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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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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0:13:44 |只看該作者
第40章

  祝央知道她弟在她面前和在別人那兒基本是兩個畫風的,不過仍然被他的淡定弄得有點懵。

  然後回想起他之前來別墅的第一天,正好撞見卡電視裡還沒消失的假貞子。

  這傢伙的第一反應也不是震驚害怕,而是怎麼幫她挖坑藏屍——

  這麼一看,他們兩姐弟還都是對作奸犯科適應良好,並且犯罪智商不低的那一類啊。

  她爸媽到底生了兩個啥玩意兒?祝央不禁反思。

  然後安頓好的三個玩家就提醒他們一起去吃晚餐,三人因為還是新手,每次買完兌換視窗中必備的道具外,也沒什麼點數加強體質了。

  趙數還稍好一點,劉志和許薇兩人是真比自己現實中一開始的數值強不了多少。

  甚至祝未辛這個純局外人,因為體格健康擅長運動,又因興趣學了跆拳道,就武力值來說都可以吊打他們三人。

  所以三人在這人多勢眾的學校裡是暫且不敢有所出格的,別說是鬼,就是學校裡的教職員針對起他們來,他們也扛不住啊。

  祝央這才真正知道了所謂新手場的難度是怎麼回事,不禁又心裡破口大駡狗比遊戲。

  比起她之前那兩場,這場的難度真的跟玩兒一樣,出現的鬼怪但凡是膽子稍大身強體壯的普通人都能直接硬剛嗎?

  不過這也讓她安心不少,至少按照這個參照標準的話,要真出了什麼意外,祝未辛也不是全無能力反應。

  一行玩家來到食堂,食堂倒是近,就在宿舍樓一樓,下樓就是。

  他們到的時候,其他學生已經自行排隊打好飯開始吃了。

  果然全程基本上是默不作聲,行屍走肉一樣一個打完另一個往前挪,然後依次坐在座位上開始吃。

  哪裡有學生下課奔食堂如脫肛野狗的興奮瘋勁?

  餐桌是普通的長條狀座椅一體那種,每張桌子坐四個人,四套桌子拼成一個豎組,一共四個豎組。

  祝央注意到一個現象,就是學生們的動作異常整齊,從排隊打飯到落座,一個人領完飯絕不亂坐,從第一組的第一個位置開始,這樣依次坐下。

  全程沒有一個學生打亂這強迫症一般的節奏,等前面學生走完,輪到幾個玩家的時候,整個飯廳坐得規規整整,連吃飯咀嚼頻率都差不多。

  就像批量生產的機器人在做同個動作一樣。

  這畫面雖說沒有任何鬼怪血腥,但卻無端讓人有些發毛。

  輪到幾個玩家了,祝央才注意到打飯的人是剛才在教室拿雞毛當令箭呵斥她弟弟的那個數學課代表。

  這人名叫于複,因嘴上沒占到便宜,便把那股氣憋了心裡,這會兒看到他們幾人,冷冷一笑。

  祝未辛手裡拿著他和他姐的餐盤,首先看了眼前這幾個菜就開始皺眉頭。

  米飯稀爛不知道是煮太乾的粥還是水摻太多的飯,晚餐的菜色三菜一湯。

  一個白菜炒土豆,一個南瓜炒冬瓜,一個黃豆燉肉算是葷的,但一大盆黃豆稀稀拉拉幾顆肉星,還有一個沒有一滴油的白水豆芽湯。

  當然別的菜也沒什麼油水,炒的都是又水又爛,就像把菜扔鍋裡摻勺水,等它自己熟了作數。

  祝未辛也不是不能吃苦的小孩兒,可他能吃也不可能讓他姐吃啊?

  他姐哪兒會吃這玩意兒?就是小時候還住農村,那也是爺爺奶奶每頓熱乎飯,肉菜從來不會少,做得滋味十足又香又暖的喂給他們姐弟呢。

  更別說有錢後到了城裡,龍肝鳳膽是沒吃過,可他姐那張挑剔的嘴,又哪兒是輕易糊弄的?

  連上學擇校首先考慮的都是食堂伙食品質。

  祝未辛正鄙視,那男生就一勺飯給他按進了餐盤裡,又稀稀拉拉的打了點湯水加少的可憐的菜進去,糊黏黏的一堆,關鍵分量還少得可憐。

  這還不算完,那傻逼手故意一抖,打飯的大勺一下落到地上。

  於複若無其事的撿起來,也沒見擦也沒見洗,就這麼又開始打第二份給他。

  祝未辛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傻逼的作弄?看了眼用髒勺子打的那份餐。

  于複懶懶笑道:“傻站著幹嘛?領了飯就坐一邊吃去,別耽擱後面的人。”

  “對了,校規裡可是不能浪費的,要一粒米沒吃完——”

  他話還沒說完,臉就被那份髒飯糊了上來。

  祝未辛按著餐盤在他臉上碾了碾,手一鬆,餐盤應聲落地。

  對方臉上還沾著黏糊糊的大坨混合了菜湯的飯,祝未辛也沒她姐姐那麼潔癖。

  伸手就把那些飯抹那男生嘴巴上,往他嘴裡塞。

  邊塞邊笑眯眯道:“是啊,浪費糧食可不好,趕緊吃,別撒了。”

  祝央一臉又是滄桑又是欣慰的表情,可不就是親弟弟呢,遇到挑釁行為模式和她如出一轍。

  他做的就是她在同樣情況下也會做的,要不是有所顧慮,她基本可以躺平任由弟弟給她開道了,反正很多情況她要做什麼根本不用開口祝未辛都能懂。

  祝央是這麼想的,但在場學生就被這場衝突嚇得噤若寒蟬,所有人停下筷子看向這邊。

  在這個學校連喘口氣都是有規定的,更不要說尋釁滋事,聯繫到下午那新轉來的帥氣男生還得罪了最小肚雞腸的英語老師。

  所有學生不禁為他接下來的日子默哀。

  這時宿管走了進來,見飯台那邊一團亂,拿著手裡那根棒子就是一敲。

  金屬檯子發出一聲巨響,震得人身子一顫:“不好好吃飯在搞什麼名堂?不想吃飯以後都別吃了。”

  這種話叫別人說可能就是威脅,但在這裡,是真可能好幾天不給你吃飯的。

  于複見宿管來,忙從地上爬起來,指著祝未辛就大聲告狀道:“他,是他挑事的?他把餐盤叩我臉上,您要晚來一步,他連飯菜都要掀了,這是不滿您做的飯呢?”

  滿以為以宿管的刻薄會要這新生好看。

  可宿管剛才收了這兩姐弟兩筆錢,拿人手短也不好轉頭就翻臉。

  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還是道:“新人嗎?算了,念在是初犯,把地上收拾乾淨吃飯吧。”

  於複有點懵,正驚訝這肥婆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卻聽祝未辛居然得寸進尺道:“對了阿姨,我姐身體不好,每天攝入的營養有嚴格標準的,可以借一下廚房嗎?”

  眾人聽了他這話,都跟看異想天開的瘋子一樣看著他。

  宿管也是不悅,但祝未辛最後一句:“放心,教同樣的學費自然得一視同仁,我們既然特殊情況開小灶,裡面的差價自然會補上的。”

  宿管知道這姐弟倆出手大方,一點點小事都是一遝一遝的錢嘩嘩漏出手,聽了這話哪裡還有什麼不滿?

  便是不合規矩,等教導主任發現,那她肯定也是把責任推出去的,她是校長的親戚,自然不是教職員能吆五喝六的。

  宿管算盤打得響,便宜照占,責任不擔。

  便繃著臉道貌岸然道:“成吧,既然身體不好,就破一次例,不過要老師們不准,你們自己說服去。”

  意思是她收自己這頭的錢,只負責自己的態度就是了。

  祝未辛自然不跟她掰扯這些,自顧自的進了廚房。

  學生的一日三餐也是宿管在做,不過看那菜色,便知道學生家長交的生活費被克扣到哪兒去了。

  祝央懶散的坐一旁的空桌上等弟弟做飯給她吃,自然沒有遵循那強迫症一樣的坐序。

  這讓在場學生都很彆扭,另外三個玩家本想先老老實實低調的看看情況。

  但本著玩家就該抱團的原則,還是坐到了祝央這邊,就是別指望那刺頭姐控小子會給他們做飯了。

  其中一人洗乾淨飯勺重新打了飯,三人這才勉強吃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祝未辛端了兩碗麵出來,對他姐道:“裡面實在沒什麼東西,冰箱裡肉都沒兩塊,姐你先將就吃點。”

  其實裡面東西也不少,不過全是成堆的白菜土豆黃豆冬瓜難瓜,總之就是些便宜易保存的食材,米麵自不必說都是掀開一股黴味的陳米坨面。

  這會兒飯點食堂卻沒有一個老師,顯然教職工是有別的待遇的。

  祝未辛好不容易找到一把掛麵稍能入口,給他和他姐兩人下了碗雞蛋麵,從冰箱裡翻出幾節香腸燙熟了切了幾片進碗裡,剩下的倒是端了出來給了別的玩家。

  幾個玩家才進遊戲自然不會這麼快就饞東西,不過對比這餐盤裡的清湯寡水,倒也聊勝於無。

  便對祝未辛道了謝吃了起來。

  他們幾人混亂的步調和周圍的學生格格不入,這特殊的待遇和宿管的態度也讓眾人心生疑惑。

  聽慣了指令的他們對於這闖進來的一幫人出格的舉動感到不適,即便在這之前,這在他們眼裡也是正常自然的事。

  吃完飯還有晚自習,別的學生自然早吃完先離開,祝央他們一行則是慢悠悠的細嚼慢嚥吃飽後才動身。

  只是今天這個時候還沒有老師在教室,所以暫時對於他們的違規還沒有做出反應。

  晚自習有三節課,語文化學物理。

  語文老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人很瘦,但上課的時候學生稍微反應不如意,就會跟著瘋子似的在講臺上拍桌子摔凳大吼大罵。

  祝央有些奇怪這種程度的狂躁症患者居然還沒被送精神病院而是出來為人師表?

  她讓一個男生起來背文言文,男生看起來有些緊張,又略有點口音,便有一個字背得有些含糊不清。

  這語文老師當場就拿著教鞭下來,抽了男生一下,又咄咄逼人的讓男生接著背。

  男生本就緊張,這會兒更是又疼又驚,自然越背越錯。

  每錯個字就挨下抽,最後等男生磕磕絆絆背完,脖子和臉上都被抽了好幾道,更不要說被衣服遮蔽的身體了。

  一人表現不滿意,語文老師狗血噴頭的罵了全班半節課。

  祝央冷眼旁觀,這倒是上課四十分,罵人半小時。

  她打了個呵欠,從兜裡掏出手機,個破學校好歹居然能搜到信號。

  WiFi就別想了,不過祝央也不在乎流量,便自顧自的刷起了微博。

  她周圍的學生冷不丁看到,登時嚇得眼睛圓瞪,先不說這人是怎麼把手機留下來的。

  就是這看著老師正在發火的情況毫不在意氣氛違規的膽魄,也是讓人膽顫。

  心裡才念叨,語文老師就看到祝央了,她滔滔不絕的罵人聲頓時都被這絲毫沒把紀律放眼裡的女生弄得一頓。

  隨即而來的是教室裡久久的死寂,明顯更巨大的暴風雨醞釀的前奏。

  語文老師抓起講桌上的水杯就往祝央腦袋上扔,那水杯是厚底玻璃杯。

  厚厚的杯底跟煙灰缸似的,眼瞅著就要砸祝央腦門。

  祝未辛一驚,忙伸手去攔,誰知他姐更快一步。

  抬手就敏捷的抓住了那杯子,說實話以祝央現在的反應力,那杯子在她眼裡和電影中的慢動作沒什麼區別。

  她一手抓住杯子,杯子在她手裡沒有停留一秒,便又回到了講桌方向,直磕在語文老師腦門。

  眾人聽到咚的一聲悶響,然後語文老師直直的倒在了講臺上。

  學生們一懵,然後教室裡突然爆發了一陣恐慌的騷動。

  有人甚至回過頭,瞪著祝央斥道:“你幹嘛砸老師?”

  祝央若無其事:“你這話說反了吧?杯子在講臺上,我人在座位上,怎麼砸的老師,難道最重要的不是怎麼導致這結果的中間過程嗎?”

  有一個同學低聲吼道:“你們知不知道對教職員動手,全班也得負連帶責任的?你要找死別拖我們下水。”

  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學生想過反抗,可這學校折磨人的方法多的人,大家被打服了,也打怕了。

  挑戰老師權威是最為重大的違規,不但當事人自己會受到殘酷的折磨,其他學生也得一同遭殃。

  久而久之,便是真有人又有那年頭,其他學生為了不被連累也會阻止了。

  但祝央出手太快,就在這一瞬間,這會兒所有學生怕得要死。

  就見祝央站了起來,來到講臺是上,絲毫沒有犯了大錯的惶恐,還一腳從老師身上踩過——

  “老師上課太興奮,不小心磕到講桌暈倒,這有什麼好驚慌的?”

  學生們一驚,其中有個女生,就是下午發作息表的班長道:“可那明明是你——”

  祝央看向她,又掃了眼台下所有學生:“哦?你要不然就是學生襲擊老師,全班自請領罰?”

  聽到‘領罰’兩個字,所有人恐懼的一抖,雖知道語文老師醒來他們也沒好果子吃。

  可對於受難的拖延和僥倖是人之本能,眾人沉默不語。

  就在他們沒反應這段時間,祝央打了個響指,使喚劉志和趙數兩個男玩家道:“你們把老師扶回寢室去,老師自己不小心弄傷腦子,自然得多休息。”

  又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大字,對著學生們道:“自習!”

  說完就坐回自己的位置自顧自玩手機。

  眾人就這麼渾渾噩噩全成了她的幫兇,一晚上都過得惶恐不安。

  不過後面兩節課過得也不平靜,要說化學和物理兩位元老師從他們來才都才剛打照面。

  兩人卻在課堂上像是認准了祝未辛一樣,頻繁的讓他回答問題,有多頻繁?

  祝未辛屁股才落座,下個問題就又開始了。

  眾學生默默,這是英語老師的一貫手筆,之前也有個女生在課堂上質疑過他,然後接下來一周,他的課堂,包括其他老師的課堂,全都頻發向女生提問。

  女生要成績好到能對所有知識點對答如流,也不會被送到這裡來了。

  所以借著答題錯誤的藉口,女生手都被抽爛了,一開始多桀驁刺頭的一個女生,現在成天畏畏縮縮的坐在角落。

  可祝未辛卻不一樣,他是再刁鑽的問題都對答如流,一旦老師問了超出高中理解範圍的問題,祝央也不是吃素的。

  別看她成天奢侈享樂,但也並不是把自己玩兒廢了的蠢貨,要真是一草包也不可能駕馭住姐妹會那些多才多藝的漂亮姑娘。

  她上的也是國內排名前列的大學,都快畢業了,真論起知識儲備,她恐怕比這些不知道哪裡來的老師更高。

  姐弟倆兩節課把兩個老師堵得差點沒憋過去,而其他學生想的卻是這兩人成績這麼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兩老師沒能在課堂上抓住這學生的短處,悻悻的佈置了不少作業下課。

  祝央琢磨了一下作業量,在場學生做完估計得是三個小時以後了,而下課就已經快十點了,明早六點就得起床,來教室一大早就得交作業。

  但和語文老師的那事比起來,繁重的作業量好像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

  跟著惶惶不安的人群一起回了宿舍,幾個玩家聚在祝央他們的屋子裡商量這個遊戲副本。

  許薇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場怎麼這麼難啊?任務是破解校內所有鬧鬼之謎,就說明鬼是複數囉,可不光是鬼,我覺得光是這學校已經很恐怖了。”

  說完低聲跟大夥兒道:“我下午跟我前桌的女生聊了會兒,她偷偷跟我說千萬不能被關禁閉室,裡面連電擊都有。”

  劉志聞言一驚道:“這所學校的校長不會姓楊吧?”

  “這裡教職工十來個,其中一大半是男的,還都是些彪形大漢,校門口還養了惡狗,你們今天這麼鬧,咱們現在這幾個人恐怕罩不住啊?”

  知道祝央這是第三場,即便晚自習那出,他們也不會認為祝央的體質能加到多強,他們這五個人,小姑娘許薇基本可以刨除不算。如果學校這些人真盯准了他們,還不說到時候學生怎麼反應,光是教職工就不是他們四人應付的了的。

  祝央知道對方的意思是暗示自己收斂點,別鬼怪還沒對上,先交代在活人這裡吃了大虧。

  祝央也沒說什麼,倒是讓他們回去睡覺的時候,可以的話就儘量跟學生多打聽點關於學校的事,畢竟資訊來源來是需要的。

  不過今晚大夥兒都忙著做作業,估計沒什麼空聊天。

  等幾人走後,祝未辛問他姐櫃子裡的鬼怎麼處理——

  “既然女鬼能卡死在電視機,那還是能做掉的吧?為了防止它晚上溜出來對我們動手,要不我們先甕中捉鼈恁死它?反正窗外就是一米多深的草叢,屍體扔下去別人也看不到。”

  又問道:“鬼的話死了應該過一會兒就會消失吧?倒是比殺人方便多了,沒了最麻煩的銷毀證據毀屍滅跡這一環。”

  祝央抹了把臉,頓時又開始心累:“你怎麼就——”

  “怎麼了?”祝未辛一臉純良,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她:“這些鬼每一個都對你的生命有威脅吧?所以先下手為強啊。”

  一副敢威脅到我姐的玩意兒先弄死有什麼不對的理所當然樣。

  祝央這輩子沒服氣過多少人,但這會兒,她對她弟弟是服氣的。

  不過姐弟倆打開衣櫃,早已經沒了那只漆黑鬼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人家自行去別處晃蕩了,還是被祝未辛的話嚇的。

  祝央因這兒要啥啥沒有,奢侈享受的性子肯定是不能忍的。

  但這狗比系統還真跟她幹上了一樣,估計是看她上次去窮鄉僻壤還是能想辦法大吃大喝,這次乾脆扔他們到與世隔絕的地方。

  幾個玩家試了試,壓根就沒辦法走出學校,自然不可能蹺課出去逛吃逛吃。

  然後祝央想用手機下單買點東西,居然全都購買失敗,真叫個有錢也花不出去。

  晚上姐弟倆洗漱完穿上睡衣,一人占一張床準備睡覺,宿管上來查房,查到這裡暗示他們交下午給他們開小灶的好處。

  祝央也不小氣,又是大幾百給過去,這錢在外面都可以吃頓好的了。

  宿管果然眉開眼笑,祝央又道:“對了,這裡採購是誰負責?”

  “我!”宿管點著錢這會兒心情也高興,便道:“怎麼?想添東西?直接告訴我唄,不過這價錢——”

  祝央笑了笑:“你說值什麼價就值什麼價囉,不過我要的東西有點多,明天之內全送來沒問題嗎?”

  “肯定沒問題。”

  於是祝央便列了長長一串單子,把宿管都嚇一跳,她還以為這女生只想要些零食玩意兒之類,結果列的單子比人五星酒店採購還要量大。

  她懷疑的看了看兩姐弟:“這麼多,你們買來幹什麼啊?順帶帶點東西我這還好,這些光是拉進來就要一兩車吧?學校管事的也不是死——”

  話沒說完,祝央就沖祝未辛揚了揚下巴,祝未辛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個行李袋。

  直接放到宿管面前,拉開袋子,裡面全是一塌一塌的錢,跟毒品交易似的晃人眼,直接就把宿管震懵了。

  這幾個人的行李她都檢查過,有這麼個裝錢的袋子嗎?而且他們出來上學幹嘛帶這麼多現金?

  可這些疑惑只是一閃而過,便埋沒在席捲而來的貪婪之中。

  祝央坐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道:“一次一次的結帳太麻煩了,錢就先放你這兒,有支出就自己看著扣吧。”

  “哦對了,剛剛你想說什麼?”

  那一袋子錢,至少得幾十萬,宿管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攢了幾十年都沒攢到這麼多。

  拿了家裡兒子的婚房首付就有著落了,於是她拉上行李袋的拉鍊——

  “嗨!沒什麼,我叫大點的車,一卡車也就拉過來了,正好明天教導主任請假,晚上才回來,別人也不會過問採購的事。”

  祝央看著自己精心打理的指甲,提醒道:“但話我說前頭了,東西價格我不管,但別拿次貨充好貨糊弄我。”

  宿管自然連連拍胸脯保證,提著錢出了宿舍也不耐煩去檢查別的寢室了。

  慣常每天這個時候挨頓罵的女生們倒是逃過一劫。

  宿管看著姐弟倆的闊綽,想必家裡不簡單,倒是今後再不敢按普通學生論之。

  只是這東西買回來她就完成任務了,至於能不能用——

  要被教導主任幾個逮住了,私人物品充公,這比賣出去,就算她一個人獨吞不了,那也還是一筆不小的財。

  盤算著好事的宿管今晚決計是睡不著了,但祝家兩姐弟倒是倒頭就睡得香。

  祝央再想打死弟弟也不得不承認,就跟班一途來說,弟弟真的比上一場的玩家們好用太多了。

  早上起床鈴響了,祝央上了大學就沒這麼早起過床了,翻了個背繼續睡。

  祝未辛倒是一直有很規律的作息習慣,他起來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了門,又去廚房給姐姐做早餐。

  因這宿管這會兒手軟成了橡皮,不但視而不見,還從老師們這邊的小廚房給了祝未辛不少材料。

  祝未辛用香米熬了點粥,又炒了倆佐粥小菜,還蒸了幾塊南瓜,這才端著託盤回寢室等他姐醒了吃。

  寢室樓裡學生差不多都離開了,現在已經到了早自習時間,但祝未辛毫不在意。

  幾個玩家只有許薇成功起床跟上了作息,她也是中學生,起床時間倒是和這裡差不多。

  只是劉志和趙數,一個朝九晚五的社畜,一個成天宅宿舍裡打LOL的宅男,哪裡能適應這些?

  沒過一會兒,祝未辛就聽見又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響起。

  他出了門,從欄杆看下去看到劉志和趙數渾身是水的抖著出了房門,又看到一個人進了隔壁的女生宿舍。

  祝未辛走過去,便看到女生宿舍某張床上,居然除了他們玩家還有另外一個人沒去上學。

  聯繫到這裡學生顫顫巍巍的態度,這實在神奇。

  接著他就看到闖進寢室那人從廁所裡拖出一根橡皮管子,掀開女生的被窩兜頭就給女生沖了上去。

  那人壓住橡皮管的口子,這讓冷水的水勢更是又沖又急,那女生看樣子就不像身體舒服的,被對著臉沖了好久,嗆了不少水進去。

  “滾起來上課!”

  說完那人便丟開管子又準備去叫下一個。

  原來每個宿舍廁所裡那根長長的管子是用來幹這個的?

  祝未辛正恍然,那人已經來到他們宿舍門口了,正是他們的班主任。

  對方看著祝未辛,一臉怒氣:“你已經起來了?起床怎麼不去上課?立馬滾去教室,這個星期你們站著上課。”

  倒是沒有拿水澆祝未辛,估計是看他已經穿戴整齊了。

  祝未辛見班主任氣勢洶洶的下了樓,半點沒在意,等大半個小時候,祝央終於睡夠,起來洗臉刷牙又吃完早餐後,還不知道有這回事。

  姐弟倆到了教室,見教室後面站了三個人,玩家劉志趙數還有一個女生,女生臉色煞白,額頭鬢角全是冷汗,站著都搖搖晃晃,顯然是發燒了。

  祝央他們進教室就看見班主任一腳踢那女生膝蓋上,直接把那女生踢倒了——

  “早自習睡懶覺,別人都能起來就你起不來,站都站得歪歪扭扭,給我站好了。”

  女生吃力的爬起來,一臉虛弱道:“老師,我例假來了,發高燒——”

  “來來來!說,這次又是什麼藉口?”班主任不聽她說完話就打斷道:“你哪次沒藉口?全班就你理由最多。”

  “身上撓幾下癢癢說蛋清過敏,說有抑鬱症,這次又是例假發燒,這都是矯情死的病是吧?”

  “你們現在這些小孩吃好喝好了反倒是不能活了是不是?以前老師們缺衣少食的時候吃什麼都沒並,精力全用來讀書幹活還有空抑鬱?發燒?我當年發燒39度照樣走十里路上學。”

  “一個個的現在是一點苦都不能吃。”說著看了看時間,更是憤怒道:“還有兩個呢?死都該死過來了。”

  話才說完,發燒的女生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祝央忙走進來。

  摸了摸額頭,熱得燙手,但手又冰得跟屍體一樣,呼吸急促,可見是難受到了極點。

  班主任見他倆這會兒才來,另一個又乾脆裝暈,正要大罵,祝未辛邊把那女生扶起來了。

  姐弟倆也沒理會後面班主任暴跳如雷,直接把人弄到了醫務室。

  醫務室倒是並不在這棟樓裡,在教學樓和宿舍樓以外的另一棟樓。

  祝央他們出教學樓的時候,居然看到從大門口進來幾個人,其中一個腦滿腸肥衣冠楚楚的禿頂男人,正一臉笑意的像幾個人介紹著什麼。

  祝央他們從這些人視線面前經過,他們沒有任何反應,不是那種不必理會的冷漠,倒像是根本沒看見他們似的。

  視線都沒往這邊聚焦過。

  祝央心裡一動,但這會兒女生的情況要緊,便也沒做耽擱直接去了醫務室。

  醫務室倒是有個校醫坐在那裡,正玩著電腦,對於三人的到來很不耐煩。

  “例假感冒而已,需要請假來這兒?”對方慢悠悠的給女生塞了支體溫計,便又坐回自己位置玩電腦。

  祝央就是再被弟弟和男朋友寵廢了,也知道水銀體溫計用之前得先甩甩吧?這校醫啥都沒做,就隨便往女生咯吱窩一夾。

  哈她發現這學校還真是集教育中的黑暗為一身吶,真哪兒哪兒都找不出正常的。

  過了幾分鐘,反正祝央肯定沒有五分鐘,校醫把那溫度計拿出來,就瞟了一眼,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刻度真懷疑他看清楚沒有。

  然後就翻了翻藥櫃,拿出一瓶藥,扔個祝央他們:“喂兩粒。”

  祝央正要打開藥瓶,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看了眼生產日期——

  這他媽都過期三年了。

  祝未辛也看見了,姐弟倆對視一眼,他看見他姐冷笑一聲。

  祝未辛沒說話,但他突然就回頭一把按住那校醫,生生的把人給拖了過來,電腦的線被絆倒帶動顯示幕砸下來,啪的一聲摔壞了。

  校醫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接著要斥這學生狗膽包天的時候,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祝未辛掐住他的兩腮,生生的掰開了他的嘴巴。

  祝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打開那瓶感冒藥,然後一粒不剩的往他嘴裡倒了進去。

  藥片一進嘴,表層迅速在唾液下崩解,不一會兒就是滿嘴黃連一樣的苦味。

  校醫被嗆得又咳又苦,想吐卻吐不出來,祝未辛死死捏著他的嘴巴,生逼他把這些藥全咽了下去。

  接著才放開了他。

  校醫被苦味的刺激一進爬不起來了,到處拼命找水,姐弟倆也不管,自顧自的去翻藥櫃。

  沒想到還有重大發現,裡面真正用來處理應急狀況,比如感冒過敏擦傷貧血之類的藥物沒多少,有也是過期好久的,倒是不少藥店中根本買不到的奇怪藥物。

  當然上面那複雜的學名祝央是看不懂的,但隨手用百科查了兩樣,均是副作用痛苦的危險藥物。

  眼看女生滿頭大汗,祝央想也知道按照遊戲的尿性是送不出去人的,要真給玩家這樣的空子就能順利出去,那遊戲也不是狗比遊戲了。

  她給宿管打了個電話,列了幾項藥品讓她馬上通知外面的人送過來。

  宿管這會兒正摟著錢熱乎,對這種小事也不含糊,反正花得越多,她報帳就越快,立馬一個電話過去讓人跑腿送過來,不過這記帳的跑腿費多報了十倍不止。

  祝央也不在乎,便讓她速度著就成。

  又喂女生喝了點熱水,女生恢復了一點意識,對他們道了謝。

  因著早上昏睡被冷水澆醒,女生下意識不想睡過去,便和祝央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起來。

  祝央問了問學校裡處於管理層的教職工的一些資訊,女生不知道是生病了沒防備,還是感激祝央他們。

  也不遮掩,絮絮叨叨的告訴了他們不少關於這個學校的事,只是語序混亂,需要祝央他們自己組織梳理。

  因此祝央也確認了這所學校的本質,其實也不必女生證實,早可以看出來了。

  這所學校就是打著封閉式軍事化管理的幌子,滿足一幫變態的操控欲和折磨欲的。

  據女生的說法,學校的老師,包括教導主任,全是因為各種問題被之前的學校開除的,大多是暴力致學生傷殘甚至死亡,或者精神檢測出問題不適合任教,還有一個性騷擾。

  剛剛那個校醫便是在之前的學校瀆職導致暈倒的學生錯過救治時間死亡的。

  這是他們學生們之間的不傳之秘,是班上的人去辦公室送作業無意間看到的檔案。

  人人都知道這裡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跟一群瘋子變態更不可能有道理可講,對於父母被學校的洗腦,堅信孩子只是散漫慣了,嚴苛管理總會改掉一身毛病的觀念也感到絕望。

  也不是沒有想過逃走的人,但下場都無比淒慘,所以人人自危,戰戰兢兢的在學校過活。

  祝央心道難怪,這種學校要是歷屆逼死幾個人,鬧鬼很正常的事,正常人在這兒都得逼瘋。

  聊了一會兒,祝央又套了些老師們的私人資訊,宿管便送藥來了。

  祝央給女生吃了兩粒,這其實也是病急亂投醫了,能不能好起來真得看運氣。

  吃完藥便給她蓋了厚厚的被子讓她休息,寢室那邊她的床全濕了是睡不得了。

  只是班主任被當眾忤逆,下課了居然沒跑到這邊興師問罪,這倒不負責這裡的人對於在學生們中的權威格外介意的風格。

  姐弟倆準備回教學樓,就聽到醫務室藥櫃旁邊一個小門裡面發出了一聲輕響。

  聲音很小,祝未辛都沒聽到,但祝央聽得到。

  她停下腳步,走了過去,祝未辛見姐姐樣子奇怪自然也跟了過去。

  擰開門把,滿以為裡面是放備用藥品器材的,沒料到眼前的景色卻是讓兩人大吃一驚。

  裡面的空間不小,放了一張手術床和一張椅子,還有裡面亂七八糟的一些器械和線路仍顯得空曠。

  說空曠也不儘然,因為手術床上,椅子上,地上牆上全是潑灑般的血跡,鋪面而來滿室的可怖猙獰。

  祝央正要走進去,突然門沿上倒掛下來半截身子,血淋淋的水流順著腹部一路往下來到臉上。

  最後從因重力墜下來的頭髮頂上一路滴下來,那雙眼睛睜好與祝央的視線持平,死不瞑目的瞪著祝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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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1:45:27 |只看該作者
第41章

  老實說,這樣冷不丁竄出個鬼來,一驚一乍式的恐怖手法,祝央覺得自己都看吐了。

  首先,要是一部恐怖片裡的恐怖效果大多都是這麼個手筆,那也直接可以說是爛片無疑。

  不過考慮到這是新手場,新人承受能力有限,也得考慮到總體適應性,祝央這會兒真的是計較都懶得計較了。

  但祝未辛看他姐面無表情的愣在原地,倒是急了——

  “姐,姐你沒事吧?嚇著了?”他拍了拍他姐的臉蛋,指著門上倒掛著的死鬼道:“這有什麼好嚇人的啊?你忘了爺奶七十大壽的時候家裡殺豬?”

  “不也是這麼倒掛這刮毛的嗎?一盆熱水沖下來,也是這麼從頭頂留下來的。”

  說完還抓過校醫電腦桌旁邊一把不知道是不是用來秀指甲的醫用剪刀。

  上去抓著女鬼的頭髮就是哢嚓一刀,剪完還沖他姐揚了揚:“看,不一樣的嗎?跟咱纏著殺豬匠借刀剃毛沒差多少。”

  女鬼都他媽懵了,出來一趟一個人沒嚇著,兜頭就是一頓人參公雞,完了還把頭髮都薅成了地中海。

  真的,頭頂涼颼颼的哇!

  好好一個血腥恐怖的女鬼,一下子變成了賣相滑稽的禿頭鬼,索命的時候趴地上對著人爬過去。

  人家迎面看到的不是黑梭梭的頭髮和往下滴的血,而是光光的一圈頭頂,這就不是正經的索命鬼。

  女鬼又是心疼頭髮又是想到了自己的未來,當即惱羞成怒就想伸手掐死這小逼崽子。

  祝央這時候就開口了,對著弟弟罵道:“蠢貨,你薅她頭髮幹什麼?”

  “死在這裡的鬼八成是跟學校對立的啦,那都是鬼,就在這麼個破學校難免走家串戶的撞到,直接問她就可以破解這兒的鬧鬼之謎了你得罪人家幹什麼?”

  說著還削了弟弟腦袋一下:“我先前就有兩次暴脾氣誤傷好鬼,所以遇事以後別這麼躁,要情況弄清楚了是一夥兒,那多尷尬?”

  女鬼一聽這女的倒是會說人話,想著他們要是誠懇道歉再滿足她的要求,這事也不是不可以翻過去。

  就聽女的下一句道:“不過得罪了也沒辦法,人情路子走不了就來硬的吧,抓住她,按手術臺上捆著,多少也得撬點東西出來才行。”

  話音剛落祝未辛就點點頭,一副我姐果然是我姐的表情,伸手眼看就要拽著女鬼的剩餘的頭髮把她從上面拽下來。

  女鬼一聽到手術臺這個詞,生前最痛苦的記憶充斥腦中,嚇得立馬消失了。

  祝未辛正碰到幾縷頭髮絲,抓了個空。

  “姐,跑了,怎麼辦?”

  女鬼一跑,裡面這個暗室頓時大變樣,到處淒厲的血跡不見了,陳設倒是沒變,不過即便沒有那慘烈的血跡,看著依舊冰冷嚇人。

  祝央走了進去,到處看了看,甚至伸手碰了碰某些地方,心裡閃過一絲疑惑。

  女鬼出現的時候帶來的現象是曾經發生在這裡的悲劇?但細節上祝央老覺得有幾個違和的地方。

  不過這會兒糾結也無意義,祝央隨手拿了一把手術刀出門,遞給她弟弟:“拿著,防身。”

  祝未辛道:“難道不是該你拿著嗎?”

  說完就看見她姐捏著病床上的鋼管,手腕一轉直接擰了條麻花出來。

  祝未辛愣了半晌,然後一把撲他姐懷裡,小鳥依人道:“姐你一定得保護我。”

  可以說是非常做作了。

  姐弟倆回到教室,上午第二節課已經過去了,這個課間稍長一點,不過對於這裡的學生來說好像下課和上課沒什麼區別。

  永遠都是低著頭做題做題做題,偶爾說幾句話也是交頭接耳低聲細語。

  姐弟倆一進教室,所有人看過來一眼,然後又刻意的別開視線,仿佛當他們不存在似的。

  雖然之前也沒什麼人主動找他們交流,不過祝央兩姐弟的長相在這兒,除了瞎子就不是能刻意忽略的。

  這會兒就顯得太過刻意了,撲面而來的集體排擠氣息。

  講真就祝央兩姐弟的條件,在現實中還真從來沒遭過集體冷暴力,這番體驗倒是新鮮。

  不過他倆一個個人意識強烈的自戀狂,另一個有姐在跟前誰在乎別人鳥不鳥我,我還沒時間鳥你呢的極端姐控。

  眼皮都沒抬便自顧自回到了座位,接著就看見劉志和趙數還捧著課本在教室後面站著——

  “你倆幹嘛?”祝央問。

  趙數小聲道:“班主任說下課也得站著,敢坐回去就加罰一周。”

  祝央這會兒是真的覺得,這個副本可虧得有她弟弟這個隨身跟班,居然意外的做啥都不用費心思。

  她上一場才說過那幾個傢伙是她帶過的最差一屆跟班,結果好嘛,狗比遊戲用事實打她臉。

  就讓你見識一下沒有最差,只有更差。

  祝央挑眉笑了笑:“合著你們還打算長長久久在這兒上課呢?加罰一周?加罰一年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見兩人還一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慫樣,祝央揮了揮手,不耐煩道:“坐回座位去,別杵在後面礙我的眼。”

  兩人在學校黑惡勢力和作風強硬囂張的隊友之間權衡良久,最後還是選擇了隊友。

  然後許薇就湊了過來,低聲對祝央道:“你們也注意到班裡的氣氛了吧?是第二節英語課上英語老師煽動的。”

  “他說你們倆是害群之馬,帶壞課堂紀律,自己不學習還拖累別人,說你們倆成績好家裡有錢接受過精英教育耗得起,到這裡來根本是玩玩,可別人不一樣,下次模擬考拿成績說話,被影響了受處分你們倆可不會替他們承擔處罰。”

  “姐,他這是故意讓學生孤立你呢。”

  祝央看了看許薇,又瞅了瞅劉志和趙數,眼裡的鄙視就差沒直接寫腦門上了。

  看看,還不如一十幾歲的小姑娘通透。

  之前祝央還在感歎狗比遊戲喪心病狂,初中生也不放過,不過端看許薇這短短時間的表現,既是他們中最第一時間融入到學生之中的,小小年紀也敏銳機靈,又擅長利用年齡優勢弱化自己存在感達到自我保護的目的。

  難得的是她還不是之前越到的那種一味求穩,志在躲避的玩家,看出祝央姐弟的搞事能力,打探消息什麼的直覺又不含糊。

  遇到這麼些新玩家,除了路大頭那個西貝貨,在祝央看來這小姑娘倒像是能走得遠的。

  祝央聞言諷刺一笑:“威逼恐嚇讓人人自危又把咱劃到團體對立面再強調處境不平等挑起嫉妒心達到針對的目的對吧?”

  “我拉幫結派玩這套的時候,這癟三估計還在給上司舔腳——嗯,估計這會兒也還在舔。”

  其實不光是這變態學校,現實中也有不少老師利用職權和成年人成熟的情商優勢對自己看不慣的學生搞集體孤立。

  校園霸淩從來就不止學生對學生。

  祝央讓許薇回到座位上去,這才冷眼打量了一番這間小小的壓抑的教室裡的眾生百態。

  這所學校雖然壓抑到了極點,但所謂幸福總是相似,不幸卻各有不同。

  就在這課間短短的時間內,祝央便發現了好幾個在班裡具有強烈存在感的人。

  當然不是顯眼那種存在感,是那種瀕臨崩潰的危險感覺。

  第一個是那個女班長,她名字叫莫燦,一般班主任要交代什麼東西都是由她轉發。

  課間這會兒她正在發前天測試的卷子,當時玩家們還沒來,自然沒他們的。

  卷子一張張發下去,不少人考得不理想,有膽小一點的,收到卷子那刻就哭了。

  莫燦見狀安慰了一句:“沒事的,下次努力考好就行了。”

  這話反倒讓那沒考好的學生找到發洩口一般:“沒事?挨打罰抄作業又不是你,成天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考得好就故意諷刺我們是吧?”

  莫燦忙道:“沒有沒有,再說你對我發火也沒用啊,誰讓你沒仔細審題。”

  旁邊的人聽了也皺眉道:“你就別往傷口上撒鹽了。”

  接著就是周圍好幾個學生對她不滿的竊竊私語。

  莫燦咬了咬嘴唇,眼圈有點紅,不再待這裡,硬著頭皮繼續發卷子。

  一個情商不高不會說話以至於裡外不是人的班長。

  還有一個女生也很顯眼,她坐在最後一排角落,和祝央他們還是同一排,不過從昨天開始都沒跟他們說過一句話。

  女生弓背慫腰的縮在座位上,時時刻刻在極力縮小存在感,但凡她身邊有人經過動靜大了點,她都會身子一抖,猶如驚弓之鳥一般。

  這人叫孫甯甯,據許薇晚上跟同寢女生打聽到的八卦,這人在進來之前是出了名的問題少女。

  性格特別張揚跋扈那種,倔強又不服管教,所以被父母送到這裡來。

  一開始她還對這裡嗤之以鼻,也是在課堂上懟過英語老師,然後從第二天開始,除了和英語老師不對盤的語文老師,所有科目課堂輪番找她起來回答問題,就跟昨晚晚自習祝未辛那樣。

  回答不出來就上臺挨打,連續一周下來,手都被抽爛了,這樣時時刻刻的折磨自然不可能在例行模擬考中談什麼發揮,孫甯甯一雙手筆都握不住,答的題誰看得懂?

  便被老師誣陷比交白卷還嚴重的故意污染卷面,然後就交到教導主任那裡,被關了禁閉室。

  從裡面出來後,就是這副德行了。

  一個殺雞儆猴已經被折磨崩潰的可憐女生。

  還有兩個人,是一男一女,女的一頭黑亮蓬鬆的頭髮,發量特別多,至少是普通人的兩倍。

  顯然女生也很愛惜自己頭髮,這裡不准女生佩戴飾品,甚至不准綁彩色的發圈,女生也沒有用橡皮筋,而是用黑色啞光緞帶細細繞幾圈紮好,還紮了個小小的蝴蝶結。

  但關鍵的不是女生,是另一個男生,男生只要一有空,一雙眼睛直直的盯著女生,愛慕之意不加掩飾。

  可女生並沒有半點回應,並且對於他毫不避諱的頻頻注視感到很焦躁,眉頭是皺了又皺,但在這裡又不敢大聲喧嘩。

  於是兩人之間便在這瀕臨爆發但不得不壓抑的氣氛中,顯得尤為尖銳。

  這短短十幾分鐘的課間就一眼能見的強烈壓抑,再加上醫務室還有個體弱抑鬱被老師定性為嬌氣矯情的女生。

  祝央越發對這場遊戲的任務表示懷疑,這玩意兒是不是發佈錯任務了?

  因為在她看來,就現在這陰雲籠罩,遲早會爆發的氣氛,比之第一場別墅裡都尤為嚴重。

  不過她也沒琢磨多久便又上課了,進來的是語文老師。

  語文老師昨晚被砸暈後被送回了寢室,半夜三更醒過來發了一通火,這個樓上樓下都聽到了動靜。

  不過科目老師沒有強行帶走學生的權利,正好教導主任今天又休假出去半點私事,這也是祝央他們屢屢犯規只在課堂被針對而沒人來強行帶走的原因。

  語文老師憋了一肚子火,跟班主任抱怨半天,也只得等教導主任回來,數罪並罰將這對新生帶去好好改造。

  課堂上倒沒有提昨晚的事或者再直接對祝央進行針對,估計也是怕又被砸。

  祝央心道這狂躁症狂躁是狂躁,倒是不傻。

  不過相安無事也沒多久,對方暫時不找祝央他們的麻煩,別的學生可不在顧忌範圍之內。

  因一道閱讀理解的題連喊兩個學生都沒答對,這人又是拿著教鞭抽了講臺好幾下,邊罵邊抽。

  抽的同時膝蓋都在彎,要講桌有意識絕對有句MMP要講。

  抽完講桌語文老師便額發淩亂滿臉怒紅的走了下來,看來是輪到學生了。

  巧了,其中一個沒答對的還是孫甯甯,就是因為懟了英語老師被輪番找茬最後關禁閉室,從倔強太妹變成陰沉慫包的女生。

  語文老師抽了位置靠前那個男生好幾下,又瘋狗一樣的氣勢直奔孫甯甯來,孫甯甯看著她的目光比見了鬼還驚恐畏懼,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到孫甯甯那邊要經過祝央旁邊,而就在她走近的時候,祝央一隻腳伸出來便把這女人絆倒了,摔下去的姿勢和之前那英語老師如出一轍。

  語文老師人瘦反應靈活點,慣性伸手,倒是沒磕到鼻子嘴,但這麼冷不丁摔下來依然疼。

  她還沒翻身,就感覺自己背上踩了一隻腳,這只腳壓著她便怎麼也翻不過來了。

  周圍學生見狀倒吸一口涼氣。

  便聽祝央開口道:“祝醫生精神講堂開課啦!老師脾氣老暴躁,上課狂躁亂叫咬人總不好,怎麼辦?”

  祝未辛接過話頭:“多半是狂犬病,系上項圈,戴上狂犬口罩,打一頓就好!”

  “一頓不行怎麼辦?”祝央彈了彈指甲。

  “一頓不行再一頓,加大劑量總會好,輔以電擊療效高,治癒效果錯不了。”

  祝未辛不見得有他姐口才好,但捧他姐的哏是絕不含糊的。

  祝央聽完滿意的笑了笑,然後碾了碾自己的鞋子,也沒起身,但上半身往下傾了傾。

  聲音輕飄恐怖道:“聽到了嗎?老師,有病得治,治療方案祝醫生都給你了,早點進入療程吧!”

  接著沖她弟弟伸了伸手,祝未辛便默契的把校服領帶取了下來。

  祝央隨手套在語文老師脖子上,慢慢的往後拉,結口的不斷收緊讓語文老師呼吸越發困難。

  本就因憤怒發紅的臉現在因為充血越發腫脹得嚇人。

  教室裡一片死寂,只有從語文老師嘴裡發出的咯咯咯的聲音。

  周圍的學生呼吸輕到了極點,眼神又剛才的驚恐,這會兒沉默中有了一種詭異的轉變。

  每個人眼中閃著一抹詭異的亮光,佈滿了不可宣之的快意甚至是期待。

  他們心裡按捺不住的同時冒出了一個想法——

  她就這麼勒死她就好了!

  但事與願違,在老師已經開始翻白眼的時候,祝央鬆開了領帶。

  空氣爭先恐後湧了進來,語文老師連連咳了好一陣,又是深呼吸,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終於才體會到了劫後餘生的慶倖感。

  她不顧形象的往前爬了好遠,直到躲出了祝央的範圍,這才敢回頭看了她一眼。

  祝央笑了笑:“上課嘛,何必這麼大的火氣呢,我也是為了課堂品質著想,才動手給老師你去去火。”

  “現在還有火嗎?”

  語文老師看她那渾不在意剛剛差點殺了人,還一副談笑風生的表情,下意識往後退了退。

  祝央見狀道:“可見是已經消火了,那還不繼續上課?老——師!”

  最後老師兩個字叫的人簡直毛骨悚然,至少在語文老師耳朵裡是這樣。

  她想逃出教室,可那雙眼睛盯著她,又看了看門口,意思很明顯,她敢離堂一秒,有她好果子吃的。

  於是語文老師只得重新上臺,開始顫顫巍巍的講起了課,聲音都是嘶啞的。

  班上的學生對於剛才那幕感到意猶未盡,又有股失望落下來。

  見步調回到了課堂狀態,也只得收回視線開始專心聽講。

  有個靠教室外走廊位置的學生回頭的時候下意識往窗戶上看了一眼,突然被嚇得短促的驚叫一聲。

  為了防止走廊外的人來往影響學生們注意力,靠走廊那扇窗戶下面兩格是被黑色的紙糊住的。

  但最上面那格卻沒有遮住,因為方便班主任隨時在外邊巡查。

  那學生一抬頭便看見班主任那張臉貼在玻璃窗上,對剛才那一幕盡收眼底。

  那若有所思的陰險表情,仿佛在盤算著剛才那筆賬要怎麼均攤在教室裡這一個個人身上。

  這聲驚叫也驚動了整個教室裡的人,所有人看過去,班主任居然也不躲不避,嘴角露出個詭異的笑。

  學生們脊背都發涼了——

  祝央卻起身走出位置,走到那邊抬手一掀就掀開了兩張礙事的桌子,當然周圍幾個學生也被掀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只見她走到窗戶前,一拳對著玻璃搗過去,玻璃應聲碎裂紮在班主任臉上。

  外面傳來一聲慘叫,祝央收回手:“上課呢,你做你媽的賤笑,成績下滑你負責啊?有沒有職業素養?”

  說完還朝外啐了一下,自顧自回到座位,掏出指甲油慢悠悠的刷了起來。

  這抹鮮紅對比周圍單調的顏色,真的很顯眼。

  祝央見視線全落自己身上,不耐煩的抬頭:“聽自己課去,開什麼小差?高考還指望我替你們答題不成?”

  學生們一抖,紛紛收回了視線。

  半個小時前才被老師煽動無視排擠的人,這會兒是擋也擋不住偷瞄她的欲望。

  就跟飛蟲見了光似的。

  語文老師見班主任後果好不了多少,更加不安了,班主任居然也沒暴跳的跑進來。

  在座學生從入學以來上這語文老師的課,還是頭一次超過二十分鐘下來這麼安靜沒見她發脾氣的。

  最後下課鈴響起的時候,語文老師肉眼可見的舒了口氣。

  正匆匆的收拾東西打算離開教室,就被祝央叫住了——

  “老師,看來還是能安靜講課的嘛。”說著變態似的笑了兩聲:“呵呵,我還以為多不得了難以矯正的精神障礙呢。”

  又對旁邊的祝未辛道:“祝醫生,療效不錯啊。”

  祝未辛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了,要是重症階段還可以試試電擊療法的。”

  祝央安慰他:“誒,別灰心,萬一是反復發作呢,不是沒機會的。”

  語文老師嚇得連忙出了教室,也不知道下課這十分鐘辦公室交流了什麼,總之下面的課老師也表現老實了。

  期間學校開進來一輛大卡車,來來回回光是卸東西都花了半個小時,祝央還去看了一趟,宿管看著這麼多好東西也是樂呵呵,活像這些東西已經是她的一樣。

  生活用品還有傢俱搬進了祝央房間,她嫌寢室那床不舒服,乾脆重新買了兩張,還買了個小沙發,要不是房間面積不寬裕,估計還有。

  衣服保養品化妝品,她和她弟愛吃的零食也沒少買,還給祝未辛買了個平板打遊戲。

  他最近迷上了農藥,就是老被豬隊友坑。

  嗯,豬隊友ID叫謝天師,祝央總覺得世界有點小。

  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道祝央用來幹什麼,不過宿管倒是都給她搞出來了,收拾了一個空房間全堆裡面。

  最重要的是她採購了大批新鮮多樣的食材,蔬果肉菜米麵調料,要啥有啥,還買了不少烹飪機器。

  陣仗比當初在王嫂家大多了,畢竟王嫂家沒這麼多張嘴。

  因為宿管做飯不好吃,祝央也不想吃這邋遢婆娘做的飯,便做主把劉志和趙數從學生轉成了教職工。

  正好一個廚師一個墩子。

  宿管磕瓜子的手一頓:“這,不合規矩吧?人事任命只有教導主任有權利。”

  祝央道:“我自然會給她交代,她會答應的,現在只是將結果提前而已。”

  “你要是怕擔責任,直說是我擅作主張就行了,又牽連不到你。”

  那宿管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還不用做飯,正好樂得清閒。

  劉志和趙數入夢大赦,當下就脫了校服:“哎喲喂,感謝我以前學校的不殺之恩,感謝當時諄諄教導,氣急了最對只抽我手心的老師。”

  “我他娘的出了這場遊戲,第一件事就是買果籃補品去拜訪一下我的恩師。”

  劉志和趙數雖說不是什麼廚藝高手,但是都獨居多時,家常菜還是會的,劉志平時沒什麼愛好,還就喜歡在家琢磨弄好吃的。

  趙數做不了什麼大菜,不過洗菜切菜倒也難不倒他,玩家增強了體質,敏捷度和協調感自然要優於常人,就是先前不擅刀工的,現在也不會太差。

  等上午的課結束,午餐鈴響起,學生們來到食堂,面對的卻不是稀稀拉拉擺在菜臺上等著分配的清湯寡水。

  而是擺上桌的豐盛伙食,大菜有燉蹄髈,燒排骨,水煮魚,每一組的長桌每樣大菜滿滿的兩盆。

  炒菜就是各種家常,魚香肉絲,肉沫茄子,紅燒豆腐,青椒土豆絲,番茄炒雞蛋還有個黃瓜皮蛋湯。

  也是每樣好幾份依次擺開,絕對保證每個學生都能夾到,分量也管夠。

  飯早已經盛好,一碗一碗的擺在座位前,大米顆顆晶瑩飽滿,軟硬適中,還飄著能見的熱氣。

  整個飯廳都是熱乎乎的香味,這些在他們進來之前只是普通的飲食,在幾個月的清湯寡水之下,卻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來的誘人。

  這會兒劉志他們斷了兩大排烤箱出來:“吃啊,坐下吃,我還拷了點紅薯乾,一會兒講究做零食,時間不夠就能準備這麼多了。”

  又指著燉豬蹄和排骨這倆大菜到:“這兩個是高壓鍋壓的,滋味不是很足,晚上再跟你們做滋味的啊。”

  學生們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明顯才是這一切主使的祝央,默默的落座,端起碗開始吃飯。

  吃到一半不知道哪裡發出一聲細小的抽泣,但沒有人抬頭去找,因為自己碗裡的飯也時不時的滴下了鹹鹹的淚水。

  祝央和幾個玩家照常另坐一桌,吃完午飯又讓劉志他們去把醫務室的女孩兒接了回來。

  她的床鋪被打濕,不過祝央讓帶藥的時候又加了點東西,一回來就立馬讓人給換上了。

  劉志做的飯菜挺多,但學生們居然都給吃完了,吃完飯又回到教室做作業。

  這個學校的老師教學水準一般,倒是佈置作業厲害,學生們反正出了必要的生理行為,剩下的時間基本都是在寫寫寫。

  晚上教導主任才一回來,就被幾個老師圍住了,一群人在辦公室裡面不知道說了什麼。

  在晚自習要下課前,祝央便被叫到了教務處。

  這個消息一下來,全班都氣氛一凝,憂心忡忡的看了看祝央。

  祝未辛更是直接站起來,反正他姐去哪兒他去哪兒。

  帶消息回來的班長硬著頭皮道:“教導主任她,她只讓祝央同學一個人過去。”

  祝未辛豈會管這個?正要和姐一起走,便被祝央按回了座位——

  “新買的床還沒鋪好呢,你跟我一塊去難不成回寢室我還得慢慢等著你忙活?”

  “行了行了,你先回去鋪床等我。”

  祝未辛還是擔心,但見他姐手上做了個擰麻花的動作,想起那根被擰成麻花的鋼管,也就不情不願道:“那你早點回來,我鋪完床你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你。”

  祝央敷衍的點了點頭,提了一個空包出教室門,若有人注意到的話就會發現。

  出教室門那刻,輕飄飄的空包陡然變得墜感十足起來,像是裝了什麼重物。

  來到教務處,居然只有教導主任一個人,祝央也樂得不用想辦法清人,便鎖上門,將包扔到一邊,大喇喇的坐到了教導主任對面。

  教導主任看著她的樣子,像是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層不悅的冷意。

  接著開口道:“我看看,就在我休假這一天,先是惡意捉弄英語老師擾亂課堂紀律,再是毆打語文老師致昏厥,點子產品未上交,寢室分配不合格,用餐開小灶,早上遲到長達三小時,來了不到一分鐘又擅自離堂,再次襲擊老師擾亂紀律,襲擊班主任,賄賂宿管購買大批不合規定物品,插手人事調動,更改用餐標準。”

  說完教導主任冷冷一笑:“這個學校成立幾年以來,我還是頭一次遇到在這麼短短時間內能做出這麼多項重大違規的學生。”

  “根據校規——”

  “嗤——”祝央嗤笑出聲,見教導主任看她的眼神越發不善,也沒有想過收斂。

  反而悠哉道:“校規?校規是誰制定的?你嗎?”

  “你這樣一本正經的細數我的罪狀,一副絕對審判者的嚴肅嘴臉在我看來真的很滑稽,統治一群小孩兒,真的就這麼讓你感到權利的快感嗎?”

  教導主任臉色一變:“你——”

  祝央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整個倚在椅背上,翹著腿,閒適而悠哉,沒有半點被氣氛影響。

  她反問道:“其實對於老師你昨晚到今天白天的請假,我有些好奇,據說這裡離市區足足兩半小時的車程,當然選址這麼偏僻,也是為了防止學生逃跑。”

  “那麼老師你不惜這麼緊趕慢趕的花五六個小時的趕路時間,回去是為了幹什麼呢?”

  教導主任臉色難看道:“老師的私事就不必你過問了,就像學生來到學校只需要學習一樣,老師在這裡只用行駛自己的職責就夠了。”

  “行駛職責?怕不是這樣吧?”祝央眼睛一睨:“難道不是某個婚姻失敗,事業失敗,人生失敗的可悲女人,躲在這與世隔絕的一角,把這裡打造場自己的一言堂,統治幾十個未成年構建的王國,沾沾自喜的自我麻痹嗎?”

  “砰!”教導主任突然站起來,手一拍桌,冷笑一聲:“看來例行對話是多餘的,這個學生沒有半點反思之意,直接關禁閉吧。”

  才說完話資料室裡便沖出兩個人,正是其中兩個體格最強的老師,兇神惡煞的就要來抓祝央。

  顯然連續三個對老師的成功襲擊,讓他們變得更謹慎,所以單獨讓祝央一個人過來,又在資料室藏了兩個人降低祝央的防備心。

  教導主任一笑:“你自己鎖的門,倒是方便了老師們。”

  祝央卻是半點沒露出驚慌之色,連人都沒起來:“我自己鎖的門,當然只可能便宜自己。”

  然後翹著的那只腳迅速的往前一踹,一連兩下,正好踹到那兩個老師的膝蓋上。

  明顯的一聲‘哢嚓’,兩個老師應聲倒地,抱著膝蓋叫了起來。

  其中還有一個他們班主任,祝央坐椅子上居高臨下看著他們:“喂喂!不是說斷了腿都要爬去讀書嗎?老師你嘴上說得自己多能吃苦,一點磕碰就這反應,和你吹的牛逼不符啊。”

  教導主任見她這麼一瞬間就奈何兩個壯漢,情況太過出乎意料,一時也有些慌。

  卻見祝央一腳一個踢暈兩人,又繼續對她道:“老師,說好的單獨談話多出這麼兩個人,讓人很失望啊。”

  “不過念在初犯,這次也就不計較了。”說著對教導主任露出一個森森的笑容:“畢竟嚴格來說,我和老師算是一路人,也受不得別人違逆我。”

  教導主任以為她要對自己出手,卻看到一個包突然甩到自己面前,發出的聲響嚇了她一跳。

  祝央便示意她:“打開吧!”

  教導主任防備的看著她,但還是在她的注視下艱難的伸出手,慢慢打開包的拉鍊。

  裡面赫然是一遝又一遝的錢,晃得人眼花。

  接著就聽到祝央的聲音:“老師,你要相信,我沒事來這裡,不是為了伸張正義的。”

  “和你一樣,我只是為了好玩。”

  見教導主任被她這一連串的操作弄懵了,看向她的眼神就跟看瘋子似的。

  祝央笑了笑:“你們這些教師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我來時就已經查明了,被上個學校開除,正規學校找不到工作,這裡正好可以用廉價的薪水就配齊一支教師資源。”

  “不得不說校長對於開源節流的思路還真是精明。而你——”

  “因體罰學生致殘被開除,因對孩子的教育理念發生衝突和丈夫離婚,因丟了工作經濟來源拮據沒有搶到孩子的撫養權。”

  “你嘴上口口聲聲說著學生是失敗者,要將他們改造成符合父母期待的合格品,但又比誰都更不想接受這個結果。”

  “教師從栽培育人中得到欣慰和滿足感這個特性你身上沒有,只有對掌控欲和權利欲的滿足感,不要懷疑,我就是在鄙視你。”

  “到底得多失敗的渣滓才會在十幾歲的孩子身上就能找到權利欲?哈哈!因為你知道和同齡人比對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loser。”

  教導主任攝于她的淫威,又震於金錢的魅力,耳朵裡聽著她毫不潤色的嘲諷,氣得呼吸沉重急促,胸脯都在劇烈起伏。

  祝央見她如此,毫不在意道:“但我現在就需要你這樣的渣滓。”

  “殘酷冷漠,毫無人性,對什麼都可以視而不見。”

  說著下巴點了點桌上那袋錢:“收著吧,然後拿回去甩在你前夫臉上,嘗嘗看,什麼才是真正成年人該享受的支配欲和滿足感。”

  她說這話的口氣像是在施捨,可教導主任看著那錢就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個學校薪水被壓得極低,可即便是這樣,他們這些不能找到正規學校工作,也沒有其他技能的老師也只能接受。

  校長自然不會對這裡有多餘的投入,平時克扣學生的飲食生活用品的錢又能有多少?這也不是她一個人能獨佔的。

  教導主任已經記不起自己多久沒有買一件新衣服了,微薄的薪水每個月付了女兒的撫養費,父母的贍養費,還有必要支出所剩無幾。

  有了這些錢,有了這些錢的話——

  她心裡左右不定,就聽祝央說了一句:“或許你覺得我可以直接和校長談?”

  教導主任抬頭,校長?那個腦滿腸肥的禿頂男人,吃什麼都不會夠的,有這麼多錢他才不會管老師的意見學生的死活,只有出得起價,他把所有人打包賣了都可以。

  祝央才來一天便對她私人資訊瞭解透徹,這讓教導主任認定這兩姐弟不是被家長處理麻煩進來的,更何況還隨身帶了這些鉅款,顯然有備而來。

  如果她不答應,她毫不懷疑祝央能輕易聯繫到校長。

  這邏輯看似正常,但細想也有經不起推敲之處,但教導主任對於是否收下這筆錢心裡已經有了大大的傾向。

  在這傾向下,自然就拼命的找出了說服自己的理由。

  她問:“那你呢,你想要什麼?”

  祝央輕輕一笑:“你是井底之蛙不知世界廣闊,我送你張票出去見識一下。而我,卻是周遊世界膩了,暫時進井底兜兜風。”

  “我要做的和你差不多,不過可別誤以為我們的格局一樣。”

  教導主任明瞭了,她看了看地下暈著的兩個老師,面無表情的轉開眼,然後拿過那個包。

  起身對祝央笑了笑:“也是,一個學校的架構完整,不光是各項職位的填充,學生之間也需要領頭人,祝央同學品學兼優,有領導意識,想必能帶領本屆走得更遠。”

  祝央起身:“老師這麼明理也讓我很欣慰。”

  接著教導主任沒理會地上已經被賣了的兩個老師和其他同夥們,親自送祝央出了門。

  只是祝央轉過身,臉上閃過一抹冷笑,這場遊戲錢還真是萬能的通關道具。

  這兩天兌換了也有上百點了,雖然對她的身家來說九牛一毛,但還是那句話,她的東西就是爛掉也不會便宜自己厭惡的人,要真一時便宜了,那找補回來至少是雙倍起價的。

  祝未辛這邊下了課早一步回到寢室,不管他姐怎麼厲害,他心裡還是有些擔心。

  所以想著快點把東西收拾好過去找他姐。

  回寢室因為今天上午送來的東西實在太多,他該裝的裝,該疊的疊,該掛的掛,急吼吼的鋪完床,等她姐回來洗完澡就可以倒床睡覺後,這才連忙出了門去接他姐。

  結果下樓梯沒兩步,想起從教學樓那邊回來沒有路燈,他剛剛太著急了還絆了兩下差點摔倒呢。

  於是又轉頭回去打算拿個手電筒。

  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一隻烏漆嘛黑的鬼躺在他姐那張床上,一臉享受的樣子。

  聽到房門響聲,漆黑鬼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氣氛一時間非常尷尬。

  祝未辛面無表情的走過來,漆黑鬼心裡慌得一批,之前這傢伙把它按回衣櫃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晚上的發言也是各種不友善。

  是對鬼有威脅之人。

  漆黑鬼正打算跑,但祝未辛手更快一步,他抬手一掀,就把漆黑鬼整個合著被子卷成了春捲。

  然後把這巨型春捲往胳膊下一夾,走到窗戶前打開玻璃窗,兜頭就將被子連著鬼從三樓扔了下去。

  臉色黑沉的罵道:“占誰的床呢?區區一隻鬼還挺會享受,你睡過的被子讓我姐還怎麼睡?”

  說著也不忙著鋪床了,怕走後又被髒東西先享受,罵罵咧咧的拿著電筒出門先接姐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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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1:45:41 |只看該作者
第42章

  祝未辛跑到教學樓的時候他姐已經出來了,正慢悠悠的下了階梯。

  祝未辛松了口氣,即便他姐現在體質跟大力女金剛——呸!跟絕世女俠差不多,近些年來被寵著捧著有過幾次親身上陣的機會?

  他姐在他印象裡最生猛的時刻,還是小時候在農村帶著他跟鵝打架那會兒。

  這麼多年沒怎麼動手未免生疏,要是戰鬥經驗不足吃了虧怎麼辦?

  於是見了他姐邊顛顛的小跑過去:“姐,沒事吧?都解決了?”

  祝央跟弟弟粗略的說了說事情經過,正要問弟弟床鋪好了沒,路過醫務室那棟樓便注意到其中有個房間開著燈。

  當然醫務樓這個說法那是抬舉,看到那間暗藏的電擊室,祝央他們就明白區區一個醫務室為什麼要單獨設立在別的樓棟了。

  據許薇的打聽,禁閉室等各種處罰場合就集中在那邊,估計是為了避免慘叫聲影響正在上課的學生吧。

  這時那棟樓二樓的某個房間正亮著燈光,顏色不同于普通的白熾或暖黃,而是屬於一種陰森可怖的紅。

  而一個長頭髮看不清臉的女生,就在窗前沖他們招手。

  祝未辛道:“姐,好像是叫我們過去?去不去啊?”

  祝央想都沒想:“不去,有事白天不找,這會兒都要睡覺了才跑出來,當我24小時待機隨時等著搭理他們呢?”

  “做鬼還這麼矯情,活該沒前途,等空了再說。”

  不知道是不是祝未辛的錯覺,他姐這麼說之後,窗臺上那女生正在招的手好像僵了僵。

  祝未辛也不在意,聳聳肩拉過他姐的手,打著手電筒兩姐弟直接回了寢室。

  那窗臺上的女生手跟招財貓似的招了半天都沒得到搭理。

  回了寢室祝央看見自己床上沒被子,一問之下才知道發生那出鬼跑她床上享受來了的奇葩事件。

  頓時嫌棄道:“嘖嘖!蠢貨場場有,這場特別多。當鬼的不安安分分的好好嚇人,居然趁著身份之便偷摸享受來了。”

  “這場的鬼都不行啊,剛剛那個也一樣,跟傻了一樣,狗比遊戲因為多了你這個包袱給這場遊戲跳到了正常第三關的難度,這一階踩下來跨度太大,跟扯到蛋似的,還真讓我有點不習慣。”

  祝未辛聞言就不樂意了,跑到他姐面前捧著她臉道:“姐,你是不是還挺享受的啊?”

  祝央打開他:“那我倒是想嚴肅點,有你這夯貨還有一群傻鬼繞著我也嚴肅不起來啊。”

  說著便打開一包薯片,邊吃邊使喚弟弟重新鋪床。

  因著破學校什麼都不合她的標準,每樣東西她都買了雙份甚至好幾份,倒是還有備用的。

  期間祝央還打電筒從窗戶看了下去,果然野草雜生的地面上,除了那床被子已經沒別的了。

  祝央便又數落她弟:“你下次別一來就打啊扔啊,看看,咱們連著遇到倆鬼,本來都可以試試撬點東西出來的,結果是來一個你打一個,來兩個你揍一雙。”

  祝未辛心道剛剛有個送上門對著你手都快招斷了你也沒理會啊?

  但面上絕對是不會提這茬跟他姐杠的,還做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成,下次再碰到,我裹了春捲就不忘樓下扔了,用皮帶捆起來。”

  雖然那鬼還敢不敢出現在他面前這個事實很值得懷疑就是了。

  重新鋪了床祝央洗漱過後便躺床上刷手機上網,祝未辛洗完後也躺床上打農藥。

  祝央連連聽到他被隊友坑炸的聲音,對比樓上樓下寢室所有人趕作業寫寫寫的沉默,他們這裡的氣氛倒是幸福和諧。

  第二天祝央自然又睡懶覺,劉志和趙數因為昨天被冷水澆醒,今天倒是起得早。

  並且他們現在不用上課有了新的任務,又心疼這幫學生,自然圖便宜偷懶。

  大清早的就起來開始做早餐,因為也不是專業廚師,白案不怎擅長,不過簡單烤點饅頭麵包還是成的。

  熬了一大鍋皮蛋瘦肉粥,又下了一大盆面,料下得足足的,還炒了炸醬,吃多少自己夾多少,不夠隨便添。

  還切了大盤的西瓜柳丁火龍果做餐後零食。

  早餐品種雖然也就這麼點,但熱乎美味,蒸饅頭的麵粉用得好,劉志和趙數本就是男性,又強化了體質,勁大,揉的麵自然勁道。

  饅頭香軟可口,佐上加了火腿丁的鹹菜吃,又香又滿足。

  皮蛋瘦肉粥也是熬的軟爛香濃,裡面加了些薑絲,暖肚又開胃。那面也是加了高湯的,昨晚睡前用大鍋燒開,轉最小火煨了五六個小時。

  筒骨裡的鮮美全榨出來了,就著面和炸醬一口一口直喝到肚圓。

  昨天來例假昏迷的那女生還給她單獨熬了一小鍋薑棗紅糖水,女生喝了一碗,其他的給她灌了個大的保溫杯讓她帶課堂上。

  女生有點不敢帶,昨天祝央被叫走之後就一直沒見到她,因為回了寢室就得做作業,祝央回來也沒人看見。

  這會兒大家並不知道她具體怎麼樣了,但見早餐依舊是他們的人在準備,又稍稍放了點心。

  可對於違反課堂紀律,還是不敢的。

  他們喝水只能喝教室裡的桶裝水,杯子都是能放進桌肚的矮口杯,說是保持桌面整潔。

  這麼大的保溫杯肯定放不下。

  見女生不敢收,許薇倒是笑嘻嘻的接過杯子:“我帶吧,正好我也想喝點熱的,你想喝就拿杯子來管我倒。”

  周圍幾個女生看她還這麼小,比她們還小兩三歲,卻是又體貼又擔當,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

  祝未辛起床打理好下樓看到兩人做的早餐不錯,樣樣有滋有味,也就不單獨開火了,拿了專門替他們姐弟留下的那份回了房間。

  餐廳其他人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又拿了兩份早餐回去,倒是確定至少祝央沒什麼大事。

  照例是上午第一節 課過去了祝央才醒,又慢悠悠的洗漱完吃了早餐,廉價劣質的校服自然因為新衣服的到位第一時間被淘汰。

    第二節課結束,祝央才帶著弟弟慢悠悠的晃到教室。

  眾人看到她先是徹底鬆一口氣,然後看著兩姐弟時髦的穿著,還沒松完的那口氣又變成涼氣給吸了回去。

  學生在校除了睡覺是不能有校服外任何著裝的,就連老師們通常穿的衣服也是顏色暗沉,款式大眾,沒有審美可言的那一掛。

  這兩個穿著時尚品牌當季最新款的帥哥美女,一踏進這間教室就與整個空間格格不入。

  學生們是不知道為什麼祝央昨天一口氣犯這麼多大事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不僅如此還變本加厲,再加上對人事若無其事的安排。

  兩人的存在感在眾人心裡越發神秘起來。

  接著就看到祝央遞給了班長一張紙——

  “你,去教務處找影印機複印出來,人手一份發下去。”

  班長一懵:“這,這是什麼?”

  祝央道:“教師行為準則以及觸犯後懲罰條款對照。”

  她說話聲音不大,但教師一貫安靜,眾人注意力又都在她身上,所以一字一句的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教室裡所有人又是一口涼氣吸進肺中,甚至班長都不敢看那頁紙上的內容了。

  手裡就跟捏了片燒紅的鐵片似的,燙手得要命但又不敢扔開。

  這時之前那個喜歡給老師打報告的男生立馬跳出來,開口劃清關係道:“你們別太過分了,學生的本分是什麼?自己違反校規也就算了,現在想拉著大家一起造反嗎?”

  又對其他人道:“咱們是來幹嘛的?努力備考迎接下一次高考的,不是故意給學校老師添亂的。”

  話剛說完,就被祝未辛按住腦袋往旁邊一撥,直接把那小雞子一樣的身材掀到了地上。

  祝未辛譏誚道:“你要早生個百十年,歷史書上絕對有你的濃厚一筆,可惜生錯年代,屈才了,只能在這麼個破學校裡給一幫傻逼變態當狗腿子。”

  祝央也坐回座位上,搭著腿掃了周圍一圈——

  “倒是忘了通知,也怪我,沒頭沒尾的自然引人誤會。”

  “那我就正式通知一遍,聽好了。”

  “從現在開始,學校的話事權歸我,任何規則制定,人事任免,獎懲制度全由我負責。也就是說,我是你們的新教導主任。”

  “這樣,你們能明白嗎?”

  明白個鬼,別說學生,連另外三個玩家也被震懵了的。

  雖說知道這兩姐弟強勢,又靠賄賂暫時拿下了宿管這邊的方便,這幾頓大夥兒有了口像樣飯吃。

  可說實話他們心知肚明這中間的矛盾肯定要爆發開的,那便是玩家和學校管理層之間的對峙。

  他們也是本著走一步是一步的看法,結果誰能告訴他們就這一晚上的時間發生了什麼?

  怎麼學校就被他們倆佔領了?過程呢?他們揉麵熬湯的時候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這時候上課鈴響了,話題暫歇,眾人各自回到位置,劉志他們也不在教室耽擱,懵著長臉回宿舍樓準備午餐。

  那邊的食材也得看著點,一個不妨就被那宿管偷了去。

  這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一進教室看到姐弟倆格格不入的著裝吃了一驚。

  昨晚教導主任找祝央談話的時候他已經回去休息了,所以並不知道那齣,只以為教導主任既然回來,那事情應該已經處理好了。

  可沒想到今天這兩人不但好好的,還更加囂張當老師和制度仿若死人。

  英語老師上課前便開口又跟學生煽動道:“有些人,就是來學校就不是奔著念書來的,學生沒有學生樣,自己不對自己的未來負責不說,還影響周圍的人——”

  話沒說完被祝央打斷:“咦?我昨天無意間看到過老師的履歷,您居然覺得自己在我面前有什麼好炫耀的嗎?您當老師年份久,那時候考核門檻還不算太高,要是換到現在,呵呵!高中英語老師,您可做夢吧。”

  英語老師頓時臉色就難看了,祝央接著道:“我雖然沒甚拿得出手的才藝,倒也有幸念的是全國排名前十大學的熱門競爭專業。”

  “照這個標準來看——哈!一輩子已經看到頭的老師你,居然跟我這麼個前途無限的年輕高材生談論未來?”

  眾人聽了她這話,比起她硬剛老師的魄力,更多的是對信息量的茫然。

  畢竟已經看她削過好幾次老師了,可她這話裡的意思,她已經是大學生了對吧?

  難怪看著比他們成熟一些,但你個大學生跑複讀班來幹嘛?

  難道真的是新的空降教導主任?部分同學心裡隱隱有了這樣一個念頭,與其說是猜測,倒不如說是期待。

  英語老師被撅了個臉青,自覺嘴皮子沒這麼溜,便也只能暫時忍著氣開始上課,打算下課再問問教導主任這怎麼回事。

  可他不挑事,不代表祝央他們會放過他。

  整堂課祝未辛都在挑他的刺,從發音到語法到知識點的強調甚至押題,逐條逐條的給他挑出了數不清的毛病。

  關鍵是這還不是無的放矢,祝未辛反駁的點全言之有物,也不光反駁,按照他的話術糾正過後,其他學生甚至覺得他講得更加清晰明瞭,科學易懂得多。

  就跟那天晚上英語老師夥同另外幾科老師不斷給祝未辛提問題找茬一樣,英語老師這堂課幾乎是沒說兩句話就被掀一回面子,全堂就沒說過一段完整的。

  等到了臨下課最後五分鐘,英語老師臉已經黑得不能看。

  他把書往講桌上一扔:“這麼能耐?你能耐你上來講。”

  祝未辛懶洋洋道:“我又沒拿這份工資,憑什麼幫你幹活?”

  “那就閉嘴!”

  “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誤人子弟啊,這是兩碼事。”說完對英語老師惡意一笑:“話說回來,老師你記得整堂課你被我指出了多少處錯誤嗎?”

  英語老師沒回話,臉色難堪,祝未辛也不指望他回答,自顧自道:“27處!”

  接著拿出他姐擬定的那張紙,修長的手指從上劃到下停在了某一排——

  “按照新校規,教室課堂上被學生找出一處錯誤,罰以教鞭一鞭,這樣一來老師你就有27鞭了,嗯!正好您還自備的教鞭。”

  “斑竹的,又韌又硬,抽上去的滋味對得起它的品質,可見老師識貨。”

  “那麼,開始吧,老——師!”

  英語老師看他站起來,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什麼新校規?我怎麼沒聽說過?你還在往前走幹什麼?停下!班長呢?學習委員呢?想造反嗎?”

  見祝未辛仍不止步,已經吃過一次虧的英語老師終於忍不住拔腿想往教室外面跑。

  可剛轉身,就看到坐門口旁邊那個小個子女生把自己的課桌往前一踹。

  課桌應聲滑過去擋住了門,也就擋住了英語老師的出路。

  許薇收回腳,小姑娘笑眯眯道:“老師,為人師表的,不以身作則可行?犯了錯就要認罰,這是最基本的吧?”

  英語老師看這群小孩兒從來都是任由搓圓捏扁的,一直以來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

  此刻看到這小姑娘,還有步步逼近的祝未辛,以及那個坐在座位上一句話都沒說但明顯是這夥中領頭的那個。

  三張年輕的面孔卻讓他感到無比的懼意。

  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脖子一緊,然後整個人天旋地轉,回過神來已經趴在講臺上了。

  英語老師體格不算差,但也不到彪形大漢的標準,又人到中年,自然不是精力旺盛勤於鍛煉,並且有一定專業技巧的祝未辛的對手。

  祝未辛將人掀講桌上,就用巧勁制住他不讓他掙扎翻身,然後抓過他兩隻胳膊,攤了出去。

  這時祝央已經來到了面前,取過英語老師自己的斑竹教鞭。

  “聽說老師你喜歡打手背?也是,比起掌心有肉,自然是只連有皮包骨的手背打著更狠,恢復更慢,再多打幾下,那就是傷筋動骨。”

  “人慣常好了傷疤忘了痛,老師你倒是很明白嘛,所以就這麼個打手板都能讓你琢磨出這麼個道理。”

  “成,老師用心良苦,我們自然不好辜負,不過這次老師你錯的有點多啊,記得打過之後長長記性啊。”

  說著祝央便一鞭一鞭的抽在英語老師手背上,她沒用太大勁,一下抽殘了就不好玩了。

  可即便這樣,英語老師慘叫也一聲聲響起,整個教室除了這慘叫和教鞭一下一下的抽打聲之外,一片死寂。

  所有學生噤若寒蟬,那些鞭打像是抽在他們心裡,若說昨天還只是無法無天的觸犯校規,那麼現在學生和老師之間的立場就徹底讓他們心裡什麼東西開始崩塌了。

  這才建立不久的,但異常牢固的某樣東西。

  整整二十七下,一下不多一下不少,抽完之後,英語老師整個手背皮膚已經開始炸裂。

  不過沒人覺得恐怖,因為他們已經看過不少學生被抽得比這還嚴重。

  等到下節課的鈴聲響起,祝未辛放開了英語老師。

  對他道:“老師,下次講課注意哦,你們肩負的可是學生的未來,怎麼能大意呢?”

  英語老師想見了鬼一樣驚慌的往外跑去,這下倒是沒人再踢桌子過去攔他了。

  他直奔教務處找教導主任,走廊裡和他擦肩而過,差點被他撞到的語文老師罵了一句有病。

  語文老師昨天差點被勒死,也是指望教導主任晚上回來收拾新生們。

  當時離開教學樓的時候,知道教導主任已經安排好了,所以語文老師以為這會兒應該教室裡看不到倆人了。

  可一進來又是被顯眼的兩個人晃得一驚,反應和剛剛的英語老師沒甚區別。

  語文老師心裡嘀咕教導主任辦事拖遝,但也只得硬著頭皮先上課。

  有昨天的教訓在,她倒是不敢再大吼大跳的發火。

  但祝央有心找茬,豈會管你是否夾著尾巴?

  剛剛挑英語老師的錯處需要一定的知識儲備,在場除了祝央也就祝未辛能辦到。

  但要找語文老師的茬就容易了。

  許薇雖說是個十幾歲小姑娘,但卻極為懂得審時度勢,也不知道現實就如此還是遊戲磨煉的。

  這次壓根就不用祝家姐弟發難,光她就一下挑出了毛病。

  語文老師講課正講得起勁,就見下面有一學生舉手,她不悅道:“有問題一會兒再說。”

  許薇卻沒理會她:“老師,現在和等一下有什麼區別嗎?反正您上課也只是複述課本,複述試卷,複述學習資料。大家都有眼睛,自己看就行了,您回答我的疑惑也不會妨礙大夥兒上課吧?”

  語文老師臉色不好,她講課沒什麼技術成分,教學風格也是一味的催學生死記硬背為主,死記硬背對於文科其實也沒什麼。

  但這個老師尤為不得要領,什麼管用的不管用的,一股腦背就對了,據許薇晚上聽到的,交代要背的一些東西,連她這個初中生都覺得啼笑皆非。

  這麼舉個例子吧,這老師居然讓學生連賞析作文也背,真當高三學生的精力是無限的。

  在之前的學校就是因為各項指標達不到,被刷下來的,來到這裡自然也沒長進。

  許薇隨便抽了一本習題出來,指著上面一篇不怎麼常見的文言文道:“老師這個字我不認識,請問念什麼?”

  隔得那麼遠,語文老師哪裡看得清?又有祝央他們虎視眈眈,便只得忍住不耐:“拿過來。”

  “咦?老師聽了我前幾句難道不該就明白下面的內容了嗎?為什麼要這麼麻煩?您直接告訴我下一句就行了,還是說——這篇您不會背?”

  接著這小女孩兒做出大吃一驚的動作:“不會吧?老師一向要求我們看到的文字就全背下來,我以為老師你從教多年,這些東西早就如數家珍的。”

  她手背掩唇,輕蔑一笑:“原來你不會背啊。”

  語文老師被堵得臉紅一陣青一陣,許薇卻回過頭,問祝央道:“姐,老師備課不嚴謹,無法應對學生正常範圍的提問,新校規怎麼個處理法?”

  祝央經歷這麼多個玩家,倒真遇到個讓她另眼相看的妙人。

  笑了笑:“這可是大問題,按照老師自己制定的標準自己卻沒辦法做到,如果真正嚴肅對待自己的教學理念的是不可能這麼輕忽的,老師每天對學生重複強調的東西,自己卻毫不重視,真不像話。”

  說著抽出那本書扔講臺上去,奇准無比的扔到了語文老師面前。

  “老師,背吧!十分鐘為限,十分鐘後我讓人抽背,每錯一個字什麼後果,你已經替我們演示過了。”

  “你們瘋了?竟敢——”

  語文老師暴躁症又要發作,但不敢下講臺拉進和祝央的距離。

  話才開頭,就看到祝央張開她的手掌放課桌上面,手指彎曲,往下一劃。

  就這麼輕飄飄的,實木桌面就多了五道不淺於一釐米的抓痕,跟野獸的爪子刨過一樣。

  語文老師聽到那聲音牙齒都酸了,便看到祝央眼睛一抬:“老師,還有九分鐘了,不抓緊時間嗎?”

  此時教室門已經被堵住,全場學生沉默的像死了一樣,語文老師要大吼讓其他學生幫忙制止。

  可聲音還沒出來就卡在喉嚨裡,因為她赫然看到每個學生的表情,都帶著無比的期待和狂熱。

  上節課那抽在英語老師手背上的一下又一下,皮開肉綻接著驚恐奔逃的樣子。

  這些學生雖然沒有反應,但某種東西早就在沉默中飛速發酵了。

  語文老師一向在課堂上撒潑慣了,看著一個個學生只覺得是榆木腦袋又笨又煩,但卻從來沒想過有畏懼這個教室的一天。

  所有人眼光聚集在她身上,不是平時那種畏畏縮縮,而是一種帶著惡意的狂熱專注。

  語文老師仿佛置身于恐怖的幽閉空間一樣,渾身汗毛都起來了。

  接著又聽到一個聲音:“還剩八分鐘。”

  她渾身一激靈,然後拿過書,默默的開始背了起來。

  但一篇不常見的晦澀文言文,除非記憶超群的人,一般人光是通讀一遍都要花好幾分鐘,最終的結果可想而知。

  祝央失望的看著老師,用她慣有的口頭禪道:“連死記硬背都不會,你豬腦袋啊?需要給你抽抽開竅是不是?”

  教學樓裡頓時又傳來一陣陣慘叫,等下了課,語文老師是等著滿臉的抽痕出的教室。

  整棟教學樓沒像今天一樣這麼安靜得詭異的,平時即便再輕聲細語,那也有必要的交流,可現在所有人仿佛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但每個人看每個人的表情,都有種暗潮湧動的快意在瘋狂流動,並且就快要撐開瓶蓋,激射而出一樣。

  到了上午最後一節課,連續兩個老師被上課霸淩,已經沒有人敢來上課了。

  上課鈴響過五分鐘後,依舊沒人從外面上講臺來。

  祝央接過她弟弟遞過來的擴音器,打開調到最大音量——

  “請任課老師遵守上課時間,不要遲到曠工,為學生負責,也為自己負責。”

  說了一遍不夠又複述了一遍,最後收尾道:“現在課堂時間以過去八分鐘,在場四十名學生,整整浪費五小時,請任課老師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否則後果自負。”

  擴音喇叭的聲響從空曠的走廊傳到了教師辦公室,辦公室裡幾個老師面沉如鐵,額角冒汗。

  其中一個老師催促班主任道:“你還是先去吧?不然那兩個找到辦公室來,把辦公室弄得一團亂成何體統?”

  班主任心裡冷笑,不就是怕被牽連誤傷而已,他沉著聲音道:“教導主任呢?”

  “回宿舍樓拿點東西去了。”

  呵,拿了整整兩個小時。

  但班主任耐不住眾人的催促,又看到英語老師和語文老師慘狀,左右為難。

  他昨晚可是和祝央正面對上過的,他還有另外一人被踢昏,兩人醒來已經是大半夜了。

  知道這次碰到了硬點子,也知道撕破臉皮明顯那小丫頭開始找茬反擊了,自然不會蠢到去送菜。

  正要藉口出去,還沒踏出辦公室,便看見眼前多了倆人。

  接著是迎面潑過來的一桶冷水,從頭到底的給他澆了個透心涼。

  祝央扔開桶,只說了兩個字:“上課!”

  班主任這都被逮住了,哪裡還能逃?只後悔沒有早點走。

  接著眾人就看到渾身濕淋淋,左膝上打了紗布,的班主任走了進來。

  他硬著頭皮開始講上次模擬考的卷子,決計是不敢離開講臺範圍的。

  最多只敢下一二排晃一晃,但就這麼才一下來,便出了事。

  走到第二排的時候,班主任突然感覺自己的膝蓋被踢了一下,本就祝央踢得烏青的膝蓋頓時傳來鑽心的疼痛,整個人也慣性的跌坐在地。

  他抬頭,看到居然是周佳故意伸的腳,就是昨天因為例假和發燒昏迷的那女生。

  這自稱有抑鬱症,沉默寡言,身體不好常常鬧狀況,在班主任看來矯情嬌氣的女生,現在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說道:“老師你怎麼了?繼續講課啊?怎麼跌倒了?是因為膝蓋上的傷嗎?”

  “一點小傷而已,哪兒這麼嚴重?這就站不住啦?想當年您不是被狗咬爬都要爬去上課的嗎?您不是老說自己大太陽底下能站幾個小時嗎?這會兒為什麼會打飄呢?”

  教室裡其他學生想機器人一樣,詭異而統一的轉動腦袋,看著這個女生。

  比之前三個玩家的反應更烈。

  祝央唇角勾出一抹笑,缺口砸開了。

  這份長久壓抑下的不滿,暴力和恐怖震懾下的掩而未發的恨,如同汽油桶觸到火星一樣。

  從來都是學生覺得難熬的一節節課,立場徹底顛倒了過來,今天反倒是老師們變得小心翼翼。

  可惜的是上午最後一節課已經過去,其他學生有一腔心願也只得壓下再發。

  中午的時候學生們去餐廳吃飯,教師們終於找到躲宿舍裡的教導主任,質問她現在的情況。

  教導主任唉聲歎氣的把幾個老師的資料扔出來——
  一副大難臨頭的架勢道:“我不知道那幾個新生的背景是什麼,但絕對大有來頭,而且他們不是父母被校長糊弄或者扔進來自生自滅的。”

  “人家就是進來玩而已,咱們早被盯上了。”

  眾人拿過資料夾,上面不但他們自己,連他們家人孩子的資訊都在案,頓時一個個臉色一變。

  有決絕點的,乾脆道:“行了,這裡要換人管了待不下去了,我走人行了吧?”

  教導主任冷笑:“你還沒弄清楚狀況?這裡的學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那相同的道理,人家都已經進來了,是能放你自個兒自行離去的嗎?”

  “你們信不信只要今晚你們出去,第二天要麼你家收到河裡撈起來的屍體,要麼家裡人收不到,因為全都被扔進河裡陪你作伴了。”

  接著一個個遊說,對語文老師道:“你想想你在戒毒所的弟弟,他們這些人,讓個把癮君子死哪裡簡直別太容易。”

  又對班主任道:“你兒子才考上重點大學,前途無量,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他哪天橫屍街頭?”

  班主任大怒:“你威脅我?”

  教導主任比他更理直氣壯的往桌上一拍:“我威脅你?我他媽要是有這個能量,我稀罕縮在這破地方教書?”

  “其他人不知道,昨晚你自己沒見識?那本來就是道上出來的少爺小姐,這些資料全是她扔我臉上的,裡面還有我女兒我爸媽的。”

  眾人見教導主任這樣,也打消了懷疑,接著她又道:“好在,我聽他們的口風也就是無聊了到處轉轉,應該待不了多久。”

  “唉!熬吧,熬過一段時間送走幾個瘟神,學生再是怎麼翻天,照樣能給掰回來。”

  說著冷笑道:“哪個學生進來之前不是無法無天的?”

  其他老師憑空得了噩耗,但被威脅到這份上,也只有先忍氣吞聲,誰都不是孤家寡人,而且那幾個新生,尤其是那兩姐弟確實邪門,這是大夥兒都親眼見到的。

  等眾人出了房間,教導主任才鎖好門,又把那包錢拿出來細細打量。

  嘴角滿是諷刺的冷笑!

  所以說,最可怕的敵人永遠不是來自於外部。

  而另一頭,餐廳那邊祝央他們這會兒是眾星拱月。

  因著周佳開了先河,徹底打破了那道口子,其他人也不觀望了,紛紛倒戈到了祝央這邊。

  比起殘酷的老師,至少祝央這邊給他們吃飽喝好,以前不是沒有人想過集合起大家一同反抗。

  但是最終都被瓦解了,成年人和饑餓疲憊的未成年之間的力量差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帶頭的人從未有過這麼勢如破竹的強勢。

  摧枯拉朽一般,瞬間就改變了立場。

  班長這會兒已經識趣的把新校規複印了出來,發給眾人。

  收到的人還道:“這是你發下來的第一份不讓人厭惡的東西。”

  班長這才知道同學們討厭的不是她,而是她作為每次帶來壞消息的遷怒而已。

  吃飯的時候眾女生圍著祝央聽憑使喚,其中有大膽一點的還表示任她做老大。

  祝央卻嫌棄的擺了擺手:“可別,我可沒帶過你們這麼沒用的小弟。”

  眾人頓時頹喪!

  祝央攆他們回去吃飯:“雖然沒用,但以後還是聽我的,少不了你們肉吃。”

  “破學校要搞,書也要好好念,別以為挑幾個老師就可以無法無天,也不想想是不是你們自個兒的功勞,專心備高考去。”

  不知道為什麼,聽了她這話,餐廳裡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和其他時候不同,這裡面更有種異常的意味。

  只是這時間太短,都沒人在意。

  一天下來,剩下的幾個老師也被學生們折騰得夠嗆。

  不過祝央心裡有數,這些學生幹的事,只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並且不能耽誤學習,惡意的滋長尤其得小心控制。

  不然長此以往,以後他們和這些老師又有什麼分別?

  但讓他們待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狗比遊戲照目前看是將這個遊戲猶如孤島一般限制在這個學校裡。

  所以還得從長計議,不過在這之前,還是顯得弄清楚這個學校的鬧鬼事件。

  然後祝央問了學生們,得到的回饋都是一臉茫然。

  只有班長突然想到般舉手道:“我聽說這學校好像是修在墳場上的。”

  行行,十個學校九個都是這麼個說法,剩下一個說自己修在亂葬崗上。

  學生這裡暫時問不出什麼,祝央便讓人抓來了校醫,他那裡面可是在祝央他們眼前出現過血淋淋的場景,裡面沒出過人命祝央名字倒過來寫。

  但不管怎麼威逼恐嚇,對方也極力否認,祝央冷眼旁觀那傢伙的反應竟然真不像在說謊。

  這裡有鬼是不爭的事實,然而詢問之下得出來的卻是這麼個結果,祝央並不滿意。

  但天色已晚也有些困頓,便選擇了明天再查。

  照這麼一看,那只窗邊女鬼招她的時候她就該去的,可惜今晚人家沒出來了。

  祝央這裡一夜好夢,但住二樓的趙數晚上卻沒睡好。

  他晚餐湯喝多了,睡前就去了幾趟廁所,半夜兩點的時候又被一陣尿憋醒了。

  只是上廁所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響動,他便問:“誰啊?”

  沒人應聲,他有些警惕,提好褲子出了去,便看到是同寢室的一個男生在拖地。

  趙數松了口氣:“你大半夜的拖什麼地啊?”

  那男生道:“剛剛洗出來不小心踢倒了桶,我拖一下,免得明早有人起來滑倒。”

  趙數心想也是,便打了個呵欠回了寢室,翻身上床就閉眼睡覺。

  幾分鐘後,他眼睛突然掙開,整個人背上布了一層冷汗——

  剛剛那小子用的拖把,他一眼看下去就覺得那布太黑,拖把棍他整個抱住的。

  現在琢磨,那他媽哪兒是布啊?明明就是一頭濃密的長髮,那小子是手裡抱了個人,見他出來把頭倒過來當拖把拖地糊弄他而已。

  那被他抱著的人,還是不是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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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1:46:01 |只看該作者
第43章

  趙數被這突然的發現又驚出了一股尿意,但這次是死活不敢再去廁所了。

  剛才還覺得有些悶熱的被窩,突然變得四處漏風起來,他顫顫巍巍的縮做一團。

  甚至不敢睜眼瞅瞅寢室裡哪張床位是空的,畢竟一個房間八個人,這也只是他們住的第二個晚上,倒是沒那麼好的記性這麼快將人對號入座。

  然後沒過多久,宿舍門開了,有個人走了進來,趙數更是把自己縮成了蝦米。

  眼睛又忍不住睜開了一條縫,想看看對方到底睡哪張床,結果就看見那人直直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趙數頭皮一麻,呼吸都停了,整顆心懸在了半空,就怕他過來殺人滅口。

  恐怖的震懾下他都忘了自己的體質其實一隻手就可以掀翻這男生。

  接下來就看到男生在床頭站了一會兒,因為趙數睡上鋪,男生站在床前就像在和他對視一般。

  就在趙數覺得自己呼吸快憋不住的時候,那男生終於頭一低,鑽回自己床上了。

  趙數這才意識到這傢伙的床位原來就是自己的下鋪?

  意識到這點的他才鬆開那口氣又提了起來,然後腦子裡滿是關於下鋪和床底的鬼故事。

  什麼好朋友背靠背,什麼床下的死屍,什麼人死了屍體釘在上鋪的床板上,什麼一刀捅上來紮穿他。

  這樣趙數覺得自己睡的根本就不是一張床板,而是一片烙鐵,賊難受。

  就這麼擔驚受怕好幾個小時,等天亮了,寢室陸續有人起床,趙數才松了口氣。

  忙準備竄下床去找劉志做早飯去,結果才翻身起來,就聽到有人問了一句話——

  “齊遠,你憋在床縫那兒一直看著趙數幹嘛?”

  趙數身體一僵,宿舍床自然是那種最常見的金屬上下床,兩張床拼接的地方自然有一條十幾釐米的空隙。

  因對面上鋪的男生是頭朝這邊,趙數自然不好拿腳對著人家,睡的方位也是頭在兩張床拼接這處。

  聽到這句話,趙數僵著脖子往前躬身透過床縫往下一看。

  驟然就和下鋪那半夜回來的男生對上了視線,他這會兒頭沒睡枕頭上,往上憋了好長一截。

  照這個姿勢,從他上床之後,一雙眼睛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頭頂。

  趙數隻覺得自己頭頂都沒知覺了,像是突然被削了一塊頭皮一般。

  那男生見他看下來還沖他一笑,嚇得趙數連滾帶爬的下了床,正好撞到隔壁寢室剛出來的劉志,拖著他撒丫子跑下了樓。

  兩人做早飯的時候,劉志聽了他說這事也是頭皮一麻:“你確定那是頭髮?”

  “光線太暗了,不過頭髮絲和拖把還是不一樣的。”趙數道:“再說了,就是我晚上那會兒看錯了,可早上那小子的反應,明顯也不對勁啊。”

  可劉志經驗還不如趙數呢,兩人琢磨也琢磨不出所以然來,這會兒祝央他們又是沒起床的,天上下刀子人也得睡足美容覺才醒,只得等上午再跟他們商量。

  兩人心裡存了事,但活兒還是要幹的,時間不夠做複雜的,劉志便做了不少饅頭花卷,熬了一大鍋八寶粥,又煮了一大鍋豆漿,還開了油鍋炸油條。

  趙數則用一邊的小鍋炒點配菜炸醬之類。

  結果兩人飯做到一半,有幾個學生拎進來一袋麵粉,有點發黴起塊,明顯不是祝央花錢買回來的精細貨,而是之前庫房裡的黴面。

  幾個學生拎進來後便讓他們用這些麵做點麵疙瘩糊糊。

  劉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被幾個學生催促著做就成了,他們還當這些娃被虐慣了,不忍糧食浪費,新舊搭著吃呢。

  結果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騷動——

  這裡教職工的薪資水準,按照校長對於運營成本的一貫剝削,要不是學校包吃住,加上偶爾的克扣分成,那真別說養家糊口,養活自己都難。

  這麼低廉的薪水,肯定是大大打擊工作熱情的,一般上午沒課或者課程在後段的,都不會起得太早。

  要求學生們的時候是吹毛求疵,但他們自己卻是另一套標準的。

  學生們在宿管那裡比她拿出了鑰匙,一間一間打開老師們的房門,兜頭就是一盆水給潑進被窩裡。

  除了早有防備躲出去的教導主任無一倖免,老師們震怒,可這會兒被各個擊破的他們哪兒是空前團結一致的學生的對手?

  “老師,起床上課啦,沒課的難道就不用備課了嗎?昨天課堂上錯這麼多,居然還有臉睡懶覺?就是你們這麼懶散的作息,一個個才正規學校都進不去,只能呆在這兒混吃等死的。”

  這些話跟他們以前教訓學生一樣一樣的:沒老師講課就不用複習了嗎?上次的卷子錯這麼多居然還有臉休息,就是你們這麼懶散的習慣,一個個才考不上父母滿意的學校,只能花著比別人多的錢到這裡複讀。

  幾個老師分別被拽到了他們的小餐廳,無一例外衣服都濕噠噠的,這時候麵疙瘩也已經做好了。

  力氣大點的男生把那盆面疙瘩端了過來,砰的一聲放在桌子上。

  幾個老師看著那盆面疙瘩,又糊又黏,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黴味,接著端來的配菜也是餿了不知道幾天的鹹菜。

  這是學生們從舊冰箱裡面翻出來的。

  幾個老師克扣著學生的伙食,工資雖然不高,吃得倒是比在外面好多了,哪裡吃過這玩意兒?

  見他們不動手,有個學生自顧自拿過碗:“老師上課辛苦了,學生幫忙盛飯自然天經地義。”

  接著每人盛了一大碗,就這麼放在他們面前,然後所有學生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老師,吃啊!老師每開吃,我們學生也不好先吃,耗下去耽誤今天上課就不好了。”

  “對啊,吃吧,老師!”

  “吃!”

  “吃!”

  “吃!”

  “吃!”

  周圍整齊劃一的喊了起來,整個空間了滿是尖銳緊繃的脅迫氣氛,這些老師雖然是長期的施暴者,但真說起來他們也並不是多麼獨特穩重,內心強大的人。

  不然也不會混到這地步,靠欺負小孩兒來尋求精神上的平衡。

  幾十號人的催促逼迫,弱者的從眾心理不斷跳出來作祟,然後有個女老師先繃不住拿起了勺子,接著事情就順暢了。

  見他們把麵疙瘩吃完,眾學生才滿意的回到了餐廳,轉身時聽到有作嘔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還提醒道:“老師可別吐出來,浪費可恥,吐出來怎麼處理你們知道的。”

  從來都是小餐廳大魚大肉而學生餐廳殘羹冷炙,而今天學生們回到餐廳吃著熱乎的饅頭花卷,豆漿油條。

  鬆軟鹹香的饅頭花卷夾上加了切碎的肉沫炒的鹹菜,油條又香又脆,一口咬下去聽得到卡茲一聲,一口油條再一口熱乎乎的豆漿,整個人舒服得軟乎乎的。

  祝未辛下來拿早餐的時候,劉志和趙數忙拉住他說了昨晚的事。

  聽完後祝未辛奇怪的看著趙數:“那你當時幹嘛不出去確認拿拖把到底是不是人頭?”

  趙數一噎:“你說得倒是容易,你是沒看到那小子當時有多邪門,而且能若無其事的把人倒過來當拖把的,能是正常人嗎?”

  祝未辛道:“可我聽說你這種經歷了好幾場的玩家,就算再廢物臂力應該也有一兩百公斤吧?”

  “你單手就可以拎起來的小子,為什麼因為他是變態就害怕?變態不是一種精神屬性嗎?又不能憑空化成意念對你怎麼樣。”

  趙數聽他這番話,突然覺得自己膝蓋被紮穿,只覺得嘴巴乾澀,還強弩之末的辯解了一下:“可他在床縫裡看我幾個小時,老嚇人了。”

  “那人家都這麼主動了,你都不和他談一談?要是他不理你你冷不丁問話還會尷尬,結果都暗示到這份上了,你幹嘛不理他?”

  祝未辛若無其事道:“問個問題很難嗎?嘿!你剛剛拖地那拖把頭有點不對勁啊,是人腦袋吧?跟我說說,我保證不告訴別人。就這麼說,難道這麼簡單的話很難組織嗎?”

  “哥!你才是我哥!”趙數都快給他跪了,雙手合十對著祝未辛:“哥是我沒用,我浪費了大好機會,您別說了,您就把這事告訴咱姐成不?”

  祝未辛記性好,他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默默的清點了一下餐廳的人數,沒少一個,並且和他們來那天開始都是一批人。

  所以如果趙數看到的那個拖把真的是倒過來的屍體,那這件事就有得推敲了。

  祝未辛把早餐端回房間,因著油條要趁熱吃才香脆,涼了就是老塌塌又韌又難嚼,所以今天主動叫醒了他姐。

  祝央洗漱刷了牙吃早餐的時候聽她弟弟說起這事,倒是跟祝未辛一個反應。

  “怕鬼也就算了,怕人算個球,當時不捉過來打一頓逼問,再不濟也留個人贓並獲吧?真是半點指望不上。”

  吃完飯姐弟倆就去了教學樓,祝央進教室第一眼就沖那個頭髮濃密紮了蝴蝶結的女生看過去。

  見人好好的坐位置上,那個叫齊遠的男生依舊眼神黏著的盯著人家,把人家盯得火大。

  這就齊了,難道昨晚趙數看到拖把頭另有他人?

  可先不說這罕見的髮量,那男生在教室裡也從始至終不怎麼看別人,祝央懷疑他能不能認全班上的同學。

  不過以防萬一,她還是招來班長,問了下班上除了現有的人,還有沒有別的人。

  沒想到還真有!

  “有兩個女生沒來,一個是請假,說是肚子不舒服,另一個就不知道了,班主任還在課上罵過來著。”

  祝央聞言,頓時笑得玩味了:“肚子不舒服居然就能請假?”

  那那個叫周佳的因為經期發燒暈倒還被粗暴對待的女生,你讓她情何以堪?

  班長聞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咬了咬唇,低頭悄聲對祝央道:“其實請假的女生是物理課代表,物理老師經常留她下來單獨輔導,但是那人——”

  說著班長臉上閃過一陣難堪:“我們懷疑她之所以能請假,是因為包不住了。”

  這理由倒是才符合這裡的邏輯,但祝央聽了臉色也不見得好看,她又問班長:“另一個呢,已經好幾天沒出現的那個女生,她是什麼樣的人?對了,她頭髮怎麼樣,多嗎?”

  “一,一般吧!”班長對她這話題的切入點有點茫然:“人倒是個害羞膽小的,有點貪吃好享受,之前還因為溜進教室餐廳偷東西吃被打過。”

  “哦對了,最後出現那天她犯了點事,大家都猜她是不是為逃避懲罰躲起來了,本來以為躲不了多久,沒想到這都幾天了,居然還沒被找到。”

  說著班長語氣裡有種顯見的羨慕,要是誰都有這本事輕易躲掉,這裡的學生早就逃走了。

  祝央聽了之後,心裡已經大概有了脈絡,剩下就是求證還有摸清來龍去脈了。

  但更深一點的問題班長就一臉茫然了,又招了幾個學生,知道的比班長還少。

  沒過一會兒上課時間到了,學生們比起之前的戰戰兢兢,現在仿佛是越發期待上課時間的到來。

  昨天老師們在課堂上吃了虧,反倒是越發排斥上課,但還不能不來,不來的話學生們就可以根據新校規越發的找麻煩了。

  現在這群學生已經瘋了,上課精神高度集中,比之前用暴力脅迫還管用。

  只是一個個的將注意力用在了找老師的麻煩身上,像英語老師和語文老師手上身上的傷已經腫得發亮,可仍沒有激起學生們的同情心。

  這就是說笑了,他們把學生抽得皮開肉綻的時候,也沒有因著人家身上有傷就放低標準,施暴者在被反噬的時候期待憐憫又何其可笑。

  祝央他們對一個個人渣的處境倒是沒興趣。

  學生們才翻身第二天,長期被壓迫的神經不鬆鬆也容易得病,雖說眼看著有點上頭,不過還不到拉韁的時候。

  其實這麼說起來,祝央和教導主任在這方面區別並不大,不過變態也分良性和惡性,動態和靜態兩種。

  總之惡人的世界千奇百怪,就比如她弟,祝央這會兒是看著都有點扼腕。

  想到這裡不禁摸了摸他的狗頭:“哎喲,咱家可虧得有我哦,要放你一個人長大,沒個道德錨准,像你這樣的留守兒童,可早就學壞了,那天在社會新聞頻道看到你都不奇怪。”

  接著還自我陶醉的感歎了一番:“我為這個家操碎了心吶!”

  祝未辛不知道他姐作何有此感慨,一頭霧水道:“以你做錨准是沒錯,那姐你也不是好人吶,你都好好的,我怎麼會蠢到被抓?”

  看看!說什麼來著?人就是不能剖得太細,否則等著你的就是各種震碎三觀,常態下還能當做開玩笑,到了真極端環境那步,就什麼都知道了。

  留許薇在學生中間盯著點狀況,祝央帶著弟弟出了教室。

  直接去辦公室逮了物理老師,把他拖到了醫務室。

  物理老師被這對煞神拖走的時候恐懼得吱哇亂叫,被祝未辛一拳搗在肚子上。

  冷笑著道:“那女生,還有那嬰兒要是能發出聲音,死的時候肯定比你痛苦得多。”

  物理老師臉色刷的就白了,連連搖頭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我說過去醫院的,他們說沒問題。”

  姐弟倆並不理會他的狡辯,踹開醫務室的門就把人踢了進去。

  校醫這會兒也在裡面,他雖然也是助紂為虐的一方,不過學生們折騰老師忙得不亦樂乎,隔了一棟樓,暫時火還沒燒到他這兒。

  祝央他們踢門進來的時候,這孫子正在收拾東西打算。

  見著他們跟見了鬼一樣,祝央走過去打開他的包,瞅了一眼裡面的東西。

  笑了笑:“你倒是機靈,知道什麼都可以不帶,自己草菅人命的證據卻是一定要帶走的。”

  校醫見祝央直接戳到了關鍵,物理老師也被抓來了,以為事情已經全部暴露。

  顫顫巍巍道:“你們是員警嗎?不關我的事,是他,全是他幹的好事。”

  他指著物理老師大聲道:“這傢伙搞大了女學生的肚子,眼看包不住了,送人去醫院又捨不得花那錢,就讓我開了打胎藥,結果大出血,那女生沒挺過來,我也是被他們逼的。”

  祝央挑了挑眉:“謔?你倆的口供可不一樣啊。”

  物理老師對著校醫破口大駡:“是我不送醫嗎?是你們覺得不是那麼大事,來來回回叫車麻煩得好幾個小時,等發現不對勁已經晚了。”

  校醫肯定是不會提他背這鍋的:“這他媽難道肚子裡揣的不是你搞出來的?人臨死前還在喊肚子疼呢。”

  “這事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嗎?要是她褲腰帶不鬆——”

  話沒說完就挨了一耳光,祝央都噁心用自己的手,隨手抓了個本子就抽他臉上。

  以她的力氣饒是這樣依舊疼得要命,物理老師被扇得整個頭嗡嗡的,牙齒感覺到了鬆動。

  祝央嗤笑:“就你?一張賤臉印A4紙上往牆角電線杆一帖,都不用備註任何字,人家看一眼就知道是猥瑣男強姦犯的,都不會有一丁點往尋人啟事還是入室搶劫上想。”

  “生就長了一副豬狗交配生崽的時候下錯欄,你媽缺心眼把你這塊胎盤當自個兒孩子養大,還沒點逼數呢?”

  “你這種塌屁老男監獄裡撿肥皂都沒人耐煩理你,呵對著你褲帶鬆?”祝央揮揮手,示意祝未辛先綁住他,回頭再慢慢宰割。

  祝未辛連著校醫一塊綁了,校醫瑟瑟發抖,便見祝央坐椅子上玩著指甲邊問:“除了那女生,這裡還出過什麼人命?”

  校醫連忙搖頭:“沒有沒有!那女生也是意外,咱們這兒成立沒多久,沒出過大事的,不然校長也兜不住啊。”

  但那次在醫務室看到女鬼的同時,整個房間裡的血量可不是區區墮胎就能造成的。

  祝央細細觀察了一番這校醫的神態,連物理老師的也沒放過,卻不像是在撒謊。

  她便又轉了個話題:“說說校長吧,前天我看見一個禿頂,牙齒上有金牙的男人帶著人到這兒參觀,他是校長嗎?”

  校醫聞言茫然:“他是,可他有來過?他來不可能不和我們打招呼的。”

  祝央了然的點了點頭,隨後站了起來,從玻璃櫃裡拿出一瓶藥,看了一眼又放回去。

  又突然打開醫務室裡面那個房間的門,果然這次什麼都沒看到。

  姐弟倆把校醫拽了起來:“走吧,帶我們去找那女生的屍體。”

  留下物理老師一個人在校醫室。

  校醫能怎麼辦?只得戰戰兢兢的帶路。但祝央出了醫務室門,卻輕聲道了一句:“好好享受!”

  也不知道對誰說的。

  三人來到醫務樓背後的一塊空地,還別說,這學校雜草叢生,殺人拋屍倒是絕佳場地,一時半會兒根本不用操心被發現。

  校醫指了指某處,祝央和她弟弟卻是沒動,直接把鏟子扔他身上:“挖吧!難不成還指望我們挖?”

  校醫只得挖了起來,正哼哧哼哧的挖得起勁,三人卻看到教導主任從另一個方向過來。

  她手裡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包,就是祝央給她那個,看到三人也是一驚。

  校醫問她:“你幹嘛呢?”

  教導主任道:“哦,我前夫打電話說我女兒病了,我回去看看。”

  校醫撇嘴,看個屁,無非是學校風向不對打算躲出去,早上吃早飯的時候這娘們兒就躲得快。

  可祝央他們卻並沒有阻止,校醫也只得壓下心頭的不滿,眼睜睜看著教導主任逃出這鬼地方。

  祝未辛看了眼他姐,用眼神問她要不要把人攔回來。以他姐的脾性,哪會放這麼個人拿著她的錢大搖大擺離開?

  祝央卻玩味的笑了笑,對她弟弟抬了抬手,表示不急。

  兩姐弟異常沉默,他倆說話還好,越是這樣校醫越慌,於是也只能拼命的埋頭苦幹。

  然後過了大概半小時,教導主任就從原路回來了,臉上的表情一開始有些茫然,等到了他們面前,看到他們三人,才猛地一驚。

  校醫氣笑了,嘲諷道:“怎麼?叫的車放你鴿子?你又回來幹什麼?”

  這裡離市區兩個多小時車程,也很少有車路過,要回市區自然是提前約車。

  可教導主任聽了他的話卻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我叫了車?哦對了,我前夫打電話說女兒生病了,我回去看看,中午別的老師問起你跟他們說一聲。”

  校醫涼涼一笑:“成吧,能出去‘看女兒’就是好,你也不用強調兩遍。”

  教導主任知道他們肯定心懷不滿,也不聽他陰陽怪氣的掰扯,轉身匆匆紮進了公路的方向。

  她也是精明,知道學生們現在已經失控,於是絕不往正門大路走,反倒來鑽這些草叢,草深點的地方,人稍微一彎腰就能藏裡面,要是中途被發現了,她也好應對。

  校醫一連見她兩次從自己面前離開,後面那對姐弟都沒有阻止,心裡越發不平衡了。

  但挖著挖著又過了一陣,教導主任再次從原來的方向回來。

  這次校醫終於憋不住了,鏟子往地上重重一扔。

  教導主任還沒反應他就率先開口罵道:“你他媽有完沒完?不想出去就跟老子換換,老子保證滋溜一聲消失不見。”

  教導主任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也不滿道:“我剛從宿舍裡出來就被你一通罵,我招你惹你了?哦對了,我前夫——”

  “打電話說你女兒病了讓你回去看看,要老子中午有人問起幫你說一下是吧?你信不信你再提這藉口一個字,我一鏟子給你削過來?”

  教導主任差異:“你怎麼知道?”

  校醫殺人的心都有了,被祝未辛一巴掌削後腦勺上,頓時跟洩氣的皮球一樣。

  祝央還笑嘻嘻的對教導主任揮了揮手:“沒事,他被使喚幹活心情不好,您先回去吧。”

  教導主任自然如蒙大赦,滿心滿眼打的主意是帶著錢遠走高飛。

  學校裡屬於她的檔案履歷她全都刪了,不管這些人是什麼來路,總之她只要出了這個學校,這裡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就這樣,校醫和祝央兩姐弟在挖坑的途中看了不下十次教導主任來來回回。

  祝央他們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每次見到教導主任都像第一次見她一樣,隨意打個招呼,然後放行。

  那校醫就是再蠢,都這地步了哪裡還不知道教導主任被鬼打牆了?不但鬼打牆,她本人還不自知,每次回到這裡就跟她剛剛準備出發一樣。

  而兩姐弟的反應才是真正讓他毛骨悚然的,一開始他還在羨慕教導主任能出去,可現在的狀況來看,哪裡還能出去?

  校醫顫顫巍巍的挖開了坑,他們埋得比較深,一開始校醫挖不到動靜還沒注意,可都下挖快一米了,裡面還是什麼都沒有。

  校醫滿頭大汗,臉色都白了,整個人瘋魔一樣一下又一下的往下刨,聯想到教導主任還在無知無覺的鬼打牆,這個毫無醫德,能在不確認病症給人過期藥吃,在沒有任何專業指導情況下給他打胎藥吃。

  毫不相信因果報應的人也終於發起了抖。

  這是就聽見地面傳來一聲輕笑,這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校醫頭皮一麻。

  他僵硬抬頭,就看到祝央勾唇道:“這姑娘看來也是身體力行的主啊。”

  她沒指名道姓,一句話也說得沒頭沒尾,可校醫就是聽明白了,他驚恐的大叫一聲,丟開鏟子瘋狂的拔腿跑出去,甚至跟再一次出現在這裡的教導主任撞上。

  祝央在這兒守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到,也不覺得失望,中午沒和學生一起吃飯,但能聽見教學樓那邊整天都是鬧哄哄的。

  兩人去餐廳,隨便吃了點劉志他們給留下的午飯,今天中午做了粉蒸排骨,燒了個芋兒雞。

  雞肉祝央倒是沒怎麼吃,前不久才吃了那麼多農村土雞,這些凍雞肉不在她標準內。

  不過芋頭倒是好吃,買的不是芋母,那個雖然芋香味更濃,但燉肉果然還是小芋兒香糯黏軟,又容易入味。祝央一口氣吃了好幾個。

  但這玩意兒燙,要是著急囫圇吞,絕對一路從喉嚨到胃裡給你燙得酸爽,所以祝未辛在一旁給她吹,吹涼一個給她一個。

  劉志和趙數看著這對姐弟吃飯的架勢,這弟弟還真是啥時候都伺候得妥當。

  兩人吃午飯時,被嘈雜的教學樓聲音遮蓋的醫務樓那邊,傳出的陣陣慘叫聲卻沒有人注意到。

  物理老師等幾人出去之後,因被綁得嚴實,他想掙脫一時也不容易。

  可明顯對方狠話已經放到這兒了,之前若說什麼為家裡人考慮,暫且留在這兒,忍忍一段時間。

  可現在關乎生死,哪裡還顧得上家裡人?

  他挪了半天把自己連著那張笨重的床終於挪到了藥品櫃前,也不知道那小子哪兒學的花招,綁的結這麼刁鑽,靠技巧是解不開的。

  他伸腿踹了好幾下藥品櫃,終於踹得櫃子一晃,從上面跌下一瓶藥,玻璃瓶應聲而碎。

  他忙用腳夠過來割繩子,從頭到尾一直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終於繩子快被割開了,他感覺到了綁縛的鬆動。

  物理老師心裡一喜,打定主意現在就逃走,路上能攔車就攔,攔不了就是走也得走出去。

  可就是這即將見到曙光的一刻,突然響起了門被慢慢打開的吱嘎聲。

  那聲音讓人牙酸,物理老師驚恐抬頭,以為祝央他們去而複返,卻看見醫務室門還好好關著。

  他鬆了口氣,下一秒卻頭皮一麻——

  既然大門沒開,這裡就只剩一個暗室的小門,但那裡面又沒有人,誰打開的?

  物理老師掛著冷汗僵硬轉過頭,那腥紅的房間和從裡面爬出來的東西,讓他驚恐的叫出了聲——

  “啊————”

  祝央和弟弟吃完飯,還有那閒情逸致回寢室休息一會兒,下午三點多以後,才慢悠悠的又出了門。

  這時祝央手裡已經多了個小冊子:“一個一個對照吧,狗比系統這次還真狡猾。”

  “難倒是不難,就是麻煩,一個沒找出來估計都不會判定遊戲結束。”

  畢竟人家的任務可是破解這學校的鬧鬼之謎,最起碼的,要找出所有鬼的來路吧?

  “嗯!現在已經確定三個了。”

  祝央打電話招來了所有玩家,連安排在教室裡的許薇都沒放過。

  一開始她還覺得即便佔領了學校,怎麼收尾安頓還是個問題,畢竟這些學生的不幸,根本原因還是來自于家長的無知和自私盲目。

  就算推平了這所學校,要是父母們已然覺得孩子需要在嚴苛的地方受管教,永遠還會有第二所這樣的學校。

  可現在,這些問題好像已經不用擔心了。

  祝央有些遺憾,她對三位玩家道:“說起來這幾天老被這學校的節奏帶得團團轉,連進入遊戲世界最基本的地圖排查都沒做。”
  幾人也反應過來,不過這到不是疏忽,要不是他們中間有個祝央這樣武力值和金錢值能瞬間逆轉形式的玩家。

  光憑他們三個現在的素質,估計還在適應學生的作息表呢,畢竟一旦進遊戲,NPC找麻煩的時候可不會給你玩家優待。

  趙數因晚上才撞了邪,這會兒有些發毛,便提出組隊探尋,祝央同意他們三個一起。

  還告訴他們:“見了鬼要是敢襲擊你們,你們就告訴鬼,它對你們做什麼,我會對它做同樣的事。”

  雖說被老大罩著的感覺很安心,可趙數就突然腦抽嘴欠了——

  “姐,它要是舔我屁股呢?”

  話才說完就被祝未辛一腳踢了出去:“那我就幫你把屁股肉削掉,省得感染。”

  於是兩邊分批,祝央他們檢查教學樓,其他三人檢查宿舍樓這邊。

  祝未辛大概已經猜到他姐的思路了,問道:“姐你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祝央漫不經心道:“很多細節都有違和,那禿頂校長碰到我們兩個大活人,眼都不往這邊瞄,你姐這麼漂亮,不看的那是瞎子。”

  “還有藥瓶上的日期,和醫務室那女鬼消失後沒了的痕跡,就算是清理過,也不可能清理得這麼乾淨,除非重新粉刷過,但這樣器械擺放就對不上了。”

  “但狗比遊戲狡猾,居然設置可以購買東西,外界的人和物能來去自如,這就讓人慣性的不會往這邊想,認為這裡還是個正常運轉,和外界保有經常性物質往來的地方。”

  “我一直以為出現過的鬼是發生在以前的事,鬼出現的時候將周圍的環境帶到了過去的時刻,但這裡居然是反著來。”

  祝央笑了笑,肯定的道出了這場遊戲的本質:“玩家進入的時間是過去的假像,時而洩露的一角才是現實。”

  現實就是,這座學校的人早就成了亡魂,所有人被困在這裡出不去,甚至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實,循規蹈矩的做著生前的事。

  所以教導主任怎麼都走不出去,甚至不明白自己經歷了多少次同樣的輪回,她上一次休假說是回去,估計是生前發生的軌跡,但她本人恐怕也是這樣在不知道的地方轉悠了一天。

  然後到了晚上才帶著歸來的記憶回到教務處。

  姐弟倆從一樓開始,沿著一個個房間開始找,隨即就在走廊堆放器材的地方有了收穫。

  一個男生被捆在椅子上坐著,滿身是血,四肢扭曲,手腳筋被挑斷。

  額頭和臉上被用美工刀刻了字:“叛徒”“馬屁精”“告狀精”

  雖說臉被劃爛,但還是看得出對方赫然就是班上那個老師的狗腿子,名字叫于複,打飯的時候被祝未辛收拾過那個。

  祝央掏出小本本,又在上面記了一個:“現在是四個,好吧,繼續!”

  然後兩姐弟連看都沒多看一眼,便打算離開器械室。

  但坐在椅子上一個人單獨死在這邊的男生仿佛就不樂意了。

  他手腳突然動了動,但因為筋骨被挑斷依舊看著綿軟無力,整個人還和椅子綁在一起,卻手腳並用的往這邊爬。

  扭曲快速的動作讓他整個人看著比蠕動的毛蟲還讓人噁心,但才爬到門邊。

  門就迅速的砰一聲被關上,男生剎車不及,臉裝了個正著。

  就聽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頂著鱉殼就自個兒在缸裡怕,別出來麻煩人,啊!跑出來了還得抓回去,真是不養鱉不知養鱉人的累。”

  “姐你什麼時候養過鱉?”

  “鱉沒養過,水鬼倒是養過一隻,就老愛和鱉玩,總之一個傻樣。”

  “哦!”

  離開這邊又找了其他屋子,後面倒是沒什麼發現了,這也不奇怪。

  交匯的時間並不確定,其實能找著就已經不錯了。

  晚餐時間已經過了,劉志他們還得做飯,一直不見他們打電話,估計是也沒什麼收穫。

  祝央回去吃飯的時候告訴了他們器械室的事,都到這份上了,就是再遲鈍的人都明白怎麼回事了。

  因為祝央說那男生,就剛剛吃飯的時候還好好一個人在食堂。

  肯定也明白了這些學生也早就不是常人,那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昨晚趙數碰到那男生拿著屍體當拖把,第二天卻所有人,最關鍵是那個頭髮濃密的女生出現在教室。

  許薇道:“姐,這已經可以通關了吧?只要把答案說出來。”

  祝央搖頭:“這太表面了,而且在遊戲裡沒有什麼建樹,通關評價最多只有B,這種評價是對我智商的侮辱。”

  “看我把這兒刨個底朝天,一個個的全捋清楚,然後掀翻整座學校。”

  三人一抖,之前還覺得祝央自稱自己這只是第三關是在撒謊,看她的體質怎麼的也像是七八關以上的經驗者了,而且還是次次評價都不低的那種。

  原來B級評價對她來說是污點嗎?標準不同,惹不起,惹不起!

  到了晚上自習時間,祝央他們去了趟醫務室,果然發現物理老師已經死在那裡了。

  而且死的樣子和奇怪,表情驚恐駭人,肚子上全是血跡,仔細一看破了個洞,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硬生生從裡面爬了出來一樣。

  就像被異形寄生。

  祝央見狀敲了敲那個小門:“喂——,雖然已經死了,不過又殺一次總還算解氣吧?出來聊聊唄?”

  然而裡面靜悄悄,祝央打開門,裡面也沒有任何變化,沒有潑滿牆的血跡,也沒有突然吊下來的鬼。

  祝央難得的放軟話頭道:“剃你頭髮加上晚上嫌麻煩耽誤睡覺無視你是不好啦,但這頓算是彌補了吧?”

  還是一片寂靜,這女鬼用行動證明了什麼叫‘昨天你對我愛搭不理,今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祝央這就不樂意了,砰的把門關上:“呸!不出來算了,肯定是因為頭禿沒臉見人,以後也別出來了。”

  女鬼的不知好歹讓祝央也是有氣,這話狀況明瞭她便不打算再在遊戲裡多糾纏了。

  早辦完事好早把祝未辛攆出去,這狗子心裡鐵定憋著勁逆她的意思加入遊戲呢。

  誠然以他的心理素質和聰明,只要不倒楣催的運氣爛到家,前期通關應該沒問題。

  可祝央能就這樣讓他亂來?絕對得把他所有念頭碾死了,那才是真正的硬仗的。

  便不想在這已經沒什麼可以改變的學校耽誤太多時間。

  本就心情不好,一出樓又聽到教室還鬧哄哄的,祝央聽著頓時火大。

  直奔教室,一開門就看到學生們在折騰英語老師還有化學老師。

  這兩人關係好,英語老師小肚雞腸誰得罪了他就喜歡讓別的老師也全天無差別的找那學生麻煩,現在這兩個堅實的盟友正被逼著互扇耳光。

  當然也不能說學生過分,因為這都是他們自己對學生幹過的。

  有次有兩個學生趕作業趕不及,就互相抄了題,結果錯的自然一樣。

  當時倆學生就被英語老師叫上去,說你倆關係好是吧?關係好就互扇巴掌吧。

  直接扇掉了一段友誼。

  這會兒知道他們都是死人,也就不存在什麼報復上頭,以後從受害人變成加害人,危及社會的顧慮了。

  反正都出不去,那就互相傷害唄。

  祝央也沒意見,就是自己這處沒啥進展,又聽到這邊吵吵鬧鬧的心煩而已。

  便開口道:“行了,今天玩夠了就挪點時間上課,明天再來,得勞逸結合知道吧?”

  一幫高中生這會兒正興奮,哪兒會理會她?

  其中幾個人還不耐煩的揮揮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嫌沒意思自己回寢室就是了,哪兒這麼多廢話?”

  祝央眉毛一挑,掀起一張桌子就往黑板上砸去。

  那聲勢之大,威力之猛,整個黑板陷進去一個坑,樓層夠感覺抖了抖。

  整個哄鬧吵嚷的教室突然跟按了暫停鍵似的。

  祝央走了進來,站到講臺上,沒理會兩個老師。

  直接開口道:“你們這些廢物怕是忘了誰帶你們翻身把歌唱的,才一天就飄得找不了北了?”

  “日子長著呢,有你們玩兒吐的時候。一個個骨頭輕得想上天吶?你,說你呢,站桌子上幹嘛?課桌是用來站的?誰教你的德行?整層樓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

  不是,整層樓也沒其他的班級了。

  祝央這時踹了一下桌腿把人掀了下來,罵得整個教室的人肩膀一抖一抖的。

  末了離開時才說了一句:“上自習!敢大聲喧嘩有你們好看。”

  眾人這才默默的坐了回去,翻開書上自習。

  祝未辛跟著出了教學樓,忙安慰他姐:“姐你別生氣,咱也不急,一幫小孩兒被壓迫久了得意忘形而已,明天接著探吧,既然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也就順藤摸瓜的事。”

  祝央卻嗤笑一聲:“去!只有我乏了不想動的時候,我要真想刨根問底的時候,那不是別人不配合我就得傻等的事。

  說著就拉著弟弟去了廚房,順手就拿了好幾樣剛剛做好的熱乎乎的美味夜宵,還把她的零食撕開擺桌上,又倒了一堆化妝品出來,平板也解了鎖放旁邊。”

  做完一切才想起什麼似的對弟弟道:“遭了,忘了去醫務室把物理老師解開,綁了一天了,要再過一晚上,他胳膊得廢,要出大事就不好了。”

  祝未辛也不拆穿他姐為什麼眼見物理老師都又死一次了,還這麼說。

  極其有眼色的配合道:“也對,那咱先去一趟吧,總共耽誤不了二十來分鐘,回來吃的應該還是熱乎的。”

  於是兩姐弟拿了手電筒叮叮咚咚的下了樓。

  聽到他們的動靜走遠,櫃子裡有個人影現了形,然後迅速從裡面鑽出來。

  看著擺滿桌子的好吃的好玩的,還有散了一桌的化妝品,亂糟糟的根本不用擔心被察覺動過。

  漆黑鬼像是很就沒見過這些東西了,稀罕得不得了,一會兒摸摸,一會兒嗅嗅。

  高檔化妝品那優雅的香味和精緻的色調光是看著就讓人目眩神迷。

  還有床上隨意扔在那兒的漂亮裙子,它拿起來比了比,照了照鏡子,更是樂不可支。

  看著平板已經解了鎖,它忙劃了劃,點子音響的五彩繽紛讓久未能接觸的它很是享受。

  還有飄著熱氣的夜宵,夜宵很簡單,就是兩碗火腿炒飯還有一些小菜點心,不過都很散,偷吃一點應該沒問題吧?

  漆黑鬼咽了咽口水,先是拿起一薯片,正要往嘴裡塞,門就突然打開了。

  那說好要去醫務樓整整二十分鐘的兩姐弟,正直勾勾的盯著它,就像它是被網上來的魚。

  漆黑鬼差點就要被嚇出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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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1:46:17 |只看該作者
第44章

  漆黑鬼都差點哭了,沒這麼欺負鬼的,好歹也讓她把薯片咽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漆黑鬼乾脆嘴巴一張就包了一口薯片進嘴裡,鼓著腮幫子看著兩人。

  意思很明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那它都這樣了,祝央自然也不跟它客氣,和弟弟一左一右秒秒鐘就把那漆黑鬼給包抄了。

  漆黑鬼便嚶嚶嚶的開始哭,只是這哭聲,與其說是害怕,倒像是可惜的成分更多。

  一張因為全臉漆黑顯得格外大的眼睛痛不欲生的盯著眼前的炒飯小菜零食。

  一副你我近在咫尺,我卻沒辦法將你帶到胃裡,是我沒用我無能的架勢。

  祝央被它哭得腦仁疼,這真是她見過最奇葩的一隻鬼了,別的鬼就算沒太強攻擊性那些,總有知己的執念或者解脫的渴望。

  就是水鬼一開始還想過拉她下水做墊背呢,可這貨——

  就跟個小耗子似的,成天就是盯著吃喝享樂,一隻鬼活得,物欲渴望比人都迫切得多。

  那教導主任和宿管他們貪心不足,好歹也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但這傢伙就不是一回事了。

  端看從他們來那天打照面開始,就沒幹過正經鬼改幹的事。

  祝央一巴掌削它腦袋上:“哭個屁,餓不死你,天天偷廚房沒吃飽是吧?吃啥啥不夠的飯桶。”

  剛上來的時候趙數他們還說每天晚上的剩菜第二天一早會少一些,最開始還以為有學生餓了自己下來吃夜宵。

  可一想又不對,這兩天學生夜宵都是他們在做,吃飽喝足回寢室都十點過後了,吃那麼飽哪兒會半夜被餓醒?

  漆黑鬼也不反駁:“那等我吃的時候都涼了,哪兒有剛熱乎的時候好吃?我本來就是餓死的嘛,吃多少都不會覺得飽。”

  祝央沒見過二百五得這麼坦蕩的鬼,一時間居然覺得和這傢伙認真掰扯,自己是不是太無聊了?

  祝未辛見過的鬼少,前兩會跟這漆黑鬼大交道的時候,都是著急上火的忙別的事。

  這次細細打量,才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他突然興奮的跟他姐道:“姐你看它像不像小黑?”

  “一開始就看到一團黑漆漆的,我還以為是被燒死的死鬼,居然不是,你看它皮膚都是黑的,要剃個光頭,妥妥的就是大家的童年陰影小黑同學。”

  說完還慘無人道的把人家腦袋掰過去給祝央看:“姐你看,這黑皮,黑得多有質感?”

  “不是黑人那種,像是玉被水墨浸了一樣,別說還挺好看的。”

  漆黑鬼看了看祝未辛,剛還慫成狗,這會兒聽帥氣小哥哥一誇,立馬就蕩漾了。

  黑黢黢的臉上竟然隱約能看見兩摸紅暈。

  祝央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老了,果然同齡人貌似更能溝通一樣。

  不過她賣起弟弟來也俐落:“行吧,不就是吃的嗎?只要你老實配合,管飽不好說,但要吃什麼只要他們能做出來的,你儘管點。吃飯的時候還可以搭配帥哥的臉下飯,怎麼樣?不虧吧?”

  漆黑鬼看了眼香氣撲鼻的炒飯,各種誘人的零食,還有祝未辛的臉。

  狠狠地點了點頭:“中!”

  結果都已經忙完的劉志和趙數又被一個電話下來,點了十幾個菜。

  人還特別備註了,不用盤子裝,用盆!

  趙數隻怪當時自己最賤多問了一句:“姐你們不是拿了東西上去嗎?難不成請了鬼到房間開美食派對不夠啊?”

  祝央若無其事道:“對啊,人家鬼還誇你們做飯好吃,火腿飯炒得又香又入味,米飯粒粒勁道,一口沒咽下去就想吃第二口,說是想見見你這位大廚呢。”

  趙數嚇得一個激靈:“不是我不是我,劉哥做的飯,我只幫他洗腳而已,我手是臭的,上來多不雅觀?姐你們吃好喝好就成了,不夠再點菜啊。”

  正在炒菜的劉志回頭瞪了他一眼:“你說誰腳臭呢?”

  趙數自然又狡辯:“行行行,你不腳臭,你想上去見識一下人鬼大趴是吧?”

  劉志也閉嘴了,兩人默默的做飯,從來沒想過有天會成為鬼的夥頭師傅的。

  漆黑鬼一邊刨著炒飯,一邊回答祝央的問題——

  “我吧,我是那天晚上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就去廚房打算偷點東西吃,可你們也看到學生食堂那邊,在你們來之前那東西是人吃的嗎?”

  “我就晃到了教師餐廳那邊,偷了倆麵包,吃完了也沒被發現。可完犢子的上樓的時候被出門上廁所的于複逮到了,那傻逼就是個告狀精狗腿子,踩著同學的背讓自己待遇好點。”

  “我怕極了,就找地方躲了起來,房間到處的櫃子,學校所有黑漆漆的地方我都躲過。”

  “不過可能那兩天王雪的死讓老師們分了心,所有沒顧著找我,但我也不敢出來,後來藏雜物室的時候,餓了想出來找東西吃,結果弄塌行架,我整個人被壓在下面,流了好多血,手腳都疼,又冷又餓,最後死了。”

  漆黑鬼說到這裡有些低落,可想而知她是怎麼在不敢開燈黑漆漆的地方東躲西藏好幾天,然後淒涼死在無人的角落。

  她死後之所以變得漆黑,鑽進夜色就看不見,估計也是因為死前在黑暗中東躲西藏的原因。

  而漆黑鬼說的王雪就是食用墮胎藥大出血,死在醫務室那個暗間裡的女生。

  漆黑鬼還告訴他們道:“那傢伙其實也是為了處境好過點,覺得不管怎麼樣,好歹活著出這鬼地方,活著長大,長大了就好了。”

  “但她沒能長大 。”

  這裡祝央他們剛來的時間段,邏輯也就對上了。

  這些老師雖說不把學生當人,但畢竟不好鬧出人命,王雪流產失敗變成了屍體,老師們忙著掩屍,也就沒空地毯式搜尋漆黑鬼。

  還得把學生們收攏在盡可能小的活動範圍,以防撞破死人的事。

  漆黑鬼還道:“後來王雪的鬼魂出現,就把物理老師還有校醫在那小暗間裡大卸八塊了,當時牆上到處都是血絲和肉沫,我都不知道人可以被拆分得這麼散的。”

  祝央若無其事道:“我見過,還有被破壁機打成肉醬一罐子一罐子倒下水道裡去的內,血和肉用桶裝起來可以刷一遍牆了,小孩兒沒見識別大驚小怪。”

  這會兒漆黑鬼正在喝肉沫粥,劉志和趙數知道是招待鬼大爺,絕計不敢偷工減料的,萬一人家沒吃滿意,半夜找他們抱怨怎麼辦?

  所有肉沫放得足足的,幾乎是一半粥一半肉沫,黏稠的混在一起,又香暖又開胃。

  可聽了祝央這麼一說,漆黑鬼總覺得自己手裡的粥滲人的很。

  祝央又問她:“也就是說,除了你和死在醫務室那妹子,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是吧?”

  漆黑鬼點點頭:“對,我想可能是你們到來的那天是關鍵吧?那天所有人都按部就班,還做著自己的本分,上課的上課上班的上班。”

  “唯獨我和王雪死了,就被排出在這輪回之外了。”

  “每天我倆看著他們無知無覺傻乎乎的也挺累,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王雪比我還倒楣呢,我雖然出了這棟樓只在黑漆漆的地方亂晃,她連醫務樓都出不來,我不去找她她就沒人能說說話了。”

  “哦對了,她昨天跟我說之前來了倆人欺負她,一來就薅禿了她的頭髮不說,等晚上她想明白可以好好談談的時候,又被無視了。”

  姐弟倆聽了這話,對視了一眼,從中均能看到互相推卸責任的念頭。

  基本情況瞭解得差不多了,至於其他人的死,因為地點不在宿舍樓也不在醫務樓,而且當時又屬白天,漆黑鬼沒法在別的地方的光亮處路面,所有也不知道具體前因後果。

  只最後能告訴他們的就是那個濃密頭髮的女生的死因。

  “她也是被齊遠煩得不行,那天齊遠約她下樓,承諾這是最後一次告白,不管答不答應,以後都不會再開口了。”

  “那女生也是傻,以為這次拒絕了可以做個了斷呢,結果她一拒絕,就被齊遠掐死了,這人都死了,能不是最後一次嗎?”

  “當時還有個人出來上廁所,齊遠忙把人倒過來用頭髮拖地,哎喲那女孩子多喜歡自己的頭髮啊,平時紮皮筋都怕起印子,要是活著,自己頭髮被這麼糟蹋,非得跟人拼命。”

  當然這個場景在漆黑鬼眼裡已經輪回過很多次了。

  祝央一直聽她顧左右而言他,最後終於笑了笑道:“說了這麼多別人的事,你呢?”

  “人若枉死,死後變鬼第一件事肯定得化解自己怨氣,這就跟餓了要吃飯一樣,是本能。你第一件事做的什麼?”

  漆黑鬼扒飯的動作一頓,先前一直看著又饞又蠢沒啥攻擊性的人,突然從深處爆發出一陣森冷的戾氣,她慢慢偏過頭,看著祝央,給人的感覺明顯很不開心。

  接著就看到祝央扔了件東西在她臉上。

  漆黑鬼取下來,一看是條漂亮的連衣裙,接著又是好幾支口紅唇釉眼影一股腦砸下來。

  祝央道:“說了都是你的。”

  祝未辛有點不理解他姐的腦回路,這檔子事是一條裙子和幾套化妝品就能收買的?

  他要是滿心仇恨,被別人追問不想說的事,給什麼好東西都會發火吧?

  果然漆黑鬼手裡的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一手抓下裙子,一手摞過口紅,抬頭氣勢洶洶的看著他姐。

  正當祝未辛防備著這鬼突然襲擊的時候,就見這傢伙氣勢一變。

  諂媚道:“這幾隻顏色我不喜歡,能換換不?”

  好吧,祝未辛承認不是這鬼腦回路他無法理解,是女孩子某些方面他都無法理解。

  祝央大方道:“都說了,要你配合全是你的,你是不理解全部這個詞的意義是不是?”

  漆黑鬼頓時心花怒放,連比帶畫的說起了自己的殺人經過——

  “我吧要是有那能耐,肯定是想把這兒的老師還有老師的狗腿子全滅了,可變成鬼也得遵守基本法不是?”

  “我就是因為生前躲來躲去這個破毛病,變鬼也只能在黑漆漆的地方才能把本事發揮出來。”

  “于複那個狗日的,要不是他告狀我也不至於東躲西藏最後被砸死,那天老師晚自習,老師讓他去器材室找點東西,正好器材室夠黑,開關又不在門口,在門背後這邊。”

  “傻逼設計要了他狗命,我等他剛摸到開關,提著板凳就給他手指削過去,當時就把他手指給砸斷了兩根哈哈哈哈,他倒在地上慘叫,我就給他綁起來,像我死前那樣,敲斷他的四肢和背,給他臉上刻了字,讓他活活疼死的。我讓他告狀,讓他做那群變態的哈巴狗,讓他踩著同學耀武揚威。”

  祝央他們見漆黑鬼越笑越癲狂得意,一巴掌給她削過去:“小聲點,大晚上的注意素質。”

  “哦!”漆黑鬼回到現實,倒也是沒心沒肺,不開心的事說甩一邊就絕不多想。

  這會兒吃滿足了,摟著祝央送她的漂亮裙子和零食化妝品樂了起來。

  然後跟他們商量道:“晚上我可以睡這裡嗎?”

  “不可以!”祝未辛想都沒想拒絕:“房間多的是,自己找去。”

  漆黑鬼扭捏道:“可其他房間都不如這裡嘛,又乾淨又香,屋子又大,放心,我不睡床上,睡床底就可以了。”

  要劉志他們在這兒,絕對會震驚這姐們兒若無其事的說出這麼騷的要求。

  床底下睡一隻鬼,這是想嚇死人呢還是嚇死人呢?

  可不管祝央他們怎麼拒絕,反正漆黑鬼已經決定了,像衣櫃床底這些黑漆漆有影子的地方,根本別想攔住她,就是攆出去了她也能偷偷摸摸溜回來。

  祝央知道她的心思,不就是才得了好東西,巴不得隨時隨地不錯眼的看著?跟個小孩兒一樣。

  問完漆黑鬼過後,沒過多久上自習的學生回來了,鬧哄哄的在一樓吃過夜宵才各自回房睡覺。

  因為老師已經管束不了他們了,整棟宿舍樓倒是說話的竄門的,熱鬧到了十二點熄燈才消停,就跟普通的高校一樣。

  此時萬籟俱寂,祝央他們也早已洗漱好上床玩了一會兒手機正打算睡覺。

  祝央完手機刷劇的時候那漆黑鬼還非要湊過來看呢,說是自己好久沒看到偶像劇了。

  後來乾脆祝央和弟弟換了裝備,他拿手機玩遊戲,平板給她看電視,看到十二點漆黑鬼還意猶未盡。

  不過祝央關了電,她也就只好縮床底也休息了。

  正要睡著,突然三人聽到外面傳來一下一下的腳步聲。

  不對,雖然聲音是由遠及近,可腳步聲的頻率又不是這樣,就好像拍皮球似的。

  然後那聲音很快感覺已經來到了祝央他們門口。

  祝央不悅的嘖了一聲,還沒說話,就聽到漆黑鬼瑟瑟發抖的聲音:“姐,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要進來了?好可怕——”

  祝央被她噎得不輕,只覺得跟這二百五鬼說什麼都是白搭,最後只道:“就算進來也是先找我們,你躲床底怕個屁。”

  漆黑鬼聞言大大的松了口氣:“對哦,我藏床底呢,一般人也不會特地往下找,我怕什——”

  話沒說完,別過臉就看到床邊出現一張倒過來的臉,那眼睛直接對著她,死不瞑目。

  漆黑鬼鼻腔抽了好幾下,最終全力釋放出一聲尖叫。

  “啊——————”

  祝央忙打開床頭燈,睜眼就看見一頭著地倒立著的女鬼和床底下的漆黑鬼四目相對,漆黑鬼被嚇了個半死。

  祝央被她叫得腦殼痛,抬手就是一個枕頭跟她扔過去,又推了一把倒立鬼——

  “大半夜吼個錘子!倆都是鬼,都不是啥好看德行,還興互相嫌棄的?”

  說著直接把漆黑鬼從床底拖出來,推到鏡子前:“得得得,你快瞅瞅鏡子裡你什麼德行?那傢伙要不是體位不方便,黑黢黢的誰看得見你?你這麼尖叫是在給人家難堪嗎?”

  “嘲諷人家倒立的站姿嗎?一個底盤當鬼你就是這麼得罪人的?尷不尷尬?”

  漆黑鬼被數落得滿頭包,委委屈屈的坐一旁的小凳子上。

  這會兒祝未辛也起來了,他推了推那個倒立鬼,跟他姐道:“她立不起來呢,推倒也會跟不倒翁似的還原,總之整個人倒了個個了。”

  倒立鬼,也就是那頭髮濃密的女生滿臉扭曲道:“那雜種,那雜種,敢拿我頭髮拖地,拖地啊——”

  叫嘯聲才出來一半,祝央一隻腳往地上一跺,給她震了回去。

  倒立鬼噎了半響,委委屈屈道:“我以後都得用頭走路了,我的頭髮嗚嗚嗚~,不知道會不會被磨禿。”

  “應該不會,王雪頭天被他們薅禿了頭頂,第二天不也還是長回來了嗎?”漆黑鬼安慰道——

  “所以你來這裡幹嘛?看把我嚇的。”

  倒立鬼不滿道:“我聽到你們這兒的動靜了,你可會享受是吧?大吃大喝一頓還有漂亮裙子拿,化妝品都有,我也要。”

  漆黑鬼忙把桌上的化妝品往自個兒懷裡一攬:“憑,憑什麼啊?我應得的,我拿了好多消息換呢。”

  倒立鬼忙跳過來搶,她雖然立不過來,但彈跳能力特別好,一下就從地上跳凳子上,然後跳桌上,翻著手臂和漆黑鬼劃拉——

  “我剛才是忙著報仇,不然這好事能讓你一個人包圓了?鬆手,我看到一條緞帶,你把髮飾給我好不好,你又用不上。”

  兩隻鬼為了衣服首飾化妝品打了半天,最後被祝央連東西帶鬼全部扔了出去。

  才扔出去沒多久,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驚恐的尖叫。

  祝央他們只得認命的起來,剛還和漆黑鬼搶得歡的倒立鬼這會兒發出一聲冷笑。

  可奇怪的是,二樓這麼大的動靜,三樓女生們就跟沒聽見似的。

  剛才漆黑鬼那聲尖叫她們沒反應,還可以用某種規則解釋,但現在尖叫的可是同樣忘了自己死的學生。

  祝央他們先下了樓,來到二樓男生宿舍這邊,就看到不少人圍在公廁那邊。

  撥開人群,看到的是那個殺死倒立鬼的男生被拖把整個捅穿的情形。

  那拖把杆子最上端從他嘴巴裡伸出來,現實中真不可能人能做到的事。

  這死法太過慘烈,把男生們嚇得又是菊緊又是想吐。

  趙數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肝,見著祝未辛,悄悄跟他道:“我昨晚還怕他來著,沒想到這麼快就現世報,這麼說當時他手裡拿的拖把就是殺得人吧?”

  說著有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你說他昨晚看了我這麼久,我會不會——”

  祝未辛笑了笑:“難道他變鬼第一件事不是去找痔瘡膏嗎?你以為你有多大魅力他對你愛得深沉?”

  “去去去!”趙數噁心壞了。

  最後祝央把所有人攆回去睡覺,又吩咐劉志和趙數把屍體從廁所視窗扔樓下草叢裡去。

  兩人聽了這要求都是一懵:“就,就這樣?好歹也搬到地窖去或者埋了吧?”

  祝央看著他們笑:“你們要樂意我有什麼意見?我就是覺得方便而已。”

  兩人當然不樂意,事實上光是碰屍體他們都覺得滲得慌。又想到這傢伙好歹是殺了人被冤魂索的命。

  得,死者為大什麼的也別在意了,於是兩人哼哧哼哧的把屍體連著拖把都沒取,直接把這串烤青蛙從窗戶扔了下去。

  這死法,可見倒立鬼對曾經被當成拖把用心愛的頭髮拖地得有多怨念,也讓這男生和拖把相親相愛去。

  第二天一早,因為昨晚死了人,大夥兒吃早飯的時候氣氛便有些凝重。

  劉志他們也簡單的熬了一大鍋瘦肉粥,炒了些榨菜,簡單蒸了點饅頭紅薯對付,都沒那份心思。

  等大傢伙兒吃完去教學樓上課,卻發現醫務樓那邊從二樓醫務室窗臺吊下來一個人。

  渾身的血眼看著已經死得沒法再死了,關鍵是吊他脖子的東西還不是什麼繩子床單被罩之類的,而是他被剖開的肚皮裡的腸子。

  學生們被嚇得驚慌四散,正收拾餐具洗完的趙數他們聽到動靜跑出來,也是被嚇了一跳。

  祝央今早倒是沒有睡懶覺,聽到動靜的時候也已經出了門。

  這個學校團滅的原因基本已經出來了,無非是誰害死誰,誰先死化作厲鬼便憑著執念幹掉活著的人。

  就好比先死的漆黑鬼,變鬼後殺了那個告狀的男生。接著是王雪,她死於流產大出血,便被屍變後回到醫務室殺了導致這一切的物理老師和助紂為虐的校醫。

  接著是那個糾纏無度的男生和頭髮濃密的女生,男生告白被拒殺了女生,女生化作冤魂第二天晚上就在同樣的地方報了仇。

  要講因果,這個學校裡的所有人,都有著自己那條線的牽扯。

  現在已經確定了七個人,漆黑鬼和告狀男,拖把男和倒立鬼,流產女和物理老師以及校醫,這些人死因及變鬼的來龍去脈。

  還是那句話,這個劇本並不難,只是因為人數眾多,而且脈絡混亂,又被狗比遊戲打亂了時間線。

  然後玩家一旦進入遊戲,深處其中也會帶來一定的連鎖反應,所有不好將一條條線理出水面而已。

  祝央他們已經抓住了脈絡,順藤摸瓜現在也僅僅是時間問題。

  她想了想,如果按照原來的時間線,一個女生的失蹤,一個女生的流產死亡,三個學生和兩個教職員先後離奇而死。

  掌控一切的以教導主任為首的老師群體,肯定不會第一時間往靈異方面想。

  更多的猜測是有學生痛下毒手,這麼多條人命是誰都得驚慌。

  這些老師的處理方法又一慣粗糙暴力,發覺不對勁肯定會虐打學生要求他們招供。

  祝央敢肯定這幾乎是必經走向。

  但中間又發生了什麼,導致師生團滅的?或者說誰有那麼大的怨氣一下子滅這麼多人?

  看來是狗比遊戲看她每一次肆無忌憚的擾亂劇情和套路,想用這個方法絆她一腳。

  想想吧,她要是從進遊戲開始,什麼都不做,隨之時間的推移,真相自然會送到自己面前。

  可她不到兩天就佔領了學校,讓事情脫軌,現在想順著摸到原來的走向,反倒要費事了。

  祝央挑了挑眉,沒表現任何後悔的意思。

  只是把許薇從學生群裡叫了出來,告訴她:“從現在開始你別和學生們一起行動了,要是看到他們異常的集體往哪邊走,千萬別跟過去。”

  許薇還沒猜透這什麼原因,不過也知道現在集體活動已經沒有意義了,便點了點頭,和劉志他們一起去了。

  祝央帶著弟弟直接找了教導主任。

  昨天他們離開的時候,校醫瘋狂逃走,教導主任拿著那包錢還在來來回回重複要出校的動作。

  這會兒他們去那裡守著,已經沒有教導主任的蹤跡了。

  祝央笑了笑:“看來這輪回也不是一直這麼下去,該輪到下個劇情的時候,所有演員還是得歸位。”

  於是兩姐弟便找了所有教導主任可能出現的地方。

  教師辦公室,教務處,她的寢室,人沒找到,倒是在寢室裡發現了那包錢。

  祝央讓她弟弟把錢收回來,半點沒猶豫的重新兌換回積分收了回來。

  這會兒學校大亂,老師們也從一早沒看到蹤影。

  祝央沒理會亂跑的學生,繼續找教導主任,終於在所謂的緊閉室裡有了收穫。

  他們看到教導主任的時候,對方還穿著那身整潔俐落的職業裝,但這時候衣服卻因為掙扎淩亂不堪,頭髮也是蓬亂。

  整個人坐在電擊椅上,表情扭曲,這個用電擊椅折磨過無數學生,堅信能通過這個治療他們的懶惰,不自律,網癮,叛逆的老師,估計沒想到自己會死在這機器上吧?

  祝央他們走進看了看,電擊器的檔數開到了最大,看來不管是誰幹的,當時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留餘地的。

  隨意踢了踢教導主任的屍體,屍體應聲倒下,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祝央也不意外,直接出了緊閉室又上了樓,方向就是教室那邊。

  今天沒有太陽,烏雲密佈,天色本就暗沉,但現在好像更暗了幾分。

  明明是下午一兩點的大白天,外面卻猶如傍晚。

  祝央打開教室門,教室裡的窗簾拉過來了,更讓這個房間變得黑暗不清。

  此時一道閃電劈下,從走廊這面照過的強光才讓祝央他們發現了教室裡現在的狀況。

  只見從天花板上伸下來幾十根繩索,這個教室本就是改造的,格局自然與普通教室不同。

  天花板上的節能燈橫豎鑲嵌在上面,正好約60公分一個,整個教室幾個燈。

  而現在吊下來的繩索,正式那每一個燈的燈線。

  它們打成一圈死結,絞刑索一般垂下來,每一根繩索上正好吊著一個學生。

  密密麻麻,間距整齊的排成組列,祝央的視角正好和他們的小腿齊平。

  屋內沒有風,但某些屍體扔難免因為繩索的原因略微的擺動,或者轉身。

  饒是祝未辛這個傻大膽也被這場景驚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密密麻麻的人數,連一般的邪教也做不到這麼震撼的效果吧?

  而在此時,他卻聽到他姐輕笑一聲:“果然不愧是極端強迫症,連這種事都這麼講究。”

  “不過好像有幾個一隻在轉,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你要不是試著理一理天花板裡面的線頭?不然所有人沒朝著一面,你這種強迫症不得被逼死啊。”

  她話一說完,就從暗處出現一個人,赫然是剛剛在禁閉室看到了屍體的教導主任。

  教導主任現在的表情,已經沒有了拿了錢奔向新生活的美好憧憬了,反而是憎恨的死死盯著祝央——

  “你毀了我的紀律,也毀了我的原則。”

  祝央嗤笑:“我也沒按著頭讓你收錢吶?怎麼?現在知道自己出不去,金錢對你來說無異於糞土,所有把那段經歷視作污點了?”

  “沒事沒事,想開點,你再想想昨天你一個人傻乎乎的重複了好幾十遍出校門的動作,是不是就覺得收受賄賂之類的羞恥根本不值一提?”

  “哈哈!說到底蠢比貪更讓人不能接受對吧?”

  教導主任臉色鐵青,但隨即有咧出一抹冷笑:“說實話有機會教導你這樣的學生我還挺開心的。”

  “畢竟應聲蟲哪裡都是,教起來毫無成就感,反倒是個人意識強烈的更有挑戰。”

  “所以讓老師來糾正你吧!”

  她說得含糊不清,祝央卻是明白的,以遊戲安排的身份死在這裡,不就真正變成這裡的學生了嗎?然後忘記遊戲相關的一切,忘記自己是個玩家,和學生們一起重複這一次次的輪回。

  就像水鬼和鬼新娘一樣,如果沒有新玩家的到來,觸發各種衝擊性線索,他們就會把自己也當做這裡的學生,一次次受盡非人折磨。

  祝央道:“雖說給你錢的念頭一開始就是逗你玩的,不過我當時說的話可做不得假,靠著統治一幫小孩汲取權利的滿足欲,你確實怎麼都拿不上檯面。”

  “既然做人都上不了檯面,為什麼你會覺得變鬼後就所向無敵了呢?”

  “呵!話又說回來,你那低級的矯正——暫且就稱之為矯正好了。如果真的這麼有用,學生們已經毫無疑問成了你搓圓捏扁的道具——”

  祝央聲音拉長,表情和語調裡是顯而易見的輕蔑諷刺,就如同看一個廢物沾沾自喜。

  “這麼能耐偉大的你,又為什麼會被學生抓住機會反噬,鼻涕眼淚滿臉,失禁一地,一個人淒慘的死在電擊臺上?”

  “我相信那滋味並不好受吧?”

  教導主任呼吸都在發抖,仿佛祝央提到的是她最為不能接受的失敗:“你怎麼知道?”

  祝央翻了個白眼:“因為連續死亡人心惶惶,又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或者還想著屈打成招琢磨別的什麼目的,總之不論什麼理由,吃苦頭的不永遠是學生嗎?”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電擊室裡?難不成不是在懲罰學生,而是你偶爾也會上去自嗨一兩下?”

  接著祝央毫無畏懼不適的走進教室,看了看周圍這一圈上吊學生的屍體。

  雖然這教導主任強迫癌晚期,但有一個的屍體卻格外不同。

  其他人的表情都是一副恍惚,仿佛截下來就可以放在靈堂做照片。

  而唯獨有個女生,就是之前許薇打聽過,因為一開始是個刺頭,被殺雞儆猴重重修理過,變得膽小畏縮的那個。

  她的表情卻是一臉驚恐,仿佛看到了什麼駭人之物。

  祝央指著那個女生道:“就是她吧,看來她送了你一段美妙的體驗,所有你殺死所有學生的時候,也就對她格外招待。”

  “我一直奇怪為什麼只有教導主任有權利發動所有教職工控制不安定因素,比如我,現在明白了。”

  只有站在這個學校規則頂點的人,才有能力一口氣殺死這麼多學生。

  那女生成功完成反殺,本來可以逃出生天,但可惜了,教導主任的控制欲和執念操控了所有剩下的同學上吊。

  她的執念確實相比另外幾個鬼,攻擊性和規模性都大得多。

  她是即便做鬼也要牢牢的把學生控制在手裡吧?

  教導主任沉默的看了祝央半晌,沒有回答她的話,倒是突然冷冷一笑,沒理會祝央的諷刺,卻突然眼睛翻白,瞳孔無影無蹤。

  整個教室的氣氛一遍,籠罩了一層不詳之感,祝央有所感覺,卻暫時沒發現自身異常。

  但下一秒她就看到祝未辛面無表情的走了進去,在她沒任何吩咐的情況下,踩著凳子,站到了一張課桌上。

  那課桌的上面,赫然就是一根下端打成圓環的絞刑結。

  祝未辛身高可觀,直接一撈就把繩結撈了過來,正準備往脖子上套,腳下的桌子就被一腳踹出了老遠。

  祝未辛也因為失重跌倒在地,額頭磕地上生疼,這也讓他恢復了意識。

  他抬頭,茫然道:“姐,你踹我幹嘛?剛才不還讓我試一條圍巾嗎?我脖子才伸過來呢。”

  是了,這低級新手場,就算是boss鬼怪,能力又能強到哪兒去?

  如果暗示學生上吊自殺,基於求生本能肯定是有人反抗最終掙脫催眠的。

  但要是換個溫和的手法,比如試戴一條圍巾,項鍊,獎牌——

  但這些都不是現在的祝央在意的,她踹醒了毫無經驗的蠢弟弟。

  回頭看向因她毫不受影響而顯得吃驚的教導主任,咧出了一個滿帶殺意的獰笑——

  “你敢,害我弟弟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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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1:46:38 |只看該作者
第45章

  教導主任看她整個人走過來,比惡鬼還兇神惡煞。

  連施術時翻白的眼睛都驚得歸位,她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你也是學生——”

  但見祝央並不因為她的話停下腳步,眼看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教導主任忙又拼命集中精神,眼睛再度翻白。

  可哪裡還有用,瞳仁才翻上去,就被一個巴掌扇了下來,她整個人立時就被扇翻在地。

  教導主任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鬼)都散了架,像是高空墜地一般,感覺不到自己哪兒是哪兒。

  祝央現在的體能在新人中已經是極強,對於這種初級場的鬼,自然是毫無壓力。

  且她此時怒火中燒,自然是毫不留手,幾乎是全力一掌下去,這虧得是個鬼,要是個人,這會兒都已經變鬼了。

  教導主任無法動彈,感覺到自己的頭皮踹來拉拽的刺痛感,祝央粗暴的就著她的頭髮,把人給拖了起來,直接出了教室門。

  見傻弟弟沒有跟上,估計是對她突然怒火中燒的樣子有點懵,祝央劈手揪住他的耳朵拉著人邊走邊數落:“還杵這兒幹嘛?狗命都差點除脫了,著了這種瓜婆娘的背時道你丟不丟人?”

  祝未辛疼得齜牙,也明白過來自己剛才估計是犯傻了,看著這些電線吊繩,還有自己是從桌子上踹下來,立馬品出自己剛才出現的,她給特意給他買了新圍巾,手裡拿著讓他鑽脖子過去試是怎麼回事。

  他自知理虧,心裡訕訕,轉移話題道:“姐,姐你輕點,老家的方言都出來了,你不是嫌方言土嗎?別氣別氣啊。”

  見他姐繃著臉不說話也不理他,祝未辛忙又道:“姐我手裡有手術刀呢,刀還是你給我的你忘了?就算脖子吊上去了,也能一下子劃斷,更何況不是說我是局外人不會死嗎?”

  祝央氣笑了:“那要不你再把脖子伸回去咱做個試驗?看是不是真的啥事沒有?”

  祝未辛不敢說話了,一雙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姐。

  也知道他姐幹嘛這麼生氣,要是狀況顛倒,饒是他姐自稱百般應付,萬全準備,他也決計不可能就這麼讓事情翻篇的。

  說話間祝央已經把教導主任扔到了操場中間——這個莊園大門口進來的荒蕪花園被當做了操場。

  還似模似樣的修了旗台,掛上了國旗,可裡面的發生的勾當簡直實在侮辱國旗。

  一直在混亂到亂跑的學生有注意到這邊的,然後三三兩兩聚過來,人數越來越多。

  也不知道原本的發展軌跡裡這會兒正好是學生吊死的時間還是別的原因,一貫茫然不知所措的學生們,此刻看向教導主任的眼神有點微妙了。

  祝央譏誚的笑了一聲,將教導主任粗暴的往操場中央一扔:“生前壞事做盡,死後還因為職能和執念的原因,得到了比別的鬼魂略勝一籌的技能,統治著一幫鬼學生鬼老師,你很得意是吧?”

  祝央往旁邊伸了伸手,祝未辛自覺犯了錯,這會兒只敢縮著脖子幹活。

  根本沒用他姐解釋,眼睛在操場轉了一圈,看到一根豎在旁邊花壇裡的鐵杆。

  那鐵杆是一根行架管子,這學校的器材本就亂七八糟的,花壇裡有顆長歪的小樹,這根管子就被隨便拿來矯正固定了。

  祝未辛見整個操場這玩意兒的攻擊性看著最高,忙跑過去把那鋼管拔了出來。

  還小心的用手絹包著才遞給他姐,以免他姐沾到了泥。

  誰知一貫潔癖的祝央這次在有限的條件內確是半點沒在乎細節,劈手就把那根又鏽又泥的管子抓了過去。

  然後對準教導主任的頭頂,用力插下去,把她整個人跟烤全羊似的通了個對穿。

  周圍的學生發出一陣驚呼,這時候另外三個玩家也過來了,擠進人群就看到祝央在殺人,頓時覺得有點跟不上節奏了。

  可還沒來得及詢問,就駭然發現被捅個對穿的教導主任,居然沒有死,嘴裡還能發出唉唉的痛叫聲。

  祝央見人來了正好,從倆男玩家吩咐道:“去把般幾個行架出來,今天咱們烤全鬼。”

  趙數懵懵的問:“行,行架在哪個房間啊?”

  “我怎麼知道?去我房間問漆黑鬼,她是被行架壓死的自然知道。”

  兩人一聽頭皮都炸了,但見祝央現在一副殺人狂的架勢,默默對比了一下,居然覺得面對鬼要比忤逆她來得更容易,於是灰溜溜的跑回了宿舍樓。

  祝央指揮著學生生了一堆火,沒有木材,隨便讓人搬了兩張桌椅出來,刷刷兩下就劈成了碎塊。

  這時候行架也搬來架好了,就架在火堆兩邊,完了再被祝央使喚著把那烤全鬼串架了上去。

  教導主任本被扇得個七葷八素,更兼被捅穿,疼痛不止,這會兒火苗竄上來,滋滋的炙烤,簡直就跟體驗地獄的刀山火海一樣。

  祝央還變態的讓人一直不停的轉杠:“注意火候均勻,別一面烤焦了另一面還是生的,影響口感。”

  影響——什麼?

  聽到這話的人立馬細思恐極。

  就聽祝央冷笑一聲,對著操場的學生道:“怎麼?古人都有個說法叫生啖其肉,說人要是恨極了另一個人,是能生吃了對方的肉的,到你們這兒,我還給烤熟撒上鹽巴孜然,居然都沒有食欲嗎?”

  學生們被嚇得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因為現實與虛幻交錯,汲取到的一些怨憤和不甘,居然都被祝央這喪心病狂的操作的給嚇得縮了回去。

  祝央見這些傢伙一副慫樣就來氣:“所以說哪怕變了鬼,你們照樣被這老娘們兒緊緊捏在手裡,日復一日的遭受生前的折磨。”

  “我就沒見過做鬼做得這麼憋屈的,聽話聽傻了是吧?行!既然這麼喜歡聽話,姐姐我就給你們指條明路。”

  說著來到教導主任旁邊,這婆娘表皮已經被烤焦了,發出滋滋的聲音。

  祝央不顧她的痛叫:“我是不知道現在宰了你,你是不是還可以重入輪回,不過如果規則是殺了害死自己的人就能變強的話,這麼多學生均分下來,你也就不能指著每次的重置,仗著所有人渾渾噩噩,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實,一遍一遍的操控他們,自己卻毫不吃虧了吧?”

  見教導主任眼中露出了驚恐,祝央勾唇一笑:“看來讓我給猜著了。”

  接著不給教導主任反應的機會,接過趙數遞過來的油,兜頭澆了她滿身。

  “皮考得有點幹了,加點油,孜然呢?鹽呢?”

  趙數他們每聽個詞都嚇得眼皮一跳,然後乖乖的把東西遞過去,只能慶倖這大姐沒使喚他們動手。

  祝央這也是氣急了,連她弟弟要幫忙都沒讓,以前殺鬼要是有條件祝央都是使喚別人的。

  並且她手裡那本書方便,一旦副本中有仇恨關係,那基本是不缺刀使的,可現在真半點不想假手他人。

  整整一個人,愣是硬生生的讓祝央給烤熟了,關鍵是烤熟了還在慘叫。

  祝央讓人去餐廳拿了刀叉盤子,又切了些生菜三絲,還對周圍的人道:“這樣比較解膩,不過時間有限,內臟沒剖,你們將就點吧。”

  周圍學生早就嚇懵了,但也不敢跑,祝央就跟個烤肉餐廳主廚似的,居然就這麼拿著刀片了起來,每份片好的肉旁邊擺了生菜黃瓜絲蘿蔔絲,真像他們就在吃露天燒烤。

  她動作也是麻利,畢竟有敏捷和速度加持,直生生把一隻鬼片成了只剩頭顱的骨架。

  這會兒那鬼就是生命力再強盛也已經死了,祝央一腳將其踹翻棄之。

  然後對學生們道:“吃吧!”

  學生們哪兒敢,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卻漸漸湧上一陣渴望,仿佛有什麼冥冥中催著他們這麼幹一樣。

  祝央笑了笑,打了個響指,教室的窗簾應聲被拉開,所有人從操場上都能看到那吊成一排的密密麻麻的屍體。

  學生們臉上的懵懂茫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憤怒不甘和被愚弄的羞恥。

  接著第一個學生走上前拿走了一份肉,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祝央抱著臂,雖說是瞎幾把搗鼓,洩憤成分多餘實幹成分,也有可能過了今天,這些人還是會重新回到原點,繼續著輪回。

  可教導主任的鬼魂被學生的鬼魂分而食之,她想要復原,難道還能胃液裡從消化的形態爬出來,然後再沖幾十份組成一個整體?

  這比之前邱老師丈夫那肉醬難度還高吧?

  並且這樣即便再組織成整體也很虛弱了,被她統一殺掉的學生不好說,但漆黑鬼,倒立鬼還有死在醫務室那女生,三個鬼魂應該是足以應對她了。

  總之這裡的大boss,不恁死也得弄殘讓人生不如死。

  就到了這步,祝央還是不滿意,畢竟照現在學校的架構來看,教導主任是處於頂點,規則上的優勢依舊存在。

  祝央要做的就是抹消這層優勢,讓她毫無翻盤之力,這才能將這座學校徹底從學生被淩虐的輪回中解放出來。

  她問趙數他們:“其他老師呢?”

  趙數他們沒有注意,倒是許薇道:“我剛剛從樓上寢室的視窗看下去,看到剩下幾個老師逃走了,從後面草叢那邊,直接往公路那邊走。”

  這反應也正常,死了這麼多人,也只有教導主任才這麼堅持自己的統治了,尤其其中還有老師,萬一殺人的真的藏在學生中間,半夜溜進房間宰了他們怎麼辦?

  不過祝央不相信他們能逃走,既然入了這輪回,肯定裡面沒一個是活人的。

  就是不知道他們是以什麼形式回來。

  接著祝央就察覺到,許薇輕聲在她旁邊說的話,隔得老遠的學生們像是聽到了一般。

  然後一個個互相對視了一眼。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祝央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怎麼了?”許薇問道。

  祝央一直挺欣賞她,也不介意多說兩句:“那幾個老師逃走的時候,學校裡已經沒活人了。”

  “死一兩個,兩三個人都能搞得一個地方怨氣叢生,整個學校團滅了,大夥兒一致的念頭怎麼可能讓人逃出生天,一所學校就得齊齊整整的,少了這麼多老師還怎麼上課?”

  就是老師一方的教導主任,也不可能希望他們走啊,所有人無一例外的願望,在這個已經變成墓地的學校蔓延出的怨氣,一般人能跑出去才有鬼了。

  果然,沒過多久,就看到一輛車從大門口直直的開進來,白色的車身,車前黑色的綢花,開車的司機赫然是個紮得粗糙的紙人。

  紙人臉上的表情帶著笑意,在這晦暗的氣氛中越發詭異。

  *

  幾個老師跌跌撞撞的穿過雜草從,跑了快兩公里,終於跑出學校的範圍。

  來到外面的馬路上,英語老師往地上一坐:“當初就不該接這活兒,工資又低,待遇又差,學生不服管教,就是考好了也沒咱好處,都是校長,花言巧語的把咱騙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語文老師和他照樣不對盤,諷刺道:“你可算了吧,能逃出來就不錯了,出了這麼多條人命,也不知道校長怎麼處理,那砸碎可是個狠人,為了掩事什麼都幹得出來。”

  “咱們就是沒這學生的威脅,指不定校長這麼還想著給咱留後路呢,他要是一把火——”

  說著語文老師抖了抖:“算了,反正這裡待不下去了,我回去就接我家裡人離開這個城市。”

  其他老師對語文老師的話還是挺贊成的,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回去也能跑多遠跑多遠。

  其中一個老師道:“這會兒沒什麼車,咱們這麼多人難不成走回去?”

  英語老師站起,不耐煩的揮手:“不走還能咋辦?你回去坐著慢慢等約車?邊走邊打電話吧。”

  眾人沒有異議,結果打了無數個電話,就是沒人接,這些都是他們約慣了的司機,電話一向暢通,不知道為什麼今天一個都聯繫不上。

  正要開罵,就聽到身後傳來汽車的聲音,幾人回頭,臉上均是一喜。

  居然是一輛大客車,他們人這麼多,就是攔人家的順風車還不一定坐得下呢。

  幾人連忙攔住車,車門打開,裡面空無一人,就一個穿著老式司機制服,還戴著帽子的中年司機,臉上帶笑,就是那笑有些僵硬,臉也比較蒼白。

  不過幾人沒有注意,便問司機:“師傅,帶我們回城裡行不?車費照樣算。”

  司機聽了倒是挺樂意:“行,帶你們回去,車費就不用了,正愁好久沒接到人呢。”

  “那哪兒成啊!”幾人依次上車,只以為這是去哪兒回來的返空車,客套兩句倒是也沒提一定要給錢的事了。

  幾人被折騰兩天,又擔驚受怕跑出來,還走了這麼長一截路,都挺累了,於是各自在位置上閉眼休息起來。

  回城裡還有兩個多小時呢,這會兒天色不好,開得就更慢了,有的是時間。

  但剛閉上眼沒覺得自己睡了幾分鐘,眾人就被司機按喇叭叫醒——

  “到地了,回去吧!”

  幾個老師還想著怎麼眼睛一眯就過了這麼長時間,窗戶也黑漆漆的,沒有城市裡燈紅酒綠的閃爍。

  司機還在催促,說自己要趕時間,幾人只得下了車——

  那熟悉的操場,他們已經待了好幾年,每天在這兒沒甚前途希望的地方混吃等死,將怨懟和不滿發洩在學生身上。

  哪裡會有認錯的可能!

  幾個老師下了車,就看到操場上的學生人手拿著一個盤子,在吃著什麼,所有人目光滲滲的看著他們。

  幾人回頭,那輛車已經發動了,他們連忙想跑上去——

  “師傅,你帶我們回來幹什麼?我們給錢,給車費,你帶我們走,師——”

  喊到最後一聲,穿著司機服的人轉過臉來,慘白的紙質皮膚,詭異粗糙的笑臉。

  嘴上那個空洞一張一合的說著話:“沒送錯,已經到地方了,到了自個兒待的地方,就別亂走了。”

  幾個老師先前擁擠著要踏上車門,這會兒卻嚇得連連往後退。

  眼睜睜的看著眼裡已經變成靈車的大巴駛出了校門。

  幾個老師轉過頭,畏懼的看著操場上的眾人,又有些詫異這些人居然還有心思吃烤肉。

  烤肉的火堆還沒熄,幾人忍不住往那邊看了一眼,就看到被棄在一旁的烤架。

  上面穿著的,赫然是一具只剩人頭骨骼還有內臟的屍骸。

  “啊——”不知是誰先發出一聲慘叫,幾人四竄而逃。

  但沒有人攔著他們,又學生在他們後面笑嘻嘻的說著話:“老師,回來上課呀!”

  那些學生離得老遠,但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卻像是在他們耳邊一樣。

  祝央涼涼一笑,沒有在意,現在的時間是下午四五點左右,天色越發晦暗。

  但奇異的事,沒過一會兒,居然又有幾輛車駛了進來。

  祝央一開始還以為是幾個老師又跑出去被送了回來,但車門一打開,出現的卻是校長還有一行衣著體面的人。

  操場上鬧鬧哄哄站了這麼多人,但他們當視而不見一樣,邊參觀學校,邊商量著什麼。

  祝央還親眼看到有人從學生之中穿了過去。

  顯然這些在這個世界的現實中人,才是徹底和這個空間隔離開的,無法互相影響的存在。

  那腦滿腸肥的禿頂男人還在喋喋不休的跟其他人介紹:“這裡是個好地方啊,偏僻,與外界隔絕,外面那條路,平時沒什麼車往來。靠腳力一時半會兒是跑不了的。”

  “麻煩的孩子往這裡一扔,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稍似點手段,好管束得很,叫我說啊,就沒有掰不正的苗子。”

  另外幾人聽了他這話卻是笑了笑:“聽說您這兒前幾年發生過集體自殺事件?”

  “胡說——”

  校長正要狡辯就被人抬手制止了,那人道:“當然,這個年紀的學生,壓力大想輕生其實也能理解,現在的小孩子,是越來越受不了打擊了,唉!哪兒像咱們當年。”

  校長聽了哪兒能不懂這些人的話,立馬臉上堆笑:“那是那是!咱們這裡課業重,但沒辦法,也是不想辜負各位家長的期待嘛。”

  “所以說王局,您看這審批的事——”

  幾人交換一個默契的眼神,頓時皆大歡喜。

  一個出過這麼多人命的學校,居然因為多方利益之下,又有了死灰復燃的跡象。

  祝央打了個響指,讓玩家去把幾個人綁過來。

  趙數他們上前,然卻接觸不到幾個人,祝央又換了學生上,但依舊如此。

  許薇問道:“姐,是不是咱們沒辦法影響他們啊?”

  祝央冷笑一聲:“不可能,就短短不到七天,這禿頭豬就出現在這裡兩次,現在更是大搖大擺在所有人眼前晃,遊戲不可能光安排他來膈應人的,肯定有辦法把他留下來。”

  “一個學校就該齊齊整整的,哪兒能少了校長?”

  祝央沉吟了一會兒,接著抬頭笑了:“差點忘了,這裡唯一能和外界對接的人不是有一個嗎?”

  接著祝央就發動所有玩家學生去找宿管,這麼多人效率還是極高的。

  尤其是沒有參與輪回的漆黑鬼,學校裡那些陰暗角落發生的事都瞞不了她。

  沒一會兒就從地窖的櫃子裡把宿管拉了出來,這婆娘手裡還抱著之前祝央給她的錢。

  即便祝央買了這麼多東西,錢還是剩一大半。

  祝央拍了拍宿管的肩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不需要物質供應所以一直留著你的命,看來沒這麼衝動是正確的。”

  宿管嚇得渾身發抖:“放,放了我!”

  祝央笑道:“放,當然放,不過首先,你把你這袋錢扔草叢裡去。”

  宿管表情很不舍,不過架不住祝央的淫威,掙扎半天,還是只能不情不願的把那包錢從窗戶扔了下去,砸出一聲悶響。

  正參觀到這邊的校長被這聲音吸引過來,因著來的人都穿著體面,也不好就這麼踏進這滿是雜草的牆沿邊。

  校長自然親自走了過來,接著就在那包故意裂開的一角,看到了裡面那抹粉色。

  “校長,什麼東西?”外面有人問。

  校長見這會兒人多眼雜,連忙道:“沒什麼,樓上立床邊的拖把倒下來了。”

  說著若無其事的走了出去,其他人也不疑有他,繼續參觀這裡,商量怎麼翻修整改添置器具。

  一直討論了大半個小時,眾人才坐車離去。

  “他們走了怎麼辦?”有人著急道。

  “沒事,只要他眼睛沒瞎,走了也得回來。”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應該是其中一輛車就原路返回來,校長急匆匆的跑回來,直奔那片草叢。

  也不顧地上的草髒,翻到了那個包,連忙打開,果然裡面全是一遝又一遝的錢。

  又撚了幾張辨認,是真鈔沒錯。

  校長臉上被貪婪的喜意佈滿,這個學校荒廢了兩三年,荒郊野外的,有什麼不法分子把錢藏在這裡倒也不是沒可能。

  想到這裡校長又琢磨開了,要是丟了這麼大筆錢,那些亡命之徒不得急死?那學校發生什麼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學生的安全自然是沒法保障,正好那些各有目的的監護人能如意。

  就是自己最近千萬不能往這邊來了。

  這麼琢磨著,校長拉上包的拉鍊,站起身準備離去。

  然後腳步沒踏出去,就被突然從上面掉下來的重物砸倒在地。

  那重物少數有八九十公斤,從上面掉下來直接砸得校長腦袋一嗡,然後整個人頭破血流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此時祝央他們圍了過來,看著宿管和校長雙雙頭上流血倒在地上。

  “嘖嘖,果然還真只有宿管有用。”趙數他們道:“剛我從上面扔了柄菜刀下來都沒用。”

  祝央撇嘴:“所以囉,只有拿宿管當武器了。”

  結果遊戲還真一點不辜負它自個兒的設定,祝央察覺到這裡全是死人後,就意外為什麼唯獨宿管居然能買東西回來。

  一開始還想著是玩家如果在遊戲世界裡待的時間太長,需要必要的補給,畢竟這場遊戲沒有限制時間。

  隨即校長出現才反應過來,最大的用處在這兒。

  此時校長已經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了,他摸了摸腦袋,抬頭一看。

  接著眼神卻不像剛才帶眾人參觀一樣,對在場這麼多人視而不見了,而是驚恐的望著眼前這一個個老師學生。

  學生他是沒印象,可老師們怎麼都打過不少交到,早死在三年前的人一個個全出現在面前,神色詭異,嘴角獰笑的看著他。

  校長嚇得一陣尿意襲來,正準備爬起來,卻突然觸到什麼東西,回過頭,有個和自己長一模一樣的傢伙正滿頭是血的倒在地上。

  對了,他剛剛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地上的是他自己。

  那他是什麼?

  校長脊背發麻,眼看著周圍的人越來越近,呈圍住他的趨勢。

  他忙生意扭曲道:“別過來,都別過來——”

  學生們卻笑了起來:“校長,來上課呀,學校不能缺了校長。”

  “學校哪能沒校長!”

  “學校哪能沒校長!”

  “學校哪能沒校長!”

  周圍人表情僵硬,口號似的機械的喊了起來,校長崩潰大叫,可已經有人抓住了他的腿,隨即渾身都掛滿了人。

  漸漸的把他拉進了教學樓,淒慘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

  祝央撿起了地上那包錢,於此同時,腦海中傳來遊戲通關的提示。

  幾個玩家都聽到了,眾人臉上均是一喜。

  許薇笑嘻嘻道:“完成度居然這麼高。”

  “你是多少?”趙數問。

  “A級!”

  這答案一出,兩個男玩家頓時抑鬱了:“咱們起早貪黑做飯呢?”

  祝央嗤笑:“你以為遊戲是在考驗廚藝技能呢?人小女孩兒都比你們貢獻多多了。”

  這說法毫不誇張,照祝央這個性,這麼壓抑的環境中,又決計不肯妥協的,一開始絕對是被人排擠的刺頭存在。

  可以說前期的資訊來源全是許薇混在學生裡打聽出來的,所以她的通關評價會高於劉志他們理所當然。

  而祝央照理拿到了S級評價,因為這場遊戲的原boss被她弄死,據系統的解釋,她的猜測果然沒錯。

  如果普通的只是殺了教導主任,到了時間她還是能輪回,然後一切回歸原點,學生繼續忘了自己已死的事實,成天渾渾噩噩備受欺淩。

  可祝央想辦法將校長拉了進來,職能上校長肯定是碾壓教導主任的存在,所以教導主任作為學校主事人的頭銜自然消失,那麼屬於BOSS的規則福利她自然沒辦法享受了。

  再加上校長新鬼,自然不是學生們的對手,整個學校的強弱地位這才正式發生了顛倒。

  學生們要離去的,要復仇的,要給那些家長好看的,總之迴圈被打破,接下來怎麼發展就沒玩家的事了。

  不過總歸冤有頭債有主,就剛剛下午那什麼局長一行人,答應通過審批的時候,學生們看那些人的眼神可是並不友善。

  祝央也懶得去猜最後的結局,總歸有鬼的世界,這些人既然攤上了因果,那就自己受著了。

  這場遊戲依舊爆出了一個技能,祝央一開始還以為是教導主任的技能,結果居然不是。

  是漆黑鬼的!

  祝央得知的時候當時就有點無語,她這麼光芒四射的人,這種刺客一樣的躲藏技能怎麼看都和她不搭吧?

  不過聯想到不少蠢鬼被嚇得吱哇亂叫的傻樣,祝央心想難不成狗比遊戲讓她在嚇死鬼的道路上再接再厲不成?

  不管怎麼說,和玩家們打完招呼,祝央也揪著弟弟的耳朵出了遊戲。

  兩人同時出現在她的臥室,果然時間才過去一兩秒。

  祝央也是覺得自己倒楣催,接下來才是比手撕鬼子更硬的一場仗了。

  她轉過頭看著祝未辛,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遊戲正在給他發出是否確認成為玩家的邀請。

  祝央面無表情道:“拒絕!”

  祝未辛聞言表情飄了飄,往後挪了兩步——

  “姐你好歹讓我考慮一下啊,這種大事,怎麼可能一秒就做決定?”

  祝央就知道他不會輕易就範,冷笑:“進遊戲就明確跟你說好的事,你別告訴我你不記得了。”

  “還有誰告訴你我給你權利讓你考慮了?沒商量,拒絕!”

  祝未辛道:“遊戲說了,我要是選擇拒絕,記憶也會消失,你就這麼想讓我對自己姐姐經常面臨生死威脅,卻傻乎乎什麼都不知道嗎?”

  “我只要一想到你這麼危險的時候,我可能就在隔壁打遊戲發笑,等第二天起來,很可能看到的就是你的屍體了,我就難受得要死了。”

  祝央毫無所動:“所以呢,於是你就要自己也經歷我這經歷,讓我通關的時候不但得擔心自己沒命出去,還得擔心自個兒弟弟是不是也哪天沒命出來?”

  “咱奶奶可說過了,你是咱老祝家的根,祝家可就指著你傳宗接代了,你沒了怎麼行?”

  祝未辛梗著脖子道:“奶奶這麼說的時候,你當時可是大吵大鬧她重男輕女,威脅她不認錯就把我帶出去扔掉來著,嚇得奶奶從此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你現在跟我說這套?”

  祝央一巴掌給他腦袋扇下來:“頂嘴是吧?你就說說你加入有什麼用?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組隊道具特別稀有,路大頭至今都沒找到,不然咱倆早組隊了,我難道不想機靈的人伺候我啊?”

  “那他找不到不代表我也找不到,萬一我運氣好呢?那我就可以每次都跟著你了。”說著握住他姐的手:“姐,你別老想著不牽扯我,我真的害怕你出事?”

  祝央揮開他的手:“你擔心我?那之前是誰差點上吊的?就你這通關水準,咱倆誰先死還說不定呢。”

  “我那是局外人,沒有任何加持,我都跟你說了,解決的辦法有的事。先不說那繩子手術刀一劃就斷,那種粗細程度,我只要拽著一用力就能利用體重掉下來,你知道我引體向上做得有多好吧?”

  祝央見他真一副胡攪蠻纏的樣子,也煩了:“我跟你說什麼來著?讓你拒絕,想反了天是不是?”

  祝未辛不說話了,可嘴巴囁嚅了兩下,一向他姐指哪兒打哪兒的一人,唯獨這次卻沒有聽她的話。

  “行!”祝央點頭:“行,你厲害,我知道了,隨你。”

  祝未辛臉上一喜,但這表情還沒做完,就看到她姐從搭在一旁椅背上的浴袍上扯下浴袍腰帶。

  接著自顧自出了門。

  祝未辛一懵,連忙追了出去:“姐你大半夜去哪兒呢?”

  他姐沒理他,直接來到了大廳。

  大廳裡有一盞漂亮的水晶燈,奢華大氣,懸掛在客廳正中央。

  祝央直接來到水晶燈下面,從餐廳搬了張椅子過來,整個人站了上去。

  祝未辛全程跟著他姐,整個人都是懵的:“姐,姐你幹嘛?”

  “修燈泡呢?沒看見哪盞壞啊。”

  接著祝央就把那根帶子搭在最下面一層的金屬掛鉤上,飛快的打了一個結,然後把自己的脖子套了進去——

  這才看著祝未辛道:“我受夠了,被遊戲耍得團團轉還不夠,男朋友也陷這坑裡,自己弟弟嫌日子過得太舒坦,也憋足勁往裡湊。”

  “還真特麼以為是什麼好玩的地方一樣。成啊,你想玩是吧?自己玩兒你的,我先閉眼了,省得每天擔驚受怕的不知道多久是個頭。”

  “你要是一路走到高處,逢年過節想著給你姐多燒點錢就是了,我大手大腳這毛病估計死了也改不了了。你要運氣不好哪天狗帶,咱姐弟倆正好團圓。”

  “就是可憐了咱們爹媽,養大兩個孩子結果到頭來一場空。不過死都死了說這些也太遠。”

  說著沖弟弟揮了揮手指:“拜拜!你先玩兒,我就先走一步了。”

  接著就要踢開凳子,祝未辛忙把他姐抱住,眼淚嘩的就出來了——

  “姐你怎麼這麼狠的心吶?幹嘛這麼逼我?我知道你才捨不得死呢,你故意嚇唬我對不對?可這樣我也難受啊,我什麼時候能逼我姐上吊了?”

  “那你拒絕不拒絕?”祝央從上面盯著他道。

  祝未辛一聽臉上又浮現出不情不願的糾結表情,祝央見了,作勢又要踢凳子。

  祝未辛連忙道:“好好好,我拒絕,我拒絕還不成嗎?”

  接著大聲道:“他媽的,聽不見外面這動靜嗎?催催催,催魂呢?拒絕聽見沒有?”

  看來遊戲再讓祝未辛做選擇的時候,依舊也是沒過幾分鐘就各種腦內騷擾。

  祝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自然是頭髮一抹,面露嘚瑟——

  小樣兒,跟她鬥,小到坐地打滾,大到威逼利誘,她就沒讓家裡人妥協不了的事。

  死自然是不可能死的,好吃的東西那麼多,漂亮的衣服年年有,正直青春美貌,誰會去當個舌頭伸直的吊死鬼?

  不過祝央還是死死的盯著祝未辛的表情,一絲一毫都沒放過。

  接著看著他從難過不甘逐漸變得空白茫然,隨即還看了看四周:“姐,我不是去你房間找你嗎?咱倆怎麼在這兒?”

  接著看到她姐一副要上吊的德行,立馬慌了:“你這是幹什麼——”

  沒說完就被他姐堵住了:“嚎啥嚎?我就突然想試試這掛鉤結實不結實而已。”

  見她弟弟一副看她抽風的表情,臉上有些掛不住的揮揮手:“成了,你讓開,我下來。”

  “哦!”祝未辛聽話的退開一步,但卻忘了鬆開手。

  結果就這麼把凳子上的祝央給帶了出來,祝央正準備鬆脖子呢,突然被勒緊。

  腳一蹬踢翻了椅子,要不是祝未辛手還沒鬆,她就直接上吊了。

  可饒是如此,脖子依舊被勒得難受:“蠢貨,你在幹嘛?想吊死我是吧?快放我下來。”

  祝未辛心裡一急:“不是,姐你別亂動,我正在放呢,你小腿別動,我去你手捂著我眼睛了,我看不見上面。”

  “你倒是快點啊,我特麼,這麼多鬼怪沒搞死我,死這兒你讓你姐做鬼怎麼見人?”

  兩人手忙腳亂,場面一時混亂不已,這時不知哪裡飛來一隻筷子粗細的水柱,那水柱子彈一樣掠過。

  祝央便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布料割裂的聲音,浴袍帶子應聲而斷。

  祝央的脖子終於解放出來,兩姐弟卻因為慣性雙雙跌倒在地。

  爬起來回頭看去,就看到路休辭臉色不好的盯著他們。

  “你們在家沒事就是上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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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1:47:00 |只看該作者
第46章

  姐弟倆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祝央抬手就是一巴掌沖她弟弟削過去——

  “你就是個討債的。”

  祝未辛也委屈:“那大半夜你幹嘛非要試掛鉤結不結實?而且冰箱裡拿幾斤豬肉就可以試的事,你幹嘛非得伸脖子?”

  “還說我傻呢,我五歲過後也沒這麼缺心眼的。”

  說著一雙眼睛鄙視的看著他姐,一副‘看看你在外邊待的這三年,人都待傻了’的表情。

  把祝央噎得不輕,這小傻子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了,能怎麼解釋這抽風的行為?

  祝央看著這傻狗那‘你呀你,真讓人操心’的嘚瑟架勢,一副被管束的小孩兒翻身把歌唱的欠樣,就牙槽癢癢。

  關鍵是還有個路大頭在門口站著問他們要解釋呢,祝央這會兒也不好說,便拉他進來關了門:“一會兒說,杵在這裡幹嘛?吃宵夜沒有?沒吃我讓阿辛做。”

  祝未辛不樂意了:“憑什麼啊?蹭飯的時候順帶勻點已經夠意思了,我還得專程伺候他?”

  接著又指著路休辭道:“哦對,差點就被你帶偏了,你還好意思質問我們?你怎麼進來的?”

  路休辭沖他揚了揚手裡的鑰匙,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祝未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姐:“你幹嘛給鑰匙他?”

  “要不給我剛剛就死在你個蠢貨手裡了。”接著祝央擺擺手:“我餓了,給我煮點餃子去,也給你自己煮點。”

  她不說還好,一說祝未辛也感覺餓了,要說他們吃完晚飯到現在也就三小時,可這會兒肚子裡傳來的饑餓感,活像一整天沒吃飯似的。

  這是自然,在遊戲世界裡,這一整天,可不是早上吃了東西過後,一整天都沒再吃飯了嗎?

  打發弟弟進了廚房,祝央才把剛剛那場遊戲的事告訴路休辭。

  這會兒還心有餘悸:“一開始在遊戲裡看到他的時候,鬼都沒嚇死我差點讓他給嚇死。”

  路休辭聽了也直皺眉:“倒是有這樣的規則,我沒有意外拉局外人進過遊戲,不過有聽說有人這麼幹過。”

  見祝央看過來,路休辭聳聳肩:“有心存僥倖的亡命之徒,把遊戲當做淘金地呢。本來幹的就是刀頭舔血的勾當,如果遊戲完成度高,獎勵確實豐厚。”

  “不過這種玩家一開始容易遭到遊戲的格外關照,普通新人玩家也很少與這樣的玩家分到一場,這個群體的死亡率也更高,不過能熬出來的,也大都本事不凡。”

  “你現在還沒碰到過這種玩家,但還是不得不防,雖然遊戲禁止玩家之間相互攻擊,可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別的不說,端看路休辭手裡那麼多張通關券,就知道很多事可操作餘地還是有的,他這還算是你情我願的公平交易,但有些玩家行事就不可能這麼光明正大了。

  祝央心裡不是沒想過這點,只不過迄今為止碰到的玩家都是傻白甜,所以從始至終還算其樂融融。不過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自然不可能敵人永遠只是遊戲裡的鬼怪或者NPC。

  她撇了撇嘴:“說得就跟誰沒被遊戲特別關照一樣。”

  路休辭失笑,看了看她。

  這倒是,說起被遊戲格外關照。好的也好,壞的也好,他還從來沒見過哪個玩家這麼被遊戲偏愛的。

  當然這話不能當著她的面說,會挨打。

  知道祝央這會兒心裡還有些擔心弟弟陽奉陰違,他安慰道:“別擔心,一會兒我幫你試試他。”

  據他的說法,局外人在現實世界是沒辦法看見某些特殊的技能道具的。

  比如先前祝央賣給林茜她們的符紙,這種大路貨不綁定使用人群,也無需特殊技能開啟,自然不在遊戲隱藏限制內。

  但很多高級道具,就比如祝央那本書,便不是現實中的人該觸及的領域了。

  於是按照路休辭的吩咐,祝央把那本人皮書拿了出來,就攤開放在自己面前。

  這時候小傻子用託盤端著三碗煮好的餃子出來,先放了碗到他姐面前,沒看見那書一樣直接放了下去。

  那人皮書這刻也好像沒了實體,居然被餃子碗穿過,可見她弟弟是真真正正的局外人了。

  祝央徹底鬆了口氣,一把抱過傻弟弟的狗頭香了幾口:“哎喲我們家阿辛最聽話了。”

  祝未辛受寵若驚,臉紅紅道:“姐,我就煮個餃子,至於嗎?”

  但說著用把頭拱了過來:“再來幾下!”

  下一秒就被路休辭扯回椅子上:“吃飯!”

  祝未辛憤憤的把餃子最少湯最多的那碗重重的放他面前:“你就是嫉妒。”

  路休辭嗤笑:“嫉妒你?你姐親我的時間只會更長。”

  祝未辛反駁:“不可能,咱倆從小親到大,初中那會兒她不親我我都不肯起床呢。”

  “嗯!結果用拖鞋底親了你一周,臭毛病照樣改過來了。”路休辭夾了一個餃子蘸上醋,別說這牛皮糖電燈泡煩是煩,做飯還挺不錯的。

  祝未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姐:“你怎麼什麼都跟他說?”

  祝央塞了一個餃子進他嘴裡:“吃你的餃子吧。”

  這才把嘴給堵住了。

  結果吃完夜宵上了樓,沒過多久某吃醋野馬就從客房鑽了出來,表示不滿,嫉妒,要親親!

  祝央抓著他推倒在床上,翻身坐他身上:“我想到一個好點子。”

  接著路休辭就看見她的皮膚一寸寸變黑,這是她從漆黑鬼那裡得到的技能。

  但這種黑的質感看起來並不像單純的黑膚,有用玉一樣的通透感,更加便於隱藏。

  當時祝未辛就誇漆黑鬼其實細看起來,膚色質地很好看。

  那祝央長得漂亮皮膚更好,只會更加優越,整個人仿佛就像一尊墨玉雕像活過來一樣。

  路休辭當即就受不了了,這會兒祝央要誆了他全部家當,甚至騙他簽一份受益人是她的天價死亡保險,這傢伙估計都能暈乎乎簽字。

  不過遠在遊戲世界裡的漆黑鬼要是知道自己的技能被某人得到後,首次用途是用來幹這個,估計得哭死。

  接下來自然幹了個爽。

  不過為免第二天小孩兒吵鬧,天快亮的時候路休辭又被祝央踹回了客房去,可謂是真那啥拔X無情了。

  好在別墅裡隔音好,第二天傻弟弟起來沒察覺別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隔音不好,那就不是第二天早上才會發生的尷尬了。

  最近臨近期末,也有不少考試,祝央倒也沒什麼緊張,她從小就屬於那種什麼時候都不耽誤玩樂,但成績依舊讓人嫉妒的類型。

  這種人簡直和沉迷上網不近視,暴飲暴食身材好一起,並稱讓人嫉妒的三大類人。

  就這麼幾天的功夫,她還有空帶著男朋友到學校炫耀嘚瑟,簡直是影響別人期末抱佛腳的正常效率。

  林茜那邊喜滋滋的告訴她,答錄機裡的鬼已經被她徹底趕跑了。

  然後她還找到了一份深夜檔探索節目的實習工作,那檔節目的主持人是個恐怖獵奇故事愛好圈內小有名氣的大叔。

  言辭幽默,反應好玩,不過他的定位就是那種膽小易受驚的,所以節目組選搭檔的時候。

  雖然前提是需要一個美女,但卻不能是膽小美女,不然兩人人設重疊,也突顯不出太好的節目效果,最好是要那種膽大的淡定美女,這種落差才好玩。

  期間試過無數個聲稱自己沒問題的漂亮女生,不過一到那些陰森森的地方,就發現她們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膽大,倒是林茜的反應讓節目組驚豔。

  所以她以新人的身份拿到了主持人的offer,又比同樣條件的競爭對手先走一步了。

  姐妹會看著林茜最近事事順利,又找到了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實習工作,對祝央的態度是日益熱情。

  都有些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有什麼py交易,自然一個個也不甘落後,一時間祝央聲望更是空前。

  要是狗比遊戲裡有聲望值這一說法,祝央妥妥的一進去起點就跟普通玩家不在一個次元上。

  放假後,祝央沒在這邊多待便和弟弟一起回了家。

  路休辭提前幾天已經回去了,所以沒和他們一起。

  祝央回去的時候是一樣東西都沒收拾,空著手姐弟倆就走了,反正家裡什麼都有。

  好幾個小時的飛機後,姐弟倆終於踏上了老家城市的土地,早有他們爸安排的司機等著他們。

  見兩人的手比人家下樓取快遞的都輕巧,司機也不意外,把倆小姐少爺請上了車。

  祝央家可要比她在外住的地方大多了,她在那邊別墅開派對,聲音太大會擾民,在自己家裡,就是放的音樂把房子掀了,也不會有鄰居過來投訴。

  因為最近的一家鄰居,離他們也有將近兩公里遠,中間植被豐富,有樹木層層疊疊的遮擋,誰也影響不了誰。

  就是平時爹媽都忙,別說祝央在外地,就是住家裡的祝未辛,一周也見不了他們兩次。

  不過今天家裡大小姐放假回來第一天,就是再忙,夫妻倆也得把應酬推了,不然這個暑假就別想消停。

  祝央姐弟倆回來就洗了澡又小睡了一覺,醒來就快晚上了。

  家裡保姆已經做好了他們喜歡的菜,就等著父母回來開飯。

  晚上六點夫妻倆踩著點回到家的,祝央臉上這才露出滿意。

  她爹還給她帶了小禮物回來:“來來來!上次你不是說你同學撞到髒東西嗎?我特地跟謝天師求了幾張符回來,你帶著,也好防身。”

  祝央無語的看著她爸,光從外表來看,她爸還真不像暴發戶。

  想當然,能生出祝央兩姐弟這麼漂亮的孩子,那祝爹祝媽當年至少也是他們那個屯的一枝花。

  祝爹年輕時就長得英俊,現在四五十歲了,也沒怎麼顯老,精明的性格沉澱出一股睿智儒雅的味道,但實際上能白手起家走到這一步,性格怎麼可能像外表一樣端方淡然。

  不過對著兒女有時候就有點睿智了,尤其這人不會送東西,要他自己挑的東西,真是不送還好,送了就是奔著得罪人去的一樣。

  祝央道:“爸!我喜歡的東西這麼多,您就是每次都能完美避開啊,就是隨便在商場閉著眼睛撈一件送我,也比送幾張符強吧?”

  祝爹一噎,祝媽的數落就跟著來了:“你這誠心琢磨你女兒撞邪呢?”

  接著給祝央盛了碗湯:“別理你爸,當年他跟我處物件的時候,別人沒條件好歹能扯朵野花求婚。他呢,麥子地裡扯兩把麥子給我,說跟了他以後天天有乾飯吃。”

  祝未辛聽著就噴笑出聲,幸好還沒喝湯。

  祝央便撅她媽道:“我嚴肅批評我爸呢,媽你秀什麼恩愛?你更過分,你連東西都沒給我準備。”

  接著看見她媽脖子上的鑽石項鍊:“喲這不錯,鑽石漂亮,設計也漂亮,歸我了。”

  祝媽脖子一捂,連連抽她討債女兒的肩膀:“少來,你就說在我正誆了多少好東西去了?真是但凡置點什麼不能擱你眼前晃的。”

  祝央笑嘻嘻道:“說得就跟你沒翻我東西穿一樣,你都一老太婆了,成天別這麼花哨。”

  當然這話純粹是嘴欠逗她媽,比起祝爹,祝媽長相還要好,年輕的時候比起他們當時流行的女明星也不差。

  現在快五十的人了,看著也就三十出頭,又注重保養又會打扮,和祝央走出去的時候跟姐妹似的。

  而且她還就不喜歡穿這個年紀的女人普遍的所謂‘端莊’的衣服,經常翻女兒的衣櫃,仗著身材好,什麼衣服都敢往身上穿。

  就現在還有不少小她二十歲的小夥子追求她呢,把祝爹也是愁的。

  別看祝央這會兒說她媽一老太婆,可要祝爹一提讓她做這個年紀該有的打扮,那是絕對會面臨老婆女兒的雙重炮轟。

  總之祝媽那項鍊還是沒保住,祝央得了項鍊,再看她爹手裡的幾張紙,看得祝爹手燙。

  祝央卻笑著問道:“爸,你買成多少錢一張呢?”

  “100萬!”接著為了表示自己沒交智商稅,忙道:“你爸還是分得清真有本事的人和騙子的,你別看貴,這是真有用的,拿著防身嘛。”

  祝央掏出了手機,給那冒牌天師撥了個電話過去。

  那邊才洗完澡,接到電話懶洋洋道:“怎麼了?大小姐!是有活兒找我還是純謝謝我呢?”

  他還以為路休辭把委託他進遊戲殺好幾遍蛤蟆的事告訴她了,正美滋滋得意呢。

  就聽那邊道:“生意做到我頭上來了?你這倒賣的事幹得紅火呢?吃了多少給我吐出來。”

  謝奕一聽,老臉有點紅,這祝老闆管他求符的時候,他是明知道大小姐已經進遊戲的。

  就大小姐的通關評價,這些初級大路貨自然是想買多少有多少。

  仗著人家家人不知道做實際根本不必要的生意是有些不厚道,可送上來的錢往外推?這簡直違背他每一個細胞的意志啊。

  謝奕訕訕一笑:“那啥,理解一下,拖家帶口呢,家裡這麼多貓子狗子王八鱉要養,我又不跟老路似的上陣就喜歡和鬼硬剛,人家鬼避著他他還不樂意呢,我是和平主義者,能靠道具自然不靠手,那鬼躲著我我可能也躲著鬼啊,消耗就比較多了,日子不好過啊~~”

  說到最後都快唱起來了,一副再胡攪蠻纏就是斷他家崽子生路的架勢,虧得祝央不是和他連的視頻,要連視頻,這摳比能幹出把貓狗烏龜放桌上排排坐,全盯著祝央賣慘的事。

  可祝央那鐵石心腸,哪會跟這兒妥協,最後那邊還是架不住威逼利誘,把錢退給了她——

  對,是退給她,不是退給她爹。

  祝爹知道之前女兒找過謝大師辦事,可沒想到居然這麼熟,又怕她人小不經事得罪人家。

  便嘮叨道:“你呀你,折騰這些幹什麼?這些人是能得罪的?以後要碰到事,有你求人的時候。”

  還待數落,便看到祝央掏出兩塊玉佩,玉墜不大,不過看著品相就不錯,少說百萬之數。

  祝央給了爹媽一人一塊:“這是我從高僧那裡求來的,你們常年在外跑,才該多小心。先戴著啊,以後我看到更好的再幫你們置。”

  把夫妻倆喲,感動得心裡熱乎的,都忘了數落女兒的事。

  這玉佩是進第二場遊戲買的道具,那場難度挺高,開放的兌換視窗裡也有一兩件好東西。

  祝央自然是半點沒心疼全買了,不過倒是沒用上過。

  但那玉佩拿到現實世界,不說它的真實價值,確實單看玉就是好玉,所以上千點一枚也不算太坑人。

  祝爹感動道:“先前你管爸要錢,爸還真當你差錢花呢,原來是打算給爸媽買禮物呢,早說嘛,還是我閨女孝順。”

  祝媽自然是滿臉認同。

  孩子從自己這兒要的錢,給自己買的禮物,兩夫妻卻是一副跟這些錢是祝央搬磚攢起來一樣。

  由此就看見這家人的價值觀了吧?

  吃完飯祝爹數落兒子亂報考學校,又招呼都不打跑去找姐姐去了。

  祝央則跟她媽一起在房間裡臭美,現在正值夏季,正是好打扮的季節。

  祝媽雖說愛美,不過畢竟是苦過來的,所以花費沒有祝央鋪張,所有才有經常瞅著女兒衣服好看直接順去穿的習慣,覺得多買一件是浪費。

  不過祝央不在家的時候,她就只得自己淘當季的新款了。

  祝央看著滿衣櫃的小吊帶,綁帶裙,說這衣櫃是個二十出頭的時髦女郎的都有人信。

  邊幫她媽配衣服,邊告訴她:“媽,我過幾天回鄉下一趟,給爺奶上柱香,順便帶點好吃的回來。”

  又道:“錢夠不?那玉墜不便宜吧?你還有花的嗎?”

  “你也是,買禮物就跟媽說唄,我還以為你真要鏟什麼事,怕你爸知道了生氣,沒跟他說呢。”

  祝央就是憑著這個兩邊摳錢的,她媽怕她爸生氣,她爸怕她媽生氣。

  不過現在她身家不斐,倒是不用管他們要錢了。

  “沒呢,還剩很多,不夠再說。”

  祝媽這會兒正穿上一條

  細肩帶連衣裙,戴了條女兒給她選的Cartier項鍊在空蕩蕩的脖子上,滿意點點頭——

  “行,讓你弟弟陪你,老劉這邊送你們回去,帶點桃子回來,棉花坡那些桃樹,當年還是你媽種的呢。”

  等祝央她們終於搭完衣服出來解救祝未辛的時候,這狗子已經被他老子訓得頭都腫了三圈。

  見時間已晚,明天一早祝爹祝媽還有工作要忙,便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覺。

  結果大晚上的,祝央接到一通電話,說是明天有高中同學會,問她來不來。

  要往常這個時間,祝央還沒回來呢,自然不可能參加,不過今年沒了忌諱,再想當初那事,哪有不來之理?

  還有賬沒算呢。

  第二天一早,祝央這邊還沒給路休辭去電話,他就自己過來了。

  當時祝爹祝媽正準備出門,看到他也是驚訝,這孩子以前和他們家閨女處的時候倒是經常來玩。

  上大學後鬧了不愉快分開便沒來過家裡了,祝爹偶爾倒是和他有聯繫,他還挺喜歡這孩子的,連謝大師也是他牽的線。

  這會兒這麼早過來,是和好了?

  笑呵呵的應了路休辭的問候,兩人也沒說什麼,這種事他們一向不會管太多。

  只要女兒沒去找不靠譜的流氓癟三混混,正經的年輕人兩人是分是和是散是聚就看個人緣分了。

  祝未辛一出房間就看到路大頭準備敲他姐姐的房門。

  大清早的就趕點出現,祝未辛不樂意了自然嘴上就開始欠——

  “怎麼?又想往裡面塞包呢?”

  生平最大黑歷史被提及,路休辭頓時滅了這崽的心都有了。

  可假期一貫睡懶覺的祝央今天卻起得挺早,兩人說話間房門打開,就見她已經洗漱整理好出來了。

  看到路休辭,將他的胳膊一挽:“走,陪我置衣服去。”

  祝未辛倒是想跟,不過吃完早飯沒多久,他幾個同學就找上門約他打遊戲,人都來了又不能撇下吧?

  祝央牽著路大頭在外面逛了一天,雖說三年過去了,但有之前遊戲裡拎包的經歷喚醒本能。

  某冤大頭倒是一點沒和以前絕佳的使用感脫節,祝央自然是滿意的。

  到了晚上,東西交給司機帶回去,兩人便出發去同學會定的會所。

  祝央小學到高中上的學校都是很好的私立學校,自然同學們大都家境不錯,一般相聚的地方也都是高檔清淨之地。

  這時候會所裡某個豪華包廂內,高中三年班裡的同學已經到得差不多了。

  其中一個長得漂亮,一看就跟姐妹會一個德性的女生道:“年年人都湊不齊,真是越來越沒意思了。”

  旁邊有人笑著道:“大家時間都不趁嘛。”

  他們這些人,不說人人都優秀得前途無量,但家裡至少給你鍍金的能力是有的。

  一畢業自然是天南海北,出國的人就快占一半,暑假能回來的當然好,也有不少不能回來的。

  這時候班長突然道:“今天祝央也要來。”

  這話一出來,正被眾人圍著聊得歡的幾個漂亮女生表情一僵。

  尤其是其中一個將頭髮染成時髦的鉛筆灰的女生,頓了好幾秒,幾人才恢復談論節奏道:“這可稀罕,咱們的班花校花,幾年沒碰面了,也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麼樣。”

  說是說得這麼若無其事,但還是有些心裡惴惴的,那碧池什麼德行大家心裡有數。

  現在即便天各一方,輪不到她管了,可當初的跟班記憶也是深刻的,要是那碧池存了心挑事,誰知道她又能想到什麼缺德招?

  見其他人興奮的談論開來,幾個女生變不是滋味。

  那碧池一向如此,到哪裡都是眾人注意的焦點,剛才還圍著她們誇越來越漂亮的同學,這會兒立馬注意力不在這邊了。

  從來都是,只要她在,別人就不容易被注意到,就那又婊又橫又貪得無厭的個性,居然還能找到個這麼有錢的帥哥任她盤剝。

  其中一個女生冷笑一聲:“哦,咱們祝大校花啊,當時走得也真夠急的,都不和大夥兒打聲招呼,就急匆匆的去了外地,幾年來也沒跟咱聯繫,就是處境困難,也沒必要這麼慌張吧?”

  當初她們的賭約捅給了路休辭,接下來沒兩天祝央就改了志願,跑到外地上大學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所以最為普遍的說法,是驕傲的路休辭惱羞成怒甩了祝央,並且將她從這座城市逼走。

  因此祝央才只得一個人淒慘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連家也不怎麼敢回。

  一個女生這麼開了頭,便有人接話道:“是啊,不知道她在新學校過得怎麼樣,祝家有錢,但手也伸不到千里之外吧?沒人前後簇擁的供她使喚,想必咱們祝大校花一開始不怎麼習慣。”

  “哈哈!不習慣怎麼樣?這都三年過去了,咱們祝大校花也該適應自己照顧自己,明白太陽不是圍著她轉了。”

  “還真適應不過來!”

  幾個女生正說得起勁,就聽到一個聲音插進來,這聲音已經不算熟悉,但絕對不會陌生到哪兒去。

  幾人一僵,緩緩抬頭,就看到祝央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包廂。

  三年過去了,大夥兒的外貌都有了一定的變化,漂亮的女生大多變得更時髦漂亮,普通的女生也有進大學學會打扮搖身一變的。

  幾個女生都是美女,當時也是跟祝央混在一起的姐妹會成員,一直不服在外界眼裡,對她們的評價老師差祝央一籌。

  覺得這傢伙只是更有心機更會打扮也很會操縱周圍的輿論而已,這幾年她們愈發打扮精緻,有時候想起,自以為現在的自己要是跟祝央站在一起,絕對不比她差。

  可現在真人就重新出現在眼前,比之高中少女時略顯青澀,這時候的她更是多了一層觸目驚心的魅力。

  站在她們中間,若當初還只是容貌更顯精緻,現在確實一眼見之的巨大差別,無論誰看過來,她永遠都是脫穎而出那個。

  眾人看著祝央邁著輕巧優雅的步態走過來,坐到那幾個女生中間,幾個女生下意識的就讓開位置,該挪旁邊的挪旁邊,該下沙發坐小皮凳的縮回小皮凳。

  就還什麼都沒做,整個畫面就變成了眾人在高中時慣常看到的那樣。

  祝央她一個人坐在中央高位,其他婢女圍一圈小心候著。

  祝央掃了幾人一眼,剛剛還因為三年的淡忘覺得她的淫威稍有消散,諷得歡的女生們,立馬心都提起來了,更是不敢和她眼神對視。

  祝央嗤笑一聲:“可不說都是姐妹呢,果然還是姐妹們最懂我。”

  “人生地不熟,周圍也沒順手的好姐妹,一個人在那邊又要忍受孤獨,又要重新和‘新姐妹’磨合。”

  “關鍵是還都不如你們機靈。”說著勾了下鉛筆灰頭髮女生的髮絲。

  女生只覺得自己那片皮膚都一麻,生怕她突然拽自己頭髮。

  好在對方並沒有這麼做,只下一句道:“就比如我要四十三度的咖啡,一個個蠢不拉嘰不是給我四十四度就是四十二度,取個中間值有那麼難嗎?”

  說著想到什麼似的看著鉛筆灰女生:“哦對了,我記得你以前總給我四十五度的,還責備過你是不是想燙死我,這裡我必須給你道歉。”

  “原來你也不是世界上最蠢的人,別的人看著比你光鮮,實際上也就比你好一點點。”

  說著嗤笑一聲,這輕輕一聲讓女生肩膀一跳。

  周圍一片沉默,哪裡有人敢接這口幫她說話?女生自知當初告了狀祝央不會饒她。

  可卻也不想在同學面前這麼難堪,再是去了國外,自己的家和社交圈總在這裡的,今天要是丟了大臉,能被人在背後笑話十年。

  正琢磨怎麼辦,沒想到最後祝央卻輕笑一聲,不再給她施加壓力——

  “所以說,周圍的人使得不稱手,我這毛病啊,又不能指望這輩子能改了,沒辦法,只好挑最有用那個吃回頭草囉。”

  接著他們看到一杯咖啡遞過來,祝央接過喝了一口,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正好四十三度,還是你從不讓人失望。”

  眾人抬頭看過去,赫然這伺候的人就是路休辭。

  路休辭也幾年沒和大夥兒聯繫了,一般人也不怎麼好意思湊近乎,路家和他們存在著巨大的階級差距,所以之前才有他逼走祝央的說法。

  即便祝央家也是在場首屈一指的土豪。

  眾女生幾年來最安慰的事莫過於她們當初沒法得到的,你祝央最後一樣也竹籃打水一場空。

  結果好麼,什麼被逼遠走,淒慘寂寞,跌下神壇,全都是自個兒做夢臆想而已。

  人路大帥哥幾年過去越發成熟英俊,周圍的男生品質拍馬難及,那就不是一般階層的女孩子能肖想的獵物。

  結果人家絲毫沒發揮自己的稀有優勢,還吊一個又賤又婊的歪脖子樹上。

  當冤大頭當得樂呵呢。

  路休辭看來也是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的,今天白天的時候該是拎包提款機沒辜負職責,晚上該發揮炫耀品職能的時候也不含糊。

  等祝央把幾個當初的塑膠姐妹從幻想的美夢中撅醒,讓人在這裡如坐針氈之後,反倒又笑臉一露,招呼同學們一起玩起來。

  她這人會玩,也擅長煽動氣氛,只要自己有那心思,跟著她玩的人從不失望。

  同學們沒一會兒就被她帶動情緒,忘了剛才的尷尬,一屋子熱鬧起來。

  倒是最開始高調顯眼的幾個女生,後面全程坐角落了,不是被使喚著點歌倒酒,就是被支著剝水果叫服務員。

  一趟玩下來,光伺候人了。

  別的同學也不是瞎子,前兩年同學會吧,這幾個女生還頗有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感覺,結果祝央一來——

  嘖嘖,你爹還是你爹!

  直到午夜眾人才散去,祝央滿意路大頭今天一整天的表現,所以在車裡把他日了一遍聊表謝意。

  路休辭對她所有無理要求全都滿足,按照祝未辛說的,也是沒安好心。

  這心機迪奧就巴望著把人寵得上了天,從此除了他沒別人受得了,其心思之惡毒,可見一斑。

  當然這都是祝未辛說的。

  回到家祝未辛的同學們已經走了,不過他人還沒睡,見到兩人回來。

  冷冷一笑:“電話也不接,我還在說要不要衝路家去要人呢。”

  祝央想著車上正玩得爽快的時候老有電話打進來掃興,摸了摸弟弟的頭:“下次別打電話擾我興致了啊。”

  祝未辛一懵,忙追著他姐上樓:“你還記得家裡的門禁不?”

  接下來暑假祝央在家裡玩得肆意痛快,路休辭因為家裡有事要忙,倒是每次過來待不了多久就得走。

  不過祝央也去他家玩了兩次,咳!挺痛快的。

  過了兩周某天稍微涼快一點,祝央便帶著弟弟啟程回了老家。

  老家也不遠,就在本市農村,還不是那種大山裡的偏遠農村,水泥路都是修到家門口的,離鎮上走路也就二十來分鐘。

  從家裡開車回去,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

  老家的老房子自從爺奶去世後沒人住,但祝爹也沒放著不管,有紀念價值的東西都已經帶走,鑰匙給了村長讓他安排人經常打理,別讓房子壞了漏水了。

  祝家爆發之後也沒忘提攜鄉親,這家家戶戶通到門口的路就是祝爹出錢修的,鄉辦小學也出資翻新了一遍。

  大到新的教學樓,食堂宿舍,小到桌椅黑板還有電子設備,還出錢蓋了幾家工廠,專門加工這邊盛產的幾種水果,給鎮上帶來了不少就業機會。

  他家的事自然是得辦得妥妥的。

  祝央他們的車一開進村子就引起了注意,不說夾道歡迎吧,至少照面的都是熱情樂呵的招呼。

  祝未辛問道:“姐,咱們要不要去姨媽家看看?”

  他們的姨媽是祝媽的親姐,不過比祝媽大了快三十歲,年齡是他們奶奶輩了。

  祝央他們有幾個侄子侄女,年齡跟他們差不多大。

  祝家有了錢也不是沒提拔親戚,但不會給安排工作,也不會輕易借錢,家裡房子沒法住幫你修,子女讀書好的,幫你供,生了大病受了傷沒錢治的幫你出這錢。

  但自個兒的家自個兒養去,要覺得他老祝摳門不念情的,那這份親戚情分也就只能到這兒了。

  大姨幾個子女都比較平凡,沒什麼賺大錢的能力,但人卻踏實,靠著祝家幫扶自己也肯使勁,都在城裡買了房車,所以算是在走動的親戚中比較親的。

  大姨人老了不想挪地,前些年他們媽便把她家房子拆了修成一棟鄉村別墅,但土鍋柴灶還留著。

  姐弟倆回老家就喜歡去那兒蹭好吃的。

  祝央自然同意,兩人給爺奶上完香,又拜託村長給他們收點東西。

  像他們媽要的桃子,當季的新米,還有自養的雞鴨,野鮮的泥鰍鯽魚,總之要了一大堆。

  然後就開車去了大姨家,大姨家離這邊也不遠,就隔了兩個村子,鄉下路不好開,但也十幾分鐘就到了。

  結果才到村口,就看到一戶人家在吹吹打打,熱鬧喜慶得厲害。

  祝央先時沒有注意,但經過的時候卻感到一陣不爽,這種感覺她體驗過無數次,那是周圍有冤魂的預警。

  她先是把車開進了車庫,這會兒大姨也看到他們了,快八十的老太太,精神頭還是好的,不拄拐不讓人扶,偶爾爬山走路比一些五六十的都利索。

  大姨看到倆個孩子,笑得牙不見眼——當然,那是假牙。

  拉過祝央和祝未辛:“哎喲,你們今年過年沒回來,我就覺得一年到頭缺得慌,臘肉都給你們留著呢,還專門給央央留了條臘蹄髈,俊俊要帶回城裡吃都沒讓。”

  俊俊就是他們大表哥家裡的孩子,是他倆的大侄子,年紀還比祝未辛大一歲,今年上大一。

  祝央自然樂呵:“還有白蘿蔔沒?用那個燉,外面的蘿蔔現在都不甜,我可想這口了。”

  “有,有!”大姨忙拉他們進去。

  祝央便順勢問道:“大姨,村口那家吹吹打打挺熱到的啊,有什麼喜事?”

  大姨一聽便撇了撇嘴:“結陰親呢,要我說大梅那婆娘也是瞎折騰,咱們這兒又不是沒通電的窮鄉僻壤,還信這個呢?外面看見了丟整個村子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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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1:47:15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祝央老家城市本來女孩兒的地位就普遍不低,老家這邊雖然是農村但也算開明,村子裡的小孩兒念書栽培基本男孩女孩都一樣。

  也沒什麼封建陋習,所以也難怪結陰親這種事,她快八十歲的大姨聽了都不贊同了。

  祝央又問:“那這家孩子怎麼沒的?”

  “這不是天氣熱嗎?幾個大小夥子剛剛高考完,下水庫玩,結果就一個沒能起來。也是造孽。”

  每年夏天的河塘水庫湖邊,哪有不淹死人的,這種雖然算是死於非命,但說到底責任還是在自己,應該不至於有這麼大冤氣的,便水鬼還差不多。

  嘖!提起水鬼,那陰森森的索命物種在祝央印象裡已經被某個二逼的形象給取代了,想到這個詞就嚴肅不起來。

  大姨接著道:“這不是大梅就天天哭嗎,眼看著都要上大學,突然就這麼沒了,確實受不了,可結陰親這叫什麼事啊?”

  “也不知道哪個損陰德的攛掇的,人家小夥子十七八歲,怕人家在下面寂寞,你還不如多燒幾個遊戲機下去。”

  祝未辛聞言一樂:“大姨,你還真與時俱進呢。”

  大姨摸了摸他:“乖仔,你大侄子得了壓歲錢哪次不是花在遊戲上?說這叫氪金,被你哥沒抽死。你肯定也氪,別以為姨不知道。”

  祝未辛訕訕:“我也就買幾套皮膚而已。”

  “啥?買皮膚?你皮膚這麼好買什麼皮膚啊?先前有人為了買蘋果賣腎,現在賣皮膚了?”

  “大姨,這聊天聊著怎麼越來越涼颼颼的啊?”

  祝央削了她弟一巴掌,她這裡問話呢,一個話題給她拽得老遠。

  把弟弟削閉了嘴,繼續問大姨:“那結陰親的人家哪兒找的?”

  大姨想了想:“好像就是前天,媒婆帶著姑娘家的舅找過來的,說是八字相合。”

  “舅?”

  結陰親父母不來交涉要舅舅交涉?

  祝央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事,所以並不清楚這其中的風俗定律。

  但換個立場思考,能為了幾萬塊錢這麼折騰閨女屍骨的,可見這種事也不會假手於他人。

  畢竟攏共幾萬塊錢,中間經這麼幾道手,要是起什麼齷齪,掰扯一場下來也平白吃虧。

  這玩意兒可沒什麼法律武器給你做後盾,嚴格來說,根本上不得檯面,自然是經的人越少越好。

  祝央又問大姨:“這個媒婆你們熟不熟?是哪個村的?”

  他們兩個老家這邊人口並不少,村落與村落之間相隔也不遠,祝央自己是不認識多少鄉親鄰居,不過每次回來聽大姨講去,他們這邊的人幹雜七雜八的行當還不少。

  就比如大姨隔壁家的鄰居,小時候祝央還跑到她家玩過。

  據說她家就是專門搞接生的,就二十年前,十裡八鄉哪家有產婦臨盆,都是大半夜的到這裡喊人,不過現在都是去醫院了。

  不過據說祝央他們媽就是她接生的。

  再者村裡還有做棺材的養蜂蜜的,殺豬的跟趕鴨子的,崩爆米花的釀酒的,甚至祝央都依稀記得小時候哪裡有家打鐵匠?

  總之雖然很多職業已經被時代淘汰,可本地幹什麼活兒出生的都有,所以祝央才問大姨這媒婆到底是不是本地人。

  大姨道:“哪裡是本地人哦,說是大梅她們娘家村子那邊的。豁別個嘞!他們盤水村的人我還不認識?你二姨就嫁到那邊,哪有這個人?”

  祝央笑笑沒說話,和大姨家不一樣,他們和二姨家幾乎已經斷了來往。

  二姨沒比大姨小幾歲,本人倒是不壞,就是沒主見耳根子軟。

  一輩子奉的就是出嫁從夫老來從子的理,丈夫早已經去世,一個個的子女也不是東西。

  當初祝央家剛起來的時候,一個個攛掇著親娘恨不得把他們家吞過去一樣,個頂個的臉大。

  給多少好都不知足,全給也是應該的嘴臉,被她爹直接扔出家門了去。

  接著就是回到家十裡八鄉的造謠抹黑,不過祝爹對家鄉的大方和拉扯有目共睹,誰會為你一家子好吃懶惰的潑皮,罵一帶動整個家鄉發展的企業家?

  聽說二姨這些年也是可憐,子女不孝順,倒是不至於把趕出來。

  但給張床睡給口吃的,別的就沒有了。經常拾點垃圾一個月賺個幾百塊錢,轉頭就被兒孫編了過去。

  大姨是恨其不爭,時常也會去看她,給一些吃穿補貼。祝媽對這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給多少都沒用,轉眼就會進別人的口袋裡,那幾個媳婦每次見了大姨,倒是臉都笑爛了,可有什麼辦法?

  不時長漏點蠅頭好處,幾個子女怕哪天把人抬豬圈裡睡。

  但大姨想接她過來跟自己一起住,一起作伴兒,人家還不樂意呢。

  嘮叨了一些家常,大姨便去給他們做飯,祝未辛自告奮勇的去燒火。

  還跟他姐姐道:“我給你埋幾個土豆進去,一會烤焦可香了。”

  祝央再是手上不沾事,通常來這裡還是會幫忙摘點菜,倒倒水,打打下手的。

  不過遠處傳來的吹吹打打,喜慶的嗩吶聲在她耳朵裡總是有一股尖銳陰森的感覺,仿佛是冤屈的靈魂在不甘的嘶吼,吵得祝央心煩。

  於是她便乾脆跟大姨打個招呼出了門,直奔辦喜喪的那家去。

  祝未辛就是祝央的尾巴成精,照常肯定要跟過去。不過大姨這邊正在炒菜呢,廚房裡的柴火又只有麥杆,不是經燒的木材和玉米芯,一時脫不開身。

  農村的房子,雖然裝潢條件大多不如城裡,但勝在地方寬敞。並且家家戶戶門前都有個壩子,面積一般在三四十平左右,所以一般喜事喪事自家門口辦就夠用了。

  這裡沿著門口擺放了不少花圈,專門請了鄉間喪儀樂隊正熱鬧的吹敲著鼓吹著嗩吶,還有一些祝央都不認識的樂器。

  樂師全是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一般都是家裡傳下來的手藝,平時務農,喪葬奏樂這活兒是他們的副業。

  從門口看進去,祝央便看到一個由白黃兩色紙花拼成的靈堂,中間鑲嵌著這場陰婚的新人的照片。

  有人在靈堂下麵燒紙,但屋裡的人倒是不多。畢竟這事在他們當地看來有些荒誕,正常人只會覺得滲人,除了近親礙于情面,也沒什麼人樂意參加。

  祝央看了眼靈堂上的照片,男方看著是個精氣神很足的少年,女方要小好幾歲,看照片像是連初中都沒畢業的樣子,比許微還小。

  那照片一點不嚴肅,嘟著嘴唇比著剪刀手,一點兒不像是家人從家庭相冊裡翻出的適應場合的照片。

  反正是像是微信朋友圈裡截圖出來的,畫質也不是很清晰。

  但關鍵還不在這裡,因為祝央居然在靈堂下面看見兩口棺材。

  棺材還沒有蓋上蓋,一眼就能看見兩個棺材裡面都有人。

  這場陰婚居然還不是兩方交換生辰八字照片結婚,走個過場就算了的。

  之前也說了,他們老家這邊風俗少。早十幾年就響應號召,家裡有親人過世,會拉去鎮上火化,近些年基本已經沒有土葬的情況。

  但隨記祝央又品過味來,正因為家家戶戶都是火葬。這家人結這門姻親,才會這麼實誠吧?

  聽大姨說這一家人為了結這門姻親花了10萬塊錢,按照這邊的火化習俗,要是誰隨便拿一罐不知道哪來的骨灰糊弄你怎麼辦?

  甚至有可能連人的骨灰都不是,難道要燒一條貓貓狗狗下去給兒子做伴?

  買不見兔子不撒鷹,賣家自然也就——

  祝央的進來引起了別人的注意,其中有個人問道:“你是誰?到這兒來幹嘛?”

  祝央隨口道:“我是你們家兒子的同學,過來弔唁一下,節哀順變。”

  話才說完,就被一個老太婆拆穿了:“這不是老殷家的大外甥女嗎?你咋會和強子是同學?”

  其他人一聽,面上就有了些變化。尤其是在場有個老嫗和一個40多歲的中年人,他倆連忙使眼色,讓人把外人攆走。

  祝央被拆穿了也不尷尬,反倒自顧自拿過三根香,插在靈堂前上香的米鬥裡。

  慢悠悠道:“怎麼不是了?這裡的鄉辦幼稚園,我也上過幾天課。雖說時間短,也勉強說得上校友吧。”

  四捨五入不就是同學嘛,雖說祝央去這邊幼稚園玩的時候,對方估計還沒出生。

  那老嫗和中年男子卻是擠眉弄眼的,打眼色眼睛都快眨爛了。

  但祝家在當地的名氣實在是太大,換了平時她願意去誰家坐一坐,那就是蓬蓽生輝的事。

  到了這會兒,她雖然來的莫名其妙,屋主卻也不會得罪,甚至對著她套近乎哭訴。

  “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呀?家裡就這麼一根獨苗,費心費力的養到這麼大,我在上輩子欠了他的,他要來這麼討債?”

  祝央聞言歎了一聲,頗為憐憫的看著女人道:“誰說不是呢?您這命苦啊。”

  女人頓時以為遇到了知己,大悲大慟之下難免跟祥林嫂一樣喜歡無休止的念叨。

  可她這邊還沒哭開,就聽祝央接著道:“上輩子跟人結了仇,這輩子人家投胎到你家討債,讓你白髮人送黑髮人。”

  照現在的情況,你下輩子還得經一趟這事。不過我琢磨現在這情形,估計下輩子討債的那個會討得更狠。

  女人哭聲頓時一停,像突然被捏住脖子一樣。屋裡其他人聞言也是突然沒了聲音。

  有個看著像孩子爺爺輩兒的大爺,頓時就站起來怒喝道:“你念書念狗肚皮上了?你爹是教你仗著幾個錢在鄉親面前不講規矩的?頑笑也要看看這裡是哪,死人面前不怕遭報應”

  祝願聳了聳肩,不但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慢悠悠坐了下來。

  “沒事,人家要找也是找你們,和我有什麼關係?畢竟我又沒這麼大的兒子,需要結陰婚害了人小姑娘一條性命。”

  屋裡倒吸一口涼氣,七嘴八舌的騷動起來。

  “你胡咧咧啥?誰害人命了?張口跑到別人家打胡亂說。”

  “就是,這是倆娃兒好事,兩個都這麼年紀輕輕,黃泉路上也好做伴。”

  “人家孩子親舅舅帶來的,生辰八字身份證都有。巧的也是這兩天溺水死的,難不成還有假?”

  “再說了,我們只管聘媳婦,哪兒打聽這麼多?真要有事,還不是媒婆一張嘴。”

  剛才還說的信誓旦旦,接著下一秒就把責任全推媒婆身上了。

  要不說這句還好,說了就更證明他們自己心知肚明。

  這些人可能不至於親自為一樁陰婚策劃一場謀殺。

  但就跟前些年,經常有偷兒背著背簍下鄉賣雜貨一樣,裡面的貨物全都是偷的,自然價格低廉,飽受不少人喜愛。

  他們不知道這是偷的嗎?甚至賣貨的都從不避諱。但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他們偷的,他們不買,別人也會買。

  現在關係到人命,只想到自己的人自然也會用同樣一套邏輯為自己開脫。

  但實際上,他們才是造就女孩不幸的兇手,和真正的兇手比起來還要更鬼祟無恥。

  祝央輕笑了一聲,站了起來,直接走到女孩的棺材旁,絲毫沒有年輕小姑娘對屍體的畏懼。

  在別人阻止之前,她已經撥開了姑娘領口的衣服。

  新娘壽衣並不厚,掀開後上面赫然是一圈青紫的掐痕。

  祝央轉過頭,冷笑的看著他們:“溺水身亡,哈?”

  “看來咱們這裡有一種命案發生了。”

  她這話一出,整個房子先是陷入一陣死寂,外面正在奏樂的卻是渾然不知,吵嚷的音樂還在不斷從外面傳進來。

  但接著下一秒,所有人就混亂了起來。

  有呵斥著就跑過來想拉開她的,有呼天搶地大罵她欺負人的,有怕自己牽上關係顫顫巍巍的。

  而最讓中央注意的兩個人,那個老嫗和中年男人卻默不作聲的從板凳上下來,打算偷偷離開。

  可人才到門口,燒紙的火盆頓時被踢了過來。火苗竄得到處都是,還砸塌了門邊的花圈。

  花圈多米諾骨牌似的倒了下來,攔住了門口的去路。

  兩人想不撥開花圈逃走,就感覺自己後頸被抓住了。

  一個聲音森森的傳來:“走什麼呀?新人還沒有禮成呢。孩子她爸媽不能來,你這做舅舅的,怎麼也得多替人家喝兩杯喜酒啊。”

  又對媒婆道:“謝媒錢還沒給呢,你看這家10萬塊的彩禮都肯出,謝媒錢怎麼也不會小氣。”

  但兩人幹這勾當那裡是能見光的,員警一來順藤摸瓜,兩人都得玩完。

  於是兩人拼命的掙扎,但就這一個小姑娘,他們兩個大人,其中一個還是成年男人,愣是掙脫不開。

  祝央也不耐煩一直揪是這兩個惡臭的人的領子,把他們兩個的頭互相一撞,兩人便腿軟的暈了過去。

  “啊殺人啦。”這時候堂屋想起了一聲尖叫:“住家女兒殺人啦——”

  祝央小時候在農村見多了這種潑婦倒打一耙,撒潑打滾兒的把戲。

  有一種人觀念裡就沒有撒潑解決不了的事情。

  不過也不是毫無用處,這邊一煽動,某些莽漢的血性就被激起來了。

  一個人沖裡面拿根鋤頭出來:“你是不是要在我兒面前鬧?大不了我一鋤頭下去都別活了,反正我兒子都沒了。”

  祝央把老嫗和中年男子的衣領丟開,回頭道:“你兒子死了你就領了免死金牌了是吧?”

  她往一旁的凳子上一坐,對著一屋子氣勢洶洶的人道:“來,揮下來。”

  “我今天要一個手指頭被你們碰到,信不信你不但兒子沒了,你家祖墳也沒了。”

  眾人臉色一變,忙拉住男方的爸爸。

  祝央家不說在全市全省排得到多前列的名號,但他們老家整個鎮乃至整個區,都因為祝爹對家鄉的回饋,獲益不小的。

  老家附近幾個村鎮,有多少人沒有直接的間接的受過人家好處?就是腳下走的路還是人家花錢修的呢。

  真要在這裡動了人家閨女,而且還是自己理虧的,在整個家鄉被千夫所指都是肯定的。

  以前農村喪葬可沒什麼講究土地規劃,埋祖墳的山上那些地都不是你家的,人家買下來,把你家祖墳推了,哭都沒地方哭去。

  強子爹媽沒了兒子現在腦子不清楚,他們既然是近親,肯定是同一個祖宗,哪能這麼任由他們得罪人?

  接著眾人手忙腳亂把那兩口子攔下來,反倒祝央這個挑事的,坐在人家家裡半點不慌。

  沒過一會員警就趕來了,鎮上派出所離這邊也就不到十分鐘的車程。

  按照祝央提供的基本資訊,員警檢查了女孩的屍體,初步判定為謀殺。

  這會兒媒婆和所謂的舅舅還沒醒,但員警對這件事引起了高度重視。

  先不說一條命案,其中還有可能牽扯出陰婚利益團夥。

  就這事兒還是當地最知名的企業家子女發現的,估計這會兒電話已經打到區長那兒了。

  結陰婚的這一家人也是一個沒落被請到了警局。

  喪樂樂隊在剛剛屋裡鬧起來的時候就察覺事情不對,已經走了。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婚禮,現在只剩下幾抹飛灰在地上飄過。

  這時候祝未辛出來找她姐吃飯,看著警車拉了一大批人離開。

  茫然的問他姐:“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祝央若無其事道:“沒什麼大事,讓我給拆了一樁婚而已。”

  祝未辛想道剛剛走的員警,還有大姨說的那些話,立馬就把這邏輯串起來了。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會吧,現在真有人能幹出這麼可怕的事。”

  祝央看著這狗子這大驚小怪的樣子,心道你就裝,接著裝。

  這傢伙還真是會根據條件和環境調整自己表現出來的看待事物的三觀。

  現實世界沒啥屁事兒,他就一個勁兒的裝單純裝天真。

  到了遊戲世界裡,撒嬌就不是首要前提了。而是怎麼表現好自己,爭取姐姐同意他進遊戲的機會。

  那叫一個兇殘,虐鬼拋屍就沒見他有猶豫的時候。

  祝央搓了搓他的頭髮,攬著他的肩膀往回走。

  因剛才員警出動被驚動出來的村民,這會兒午飯時間,也是端著碗來到地壩,邊吃飯邊議論剛剛那事。

  “哎喲,先前來來去去多少人勸他們家不聽,還光當他們10萬塊打水漂。”

  “沒想到裡面這麼損陰德,還給孩子結婚呢,這強子下去得替他爹媽挨閻王爺多少刀哦?”

  回去姐弟倆把這事告訴了大姨,大姨也是嚇得夠嗆。

  一邊連連道作孽,一邊又拍打祝央:“看不對勁,你給派出所打個電話就行了,跑進去幹什麼,那些黑心爛肺的殺人都幹得出來,拿你怎麼著了,我怎麼跟你們媽交代?”

  祝央自然不肯承認自己在裡面製造過混亂,連道自己就在外面瞅了一眼,害怕屍體也沒敢進去,整個人乖的一批。

  臘蹄髈已經洗淨剁好,摻上井裡抽上來的清水加了生薑,放大銻鍋裡燉著了,不過要晚上才能吃。

  中午就吃普通的家常飯,大姨給他們炒了花菜臘肉,還有土豆燒的紅燒臘排。

  鹹鮮香的煙熏味,臘肉獨有的緊實勁道,花菜和土豆也吸足了這風味,即食下飯。

  因為只有三個人,倒是沒做多少菜,還有一個熗炒大白菜,三道菜也就夠了。

  白菜是大姨自己種的,他們這邊的地好,養的瓜果蔬菜都格外香甜。

  先前有外地的老闆看中一大片田,想承包下來做大棚蔬菜都被拒絕了。

  因為怕亂施肥,影響土質。

  祝未辛還在灶裡埋了好些小土豆,這會兒已經全熟了,撥開皮,就撒上點孜然鹽巴,外層焦香酥脆,裡面松香綿軟,好吃的要命。

  吃完飯又回自己的村拿東西,給了村長錢,吩咐司機把東西先帶回去,明天再來接他們。

  本來祝央打算的是今天打個來回的,不過鍋裡有臘蹄膀燉著呢,怎麼捨得走?

  吃完飯大姨去幫他們鋪了床下地挖竹筍去了,這種竹筍不是之前在副本裡面吃的那種野生竹筍。

  而是前些年政府津貼讓大家中的一種良種竹,竹子又粗又大,倒是沒有一般竹子長得高。也沒有那股韌勁兒,不適合用來編織。

  種了就是專門吃竹筍的,竹筍個頭很大,一個頂普通的三四個,他們每次來大一這邊都要挖點走

  祝央姐弟倆跑到後院玩了一會,那邊有棵樹,小時候他們這幫孩子就喜歡在上面玩。

  祝央個性霸道,有她在那就沒有別的孩子的份,誰能玩,玩兒多久,都是由她說話。

  當時他們大表哥還給他們做了一個秋千,祝央坐秋千上,和她弟弟輪番交換著,不知不覺就玩了大下午。

  時不時的去廚房看看灶上的鍋,聞著越來越香的臘蹄湯。

  眼看著硬邦邦的蹄髈被燉得軟爛,筷子一戳就透,湯熬成了牛奶一樣的奶白色,又有白蘿蔔的清甜解膩,等大姨挖筍回來,兩姐弟已經又饞得又催她做飯了。

  同樣是鄉村。大姨家的條件自然要比王姐家好的多。

  這棟別墅有三層,是有專屬於祝央他們的客房的。

  祝央那個房間怎麼佈置當時還參考了她的意見,從窗戶看出去,就可以截出一張農家的山林田美景圖

  祝央因為晚上湯喝多了,半夜裡起來上廁所,這裡一層樓只有一個廁所。

  之所以沒有一個房間一個,是怕大姨打掃起來麻煩。

  祝央上完廁所才發現沒有手紙,想打電話讓大姨給送點過來。

  結果就從門縫外面傳來一個聲音:“你要紅手紙還是白手紙?”

  祝央:“……”

  這多麼經典的廁所恐怖橋段,真把這些小故事整理成冊,弄出個排名來,這一條的國民程度都是名列前茅的。

  祝央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幸經歷,而現在她也覺得自己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危機。

  比所謂選拔場震碎三觀得知了有鬼怪存在,或者被遊戲拉到一個個世界經歷生死副本,都來得緊迫。

  關鍵是這時機也太尷尬。

  外面的聲音還在催:“紅手紙還是白手紙?”

  祝央這回是氣的炸廁所的心都有了。

  她壓下那股氣道:“不,現在該選擇的是你,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你接著問,等我忍無可忍了,不管不顧提上褲子就沖出來弄死你,我那會心情會很不好,很不好。下手也沒輕重,死成什麼樣,你自己腦補。”

  “第二,你滾去樓下的廁所給我拿一卷紙上來,剛剛的話我當沒聽到過。”

  外面的聲音靜了靜,估計是沒料到真的有人使喚鬼怪去拿廁紙的。

  聽裡面的呼吸聲,越來越不耐煩,外面的人立馬蹲下身,好讓祝央從廁所門的透氣孔頁看到自己手上的東西。

  不是,我就問你用紅色這個包裝還是白色的包裝?

  祝央看過去,只見外面那傢伙一手拿了一卷沒拆開的衛生紙。

  一個紅色包裝,一個白色包裝。確實還他媽就是紅手紙白手紙,就是字面意義上的。

  祝央沒好氣罵道:“那你他媽給我不就行了?一個意思的事你問什麼問?還好我已經上廁所上完了,要是便秘你負責?”

  外面的聲音訕訕道:“我不,我這不是看您挺講究的嘛。”

  祝央不想理會她,接過來用了後洗手開門。

  這才看到站在外面人的廬山真面目,就是白天看到的那個結陰親的女孩。

  女孩穿著校服,就是我們國家典型的那種白藍色調的運動校服。

  對方一臉感激的對中央的道:“姐謝謝你,還好你打斷了陰親,要不然我做鬼都得穿著那又老土又難看的壽衣。”

  祝央點點頭:“是挺難看的。”

  這妹子的觀念倒是和她一至,死至少也得死得漂漂亮亮的。

  祝央道:“我還以為你不能顯形呢。”

  畢竟要是能行的話,之前在靈堂就不會一個鬼魂都沒看到,祝央也只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和怨氣。

  所以當時祝央還在猜測現實的鬼是不是真的這麼難成氣候?之前藏在收音機裡騷擾林茜那個鬼就無法化形,祝央還以為是機遇不足,怨氣也差了點。

  但這個女孩死于謀殺,居然也是一般狀況,可見他們現實世界對於鬼怪有多艱難。

  女孩笑笑道:“本來不行的,不過我得報恩。”

  祝央揚了揚手裡的手紙:“一紙之恩?”

  女孩靦腆的笑笑,祝央就明白多了她也做不了什麼,便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下輩子機靈點,外面的壞人很多的,保護好自己。”

  女孩聞言臉色變得猙獰:“不是外面的,他就是我舅舅。”

  “我放學要回家,在在路上碰到他,他跟我說要去隔壁鎮買點東西,讓我幫他的忙,完了給我200塊做零花。”

  所以她才被騙到這邊來殺掉的。至親的親人,誰會多加防備?。

  祝央也沒料到竟然會是這樣,不過確實有統計,據說大部分的犯罪都發生在熟人之間。

  據說這小姑娘說,她生前還見過男方的父母。

  可見當時對方是在驗貨,這種事外面的人光是聽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

  親舅舅會把自己的親外甥女像趕出集市的羊一樣,任人挑肥揀瘦,滿意了再一刀下去。

  祝央忙問他們見面的地方是在哪兒?肯定不可能是在村裡。

  村裡來來去去的,不好掩人耳目,並且人家才看到一個活人姑娘。沒過幾天,屍體在你家裡靈前和你兒子結婚,但凡是個智力正常的人,能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

  小姑娘道:“鎮上一間茶館裡,中學生記性好,還報了那家茶館的名字,還有茶館老闆娘的長相,當時以為是舅舅跟人有約,也沒多想,出門的時候還撞到老闆娘潑了一身茶水,對方應該對她有印象。

  祝央也沒有耽擱,也不管這是半夜就給警局去了電話。

  員警連夜取證,終於告破了這起案件,不過女孩兒的舅舅倒不是陰親利益團夥裡的人,只是臨時被媒婆忽悠的。

  這個媒婆身上才是背著大案,指不定能牽出什麼大魚來。

  第二天上午,祝央姐弟準備回去的時候,居然收到了鎮上送來的錦旗。

  祝央也是無語凝噎,這種東西他們爸那裡多的事,鎮上的區裡的市里的都用,祝央沒料到自己有天也會收到這玩意兒。

  回去的路上,直被祝未辛笑了一車。

  祝央把錦旗捂他頭上,做出要謀殺親弟的架勢後,這傢伙才消停的。

  回到家以後,祝爹那邊就打來電話,說是接到區長的電話了,揪著祝央的冒進是一頓罵。

  祝央能說你閨女現在能打死一頭牛,那些渣渣其實都不是事嗎?只能聽著!

  不過遊戲大概是看她這幾天過得瀟灑,又在現實中撞了鬼,想著遊戲也要雨露均沾,所以又迫不及待的召喚她了。

  祝央暑假前主動進遊戲的目的就是好好享受整個暑假,結果遊戲又玩這套,她憋得是牙槽癢癢的。

  跟路休辭去了電話,路休辭也是無語,他道:“這遊戲到底有多偏愛你?”

  “你說什麼?”

  “沒什麼,通關符還夠用嗎?別扛著,該撤退的時候就撤退,我最近又搞了幾十張,不夠你管我要。”

  “我還一張都沒用呢。”祝央翻了個白眼。

  不過到了時間,還是只得乖乖去床上等著——這個說法怎麼更讓人火大?

  不過這次祝央把門鎖死了,還拉上窗簾,明白再小的概率都特麼不能僥倖的道理。

  熟悉的失重感傳來,祝央睜開眼睛的時候出現在一條燈紅酒綠的馬路上。

  和她站馬路牙子上的,祝央數了數,這次的玩家居然有八個人。

  比第二場那成精百年的鬼菩薩副本好要多兩個人。

  大夥用眼神互相確定了玩家身份,正打算互相自我介紹,便紛紛感覺到自己的手上傳來一陣震動。

  這時祝央才注意到每個人的手裡都捏著一部智慧手機,還有一個小包。

  智慧手機上顯示的是一張導航地圖,他們所站的方位,還有另一個正在閃光的紅色圓點。

  看上面的顯示,他們離那個圓點有將近二十公里。

  此時遊戲發來了任務,讓眾玩家出發在12點之前以不求助他人的形勢,合法的,最低成本的方式到達目的地。

  眾玩家一看時間,已經十點了,也就是說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又打開手上巴掌大的小包,每個人的包裡只有一百塊錢,不過倒是貼心的分散,有五十元十元的,也有好幾枚硬幣。

  暗示的意味已經很明顯,有玩家立馬行動了起來,翻開手機查找公交路線。

  20公里路而已,這會兒大晚上不存在路況擁堵,也就兩塊錢的車費,成本算低了吧?

  當然也有對自己要求更高的,20公里路對於玩家的體質來說實在不算艱難,慢跑過去一個多小時也夠了。

  然後一群人攔公車的攔公車,熱身的開始熱身,因為不能求助他人,也沒辦法搭便車。

  叫個計程車或者滴滴的話,這點錢一下子就得去一大半。

  打算靠十一路的兩個玩家已經出發了,剩下五個人等了一會兒,也遠遠的看見了公交路線的那路公車駛來。

  幾人正等著車子進站,就看到一個和他們同為玩家的漂亮女郎,沖著駛過來的一輛黑色豪華小轎車招了招手。

  一副約了專車的架勢,連門都不是自己開,而是司機殷勤的下來打開車門。

  這才看她長腿一抬進了車去。

  眾人看得有些懵,這人,她那錢夠付車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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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1:47:29 |只看該作者
第48章

  祝央上了車,再次確定以及肯定這狗比遊戲真的在花費問題上跟她杠上了。

  老實說除了第一場正式副本,遊戲沒料到她在那環境還有心思購物花錢,還帶得別的玩家也一股靡靡之風,給準備的遊戲生存資金不少外。

  後面的副本中,遊戲的包裹標配祝央都是看不上的。現實中都能提幾百在別的玩家眼裡珍貴無比的積分用於奢侈享樂,到了遊戲世界,為提高自己的生活品質也是從不含糊。

  但這次,狗比遊戲真的是把什麼都考慮進去了。

  因為隨時隨地開放的積分兌換貨幣的視窗,現在已經關閉了。

  也就是說現在祝央和所有玩家一樣,身上除了一部手機和一百塊錢,是真進入赤貧行列了。

  而且規則中有一條,不得求助他人,靠自己的美貌想搭個便車倒是容易,可這就算是尋求幫助了。

  照祝央看這兩條路根本就是狗比遊戲針對她給堵死的。

  不過她也不虛,沉默觀望了幾分鐘,心裡大概就有譜了,於是果斷的攔下一輛黑色豪車。

  車主是個中年人,有些發福,臉上帶笑,看起來就像是平時跟誰的笑眯眯的那類人。

  這會兒雖然是大晚上,但月臺那邊有路燈,還有車站廣告燈箱,並不影響視線。

  車主老遠就注意到這群人,稍微開近點就發現一個大美女在沖他招手,自然是剎車一踩就停了下來。

  不過美女就是難伺候,光停下車還不樂意上,也不肯坐副駕駛,非要人跟網約專車似的下車開門將人請上後座。

  但都這樣,車主也只是心裡嘀咕兩句,行動上的殷勤是半點不含糊,還頗有些生怕自己動作慢一步,人家美女不耐煩攔別的車的架勢。

  眾玩家上了公車,看著祝央的那輛小轎車先他們一步絕塵而去,頓時感歎長得好真的能為所欲為。

  這要不是遊戲的規定,她坐那車必須得有償,恐怕一群人真的累死累活到達目的地,人家已經由免費專車送到了。

  等坐上了公車,眾人才繼續翻閱地圖,發現目的地雖然離這裡只有20來公里,但所經路段卻有些奇怪,甚至還有繞一截環山公路。

  不過好在這輛公車的網站倒是不多,都快離開城市街道了,居然沒有停過一次,應該是夜班專點車吧?

  與此同時,先一步坐上車並且速度更快的祝央這裡,已經駛出了街道,爬上了環山公路。

  車主一直在跟她找聊天套近乎——

  “美女,這麼晚才回家啊?做什麼工作啊?大半夜的你也誰的車都敢攔吶?要我是壞人怎麼辦?……”

  一個人叨逼了大半天,祝央才抬頭,從後視鏡裡面赫然看到的就是對方淫邪的目光。

  祝央卻不以為意,反倒是不耐煩的挑剔道:“開你的車,嗶嗶個啥?還有沒有點服務意識?”

  車主一噎,估計也沒碰到過坐免費便車還反倒挑剔人的,不過中年人的圓滑也只是這一會兒。

  下一秒就繼續笑嘻嘻道:“那美女留個聯繫方式唄,以後多聊聊,要用車隨時通知,只要哥趁手,絕對鞍前馬後。”

  祝央嗤笑一聲:“油膩中年大叔怎麼配進我的通訊錄?看你年紀也該是閱歷不淺,檔次天差地別的人你是怎麼鼓起勇氣找人要聯繫的?一把年紀難道還天真的覺得厚臉皮解決一切?”

  這下車主臉上的笑是徹底沒了,從後視鏡裡看過來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被激怒的難堪和狠戾。

  他也不說話了,倒是車子越開越偏,甚至在一個路口從幹道開上了山坡上的草叢裡。

  一般女孩子叫這時候再遲鈍也察覺不對勁了,車主心裡有些得意,但卻從始至終沒聽到後座那女生發出驚慌的質疑。

  他又從後視鏡看過去,對方居然低著頭玩手機,理都沒理會這裡,這缺心眼也是到了一種地步了。

  又在山坡上開了一陣,車主才突然停下車。

  咧嘴一笑,對後面的人道:“美女,地方到了,下車吧!”

  祝央這才抬眼一看,外面一片荒蕪,她冷笑著把手機螢幕翻過來:“還有一半的路程呢。”

  車主笑得油膩:“我說到了就是到了。”

  說著還慢悠悠的點了一根煙,也不著急,悠然自得的抽了起來——

  “哎呀,你們這些女人吶,一個個自命不凡,結果怎麼著?蠢得路邊的誰的車都敢上。”

  “別急,啊!我先抽這口煙,你也好做準備,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女人,本來你要是識相,也不至於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祝央隨即從後座抓了抱枕砸過去。一下砸掉了對方手裡的煙。

  又打開車窗,邊扇風邊皺眉道:“車裡兩位女士呢,要點臉的人都不會製造廢氣。啊不過對你來說確實有點為難,畢竟你喘口氣都是在污染空氣。”

  那煙頭一下掉到了車主褲子上,頓時給他大腿燙了個洞,燒焦的衣料纖維黏在肉上,頓時疼得讓人一激靈。

  車主忙把煙頭打下來踩滅,惱羞成怒:“你倒是急著——”

  話說一半,突然品過味來她其中一句話——車裡兩位女士。

  車主突然脊背一涼,但隨即又自我安慰這女的口誤或者耍小聰明裝神弄鬼。

  但下一秒祝央又開口了:“你這一路上跟我叨逼叨的,人家副駕駛上的這位小姐早就不滿了,要說你也不會做人,人家好端端在上面坐著呢,你一開始就讓我坐人家的位置。”

  “怎麼?厚此薄彼呢還是想攆人家下車呢?我都不好意思。哦對了,人家還看著你呢,你倒是吱一聲回答一下啊。”

  車主頓時冷汗都出來了,這荒郊野外的荒涼氣氛中,偶爾只傳來幾聲夜鴉的厲叫,襯得祝央的話更加滲人。

  關鍵是她說話的時候精准的盯著副駕駛的某個地方,像是在和誰對視一樣。

  車主又是有些發毛,又是惱羞成怒,回頭想透過座位縫隙抓祝央的頭髮。

  可就當天轉身那刻,卻冷不丁發現副駕駛多了個人。

  那是一個年輕女郎,膚白貌美苗條,長得是真不錯,一般男人看了任誰也會熱情幾分。

  然而車主一看到對方,卻露出了驚恐的表情,眼睜睜的看著女郎臉色變得青灰,其中一側的臉要嚴重一些,甚至開始塌軟腐爛。

  車主被嚇得驚駭欲裂,恐懼的叫了一聲,手忙腳亂的打開車門,拖著已經被嚇軟的腿慌不擇路的逃走了。

  這時候副駕駛的女鬼回過頭,看著祝央,臉色有些不善:“我打算墜車的,從山崖翻下去,也一個人淒慘的死在荒郊野外,現在被你提前嚇逃了。”

  祝央懶懶的笑了笑:“一頭腦滿腸肥的豬而已,又跑不遠。你自己去追得了,也費不了幾個事。”

  “還是說——,你想讓我這麼個美女給一頭豬陪葬?”

  說後面這句話的時候,祝央聲音有點輕,眼睛卻盯著女鬼。

  女鬼無端被這眼神弄得一毛,仿佛她做了肯定的回答,確實不會顧忌車裡的人之後,對方就是一把拽過她的頭髮掐死她。

  女鬼吞咽了一下,一副我不跟你多說的樣子下了車,奔著車主逃往森林的方向追了過去。

  祝央下車,坐到駕駛位上,打火掛擋踩油門,開著撿來的車沿著地圖的導航往目的地開了過去。

  狗比遊戲雖然針對她,不過即便針對不會偏離自己的主題。

  說到底這是恐怖通關遊戲,不是比誰花錢少的生存遊戲。

  當時別的玩家等公車的時候祝央就注意到車上司機穿的制服,大熱天板正的黑色制服扣得嚴嚴實實,頭上也戴著制服帽,一身扮相赫然是之前那場學校裡看到的靈車司機的裝束。

  好吧,就算裝束上只是巧合,這個城市對於公交司機的著裝就這麼嚴格,但祝央坐的這輛車當時開過來的時候,司機一臉瀟灑自在的到處亂瞟美女,而副駕駛本身就有個美女用陰森的眼神死死的瞪著他。

  祝央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不管選哪種途徑過去,中間都會有狀況,估計選擇十一路的那兩個同志也差不多。

  雖然中途耽擱了一會兒,但時間也沒過去多久,祝央開著車停到目的地的時候,時間顯示還十一點不到。

  祝央下了車,打量了下周圍,這裡是一棟老舊的公寓樓,樓層不高,五六層的樣子。

  不知道這會兒是天色已晚,裡面的住戶都睡下的原因,沒用燈光從裡面傳來,整棟樓圍繞著一種不祥的死寂。

  不用說,應該是狗比遊戲給他們安排的住處,並且八成是鬼屋。

  就是不知道這次是以哪種方式折騰玩家,目前看玩家的數量,應該是難度不會小。

  祝央試著想進去,但卻無法穿透大樓門口的屏障,估計是得等所有玩家到了之後,發佈了正式任務才能解鎖。

  索性別的玩家也沒讓她等太久,沒過一會兒,便看到兩撥人馬跌跌撞撞的聚了過來。

  分別就是坐公交的五個玩家和另外乘十一路的兩位。

  他們見祝央早已等在這兒,紛紛晦氣的罵道:“呸!果然遊戲沒安好心,說讓咱省錢,好,省錢省得差點丟了命。”

  一個公車的玩家道:“那輛車哪裡他媽是公車?根本就是靈車,要不是大夥兒在遊戲世界裡都繃著根弦,那紙紮的司機就直接把車開出公路砸山崖下了。”

  玩家即使一個個身強體壯,但畢竟還是新人,這麼高的山崖掉下來,哪了逃得掉?車毀人亡是肯定的。

  另一個女玩家也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脯:“幸虧侯哥站司機旁邊,看著它不對勁使勁的掰了一下方向盤。”

  “這場遊戲有這麼難嗎?才一開始,正式任務都沒發佈呢,就差點交代一次了。”

  這話說得,就足以見得這場的玩家普遍已經經驗不低了,至少還要高於第二場的那些人。

  一般新手場的遊戲,鬼怪是不可能這麼早具有攻擊能力的,除非觸發了什麼特殊條件。

  遊戲的第一前提是戲劇性,一開始猝不及防的團滅玩家哪裡還有看頭?所以方一進入遊戲即便見到鬼怪也多只是驚嚇為主。

  可這場就尤為不同,一來就撤銷了對玩家出手的限制時間,也就意味著他們所有人從進入遊戲開始就面臨了緊繃激烈的遊戲節奏。

  所以說這場遊戲還沒發佈就已經可以預知它的難度了。

  十一路跑過來的兩個玩家也晦氣道:“你們有驚無險好歹沒什麼損失,我們跑到山上就遇到了鬼打牆,要不是上一場得到了一件破解幻境的一次性道具,咱們今晚不知道能不能準時到這兒。”

  遊戲發佈的任務如果沒有完成,後果絕對不是好玩的,聯繫到初始玩家人數,直接抹殺也不是沒可能。

  這時候眾人就看向祝央:“早知道就跟這妹子學了,省那錢幹嘛?”

  話才說完突然看到停在角落裡的黑色豪車。

  幾個玩家一懵,指著車道:“這,這車怎麼會在這裡?”

  “不是,你難道沒付車費?不是不能求助他人嗎?”說著幾個玩家倒吸一口涼氣:“難不成你把車搶了?”

  遊戲的另一條規定可是合法的,這妹子是沒聽規則嗎?幾人以為她就是搭個免費順風車違規,這會兒看來是已經犯罪的節奏啊。

  “車主在哪兒?”

  祝央聳肩:“誰知道,估計現在死在哪個樹林裡了吧?”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不知道她這樣違規會怎麼樣。

  然後下一秒,卻聽到遊戲傳來提示,表示所有玩家都按照規則到達了目的地,接下來請進入公寓等待指示。

  這還在規則範圍內?這妹子怎麼操作的?

  有人打算問,就見祝央掏出已經從地圖介面退出來,可以正常使用的手機,順手撥了個一一零。

  “喂!員警叔叔嗎?這樣的,我在環山公路撿到一輛車,黑色賓士,車牌號XXXX,當時我搭車主的順風車回家,他突然開進山裡又慌慌張張下車跑了,我一個人怕所以開著車回了家。”

  “行車記錄儀你們可以查一下,對,對,我知道錯了,不該隨便跟人上車。行,電話隨時保持暢通,您們先忙。”

  掛掉電話臉上乖巧謙遜的表情就無影無蹤了,祝央晃了晃手機,對有些懵的玩家們道:“車主見鬼棄車而逃,我好心幫他把車拾回來,不知道警局在哪兒只能開到自己要去的地方,這哪裡有犯法了?應該頒我一張錦旗好嗎?”

  臥槽還可以這樣?一分錢不花白撿一輛車回來。

  這些玩家也算有點見識了,聽她的說法就知道她這條線也沒倖免於難,可他們遇鬼全都險死還生的過來,這貨卻是瀟灑輕鬆的零成本過關?

  要說祝央這邊的難度基礎也並不比另外兩條線低,那女鬼小姐琢磨把車主連車帶人弄下山崖的時候,可是沒顧慮過車裡祝央的死活的。

  不過祝央一有蛤蟆那裡得來的免疫機能,又自己眼尖先一步發現破綻,以至於節奏始終掌握在她手裡而已。

  這時候公寓大門的屏障消失,眾人先後走了進去,看了眼佈局,五層樓每層六戶,玩家的名字分別出現在每一層的一兩個房門上。

  看來這就是給玩家分配的房間了,就是不知道是隨機的還是另有用意。

  祝央和玩家中一個叫陳輝的男玩家分到了三樓的兩個房間,每層樓的六間房分別左右三間,門對著門,格局很簡單。

  祝央和陳輝的房間分別位於左右兩邊的中間那間,兩人是對門,都被另外兩個房間夾在中間。

  祝央看這佈置就知道沒安好心,結果一打開門,房間居然還佈滿灰塵又髒又亂。

  祝央提腳就把客廳的小凳子踹到了牆上,砸出哐當一聲響,這是狗比遊戲是連住的地方都要給她搞麼蛾子是吧?

  她門都關就踏了出來,想都沒想就打算離開這鬼地方去市里住酒店。

  雖然身上只有一百塊錢,不過她想住哪兒還真少有不能住的,辦法有的是。

  結果才下樓,就聽到遊戲發佈任務,要求在這個世界生存一個月,並且強調只能住在這棟公寓,另覓住處者抹殺。

  祝央要能把遊戲拉出來,早就抽出它的腸子打中國結完了,可這會兒還是只有回公寓。

  結果上樓的時候,在三樓樓梯口看到一個坐在那兒玩的小男孩,小男孩背對著她,手裡拿著一個皮球拍得正歡。

  祝央正要經過,就聽到他稚嫩的聲音傳來:“姐姐!陪我玩球嗎?”

  祝央沒理會,他又接著道:“姐姐陪我玩球啊,可好玩了。”

  說著轉過身來,稚嫩的臉上是與年齡不相符的惡意,手裡的皮球因著轉身被帶過來,哪裡是球?分明是一個人頭。

  祝央想著還要回去面對那一屋子灰塵就渾身難受,本來就心情不好,還有小鬼跑出來當道。

  當下裂開牙齒一笑:“好啊,不過你那球品質不好,都乾癟了,沒有彈性,咱把你的頭擰下來玩好不好?”

  “小孩兒的頭啊,他又圓又嫩,臉蛋肉嘟嘟有彈性,拍一下,彈一下,拍一下,彈一下,可好玩了。”

  小男孩兒一懵,見那大人陰森森的看著自己,鬼魂的恐怖氣勢被撚成了渣渣,抱著腦袋就飛快的竄進一個房間躲起來了。

  祝央揮了揮手,也懶得在意,敲開了陳輝的門,正想使喚他給自己打掃房間,就看到他房間比自己還亂,而且到處是水,眼看著像水桶打翻的狼狽樣子。

  見了祝央,摸著頭不好意思道:“這次遊戲不幹人事,這麼晚還要自己打掃房間,我又不擅長幹這個,水桶都打翻了,還得拖地,對了拖把怎麼用你知道不?”

  可見是個在家裡從不做家務的。

  祝央打消了使喚這個比她還四體不勤的傢伙的想法,正要下樓找其他玩家,便聽陳輝道:“剛剛侯哥打電話上來,說這會兒大家都在打掃房間,一個小時過後去他那裡集合,商量一下遊戲通關的事。”

  祝央面無表情的回到自己房間,打掃是不可能打掃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掃的,不過遊戲還要求他們必須住自己分配的房間。

  可見又是奔著折騰她來的,祝央轉了一下房間,配套倒是齊全,標準的一居室,整個房間也就這麼大,臥室客廳共用,沒有廚房,有個衛生間,打掃起來按理說也不用太久,就是清理灰塵拖拖地而已。

  櫃子裡有乾淨的棉被,狗比系統倒是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絕。

  祝央打量完房間,就聽到臥室傳來敲門聲,她還以為是對面的陳輝。

  結果打開門,門口站著的卻是一對陌生的老夫妻,看著六十多歲的樣子。

  老頭穿著黑色中山裝,老太確實一身大紅喜慶得很,不過對方貌似有眼疾,左眼整只都是紅色的,兩人笑眯眯的端著一盤荸薺。

  見了祝央熱情道:“你是今天搬進了的祝小姐吧?咱們就住隔壁,以後就是鄰居了,大夥兒多多照應啊,這是老家送來的荸薺,拿去當吃啊。”

  祝央接過那盤荸薺,看了看老夫妻,對方見她接過去臉上明顯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卻見祝央一笑:“哦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呢,其實是不是人都不無所謂,重要的是我有乾淨房間住。”

  然後就若無其事的使喚老夫妻道:“你們進來給我把房間打掃乾淨,我衛生標準比較高,記住不能有一絲灰塵,天花板上也不能有,能做到吧?”

  老兩口那慈祥得略有些詭異的笑臉一僵:“你,你說什麼?”

  才問完祝央已經把拖把和抹布扔到他們手裡了:“快點,我想休息了。”

  老夫妻就不樂意了,臉色沉下來道:“祝小姐,這就是你沒規矩了,哪有大半夜——”

  還沒說完就見祝央指著某個方向,正是他們自報的家門,這時候門開出了一條縫,有個小腦袋湊了出來,赫然就是剛剛玩拍皮球的男孩兒。

  “你們要不做,我就把這盤荸薺一個不剩全塞那小孩嘴裡,讓他咽下去。”

  小男孩兒聞言眼神一慌,頭立馬縮回去砰的關上房門。

  老兩口面面相覷,臉上又是不忿又是警惕,最後還是不得不拿過拖把和抹布進了屋。

  祝央解決了今晚的住宿問題,總算心裡好點,不想在滿是灰塵的房間裡多待,邊站到樓梯口自顧自的玩起了手機。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個小時,陳輝一身狼狽的從房間裡出來,也不知道把房間收拾成了什麼德行。

  見到祝央這麼清閒,便問:“你這麼快就收拾好了?”

  祝央漫不經心:“是啊,一來就碰到熱心鄰居,非要給我打掃房間,盛情難卻,搞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陳輝一噎,想到自己在房間裡折騰那半天最終放棄治療,只勉強擦乾淨床好歹一會兒有睡的地方。

  又想到這妹子不但零成本過來這邊,還順回了一輛車,頓時有些羨慕嫉妒道:“妹子,你不會家裡有個親戚叫楊超越吧?”

  說完看見她旁邊的石欄杆上放著一盤荸薺,忙了半天口乾舌燥的陳輝半點不客氣的抓了一個扔嘴裡——

  “這也是鄰居送的?我怎麼就沒有,哦對了剛剛是聽到有誰敲門,不過我從貓眼看出來除了一片紅啥都沒看到,就沒敢貿然開門,原來是鄰居啊。”

  “嗯這荸薺證明這麼腥?皮也脆脆的跟嚼雞蛋殼一樣。”

  祝央若無其事道:“哦,這是一盤死蝸牛。”

  “嘔~~”陳輝立馬就沖到窗邊把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呸呸半天,不可置信的回頭。

  還沒完,祝央接著道:“那送我蝸牛的老太婆一隻眼睛倒是紅色的,呵!也不知道你從貓眼看出來的是什麼。”

  不知道?這能不知道?

  陳輝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原來他往外看的時候,還有人——鬼也趴在貓眼上和自己對視。

  “這尼瑪還要不要人活?”

  說著話,約定集合的時間已經到了,陳輝抱怨著跟祝央一起下了樓。

  那侯哥的房間在一樓,是之前坐公車的五位玩家之一,因著警惕細心,搶了鬼司機方向盤救了全車人一命,那五位玩家對他很是推崇,又因那邊玩家占本場大多數。

  所以這場遊戲隱隱有以他為首的預兆。

  來到侯哥房間,就看到其他人也已經到了,這次遊戲五男三女,除了祝央,陳輝,侯哥,還有兩個看著已經聊得不錯的女生,另外三個男的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比侯哥還大些,其餘兩個就是和陳輝一樣二十五左右的年輕人了。

  眾人正討論這場遊戲的本質,祝央開始沒有多話,從這些人的反應來看,倒是還沒有撞鬼,也就是說祝央是頭一個。

  哦對,陳輝也算打了個照面,他將自己和鬼對視,甚至祝央還收了鬼一盤死蝸牛的事說出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真是不給咱們喘氣的時間啊?這麼快就正式露面了?”

  侯哥卻問道:“就這樣?他們給你們一盤死蝸牛就走了?有說什麼做什麼沒用?說來聽聽看,有可能藏有重要線索。”

  這個侯哥據說是已經通關十場的玩家了,估計再不久就夠格脫離初級場去和更厲害的鬼怪交鋒。

  照祝央看,確實已經算經驗老道了,為人也細緻,和之前的玩家素質高一大截。

  祝央還沒回答,陳輝便指著她道:“去幫她打掃房間了。”

  屋裡的空氣靜默了一瞬,有點沒串聯起這邏輯——

  “打,打掃房間?”不懷好意送你死蝸牛吃的鬼會給你打掃房間?

  一開始眾人的還以為祝央的房間被鬼入侵了,紛紛有些同情的看著她。

  其中一個女孩子道:“可惜遊戲規定只能在各自房間過夜,不然你還可以來跟我睡的。”

  祝央搖頭:“不用,我相信那老頭老太該是幹活麻利的,畢竟找人麻煩都這麼勤快,一會兒還要回去檢查角縫裡的灰有沒有打掃乾淨呢。”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陳輝這生活不能自理的二缺還在渲染氣氛道:“說是非要給她打掃衛生來著,都盛情難卻,也不知道打的什麼壞主意。”

  其他人聽了他的說法再看了看老神在在的祝央,很懷疑那倆鬼的主動性。

  祝央本人都滿不在乎就只有先拋開這個話題。

  侯哥道:“這次遊戲安排的生存時間這麼久,周圍鄰居一看也不好相與,除了睡的地方就只給了一部手機和一百塊錢。不但要應付鬼怪,還要維持生存。”

  畢竟他們不是超人,一個月總得吃飯穿衣吧?

  有人道:“生存倒是不難,咱們的力氣就是去工地搬磚,搬幾天也面前能夠一個月生活費了,如果統一分配,大夥兒一起開灶,伙食成本均攤下來就很低了。”

  “問題是周圍這些住戶,咱們占了八個房間,還剩其他二十幾戶呢?要是每戶都是那啥,咱晚上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了。”

  眾人聽到這裡心就有點沉,按照一開始過來路上鬼怪已經可以向他們出手的狀況,要是真有那麼多鬼,而且沒日沒夜的輪番騷擾,還並非循序漸進的恐嚇而已,那這次的難度可真就太大了。

  對於新人來說。

  然而還不止如此,才說道這裡,每個玩家腦中又傳來了資訊。

  說是已經給他們安排好了工作,要求明天去分配的地點上班。

  行,更壞的狀況來了,也就是說,除了晚上必須留在此地之外,白天的行動軌跡也在遊戲的操控之中,那要是工作的地方還鬧鬼,大夥兒就只有疲於奔命的事了。

  接著他們圍坐的地方突然憑空出現一個餅乾盒,侯哥小心的拿過來打開,裡面是好幾張卡片。

  每張卡片上寫明瞭他們的工作地點,還粘著一張身份證,用來應付明天的入職登記。

  給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祝央接過自己那張:“XXX服飾北城天街專賣店?”

  這是讓她去做服裝導購?

  接著其他人又交換了自己的職業,基本從位址和店名就能看出要做什麼。

  八個人全被打散去了不同的地方,有去餐館幫工的,有到工地搬磚的,有去通訊公司當客服接電話的,有送外賣的,還有物流工廠的。

  總之都是強度大節奏又快的工作,其用心險惡可見一斑。

  另外兩個女孩子一個做了電話客服,一個去了餐館,看到祝央分配到的工作都很羨慕——

  “服裝導購好啊,這個牌子又是輕奢品牌,店裡又時髦又乾淨的,也不像客服每分每秒都在接電話,多好啊。”

  祝央不置可否,說起來她還沒出去工作過呢,這第一次倒是獻給了遊戲。

  眾人正商量著工作問題,突然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陣聲響,一開始還像是輕聲細語說話一樣,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大。

  聽清楚後才發現居然是男女那啥的聲音,隔壁搞得好像越來越激烈,這老公寓本來隔音效果就一般,這會兒更是跟聽小電影直播似的,隔著一面牆的大夥兒也頗為尷尬。

  畢竟一屋子的男男女女都有。

  陳輝走到那面牆邊,砰砰砰巧了幾下,意思是讓對方低調點。

  還回頭跟大夥兒道:“這倆人也是興致好,住這種地方呢還有心思開雲霄車,也不怪現在恐怖片都喜歡賣肉打擦邊球,都這麼個德行。”

  隔壁的聲音隨著他的警告戛然而止,陳輝正打算回來,腳步還沒挪開,那邊就又傳來了聲音。

  但這次不是不可描述的動靜,倒像是談話聲,隱約聽到‘隔壁’兩個字。

  那身處隔壁的人自然有些在意。

  陳輝把耳朵湊了上去,想聽清楚對方在談論這邊什麼,可剛才還顯得清晰的聲音這會兒卻雲裡霧裡起來。

  陳輝整個耳朵都緊緊貼在了牆壁上,這時突然一個鑽孔機的頭子從他面前伸出來,就理他的臉不到三釐米。

  那鑽頭還在毛骨悚然的轉動,要是再往後一點點,陳輝的腦袋就會被整個鑽穿。

  陳輝立馬從牆邊退開,心有餘悸的大聲喘氣,死死的盯著那面牆,就發現那面牆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

  這時那邊傳來一個遺憾的聲音:“沒有血啊,真無聊。”

  陳輝頓時眼睛就紅了,他這人有點二又生活不能自理,膽子在一般玩家這裡算大的,遇到關鍵情況也是會選擇上沖而不是後退的類型。

  他頓時就臉色難看的走出侯哥的房間,侯哥看了那滿牆的小孔,一開始還以為是前任的屋主做的妖,結果沒料到是這麼個情況,也跟了出去。

  眾人見狀怕他倆吃虧也跟了出來,就聽到陳輝在重重的敲門。

  裡面一片寂靜,不管陳輝怎麼叫駡對方就是裝死,後來陳輝都開始用腳踹了。

  侯哥拍了拍他的肩膀:“讓我來!”

  接著就續足力朝門上踹去,要說侯哥這樣快脫離新手場的玩家,體質肯定已經是極強的,祝央因為經驗被限制了加持,所以真算起來,侯哥有可能比她體能還好。

  可侯哥一腳下去,這種劣質的木門卻紋絲不動,照常理來說應該都能把它踹個對穿。

  拿裡面的人沒奈何,侯哥臉色不好,陳輝更是破口大駡。

  這時候就眾人就看到祝央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串鑰匙,鑰匙圈上拴著一根不細看很難發現的鐵絲。

  然後蹲下順著門下面那不到三釐米寬縫隙把鑰匙扔了進去,金屬鑰匙串和地面摩擦的聲音還是挺顯眼的。

  接著又看到她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插線板,然後示意大家不要說話。

  果然不到一分鐘,就有腳步聲朝門口走來,眾人聽到鑰匙被撿起來,那金屬互相相撞的細微聲音。

  然後祝央就迅速把手裡的插頭懟移動插線板的恐裡,頓時暴露在外的金屬劈裡啪啦閃過一陣火花。

  于此同時裡面傳來一陣尖聲的慘叫,還有細微的焦糊味從裡面傳來。

  也不知道是金屬絲和塑膠膠管燒焦的味道,還是某些東西被燒焦的味道。

  眾人這看清祝央的整副套路,這傢伙在客廳裡翻到兩個移動插線板,出租屋這玩意兒多的事。

  然後一個插屋裡的電源插座上牽出來,另一個扯掉了板頭,只留下插頭和線。

  又飛快的把塑膠管剝開一大截,金屬細絲拴在鑰匙上邊不難被發覺。

  裡面的人撿起鑰匙,祝央這邊就通電,可不就被電得個酸爽?

  眾人對她豎了個拇指,皮,你是真的牛皮。

  出口惡氣過後大夥兒心情也好了不少,尤其是陳輝,上樓的時候各種感謝呢。

  祝央揮了揮手:“鹹魚的感謝又落不到實處,算了吧。”

  這傢伙一副生活智障的樣子,連跟班小弟都沒法做,簡直是她眼裡最沒用的一類人。

  陳輝還當她說話幽默呢,想起剛剛那帶勁的事,就直樂。

  然後那笑意就止步于上樓後看到從祝央房間裡出來的老兩口。

  看到那老太婆的一隻眼睛果然是紅色的,陳輝頓時覺得頭有點暈。

  祝央卻毫無顧慮的走了過去,對兩人道:“都打掃乾淨了?”

  一副酒店老總對客房部清潔的大突查一般。

  兩個老的點點頭,正打算回去,就被祝央叫住了:“誰讓你們走了?我檢查了嗎?要你們敷衍了事,大晚上的我找誰返工去?”

  又想到這裡的房門貌似無法暴力拆開,就獰笑了一聲:“別想著躲一時,除非你們不出來,否則——”

  老兩口一抖,這時候其他三樓以上的玩家正從樓梯口經過。

  見了她這副把鬼當勞力使喚,還威脅上了的架勢,頓時有種這傢伙其實是在欺負孤寡老人的錯覺?

  總之在遊戲裡第一次感覺惡靈也挺可憐的。

  祝央說到做到,就真的進屋查了一圈,又在床沿牆角床底各種死角用紙巾試了下灰塵,天花板的蛛網灰塵也打掃了乾淨。

  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看來做鬼就是方便,天花板還有死角這些不在話下,以後我要有開鬼怪清潔公司的打算,優先聘用你們囉。”

  老兩口連連搖頭:“不了不了,年紀大了,身骨吃不消,這會兒就腰酸背痛呢。”

  祝央也不和他們糾結,揮揮手放了他們回去。

  在一旁看了全程的陳輝:“……”

  那老太婆,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不就是一喜歡趴人貓眼的眼疾老太太嗎?

  一把年紀還被逼著幹活,怪可憐的。

  這麼想著,他便開口招呼兩人道:“喂!我房間也給我打掃了,不然揍你們聽到沒有?別以為我不打老人。”

  倆老鬼回頭看了看他,絲毫沒有面對祝央時候的顫顫巍巍,鄙視的看了這二衰仔一眼,那老頭甚至還沖他比了個中指,砰的一聲關上門。

  第一夜除了之前兩個插曲,倒還算平靜無波,第二天玩家起來,因為要趕去分配的地方報道,倒是人人都起得早。

  祝央今天之所以沒睡懶覺,是因為餓了,好在這棟公寓坐落在這個荒僻的角落,倒是從另一面拐出去,再走個五六十米,外面就是街道,不但有賣早餐的地方,並且品種豐富開什麼店的都有。

  甚至有不少學生來來去去,可見附近有學校的。

  祝央在外面吃了碗面,中途又碰到另外兩個女生出來吃早餐,便拼了一桌。

  吃完回到公寓樓下,眾人都已經下來準備出發了。

  祝央昨晚雖然洗了澡,但沒有衣服替換,也是一早上左右不得勁,只能暫時又給遊戲記上一筆。

  她打開昨晚自己撿回來的那輛車的車門,打算開車去上班。

  人還沒進去,就被其中一個玩家叫住了——

  “等等,你上車幹嘛?”

  祝央聳肩:“上班去啊,哦,你們誰要是我同個路線,要搭順風車也可以。”

  眾人一懵:“可你不是已經報警了嗎?員警隨時會上門調查提車呢?況且昨天算是‘助人為樂’,今天開著人家丟的車私自使用不好吧?”

  那‘助人為樂’幾個字說得有點艱難。

  祝央若無其事道:“就是撿了人家的車,所以我才得負責到底嘛。這裡停車本來就不安全,就一晚上的功夫,車就被人劃了一大條口子,要是放著不管,下班回來被砸開玻璃開走了,我找誰解釋去?”

  “口子?”眾人看了半天:“沒哪兒被劃了口子啊?”

  祝央彈出手裡的車鑰匙,對著車身就是一劃——

  保養良好的車身上頓時多了一道清晰的劃痕。

  “現在有了。”

  眾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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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3-28 11:47:44 |只看該作者
第49章

  祝央開著車絕塵而去,留下一幫子人生地不熟,還得苦哈哈問路擠公交的玩家。

  這次的生存時間內,遊戲好像是真的卡死了人利用玩家的體質或者能力便利搞事的路子。

  必須到指定的地方上班,不得違法亂紀,不得對普通人動用武力。

  絕大部分玩家在進遊戲之前終歸還是勤懇本分的普通人,哪怕是有犯罪前科的,這會兒也給你把撈偏門的路堵上了。

  眾玩家早知狗比遊戲的尿性,做這麼多附加規定不會是表面聽起來那麼簡單。

  要只是普通的讓他們打一個月工,保證自給自足,那絕不符合遊戲還要特地安排工作的尿性。

  只要遊戲親自下的任務,必定就是一個坑,沒得說。

  祝央要去上班的地方離公寓這邊不到半個小時的車程,自己開車的話就更快了。

  不過祝央沒有急著往那邊趕,倒是先開車沿著附近轉了轉,果然如之前所料,這附近是大學城,來來去去的主要消費群體都是年輕人。

  等慢悠悠的將自己想瞭解的資訊瞭解得差不多了,祝央才開車往服裝店那邊去。

  這會兒已經快上午十點了。

  一般這種大型商圈基本也是九十點開門,晚上同樣的時間下班。

  可店內的員工通常是要早一個小時到的,補妝換制服,打掃清潔整理貨架,一早上事情也挺多。

  張倩是這個國際輕奢品牌北城天街店的店長,今年二十八歲了,因時尚品牌對銷售前線的員工外表有要求,所以能在這裡工作的個個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兒。

  而北城天街店作為本市的旗艦店,銷售額長期高居榜首,能進到這個店的,自然門檻更高。

  昨天張倩收到通知,說今天有個實習員工報導,本身就不是很樂意。

  他們這個店一般是不帶新人的,從來都是對別的區的銷售老手挑挑揀揀,只大區經理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張倩就猜到恐怕是哪家關係戶空降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沒看到人,等店裡大夥兒補完妝收拾好店面開早會的時候提起這事,其他員工也有表示不滿的。

  畢竟你新人過來什麼都不懂,還是得靠老員工帶,本就不樂意帶人,新人的工作態度還這麼不端正,於是那新人都還沒來,給店裡的印象就不好了。

  接著快到十一點,有輛黑色賓士停在店門口。

  一開始店員們以為是哪個老顧客,年輕帥氣的男店員立馬下了臺階替客人打開車門。

  祝央下車進店,男店員替她把車開進車庫,雖然這個客人面生,但全套流程理所當然。

  可見是慣于這樣出入於各大奢侈品牌消費的有錢女孩兒。

  店長立馬熱情的迎上來:“歡迎光臨——”

  都還沒說話,就見祝央掏出一張入職表:“我來上班!”

  店長一噎,素養極好的職業笑容都僵了那麼一下,又看了眼剛被同事泊走的車。

  那輛賓士是CL級跑車吧?少說兩百萬。她還以為是哪個區經理或者管理員的關係戶空降,可這條件用得著做受人氣的銷售業?

  而且大區經理還交代過對方的薪資日結,不用給提成,就按實習員工的底薪標準。

  雖然新人除非運氣好,一般也賣不出去這麼昂貴的商品。但銷售靠業績吃飯的,一般底薪都不會高到哪兒去,更何況新人要花費精力培養,底薪更是低廉。

  反正攤下來日薪是沒有一百塊的,只夠生存花費。

  聽著明顯有點像哪個中級管理層自己也不想擔的關係戶,當暑假工的架勢打發賺點零花錢一樣,結果沒料到來人是這麼個情況。

  一開始還打算等人來做點嚴肅工作的店長被祝央這囂張高調的氣勢給打亂了節奏。

  頗為客氣的把祝央帶到後面庫房連著的工作室,給她登了記,掃描了身份證,又講了些店裡的基本規則,還有店面現在有哪些產品活動。

  相對高端的服飾品牌活動力度不會太高,更不會弄些廉價的標識放展架掛杆上,所以只得員工記住。

  祝央就是沒做過這工作,每次買衣服看到這些導購對每個季度的型號編碼如數家珍,甚至庫房裡還有多少型號庫存不用查電腦就脫口報來,可見這個職業要做的背後工作也很龐大。

  等基本流程走完,就已經到中午吃飯時間了,店長下午還要去這個商業街委會開會,便把祝央交給一個老員工,讓她帶著先熟悉一下環境。

  店裡其他女孩兒對於祝央挺好奇,待店長一走,這會兒又沒客人。

  紛紛圍過來打招呼,話裡話外對她的空降還有一身行頭挺好奇的。

  她開著豪車上班,但是身上穿的衣服卻只是普通樣式,但她人漂亮,在她們這兒美女紮堆的地方都很顯眼,又只有一股強大的氣場,讓眾人都不會懷疑她的家境。

  只覺得是哪個老總的女兒突發奇想到下面體驗生活吧?剛剛替祝央泊車的小哥也是一臉尷尬。

  這時候有個女生出來把眾人攆走,態度很是不耐煩:“圍在這裡幹什麼?客人進來看見了成什麼樣?”

  她便是店長走之前交代帶祝央的老員工,名字叫秋鳳琴,不過這個名字實在與環境不搭,所以起了個工作代號叫安妮。

  接著她又對祝央道:“還有你,頭天上班就遲到,你怎麼不乾脆要下班再來呢?穿的這是什麼衣服?沒統一制服不要在店裡亂晃,影響店容。”

  安妮這一吼,眾人悻悻的回到了工作崗位,就是不屑對方拿著雞毛當令箭,但這裡規定嚴格是真的,別說擠一堆聊天,就是超過三個人站在一起,被巡店的逮住了都是要罰款的。

  安妮像是半點不怕得罪人似的,又從不知道哪裡拿了一套工作服扔給祝央:“換上!”

  祝央手都沒伸,絲毫沒有碰一下那工作服的意思。那也不知道是上個員工離職留下的還是誰穿髒了沒來得及洗。

  總之皺巴巴的並且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汗味。

  祝央輕輕一笑:“這是你剛剛脫下來的嗎?你能若無其事的穿老壇酸菜葉子在身上,我可不能。不過也能理解你,畢竟長這麼張臉,確實容易自暴自棄。”

  “誒你——”安妮沒料到對方絲毫不端正姿態,冷笑道:“開豪車上班的大小姐哈?要是沒那上班的心,哪裡去玩不行?可現在你搞清楚你是這裡的員工,要純粹來炫耀敷衍的,你大可進庫房休息,別拿整個店的生意開玩笑。”

  祝央挑挑眉:“所以呢?你今天營業額是多少?”

  安妮一噎,奢侈品牌的專賣店肯定不可能像超市一樣人來人往,實際上店裡很少同時出現五個以上的客人,一般人根本不好意思進來,而一旦進來的,通常購買能力不會低。

  今天一上午也就經了二十來個客人,安妮輪了三個,但運氣不好,都是只試不買的,所以今天還沒開張呢。

  祝央這麼一問,她咬牙冷笑道:“胃口好大,真以為業績都是流水沖來的?你試試——”

  壞沒說話,就看到祝央從貨架上取下一條連衣裙,輕巧簡潔的設計,幹練而優雅。

  祝央漫不經心的取下衣架扔給她:“既然你開張艱難,就送你一單業績吧。”

  順便又拿了雙高跟涼鞋,進去換下了身上的衣服,頓時牛仔襯衣變成了高跟鞋短裙。

  安妮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等她出來才醒過味來道:“你幹什麼?這個不能試穿的。”

  祝央並不理會,拉開試衣間的簾子,指著地上那堆被自己扔掉的衣服鞋子道:“把這些替我扔了吧!還有,不用謝!”

  頤指氣使的施捨樣讓人想抓狂,可其他人已經反映過來了,這妹子是來這兒不到兩個小時,班沒上利索,先把錢花利索了啊。

  就這一條裙子和一雙鞋,少說得三萬,實習員工暫時沒有業績提成,一個月工資還不到三千呢。

  眾人雖然又是樂見安妮被撅,又有些羨慕,畢竟難搞的客人多了,業績可是實實在在的錢呢。

  整個店裡越發肯定祝央來路不小,自然不會跟安妮那抽風似的得罪,所以整個下午還算相安無事。

  等快到晚飯時間,店裡來了一個客人,是個有些發福的中年貴婦,不過身材還保持著S型,勉強算是豐臀肥乳類型的。

  這會兒幹好輪到安妮的位置,可貴婦一進來安妮就有些不情不願,但還是調整狀態露出一張職業微笑迎了上去——

  “陳太太,您來了,最近剛上了新品,還在想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呢。”

  陳太太傲慢的抬著下巴,頗為不耐道:“打什麼電話?一天到晚接推銷電話多煩?我在你們這兒買了多少衣服?還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上新嗎?”

  但實際上,要是沒給她打電話,對方一過來又會諷刺她們是不是店做大了,上了新都不通知她們這些老顧客,等她們挑別人挑過的。

  總之這位陳太太在這兒眼睛是長頭頂上的,又喜歡對她們百般挑剔,又喜歡炫耀秀優越感,衣服倒也是買,但並不如她自己口中說那樣大方,難搞得很。

  而且一來試衣服試半天,很可能只買一兩件甚至不買,把排位占了這麼長時間又不能接別的客戶,大夥兒都不願意接待她,反正她來的時候輪到誰誰就只有倒楣。

  果然接下來的時間內,安妮被全場使喚得團團轉,試了大半場的衣服,也沒流露對哪套有意的意思。

  但凡安妮稍有不耐煩或者動作慢點,迎接她的就是各種言辭刻薄的數落——

  “什麼叫我不能穿6碼?都沒試你就知道了?這個款式寬鬆,我就想穿出緊身的效果不行嗎?”

  “是是,沒問題。”安妮頭都兩個大了:“但是這件您別看它整體寬鬆,袖口這個地方很緊的,穿上去會很勒——”

  “你意思是我胳膊粗?怕我給你試崩線了?”

  “不不,沒這意思。”

  “那你拿6碼過來我試。”

  安妮都快炸了,這他媽要是真崩線了,這潑婦難道會老實認賠?按公司通常的執行標準,修理費肯定又是落到她頭上。

  就算她們這邊店效益好工資高也不是這麼個作法啊。

  眼看其他人已經來來去去接了好幾波人了,都多少有了業績,甚至一個爽快客人進店不到十分鐘就試了一件十多萬的禮服長裙,當場包好買走。

  安妮心裡越發著急,今天人流量不錯,也不能就耽擱在這肥婆身上。

  這時候就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安妮回頭,見是祝央,沒好氣道:“幹嘛?沒見忙著嗎?別添亂。”

  祝央也不在意她態度,道:“這個顧客你轉給我接吧,你去接其他人?”

  安妮一愣,心想對啊,雖說新人一般不會安排獨自接待客人,怕業績流失,可也沒有明文規定不可以。

  把這磨精暴發戶婆娘扔給新人,自己就可以脫身了。安妮有些懊惱,要早想到這點,估計那禮服的單子就是自己的了。

  於是連忙把祝央往試衣間門口一推:“來來,等她出來了說好話就行了,只要別得罪人,賣不賣出去商品沒關係。”

  說完就立馬去到門口的位置開始重新排位,這時候陳太太也從試衣間出來了,身上就穿著那件非要試的粉色裙子。

  沒見到剛剛服務她的導購也沒在意,以為幫自己拿衣服去了,便自顧自站在鏡子面前欣賞試衣效果。

  還自言自語道:“挺不錯,我知道這個M碼也能穿,袖口有點緊拿去改改。”

  才說完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聲音:“你認真的?你現在看起來就像一頭粉紅色的豬,這個版型雖然寬鬆,但設計就在這些褶皺裡,你把褶皺撐起來你考慮過設計師的感受嗎?”

  陳太太一聽這話頓時惱羞成怒,抬頭就從鏡子裡看到一個年輕女郎站在她身後。

  對方極為漂亮,身材也高挑完美,就這麼優雅的站在那裡,無需任何表示便能看出對方的強勢自信。

  陳太太自己是個暴發戶,有些踩高捧低的根性,別看她對這店員小姐們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但看到別的有錢太太的時候,一般還是滿臉堆笑的。

  見祝央這樣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比她參加的高端宴會的那些豪門千金看起來還有牌面,於是罵人的話也在嘴裡嚼了一遍。

  就看到那女郎如玉一樣修長精緻的手指劃過展架上的成衣。

  陳太太見她身上真是哪兒都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一時又是羨慕嫉妒,氣勢自然是一路落到底。

  這時候祝央已經取下了兩件衣服,扔給她:“去,換上!”

  這一副命令的姿態太過利索讓人,陳太太居然就這麼拿著衣服乖乖進去了。

  等快換好後才反應過來不對,幹嘛聽那小丫頭的?

  但也就只差拉鍊沒拉,索性也將就換上出去了,結果才一出去就看到對方滿意的點點頭:“嗯!這才像話。”

  陳太太遲疑的轉身照了照鏡子,自己也是一臉驚訝,她現在換上的是一件黑色的貼身裙。

  一般她們這種有些發福,肚腩略有突顯的,是壓根不會考慮這種太過簡單貼身的款式的,不能遮肉簡直是災難。

  可這件看著雖然平平無奇,穿上身真肉眼可見的瘦了兩個碼,該顯的顯,該遮的遮,一下從臃腫富婆變成了豐臀肥乳。

  陳太太又驚又喜:“這——”

  祝央又隨便在配飾區給她搭了兩件配飾,也是直接扔過來一副懶散命令姿態讓她戴上。

  陳太太這次聽話了,她其實平時不怎麼喜歡色調樸素單一的衣服,上了年紀反倒喜歡鮮明的打扮,戴上首飾後果然全身看起來沒這麼寡淡了。

  祝央道:“這款腰際的縫合技術有做特殊處理,雖然一眼看不出來,但這種剪裁是很遮腰的,並且不像褶皺處理一樣太過刻意顯眼,我一看就知道是專門給豐滿身材的女性設計的。”

  “不過店裡的女孩兒們都身材苗條,穿的也是4碼,反倒顯不出它的獨特來。”

  陳太太連連稱是:“這些小丫頭,也就是統一培訓,自己又買不起這麼貴的衣服,哪裡會知道這些竅門心得,哎喲你這項鍊配得正好,我以為我這粗脖子一輩子不能戴珍珠呢。”

  謙虛客氣的姿態跟剛剛面對其他店員簡直兩副面孔。

  祝央一笑:“另一件呢?也去換上,我再給你找找其他有沒有合適的。”

  簡直一副屈尊紆貴的施恩口氣,但陳太太還真就受寵若驚。

  結果一連半個小時下來,祝央就給陳太太配了七八套衣服,她審美好,眼光又毒辣,每每總有驚喜效果,把陳太太樂得臉上開花。

  有顧客經過的,看著她這一手幹練在這麼多衣服裝精准點艸的本事,試衣服出來也問她效果如何。

  一開始還只是問問,見祝央雖然口齒毒辣,但三言兩語就能抓住關鍵,並且她還不是光挑刺不給解決方案,經她一點的,往往效果超乎意料。

  最後那幾個客人乾脆不要導購隨行,五六個貴婦太太圍坐在祝央身邊,祝央還讓店裡的男同事去隔壁的蛋糕店買了下午茶甜品。

  一群人坐著邊喝茶邊享受指導,邊互相聊八卦,幾位太太還互相交換了名片,買趟衣服結果生生變成了衣櫃沙龍。

  不過講真這還真比平時買衣服愉悅輕鬆得多,甚至幾個富太太習慣了祝央的毒舌,互相也開起玩笑來了。

  陳太太取過一條藍色的長裙,問祝央:“祝小姐,你看這件我穿成不?”

  幾位太太便嘲笑她道:“哎喲,這還用祝小姐看吶,你穿這個肯定就一海豚哈哈哈……”

  店員小姐們面面相覷,但也沒辦法,顧客可以自行選擇要不要導購服務,如果不需要的,那名顧客的消費額業績則由全部員工均攤。

  雖說客戶被吸走,可自己不幹活能分業績也沒什麼好說的。

  等到了晚上八點,眼看還有兩個小時便下班了,祝央也有些乏了。

  便站起來拍拍手:“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啊,我也有些口乾了,你們把賬結了走吧走吧。”

  說得就跟攆人一樣,眾富太太發出一陣意猶未盡的噓聲。

  不過卻異常聽話,說讓她們走就一個個真站了起來,其他店員忙把她們各自試下滿意的衣服掃價打包,一件件裝進品牌LOGO的袋子裡。

  五六個圍在收銀台忙活,見電腦上顯示的越來越高的銷售額,都很興奮。

  一般在這些品牌打轉的富太太,遇到滿意的東西根本不會猶豫,價格都不會問。

  就連一貫難搞摳門的陳太太,一面是已經對祝央有了服從心理,一面是不甘於落別的太太之後,今天連買了加上首飾快二十件單品,也付帳痛快沒猶豫的。

  祝央送她們到門口,幾位太太這才想起來問:“祝小姐你做什麼工作的啊?現在還不回去嗎?”

  祝央道:“我?我就是這裡的導購啊,不然你們以為我幹嘛幫你們搭配衣服?”

  太太們一噎,接著又反應過來,估計是老闆的女兒下店巡查吧,畢竟這氣度,這豪奢的魄力,根本就不可能是個普通打工的。

  於是樂呵呵道:“下次再來你家店裡玩啊。”

  祝央也不糾纏,聳聳肩回了店裡面,這時候今天的總業績已經核算出來了。

  光祝央一個人今天就賣出上百件商品,相當於往常一旬的總銷售額了。

  這時候店長回來,因為整個品牌是有業績聯網的,能看得到同個城市的即時業績排名和當天銷售總額。

  她剛從商圈物業那邊開會出來,打開手機就看到陡然多了幾百萬銷售額,嚇得一激靈。

  還以為是店裡出了錯多次重複錄入,然後急忙回到店這才瞭解了情況。

  她看了看坐沙發上的祝央,店裡的沙發在工作時間員工是絕對不能坐的,可這會兒卻沒有任何人對這點提出質疑。

  包括一來就對她挑刺的安妮,畢竟今天店裡每個人,都因為她這個月多了至少上萬的業績提成。

  店長自然也是笑得臉上開花,說真的,本事到了一定境界的人,真的規則什麼的就無所謂了。

  遲到算什麼?真正的神級銷售人才,哪怕一天只上一個小時班,照樣人人搶著要。

  正要說點好聽的勉勵一下,祝央便道:“我可以下班了吧?”

  “可以可以。”店長才不管她早退了,反正實習期不打卡,先把人留在這裡才是正理。

  便道:“我付你今天的工資。”接著拿出零錢袋來。

  祝央笑了笑:“店長,我想我的薪資不是這麼算的吧?”

  店長臉上有些為難:“可制度上,新人是沒有業績提成的,但你放心,我明天就像上面反映,一般是一到三個月的實習期,我替你申請成三天,只要熟悉了店裡的一應事物,馬上轉正。”

  相信大區經理看到這些銷售額也不會拒絕。

  祝央卻嗤笑一聲:“你做不了的事我也不為難你,要不你打電話問問大區經理?如果他做同樣的回答的話,我看對面那家店就挺不錯的,說實話店內的裝潢風格好更合我的眼。”

  店長聞言臉色一變,立馬道:“你坐著喝杯咖啡,我去打個電話。”

  然後就一個人進了庫房,也沒讓祝央等多久,大概十分鐘後就出來了。

  說了一大通漂亮話,什麼公司對你格外看重,什麼這個公司始終有著良好的晉升平臺,什麼憑你的本事肯定前途不可限量。

  最後打足了牌才一副對你格外關照的樣子,同意將今天的業績提成給她。

  其中陳太太屬於祝央自己的客戶,其他幾位元太太的業績倒是得均分,算下來這天祝央也賺了不少。

  其中兩萬多付了自己身上這身裙子的錢,剩下店長還應該給她五千多塊。

  安妮因著陳太太是自己讓出去的客人,嫉妒得要死,但這有什麼辦法?人家在她手上的時候除了磨人根本沒想買哪件的意向。

  祝央拿了錢,這時店裡的男同胞已經幫她把車開過來了,她道了聲謝,直接在眾人矚目中大喇喇的早退離開。

  又去商場買了些換洗的內衣和別的日用,這才開車回了公寓。

  在路上接到員警打來的電話,說是車主的屍體找到了,今天一天都在現場排查,一會兒會派人過來取車,順便做筆錄。

  祝央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有幾位員警等在那裡了。

  這時候別的玩家也下班回來,可以看出遊戲沒有厚此薄彼,都是些上班超過十小時的工作,一個個回來已經疲憊不已。

  累倒是其次,畢竟玩家體質在這兒,關鍵是折騰人。

  見員警來提了車,做了筆錄也沒追究車子損壞的事,畢竟現在車主死亡,不但如此,還牽出對方很可能和前陣子女生搭順風車被拋屍野外的案子有關,誰還有空管一道劃痕?

  只是兩個員警看著這棟公寓,又看到具體多了這麼多房客下班回來,一時臉色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麼。

  大夥兒聚到一起,大多還沒吃晚飯呢,也就找了家小菜管子一起邊吃晚飯邊交換白天的工作資訊。

  這簡直就是一場抱怨會——

  去餐館幫忙的女生道:“我真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忙的參觀,從早客人源源不斷到晚上,位置都坐不下排了老長的隊還要等。”

  “我又沒做過這個,被使喚得團團轉,老闆娘還罵我眼裡沒活兒,我的天既讓我收拾桌子,同時還讓我給客人拿紙拿牙籤,一會兒又是加東加飯,你他媽自己沒手還是當我長了八隻手?”

  這女生昨天看著挺溫柔的,這時候也火氣大到爆粗口:“還有人占我便宜,最操蛋的是人擠人的我連是誰都沒抓到。”

  “一天工資八十塊,只有這麼多,多一分都沒有,要不是狗屁遊戲磋磨,你特麼八十塊這麼忙能請到人?”

  另一個去做客服的女生也道:“我今天嘴巴就沒停過,一整天的電話聲我頭都快炸了,關鍵是還有那麼多無聊的變態,專門打電話找茬,罵人的,捉弄你的,還有性騷擾的,沒把我噁心死。我現在耳朵都是疼的。”

  陳輝去的是洗衣房,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為什麼,為什麼要安排我去那種地方?我會洗衣服嗎?為什麼給我派手洗任務?我一天工資不到一百塊,今天全賠進去了。”

  眾人一聽面色不善的看著他:“也就是說你丫這頓飯錢還得大夥兒均攤是吧?”

  陳輝立馬舔著臉笑道:“這,多個人多雙筷子嘛,明天的早飯也拜託了。”

  眾人一噎,其他人也是抱怨連連,然後大夥兒似乎就確定遊戲的用意了。

  這玩意兒是要白天把他們搞的精疲力竭,晚上還有鬼魂的死亡騷擾,是真的想把他們精神和身體上磋磨致死啊。

  還不能對普通人動粗,連暴力威脅加薪都做不到,光靠罵他們還不是人家老闆的對手呢,分分鐘把你罵個狗血噴頭。

  然後就來到了祝央這裡,兩個女生這才注意到祝央居然換衣服了。

  再仔細一看,這衣服不像是大路貨啊——臥槽這不是那個牌子的裙子嗎?一件就得小兩萬呢。

  聯想到昨天這傢伙不走尋常路的,讓節省成本她乾脆牽了一輛車回來。

  兩個女生臉色有些漂移的問:“祝,祝央!你今天的收入是多少?”

  “三萬多吧,付了裙子和鞋的賬,只剩五六千了。”

  正在扒飯的桌子突然變得安靜,一個個抬頭,半張嘴茫然的看著她——

  “多,多少?”

  “三萬?”

  雖說這傢伙連這麼困窘的條件還這麼鋪張也是讓人歎為觀止了,可饒是還剩五千,那也足足夠遊戲期間的基本開銷了。

  眾人忙道:“怎,怎麼可能?不是說咱們沒提成嗎?怎麼辦到的?”

  都是經驗者,自然知道遊戲規則對於每個人不會厚此薄彼,他們平均一天七八十塊,祝央應該也差不多。

  雖然在奢侈品店呢,但底薪算下來也就和他們差不多。

  祝央聳聳肩:“我賣了幾百萬的商品,告訴他們如果不給提成我就跳槽去對面的店。”

  “不是不讓跳槽嗎?”陳輝茫然道。

  “他們又不知道。”祝央理所當然道。

  對,對哦!可這方法又不適用於他們,要是他們一天也做出幾百萬的業績,要求加工資的時候絕對是被哭著喊著拉著褲腳點頭承諾,而不是被罵個狗血噴頭了。

  眾人心塞塞的,心道這是什麼神仙新人吶,按說還是他們之中資歷最淺的,可這連番的套路和騷操作,怎麼就這麼不像一個世界的畫風呢。

  吃完飯大夥兒又用今天那微薄的薪水買了些必要的日用品,別的不說,牙膏牙刷毛巾內衣褲總得要吧?

  還好這會兒天氣熱,衣服晚上洗了第二天妥妥能穿,不然他們不出三天,人准得臭,畢竟買不起衣服呢。

  眾人摳巴著牙膏都不敢買太好的時候,祝央直接去水果區買了好些昂貴的精品水果,又買了些零食,大夥兒更感受到這差距。

  不過她倒是也不小氣,水果讓每人拿了幾個回去,兩個女孩兒還一人給了包零食。

  這讓眾人感動不已。

  陳輝仗著和人住對門,也琢磨著回去厚臉皮蹭點。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快十點鐘了,侯哥交代他們最好晚上睡覺的時候警醒點。

  實在不行床頭床尾貼幾張符,雖說整整三十天估計也沒那麼多符夠用。

  但今天大家第一天上班,沒有適應節奏,正是被折騰的精疲力竭的時候,鬼怪很可能會趁虛而入。

  眾人自然道好,然後各自回了房。

  祝央回來就去衛生間洗澡,這裡衛生間也是老舊的要命,不過好在有熱水,但蓮蓬都是八百年前的樣式,出水也不好,只能將就。

  昨晚那倆老鬼打掃清潔後,祝央還重點檢查了一遍衛生間,保證什麼陳年污垢全都去了。

  廁所但凡有點醃臢,她是不會用的。

  正洗得痛快,就聽到哪裡傳來水聲。要說祝央現在就開著熱水在洗澡,本來應該是注意不到這聲音的。

  但那種緩慢的一滴一滴相識沒擰緊的水龍頭在寂靜深夜裡的存在感一樣,讓人無法忽略。

  祝央便抹乾淨臉上的水,回頭看了過去。

  浴室裡的洗手盆是水泥砌的,水龍頭是那種最老式的金屬水龍頭,出水口很小,成年人的小指粗細。

  可祝央看到這會兒出水口隨著一滴滴的水滴,逐漸流出來一兩絲黑色絲線。

  接著絲線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像根水柱一樣流了出來。

  流了大概二三十公分,出來的東西變了顏色,由純正的黑變成了肉色,跟一根從香腸機裡出來的香腸一般。

  但那肉色出了龍頭卻開始膨脹變形,現實腦門再是鼻子,接著下巴。

  居然膨脹成了一個人頭的形狀,但人頭的脖子還沒出來,那顆頭便像連在拇指粗細的水龍頭上,顯得頭碩大得驚人。

  人頭整個出來可以稍微動一動只有,從洗手槽裡抬起了頭,沖祝央詭異一笑。

  接著又開始往外擠,慢慢的出現了脖子,肩膀,胸口。

  一個人就這麼從拇指大的空隙裡馬上就要擠了出來。

  祝央眼看著它出來的地方已經快到腰際,不慌不忙的沖乾淨身上的泡沫,這才裹了張浴巾,走到洗手槽。

  洗手槽的容積有限,所以這鬼已經出來的上半身這會兒正擠在裡面。

  看到祝央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正打算露出悚人的恐怖微笑。

  就聽對方輕笑一聲:“怎麼?當自己的是藏羚羊披肩呢?人家輕鬆穿過戒指,你更厲害,穿水龍頭。”

  “不過你不夠滑啊,憋半天才出來一半,你媽生你的時候挺難受吧?”

  “來來來!我幫幫你。”

  說著就一把暴力的扯下龍頭,金屬龍頭和塑膠水管斷開,女鬼下半截從塑膠管理被扯出來,但腰部還被水管箍著。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體型,上半身正常,下半身正常,腰部卻只有水管粗細。

  女鬼被她打斷節奏,惱羞成怒,張嘴發出一陣咯咯聲,加快速度想從水龍頭的掙脫出來。

  本是製造恐怖效果的道具,這會兒卻成了她的束縛。

  但祝央哪兒會如她願,兩手一掰,把手裡的金屬水管活生生打了一個結。

  那女鬼自然也被整個人打成結,鑒於這傢伙身體順滑好溜,祝央還扯了根金屬絲把她的脖子和腳脖子緊緊的捆在了一起。

  女鬼掙扎真慘叫,被祝央一個巴掌削腦袋上:“叫個錘子,敢出一聲,我把你塞廁所洞裡沖下去,讓你水龍頭鬼變屎龍頭鬼。”

  女鬼一抖,頓時不敢叫了。

  祝央把女鬼就吊在自己房間門口,上書一張——

  【擾人夢者死!】

  為了不讓鬼逃走或者被救走,她甚至拿了幾張符綁在周圍,女鬼敢動一下絕對酸爽,別的鬼敢碰一下也酸爽。

  正要關門回房,看到隔壁倆老夫妻和小男孩兒正透過門縫看這一幕。

  見祝央看過來,忙縮著脖子想關門。

  卻被主演叫住道:“每天我出去了記得打掃房間,真是,我沒交代就不知道做,眼裡沒活兒。”

  這家已然被當成家政的鬼,均是敢怒不敢言。

  祝央自顧自回房睡下了,可陳輝這邊卻不太平。

  他因為惦記著祝央的零食,老覺得嘴裡沒味,一時間躺在床上就睡不著。

  接著就傳來了彈珠彈地滾落的聲音,剛開始他沒注意,因為聽說過這種彈珠原理。

  可漸漸的就不對勁了,一開始還從樓上傳來的聲音,隨著每一輪掉落彈起滾動,越來越近。

  從樓上仿佛出現在自己屋子裡,然後自己床邊,接著耳朵邊。

  陳輝哪能不知道東西盯上他了,忙一個彈跳站起來,手裡捏著一張符。

  就看到真的有一枚黑色彈珠慢慢滾到自己腳邊。

  眼看要碰到陳輝腳的時候,他迅速的往旁邊一挪。

  那彈珠撞了個空,沿著慣性撞到了牆角一張凳子腿上,接著陳輝就頭皮一麻。

  因為他看到那個彈珠突然變成了一隻碩大的黑色蟑螂,撞到凳子那一刻張嘴就是一頓啃,直把把一根實木的凳子腳啃下了半個雞蛋大的豁口。

  這速度和牙口要是啃他腳上——

  陳輝反應也不慢,抄過凳子一抖一跺一碾,好在這蟑螂還沒有硬如金剛石,倒是被陳輝一下子就用凳子腿給碾死了。

  又停了一會兒,房裡的彈珠聲才消失。

  不過有種說法是一旦發現一隻蟑螂,那房子裡最少有數百隻?

  陳輝擔心祝央那邊也遇到這個,便開門想去她那邊提個醒——

  順便能順幾包零食就更好了。

  結果才開門,就看到被吊在門口被擰成麻花的鬼,還有上面暴脾氣十足的幾個恐嚇血字。

  看,看來人家不需要自己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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