滿賣相好看,但是吃著卻比之香甜多了,用來下飯滿滿的稻香本味。

  祝央使喚兩個男生去廚房幫忙打雜,燒火總會的吧?還讓埋了幾個紅薯進灶灰裡,烤出來的紅薯巨好吃。

  祝央這輩子唯一一次發胖,就是六歲那年去姨媽家住了一個月,天天在灶台裡烤紅薯給她吃,回家就變了小胖妞,祝未辛當時還哭著要姨媽還他姐姐,他不要拿姐姐換這麼個大胖妞,被祝央揍了一頓體會到熟悉的手感才接受了姐姐變胖妞的事實。。

  煮飯也不是用的電鍋,而是蒸的蒸子飯,先把米煮到熟而不粘,這種狀態農村管叫做生飯,再淘起來放蒸子裡蒸,蒸出來的飯粒粒分明香甜有嚼勁。

  米湯也好吃,放點白糖進去,比大城市裡滿街賣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奶茶飲料好喝多了。

  王嫂幹活麻利,沒多時一桌子菜就做好了,除了祝央要的回鍋肉和鱔段,還炒了個鮮筍肉絲,筍是王嫂幹活順手挖回來的,還有個魚香茄子,炒嫩玉米粒,拌了個蒜蓉豇豆,一個清炒時蔬。

  現在廚房裡肉菜調料都足,自然不耽誤王嫂發揮,祝央昨晚吃雞的時候就知道王嫂的家常手藝肯定不錯。

  端看調料有限的情況下就把菜做得這麼好,火候掌握得極准,又是農村這種旺火大鍋,極好翻炒受熱,自然就更好吃了。

  從老太婆那兒誆來的兩條魚倒是還沒弄,打算晚上做泡椒鯽魚,在桶裡養著呢。

  另外兩個女生到午飯時間過來吃飯的時候,看到滿桌子香氣撲鼻的飯菜,立馬驚喜連連。

  她們還以為要清粥小菜渡過這十天呢,這嗆鼻的香味立馬激的人食指大動。

  兩人坐下搬過碗筷正準備吃,就見眼前的菜突然被挪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白煮土豆和兩張玉米餅子。

  兩人猛然抬頭,見坐在對面的祝央道:“這才是你們的午餐,別搞錯了。”

  齊琪脾氣最爆,聞言就火了:“憑什麼?幾時輪到你個新人稱王稱霸了?以為迷倒兩個男人為你跑前跑後就威風了是吧?這裡可不是你家你學校,主人準備的飯菜還要你分配不成?”

  祝央聳聳肩:“對啊,就憑這些菜都是我花錢買的,其他人沒出錢好歹提東西幫忙做飯出了力,你倆什麼都沒出,上桌就想吃,我看著像那麼大方的人嗎?”

  兩女生一噎,頓時無力反駁,倒是沒有一下子想到這傢伙豪奢的花積分兌錢出來用。

  而是懷疑這幾個傢伙報了團,幾人的錢加起來買這些東西倒也夠,但這就說明這麼短短一上午她倆就被排擠出玩家小群體了。

  可笑的是主導的還是個新玩家,那三個人難道腦子有坑不成?

  章欣和方志遠他們因著吃人嘴軟,雖覺得祝央這樣有點不近人情,但也沒道理慷他人之慨幫兩個女生說話。

  現實中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可這錢一點涉及到積分,也就沉重了起來。

  兩女生見其他幾人垂頭吃飯沉默不語,越發心情下沉,被排擠的恐慌一下子襲上心頭。

  這不是現實裡被排擠兩下只要內心夠強大,大不了獨來獨往的事。

  遊戲世界裡一旦別的玩家抱團,資訊無法共用,做什麼都不帶著你,雖然玩家之間禁止互相攻擊,但在你不知道的地上稍稍使個絆腳,也是有可能要命的事。

  兩人早上還對祝央一臉不加掩飾的冷嘲熱諷,這會兒卻心思百轉千回,也不敢扔筷子走人,那就是徹底和別的玩家鬧僵了。

  兩人吃著沒什麼味道的白煮土豆,時不時的看了眼祝央,琢磨著現在主動權被這新人攬過去了,但形式如此,怕不得不暫時低頭了。

  章欣看著兩人的眉眼官司,心裡直吸涼氣,這人到底現實中什麼來頭?

  甚至壓根沒有多餘的話,你端看她跋扈囂張,任性無度,可這還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們這些老玩家就變得圍著她轉,供她鞍前馬後的驅使了。

  當然齊琪和付圓兩人心裡還在徘徊,但在她看來也是十拿九穩的事了,只要繼續施加壓力,不出明天兩人就得低頭。

  現在還只是一些小事,可在她看來已經有一套行動模式初具雛形了,更可怕的是人人都沒有意識到。

  因為祝央營造以她為首的團體架構的時候,看不出任何刻意痕跡,她本人也舉重若輕,就像是吃飯喝水甚至新陳代謝般融入本能一樣。

  果不其然,午飯過後,祝央說要去河邊釣魚,這次一行人便一個沒落下。

  還是祝央走在最前面,一副村霸出行的架勢,後面的人拿著魚竿帶著桶還有小板凳。

  魚竿是問村裡的人家借的,說是借,實際上是買,那家人磨磨唧唧不肯借,祝央乾脆掏了二十塊錢買了下來。

  鄉下魚竿一般都是自製,韌勁良好的斑竹做杆,幾毛錢就能買一大包的魚鉤和魚線,鵝毛管子剪成小段做的浮漂,也挺好用。

  來到河邊,果然溪水清透冰涼,擺上小凳坐在竹林下,一點暑意都沒有。

  中午王嫂給炸的一大碗螃蟹也帶來做零食,祝央甚至扯了一些竹葉,回憶小時候爺爺教她編的小船。

  試了好幾次終於成功了,把兩指大的小船放河水上讓它飄走,就這麼無聊的事一時居然玩了一下午。

  另外幾個玩家也被她這光棍享樂的態度帶得身心放鬆。

  方志遠道:“要現實中,能安靜在山隱中住個十來天,還真是算奢侈的度假呢。”

  畢竟這麼原生態的地方,光是坐車走路都得折騰死你,遊戲卻是眼睛一閉一睜的事。

  下午有下地回家的農民讓他們早點回去,說是河裡有水鬼,白天玩沒什麼,天黑的時候絕對不能靠近。

  被他這麼一說,原本清可見底的河裡那一叢叢隨波飄蕩的水草,頓時變得詭異妖嬈起來。

  幾人看時間也不早了,便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結果就在村口碰見了回家的兩個小孩兒,他們看到祝央,便跑了過來,兩人手上抱著一大包衣服攤著的桑葚,還有好些個野山桃。

  桑葚是個個紫得發黑,油亮飽滿,山桃個頭只有雞蛋大,不過祝央記得好像吃過這種,雖然沒有良種的桃子甜,但味道很清香,還是很好吃的。

  一行人回到家,兩個小孩兒就找了家裡的竹簸箕去淘桑葚洗桃子,侍弄得乾乾淨淨的擺到祝央面前。

  祝央喜歡做事麻利的機靈孩子,便招呼他們吃炸螃蟹,兩個小孩兒見媽媽不反對,便般凳子坐過來就著螃蟹下桑葚吃得香甜。

  不多一會兒王姐那邊也做好晚飯了,煨了一下午的老鴨湯還有下飯夠勁的兩大條泡椒鯽魚。

  又炒了個木耳肉絲,木耳還是下午釣魚的時候他們從河邊的腐木樁上扒下來的。

  再佐上幾個應季菜,一頓晚餐豐盛得讓人流口水。

  兩個小孩兒自然是真的流了,不過王姐倒是把他倆教得很好,這天下來祝央他們看到村裡的男孩兒大多邋遢無禮。

  見到他們幾個陌生人是一點不客氣的指指點點,倒是王家兩個孩子幹什麼都守禮得很。

  祝央喜歡吃魚,但是從不自己挑魚刺,在家有弟弟,在外有阿姨,在學校有跟班。

  上一個遊戲還有前男友潛伏在側左右伺候,但這會兒就別指望有這麼懂眼色的人了。

  反倒是做她旁邊的小孩兒,見她對魚伸了幾筷子,見裡面有刺又嫌棄的把魚肉扔開,機靈的去廚房重新拿了雙筷子,幫祝央挑起了魚刺。

  祝央甚是滿意,終於滿足的開始好好吃飯。

  中途便問王姐他們道:“聽說明天可以趕集?”

  王姐點點頭:“對,明天就是趕集日,不過鎮上離這兒很遠,快三小時的路,你們要去嗎?”

  祝央點點頭:“去看看有什麼好玩的囉!”

  其他幾個玩家聽了她的打算倒吸一口涼氣,章欣忙道:“你別忘了——”

  話沒說完,但未盡之意很明顯,遊戲任務讓在這裡生存十天,她主動跑出去莫不是找死。

  祝央滿不在乎道:“趕個集而已,又不是要跑,晚上就回來,難不成它還管我去哪兒消遣時間來了?管得忒寬。”

  遊戲管得寬不寬作為玩家難道沒點逼數嗎?

  祝央見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揮了揮手:“又沒明確規定不能出去玩,放心吧,那狗比還是很靈活的。”

  這是祝央一早就確定的事,遊戲本身並不是死板的規則或者資料系統運行的,既然它沒給出種種死板限制,那就意味初衷是鼓勵玩家不斷觸發新的趣味性的。

  要是天天這麼晃蕩釣魚,不出兩天,遊戲自己就會給你找事做,所以祝央毫不擔心一出村子就被抹殺,即便不讓出村,最大的可能也是鬼打牆一樣或者被傳送回來。

  就跟上個遊戲裡,李立提到到有玩家為了躲避鬼魂跑到國外被傳送回來一樣。

  祝央推測遊戲九成可能不會輕易抹殺玩家,只會在出格的時候進行強行調整。

  眾人見她滿不在乎,又當著遊戲裡的人不好過多掰扯,也只能由她作罷。

  吃完飯王嫂去收拾廚房,兩個小孩兒又趴外面石墩上做作業,不過期間祝央看見他倆把早上得的錢偷偷給了媽媽。

  還是兩張整的五塊,一分沒花。

  今晚過得就比較平靜了,估計昨晚那無臉鬼被打怕了,沒敢來。

  祝央今天聽了村子裡女人們的八卦時,就一直琢磨晚上出現的女鬼是誰,是王嫂那沒了的女兒還是小三。

  小三倒還好,女兒的話——

  不不,肯定是小三,那妖嬈的梳頭架勢,還有惡意的氛圍,哪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能有的作態?

  第二天一早起床,早餐已經做好了,祝央見兩個小孩兒居然沒有去上學,才聽王嫂提起今天是星期六,兩個小學生放假了。

  王嫂匆匆吃過早飯就去地裡摘了不少應季蔬菜,一小捆一小捆的紮好,打算挑鎮上去賣。

  一般農裡人家趕集都會賣點菜蛋補貼家用,可這裡離鎮上實在遠,也賺不了幾個錢,可見王嫂家困難了。

  對於下山趕集的事,幾個玩家想了一晚上還是不打算出去,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祝央是走哪兒沒人拎包會死星人,也就毫無節操的使喚起了小學生。

  說兩個小孩要是幫她提東西,去了鎮上就跟他們買需要的文具。

  兩個小的自然樂意,三人加上王嫂也就一起出了門。

  趕集日要出去趕集的村民還是很多,不過遠遠看到王嫂一家便避了開去,有刻薄點的還往地上吐口水。

  村裡沒有人家有車,但有一輛拖拉機,自然不可能載王嫂他們一行。

  拖拉機經過祝央的時候,她還看到坐上面又是給她送雞又是給她送魚的老太婆。

  祝央看到人就熱情的打招呼:“太婆,趕集呢?給菩薩買好東西嗎?多買點啊!”

  老太婆一聽這話就抖得抽風似的,枯木一樣的手指指著她氣得慌。

  旁邊有看著像她兒子的,國字臉看著在這裡人有點威嚴的中年男人看了祝央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老娘,臉上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沒有說話。

  祝央現在體質強悍,一口氣十多裡山路居然不是事,王嫂他們因走慣了,也健步如飛。

  幾人到集市的時候還不到九點,正是熱鬧的時候。

  路邊到處都是攤著薄膜擺上自家種的菜,或者家禽肉蛋,還有賣米賣自家搗鼓的小吃的,連賣貓狗寵物的也有。

  鎮上做小攤生意的自然不會錯過這天,搭架子賣燒烤的,素菜五毛,葷菜一塊。還有賣氣球糖葫蘆,連捏糖人的都有。

  祝央一下子就感覺時間回到了自己小時候,竟也興致勃勃的在集市上玩了大半天。

  中午帶著兩個孩子去附近的餐館吃的米粉,筒骨熬的高湯,滿滿一勺炸醬,兩個小孩兒吃得連口湯都沒剩。

  祝央又給王姐打包了一碗,她這會兒還有點菜沒賣完,對於祝央破費挺不好意思,不過東西都端來了,不吃難不成倒掉?

  想掏錢卻被祝央給阻了:“別介啊,這些就不用計較了,服侍好我的人我從不虧待。”

  當然路休辭除外,那真的是既要服侍她又要給她當冤大頭,合著跟她戀愛就是奔著被合法打劫來了。

  吃了午飯祝央又接著帶兩個小孩兒玩,一路從街頭買到街尾,還請他們吃了燒烤。

  還在鎮上一家家電店裡買了電視和冰箱,山上沒有寬頻信號,又買了一大摞碟片。

  當然加起來那一萬錢就不夠了,祝央又兌了一點出來。

  王姐差點被她這手筆嚇死,就住個幾天十來天的,幹啥買這些東西?

  可祝央不耐煩的擺手:“豬肉要不要凍?我要吃水果要不要凍?還有冰淇淋雪糕,我剛剛批發了兩箱,讓人買床被子捂好別化了,回去就凍上。”

  家電安裝的人員催著王嫂和他們一起上車,想著菜也賣完,家裡那幾個客人的飯還得回去做,王嫂只得和電器公司的人一起先回了去。

  祝央他們還得去買文具,說是還要逛一會兒,山村裡的孩子養得糙,每天獨自走這麼多山路,倒是不用擔心。

  祝央給倆孩子買了不少文具,還送了兩人一人一輛小自行車,他們去學校的山路雖然崎嶇,可這麼多年來早被踏平了。

  只要不遇到下雨泥濘,天晴日子還是可以騎著去上學的。

  兩個小孩兒得點文具還好,這些就讓他們很惶恐了,可祝央暴發戶本性上來哪兒容別人拒絕?

  等終於新鮮勁過去了,才帶著兩個孩子回家,自然,拿東西的還是小孩兒。

  兩人的文具掛自行車上,推著自行車走,不過這會兒已經是晚上了,來的時候沒車坐還好,回去祝央卻是在鎮上找了輛小車送他們回去。

  兩輛小自行車塞後備箱裡還有點勉強。

  車開到村莊外就停了下來,接下來要自己走一截路,車子上不去。

  祝央爽快給了錢下車,此時天已經黑了,今晚月亮被烏雲罩著,能見度不高。

  三人摸黑往回走,走到河溝邊的時候,祝央一腳踩進一個坑裡摔倒,倆小孩兒忙把她扶起來便是滿手滿腳的泥濘黏膩。

  祝央噁心得夠嗆,依她本性,真的氣急了和坑都能幹起來,一腳就踹那上面把個水坑踹塌了半邊。

  “這是養魚的。”王嫂的大兒子道:“他們放學喜歡在河裡撈魚,手邊沒桶就在路邊挖個小坑,乘點水進去,撈上來的魚放裡面,撈夠了再回家拿桶來裝。”

  這個祝央知道,因為放學的小孩兒一旦回家不做完作業是出不來的,所以要先在外面玩兒個爽。

  可她現在滿手都是泥,涼鞋也黏糊糊的,腳趾縫噁心得要命。

  便道:“成,我先去河裡洗個手。”

  話才說完便被兩個孩子攔著了:“不行的,水裡有水鬼。”

  祝央一手一個將他們轟開:“水鬼哪有滿身的泥可怕?”

  說著就自顧自的去了河邊,先是撩起褲腳伸腿下去把腳洗了乾淨,然後才蹲水邊弓著背開始洗手。

  祝央正搓著手上的泥,突然就感覺水草還是什麼東西卷住了她的手,然後猛地將她往下一拉。

  祝央猝不及防被拉了個趔趄,幸好反應敏捷,一手撐住了岸邊才沒掉下去。

  不然泥還沒洗乾淨,又變了落湯雞。

  水下那頭還在使力,那祝央也不是吃素的。

  她反手將纏著自己手的水草挽了幾轉,然後運足力氣也往上拉,跟拔河似的。

  然後水面上就漸漸什麼浮了上來,先是一個圓圓的頭頂冒出水面,緊接著一張慘白的臉浮了上來。

  不對,不是浮上來的,因為連接那張慘敗腫脹的臉的那頭茂密如水草的頭髮,此刻正緊緊拽在祝央手裡。

  是被祝央生生的拽上來的。

  水鬼一臉懵逼的和岸上的祝央大眼瞪小眼,從來都是纏上了就跑不了拉人做替死鬼的水鬼,被活生生從水裡拽了出來。

  這,這特麼就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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