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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月聽風] 晴天遇暴雨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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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23:12: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章

  時間已經很晚了,刷微博的人並不如早先的時間多。

  洪蕾並不是名人,但關注她的都是圈裡人。再加上鋒範大批人員被拘捕一事早已經引發娛樂圈震盪,姜誠被正式批捕更是引發核彈效應,輿論譁然。

  因此鋒範裡面叫得出名字的,娛記們,各新聞工作者或是姜誠的粉絲等都有關注。

  洪蕾恰恰是關注中的重點之一。

  因為她的身份挺特殊,羅文靜的助理。羅文靜的大小事都是她經手,與姜誠工作室也往來密切。應該是知道不少消息的。加上這次她也被請到局裡問了話,審查過後被放出,那裡頭什麼情況,鋒範怎麼樣了,姜誠究竟犯了什麼罪,羅文靜又如何等等,眾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但洪蕾一概以案件還在調查中,她不能隨意透露案情,而她本人也未涉案其中,瞭解得不多,請大家關注警方通報為由拒絕回答任何問題。

  現在洪蕾的微博賬號突然發佈了這樣勁爆的消息出來,還有這種照片,簡直是嚇倒了眾人。

  照片中跟洪蕾一起的同事邵嘉琪,娛樂圈中不少人也認識,這是鋒範經紀部的,是當初倪藍的經紀人。

  許多人趕緊截圖,之後果然不出所料,這條微博很快被刪除了。

  但還是有人把截圖發出來,附語:「求交代,求結果。」也有人說,等警方和洪蕾的消息。

  人心惶惶,這事情被各個微信圈私下裡廣傳。

  但微博上再沒消息,發的截圖的也迅速被刪除了。可影響已經擴散,許多人知道了。

  藍耀陽已經躺下了,腦子裡還在想明天會議上做報告的事,刷了刷手機,突然看到洪蕾那條微博,雖然她很快刪除了,但藍耀陽也明白怎麼回事了。

  他迅速起身換衣服,叫上了陳洲,路上聯絡了劉綜,隨後往邵嘉琪住處方向趕去。

  倪藍被放進了車庫。特警給她做了準備,為她戴上了耳機,叮囑她對話目的就是讓洪蕾放了人質,解除武裝,把她平安帶回警局。

  倪藍應了,表示明白。黃岳這邊也與劉綜確認,劉綜得知倪藍已經到了,便知道洪蕾事先通知了倪藍而倪藍沒有說。他忍著氣,交代讓倪藍跟洪蕾對話,穩住洪蕾。

  黃岳安排好一切,大聲通知洪蕾:「洪蕾,倪藍來了。」

  洪蕾並沒有表現出激動,她就等著。

  黃岳讓倪藍從電梯那一側過去。

  過了一會倪藍走過來了。兩名特警持防彈盾牌擋在倪藍的前面,幾乎將她身影都擋住。

  「我來了,洪蕾。」

  電梯那一側正好對著洪蕾的視線,洪蕾和邵嘉琪整個暴露在這個視角中。

  「警察都離我遠一點。」洪蕾大叫著。

  黃嶽下令兩名特警退後。

  一名特警將盾牌交給倪藍,他與另一名隊友往後退。

  「退遠一點。」洪蕾繼續叫。

  兩名特警繼續退,但守在這個視角範圍內。另一名特警迅速送來另一面防彈盾牌,站在他們身後。這下特警幾乎組成了人牆,在遠處堵住了洪蕾的視線。

  「已經很遠了。」倪藍說。她一開口,成功將洪蕾的注意力轉移過去。

  這邊狙擊手迅速就位,他趴在了特警人牆的後面,架起了狙擊步槍,從隊友的腳下尋找狙擊線。

  「沒人想傷害你,洪蕾。」倪藍道,「你是很重要的證人。」

  洪蕾不說話,倪藍來了,她竟然鎮定了一些。「我剛才發微博了,如果他們暗殺我,社會會追究的。」

  「那你放心了嗎?」倪藍問她。

  洪蕾不答,她並不覺得。

  「社會不會追究的,洪蕾。警察才會。」倪藍把防彈盾牌往旁邊挪了挪,「鍵盤俠只追熱點,熱點才能讓他們有存在感,對熱點指手劃腳才能讓他們找到自我的成就感。熱點很快會過去的,他們會忘了你今天發的微博,會對別的事指點江山。你在這個圈子這麼久難道還不明白嗎?他們不過是看客。警察才會追查到底,他們才是執法者。警察和當事人才會執著地尋找真相。那些湊熱鬧的不會的。」

  洪蕾喊道:「那也比沒人知道的強。」

  倪藍點點頭:「現在他們知道了,你放心吧。」

  倪藍又問她:「你找我來,想跟我說什麼?為什麼不等我了?」

  洪蕾用下巴指了指那些警察,道:「等你的結果就是這樣了。」

  「這已經是好的結果了,我們很安全,他們在保護我們。」倪藍道,「我可是被下了懸賞追殺令的,我也是人證,我都敢來這裡。」

  「所以你真的看到秦遠了是嗎?確認就是他對嗎?」

  「是的。」

  「所以K就是秦遠嗎?」

  「K是誰?」

  洪蕾想了想怎麼下定義,在她心裡,他們算合作夥伴,但現在她想撇清楚一些。「是我上線,他給我錢,讓我幫他安排打點一些事。但現在我發現很多都是圈套,他們很早之前就在部署安排,想讓我做替死鬼。我今天晚上之前還在盡心盡力地幫助他們,但他們竟然這樣對我。」

  倪藍沒戳穿她,「幫助他們」其實也不過是幫助她自己掩蓋罪行。

  「我們一起去警局好好聊,好嗎?」倪藍給她建議。

  「不好。在沒有澄清我被誣陷的那些事實之前,我不會去警局的。我不相信他們。」

  倪藍在耳機裡聽到黃岳的聲音,狙擊手已經準備好。倪藍在心裡歎息,誰都不到鬧到開槍的那一步,但這個真的得取決洪蕾。

  「為什麼不相信他們呢?」

  「我經手的事就不止一兩件了。他們很爛的,給錢就辦事,甚至還會幫你想辦法怎麼挖掘新的人,怎麼控制他們。」

  「你是說市局那個檢驗中心主任郭浚嗎?他控制了廖新?」

  「對,不止他。還有別的。」

  「那這麼多情況,在這裡怎麼說得清楚。」

  「說不清楚,那邵嘉琪就得死。」

  邵嘉琪看著倪藍,眼眶裡全是淚水。

  倪藍看了看她,道:「我會幫你的,洪蕾。但是你得告訴我,我能怎麼做?」

  「我要知道警方今天為什麼突然帶隊去我家裡,有拘捕令嗎?為什麼下拘捕令?他們又怎麼知道我在富興酒店?他們現在搜查我家了是嗎?找到什麼東西了?」

  「我不知道,洪蕾。」倪藍答。

  「那你就去問!你認識專案組的人,讓他們告訴你!我要知道他們除了在酒店放無人機之外究竟還做了什麼!」洪蕾喝她。

  倪藍看向黃岳,洪蕾又喝:「別離開我的視線,就在這裡問。」

  黃岳答道:「劉隊馬上就到了。」

  倪藍便跟洪蕾道:「劉隊馬上就到了。他是專案組的,負責你這個案子。今晚是他親自帶隊去你家,他知道所有的情況,他來告訴你,可以嗎?但是你得冷靜,洪蕾。我就常因為衝動犯錯,你記得嗎?你還勸過我。事情到了自己頭上,你想想當初勸我的話,你也要讓自己冷靜好嗎?」

  洪蕾縮在邵嘉琪身後,槍仍抵著邵嘉琪的頭。「我包裡有我的筆記本電腦,當初所有的聯絡都用這個本做的,你讓他們送電子物證的拷貝工具來,你當著我的面,把電腦拷貝出來,不能讓他們篡改數據。」

  「好的。」倪藍看向黃岳,黃岳用對講機聯絡,答道:「已經安排了。」

  「要等很久的。」倪藍道。

  「那就等。」

  「我們找個暖和一點的地方等好嗎?」

  「別廢話。」洪蕾壓緊手上的槍。

  倪藍看著邵嘉琪的樣子,道:「洪蕾,洪姐。我們商量一下好嗎?我保證你有澄清自己的機會,警察是講證據的。如果不講證據,我早被逮捕上庭審訊了。我很理解你的心情,我也遭遇過。但是嘉琪姐不行,你看,她一直在發抖,她發抖也會讓你緊張的,一緊張槍容易走火。我來換她吧,好嗎?我來做你的人質,你看,我手上還有盾牌,我把盾牌帶過去,讓盾牌擋著我們兩個,好嗎?」

  黃岳簡直要被這姑娘氣死,還給罪犯送盾牌,你怎麼不多送她一副彈匣呢。

  「你滾遠點。」洪蕾吼倪藍,「你以為我傻。」

  倪藍把盾牌放到一邊,靠在牆上,舉高了雙手給洪蕾看:「我沒有武器。」

  「沒武器也不行。」

  倪藍把手背在身後:「我讓他們拷上我,可以嗎?」

  洪蕾猶豫了。

  黃岳道:「我不能同意你去做人質。」

  倪藍轉頭瞪他,怎麼拖後腿呢。

  但倪藍的話提醒了洪蕾:「把倪藍銬上。」

  黃岳道:「我沒有權力……」

  話沒說完邵嘉琪就尖叫了起來,洪蕾勒緊了她的脖子,槍死死抵住她的頭。

  狙擊手的準星十字對準了洪蕾的頭,就等隊長一聲令下。洪蕾勒著邵嘉琪,頭在邵嘉琪腦袋後面忽隱忽現。倪藍有些著急,她稍稍挪了下位置擋了擋,真怕特警給洪蕾一槍。

  劉綜匆匆趕到。

  黃岳低聲迅速與他說明情況,倪藍對洪蕾道:「劉隊來了,你要的答案他都知道。我們先交換人質,你需要一個冷靜的,能幫到你的人質,嘉琪姐不合格。真的,你看她哭成那樣,只有攪亂你的思緒。你現在精神狀況不對,無法做出最佳判斷。讓我跟你一起吧,我擋著你,就像嘉琪姐這樣,我們一起面對警察。我們一起來解決這件事,就在這裡,花多久時間都行。」

  邵嘉琪放聲大哭。

  洪蕾被她哭得心煩,終於被倪藍說動。「你要把手銬在身後。」

  「沒問題。」

  「盾牌也給我。」

  「好的。」

  倪藍全都一口答應,然後看向劉綜。劉綜還想說什麼,洪蕾大叫:「要換就快一點,不然我改主意了。」

  劉綜拿出手銬,親自上前把倪藍銬上。

  「你到底搞什麼鬼。」劉綜在倪藍身後咬牙低語。

  倪藍沒說話,洪蕾正盯著她。

  倪藍被銬好,對洪蕾說:「我過去了。你讓嘉琪姐起來。」

  「你先過來,把盾牌帶過來。」倪藍反手拖著盾牌,慢慢過去了。

  有倪藍擋在前面,洪蕾拉著邵嘉琪起來。邵嘉琪腿都僵了,差點沒站住。

  「你把盾牌給邵嘉琪。」

  倪藍轉過身來,把盾牌推給邵嘉琪。

  「你背向著我,過來。」洪蕾又道。

  倪藍就這麼背朝著洪蕾,一步一步往後退,走到她面前。

  洪蕾一推邵嘉琪:「你到前面去,拿著盾牌站著。」

  「啊?」不是讓她走嗎?邵嘉琪眼淚再下來,腿都抖了。

  「去!」洪蕾用槍推了邵嘉琪一下,邵嘉琪推著盾牌往前走,這下是把狙擊手的方向給擋了。

  黃岳氣得半死,劉綜面無表情。

  洪蕾把倪藍拉到自己跟前,槍抵在倪藍頭側,對劉綜喊:「專案組的,你聽著……」

  話還沒說完,倪藍突然發難。她猛地向前傾身再後仰,腦袋用力向後一撞。

  洪蕾一聲慘叫,這頭正撞到她的眼睛鼻樑,她下意識地捂了眼睛,舉起槍來,倪藍同時間側頭向後抬腿,腿有力地甩上肩頭,一腳踢到洪蕾的槍和頭。

  腳落下,再踢洪蕾的腳。

  再一轉身,正臉對著正臉,再次用頭迅猛地猛撞洪蕾的臉。

  洪蕾再次慘叫。

  幾個特警迅速上前,一把拖開了前面已經驚呆了的邵嘉琪。槍口對準了激戰中的二人。

  洪蕾什麼都看不清,放聲尖叫:「倪藍!」

  倪藍一躍而起,雙腿繞上了她的肩,一個飛轉。

  飛身十字固。

  洪蕾的槍被踢飛,整個人被倪藍的膝蓋緊緊壓在了地上。

  特警們一擁而上,將洪蕾拿下。

  劉綜把倪藍拉出來,給她解開手銬。

  「我讓她兩隻手。」倪藍微微喘氣,說道。

  「什麼?」

  「你剛才不是問我,我搞什麼鬼。」

  劉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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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23:12: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

  洪蕾被押走了。她大聲叫著倪藍的名字,但很快被按上了警車。

  邵嘉琪抱著倪藍,眼淚鼻涕一起流地喊害怕。倪藍拍拍她。

  「藍哥啊!」邵嘉琪撲胸泣訴,一轉頭卻看見了藍耀陽。她馬上站直,使勁摸口袋,居然還真摸出一包紙巾來。邵嘉琪把自己臉擦乾淨,又悄悄把倪藍衣服擦乾淨。然後藍耀陽就走到跟前了。

  「藍總好。」邵嘉琪正經打招呼,但她眼眶還是紅的,頭髮淩亂,樣子有點狼狽又可憐。

  「怎麼回事?」藍耀陽問她。

  邵嘉琪不敢亂發言,大家都說小藍總好說話,但她一直有點怕怕。

  倪藍就在一旁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旁邊有警察來催,讓邵嘉琪收拾收拾,需要她去警局錄口供。邵嘉琪可憐巴巴趕緊點頭,她說洪蕾在她家裡把她綁了一陣子,說了好多亂七八糟的話,還用她的手機錄音,手機在家裡,讓警察跟她一起回家拿去。

  警察報告了之後跟邵嘉琪去了。藍耀陽看著邵嘉琪的背影,一時有些心軟,便喊住她:「邵嘉琪。」

  邵嘉琪停下腳步。

  「休息兩周,把事情都了結清楚,到Blue來上班吧。」

  邵嘉琪頓時兩眼發光。她是不好意思跟倪藍開口,而且倪藍現在情況處境不好,她也沒想著倪藍能幫她。沒想到藍耀陽居然自己開口了。

  邵嘉琪掃了一眼倪藍,又看向藍耀陽:「謝謝藍總。我想問問,我帶哪個藝人啊?」

  沒等藍耀陽說話,邵嘉琪又道:「我帶新人就可以,不用太出名的。」

  倪藍:「……」這是嫌棄誰呢?

  藍耀陽道:「沒新人。你到時先過來,我讓藝人部總監安排,也許先從執行做起,先熟悉熟悉,可以嗎?」

  「行啊行啊。」邵嘉琪開心地帶著警察走了。因禍得福,太好了。邵嘉琪心情很好地跟那警察說:「我上去了,就幫你們發微博澄清,不是被警察迫害了,剛才洪蕾那微博是謊話。」

  警察與她道:「別亂發微博,對你可能不太好。我得先跟上面彙報一下,看看情況。其實我們警方會澄清的。你受傷沒有,需要先去醫院還是直接去局裡……」

  邵嘉琪與警察走遠,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到。藍耀陽轉頭看倪藍,倪藍對他哼哼,學他的語氣:「邵嘉琪,來我這裡上班吧。小藍總哈……」

  「怪聲怪氣什麼?」藍耀陽把她拉到身前,扒開她衣服往裡看。

  劉綜正好過來叫倪藍一起回去錄口供,見狀道:「幹嘛呢!」

  藍耀陽理直氣壯:「檢查她有沒有穿防彈衣。」

  劉綜:「……大庭廣眾的,注意點影響。」

  倪藍主動扒開外套給藍耀陽看:「穿了。」

  劉綜:「……」真是服了這兩人了。

  倪藍又去錄口供去了,她現在對這流程實在太熟悉。藍耀陽陪她去的,路上兩個人又仔細溝通了具體情況。倪藍把事情通知了伯尼。

  伯尼最近超級忙。勞倫斯‧金暗網追殺令重出江湖,在暗網殺手圈掀起巨浪。但沒人接任務,因為懸賞金額為0。這與之前大不相同。

  據說這是發佈懸賞的人打算自己動手。

  但暗網各殺手論壇裡已經有許多討論,有新人躍躍欲試,很想一戰成名。但勞倫斯‧金早已經去世,現在叫囂再發追殺令,卻沒人說這位勞倫斯到底在哪兒。

  那,殺他女兒?他女兒沒名氣啊,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雖然拼無人機那段挺牛的,可這種改造的無人機準頭不行,環境也對她有利,所以看不出實力究竟有多少。

  大家還翻出來一個遊戲競技綜藝節目。那個更搞笑了,是真的玩遊戲。

  所以,要不要殺他女兒呢?大家展開了激烈討論。殺了他女兒,勞倫斯若沒死肯定出現,殺死勞倫斯才是重點。但很大可能勞倫斯早死了。而且去中國,太冒險。

  多個黑客論壇也非常活躍,大家在挖追殺令誰下的,挖勞倫斯在哪兒。想當年勞倫斯也是暗網黑客論壇的元老級人物,他的帖子至今還有留著的。

  伯尼現在就是抓住這個機會,在跟自己那幫友人追查Bird。

  當年他「死」之前,保羅就吸取了他父親的教訓,非常低調,行動隱蔽性非常強。手底下的人少而精,個個是高手,且忠心耿耿。他們不謀財,不求名,只一心要幹掉勞倫斯,幹掉勞倫斯的親朋好友折磨他。若勞倫斯不死,Bird的報復活動還會繼續。

  勞倫斯的死亡讓保羅膨脹,執法部門的束手無措讓他更瘋狂。這幾年開始張揚,他們的模式越來越有標誌性,越來越殘忍,遊戲化。但保羅對Bird的控制還是嚴密,人員依舊少而精,接任務也很挑。高調但謹慎,高調到有些任務會做預告,但謹慎得就算預告你也抓不到他。

  Bird只接熟悉的掮客推薦的活,不參與暗網其它平臺的活動。他們在暗網上更多是威名展示,不露蹤跡不交易。

  只有這一次失控破例。

  保羅為了洩憤,再次回到了十年前用到的平臺。恨不得昭告天下,告訴大家他要殺死勞倫斯‧金。他還到處搜索線索,尋找倪藍的從小到大的蹤跡。因為當年有倪藍這個漏網之魚,會不會還有其他。

  他這些舉動給了伯尼和他的團隊可趁之機。

  加上國際刑警組織追蹤Bird數年,也有一些積累,這下緊緊拉著伯尼合作。傑瑞也沒空搭理劉綜這頭,他飛回了法國,組織人手與伯尼的人馬對接。

  劉綜這頭,將瑪麗亞逮捕歸案是件大事。整個專案組都非常振奮。祝明輝也半夜裡馬上趕回辦公室,親自主持工作。

  大家並沒有著急馬上審訊,洪蕾被捕之後大喊大叫,聲稱會被害死。劉綜安排人面對面的守著她,洪蕾鬧了一陣,終於慢慢安靜下來。

  警方對輿情也很重視,在事情有結果後,很快做了通報,稱發生了人質劫持事件,警方已經做了處理,拘捕了歹徒,成功營救人質,現場並無人員傷亡。邵嘉琪也在警方的同意下發了澄清微博。

  這下眾人又譁然了。這大半夜的,反轉大瓜。

  也有人說:「必定就是這樣了,還能怎樣?警察不會有錯的。」

  有人就罵回去了:「尊重事實不行嗎?這酸得有些噁心了。人家說了你不信,那你想怎樣?有事說事,有證據拿證據。話裡有話的想噁心誰呢?」

  「事情沒有嗎?證據多的是!」後面有人甩出幾個有關警方辦案的負面案例,其中就有遠博集團的聲明。

  專案組完全沒空搭理網上言論,劉綜向各位領導做了抓捕瑪麗亞的簡報,聯合小組的各領導都做了工作指示。

  網安局已經拿到專案組電子物證分析科對洪蕾電腦的初步數據分析,他們就新的線索繼續在暗網上搜查。集中調查瑪麗亞和相關人員ID,洪蕾常用的幾個代理服務器,登陸過的暗網網站等等。

  檢驗科派了更多人手出去,洪蕾屋子、車子以及邵嘉琪家裡需要做檢查。組裡還對洪蕾被捕時的隨身物品進行了搜證,其中她提到的筆記本電腦大家都很重視。組長戴著手套供奉一樣地從洪蕾包裡把筆記本捧了出來,拍照、採指紋、拆硬盤,上機器,做備份等一系列工作,每一步都不敢出錯。

  但技術員一看備份時的數據值大小就覺得不對了。周圍兩三個人都一起盯著的,趕緊去叫劉綜。

  洪蕾在邵嘉琪家的手機錄音被拿過來了,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一個字一個字對照著錄入下來。邵嘉琪和倪藍也分別做了口供。

  倪藍出了詢問室就找藍耀陽,一轉頭就看到劉綜臉色難看地站在窗前打電話,藍耀陽過來接倪藍,也看到了。

  「怎麼了?」兩人等劉綜掛了電話問。

  劉綜把他們倆帶角落裡,道:「洪蕾的筆記本電腦系統重做過,裡面什麼證據都沒有。」

  倪藍心裡咯噔一下:「她哭著喊著就差打滾了說是救命稻草找我過去備份給她做證的那個筆記本?」

  「對。」

  倪藍便笑了:「這下她更得說看吧,落在你們警察手上證據就沒了。」

  劉綜沒好氣瞪她,幸災樂禍什麼呢。

  藍耀陽在一旁趕緊問:「什麼時候做的系統?」

  「無人機襲擊那天。」

  「這個需要問問她了吧?當時她筆記本放在哪裡了,誰有可能動她的東西。」

  劉綜點頭,這個當然會問。他道:「還有一點,她的精神狀態不太對,所以我們給她驗了血,她血液毒檢呈陽性。」

  「所以她興奮、多疑、暴躁、話還特別多。」

  「對。」

  倪藍默了默:「她完蛋了,對吧?」

  「她在錄音裡頭親口承認她殺了孫靚。她還承認她拍了姜誠殺人的事,也就是說,她參與了姜誠殺人的那個案子。還有洗錢、還有恐嚇羅文靜等等。她承認她是瑪麗亞,而我們現在查到的所有事,都是瑪麗亞主導的。雖然她胡言亂語裡我理解她想說瑪麗亞不止她一個,但她得證明。」

  「會找到證明的。」藍耀陽給大家鼓氣,「你們不是有很多高科技手段查過去的記錄,應該有不同IP地址登錄,只有一個登錄地點與洪蕾當時的行蹤不符就可以了吧?」

  藍耀陽也不管懂不懂,反正瞎說。

  「IP可以造假,而且過去的記錄都沒有了。她的筆記本全刪了。」劉綜道:「最重要的是,秦遠被關後,K還跟她聯絡。她在錄音裡說了K說關秦遠什麼事,警察是蠢貨。」

  藍耀陽:「……」

  劉綜又道:「我們在她家裡台式機找到的對話記錄,K也說與秦遠無關。」

  藍耀陽皺起眉頭,這是擺了場大戲給秦遠脫罪?

  「你們先回去吧。」劉綜道:「現在才是真正較量的開始。知道瑪麗亞是誰,是重大突破。我們取得了很多新線索,不論是不是對方故意佈陣,我們抓到線頭了,後面許多事都迎刃而解,之前抓到的所有人的口供,網上那些線索,都得仔細比對查驗,需要花時間的。很大可能現在外頭的K就是保羅,我們會找到他的。」

  倪藍不說話,在思考。

  劉綜又道:「你們回去休息吧,有任何進展我通知你們。可能還需要你們再次過來的。」

  「為什麼K是保羅?」藍耀陽突然問。

  「洪蕾跟他的對話都是英文。」

  「是平臺限制還是語言習慣?」藍耀陽道:「有些平臺只能用英文。」

  劉綜點頭:「我會去查實。」

  「這個K跟瑪麗亞聯絡了好幾年,保羅是最近才介入的。他說話語氣、囑咐的事情細節,能跟之前的K差不多,讓瑪麗亞一點不起疑嗎?」藍耀陽又道。

  劉綜道:「這個當然也會仔細查問的。」

  倪藍忽然笑起來,拍了拍藍耀陽的肩,一臉驕傲。她家藍可愛現在太有偵探的架式了。

  藍耀陽轉頭看她。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麼。

  倪藍仰著臉迎視他的目光。

  四目相對,親昵一笑。

  默契得非常礙眼。

  劉綜揮手趕人:「你們快回去休息。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有消息會通知你們。」

  藍耀陽與倪藍肩並肩走了。

  劉綜聽到藍耀陽漸行漸遠的聲音:「我覺得是個中國人……」

  劉綜認真琢磨。

  保羅被手機的震動驚醒了。他接了起來。

  「Boss,我們入境了。很順利。」一個紅髮高挑女人說著英文,她身邊跟著另一個高大健壯的褐髮男人。「我帶夠傢伙了。找好了車子,開到你那兒需要兩天吧。」

  「OK。」保羅應了聲。

  「真的不用顧慮K嗎,這裡畢竟是他的地盤。」

  「他沒空,不用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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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在有人從邊境偷偷潛入之時,藍耀陽正送倪藍回她的別墅。

  倪藍覺得她自己能行,但藍耀陽說他有話說,倪藍便隨他了。藍耀陽開著倪藍的車子,陳洲開著他的車尾隨。

  沒過多久,陳洲打電話過來,說發現狗仔的車子在跟蹤,應該是之前洪蕾發的那個微博引來了記者。後來發現了倪藍和藍耀陽,便一直守著。

  「你開車引走他們。」藍耀陽囑咐。「他們應該認不得倪藍這輛普通車。」

  陳洲得了指令,在拐彎的時候,與藍耀陽的車拐了不同方向。果然後面娛記的車就跟著陳洲的車子走了。

  藍耀陽和倪藍很快回到了別墅。一進門,藍耀陽就擺開架式開始訓話了。

  「洪蕾約了你你就該通知警方。」

  「我通知了呀。」倪藍理直氣壯的。

  「你沒有,我都問清楚了。第一次約鋒範你通知了,第二次約你在邵嘉琪那兒你就沒有說。是劉綜他們提前做了安排部署這才及時阻止了。你是不是打贏過幾次就覺得自己牛逼壞了,特別厲害?你覺得自己比警察還厲害呢?」

  「我當然沒警察厲害,他們有槍。」倪藍頂嘴。

  「不是槍的問題,你還記得你被伯尼揍得拍地板求饒嗎?那時候伯尼也沒槍。」

  倪藍抬眼瞅他,有點不服氣。他就見過一次她拍地板求饒,因為被胳膊勒脖,身體又被壓制住,她掙扎無效,實在撐不住只能用拍地的方式示意她投降。她也有漂亮還擊的時候啊。批評就批評,還帶傷人自尊的。

  「我記得。」藍耀陽說,「我記得那個畫面。我很慶倖那個人是伯尼,他在訓練你,而不是你真正的敵人。」

  倪藍頓時心一軟,沒脾氣了。

  「你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倪藍。」藍耀陽過去,握著她的手。她的手指修長,關節上有很薄的繭。

  「因為我第一次告訴了劉綜,然後洪蕾就換了地方,我不能確定是有人告訴了她還是她自己轉移視線的策略。我沒打算單槍匹馬,再加上警方出動動靜都比較大,我擔心洪蕾發現周圍情況不對勁。所以我想著我自己先過去,到了那兒再通知警方。我與洪蕾周旋,她就不會察覺警方的部署了。」

  「還找藉口。」藍耀陽敲她腦袋。「就算這樣你也可以跟劉綜先說清楚你的想法。他們在一條街外等著,你上去給信號他們再衝,一點不耽誤。等你到了再通知?都夠死十次了。」

  倪藍晃他的胳膊:「你怎麼這樣呢,你以前不這樣的,現在一點都不可愛了。」

  「別演。」藍耀陽把她胳膊拉下來,把她站姿板正了。

  倪藍一臉不情願站直。

  「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

  「發生任何事一定要找人幫忙,你現在不是什麼神勇獨狼,執行什麼秘密任務沒人承認。美國大片看多了是吧?你跟伯尼都得改改做事風格。我們有團隊,我們還有警察做後盾。」

  「好的。隊長。」

  藍耀陽撇眉頭,這皮蛋,看著真不乖。

  「報告隊長,我有一些靈感,向你稟告。」

  「好好說話。」

  「哦,我跟你說哦,我突然想到個問題,走走。」

  倪藍把藍耀陽拉到臥室,她那裡有台電腦,她打開了,給藍耀陽看思維導圖。

  「你看,歐陽睿的突破是從陳炎開始的,後來查出來了安航。由安航知道了秦遠的過去。」

  藍耀陽看了上面一連串各種相關的人名,指指卜飛:「娛樂圈的一切是從他開始的,包括洪蕾瑪麗亞。但是他號稱出國之後就沒了蹤跡,警方找國際刑警協查也沒有找到他。」

  「就當他是第二個安航。他沒了,現在不重要了。」倪藍把他的名字標上灰色。「警方攻破了姜誠這條線之後,基本娛樂圈的勢力就要瓦解了。警方開始盤查鋒範,鋒範完蛋是註定的,只是搜查證據的時間問題。但這個時候,秦遠弄了一場無人機襲擊。他把事情鬧太大了,大到不可收拾。」

  「原本沒這麼大。三分鐘搞定就收場。」

  「你當天網和警察是擺設?」倪藍冷哼,「無論三分鐘還是十五分鐘,事情性質是一樣的。他們把這事情鬧到網上,肯定有目的。通常大型的網絡攻擊跟病毒有關,陳世傑當天也劫查到網頁上有病毒,網安局那邊的報告也有提到這個病毒。這個病毒是劫持了其他的電腦IP作為分發推送視頻網址之用,就是你點了之後分發給其它三個人,其它三個人點了,再傳出去九個人這類的。但個病毒很好殺,事後兩天各病毒軟件做了升級,就解決了。」

  「所以這病毒除了隱藏自己,散佈恐懼之外還能幹嘛?」藍耀陽忽然發應過來:「你為什麼能看到網安局報告?」

  「陳世傑給我的。」倪藍把關係撇得乾乾淨淨。

  藍耀陽:「……」

  倪藍道:「這病毒製造了混亂,網絡大堵塞,所以如果有人在這場混亂裡趁機刪改或是攻擊某些目標,別人也不易察覺。我剛才就是突然想到,秦遠的犯罪集團突然一下瓦解,是從這場網絡直播開始的。如果沒有這場襲擊直播,秦遠他們也會被抓到,但是沒有這麼快。警察調查的進度雖然對他很不利,但不至於一下子爆發式的毀滅。之前我們一直覺得,搞這個殺人直播是因為他變態,他要淩辱歐陽睿和關樊。現在這個目的當然也達到了,但秦遠也被捕了呀。他甚至做好了被捕的準備。」

  「他在被捕之前把所有事都做了安排。」

  「是的,按洪蕾的口供,從醫院襲擊關樊那次開始,他們就開始部署了。」

  「那個才像是秦遠的作風。」藍耀陽道:「殺姜誠那會他們還在找刺激冒險,但失敗了。他們想讓洪蕾做補救,但被警方識破,洪蕾沒辦法展開行動,又失敗了。歐陽睿追著他的舊賬使勁挖,安航、卜飛這些他全都躲不掉。」

  「表面上看他得意囂張,其實他一直被警方攆著打,越來越被動。秦遠的個性,肯定無法接受。所以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倪藍抬了抬下巴:「我覺得,秦遠自知處在下風,被抓只是時間問題,動作越多破綻越大,所以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自我引爆。」

  藍耀陽愣了愣,搖頭:「沒聽懂。」

  「就像我們電腦裡設置的自毀程序。把所有的都刪了,看似損失很大,但電腦還在,人還在,重做一個系統後重新用。」

  這回藍耀陽懂了。「姜誠、鋒範被查,過去的事情被挖出來,市局的內奸被捕,襲擊關樊失敗,你的記憶恢復,這一連串的事,就像敲了三次錯誤密碼一樣。」

  「無人機襲擊很變態很爽,但讓整個事態崩掉了。歐陽睿出局、關樊出局、袁局出局,劉綜成了小嘍囉。秦遠被捕,所有人都被捕,大家都經過一通審查,經過這一輪考驗,沒事的就沒事,以後都沒事。」

  「他們的計劃裡,應該是歐陽睿死亡,關樊死亡,而保羅沒有暴露。網絡大混亂時他們趁機改掉了一切證據,所以最後一切都是瑪麗亞幹的。」

  「他們的計劃確實又出了點差錯。但不影響他們的整體設計。」倪藍道:「究竟是不是我們推測的這樣,看後面的偵查進度就知道了。如果我們沒錯的話,洪蕾被捕,後面的調查肯定勢如破竹,效率奇高。」

  「也許他們的計劃裡洪蕾這時候應該死了。她持槍這樣亂跑,隨便什麼時候都能鬧出大事來,特警有權將她擊斃。死得理所當然的。」

  「所以她毒性檢測呈陽性。他們給她下毒了。」倪藍一拍桌子,「哎呀,想通了這個,我突然覺得,我們太低估秦遠了,他不止是變態而已。」

  「不是。」藍耀陽道:「我們高估他了。」

  「什麼?」

  「他只是商人。他再牛逼,他能把全市都監控了,他能挖別人的隱私,抓別人的痛處,他有槍,他有錢,但他在公權力面前也就只是個商人。」藍耀陽道:「他被關進去了,不是還有一個K嗎?」

  倪藍點頭:「K指使卜飛做事,指使瑪麗亞做事,K才是老大。按常理來說,秦遠應該就是K。」

  「我們按袁局和關樊的假設,祝明輝有嫌疑,祝明輝與秦遠是一夥的,憑什麼秦遠是祝明輝的老大?」藍耀陽問。

  倪藍沉默了。

  「他們製造了網絡混亂趁機消滅證據,那一定是他們很著急,需要短時間進行全面的大規模刪除。為什麼這麼著急,如果真被查出什麼,是秦遠更害怕,還是祝明輝更擔心?」藍耀陽道。

  「祝明輝比秦遠更清楚警察究竟把秦遠碾壓到了什麼程度,秦遠還在狂妄挑釁,他卻很清楚警方觸碰到了什麼邊緣。因為他是專案組的頭。」倪藍用拳頭一擊掌心:「哎呀,真想偷看他的手機。」

  藍耀陽瞥她一眼,他也想看。他真是被倪藍帶壞了。「別亂來,袁局都不敢動他。」

  「那讓歐陽睿動?」

  「歐陽睿還躺著呢。」

  倪藍一臉遺憾:「這事必須跟袁局和歐陽睿、關樊他們商量商量。我得告訴陳世傑,他現在光顧著盯暗網了。無人機那天還有事情發生,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讓陳世傑也查查。」

  倪藍有些興奮,站起來走了幾步,「你說,警方到底觸碰了什麼邊緣?」

  藍耀陽思索著。倪藍卻突然想起來了:「之前不是讓洲哥給弄來了瑞達的私人保安的手機端軟件嘛,我沒查出什麼就放一邊了,我再找找看。」她說幹就幹,開始敲電腦。

  藍耀陽還在想,想著想著就睏了。「我在你這兒躺一會。」

  「行啊。」

  藍耀陽和衣躺床上,一看都快三點了,他定了個鬧鐘:「我明天還要開會。」

  「那你快睡。我先查查,一會給陳世傑他們發消息。」倪藍頭也不回。

  藍耀陽覺得他就要想出來邊緣是什麼,但他太睏了,一會就睡了過去。

  待藍耀陽醒過來的時候,有一會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很快他清醒了,發現懷裡摟著倪藍,她手正在摸索著床邊,所以他被弄醒了。

  藍耀陽撐起身子,「你要幹嘛?」

  「我手機好像震了一下。」倪藍閉著眼睛,睏得都沒睜眼。

  藍耀陽在床頭找到了倪藍的手機,塞進她手裡。

  「你能幫我撐開眼睛嗎?」倪藍道。

  藍耀陽在她眼皮上親了親。

  倪藍嘀咕一句:「還有另一邊。」

  藍耀陽又親親另一邊眼皮。

  倪藍歎口氣:「你怎麼不說你幫我看一眼呢。」

  「你沒提要求。」

  倪藍再歎氣,睜開眼劃開手機,看了一眼,把手機丟給藍耀陽:「你去處理一下吧,老闆。」

  「什麼?」藍耀陽接過手機一看。

  李木發來的消息。

  「別說我沒通知你。現在全城狗仔除了我全在你的別墅外頭蹲著。都知道小藍總昨天進去了沒再出來,就等著抓他過夜的證據呢。」

  藍耀陽:「……」

  現在狗仔比殺手都牛了?

  藍耀陽深深歎了一口氣,他媽的他今天還要跟董事們做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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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藍耀陽看著高高的天花板,腦子放空了一會兒。再看看時間,現在也才七點而已,而李木的這條消息,是差不多一個小時前發來的。

  倪藍是睏傻了,聽到震動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要找手機。

  就這樣怎麼防殺手!

  藍耀陽轉頭看看倪藍,她用被子蒙著頭,顯然打算躲避現實。

  藍耀陽想了想,氣運丹田,用嘴發出一聲——「呯」。

  很響亮,擬聲效果也不錯。

  倪藍一腳踹過來。藍耀陽被踹出被子,掛在床邊。

  藍耀陽:「……」

  他爬下床,冷空氣一下子把他包圍,他看到倪藍的腳丫子縮回被子裡,她的腦袋壓根就沒動過。藍耀陽若無其事地套上拖鞋,想去找衣服想起來自己在這裡根本沒放衣服。

  「這裡沒我的衣服吧?」他故意問。

  「都是你收拾的。」倪藍在被子裡嘟囔。

  「那下回得準備幾件。」藍耀陽道。

  倪藍終於拉下了被子,露出了臉蛋:「這裡都暴露了。」

  「我再給你找新地方。」藍耀陽找自己的手機,刷了刷微博,沒看到有爆料他夜宿倪藍別墅的消息。他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看,初晨半明半暗的光線裡,還真看到了七八輛車子停在不遠處。

  大概是因為太冷了,只有兩三個人下了車,靠在車子邊說著什麼。一邊說話一邊還動動四肢。

  藍耀陽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古霍,一個打給陳洲。還給公關部總監發了條消息,提醒他起床後留意網絡消息,有情況及時處理。

  藍耀陽處理完這些,便去洗手間打理自己,他洗了臉,擦好臉霜,梳好頭,外套和褲子都已經睡皺了,他脫下來,找了蒸汽熨燙機仔細熨平。

  把褲子最後那處皺巴的邊腳熨好,他關掉熨燙機,一轉頭,看到了倪藍。

  倪藍裹著一件厚睡袍,頭髮亂糟糟地,正在門口探著腦袋看他。見他看過來,嘟囔道:「我被你吵醒了。」

  精緻Boy就是精緻Boy,都被捉姦在屋了,還惦記著要把自己收拾漂亮了才能出去被拍。

  倪藍對藍耀陽是真的服氣。

  「不用擔心。」藍耀陽道:「只不過是再被亂寫一通,把從前的事再翻出來炒一遍,也變不出什麼新花樣了,我都能猜到內容。」

  「你告訴他們我們整個通宵都在討論案子。」倪藍揮揮手:「這也是事實啊。」

  「你信嗎?」藍耀陽把外套和褲子穿上,對著鏡子審視自己的儀容。「換了我我也不信。」

  倪藍蹭蹭走到他身邊,跟他一起照鏡子,還把腦袋靠他肩膀上。「也是,我也不能信。畢竟我這麼年輕漂亮,你又是個正常男人……啊,你正常吧?」

  藍耀陽把她那顆亂糟糟的頭推到一邊。

  倪藍呲呲牙,再靠過去。「你把自己弄得這麼帥,狗仔們一看更得寫了,藍耀陽滿臉含春地走出倪藍居所,春風一度精神抖擻。」

  藍耀陽撇眉頭:「……你中文還真挺好的,可以去李木那兒上班了。」

  倪藍哈哈笑。

  藍耀陽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道:「我從小就被教導要注意儀態,別被娛記拍到什麼不好的照片。後來我被亂寫得多了,自己也會主動注意著裝外貌。倒不是為了在他們鏡頭前多帥多漂亮……」

  他看了看倪藍那一臉不信的表情,改口:「好吧,在鏡頭前一定要帥。」

  倪藍笑起來。

  藍耀陽拍拍她腦袋,繼續道:「最重要的是,每次我把自己打扮好,心裡就會有一個詞:整裝待發。算是對自己的一點鼓勵。無論外頭的人怎麼寫,無論別人怎麼想,我把自己弄得整潔乾淨帥氣漂亮,是對我自己負責任。我無法控制別人思想讓他們都喜歡我,但我每次出去見人,都打理好自己,這是我能做到的事,應該做到,這是對自己尊重,也是對別人尊重。」

  倪藍看著鏡子裡的藍耀陽,忽然轉身踮腳親親他的臉。

  她真喜歡他啊,非常喜歡。

  藍耀陽低頭吻上她的唇,很溫柔的吻:「你放心,今天我會找到新的安全地方讓你搬的。你先把緊要的東西收好,電腦什麼的都整理好,隨時撤。」

  倪藍道:「那個私人安保軟件,你還有朋友在用嗎?我想找一個無人機襲擊後新更新的版本和舊版的對比一下。」

  「好的,我給你找。」藍耀陽再看一眼鏡子,推倪藍回臥室。「好了,你再休息一會,我去應付外頭的人。」

  倪藍嘻嘻笑:「我就捧著手機等著,等他們發你照片,看他們怎麼寫。」

  藍耀陽真是沒好氣,這顆皮蛋。你自己也在這緋聞裡好嗎?

  藍耀陽對著她背影道:「我公開了啊。」

  「那必須啊。」倪藍回頭瞪他:「難道白睡我了。」

  真的睡了也行啊。藍耀陽覺得自己很吃虧。他與倪藍同時對對方做了鬼臉。

  然後他叉腰一臉不滿,倪藍哈哈笑,回房間去了。

  藍耀陽下了樓,想了一路怎麼說。剛走到門口,收到陳洲的消息,他到了。

  藍耀陽打開門,走了出去。

  不遠處停的那些車裡飛快的湧出一堆人,拿手機的,拿小型攝像機的,拿單反相機的……空曠的屋前忽啦啦瞬間變出了二十來號人。

  藍耀陽對他們擺擺手:「我沒打算跑,你們慢點,別摔了。」

  陳洲從車上搬下來六個大袋子,藍耀陽道:「天冷,大家喝點熱的。都沒吃早飯吧,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陳洲把袋子放屋前的臺階上,打開了,給眾記者們拿熱咖啡和漢堡。

  倪藍站在二樓窗戶前,在窗簾縫裡觀察著樓下。她給李木發消息:「哪有全城狗仔,李木老師,你越來越誇張了。」

  「人不夠多嗎?」李木很快回復。

  「20個人,我數了。」

  「那很多了。又不能報,天又冷,大半夜守通宵,傻子才去呢。」李木回。

  倪藍愣了愣,不能報?

  樓下,一個記者接了咖啡,對藍耀陽道:「小藍總,你放心,我們不亂發消息。」

  藍耀陽便笑:「一杯咖啡就搞定了?那再拿一杯吧。」

  其他人都笑起來。大家接了東西,嘴上話也沒停。一人道:「藍總,這裡共有20個人,全部都知根知底,我們約好了,來的人該拍的拍,該問的問,但是我們現在不發消息,等事情過去了再發。所以我想問問,你跟倪藍是情侶關係嗎?」

  「你說什麼?」藍耀陽有些意外。

  另一人也問:「藍總,你跟倪藍在戀愛是嗎?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其他人也紛紛搶著問:「藍總,Blue簽倪藍經紀約的時候,知道她會陷入這種大案裡嗎?」

  「請問倪藍的身手這麼好,之前是做什麼的呢?網傳的追殺令是真的嗎?她說的保羅是誰,她父親是什麼身份?她進娛樂圈是玩票,還是以後會有長遠計劃,你們有什麼打算嗎?」

  「藍總,請問當初你把倪藍丟出房間那次,在屋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從前沒有回應過,現在可以回應了嗎?」

  「藍總,請問你家裡對倪藍怎麼看?你與倪藍對未來有計劃嗎?」

  在一片紛雜的提問裡,藍耀陽編好的答案都沒說出口,他問:「你們不發消息?」

  那他們來這兒幹嘛?

  「倪藍不是有危險嗎?我們現在發這些不合適。」有人答。

  「藍總放心,我們不暴露這裡。」

  「沒打算這時候爆戀情,萬一殺手轉而對藍總下手呢。藍總,真的有殺手是嗎?」

  「我們不干涉案情。」有人道,「我們是娛樂記者。」

  藍耀陽非常意外,這跟他認識的娛樂圈,不一樣。

  樓上,李木給倪藍發娛記群裡的聊天記錄。

  昨晚有娛記看到洪蕾的微博後就直奔洪蕾這邊而去,但是被警察攔在了外圍,記者發了現場照片,表示那個地方確有事情發生。

  然後有記者拍到倪藍過去了,又拍到洪蕾一臉血被警方車子帶走。

  相關照片和報導在網上很快被刪。那幾個記者追去了警局附近蹲守,在群裡直播。

  接著群裡有人跳出來說倪藍自無人機事件後就一直失蹤,現在突然出現,又是去收拾爛攤子嗎?大家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麼。關鍵詞都用了縮寫,聊得很嗨。

  後來蹲守的記者說拍到倪藍和藍耀陽車子出來了,他們正在跟。

  突然群裡有人道:「別跟了,別發消息到微博,萬一別有用心的人通過我們的消息找到L,對她下手呢。」

  「同意。我不想看到恐怖分子的感謝信,說多謝你們我才找到L。」

  「報出軌報爬床報什麼都好,但現在是人命。」

  有人發了倪藍騎著摩托車勇鬥無人機的照片。

  「不會再有第二個L了。」

  又有人發了倪藍在輝煌酒店手持甩棍與挾持人質歹徒對峙的照片。

  「其實她一直都這樣,我們忽略了。我們以為是偶然事件。」

  「不會再有第二個L了。」有人又發了一次這句話。

  「不會再有第二個L了。」

  「不會再有第二個L了。」

  「所以L和L當初是怎麼回事。我覺得L絕對不會爬床的。」

  「我感覺是L追在L的後頭跑啊。太好奇了,發生了什麼事。」

  「L有好多秘密。我好想知道。」

  跟蹤的記者突然又冒出來了:「我跟你們說,L和L一起進屋了。」

  「我靠,這太正常了。」

  「半小時他們不出來,我就想衝到他們面前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窗簾都拉緊了嗎?能拍到屋裡嗎?」

  有人道:「所以讓你他媽的別跟了你還跟到家門口去了?」

  「我沒發到任何地方。」那記者辯解道。

  下面就是大家開始討論猜測今晚怎麼回事,然後四十多分鐘後,藍耀陽還沒出來,有人忍不住,說他也很想去,求那記者告訴他地址,他說他也不往外發。但他想得到第一手的採訪。

  一個人牽頭,其他人也紛紛表達意願。

  「下一次不一定有這機會了。」

  但有人不同意,大家互相爭執,最後約定,不在群裡說地址,由知道地址的記者找一個地方接他們。大家拼車一起過去。

  倪藍看著聊天記錄裡大家又想拿大料又想為她保密的對話,眼眶熱了。

  李木道:「他們集體發誓絕不洩露消息才去的,我沒這麼笨,我不去。」

  倪藍笑起來,從來不覺得狗仔們這麼可愛。

  藍耀陽還在樓下應付大家的問題:「對,當初她到我房間並不是為了潛規則,我誤會了。麻煩大家以後就不要再提她爬床的事了。」

  「不提不行啊,那個有熱度。」有人大膽喊出老實話。

  藍耀陽:「……」這才是他熟悉的娛樂圈味道,他道:「能不提就別提了,我追她也是很辛苦的。你們總提醒她,萬一她下次扔我呢。」

  啊啊啊啊,有人承認了追求,狗仔們激動。

  「藍總,你跟倪藍同居了嗎?這麼危險的時候,你不害怕嗎?」

  「其實我們昨晚只是討論案情。」藍耀陽一本正經答。

  「嗯嗯。」眾狗仔端著一臉不信拼命點頭。

  「藍總,你剛才說是你追倪藍的,你有用什麼方法嗎?靠什麼打動了她?」

  「我的人格魅力。」藍耀陽又是一本正經答。

  「嗯嗯。」狗仔們認真點著頭裝作很相信。

  「好了,大家快走吧。我也得上班去。之後有機會會開招待會,好好回答大家的問題。下次別幹這種事了,倪藍並不想給大家帶來危險。」藍耀陽道:「你們在這裡一晚上不安全。況且這麼多人過來,太引人注目了,確實很危險。」

  眾人長籲,幸好來了。就知道以後沒機會了。記者招待會有什麼意思呢,還是捉姦在屋爽啊。

  「藍總,你家裡對你們戀情知道嗎?」

  「知道的。」藍耀陽答。

  「家長是什麼反應,他們擔心倪藍的身份嗎?」

  「擔心的,但很多事都得以後再說。現在談太早了。」

  「藍總,倪藍以後會留在娛樂圈嗎?」

  「這個啊,回頭有機會你們問問她。」藍耀陽剛說完,有個聲音在他們頭頂道:「會啊。」

  大家迅速抬頭,有人大叫:「倪藍。」

  倪藍在窗戶那裡露了個頭,笑靨如花:「我要留在娛樂圈跟你們這些曝黑料的鬥智鬥勇啊。」

  大家興奮拍著,視頻從窗戶的倪藍拍到門口的藍耀陽,證明他們確實一整晚都共處一室。

  藍耀陽一臉無奈,但並沒有生氣。

  他抬頭看到倪藍的笑容,也覺得好笑。

  眾娛記心滿意足,以後無論再發生什麼,今天的這些都是獨家大料啊。

  藍耀陽按時去上了班,公司裡公關部總監給他報告:「小藍總,網上沒有任何消息。」

  古霍也來報告:「老闆,XX牌摩托車的副總來了。」

  藍耀陽一怔:「不是告訴他們倪藍不接代言嗎?」

  「他們一早就在這兒等了。說想當面溝通一下。」

  藍耀陽看了看錶:「行吧,十分鐘。」

  摩托車品牌副總帶著一個助手過來,特別客氣。知道藍耀陽趕時間,也沒跟藍耀陽廢話,很直接道:「藍總,我們總裁並不是想蹭倪藍的熱度,而是真心欣賞她,很感謝她那天英勇拯救市民。」

  「但是代言真的不行。倪藍現在停止一切公開活動。」

  「我們聯絡過電影製片方,聽說她也不再參與電影拍攝了。」那位副總拿出一個文件夾:「我們總裁讓我來,給小藍總過目這個,我們不需要倪藍出席任何商業活動,也不需要她拍攝。我們想得到授權,在將來,事情平息之後,發這些照片。」

  藍耀陽接過文件夾,打開一看,是倪藍當天騎著摩托車大戰無人機時,黑色車子、紅裙、黑頭盔、長槍,趕赴在救人路上。

  還有是在未建好的大樓裡,彈孔累累的車身清晰可見,倪藍跨車上,舉槍射擊。

  這些都是網上被傳得到處都是的照片,沒什麼稀奇,品牌方只是在照片上加了字。

  很榮幸,曾與你並肩做戰。

  我身上的彈孔,見證了你的勇敢,感謝你。

  「我們總裁禁止公司內的員工以任何官方形式轉發這些照片,擔心太高調為倪藍加重風險。我們希望倪藍能成為這款車的代言,在將來合適的機會,發佈這些照片。」

  藍耀陽沉默了。

  那副總又遞上一副車鑰匙:「那天的車子我們修復了,但車身上的彈孔印記保留著。總裁說,送給倪藍小姐做紀念。」

  「我問問倪藍的意思。」藍耀陽終於鬆口。

  藍耀陽結束了會面,朝會議室走去。

  路過公關部,一個同事跟藍耀陽道:「藍總,你看。」

  藍耀陽看屏幕,是兩個市民在市局前面舉著錦旗,錦旗上面寫著:無懼流言,英勇執法,人民好警察。

  上面寫這是送給歐陽睿的。

  藍耀陽笑起來,他昨晚連夜趕的報告早由秘書打印裝訂好放到會議室各個位置上,但藍耀陽忽然覺得那報告沒用了。

  良知、善意、正能量,始終都在。

  還需要交代什麼呢?

  專案組,一夜沒睡的江虎拿著檢測報告,匆匆奔向辦公室。

  劉綜坐在審訊室裡,面對著洪蕾。

  醫院,醫生在給歐陽睿檢查傷口。

  公寓裡,關樊正在努力地做著復健。

  別墅裡,倪藍敲著電腦。

  藍耀陽拿著手上的文件夾,走進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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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23:13: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四章

  審訊室裡。劉綜跟其他三個同事,拿著洪蕾之前的口供,再一次審訊洪蕾。

  洪蕾睡了三個多小時,但比起徹夜未眠的劉綜,她顯得更疲倦和憔悴。

  「這不是都問過了嗎?」洪蕾很不耐煩。

  「需要核實。」劉綜很耐心。

  「我沒吸過毒。我被人害了。我不知道是誰。聊天記錄我都刪乾淨了,不可能恢復。K不是秦遠就是保羅,還有可能是卜飛。他們利用我,他們想讓我做替死鬼。所有的資料都在我的筆記本裡。富興是K選的,他說關樊會死,倪藍會被押到法國受審,就算倪藍不被押走,法國那邊也會跟這邊警方拉扯,擾亂警方視線。我們趁這些時間能把事情處理乾淨,提前做一些防備。羅文靜靠不住了,鋒範這邊得守住,所有的證據先找個房間存起來。」洪蕾閉著眼歪著頭把之前的回答又背一遍。

  「我不知道減刑的事,我沒有這個本事。我只處理錢的事。陳炎是我聯絡的,孫靚也是我處理的。並不難,侵入她的網絡後知道她點了什麼外賣,在外賣裡加些料,進了屋,把她丟下樓,在她電腦上寫遺書,走的時候把垃圾丟了。K怪我不該動手,應該告訴他讓他處理。他說我留下把柄了,他會處理。我本來以為他會誇我幹得好的,我覺得自己幹得很好。」

  「我不知道警局內奸是誰,我不管這些。我很忙的,光是盯鋒範和其他帳目,處理轉帳人頭戶口炒幣等等我就忙不過來了。我沒讓人去殺羅文靜,K信不過我動手,但我給他提供了羅文靜的時間表和實時行蹤。是我把羅文靜拉到PUA群裡的,讓她看看利用網絡都能做到什麼,讓她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控中。她被嚇壞了,再沒跟姜誠胡說八道太多東西。但我沒想到後來羅文靜會被關樊找上門。孫靚和羅文靜,八杆子打不著,關樊怎麼會找上門,簡直是神了。」

  「我沒動過關樊,沒必要。她在羅文靜身上查不到任何東西。但我發現了倪藍不對勁。9月9日那天她的舉止不太對。後來他們去了晚宴,我就查了公司的網絡情況,發現在杜利群的辦公室有人下載了清單,我就告訴了K。我覺得是倪藍。我把倪藍的可疑也告訴了K。」

  「清單我也不記得了,全刪掉了。既然已經暴露了,就不會再用。K會做些什麼我不管。反正不是我幹的。我也曾想過與他更緊密的合作,但他覺得我們大家各自經營、網絡合作更安全。我處理了孫靚想表現一下,結果他並不滿意。」

  「我不知道無人機。我是有槍,防身用的。K給我的,我問他要,他就給我了。他很大方,提什麼條件有什麼要求他都答應得很爽快。他經常在線,我留言他回復得很快。無人機襲擊的事我事先並不知道。我去羅文靜家是因為,因為K說她靠不住了,我在她家裡裝了竊聽器。她還留著一些姜誠的東西,包括姜誠的舊電腦。我以前沒動過,但出事了,最好都檢查清楚。」

  「K給的消息,說當天會有警察去搜查羅文靜的屋子。因為樓下全是記者,可能羅文靜家門口也有。我上去是最安全最沒嫌疑的。而且K希望我能離警方的調查更近一些,他說準備了槍手,我受點傷,會被警方送到與姜誠同一家醫院。到時他會安排人給我送點藥,我找機會給姜誠和羅文靜注射。但我被送到醫院後,我覺得警方對我的態度不太對,我並沒有贏得信任。也沒有人給我送藥來,我後來問K,他說情況不太對,警方懷疑了,就沒按原計劃走。」

  「醫院食堂的事我不知道。我的計劃就是等拿到藥給姜誠和羅文靜各來一針。去食堂就是正常吃飯,並沒有什麼襲擊計劃。我的證據都在筆記本電腦裡,所有的對話記錄和行動我都做了記錄備份。你們去查我的筆記本就知道了。」

  洪蕾的話說得有些亂,但每一次的口供都是一致的。

  她家裡的臺式電腦被恢復的對話記錄她否認了。她說原話不是這樣的,雖然大同小異,但原話不是這樣的。她在合作中並不是處於主導地位,她覺得自己更像一個財務官。

  她也確實問過秦遠什麼時候能出來,因為她覺得秦遠跟他們是一夥的。倪藍指認了秦遠,秦遠當然就是他們一夥的。但對方否認秦遠。這個時候她就警覺了。她覺得情況不對。所以她處理乾淨電腦程序和對話記錄,拿了東西走了。

  祝明輝與檢查組的兩個成員一起在審訊監控前聽了劉綜對洪蕾的審訊。

  劉綜出來後,祝明輝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長話短說,你總結一下。」祝明輝道。

  「關於錢的事,她肯定說謊了。她在國外肯定有個人賬戶,她做這些就為了錢。她應該是確實不知道K是誰,她也很想打入更核心的位置,但一直不成功。近來她有些急切,急於表現。殺孫靚就是一個例子,她的這種心理被K看穿了。也讓K覺得她不是太可靠。所以出事之後,當需要替死鬼,K就把她安排上了。富興的監控,洪蕾訂下那房間後,監控裡出入那房間的人只有洪蕾。監控是否被刪改過,還需要更多時間用技術手段排查。」

  祝明輝點點頭。

  劉綜繼續道:「洪蕾承認她是瑪麗亞,但她說瑪麗亞不止她一個。按她的口供,她只管錢,她承認陳炎是她聯絡,那些PUA社區的人是她聯絡。因為山林網站的業務定位,找這類的人最容易。交錢快,人頭賬戶容易到手。而且他們有違法犯罪行為,發現自己賬戶有異常也不敢報警。但是警局內部的內奸,她說她沒聯絡,那跟郭浚的帽子戲法聯絡的瑪麗亞就不是她。派人去綁架羅文靜、聯絡開槍打她的那個槍手的瑪麗亞,也不是她。」

  祝明輝道:「要繼續審她,得核實口供的真實性。如果那個瑪麗亞不是她,是誰?鋒範那些人,還有相關人員,都要重新審。每個人的口供都必須對應得上,他們既然是相互聯繫的,這裡面肯定能找出破綻。」

  劉綜應了一聲「是」,繼續道:「昨晚洪蕾離開家後,有人進了她的屋子,動了她的電腦。然後還動了她的衣櫃,整成她慌張逃跑的跡象。這樣可以解釋她的電腦為什麼沒有徹底清理乾淨。畢竟在上一次的搜查裡,她的電腦什麼都沒搜出來。這一次,只搜出來這一天裡的使用記錄,表面上是合理的。但是洪蕾連垃圾都處理乾淨,廚房擦過,抹布都掛得好好的,又怎麼會衣櫃沒關好,衣服掉出來。」

  祝明輝再點點頭。

  劉綜看著祝明輝:「她特意提到了秦遠,這一點也很可疑。現在不能確定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在幫秦遠。現在的線索,像是在幫秦遠洗脫嫌疑。」

  「有任何一點嫌疑就不能放過。秦遠繼續給我押著,不能放過。」祝明輝斬釘截鐵,「還有,我們的人一直守著樓下,並沒有看到可疑人員上下樓,電梯監控裡也沒人上下樓,但是就有人在洪蕾的屋子裡做了手腳。洪蕾那棟樓裡,從上到下,全都給我查一遍。無人機改造地點給我查,無論是不是洪蕾把無人機搬到富興,在富興之前,肯定還有一個地方。」

  「是。」劉綜點頭。

  「劉綜。」祝明輝道:「這案子牽扯很大,但凡有一點嫌疑,都必須抓住。我知道你們壓力很大,但辦案子不要有什麼顧慮,放開手腳,有什麼事有我扛著,明白嗎?」

  「是。」劉綜大聲應了,跟手下一起退了出來。

  曾永言在外頭等著他。

  「老江他們把富興酒店裡的東西連夜檢測了,步槍上沒有指紋,擦得很乾淨。這槍就是打死廖新和襲擊洪蕾的那支。其他東西被燒得不成樣子,在無人機上暫時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洪蕾家樓下的垃圾桶全翻過了,按邵嘉琪和洪蕾的口供,找出兩包垃圾,裡面的東西應該就是洪蕾家的。邵嘉琪帶的食物裡沒有檢測出有毒物質。其他丟棄的物品沒有可疑的地方。」

  劉綜腳步匆匆,一邊聽著一邊與曾永言回到辦公室。

  曾永言說到最後一段:「在洪蕾家的可可粉裡,測出有毒物質。」

  劉綜停下腳步:「可可粉?」

  「巧克力一類的飲料,速溶的。瓶子裡就剩下一點了,看來她很喜歡喝。」曾永言道。

  「下毒的人對洪蕾的生活習慣非常熟悉。知道她回家一定會喝那個。」劉綜道。

  「應該就是了。」

  劉綜趕緊組織人手,去搜洪蕾家的那棟樓。

  十分鐘後,保羅看著手機,手機裡有一個對話框。

  K:離開那裡,警察要搜樓了。

  保羅冷笑了一聲,他慢條斯理地繼續刮鬍子。

  他的面前,正是秦遠別墅的一面牆的顯示屏。顯示屏上,洪蕾小區大門處,警車已經到達。

  保羅把鬍子刮乾淨,照了照鏡子。他當然沒那麼傻一直待在洪蕾樓上。現在才通知他,是不是晚了點。

  他可不是洪蕾那種菜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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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23:13: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五章

  藍耀陽坐在會議室裡,面前是各位集團董事和高管。

  藍高義坐在董事會主席的位置上,不怎麼參與集團事務的許娟也來了,坐在丈夫身邊。她不喜歡倪藍,也反感被捲入這件事,但她不允許別人欺負她兒子。

  藍耀陽面前擺著報告書,數據是相關部門報上來,秘書整理的,但業務內容是他自己寫的。報告裡陳述了Blue娛樂的業務情況,分析了現在的影視、綜藝、經紀、娛樂市場,以及Blue在這個市場裡面做的許多工作,有過的虧損和取得的成績,最後是漂亮的成績單。

  藍耀陽的本意,就用業績來說明他在Blue娛樂一直以來的經營理念是正確的,方法是適宜的。再從這裡引出在娛樂圈中,名譽、誠信的重要,以及面對輿論戰時的沉著與耐心。Blue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做的。

  而處理倪藍問題正是需要這種沉著與耐心。她的問題不是普通的藝人合約問題。這裡還涉及到犯罪、社會、公義。這種時候拋棄倪藍,只是簡單粗暴地一刀切,既無法讓Blue與負面輿論撇清,也無法將Blue與危險隔絕。反而會有更多的質疑,大眾會猜測Blue是不是與鋒範一樣,那些黑子不會欣賞Blue,而站在倪藍和警方這邊的人也會對Blue失望。

  報告裡有數據有道理,有各種分析。還有後面一段工作的策略和計劃。無論是業務層面還是安保方面,還有輿論操作和其他各位藝人的安排等等。

  有些董事已經在看報告,也有人在低語說著什麼。

  藍耀陽沒有看報告,裡面所有的內容他都記得,但他不打算說這些了。他環視著眾位叔伯阿姨的臉,迎著他們的目光,按住了自己面前的報告書。

  「這份報告我和我們總裁辦的同事花了不少時間精力,我自己覺得寫得挺好的,數據詳實,理據充分,但我不打算說它了。裡面寫的,大家可以看。我想說說裡面沒有寫到的。」

  大家抬眼看他。

  藍耀陽道:「昨天晚上鋒範的洪蕾劫持了一名同事,被警方包圍,倪藍參與了行動。這個在網上有人發消息,可能後頭被刪了,我不知道諸位是否有看到。我也去了事發現場,後來我陪倪藍到警局錄了口供,跟她回她住的地方。今天早上,我們被狗仔們堵屋裡了。」

  藍高義:「……」

  許娟:「……」

  眾人:「……」

  而後眾人的目光轉向了藍高義和許娟。藍高義認真看報告,許娟回視眾位目光,一本正經臉。雖然心裡已經把兒子罵得狗血淋頭,但現在要給兒子撐住場面。

  大家的視線又轉回藍耀陽身上。

  藍耀陽很坦然地面對大家:「我也不想辯解什麼,雖然我跟倪藍確實是在討論案情,但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當有狗仔向倪藍報信說你們已經被狗仔包圍了的時候,那一刻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糟糕了,這下子不知道會被怎麼寫,我今天還要跟諸位董事們開會,我該怎麼解釋,該怎麼讓他們相信,我不同意跟倪藍解約真的是報告裡列舉的那些社會影響、公司形象和商業運營的原因,而非個人私情。」

  有位女董事露了微笑。藍耀陽回她一笑。

  藍耀陽繼續道:「我抱著上戰場的心情,琢磨該怎麼應對那些大冷天蹲守一夜的狗仔,我想像著他們這麼辛苦,在拍到我的時候該多麼興奮,今天的熱搜話題會是什麼。結果當我出去,站在他們面前,他們卻說,他們現在不會把消息報出去,他們約好了,保密倪藍的地址,保密我和她的關係。但這個緋聞大消息,他們不願錯過。所以他們蹲守,等著拍,但他們不報。」

  在場所有人都一臉意外。

  「我也很意外,完全不敢相信這是我認識的娛記們。他們說,他們想保護倪藍。如果他們現在曝光了地址和消息,怕會給倪藍和我帶來危險。他們問了很多問題,問倪藍會不會留在娛樂圈。倪藍告訴他們會,因為她還要跟狗仔們鬥智鬥勇。大家在離開的時候,對倪藍喊加油。」

  藍耀陽看了看大家的表情,看出來他們明白他的意思了。

  藍耀陽接著道:「這兩天我拒絕了某品牌摩托車找倪藍代言的邀請,非常時期,倪藍不適宜出席任何公開活動,也不適宜接商業項目。但今天那家公司的副總特意帶著他們總裁的意思來了一趟公司,當面跟我表示,他們不想蹭倪藍的熱度,他們真心感謝倪藍。他們給我看了照片,是無人機襲擊那天,倪藍騎著他們的摩托車與無人機大戰的照片。說實話,這些照片和視頻片段滿大街都是了,他們想怎麼轉怎麼發,我們也沒辦法阻止。但他們公司禁止在公司的渠道去轉發這些,不讓員工太高調宣傳這個,擔心刺激到歹徒,加大倪藍的風險。」

  藍耀陽頓了頓,道:「所以我突然就覺得,我的這份報告毫無意義。其實今天不是倪藍,也會有其他人,其他事,我們在這行,永遠都會面對質疑和攻擊,我們在意這些攻擊,因為它們會讓我們痛,可能會在某一點或是某個階段讓我們利益上受損。但我們也不能忽視某些該堅持的東西。就像那些娛記,他們不放棄倪藍的醜聞,那樣會有熱度,但他們也遵從內心的良知,願意去保護倪藍。我們身為倪藍的經紀公司,還不如他們嗎?」

  「要跟倪藍解約,不難的。倪藍也不會出去大吵大鬧,更不會說Blue如何涼薄。但解約無法解決目前的問題。因為倪藍是跟我綁在一起的。追殺令如果是真的,那麼殺手也許會沖著我來。那把我也開掉事情能解決嗎?也不能。因為我爸我媽我姐我姐夫還在呢。把他們也趕走可以解決嗎?還是不能。因為在座諸位都與我家私交篤深,利益關係密切,任何一位都能用來要挾Blue,要挾我家人,要挾我……」

  藍耀陽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停了停,然後繼續道:「當罪惡用恐懼來控制大家的時候,沒有人能置身事外,沒有人。要把倪藍解約踢出去真的是很容易的事,我也有很多辦法能夠安置好她。我點個頭簽個字就可以討諸位的歡心讓諸位滿意,也沒有現在這樣麻煩,也不需要花費這麼多時間精力寫什麼報告。但我還是想向大家表明態度。就像其他人向我表明要保護倪藍的態度一樣。他們跟倪藍沒有私情,甚至有些連倪藍真人都沒有見過。所以這件事,真的不是私情造成的。」

  「相信我,我把她留下,對公司絕對利大於弊。因為我們在做正確的事。網上不是常有人說,倪藍真是神奇,每一次都鹹魚翻身。不是她神奇,而是她一直堅持在做正確的事,她也有實力有能力做正確的事。所以雖然總會有某個階段她被打入低谷,被誤解,被抹黑,被冷藏,但每一次到最後,她都能得到尊重。」

  藍耀陽再次環視一圈眾位董事們:「我們Blue也很有實力,我們也該堅持做正確的事。我不同意與倪藍解約,我希望這個決定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另外,我想鄭重向大家澄清一件事,當初倪藍在藍色豪庭被我丟出房間,不是她想爬我的床。是我狹隘的見識和對潛規則根深蒂固的印象造成了對她的誤解,所以做出了那樣不禮貌的行為,也造成了她很大的名譽損失。」

  「她當時冒著生命危險,在為警方尋找證據。事後她在拯救警方人員的過程中受傷失憶。她對於任何人的指控,都是有根據的,不是她瘋,不是嘩眾取寵。在座的有些叔伯可能跟秦遠相識,有些有合作,所以對於遠博的聲明和他們律師自信的宣言感到緊張,認為倪藍理虧。我想明確說一點,倪藍是正確的,雖然整個過程挺曲折,結果我們還沒看到,但倪藍是正確的。我會協助她,協助警方查明案情,將罪犯繩之於法。」

  全場靜寂無聲。

  藍耀陽道:「我說完了。」

  沒有人說話。

  藍耀陽等了等,又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馬上處理。如果大家沒有什麼別的問題,容我先告退了。」

  「你去吧。」藍高義道:「我跟大家再聊聊。」

  這是藍高義給兒子解圍,藍耀陽順著臺階下,告辭走了。

  藍耀陽回了辦公室,給歐陽睿打了個電話,確認歐陽睿那邊可以探訪,他趕緊出了門。

  出門先拐去了卓愷那裡。卓愷手機上裝有瑞達VIP私人安保軟件。藍耀陽問了他,確認那天無人機直播他看了,之後警方和各PC、手機商公佈了病毒警告,殺毒軟件殺了毒,瑞達也通知各用戶升級了軟件。

  藍耀陽借卓愷的手機去做測試,電話卡也要一起拿走,卓愷哇哇叫說他有重要約會,今天還有上億生意要聯絡。藍耀陽還是把他手機「借」走了。

  藍耀陽把手機給倪藍送去,又給了倪藍一個搬家的新地址。但倪藍不想搬了。她說彷彿又回到了剛去美國的時候,改名換姓,搬家,染髮,喬裝。她不想再那樣。

  藍耀陽能理解她的心情,想了想也就作罷。

  緊接著藍耀陽去醫院見了歐陽睿。

  歐陽睿死裡逃生,目前恢復得還不錯。藍耀陽到的時候,雷星河正在病房跟歐陽睿說話,藍耀陽便在外頭等了等。之後雷星河出來了,歐陽睿跟守衛的警察打了招呼,讓藍耀陽進去了。

  這是歐陽睿第一次見警局和醫院醫護之外的人。

  藍耀陽進屋就檢查竊聽、攝像頭等,他現在也很熟練了。歐陽睿失笑,但沒阻止他。

  藍耀陽檢查完了,打開手機,給歐陽睿看了一小段關樊的視頻,那是倪藍那天晚上拍的,關樊對著鏡頭笑,說:「嗨,別擔心,我很好。」

  歐陽睿眼眶一下子紅了。他把藍耀陽的手機拿過來,幾秒鐘的片段,他看了好幾遍。袁局雖然與他暗示過關樊沒事,但他一直沒能見到她,現在看到,比他想像的狀況還要好。

  「我也要早點好起來。」歐陽睿終於把手機還了回去。

  藍耀陽與他說正事:「之前我與倪藍商量,為什麼秦遠這麼衝動這麼傻搞什麼無人機襲擊,就算做足了準備,還是會把自己陷入麻煩裡。後來我們猜,一是網絡傳播病毒掩護他們快速大量的網絡攻擊刪除某些東西,還有就是,警方的調查已經到了關鍵時候,他們需要做些事來阻止。」

  「但這次事件讓事態惡化,影響太大,他們非但沒能阻止,還把自己賠進去了。」

  「事情是出了一些差錯,跟他們原本計劃有些偏差。但他們也不是一點沒好處的。」藍耀陽把他知道的調查情況告訴歐陽睿。

  歐陽睿道:「這些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袁局懷疑祝廳?」藍耀陽神秘兮兮地小聲問。

  「知道。」

  「那你有沒有查到祝廳跟秦遠的關係?」

  歐陽睿愣了愣:「沒有。」

  「你是不是快查到了?」

  歐陽睿沉默了。難道,迫不及待地弄死他,是因為這個?十七年前的事與現在的犯罪毫無關係,但他就是堅持在查。十七年前,難道還涉及到其他?

  藍耀陽道:「從目前已知的情況,秦遠太神通廣大了,遠超他的社會地位。他在國外,有Bird撐腰,應該行事更方便。他為什麼回國,除了有他的執念和心結外,是不是他在國內也有後盾?我今天跟集團董事們開會,說著說著就突然想到,那些人利益關係糾結深遠,得是多年深交。秦遠一回國就順風順水,他哪裡來的時間和人脈去深耕這些關係。剛回國的海歸,就算之前在國內已經有業務,那也得適應一段時間。商界也好,政界也罷,哪個不是小圈子,他一回來就靠著黑客技術披荊斬棘,也太誇張了。他用要挾的手段去威脅去控制,怎麼就沒遇上一個硬骨頭跟他死拼。這五六年,他也太走運了。」

  歐陽睿看著藍耀陽,有些吃驚。他明白藍耀陽想說什麼了,他為這推測的大膽感到意外。

  「我們是不是太高估他了。因為他囂張、變態、不可一世,而且一直以來總是搶得先機,所以我們高估他了。」藍耀陽道:「他有靠山,一直都有。跟十七年前的事有關。你一直挖秦遠的老底,實際上,可能挖的是另一個人的。」

  「我的天。」歐陽睿有了這個思路引導,忽然也有了想法:「當年秦遠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再天才,也只是一個悶頭讀書的學生。獨自殺掉六個人,完全沒有留下證據,還能偽造成意外,而且他自如地應付保險公司的盤查,搞定了安航,安排好自己的後路。」

  「像個有社會閱歷的老手,是嗎?」

  歐陽睿沉默了一會:「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安航,從來沒機會問過他,他當年查到的事情是什麼。我到警局去調當年的案卷資料,也沒能看出什麼不對來。所以到底是什麼能讓他要挾秦遠,使得秦遠給了他錢。」

  「會不會,他發現的不是秦遠。幫他減刑的也不是秦遠。我們一直沒能在這些事裡查出秦遠的證據,是因為不是秦遠幹的。」

  「但秦遠不屑於要他父母的這筆錢。他也有份參與爆炸事件。於是他把錢拿出來給了安航,剩下的捐掉。有人在教導指點他。」

  「或許是在利用他。」

  歐陽睿越想越覺得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從之前到現在,安航與秦遠的糾葛一直是他的推斷,秦遠的態度讓他覺得這種推斷是正確的。但從來沒能證實過。如果不是呢?

  「這件事必須得查下去。」歐陽睿咬牙,「十七年前的舊案必須還得查下去。那是一切事情的開始。如果真是祝廳,或是警局裡的什麼高層人員,那就更好查了。」

  歐陽睿拿過藍耀陽的手機,在他手機上輸入了當年在爆炸意外中喪生的六個人的名單和他們的基本情況。這些他都背得清清楚楚。「你讓倪藍再查一查他們,這些人跟祝廳有沒有關係。直接的、間接的。」

  他想了想:「暫時還是先別告訴劉綜吧,他那個位置,就算他能幫咱們,現在情況不明朗,只是我們瞎猜,把他牽扯進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藍耀陽點點頭:「也許,當初關樊瞞著你,也是這樣的想法。」

  歐陽睿瞪他:「你怎麼翻這個舊賬。」

  「我只是在體會你們偵查人員的苦心。」

  歐陽睿沒好氣:「我會儘快好起來出院的。」

  警局裡,劉綜出動警隊搜查了洪蕾住所的大樓,沒有查出什麼問題。與物業核對了業主和租戶情況,也未見異樣。

  劉綜回來在辦公室沙發上小睡了一會,睡夢中全是洪蕾的供詞。她的話裡亂七八糟,有真的有假的,有逃避責任的,有刻意炫耀的,劉綜正核對著筆錄,聽到有人叫他。

  劉綜睜開眼睛,見得一個同事道:「那個秦遠,要求見我們領導。」

  劉綜愣了愣,他翻身起來,出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後問清了情況。劉綜去了拘留所,提審秦遠。

  秦遠出來了,還是那副自大自信的樣子,彷彿他現在不是在被拘留,而是在度假。

  秦遠見了劉綜,笑了笑:「你冒充領導,你們領導知道嗎?」

  「我來瞭解你有什麼問題?人人都想見領導,領導就不用幹正經事了。」

  「我不是人人,我是被你們無證據非法拘捕的守法公民。」秦遠道,「你們拘留我的時間超出了法定範圍,我覺得你們基層辦案人員可能業務不是太熟練,對執行程序瞭解得不夠透徹。所以我希望能見見你們領導,跟他確認一下你們現在的工作情況。」

  「我們延期拘留你的手續是經你簽字的。你的律師也在。」

  「我的律師正在對此進行申訴。」

  「有新的人證指證你。」

  「隨便一個人來指證我就是我了?那我更得見你們領導了。你們專案組領導叫什麼來著?祝明輝?聽說他可是接任廳長的熱門人選。他這樣辦案子,還能升上去嗎?容我提醒你們警方,現在可是法制社會,據我所知,你們對執法手段和程序有嚴格的規定,到處都是監控,出任務必備執法記錄儀,幹什麼用的?就是監督你們做事是否依法依規。你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涉案,現在已經超出拘留時限,要麼你們提交證據讓檢察院正式批捕將我刑事拘留等待上庭,要麼放了我。」

  劉綜看著他,忽然道:「你有什麼能協助我們調查的消息嗎?」

  「沒有。但我想見祝明輝。」

  劉綜盯著他,默了一會道:「我會轉告。」

  劉綜出了拘留所,心中狐疑不散。他想了想,給祝明輝打電話:「祝廳,秦遠要求見你。」

  「他說了什麼?」

  劉綜默了默,隱去了那什麼快當正廳,能不能升上去的威脅語氣,道:「就是很不滿我們拿不出切實的證據但還在拘留他。」

  「延期手續都沒問題,不用管他。」

  劉綜試探道:「我覺得,他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但不願跟我這樣層級的人說。」

  祝明輝那邊也默了默:「行,明白了。你把手上的事查完,回頭我們討論一下,看在秦遠這邊是否能有什麼進展。他是故意挑事,還是真有什麼情況。如果有必要,我倒也可以見他。」

  劉綜掛了電話,想了想,再次轉回拘留所。秦遠再被提了出來。

  「祝廳說你要跟他說的事,他知道,但他來不了,不合適。」

  秦遠笑了笑。

  「你最好通過我轉達,這樣安全一點。」

  秦遠看著劉綜,又笑了:「耍這種花樣,當我還是十幾歲的小毛頭嗎?」

  秦遠說完站起來,示意獄警自己要出去。

  劉綜盯著他的背影,心裡咀嚼著他這話,這是對祝廳說的,還是對他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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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8 00:13: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六章

  倪藍奮戰一天,終於把那個瑞達的軟件升級變化弄明白了。

  她與伯尼聯線,兩個人加上本一起,把瑞盾、瑞達的軟件代碼做分析,又與全城幾個安保服務公司的系統對比研究,然後做了推測。

  「遠博的軟件賣了許多公司,不止瑞盾。他們很有可能在軟件裡面埋了個後門,供他們侵入這些系統使用。安保公司之間的合作不少,沒合作的他們也有辦法做非法侵入。總之他們不但能控制瑞盾、瑞達,他們還可以控制其他地方的監控。不止安全監控,包括用戶的電腦、手機,裝了相應程序的電子設備,他們都能侵入。」倪藍跟藍耀陽說。

  「所以那次無人機襲擊事件造成的網絡大混亂,他們借機刪除掉這些非法後門程序嗎?事後所有人的設備都要殺毒升級,又正好把這個問題掩蓋過去?」

  「瑞達的那個私人VIP安保程序,新程序確實比老版的要安全。」倪藍道:「我跟陳世傑他們查看了幾個服務器,全部都升過級了。」

  「所以還真是,啟動自毀程序了。」藍耀陽喃喃道,他想了想,問:「這個操作的日誌記錄,會不會像之前修改藍色豪庭監控一樣,他們能刪除得乾乾淨淨?」

  「很有可能。這個事需要去機房。雖然我覺得查出來的可能性不大了,但有沒有還得去一趟機房。」倪藍問他:「你們跟陳世傑的安全顧問合同法務流程弄完了沒?」

  「應該可以了。我再催一下。」

  因為無人機襲擊事件,伯尼也接受了警方的問話和檢查,警方沒查出他有什麼問題。所以藍高義和許成和對伯尼完全放心,很快就進入了合約談判階段。

  伯尼對兩家公司沒什麼要求,價格也不高。他不賣貨,不干涉兩家公司的選擇和決定,只做安全檢測,系統審核,以及提出升級建議。

  合約已經擬好,業務方都沒什麼問題,就是集團法務有流程要走。

  藍耀陽想了想:「我還是問問劉綜,看看他們有沒有可能去封查瑞盾或是其他相關公司的機房。」

  「行,你問吧。」倪藍知道藍耀陽擔心她與伯尼的行動涉嫌違法,這種非常時期一旦被揪住小辮子誰都不好保下他們。所以能讓警方官方去做的事,最好讓警方做。

  藍耀陽掛了倪藍電話,打給劉綜,沒說倪藍和伯尼做了什麼,只說能不能去查瑞盾的服務器,遠博集團的服務器,說不定能查出什麼秦遠的問題來。

  劉綜問他:「你那邊是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就是覺得無人機襲擊那天他們在網上弄這麼大的事,說不定有什麼陰謀。又是病毒、又是直播的,生怕網絡不夠亂。也許服務器裡能查出什麼來。」

  「網安局那邊並沒有更新的報告。之前他們查過,沒發現什麼。」

  「嗯嗯。」藍耀陽腦子轉了轉,難道是因為這次網絡行動把壞事都抹乾淨了,所以就查不出來了?又或者他們查的方向不是這個?「那再查一次呢行不行?比如秦遠利用監控侵犯別人隱私,刪改證據,對了,他們還偽造證據要誣陷倪藍,會不會在這些服務器裡留下什麼線索?」

  劉綜默了默:「你有更明確的目標嗎?讓我們能去搜查的證據?」

  藍耀陽:「……沒有。」

  劉綜平靜道:「我們也不能一拍腦門想查誰就查誰,想封誰的公司就封誰的公司。都要有依據,講證據,要申請相關手續,依法執法。」

  「你們又被噴了嗎?」藍耀陽現在很懂警察了。

  「又被秦遠投訴了。」

  「這樣啊。那你好好休息下。」藍耀陽不知道這種情況能怎麼安慰,就隨便說說。

  「你去探望過歐陽了是嗎?」劉綜問他。

  「對。」大家消息這麼靈通,歐陽睿看來確實被盯得很緊。

  「有聊出什麼情況嗎?」

  「就是探望了他一下。」

  劉綜默了默:「他出事之前查的事,我會繼續查下去的。」

  藍耀陽心一跳:「好啊。那你得小心一點。歐陽睿就是查那個被襲擊的。秦遠現在雖然在裡面,但是外面的人也很危險。畢竟那天,秦遠在開會。」他頓了頓,道:「你懂吧?」

  劉綜好一會「嗯」了一聲:「懂了。」

  「那……」藍耀陽想了想又問:「洪蕾那邊呢,有什麼進展嗎?」

  「她翻供了,她不承認孫靚是她殺的。她說她當時意識不清楚,因為她中毒了。她請了律師,也向監察投訴我們。」

  藍耀陽:「……她能投訴什麼?她可是被抓現行的。」

  「投訴我們明知她中毒的情況卻未將她及時送醫,並利用毒性起作用的這段時間對她進行逼供、誘供,不讓她睡覺,沒給她充足的食物和水,對她精神和身體都進行了虐待。她還說她身體不適,有幻覺現象,要求就醫。」

  藍耀陽:「……」做警察真的太不容易了。

  藍耀陽便問:「那現在她的口供是不是又得重新來。」

  「嗯,我們的證據鏈必須完整清晰,證據沒瑕疵,口供前後一致,與證據情況相符,這樣才能提請公訴。洪蕾的口供本來就有問題,反反復復的,有真有假。這案子這麼多年,發生了許多事,沒那麼容易審清楚的。再加上還得杜利群、譚俊、姜誠、羅文靜、崔庚他們所有人的口供都能互相印證,賬戶情況、資金往來都清楚明白,這才行的。每個人都說謊,都推卸責任,口供亂七八糟,就不好辦了。需要時間一點點全捋明白,你們也別著急,有點耐心。」劉綜的聲音裡有疲憊,但情緒很穩定,這樣的情況他經歷太多,都習慣了。

  「那你好好休息下。」藍耀陽掛了電話,心裡頗有感慨,然後他振作了一下精神,打給了集團法務,問與伯尼的合同流程進展情況,催了催對方,讓下班前就把合同流程走完。

  藍耀陽一整天忙得不可開交,他把情況與倪藍溝通了,之後就一直忙碌Blue的工作。

  警方這邊的挫折沒有影響倪藍,她和伯尼在抓緊時間改著程序,這天晚上終於測試完畢。然後倪藍悄悄去了一趟關樊那兒。

  「我們把瑞達的私人安保程序改造了一下,界面和功能都與瑞達的一樣,但是數據卻是傳送到我們這裡。」倪藍與關樊道。

  關樊在手機上裝上了,連接電腦做了測試。

  「想監控祝廳嗎?」關樊很懂倪藍心思,「然後就算發現了,他第一時間也會以為是秦遠下手?」

  倪藍壓低聲音鬼鬼祟祟:「你說袁局有這個膽子嗎?」

  關樊看著她,沒說話。

  倪藍道:「不止祝廳,我還想監控一下劉綜。現在也不知道劉綜到底是忠是奸,當然我本人是相信他的,但現在情況特殊,也許他手上有什麼線索還沒來得及往外報呢,就被人下毒手了。你看,當初歐陽睿也是因為跟我們使用同一套聯絡系統,我才來得及去救他。現在主要是有個時間問題,明顯有人在利用這個案子清除證據,栽贓陷害。現在正在他們互相聯絡實施行動的時候,拖久了,事情已成定局,就算能監控也來不及了。」

  「確實是這樣。但現在全國各部聯動,全在盯這個案子,你還敢往警察手裡布間諜軟件,你什麼膽子?」關樊說她。

  「我膽子也小的。」倪藍說這話的時候臉也不紅,她坐關樊輪椅旁邊,跟她一起看屏幕:「所以才偽裝成別人家的程序,數據傳送的IP也偽裝成瑞達的了。這事肯定是秦遠他們團夥幹的,與我們無關。」

  關樊終於沒忍住,笑了笑,她摟了摟倪藍,肩膀靠著她的肩膀:「別找袁局。讓我來!」

  「啊?」倪藍有些意外。

  「幹嘛,以為我廢了,做不成事了嗎?」關樊瞪她,「這件事,我是最佳人選。袁局不行,祝廳把他踢出局,他在外圍配合我們還行,要是再介入案子,不合適。現在他接近專案組都會被懷疑。但我不一樣,我失蹤了,再出現,他們一定會問我話。我可以見祝廳,可以見檢察組,可以見劉綜,可以接近很多人。」

  「你再虛弱一點,又坐輪椅,他們不會對你防備。」倪藍道。

  關樊點頭:「袁局收到消息,秦遠的律師又向監察投訴了,沒有證據超期拘留,再鬧下去,恐怕專案組也頂不住。我是他當初要謀殺的受害人,我得回去釘死他。秦遠畢竟是黑客高手、幕後大佬,少了他,他的那些同夥也不好施展。他在裡面待得越久,我們在外頭調查就越方便。」

  倪藍看看關樊,又看看電腦屏幕,咧嘴笑:「真開心,感覺又回到我們當初的日子。」

  「這次我們得成功,倪藍。」

  「會的。秦遠已經被捕了,我們離真相大白,真凶伏法只差一步。」

  倪藍與關樊商量完,心情大好。她很想見藍耀陽,查了查他的定位,在家裡呢。哎呀,想給他一個驚喜。於是倪藍開車去了。

  剛到藍耀陽家不遠,倪藍接到了伯尼的電話。

  「法國那邊的兄弟查到了消息,有人找了蛇頭在中國偷偷入境,應該是Bird的人。」

  「他們終於來了呀。」倪藍從車裡摸出個望遠鏡,爬到樹上看了看藍耀陽家外頭安保情況。

  「你幹嘛呢?」伯尼問,然後又道:「去藍耀陽家幹嘛去!」

  「怎麼隨隨便便查我行蹤,我還能不能有點隱私權了?」倪藍觀察了一番,跳下樹。「我過來幫我男朋友檢查一下他家安保靠不靠譜。」

  伯尼都懶得聽她瞎扯,「你小心點。消息說,這些人是安排好了退路的。」

  就是做好了殺完人就跑的準備唄。

  「他們居然沒用官方的資源幫忙。」倪藍奇道:「這是商量好了,還是決裂了?」

  「你那邊什麼進展?」

  「關樊來處理。」

  「好。」伯尼說完就掛了。

  倪藍把風衣脫了,換上了黑色棒球外套,戴上了黑色帽子,然後朝藍耀陽家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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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8 00:13: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七章

  藍耀陽剛加完班回來不久,他洗完澡出來,穿著睡袍擦著頭髮,惦記著倪藍的情況,拿出手機給倪藍打電話。

  電話通了但沒人接,沒一會倪藍發來消息:「你找我?」

  藍耀陽回她:「你幹嘛呢?」

  倪藍道:「我想你呀藍耀陽。」

  藍耀陽愣了愣,怎麼覺得這話裡頭有陷阱。倪藍的撒嬌與一般人不一樣,不能按常理去理解。

  藍耀陽又給她回:「你是不是幹壞事了?」

  倪藍發過來一個憤怒的表情包,然後又一句:「說我壞話,我可砸你家窗戶了。」

  藍耀陽心思一轉,頓時嚇到了。

  我靠。

  藍耀陽一個箭步衝過去開窗戶看,正好一顆石頭砸過來,正中他額頭。

  藍耀陽「哎呀」一聲,捂著額頭退了兩步。但又著急擔心倪藍的安危,再趴到窗戶去看,就見倪藍攀著二樓圍欄正一躍而上,一把抓住了藍耀陽窗戶外頭的花臺柱子。

  藍耀陽趕緊把花盆挪了挪位置,倪藍翻身跳進了花台,再躍上窗戶,進了屋。

  倪藍見到了藍耀陽便笑嘻嘻,一把將他抱住,小狗一樣的蹭蹭,聞他身上的香氣。「你這個沐浴露的氣味好聞,我也要。」

  「給你買。」藍耀陽沒好氣,把她從自己身上撕下來。

  「你怎麼回事?」藍耀陽腳打拍子叉上腰:「怎麼到處亂跑。沒給你配保鏢,不向警察申請證人保護是因為你說人多反而危險大,還會干擾你的工作。但你現在亂跑就不應該了。」

  「我想你了。」倪藍理直氣壯的。

  藍耀陽的神氣勁頭一下子泄了一半:「今天不是通過電話了。」

  「通過電話就算完成任務了?」換倪藍腳打拍子叉上腰,「我發現你這個人的思想很危險。從前在麒麟山你還偷偷千里來相會,現在女朋友到手了,打過電話就算應付差事了。」

  「我錯了。」藍耀陽趕緊認輸,「我用詞不當。我是想說你來之前應該打個電話,這麼闖上來萬一被保鏢打了,或者觸發了警報系統,會有麻煩。又不是討債,爬樓幹嘛呀,萬一摔了呢。」

  「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藍耀陽低頭給她看額頭:「你看看砸出包沒有。」驚見石頭喜中腦門。

  倪藍笑起來,伸手給他揉揉:「人家羅密歐朱麗葉不就是爬牆相會。」

  「爬的那個是羅密歐。」藍耀陽沒好氣,你這個女生湊什麼熱鬧。

  「你好,朱麗葉。」倪藍笑嘻嘻去抱他。又聞了聞他身上味道,哎呀真好聞,她喜歡。

  倪藍跑到藍耀陽的浴室,找到了他的沐浴露,聞了聞,直接拿了放包裡,一點沒客氣。

  藍耀陽笑得不行,他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在衣帽間找了頂顏色和花紋相襯的棒球帽給她換上。完了上下看看她的打扮,又給她打了個徽章別外套上。再拿了一塊同系列手錶。那表粗獷有型,戴在倪藍手腕上有些大,但偏偏就是很搭倪藍的氣場。

  倪藍很喜歡,看了又看,又去照鏡子。在鏡子裡摸了摸帽子,比劃著手勢,把錶露出來。

  「嘿,加些小東西就是不一樣啊,好看。你說我戴這錶這麼好看,它家會不會請我做代言。」

  藍耀陽站在她身後,對她的打扮效果也很滿意,但對她的話他露出了嫌棄。

  倪藍哈哈大笑:「還有什麼值錢的好東西,都給我吧。」

  「都是男用的。」藍耀陽還真認真想起來。

  倪藍道:「你真的不行,太不會把握機會,這種時候你就該說:帶我走吧,羅密歐。」

  藍耀陽不搭理她這話,他突然想起來:「對了,還真有東西給你。」

  藍耀陽興匆匆拉著倪藍下樓,一走到客廳,停住了腳步。

  客廳裡正在說話的那幾個也全都閉了嘴,一臉吃驚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倪藍。

  坐在對著客廳門口方向的許娟甚至還看了看門口方向,再轉向藍耀陽和倪藍。

  藍耀陽沒想到這個時間還有人聚在客廳,但看到連旭在,猜也知道是連旭剛回來,大概是想接姐姐和寶寶回家住,所以爸、媽、姐姐他們便在客廳聊聊。

  「阿陽。」連旭不清楚情況,還以為倪藍早來了,他又對倪藍道:「你好。」

  「姐夫你殺青了。」藍耀陽帶倪藍走過去。

  「連旭老師好。」倪藍很乖地打招呼,「藍總叔叔、許董阿姨、寧總姐姐好。」

  這稱呼。藍耀陽一臉黑線。

  倪藍嘻嘻笑,大方道:「我來看看藍耀陽。」

  藍耀陽拉著她:「我帶她去看看車子。你們聊。」

  他帶著倪藍往地下車庫去,倪藍還回頭沖大家揮揮手再見。

  「別囂張。」藍耀陽低聲警告她。

  倪藍縮了縮脖子。

  藍耀陽家裡有兩層地下室,一個樓梯走下去,兩層卻各有不同的通往地面的車道出口。第一層停了四輛車,藍耀陽帶倪藍去了地下二層。

  所有的燈打開,倪藍在車庫中間看到了一輛熟悉的摩托車。流線車型,黑色車身閃著亮光,車子一看就翻新修復過了,被打爛的車頭已經變成全新,之前一些摩擦損傷也被拋光上漆。但車身上的彈孔還在,一些明顯的傷痕無法完全複元也保留了下來。

  倪藍走過去,摸了摸車身上的彈孔,當天她受了些傷,血還印在上面。現在全都擦乾淨了。

  「我跟你說過,他家想請你做這款車的代言。」

  「嗯嗯。」倪藍點頭。

  「這車子是他們總裁送你的。說給你做紀念。」

  「哇。」倪藍驚喜。「我喜歡。」

  「我正在跟他們做一份贈予協議。」

  倪藍:「……送東西還簽協議?」

  「當然。這車子價值不菲,要送也得白紙黑字簽下來,沒有附帶條件,沒有期限,不然回頭反咬一口說你偷的呢。」

  有道理。倪藍很開心,什麼事交到藍耀陽的手裡就會變得很靠譜。

  她真的太喜歡藍耀陽了,特別讓人安心。

  倪藍興奮地跨上了車,擰動車把,催動摩托車,利用車胎與地面的摩擦,「突突突」的緩慢駛動,竟然在車庫裡面用摩擦胎印寫下了花體英文「LOVE」。

  一開始藍耀陽以為她在試車玩車,見她耍雜技似的,也沒管她。但看她認真小心的樣子,忽然發現她是在寫字。

  LOVE!!!

  尼瑪的這是哪裡來的妖精!

  勾搭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藍耀陽的心裡甜得能惹來蜂群,但他的表情硬是做到了不動聲色。

  倪藍寫完了字,停了下來,抬了抬下巴,兩指在帽子邊沿行了個禮,特別得瑟,也很瀟灑。

  藍耀陽雙臂抱胸,一本正經:「還差一個YOU呢。」

  倪藍哈哈大笑,拍著腿:「藍耀陽,我太喜歡你害羞的樣子了。」

  滾蛋吧你。能有點女人樣子嗎?還拍腿,跟個爺們似的。

  藍耀陽一邊在心裡使勁吐槽一邊真的臉紅了。他大步邁過去,抱著倪藍,吻住了她的唇。

  「I Love You。」藍耀陽輕聲說。

  「我知道。」倪藍大聲應。

  藍耀陽:「……你應該說I Love You Too。」

  「多俗氣。我下回用彈殼給你比劃一個。」

  藍耀陽:「……」咱們就按常規俗氣的套路走不行嗎?

  倪藍從口袋裡掏出了她的汽車鑰匙,交到藍耀陽手上,告訴他停車的地點:「那車子你幫我收一下,我今天就騎這輛回去。」

  藍耀陽:「……」真是,這得意忘形的壞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改。

  「你給我下來。」

  「我不。我今天就要騎它。它是我的戰駒。名字我都起好了,叫Victory。」

  藍耀陽瞪著她。

  倪藍伏下身子抱著車頭:「求你,我太喜歡它了,不要把我們分開。」

  「太顯眼了,你騎到半路就會被人打下來。」

  「我戴著頭盔誰認得我是誰。」

  「它身上都是彈孔,交警都會把你攔下。」

  「這不是彈孔,這是裝飾。」倪藍嘴硬。

  藍耀陽盯著她,默了一會,「行吧,但你得答應我,把這些彈孔遮一遮。」

  「行的,沒問題。」倪藍應得很快。

  「好,你等著。」藍耀陽說完很快走了。

  過了一會,藍耀陽拿了兩本薄薄的書下來。

  倪藍看了看書封面,《0-3歲幼兒益智早教貼紙書》。

  倪藍:「……」

  藍耀陽道:「這是我小外甥的書。」他翻著書頁,找了幾個還算順眼的卡通圖案,有小豬、小狗、小車子……他把這些貼紙撕下來,貼在了彈孔位置。

  倪藍:「……」

  藍耀陽認真貼,倪藍在車上坐不住了,她下了車,看了幾眼車身。慘不忍睹,她威風八面的戰駒,她的Victory。

  倪藍清了清嗓子:「我趕時間,我還是先走吧。你幫我照顧好Victory。」

  「行。」藍耀陽把手裡冊子放下了,把倪藍的轎車鑰匙還給她。

  藍耀陽領著倪藍往樓上走,奉命必須來偷窺的連旭趕緊退了回去。

  藍耀陽帶著倪藍上樓,不一會換好了衣服下來:「爸、媽、姐、姐夫,我送倪藍回去,一會就回來。」

  「好的。」全家人都點頭。

  藍耀陽和倪藍一出門,所有人都盯著連旭。剛才藍耀陽他們在車庫的時候,許娟已經把保安隊長叫來問了,沒人發現倪藍,警報系統都沒響過。

  所有人都不說話,這種類型級別的女朋友,他們家真是不知道消不消受得起。

  於是連旭堂堂一個頂級流量大明星,兩屆影帝,就這樣被老婆和岳父岳母趕去偷窺去了。一次還不行,藍耀陽拿了書又下去,連旭又被趕去了第二次。

  現在連旭被大家盯著,剛要說話,藍耀陽忽然又折返回來。

  連旭那告密的話頓時又咽回去了。

  「你們不要動地下二層的車庫啊,什麼東西都別動。姐夫你要開車的話開一層的車。」

  全家:「……」

  藍耀陽走了。連旭終於可以開口:「其實沒什麼。總結起來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全家:「……」

  藍耀寧問:「為什麼負二的東西不讓動?」

  連旭答:「他應該很喜歡那些車輪印吧。」

  全家:「……」

  拘留所裡,祝明輝帶著人過來,辦好了手續,獄警領著他們去囚室。

  秦遠是單間,離其他人的囚室有段距離。

  祝明輝示意開門,然後他單獨進去了。

  秦遠正躺在床上,見到他來了,也不起來。

  外頭的獄警在祝明輝手下人的示意下站遠了。秦遠看著,坐了起來,平靜地道:「說說看,你現在什麼計劃,是不是跟咱們原來說好的不一樣?」

  「還一樣,但你的耐心比我以為的差很多。」祝明輝平靜道:「這麼大的案子,不可能只關你幾天。之前就跟你說得明白,你自己也很清楚。所以必須延長拘留期限。這個期限也很快就會到的,到時就算不能完全排除你的嫌疑,也能更改強制措施,改為監視居住,限制出境。你很快就能自由,再耐心一點。假以時日,一切問題都會解決,之前的所有都能洗刷乾淨。大家都重新開始。」

  秦遠看著他。

  祝明輝又道:「別再搞媒體輿論那一套,別再讓你律師投訴、申訴,弄出新官司出來,收斂一點。低調才能安全。」

  秦遠不說話,復又躺下,望向了天花板,過了一會,道:「行,我等你。」

  祝明輝不再說話,示意開門。

  祝明輝走了。秦遠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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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8 00:1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五十八章

  劉綜去醫院探望歐陽睿。

  歐陽睿一如他承諾的會儘快出院那般,恢復得很快。

  劉綜調侃他:「醫生說你的復原能力像野草一樣。」

  「醫生不會這麼說話的。」

  劉綜一本正經:「他就是這個意思,我幫他潤色了一下形容詞。」

  「那你一定是春風了。帶點好消息來鼓勵我的康復。」

  劉綜默了一默,春風這形容詞,真是有點噁心,太不爺們。

  「所以你有什麼好消息嗎?」歐陽睿再問。

  劉綜拉了椅子在歐陽睿床邊坐下:「什麼算好消息?杜利群招供說卜飛當初跟他合資鋒範的時候,把洪蕾介紹過來。他給卜飛面子,想讓洪蕾做個高管,但卜飛和洪蕾自己都說沒什麼經驗,擔不了大任,就做個助理就好。但因為老熟人的關係,洪蕾這個助理,實權還是很大的。再然後就是羅文靜,這次卜飛倒是沒客氣,讓杜利群給羅文靜藝人總監的位置,讓洪蕾做羅文靜助理。」

  「所以當初都是安排好的,讓耳目插進鋒範,把需要禁錮的人也誘進鋒範。」

  「對的。卜飛後來不做了,把股份全轉給了杜利群,說他出國去。這跟譚俊的口供一致。譚俊也是卜飛帶出來的,他也參與了洗錢,但他聲稱他知道的不多。卜飛會給他一些額外的收入,他的主要工作除了幫姜誠洽談業務,安排工作,為滿足洗錢條件確認合同條款,其他就是盯緊姜誠的舉動。他理解的盯緊,就是別讓姜誠被別的公司挖了,不能有緋聞。但姜誠踏踏實實工作,沒搞出什麼麻煩來,他一直挺安心的。他還說知道洪蕾是關係戶,杜利群很給洪蕾面子。有時候有些項目也是洪蕾讓杜利群去接洽的。」

  歐陽睿道:「在洪蕾被捕之前,他們都沒說洪蕾什麼,洪蕾被捕了,他們倒是都想往洪蕾身上推責任了。」

  劉綜繼續道:「秦遠還是沒開口。他堅持他不認識關樊,也沒有見過她。他說他第一次知道倪藍,是因為倪藍爬床醜聞。而後因為倪藍的保險套廣告他覺得這姑娘有熱度有身手,而且放得開,做綜藝不錯,才向節目組推薦她。除此之外,他並不認識倪藍。直到節目發佈會,他們都有出席,他才第一次見到倪藍真人。」

  「嗯。」歐陽睿有心理準備,沒多說話。

  「如果一直這樣,關不了他太久了。」劉綜道:「倪藍和關樊的證詞已經被監控錄像推翻了。我們沒法證明那個監控錄像是假的。就跟當初倪藍殺人的錄像一樣。倪藍的不在場證明管用是有特殊原因,涉及面比較複雜,作案地點又是法國,那邊不追究了,這才能脫身。但是那個偽造的錄像從技術上無法證明是假的,也無法證明與秦遠有關,所以也無法佐證秦遠的不在場證明監控是假的,除非我們有更有力的證據。」

  「找到關樊了嗎?」歐陽睿問。

  「還沒有。」劉綜看起來有些愧疚,「大部分的警力都放在現有的線索上了。有向基層警所發放協查通告,目前還沒有消息。」

  「祝廳對找到關樊有什麼指示嗎?」

  「最近沒有了。」劉綜想說最近的麻煩事比較多這個可能不太能顧得上,但他想了想閉了嘴。

  確實,找關樊挺重要的,不止是她在外頭有被滅口危險,還有她是唯一一個與秦遠面對面,能指證他的人。就算有那個監控,但關樊是警察,如果她的健康狀況通過醫療評定,她的證詞無論如何還是能管些用的。最起碼,還能申請繼續延期扣押秦遠。

  祝廳並沒有把找關樊放在特別緊要的事件位置上。抓捕無人機襲擊的參與者,幕後主使才是最緊要的。各部連軸轉,專案組所有人加班加點,甚至祝廳也親自研究案卷,審看每一場審訊錄影。

  所以要說沒盡力找關樊,也不是。但要說拼盡全力找關樊,似乎也沒有。但該做的工作確實也做了。

  「找不到也好,未必是壞事。」歐陽睿道。

  劉綜默了默,明白歐陽睿的意思,他想了想,道:「秦遠曾經要求見祝廳,他知道祝廳是專案組組長,他還說祝廳是不是要升正廳了。」

  歐陽睿抬了抬眼皮,看著劉綜:「還有呢?」

  「他就是譴責了一番我們的逾期拘留,還威脅說這麼辦事,還想不想升職之類的。」

  歐陽睿沉默了。秦遠這話,想怎麼理解都行啊。

  劉綜也沉默,過了一會他道:「後來我出來,給祝廳打了電話,祝廳沒說什麼,但我決定回去詐一詐秦遠。我說祝廳過來不合適,讓他有事跟我說,我來轉達。秦遠就說,還當他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嘛。」

  歐陽睿繼續無語。可以的,這話怎麼理解都可以。

  「然後前天晚上,祝廳去見秦遠了。」劉綜平靜地說著,「我昨天收到的消息。夜裡頭十一點多,沒走提審流程,在囚室見的面。沒監控,沒人在旁邊。我聽說是祝廳加完班,想起這事了,就去了一趟,看看秦遠是不是有什麼願意交代的。」

  「最後交代什麼了?」

  「什麼都沒有。只同意不再讓律師繼續申訴干擾破案,說相信我們警方會依法辦事。」

  歐陽睿冷哼了聲。

  劉綜問他:「你有什麼想法?」

  「我只想快點出院,重新上班。」

  「你就算出院了也不能回來。上邊罰你休假記得嗎?」

  歐陽睿不說話。

  劉綜道:「我聽說袁局要找上頭申訴舉報。」

  歐陽睿一愣:「舉報什麼?」

  「舉報祝廳和監察組對他和市局人員刻意打壓,處置不當。還有偵查程序問題,對輿論處理出錯,造成市局工作的被動等等,反正就是官場上的那些。」

  「這老頭這麼剛?這節骨眼上來這個,這位置不想要了?」歐陽睿很驚訝。

  「畢竟是有名的硬骨頭笑面虎嘛。」劉綜道:「我去查秦遠十七八年前的事,發現袁局也在查。」

  「他沒跟我說。」

  「他都很少來看你。」劉綜道。「他是希望你好好養傷吧。」

  歐陽睿沉默了,確實應該是在保護他。比如現在如果劉綜是來打探情況的,那他就要空手而歸了。

  劉綜看著歐陽睿反應,道:「十七年前,確實有些事。」

  歐陽睿轉眼看他,等著他說。

  「你的判斷是對的。當天死亡的六個人,表面上看沒什麼關聯,但實際上都是有關係的。秦向南、鄒莉雅,這兩位是秦遠的父母,他們帶秦遠去農家樂度假,在那裡的民宿住上了。訂了一周的房。第二天,另一對情侶也來了這兒。池婷婷和萬卓志。這兩人你查過,池婷婷是秦向南的情人,她有嫌疑與萬卓志一起詐了秦向南的錢。」

  「還有兩個,石益和鄭旗。」

  「對,還有兩人,石益和鄭旗。這兩人跟池婷婷他們同一天入住。石益是下午,鄭旗是晚上。第二天就發生了爆炸意外,這六人都在意外中喪生。而秦遠因為正好外出在附近林子跟其他孩子玩,倖免於難。」

  「所以石益、鄭旗跟鄒莉雅是情人關係嗎?」

  「石益跟鄒莉雅確實曾經是情人關係,據說後來分手了。鄭旗就不太能確定,沒有找到人證,也沒找到什麼線索。鄭旗的父母沒聽說兒子有在談戀愛,但兒子有做生意,問他們要了二十萬。」

  「跟石益分手,是據誰說?」

  「鄒莉雅的一個閨蜜,叫徐盈。她現在叫李琪。她改了名字,換了電話,移居外省。我費了挺大勁,才托朋友找到她。」

  「改名字,換電話?」

  「她說她害怕 。」

  「為什麼?」

  「當時鄒莉雅有個婚外情人。鄒莉雅在與其偷情時用錄音筆偷偷錄下了那人的話,不但能證明那人與鄒莉雅的不正當關係,還有那人的一些狂妄之言,對領導罵了些髒話,說了些領導的隱私或是謠言,總之沒什麼好話。還有他興致正高,吹牛吹得興起,還透露了一些自己利用職務做的錯事。」

  歐陽睿:「……那個人,是個警察。」

  「據說是個副隊或者隊長。徐盈只聽鄒莉雅說過,沒見過那人,也沒聽過錄音,具體的細節不太清楚。她說鄒莉雅當時跟那個警察打得火熱,有些生意上的事,也靠那警察的人脈幫她解決。她錄音就是一時興起,並沒有什麼長遠計劃,也沒打算用。徐盈說大概也是擔心日後出什麼問題,手上可以留點東西做籌碼。」

  「那警察的名字?」

  「徐盈不知道全名,只說鄒莉雅一直稱呼那人輝哥。」

  輝哥?輝?

  祝明輝十七年前,確實是支隊副隊長。

  歐陽睿低頭思索著。

  劉綜道:「藍耀陽告誡我,你很有可能是因為查十七年前的事才遇襲的。」

  「這不像是殺人滅口,太張揚了。只殺一個就能解決的事,那個輝哥不該這麼傻。弄成意外,一口氣殺六個,沒必要,風險太大。出任何差錯,他的這點底細就全曝光了。」

  「而且秦向南,池婷婷那一對,跟輝哥八杆子打不著,確實沒必要下手。這不像是輝哥的需求,更像秦遠的。」

  「徐盈知道最後那錄音在哪裡嗎?」

  「她不知道。她說常聽鄒莉雅吐槽兒子越來越不好管,還說兒子翻她的東西。」

  「那個輝哥,跟一個女商人發生婚外情,應該會知道她有個兒子吧?」歐陽睿道。

  劉綜低聲道:「如果真是那個人,那他與秦遠相識的時間,就不是現在了。」

  「那個錄音,如果在秦遠手上……」

  「那謀殺的需求是秦遠的,有人協助他,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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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歐陽睿沉默良久,道:「你怎麼知道袁局也查到了?」

  「袁局找到她之後,找了非官方的朋友保護她。我找的人發現有人在跟蹤監視徐盈,所以就抓來問了。」

  「那現在呢?」歐陽睿再問。

  劉綜知道他問什麼,便道:「現在我知道消息後就先來找你。」

  兩個人四目相對,在對方眼裡看到了信任。他們都很清楚目前是個什麼狀況,信任與團結,難能可貴。

  歐陽睿剛要說話,劉綜的手機響了。劉綜拿起一看,「是袁局。」

  歐陽睿點點頭。

  劉綜接起電話,打開免提:「袁局。」

  「劉隊啊,好久不見了。」袁鵬海的聲音平穩,像普通寒暄。「你現在在哪兒呢?」

  「在醫院,歐陽的病房裡。」劉綜頓了頓,補了一句:「就我們倆。」

  「哦。」袁鵬海聽懂暗示了,他默了一會,又道:「劉隊啊,你戴警徽很久了,你還記得它的意義嗎?」

  劉綜心頭一熱,他看了歐陽睿一眼,歐陽睿也正看著他。

  「記得。袁局。我記得警徽的意義,我記得警察的職責,從來沒忘過。」

  「那就好。」袁鵬海道:「接下來,我跟祝廳大概會有一些官場上的糾紛爭鬥,他的精力有限,如果沒有人特意去跟他說什麼,他從前不知道的事,現在大概也不會知道。」

  歐陽睿咬了咬牙,眼眶發熱。這老頭,他的好領導,也太剛了。他不過一個市級領導幹部,要跟上頭的大老虎正面硬碰硬,如果沒有鐵證,不可能鬥得贏。他這是打算賠上自己的前程、仕途甚至性命,也要給大家爭取偵查破案的時間。

  劉綜斟酌了一會,道:「袁局,徐盈沒有直接證據,名字裡有那個字的人也很多。說白了,我們有了推測的理由,但是沒有證據。你要當心。」

  「我知道,我不提這事。我們手上的線索越來越多了,但是證據越來越少。這是一場非常艱難的仗,但一定得打下去。」

  劉綜不說話。確實,線索越來越多了,但是指向真凶的證據會越來越少。

  「徐盈需要保護,劉隊長,你能做到嗎?」袁鵬海問。

  這就是在說,你可以為她保密嗎?可以隱藏好這個證人嗎?可以在取得戰鬥勝利之前,讓她安全嗎?

  「我可以的,袁局。」劉綜認真答:「我會安排好的。」

  那邊的袁鵬海道:「那麼,我們找機會見個面吧?」

  劉綜看了一眼歐陽睿:「都有誰?」

  「相關人等。」

  歐陽睿在一旁趕緊道:「袁局,我很快就能出院了。」

  「傷員就要有傷員的樣子,先別給大家添亂了,帥哥。」袁鵬海拒絕了歐陽睿,再轉向劉綜:「我安排好了再通知你。」

  袁鵬海掛了電話,歐陽睿一臉不豫:「他剛才說我什麼?」

  劉綜頗為振作,心情不錯。「你的領導肯定了你的顏值。」

  歐陽睿:「……」

  狗屁,明明說他是傷員會添亂。

  律師蔣晨拿著文件夾走進探視室,秦遠正在等他。

  蔣晨的隨身物品都被檢查過,文件夾裡是公事文件,需要秦遠簽名的。每個星期蔣晨來拘留所探視秦遠兩次,給他帶來外界的消息,還有公司裡一些需要秦遠批復簽字的文件。

  探視室外頭有警察看守,秦遠的一舉一動都被警察看在眼裡。

  此時秦遠平靜地閱讀著公事報告文件,有些中文的,有些是英文的,有公司高管會議記錄,也有國外客戶就重要項目的諮詢要求和公司相關人員計劃回應的內容。他讀完了,在上面簽了字。

  蔣晨什麼話都沒說,就在一旁坐著等秦遠簽字。秦遠的速度很快,一會就看完了,該簽字簽字,覺得不合適的就批上一句否定的理由。

  把文件都批示完,蔣晨收回文件夾裡,再問問秦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沒有。秦遠搖頭。

  蔣晨就收好了筆,拿著文件夾出去了。外面的警察再看了一遍蔣晨的隨身物品,文件裡簽署的內容,沒發現什麼問題,就讓蔣晨走了。

  秦遠經過獄警檢查,而後安靜地回到了囚室。

  蔣晨上了車子,想到今天周日,秦遠公司沒人,而自己晚上要去外地。他就用手機把秦遠簽的那幾份文件都掃描了,直接把電子文件發到秦遠秘書的郵箱,讓她回復相關人等,說紙質版的等他後天回來再帶過去。

  伯尼這天去了藍耀陽家裡,他是應藍高義之邀去做客,吃頓飯,順便看看藍宅的監控防衛情況。

  藍耀陽鄭重其事在家裡等著,一家人狐疑地看著他打扮得跟孔雀似的,還一直賴在客廳不走,拿了本計算機編程在沙發上假模假樣地看著。

  一般父母請客人來家作客,藍耀陽都是有多遠躲多遠,這次反常讓許娟沒忍住,吐槽他道:「看得懂嗎?」

  藍耀陽沉住氣:「這不是在學習嗎?」

  許娟繼續吐槽:「學這個不需要坐在電腦前嗎?」

  藍耀陽悶不吭聲把筆記本電腦搬下來了。

  許娟:「……」

  近中午時,伯尼到了。他還很客氣地帶了兩瓶價格不菲的紅酒,對藍耀陽的勤奮刻苦好學視而不見。

  藍高義和許娟熱情周道地招呼了伯尼,大家聊了聊一些國際時事,旅遊趣聞等等。伯尼見多識廣,去過很多地方,對人對事很有見解,且他在美國事業做得大,安保業務做得很高端,藍高義對伯尼愈發欣賞。

  之後又說到正經公事。Blue與伯尼簽了約,伯尼也第一時間與Blue的技術主管去了機房,還去了幾家應標打算跟Blue合作安防的公司。他這幾天正讓同事弄報告,藍高義詢問了進展。伯尼給了些建議。

  藍耀陽坐在一旁乖得不得了,聽伯尼講話也很認真。許娟偷偷看他好幾眼。

  中午時大家一起吃了頓飯,藍耀陽全程陪同。

  許娟故意揶揄兒子,席上問伯尼:「陳先生有女兒嗎?」

  「有一個。」

  藍耀陽被排骨卡住了,狂咳。

  許娟得意地瞪了一眼兒子,點到即止。

  倒是伯尼接了話頭,問:「小藍總有女朋友了嗎?」

  藍耀陽剛吐出骨頭,又被水嗆著了,狂咳。

  藍高義和許娟都默了默,許娟道:「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倪藍?」

  藍耀陽趕緊把水杯放下了,這次咳也咳不動了。這頓飯要不要這麼刺激?

  伯尼的語氣有些微妙,藍耀陽的表現似乎也有些局促,許娟護子心切,便道:「是倪藍。雖然不知道年輕人以後的感情發展怎麼樣,但是倪藍也並非外頭傳的那樣。陳先生不要對那個姑娘誤解了。她是個挺率真的姑娘。網上的輿論做不得真的。她心氣也大,從不在網上亂說什麼,也沒什麼自我辯解,有些黑子就更得意了。換了別的姑娘,大概會氣得跳腳哭哭啼啼,但她還是照做她的事,也是個很有魄力的人。」

  藍耀陽吃驚地看了看媽媽,難道母親大人一直有看倪藍微博嗎?居然還知道倪藍不亂說不辯解。

  許娟給他瞪回去。

  藍耀陽趕緊幫腔:「倪藍很好的,確實很低調。從網絡輿論來評價她不公平。而且她很勇敢,也有正義感,家裡教得好。」

  伯尼看他一眼,藍耀陽趕緊閉嘴。陳世傑同志不喜歡別人拍馬屁嗎?

  許娟也再瞪兒子一眼。她就是隨便說說,兒子誇這麼用力幹什麼。在客人面前說這些,不合適。

  藍高義也覺得不合適,他剛要轉移話題。伯尼的手機卻震了震,他對藍家人說了聲抱歉,把手機拿出來看,是孫哲言發來的消息。

  孫哲言在監控的信息裡,發現了秦遠律師的郵件,郵件附件是他帶去拘留所讓秦遠簽字的文件。孫哲言沒看出有什麼問題,但他還是轉給伯尼看一眼。

  伯尼看了,表情挺認真。

  藍耀陽有點想湊過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但他的手機也響,他一看是倪藍,趕緊走到角落接起了。

  「方便嗎?」倪藍問他。

  「可以,你說。」

  「關樊準備好了。還有,袁局約開會。」

  「開會?我們?」

  「不,所有人。」倪藍道:「我給陳世傑也發消息了,包括他,也得來。」

  藍耀陽看了看伯尼的方向,他正刷手機界面,看來是收到消息了。藍耀陽跟倪藍商量好,回到位置。

  伯尼看了他一眼,藍耀陽從他的眼神裡直覺他似乎得到了什麼重要情報。

  但伯尼不動聲色,接下來他又跟藍高義交代了一些集團各公司和物業的安保系統情況,他說他今晚會把報告發給技術總監和藍高義,他們按照上面的操作就好。有什麼事按上面的郵箱給他發郵件,他後面一段時間會很忙,他如果沒回復,他公司的人會回復。

  他說不止Blue,全城的安保系統估計會有一輪大的整頓,所以讓藍高義也不必心急。待他處理完急事,這事估計也就有結果了。

  「全城?」藍高義聯想到了秦遠的案子。

  許娟也有了這想法,她想請伯尼也看看他們住處的安保情況。按她的想法,私人住宅,要調整比較簡單,不像公司那樣大動作。

  伯尼道:「我剛才進來之前看了一圈,沒什麼大問題。倪藍前兩天不是來過?她檢查得比我認真,沒什麼大問題的。」

  藍高義:「……」

  許娟:「……」

  倪藍檢查過?

  「倪藍可以不驚動安保成功闖入是因為她跟一般的宵小不一樣。到她這樣級別的身手,怎麼改安保也能突破。所以你們不必擔心。我有兩個同事已經到了,我在郵件裡會把他們資料一起發給你們。他們會保護你們安全,但境外人士在國內行動得儘量低調,也請你們諒解。警方那邊的安排小藍總自己會聯絡,他比我更方便。」

  許娟腦子沒轉過彎來:「你怎麼知道倪藍來過?」

  「她告訴我的。」伯尼淡定道,「謝謝你誇獎她。她確實是個很有魄力的孩子,從我的角度來說是叛逆吧。她回國之前跟我吵了一架,我要求她把所有法條背清楚才有資格回來,她還真的背下來了。她號稱不需要我幫助,也不需要我的資源,但她差點丟了命。」

  藍高義:「……」

  許娟:「……」

  「因為我的關係,她沒能擁有一個快樂的童年。我知道她想要正常的女孩子的生活,但我給不了她。我很感謝她能遇到你們。她這麼討人嫌的,網上這麼多說她不好的,但你們還能幫她說話。」

  藍高義沒忍住,打斷了伯尼:「……你是?」

  「我是她父親。與她並排列在懸賞追殺令上的那個人。」

  藍高義:「……」

  許娟:「……」

  夫妻倆腦海裡同時蹦出倪藍在直播裡說的話「我們都是子承父業」。

  他們討論過,猜想過倪藍的身份,但沒想到竟然是伯尼。

  那些嫌棄倪藍危險的董事和高管,大概沒想過他們一邊誇讚一邊握手的伯尼,是這樣的身份吧。

  「很抱歉打擾了你們的生活,我會盡我所能配合警方儘快結束這一切。」伯尼站了起來,拉開椅子。「抱歉,我有緊急的事要處理,先告辭了。」

  藍高義這才反應過來,夫妻倆站起送客。藍耀陽已經巴巴跟在伯尼身後:「伯尼,什麼情況了?」

  伯尼與藍耀陽出了門,這才道:「秦遠他們內訌了,得搶在他們動手之前行動。你們聯絡袁局吧,今晚就得開會,我回去先處理些事。」

  屋子裡,許娟終於明白了藍耀陽的表現是怎麼回事。

  這個死兒子,肯定早知道伯尼的身份了。對人家搖尾巴的樣子,真是沒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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