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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月聽風] 晴天遇暴雨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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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1:1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章

  姜誠坐在椅子上,瞪著眼前的手機屏幕,嘴唇已經咬破,渾身都在顫抖。

  屏幕裡,羅文靜被綁在酒店裡的椅子上,嘴裡塞著布,嘴角有血跡,臉上有掌摑的痕跡,眼角也帶傷。她唔唔唔地哭泣著,頭髮淩亂,一臉驚恐。

  屏幕的左上角顯示著時間,17:31,正是此時此刻。

  這季節天黑得早,外頭已經黃昏。窗戶雖關著,但還是有些冷的。

  姜誠沒感覺到冷,但他在發抖。

  一個聲音從那手機裡冒了出來,機械的,沒有感情的男聲:「你以為我們會找不到她嗎?就像找到你一樣容易。啊,不對,比找到你難那麼一點點。」

  姜誠不說話,他紅著眼眶瞪著屏幕,手指緊緊地抓著扶手。屏幕裡羅文靜的慘狀,讓他心如刀絞。

  姜誠的身後站著一個人,戴著帽子和口罩,手裡拿著一支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從那人拿著槍進來的那一刻,姜誠的心就跌落穀底。

  居然,會是這麼嚴重的後果?

  那個人進來後將姜誠綁在了椅子上,搜光了他身上的東西,也綁住了他的眼睛。囚困和黑暗讓姜誠緊張,他的意志被消磨,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他感覺坐了很久很久,他覺得恐懼,腦子裡忍不住想像這個人在他身邊做什麼,想像後面會發生什麼。

  然後突然他連人帶椅被推到了桌子前,他被解開了,他的眼睛適應了光線時,看到面前支架上擺著手機,手機裡是直播畫面。

  「你怎麼會認為自己能躲起來,你可是全國最紅的男藝人。你知道你身價多少嗎?是我把你捧紅的。這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你選擇要紅,你選擇對一些錯事視而不見,你選擇跟我合作。現在你很紅了,太紅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卻打算把我一腳踢開,打算把過去那些事當做沒發生,你覺得,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嗎?」

  姜誠閉了眼睛,咬了咬牙根,確實是他太貪心了,他真的貪心。

  卜飛的不對勁他早已經察覺,那麼小的公司,也不是圈中大人物,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資源?他一個男二號,憑什麼網上宣傳勢頭這麼猛,就連男女主的人氣都不如他。

  姜誠不是沒疑慮的,他也問過卜飛,這得花多少錢?但卜飛說他不用管,他只需要安心演好戲就行。於是姜誠就不管了,他沉浸在這樣的關照寵愛裡,沉浸在粉絲吹捧和喜愛裡,沉浸在一上網就能看到花式誇讚和自己的各種美圖的愉悅裡。

  圈裡各路人馬開始跟他套親近,跟他拉關係,從前因為經紀人萬多的嘴臉而對他避而不及的人,現在全回頭來找他了。他可以挑朋友,聊得來的人就聊,不合拍的人他也有底氣說「不」了。

  所以卜飛的資源從哪裡來,能不能回本,這麼虧錢捧他沒問題嗎——所有這些疑慮,他都不去想。

  反正他是受益人。他有了名氣,賺了錢,什麼都不用怕。

  姜誠緊緊閉著眼睛,但現實並沒有消失。有了名氣,有了錢,卻陷入痛苦。

  「你怎麼可能走得掉?你也不想想。像你這種大紅人,走到哪兒都有人認識。你需要坐車,需要購物,身邊需要有人幫你擋粉絲。你多久沒有坐過出租了?多久沒有坐過經濟艙?多久沒有獨自一人出過門?你自以為聰明,在我這兒不過都是些小把戲。我能讓你成為天上的雲彩,當然也能讓你變做地上的爛泥。」

  淚水從閉著的雙眼浸了出來,將姜誠的睫毛打濕,他忍著不願哭,但顫抖的睫毛洩露了他的情緒。

  「嘿,別這樣,你可是大明星,你現在的表情真是糟糕。如果你那些粉絲看到了,會心疼的。她們會憤怒,是誰逼死了你?是曝料的狗仔?是網上的黑子?是洩露你行蹤的助理?還是殺死羅文靜的瘋狂粉絲?」

  機械的聲音沒有情緒,語調毫無起伏,這些話說出來顯得詭異而恐怖。

  姜誠猛地張開了眼睛,淚水順著鼻翼和臉頰往下流,他的眼神憤怒、驚疑、痛苦。

  「你到底要什麼?」姜誠問。

  「你能給我什麼?」那個聲音反問。

  姜誠一時語塞,他努力想說出什麼來周旋,但他腦子空空的。

  那個聲音道:「我什麼都不缺。我是沒有弱點的,姜誠,你別想跟我談判。」

  姜誠抬手抹去自己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啞著聲音問:「那我應該怎麼做?」

  「你原來怎麼做,以後還怎麼做。」

  姜誠看著手機屏幕,上面還是羅文靜,但畫面已經定格,直播停掉了,畫面定格在她驚恐地流淚的一瞬間。

  回到從前嗎?姜誠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但他本能地想先答應,還沒開口,那個聲音卻繼續道:「啊,對了,不行。你做出這種挑釁的事情來,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如果沒有懲罰,那以後恐怕就管不住了。」

  姜誠一怔。

  「你說是嗎?」

  姜誠不說話。

  「看來你覺得不是。你真讓我失望。」

  姜誠咬了咬牙,忍住沒有開口。他忽然腦子有些清醒了,這一套他懂的,他曾經演過一個心理醫生,為了進入角色,他看過一些心理學的書,還請教過心理醫生。

  羅文靜被拉入PUA群恐嚇後,他也研究過一些,想弄清楚這些人究竟在做什麼,他們究竟是什麼勢力。

  所以,姜誠是瞭解的。但手段融在生活裡,變化無形,他一直沒有深切感受。但這聲音現在的幾句話,太明顯了。

  捧高你,打擊你,讓你患得患失,讓你依賴。接著表現自己的掌控力,讓你屈服。

  這些年來,他貪圖名利,其實早已經被他們這樣情感控制。他身上綁著他們拿在手裡的線,他害怕參與他們的事,也害怕失去已經得到的地位金錢。

  姜誠心臟縮緊,想到羅文靜的痛苦,想到自己無能為力。

  他真的恨自己。

  「好了,不逗你了。」那個聲音在繼續說。「我們說正經的。現在需要你認真思考做個決定。你跟羅文靜只能活一個,你選誰?」

  姜誠:「……」他看向那聲音,就是手機屏幕,但屏幕上面是羅文靜驚恐的臉。

  「你好好想一想。」那聲音道。

  緊接著畫面忽然一下又動了起來,屏幕上切回了直播鏡頭。

  羅文靜在掙扎驚叫,但因為嘴裡有毛巾,她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她掙扎著連椅子都帶了起來,能看出她非常非常地害怕。她的面前,是一個握著一把匕首的男人的手。

  姜誠猛地站了起來:「等等,住手!我們沒做什麼。我沒找警察,我什麼都沒幹。今天戀情曝光了,太多人找我,我沒辦法,才跟她一起暫時避一避。我們沒想躲。」

  但那個聲音對他這些話毫無興趣,那個聲音道:「桌上有瓶安眠藥,你全吃下去,羅文靜就不用死,你也不會死得太痛苦。睡過去就過去了。死態安祥,保住了你大明星的尊嚴,你覺得怎麼樣?」

  姜誠不說話。他轉頭,看到了桌角那兒的小藥瓶,什麼時候放過去的?姜誠轉身看了看身後的男人,那人手上的槍,穩穩地對著他。

  「當然,如果你不想這麼體面,打開窗戶跳下去也是可以的。」那個聲音道:「如果這些你都不想,那我就認為,你選擇了讓羅文靜去死。」

  手機屏幕裡,羅文靜身後上來了兩個人把她按住了。

  「不,住手!」姜誠大聲喊,「你讓我,你讓我跟她說說話。」

  「還有什麼說的?認識這麼多年,共事這麼多年,還沒說夠?」

  姜誠猛地一下把手機屏幕扣在了桌面上,不再看它。「你故意,安排她到鋒範的?」

  「讓你們一起共同奮鬥,不好嗎?」那個聲音笑了笑,因為是機械聲,笑聲顯得特別詭異。「不能公開,卻在一起,你越來越紅,她越來越憔悴,我以為你們長久不了呢。」

  「你這個……」姜誠咬著牙:「變態。」

  那聲音又笑起來:「現在變態讓你選,你死還是她死?」

  伯尼戴好口罩,從大堂穿過去,進了樓梯間。

  這邊藍耀陽已經火速發了信息給劉綜和歐陽睿,並跑到隔壁去叫歐陽睿。

  還沒碰到隔壁的門門就開了,歐陽睿臉色難看衝出來:「怎麼回事?」

  藍耀陽把歐陽睿拉到了這邊房間,把情況跟他說了。

  倪藍把手機按開了免提,三個人守在手機旁。歐陽睿先把情況跟劉綜確認,劉綜已經得到消息,派了後援過去,還調了特警。

  秦遠又比警方領先一步,讓他大為光火。

  「這幫孫子連警察都敢動,我操。」

  「他們都是亡命之徒,千萬要小心。我這邊盯著,先掛了。」歐陽睿沒給劉綜太多問話的機會。他問倪藍:「讓亞力克斯與劉綜直接聯絡,是最有效率的。」

  「亞克力斯不能曝光。」倪藍道。

  歐陽睿剛要問為什麼,倪藍的手機跳出來一張照片,兩個警察倒在血泊裡,看環境像是樓道的角落。

  「靠。」歐陽睿咬牙。

  「秦遠一定在附近,說不定保羅也會在。」藍耀陽道。

  手機裡傳出亞力克斯的聲音,「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同意你來了吧?」

  大家都安靜,知道這話是跟倪藍說的。

  倪藍沉默了兩秒:「對不起。」她知道亞力克斯的意思,如果樓上正在行兇,那他就不得不從一個監視者的身份,跳到台前了。她雖然任性,但她也沒打算給亞力克斯找這麼大的麻煩。

  藍耀陽看著倪藍的表情,摸了摸她的頭。

  「怎麼?」歐陽睿問。

  「你先等等。亞力克斯上樓看看情況。」倪藍一對上歐陽睿語氣就差了。

  藍耀陽在一旁忍不住提醒:「亞力克斯,小心監控,秦遠最擅長幹這個。」

  倪藍一把按住藍耀陽的嘴,但來不及,亞力克斯在那邊冷道:「小子,在現場,從來都是我指揮。」

  藍耀陽:「……」不敢說話了,委屈,覺得有些丟臉。要是不知道他是倪藍爸就好了。

  歐陽睿看看藍耀陽,有些同情。亞力克斯是有多不喜歡他。

  下一秒就聽到亞力克斯道:「到十樓了,樓道裡有一個。」

  「那就是姜誠還在屋子裡。」歐陽睿道。

  「他們樓下還有人,扮成了保安。我不確定一共多少人,我得動手了。」

  「等等。」歐陽睿忙喊。

  「等收屍?」亞力克斯冷道。

  歐陽睿:「……」這位先生見誰懟誰嗎?

  倪藍把手機免提關掉了,壓低聲音道:「他不會聽的。」

  歐陽睿:「你就是他教出來的吧?」

  藍耀陽拍了歐陽睿一下:「快告訴劉綜那裡面有我們的人,特警去了別把亞力克斯傷了。」

  歐陽睿自然知道,他剛才就是想提醒亞力克斯與劉綜那邊直接聯絡,別被誤傷。

  歐陽睿把樓道裡警察屍體照片給劉綜發過去,再次跟劉綜聯絡,告訴他樓裡有他們一個線人,正在展開救援行動。

  「線人?跟倪藍似的?」劉綜道:「你們到底幾個線人?」

  伯尼下到九樓,從樓道裡拿了一個滅火器,然後再回到十樓,他推開樓道門衝了進去,滅火器噴向了樓道裡的監控,滋啦一聲響。樓道裡穿著保安服的歹徒轉頭一看,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滅火器已經沖著他的頭飛了過來。

  「呯」的一聲,正中目標。

  那歹徒應聲倒地。

  姜誠扣下了手機屏幕,卻擋不住手機裡的聲音:「我給你十秒,你做決定。我建議你吞藥,死得好看一點。十秒之內你沒選擇,我就讓人把羅文靜殺了。」

  姜誠手握住了手機,痛苦得扭曲了臉。

  「十、九、八、七、六、五、四……」

  「我需要一杯水。」姜誠忽然道。

  手機裡念數的聲音停了,那人道:「給他水。」

  持槍歹徒看著姜誠,準備去倒水,姜誠卻拿起藥瓶自己走。那男人跟著,姜誠走了幾步忽然將手中的藥瓶朝那歹徒面目砸了過去。歹徒下意識一躲,姜誠衝進了廚房,一把將門鎖上。姜誠抄起一把水果刀,蹲在中島桌面下面,他把手中的手機按開,打算切出撥號界面,打電話求救。

  但他按鍵卻沒用,手機的界面始終在直播畫面裡,退不出去。

  秦遠坐在車上,看著手機攝像頭拍到的姜誠急切緊張的表情笑出聲。他切了一個畫面到屏幕上,道:「好了,我知道你的選擇了。我會把羅文靜死的過程播給你看。」

  「不!不!不!不!不!」姜誠把手機砸了出去。

  「咚」的一聲巨響,廚房門被踹開了。

  姜誠頓時屏息,他一身的冷汗,握緊了手中的刀,躲在桌子下面一動不動。

  那歹徒走了進來,姜誠看到了那人的鞋尖。姜誠把刀握得更緊……

  「哢嚓」一聲,似乎是大門傳來的聲音。

  那歹徒迅速退了出去,姜誠一個側滾,貼在廚房門口牆後看。

  一個高大的蒙面男人手持滅火器衝了進來,歹徒驚得抬手就要開槍。滅火器的白色泡沫卻迎面而來。歹徒一聲慘叫,捂著眼睛「呯呯」開了兩槍。

  下一秒他的手腕巨痛,哢嚓一下已被折斷,槍不知所蹤。他什麼都看不見,只覺得一股力道控制著他旋轉,「呯」的一下,他什麼都不知道了。

  姜誠目瞪口呆,看著那男人幾秒時間奪槍、折腕,然後拍蒼蠅一樣地把一個大男人給拍到了牆上。

  那蒙面男人回過頭來掃了一眼:「姜誠?」

  姜誠有些打顫,強自鎮定地點了點頭。

  那男人沒理他,拿著槍在屋裡快速審視一番,沒看到別人。他彎腰在那個持槍歹徒身上摸了一下,搜走了他的手機,然後一邊往大門退一邊道:「走!」

  車子裡,秦遠坐直了,他看著讓人在屋子裡裝的監控拍到的畫面,揚了揚眉:「你是誰?」

  廚房角落裡的手機把他的問話播了出來,但沒人理。

  姜誠跟在那男人身邊快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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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1:12: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一章

  十樓過道裡,一個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頭部有血倒在地上。姜誠驚喘一聲。伯尼道:「他們的人。」

  伯尼一把推開樓道門,姜誠跟著他進去了。

  伯尼帶著他往樓上跑。姜誠壓低聲音問:「你是誰?」

  「倪藍的朋友。」

  姜誠提著的心放下一半,忙道:「我,我有個朋友在他們手上……」

  伯尼卻道:「我把他帶出來了。」

  姜誠愣了愣,這才發現這男人耳朵上戴著一個小巧的耳機。下一秒伯尼掏出了手機,切換到話筒接聽模式,然後塞進了姜誠的手裡,還道:「別停下,繼續跑。」

  姜誠一邊跟著他跑一邊接電話。

  電話那頭是倪藍:「誠哥,他是可靠的人,你跟著他,一切聽他的。警察也馬上就要到了,別擔心。」

  姜誠死裡逃生,聽到熟悉的人聲百感交集:「倪藍,快找阿靜。阿靜,阿靜她在……」

  「姜誠,我在呢。」羅文靜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姜誠腳下頓住了。他非常吃驚,驚訝地簡直要忘了呼吸。

  「阿靜。」

  「別停下。」伯尼用力拉他。

  姜誠有些恍惚:「阿靜,我看到你被他們綁了,他們……」他說不出來,他的眼淚終於湧出眼眶。

  「假的,都是假的,我跟倪藍還有警察在一起……」羅文靜大聲喊著,但話沒說完,電話就被伯尼搶走了。

  「正忙,沒空聊。」伯尼對著電話道,接著又轉頭對姜誠喝:「往上跑,繼續!」

  姜誠和羅文靜都被鎮住。姜誠不敢再分神,跟著伯尼繼續逃。

  羅文靜捂緊了嘴,不敢哭出聲,跌坐在床沿。

  藍耀陽也很緊張,壓低聲音問倪藍:「現在什麼情況?」

  「樓下還有他們的人,秦遠十有八九掌握著監控,能看到他們的舉動,衝到樓下很有可能會遇到伏擊。亞力克斯不清楚對方的人數和火力情況,帶著姜誠不方便,所以得先帶他去頂樓。」

  藍耀陽懂了。通常天臺只有一個門,易守難攻。比樓下更安全。他們可以在那裡等警察後援,比盲目跑出去強。

  「還有五分鐘就到。」歐陽睿報時間,他剛跟劉綜那邊聯絡完。

  再堅持五分鐘,只要再堅持五分鐘。羅文靜雙手交握,誠心祈禱。

  此時伯尼和姜誠已經到了頂樓20層。伯尼低頭看了看樓梯,中間層的感應燈一個接一個的亮著,這表示有人正往樓上跑。

  「進去。」伯尼把姜誠推進了天臺,然後反手把天臺門關上了。天臺上有人曬的被子,還有一些盆栽的花草。伯尼一腳踢翻一個晾衣架,把金屬杆子頂在門上。

  「我們到天臺了。」伯尼說著,掏出小巧的望遠鏡,往樓下和周圍觀察了一圈。樓下那輛警車已經不見了。「這裡也不安全,樓跟樓之間很近。」

  藍耀陽:「……」近嗎?他去過很多次,不覺得啊。

  「一般人跳不過去吧?」倪藍不清楚那裡的具體狀況。

  「保羅不是一般人。」

  歐陽睿:「……」要不要這麼誇張。

  隔壁樓,保羅戴著耳機,低頭看手機,按了電梯鍵。手機裡正播著剛才姜誠屋裡的那個片段。一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高大男人突然闖了進來,數秒之內就把他們的人幹掉了。

  電梯來了,保羅邁了進去,抬手按了頂樓。他的眼眉間盡是狠戾:「有可能是他,警察不用蒙面,也不是這樣的身手套路。」

  「那這麼看來,倪藍突然能出來行動,跟這個應該也有關係。」秦遠一邊說,一邊操控著電腦,兩架無人機在夜色中朝著姜誠那幢樓頂飛去。

  「這樣也好。」保羅道,「也不用在法國做了結了。我們的目標都在這裡。」

  「有圖像了。」秦遠提醒了一句。

  保羅低頭看手機,點開軟件,電梯裡的信號不是特別好,保羅有些不耐煩,皺了皺眉。「滴」的一聲,20層到了,保羅走出電梯,無人機的圖像已經傳了過來。

  天臺上,姜誠喘了半天,忽然發現自己手上還握著刀,他忙把刀丟了,問伯尼:「我們等警察來嗎?」

  「對。」伯尼已經觀察好了周圍,剛轉頭要跟姜誠說話,卻聽到了嗡嗡嗡的響聲。他忙衝向姜誠大喊:「臥倒,找掩體。」

  姜誠還沒來及反應,就已經看到一架無人機如鬼魅一般地突然從樓邊冒了出來,直奔他們而來。

  伯尼抬手就是兩槍,兩槍都中。那無人機「卟」的一聲爆出火花,機體傾斜,打著轉朝樓頂摔了下來。

  「呯。」

  無人機摔落。

  姜誠還在愣,就聽到伯尼喊:「小心。」

  姜誠順著他的目光朝身後上空看,一架無人機朝他的方向壓了過來,「嗒嗒嗒」連著三聲,那機身上竟然有槍,向姜誠的方向射擊。

  姜誠轉身就跑,他看到伯尼抬手向無人機射去,但卻覺自己身上一痛。他往前摔落,額頭重重砸在地上。

  身上的痛掩蓋了額頭的痛,姜誠痛苦的呻吟,他知道,自己中槍了。

  身後是無人機摔落的聲響,下一秒他被伯尼架了起來,拖到了牆根下。「沒事,沒中要害。子彈穿過去了,沒事的。」

  說得真是輕巧啊,姜誠無力吐槽。

  伯尼轉身去扯了一條正晾曬的被單,把姜誠傷口綁了,那動作非常熟練,姜誠終於被安撫住了。也許真的不嚴重。他按伯尼囑咐的壓著止血,努力調整呼吸。

  伯尼一邊處理姜誠的傷,眼睛一邊還觀察著周圍。他忽然轉頭,盯向了隔壁樓頂。

  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站在那樓頂邊上,正盯著他這邊看。

  「Damnit。」伯尼用英語罵了句髒話。

  昏暗的光線下,隱隱只能看到那邊那個男人高大的身形和淺色的頭髮。但伯尼知道,那頭髮是金色的,就算看不清五官,他也知道那人長什麼樣。

  保羅。

  有人在撞擊天臺的入口大門。「咚咚咚」的聲音格外刺耳。

  「看來我們有麻煩了。」伯尼對姜誠道。

  姜誠不知道他說的麻煩具體指什麼。他轉頭朝著伯尼剛才看的方向看,看到一個男人轉身離開了樓邊。

  伯尼再次把姜誠架了起來,連拖帶抱把他架到了天臺大門旁的牆邊,讓他靠著牆站好。

  接著伯尼就站在門後,姜誠看著他,覺得他似乎在側耳聽著什麼。那根撐著門的棍子被撞得顫抖,好像隨時會被崩開。姜誠的眼角餘光又看到了什麼,他驚地一震,但身上巨痛讓他又縮了一下。

  「那個,那個……」姜誠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這個救了他的男人叫什麼,他只得喊:「那邊那個人,他要過來了!」

  隔壁樓頂,保羅握著一根長杆子,衝向了天臺牆邊,杆子頂在了牆根,整個支了起來。保羅借著那杆子之力,飛身而起,向這邊躍了過來。

  伯尼一腳踹開了頂著天臺門的棍子,裡面的人正在撞門,這一下就猛地掉了出來。伯尼抬腿橫掃,一腳踢到那人臉上。那人直接倒回門外,撞到另一人身上,滾落地上。

  伯尼追擊而上,一槍放倒了一個。就勢一腳踩住倒地那人握槍的手,一拳擊向另一人喉嚨,再起一腳,將中槍那個直接踢下了樓梯。

  被擊中喉嚨的人捂著脖子,伯尼拉過他的衣領將他的頭猛地往下拽,抬膝一撞,那叫都來不及叫,隨著伯尼的鬆手軟軟倒在了地上。

  伯尼再起一腳,將地上那人踹昏。

  所有動作,如行雲流水,未停歇半秒。短短瞬間,三名歹徒倒地,再也動彈不得。

  姜誠看不到伯尼的動作,只聽見門裡啊啊幾聲慘叫,乒呤乓啷一陣響。他也顧不得去想究竟發生了什麼,因為那邊屋頂的男人已經躍了過來,輕鬆落地,動作乾淨利索。落地後停也未停,迅速朝這邊跑來,一邊跑一邊探手從腰後掏出了槍。

  那迅猛的姿態,冷凜的氣勢,跟個終結者似的。

  姜誠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像,驚得倒吸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叫,一隻手探了過來,將他扯進天臺門內。

  姜誠因為這個動作痛得喊了一聲。

  伯尼將門插上,一矮腰,將姜誠扛起就跑。

  這下姜誠痛得喊都沒法喊了,冷汗冒了出來,他緊緊扳著伯尼的肩,生怕自己掉下去。

  伯尼身形高大,但姜誠也有一米八,他這樣的體形,伯尼扛起來跑居然還不算費勁,還有餘力跟倪藍那邊講電話。

  「保羅來了,姜誠中了槍傷,等不了警察到了。我必須帶他離開。剛才揍了三個,也不知死沒死,你們處理一下。」他頓了頓,「算上十樓的那兩個,五個。一會不知道還有沒有。」

  藍耀陽:「……」

  歐陽睿跟劉綜一直連著線,馬上通報情況。

  伯尼兩三步邁下一層樓,簡直是用跳的。姜誠痛哼一聲。聽得羅文靜緊緊咬著自己的手。

  倪藍忙道:「警方已經通知小區保安了,但因為歹徒有槍,沒讓保安上去,只讓他們守著。」

  「那就讓他們離我遠點。我分不出誰是真保安誰是假的。」

  歐陽睿趕緊繼續通報。

  倪藍開始敲電腦找最近的醫院,藍耀陽也開始打電話,協調Blue的公關部和經紀總監趕緊派人到那醫院做準備,讓律師也過去。一旦姜誠帶著槍傷被送過去,那地方需要有專業人員處理善後。

  姜誠被塞進車裡的時候,一身的冷汗,兩眼昏花,簡直半條命都快沒了。

  車門被用力關上,車身震了震,駕駛座那頭上了人。

  車子開動起來,姜誠緩了緩,終於看清車內情況。車上掛著平安符,還有一張全家福照片。

  「這是誰的車?」

  「不知道。」伯尼答,「隨便找了輛。你那輛不能用了。他們知道你的車,在我們跑上跑下這工夫,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在車上動手腳。」

  是嗎?有道理。姜誠沒說話,他摸到身上很多血,他覺得虛弱。

  「放心吧,你死不了。」伯尼開著車,帶著姜誠奔出小區,駛向醫院。

  一隊警車呼嘯而來,伯尼面無表情,冷靜地與那些車子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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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1:12: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這天晚上,微博再一次因為姜誠而癱瘓。

  李木很不爽,雖然這個流量他也占了不少份額,但他覺得這是他最憋屈的一次。

  比之前倪藍黑了他的帳戶冒充他們工作室發行業倡議書打他的臉更憋屈。

  為什麼?因為上次是敵人來襲,防不勝防。這次卻是萬全準備,得意洋洋卻意外失手。

  今天一天全行業都找不到姜誠,李木微信裡有十多個業內群,每個群都在探問都在吐槽抱怨。李木沾沾自喜,他看著時間,傍晚六點,他把姜誠的獨家音頻訪問發出去了。

  「姜誠戀情是真是假?視頻裡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剛剛找到了姜誠,取得新鮮燙手的獨家訪問。所有大家想問的問題,我們都問了。快來聽聽姜誠的回答。」

  姜誠戀情經過一天的發酵熱炒,如今已是微博上討論最多,最有人氣的話題,這段訪問音頻發出去,不出李木所料,瞬間燃爆。

  李木的微信和電話頓時也炸了鍋。

  普通網友和追星族們不知道,但業內同行都是清楚的。曝光姜誠戀情和發佈這個獨家訪問的兩個號,其實都是李木工作室掌握的資源。也就是說,李木不但曝光姜誠的隱私,還能就這個事得到姜誠的獨家回應。

  姜誠不是腦袋被驢踢了就是被李木迫害要挾了。

  因為鋒範和姜誠工作室都只是出了三句話的破聲明,還有一封毫無威懾力的律師信,都不如李木手上的料扎實有力。感覺就是人家姜誠大佬跟李木老師推心置腹,比自家公司還親近。

  就這狀況,李木能不飄嗎?

  李木的電話消息太多,都死機重啟了兩回。他太得意,覺得今天簡直就是自己的人生巔峰。所有的人都圍著他轉,有問他怎麼回事的,有問他姜誠在哪裡的,有拜託他聯絡姜誠也想做專訪的,還有誇讚他給他吹彩虹屁的。

  李木全部都受用,但姜誠在哪裡不能說,要訪問以後再聯絡。

  李木很傲嬌地表示:「姜誠老師現在壓力特別大,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聯絡上的。為什麼會接受我們工作室的採訪?那當然是被我們的誠意打動了。找到就是有緣,姜誠老師現在也正是需要有渠道傾吐心聲的時候,我們找到他了,他很驚訝也很感動,所以就接受了我們的採訪。你們快去聽聽音頻,姜誠老師也是很有誠意的,說得非常誠懇。」

  「他在哪兒?這個我不能說。答應了姜誠老師保密的。真的,不騙你。姜誠老師現在很好,就是打算先清靜幾天,好好想想後面該怎麼辦。你知道的,藏了這麼久的秘密突然被別人知道了,怎麼也得好好思考思考。」

  「什麼叫我又做壞人又當好人,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發佈戀情的消息是我們的工作,去採訪也是我們的工作。兩樣都能做到那是我們工作室業務能力強。知道姜誠老師為什麼是姜誠老師嗎?人家的情商比你高。你看你找不到人只會酸,活該你找不到人。」

  李木裝模作樣,擺完架子又懟人,還沒享受這種愉悅太久,忽然風向變了。

    「姜誠槍傷入院,生命垂危!」

  駭人聽聞的標題突然登上熱搜第一,全網譁然!

  點進去看內容更是聳動,有在醫院工作的員工報料,也有媒體第一時間在現場的報道,還有路人拍的照片和消息等等,總結出來一個爆炸性大新聞:

  姜誠受了槍傷,被一輛神秘汽車送至醫院門口,司機丟下人逃離,醫護人員接到警方指示電話衝到門口,只接到渾身是血的姜誠。

  警方來得也快,醫院還沒來得及把姜誠推進醫院,警察便已經趕到。在事態不可控之前,已經控制住了現場。

  據醫院方面的消息,說姜誠傷勢嚴重,失血過多,已經進了手術室急救。還不知道最後結果如何。

  而現場路人描述,當時情景極其誇張,滿車的血,擔架推一路血流一地。

  首先趕到醫院的記者發來了最新照片,到處都是警察,裡三層外三層的把守著,看來是個大案子。對於記者的詢問,警察並沒有回答。

  李木看得消息,頓時傻眼,不是吧?不可能吧?

  他前面的那些囂張得意,簡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啪啪作響。

  李木的手機再一次被信息和來電轟炸到死機。大家再問他,你的專訪究竟怎麼來的?你見到姜誠時,他還好嗎?你知道他被什麼人綁架嗎?

  雖然沒有直說,但有些人的語氣不太好了,尤其前面酸李木又被李木懟了的,那簡直是暗地裡質疑李木跟綁匪就是一夥的。

  李木氣得半死,懶得跟這些人說,他讓徐回開車,他們趕往醫院,這大新聞可不能錯過。

  路上李木再刷微博,越刷越心塞。現在工作室的微博下面已經罵聲一片。原本對姜誠戀情的怨氣現在已經轉移到他這邊來了。

  「我他媽的就說啊,姜誠你怎麼會在這當口接受訪問,自己微博都不發聲明訪個屁的問。如果你被綁架了你就眨眨眼。尼瑪現在可好了,用不著眨眼了,那一地的血啊,什麼叫血淋淋的事實,這個就是。姜誠是被逼的,視頻肯定有問題,姜誠被逼著錄了那些話,他是被逼的。」

  「我報警了,我真報警了。這個娛樂大V絕逼有問題,他說剛剛採訪的姜誠,他去哪裡採訪的,你他媽敢出來說話嗎!」

  「我也報警了。我也舉報了。這個採訪肯定有問題。」

  「雖然我不覺得娛叔跟綁架和槍傷有關,但我得說娛叔這回真是踩到屎了。採訪怎麼來的,還是交代一下吧。」

  「娛叔,你滾出來!你說,你在哪裡採訪的姜誠,姜誠當時什麼狀態,你知不知道兇手是誰?」

  「難道不是私生粉幹的嗎?今天已經有粉絲在喊要殺了羅文靜。當然也不能排除有粉絲因為失望而去傷害姜誠。」

  「兇手是誰警方會去查,我們現在追究的是這個採訪怎麼來的。前腳放採訪,後腳人就受槍傷進醫院了。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是姜誠自導自演,結果收不了場了。」

  「放你媽的屁,你自導自演給自己一槍嗎?」

  李木沒回復,不說話。但評論和私信郵箱已經爆了,謾駡一片。大家對姜誠的戀情遠沒有對他的槍傷感興趣。真相還不清楚,但李木發了音頻就是把自己立成了靶子,連黑子都不罵姜誠了,全跑來罵他。

  李木狠狠抹了一把臉,倪藍的黑錦鯉是傳染病嗎?把他給染上了?黑了自己旺了別人。

  李木給倪藍打電話,沒打通,一直占線中。李木又撥給了藍耀陽,藍耀陽的電話通了。李木劈頭就問:「怎麼回事,槍傷的事你們肯定知道對不對?怎麼不提前跟我打招呼。」

  「你把姜誠藏到松苑去不提前說,我們還沒找你算帳,如果你早點說,姜誠也不至於受傷。」藍耀陽道。

  李木頓時一噎,靠,都忘了這事了,自己居然還有責任?

  「李木老師,你現在在哪兒?」倪藍甜美的聲音傳來,李木頓時一驚,剛才興師問罪的勁頭全沒了。

  這麼客氣的問話語氣,肯定是陷阱!

  「在去醫院的路上,還有差不多五分鐘吧。」李木老實答。

  「在附近商店幫我買一套男裝帶去。我把尺碼發你。」

  李木一愣:「要帶姜誠換裝逃跑嗎?不行,那裡很多警察。」

  「不是,是一個朋友。你就送套衣服就好。」

  這肯定是陷阱!

  但李木和徐回還是趕緊去買了身衣服,按倪藍發來的要求,真的是從裡到外滿滿一套。買好了衣服火速再往醫院趕。

  「好了,現在你們繼續往前開,前面路口右拐,走出五百米會看到一棵大樹,在那樹下停一停,把車鎖打開,接一個人。」倪藍道。

  李木汗毛都豎了起來:「我靠,你為什麼知道我們車子開到哪裡?」

  「我坐你的車坐了很多次了。」

  「你黑了我的導航GPS是嗎?」李木怒了。

  「如果不是你今天不告訴我們你把姜誠藏在松苑,姜誠也不會被綁架被槍擊。現在他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這是藍耀陽在插話。

  李木頓時熄火。靠!「那也不能亂黑人家的東西啊!」怎麼都要掙扎著譴責一下。

  「這麼大年紀,長得又不好看,別撒嬌。」

  李木:「……」剛要開口懟回去,神你媽撒嬌,但車門忽然被拉開了,一個戴著帽子口罩身上全是血的男人衝了上來。

  「我操。」李木嚇得跳了起來,腦袋撞到車頂。他痛得捂了頭,那男人喝道:「繼續開。」

  徐回趕緊繼續開車。

  李木瞪著那男人,男人摘了帽子,脫下沾了血痕的口罩,問他:「李木?」

  這語氣,配上慢條斯理的動作,魔鬼一般英俊的臉龐,還有一身鮮血,簡直是索命的溫柔。

  李木的後背緊緊貼著車廂,似乎這樣可以離眼前的男人遠一點。真是後悔為什麼不坐到副駕駛座去。

  手機裡傳來倪藍的聲音:「他叫亞力克斯,你聽他的。」

  憑什麼聽他的呀,他是誰呀?

  「行。」李木回答得很快。

  「衣服?」伯尼問。

  李木指了指第三排座位上放的袋子。

  伯尼坐過去大致翻看,然後開始脫衣服。

  李木趕緊把頭撇一邊,生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被滅口。但就是這樣還是看到了一些,那胳膊那胸膛的肌肉,感覺用小拇指就能摁死他。

  李木這時候想起來該問的,小小聲對手機那頭道:「他該不會就是槍手吧?」

  「不是。是他把姜誠救了。」倪藍回他。

  李木鬆了一口氣。

  「襲擊姜誠的人都死了。」

  李木那口鬆下去的氣又提了起來。有個「都」字,那就是不止一個。怎麼死的他還是別問了吧。

  「所以我們現在得趕緊想別的辦法追蹤線索。」倪藍道:「亞力克斯會告訴你怎麼做。」

  這邊伯尼已經換好了衣服,他把李木的手機拿了過來,用他的手機跟李木的貼了一下,再擺弄了片刻,然後把手機還給李木。

  李木拿回來,又聽到了倪藍的聲音:「好了,現在三方通話。」

  「回醫院。」伯尼道。徐回不敢吭聲,打了方向盤轉回醫院。

  倪藍道:「李木老師,現在情況是這樣的。亞力克斯把姜誠救下後,警察馬上就到了,但到了現場發現所有的歹徒都死了,被槍殺的。對方殺人滅口……」

  倪藍還沒說完,旁邊藍耀陽插話:「不用跟他講這麼細,他聽完會什麼都不敢幹了。」

  李木在心裡猛點頭,對對,還是小藍總能理解一般正常人普通人的心情。他聽到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敢幹了。但是他對面有個很有壓迫感的男人在盯著他。

  「認識姜誠的助理崔庚嗎?」伯尼問李木。

  「認識。」李木老老實實點頭。

  「崔庚肯定會來醫院。你把崔庚纏住,我需要用一下他的手機。」

  「就這樣?」

  「對。」

  「你的意思是偷他的手機?」李木再確認一下。

  「在他沒察覺的情況下,借用一下就還他。」伯尼面無表情地答。李木不敢問了。

  他想了想又道:「現場有很多警察,要不要讓警察幫你借一下。警察可以找個理由搜查他的手機。」

  「李木老師。」倪藍插話了,「姜誠在車上告訴亞力克斯,崔庚有跟幕後人聯絡,他們的聯絡是一個APP。我們抓到的所有罪犯,都有那個APP,但那APP可以自毀程序和手機,我們每次抓到人,對方都會警覺地把手機處理掉,所以我們都沒能追查成功。我們需要一個活的,在線的,不被銷毀的APP來追查服務器,通過服務器搜查出更多的用戶,那些人就是他們團夥。姜誠入院是個機會,崔庚肯定會來的,他不會料到有這麼多警察的情況下,亞力克斯還在現場。他會來幫秦遠探消息,秦遠也會追問他。只要我們拿到他的手機,安裝好程序再還回去,我們就能追查了。」

  「但是你還沒說為什麼不能讓警察幫忙借他的手機。」

  「一是因為不符合程序,警方不能這麼做。」

  「你就直接說違法就好。」李木沒好氣。伯尼掃了一眼過來,李木趕緊緩和住表情。

  「二是因為他們這些人非常警惕,但凡覺得有一點可疑不對勁的,就會把手機處理掉。我們需要他們在我們監控的情況下毫無防備地使用那個APP,這樣我們才有足夠的時間做處理。」

  行吧,這個理由能接受。

  徐回把車子停下,已經到醫院門口了,前面就是熱鬧的圍堵大門現場。警察拉了封鎖線,醫院保安、路人、粉絲、記者,各式各樣的人都聚焦在那裡。

  伯尼拿出手機給李木展示照片:「崔庚?」

  李木點點頭。

  「杜利群?」

  李木點頭。

  「譚俊?」

  李木再點頭。

  「先處理崔庚。」伯尼道。

  李木心顫顫,這處理兩個字用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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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1:12: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李木撥電話給崔庚。崔庚的手機開著,但是占線。李木打了幾次,一直占線。李木揉揉額頭,可以想像現在有多少人在找崔庚。

  「所以崔庚是內奸是嗎?」李木打聽一下。

  「不一定。」伯尼指揮著徐回找停車位,將車子停在一個隱蔽、視野好又進出無礙的位置。他看了看李木撥電話的煩躁樣子,道:「崔庚自己告訴姜誠對方想收買他,他覺得他可以應付,希望姜誠能夠相信他。姜誠相信了。這次姜誠被找到是因為他開了崔庚名下的一輛備用車,那車子的導航被黑掉了。」

  徐回插話問:「崔庚知道這車子被黑了,沒告訴姜誠?或者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清楚。」伯尼拿了他的望遠鏡下了車,三兩下跳上車子旁邊的一棵樹,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李木在車上跟徐回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均有著無奈。他們一定是狗仔圈裡活得最刺激的工作室了。

  李木認命地繼續打電話,這次打通了。

  「崔庚,我是李木。你終於開機了,哎呀你的電話太難打了。姜誠住院了你知道嗎?哦哦,你正來醫院啊?有什麼能幫你的嗎?我已經在醫院了。哎,你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之前我跟姜誠通話的時候他都還好好的。我跟你說,你來的時候小心點,側門正門全是記者,還有很多粉絲。」

  電話那頭崔庚謝過了,說還有事先掛了以後聯繫。

  李木忙道:「哎哎,姜誠今天跟我說了一些事,你去見他之前,咱們先商量商量。他委託我幫他,咱倆得先通個氣。」

  崔庚那頭頓了頓,道:「那你說。」

  「你現在身邊有人吧?」

  「嗯,我跟杜總一起呢。」

  「那你到了方便的時候給我電話,我們約個地方。」

  「行吧。」崔庚這邊說完,旁邊的人似乎說了兩句什麼,崔庚應道:「是李木。」旁邊的人又說了什麼,於是崔庚又道:「杜總說他有話要問你。」

  李木一個激靈,趕緊道:「等一下,這邊粉絲鬧起來了,我先去拍一會。一會我們聯絡。」

  李木匆匆掛了電話。

  他拉開車門鑽出去,正好看到伯尼走回來。

  李木:「……」剛才這人不是上樹了嗎?現在怎麼從另一邊過來的。

  李木把情況跟伯尼說:「崔庚跟杜利群正過來,他倆一輛車。杜利群說有事要問我,應該是關於戀情曝光還有獨家訪談的事。」

  「你什麼打算?」

  李木道:「沒什麼打算啊,反正我說什麼他們都不會信的。我也習慣了。我就說我打通了姜誠的電話,他被我感動了,也需要一個渠道發表聲明……」

  「我是問你打算怎麼接近他們製造混亂。」

  李木:「……」怎麼說得好像很尊重他的意見似的。

  「我聽聽看你的辦法行不行。」

  李木有些不服氣,他抬頭挺胸,指了指遠處被攔在大門外的那些女生:「那群粉絲,看到了嗎?有我認識的。基本上各個大牌明星的粉頭們,都有我認識的人。」

  「粉頭是什麼?」

  「就是粉絲的頭目,粉絲團隊組織者之類的。粉頭對明星最忠誠,也能把大家組織起來。現在大家都對姜誠的傷勢很關心,也都認識崔庚。一會崔庚來了我跟她們招呼一聲,把崔庚的位置暴露了,她們肯定會圍過去的。然後我就帶你過去給他解圍。這樣夠混亂了嗎?」

  「可以。」伯尼點點頭:「另外……」

  李木以為他要問杜利群怎麼辦,結果伯尼道:「倪藍有粉絲嗎?」

  「那當然有啊。那姑娘紅得很啊。又漂亮又聰明身手還特別好,娛樂圈裡獨一份,怎麼可能不紅。」這男人跟倪藍一夥的,吹一吹倪藍的彩虹屁準沒錯。

  結果伯尼撇了撇眉頭,也不知道是意外還是嫌棄。

  「所以她也有粉頭?」伯尼問。

  李木:「……」倪藍的粉頭他是不曉得,黑頭他太知道,就是他自己。

  李木觀察了一下伯尼的表情,急中生智:「她粉頭就是藍耀陽啊。這也是娛樂圈獨一份了,娛樂圈大佬是倪藍的頭號粉絲,厲害……」李木看到伯尼又撇了撇眉,這次他覺得是嫌棄的意思了,李木的心顫了顫,那個「……吧」字還是說出來了。

  伯尼沒反應。

  李木趕緊道:「我先去聯絡一下那些粉絲做準備了。」

  伯尼看著李木和徐回灰溜溜跑遠的樣子,又看看門口那一大群一大片哭嚶嚶的小女生,不禁皺了眉頭,娛樂圈沒什麼好的,還是儘快把女兒帶回家。只是女兒紅了真是麻煩,出入行動都不方便。小孩子叛逆期真難管。

  X市。

  倪藍抱著筆記本與藍耀陽上了輛警車。

  王漠他們已經做好了安排,跟機場協調好了,給歐陽睿等人開闢了綠色通道,跟航空公司也打好了招呼。給他們安排了連在一起的座位,空乘服務也會對他們特別關照。

  羅文靜跟著倪藍和藍耀陽,歐陽睿和雷星河押上喬義、鄭然,大家現在都趕著上了警車,先奔機場去。順輝酒店始終不是個安全的地方,還是儘早離開得好。

  倪藍上了車繼續擺弄筆記本,藍耀陽給她充好了流量包不讓她的網絡掉鏈子。羅文靜知道姜誠還在急救,她沉默不語,一路安靜的跟從倪藍他們的安排,什麼都沒說。

  車子開起來了,倪藍看了看窗外,舒口氣。

  藍耀陽給她遞水讓她喝兩口,看她頭髮有些亂了用手指給她梳了梳,拿出個皮筋給她。

  倪藍把頭髮綁了個馬尾,藍耀陽又問她:「你餓不餓?」這一天都沒怎麼吃上東西。早飯是湊合的,午飯是飛機餐。剛才晚餐也只是飯盒。

  藍耀陽在離開的時候,把酒店大堂的自動售販機那些巧克力威化、花生豆零食什麼的買了一堆,跟個老媽子似的裝了一背包。

  「不餓。」倪藍腦子裡還琢磨著伯尼在醫院的行動。她有些擔心,在松苑伯尼雖然戴著口罩,但保羅親自殺過來,證明他已經起疑了。

  現在秦遠他們會不會猜到伯尼還在醫院呢,還是他們會跟著網絡媒體的報導走,相信伯尼已經逃離。雖然伯尼安慰說該做的事要做完,都到這步了,如果被發現也是沒辦法,但倪藍還是不痛快。

  如果保羅確認勞倫斯‧金沒有死,那美國那邊的安全屋還安全嗎?媽媽還在那兒呢。

  倪藍越想越氣。該死的變態,該死的犯罪份子!

  倪藍從記事起,生活就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別的孩子開心的玩耍,而她要學英語,學打拳。媽媽說這個世界很危險,女孩子要學會自保。

  後來她才曉得不是這個世界是很危險,是她爸爸的世界很危險。但媽媽不介意,媽媽很愛爸爸。她十一歲的時候,媽媽跟外公外婆閉門開了個會,過沒多久有個男人上門,對她說:「我是你爸爸。」

  倪藍當時就給他一拳。但爸爸很厲害,倪藍打不過他。爸爸沒問她功課,沒責怪她在外頭打架被學校點名批評,只跟她天南地北地瞎聊,然後爸爸說:「挺好的,很聰明,拳頭很有力,是個好苗子。」

  倪藍覺得這人不是來跟女兒相聚的,是來挑手下的。

  後來,媽媽在印度車禍喪生,外公跟大使館的人去辦了手續,把媽媽的骨灰接了回來。外婆跟倪藍說,做好準備,過不久你也得出去了。

  但倪藍不願意。她不想離開外公外婆。他們的身體很不好了,她不想走。

  拖了一年多,外公外婆先後因病逝世。那陣子倪藍過得很辛苦,雖然有人照顧他們家,但倪藍不高興,不愛搭理。連來照顧都得鬼鬼祟祟,他們這家子到底哪裡見不得人。

  外婆走的那會,倪藍的「爸爸」出現了。倪藍不認識這個人,這不是當初陪她打架,無論她提什麼刁鑽問題都能應對的爸爸。這是個半禿頭的大叔而已。

  但親子鑒定居然通過了。外婆簽好了文件,把撫養權交給了這個「爸爸」。

  沒多久,外婆去世了。那時候許多瑣事要處理,倪藍未成年,沒有其他親戚,公安、社區這些單位三天兩頭來找。最後是「爸爸」辦好了一切手續,把倪藍帶走了。

  出了國日子更不好過。因為爸媽都是「死人」,她這個孤兒就得隱姓瞞名過日子,要是能橫在沙發上看電影吃零食隱居也行,但可惜她有個反恐精英的爹。她每天有大量的學習任務,文化課和體能課一樣不落。她跟媽媽抱怨過:「你愛的這個男人,他不需要老婆,也不需要女兒,他活該抱著槍打一輩子光棍的。」

  結果媽媽說:「你爸是最了不起的英雄,所以他才能有世上最好的老婆和最好的女兒。」

  這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這麼自然地把全家人都誇成天下第一,倪藍覺得有些肉麻。反正她是不懂父母的愛情,為什麼分開這麼久,偶爾見一面,還能一直牽掛對方,還能為對方冒生命危險,還願意為對方做個沒有真實姓名,不能自由自在生活的人。

  倪藍不理解,倪藍也不想理解。在她這個年紀,正是衝動叛逆的時候。

  她覺得英雄也有垂暮時,不是身手的問題,是心態的問題。像她爸這樣,連到基地做個培訓反恐力量的教官都要冒用別人的身份,她真是不能忍的。她不能屈服於惡勢力,她不能向保羅低頭,她想過正常姑娘的生活。她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她不想躲躲藏藏過日子。

  倪藍正發愣,一顆巧克力突然塞進了她嘴裡。

  「你表情有點凝重,吃點甜的。」藍耀陽道。

  倪藍含了含巧克力,看向藍耀陽。

  藍耀陽對她笑笑,倪藍的心忽然就化了。就他笑笑的這麼一瞬間,她的心情可以陰轉晴。倪藍抱著藍耀陽的胳膊,頭靠上去。她的藍耀陽,她真是有眼光,這麼可愛又善良的男人,喜歡她呢。她真是優秀又牛逼的姑娘。

  藍耀陽不知道倪藍忽然之間高興什麼,但她既然心情好了,那就再餵一顆巧克力吧。

  坐在前座的羅文靜從後視鏡看到他倆舉動,終於忍不住了:「那巧克力有毒是嗎?」

  倪藍:「……」

  藍耀陽:「……」

  「給我來一板吧,我現在很需要。」

  A市,醫院門口。李木守正門,徐回守東門。伯尼不知道溜達到哪裡去了。

  然後不久,李木接到伯尼電話,讓他到東門匯合,說崔庚他們的車子會停到東門。

  「你怎麼知道?」李木問。

  「因為正門那頭的交通燈壞了,堵車,他們過不來,只能繞到東門。」

  李木:「……」居然還能有這招。

  李木溜溜達達去東門,剛跟徐回站一塊,接到了崔庚的電話。崔庚說他們快到了,在東門住院部大門這邊,他讓李木過來,醫院外頭人太多太雜了,他可以帶李木上樓,找個安靜地方談。

  李木一口答應,趕緊給伯尼報了信,然後通知那些粉絲行動。

  崔庚和杜利群剛剛下車。

  伯尼在他們車子一過來就發現了。他觀察著,看著崔庚打開了車門,他看到了崔庚身上穿的衣服,便跟李木道:「給崔庚打電話。」

  李木來不及問為什麼,趕緊給崔庚打了個電話,崔庚接了,李木就胡扯說自己就在東門,沒看到他。崔庚告訴他地點,掛了電話後,他把手機放進了上衣的口袋裡。

  伯尼突然大聲喊:「崔庚,姜誠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東門外頭其實也站著不少粉絲和記者,聽到有人這麼一喊趕緊左右找。

  那邊!可不正是崔庚嗎?一群人呼啦啦地衝了過去。

  保安急忙上前攔,但這麼多人,哪裡攔得住。警察也過來幫忙,但崔庚已經被大家圍住了。李木和徐回趕過去,卻只能站在外圍,李木眼尖,看到杜利群已經迅速後退,躲在警察身後快速進樓裡去了。而伯尼就站在崔庚的身後,一個記者的身體正好幫他擋著了鏡頭。

  很快警察就過來推開人群,把崔庚救了出去,這麼短的時間,李木也不知道伯尼得手沒得手。他抓緊時間跟上去,叫住了崔庚,崔庚見到他,把他帶進去了。

  李木左右張望,除了三三兩兩的病人和家屬,沒有看到伯尼,這種情況下他也不能把伯尼帶進來。

  崔庚帶著李木找電梯,他表情很嚴肅,臉色不好看。

  李木問他:「杜總呢?」

  崔庚才想起找杜利群,他給杜利群打電話,杜利群說他先上樓了,現在就在手術室樓層,他打聽了,姜誠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手術還在繼續,應該用不了太久。他讓崔庚找個安靜地方把李木帶過去等著。

  崔庚打電話的功夫,李木也接到了電話,一看,是伯尼。

  「你一會跟崔庚聊的時候,告訴他姜誠曾經跟你提過他手上有名單,但他沒說是什麼。你問崔庚姜誠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受襲擊的。」

  李木一驚,這個聽上去很容易被滅口的樣子。他忙走到一邊壓低聲音問:「什麼名單?這麼騙人會出人命的吧?」

  「他們就沒打算留姜誠的命。但姜誠手上有東西,他們會再考慮一下。起碼先把東西找出來再殺。」

  真的假的?李木覺得這個亞力克斯可能跟倪藍一樣會忽悠。

  「崔庚知道這個消息,會跟他的聯絡人聯絡,他會用到那個APP。你跟他說完後,找機會讓他落單,讓他可以發消息。」

  李木一想有道理,這麼說來,剛才那一會時間,這個亞力克斯已經得手了?

  倪藍這邊正快速敲著鍵盤,然後她停下來,看著屏幕上的一個圓圈不停在轉,緊接著一個進度條在快速推進,進度100%後,程序跳出一個界面。

  倪藍給伯尼發消息:「搞定,接上了。」

  醫院裡,李木掛了電話,崔庚那邊也正好掛上。兩人碰頭,商量著找個什麼地方談事好。

  雖然保安和警察在外頭守著,但正經病人和家屬還是可以進樓的。現在大堂和各處都有人在竊竊私語互通入卦。還有一些混入醫院的記者在打聽情況。

  崔庚和李木一看那人就認得是記者,趕緊躲角落去。

  李木抓緊時間把伯尼交代的事情說了,崔庚聽了非常吃驚:「怎麼可能,誠哥沒跟我說過。」

  「他是不是擔心怕你捲進去就沒說?」李木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就提了這麼一嘴,然後就說別的事了。我猜他是不是原本想說說這個,後來又害怕就沒說了。本來我是沒在意這個,但他現在居然被槍擊了,我就聯想到這事了。」

  崔庚想了想,道:「這事你千萬別跟杜總說。誠哥待你不薄,你別害他。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的好的。這當然。這不是知道你信得過才告訴你嘛。要是警察問,你說我說不說呢?」

  「等誠哥醒了,他自己想說什麼會說的。」崔庚道。

  「那行。」李木轉頭四下看看,「我先去個廁所,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行。」崔庚應了,一臉心事重重。

  李木走去找廁所,他回頭看了一眼崔庚,崔庚拿出了手機,李木歎口氣,走遠了。

  伯尼在角落監視著崔庚的一舉一動,他告訴倪藍:「他在按手機。」

  倪藍盯著電腦:「我這裡沒看到消息。」

  藍耀陽湊過來看她屏幕,界面的信息他不懂,但確實沒動靜。

  「他發完了。」伯尼道。

  倪藍攤攤手:「沒有呀!」

  藍耀陽道:「也許他不是發消息給秦遠,他發給別人。他沒騙姜誠。」

  倪藍卻忽然後背發涼,「不是。他手機出問題了。他按手機不是發消息。」她大叫:「快離開那,亞力克斯,秦遠他們肯定也在醫院。」

  伯尼沉默了一會,「我再確認一下。」

  倪藍:「……」

  藍耀陽快速撥給劉綜:「劉隊,你們醫院的人手怎麼安排的?麻煩你派人保護一個人。」

  伯尼上三樓,那是手術室樓層。

  他剛走到樓層大廳,就見到杜利群走進洗手間。伯尼尾隨其後,杜利群剛在小便池前站定,拉鍊還沒脫,伯尼一個手刀砍在他後勁,杜利群就軟軟倒下了。

  伯尼把他接住,拖進了旁邊一個隔間裡,把他丟在了馬桶上。伯尼搜了杜利群的身,把他手機找出來,翻閱了一番,沒有找到那個APP。他乾脆也在杜的手機上裝了個病毒,然後把手機塞回杜利群的口袋。

  伯尼走出來,從樓梯下去,到二樓的時候迎面走來三個便衣警察。其中一人伯尼見過照片,叫劉綜。

  劉綜看到伯尼,忙伸出手:「你好,我是劉綜。你是亞力克斯?」

  伯尼沒跟他握手,因為這個時候旁邊B超科的叫號系統廣播突然活了,那廣播裡有個男聲用英文道:「Hello,勞倫斯‧金,好久不見,你好嗎?」

  幾個警察俱是一驚。

  伯尼默了一默,他抬頭看了看右上角的一個監控攝像頭,然後緩緩伸出手,對那攝像頭豎起了中指。

  劉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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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伯尼豎完中指,全場安靜。

  警察們無話可說,那個語音系統也沒再發出聲音。

  劉綜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用步話機下令與院方協調的人員馬上查看醫院機房,調查醫院的計算機系統管理情況。

  伯尼淡然道:「來不及了,他們現在肯定已經撤了。」

  劉綜看著他:「亞力克斯?勞倫斯?」

  「你可以叫我伯尼。伯尼‧陳。」

  劉綜:「……」幾個名字這是。

  「剛才說話的那人是保羅。保羅‧史維特。暗網殺人平臺Bird幕後操縱者。不過警方一直沒有找到確切扎實的證據。至於保羅在中國的合作夥伴,你應該比我更熟。」

  「保羅認識你?」

  「很熟,他追殺我很多年。我八年前死在他安排的一場刺殺中,所以現在他再次見到我,有點小激動。」

  「他為什麼要追殺你?」

  「私怨而已。與現在的案子無關。」

  「所以保羅認識你的時候你叫勞倫斯‧金。」

  「對。但你不用查,查出來的都不是我。我的信息在網上是隱蔽的。」

  劉綜:「……」怎麼這人說話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就是很不討人喜歡的那種感覺。

  伯尼又道:「其實他也沒完全認出我,當初我是另一個樣子,但他肯定起疑心了,剛才那聲招呼就是在挑釁試探而已。不過你們也不必擔心,他在這裡不會動手的。想殺我,他還沒有準備好。」

  劉綜心裡默默吐槽,確認了,這語氣是真的熟悉。倪藍就這調調。

  劉綜道:「保羅和秦遠都是我們要追緝的目標。今天你救了姜誠,謝謝你。但現場有五人死亡,我們需要你配合調查。」

  「好的。」伯尼態度上是很配合。

  劉綜心想這是知道調查會核實證件所以就叫伯尼‧陳了嗎?

  劉綜清清嗓子,又道:「既然保羅對你不懷好意,我會派人保護你。」

  「多謝。我暫時不會離開醫院。還有,我剛才在三樓男洗手間看到一位先生被人襲擊倒地,麻煩你派人上去查看一下。」

  劉綜無語,這位伯尼‧陳是把誰打了?

  劉綜派人上樓,伯尼在一旁找了椅子坐下了打電話,看似不經意,但劉綜覺得地點是精心選擇的。因為正好在監控死角。劉綜並不回避,走到不遠處站著,豎著耳朵聽。伯尼也不在意,自顧自講自己的。

  伯尼說的英文,語速很快,中間夾了一些也許是他們通話裡特有的簡稱,劉綜能聽懂百分之八十。

  伯尼告訴電話那頭自己已經跟保羅對上號了,對方應該是問他具體情況。伯尼就把發生的事說了。對方說了什麼,伯尼傲嬌道自己既然沒法見死不救,插了手,就預料了被保羅發現的可能。早晚會被他確認的,再繞圈子顯得自己沒種。

  接著伯尼話鋒一轉,問電話追蹤情況,又說什麼「你管好你自己,成天搗蛋沒點用,這麼大的人了還需要家長出來收拾爛攤子很丟臉」云云,又說「我早說了會如何如何」等等。

  劉綜忽然覺得,電話那頭應該是倪藍。

  果然伯尼忽然轉頭問他:「倪藍回來後,是不是馬上又要被送回牢裡。」

  「對。」劉綜應。

  伯尼就對電話說了一通,看來對方確實就是倪藍。

  伯尼掛了電話,對劉綜道:「今晚能安排我跟倪藍在一個牢房待著嗎?」

  劉綜愣了愣。

  「我有些事情需要跟倪藍談。需要一個清靜、安全、沒人打擾的地方。」

  所以拘留室是這麼一個美好的地方嗎?劉綜想了想,答應了。

  伯尼再次拿了手機打電話,這次他走到角落,又是監控死角。但明顯這回要避開所有人。劉綜識趣沒再跟過去,他站遠了,但仍確保伯尼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倪藍一行順利到了機場。倪藍什麼都沒管,行李什麼都是藍耀陽處理,她只顧著盯電腦。

  但沒有任何進展,崔庚的電話確實出問題了。倪藍讓李木去探問,李木找了個理由,說自己想去買杯咖啡,問崔庚要不要,結果崔庚電話打不通。崔庚皺著眉頭說自己手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剛才想發信息,但是手機死機,然後黑屏了。

  李木悄悄把情況通知倪藍。

  倪藍不高興,這下好了,這個通訊APP肯定是被全部棄用了。不止崔庚的電話,其他人肯定也是如此。想用這條線追查是沒戲了。

  藍耀陽安慰她:「起碼我們重創了他們的通訊網絡,使得他們沒辦法再順暢的利用自己的平臺溝通。他們需要用公眾平臺再聯絡,或者打電話,這樣暴露信息的可能性大多了。只要網警加強這個方向的監控,會有辦法把他們抓出來的。」

  倪藍撇撇嘴:「還把亞力克斯暴露了。」

  「但是亞力克斯及時救下了姜誠。還發現他們居然有無人機武器。這種改裝的設備是需要特殊渠道的。無人機都有編號,從廠家可查出處。我們離掌握證據又近了一步。還有他們損失了五名殺手,毫不手軟,這表示他們手上還有更多可用的人。擁有這種規模的組織,代表著秦遠與本市的黑社會勢力有勾結,他需要人把這些打手管理起來,像公司一樣,是需要管理系統的。這又比散兵游勇好查。這些組織絕對不是清白的,在警方肯定有案底。這又是線索。我們可以從秦遠的經濟狀況入手。就像鋒範、瑞盾這些公司一樣,他肯定手裡還有別的,他需要大量的洗錢,應該不止是輸送給保羅,還有這些原因。」

  倪藍認真看看他:「藍耀陽,你還真的可以做偵探啊。」

  藍耀陽有些得意,抬了抬下巴:「就說我很厲害的。」

  倪藍伸手掐掐他的臉,跟逗小朋友一樣。

  藍耀陽拍開她的手,倪藍哈哈笑。笑完了趕緊憋回去,鬼鬼祟祟觀察了一下周圍,生怕被別人拍到。

  周圍沒人注意他們。他們是紅眼航班最後一班機,又在貴賓室,人很少,很安全。

  倪藍一看沒情況,又得意笑起來,覺得自己占到了藍耀陽的便宜。

  藍耀陽看著她的笑臉,有些心疼:「你回去還得回拘留室嗎?」

  「對。」倪藍倒是不在乎,「沒事的,很快就能出來。亞力克斯在處理了。」

  「不會再有什麼意外吧?」

  倪藍想了想:「你這麼一說……」

  「好了。快閉嘴。」藍耀陽道:「你的黑體質,少說話吧。」

  倪藍又笑了。

  藍耀陽的手機震了震,他起身去接電話。今天他的電話也一直沒停過。畢竟姜誠出了事,各家娛樂公司都關注。姜誠受槍傷後,藍耀陽還把自家公司的人手調過去,以便第一時間給予照顧。藍高義和許娟白天過問藍耀陽帶倪藍出門,晚上過問藍耀陽插手姜誠,這兩個事聯繫起來真的會有很不好的聯想,他們生怕兒子沾上什麼危險。

  卓愷就更是跳腳了,打了好幾個電話,還在鐵杆群裡狂發消息。

  因為姜誠是在他的房子裡出事的,那裡居然還死了人。從屋裡死到屋外還死到了天臺上。據說血都從天臺流到了地下停車場。

  卓愷簡直是捶心肝,痛心疾首控訴:「我以為你是要在那築愛巢,沒想到你把它變凶宅啊!」

  「我買下來吧。」藍耀陽道歉的姿態很誠懇了。

  卓而很煩:「誰要你買!老子缺錢嗎?老子房子有得是。」

  「那你再借我一套。」藍耀陽借房子的態度也很誠懇。畢竟在他名下的話容易被查到了。

  下一秒他又反應過來了:「哦,不行。不用借了。現在你名下的也不方便了。」

  卓而很煩:「……」

  段偉祺插話了:「自從二藍投身警界後,跟我們境界不一樣了。我們惦記著掙錢,人家想著破案,兄弟也聯絡得少了,八卦也不聊了,女人也不討論了。」

  二藍神:「我什麼時候跟你們討論女人?」

  卓而很煩:「你說得最多!」

  二藍神:「滾蛋!」

  卓而很煩發了語音:「 翻記錄!我今晚不睡了也要給你整理出來。哪個哪個新人不錯,哪個聲音甜,哪個演技不行但是長得好!!!我到底要不要簽她呢?算了,她眼睛有問題,拋起媚眼來像抽筋。還有好多,我肯定能翻出來。」

  二藍神:「滾滾滾!」

  段偉祺:「翻!他之前還說了好多倪藍的壞話,給他裝訂個冊子,寄給倪藍!」

  二藍神:「……」

  卓而很煩:「還敢不敢買我的凶宅了!」配個叉腰圖。

  二藍神:「不敢了。」

  卓而很煩:「還借不借我的房子了?」再配叉腰圖。

  二藍神:「借。」

  卓而很煩:「給你!」丟過來兩個地址。

  卓而很煩:「一個沒裝修但通水通電,躲殺手應該挺好的。一個二手舊房子,大隱隱於市。明天讓司機給你送鑰匙過去。」

  段偉祺:「有什麼事你要提前說,鬧得這麼大,我們早點有心理準備也好幫你的忙。還以為你鬧著玩呢,結果血從天臺流到車庫……」

  卓而很煩:「就是,還是不是兄弟了?我們也是看偵探片長大的,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能幫忙的。」

  二藍神:「對方是國際殺手集團,國際刑警都來了。」

  段偉祺:「這麼刺激!」

  卓而很煩:「哦,那偵探片我們只是看看,要錢有錢,要房有房,要車有車,人就算了。」

  藍耀陽笑起來,知道好兄弟故意用這樣調侃的方式支持他。

  藍耀陽又接了幾個電話,是公司那邊的人打來的。說鋒範的人來醫院了,他們就離開了。有很多記者問話,他們都回避了,只說正好負責公關的同事在這醫院看急診,看到姜誠出事,因為平常就相熟,所以留下幫忙維持次序,也很快通知了鋒範。Blue只是同行幫忙,跟事件沒有關係,也並未介入鋒範的內部事務裡。

  藍耀陽瞭解了情況,同意在必要的時候公關以這個口徑發聲明。又細問了姜誠的情況,聽說他已經從手術室出來了,轉入了特護病房,人還沒有甦醒,但沒有生命危險了。

  「鋒範那邊應該會想把他轉到私立醫院去。」公關總監報告。

  「好的,這個鋒範自己處理,我們就不插手了。」藍耀陽交代完,掛了電話回來。

  正好倪藍也收到了姜誠手術順利平安度險的消息,羅文靜聽罷,喜極而泣。

  倪藍見得如此,與藍耀陽有感而發:「我覺得,如果沒這件事,也許他們早就散了。畢竟娛樂圈裡誘惑太多。」

  藍耀陽有些吃驚:「你這麼悲觀的嗎?」

  「悲觀嗎?我只是覺得現實就是這樣。如果姜誠沒有身陷黑暗裡,而恰好在進入黑暗之前,羅文靜就拉住了他的手,他們早就身處兩個空間了。因為他們彼此只有對方,所以只能緊緊拉住對方。你說他們之間有多愛,得看這事結束,他們完全沒有負擔了之後吧。磨難考驗人性,但並不考驗愛情。安逸享樂才是。」

  「因為在磨難裡,他們只能被迫選擇對方?」

  「嗯。」

  藍耀陽認真想了想,道:「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們應該努力,讓他們能撐到那個時候,證明自己的感情,對吧?」

  倪藍轉頭看他,看他的眼睛,清澈乾淨。她真喜歡他這個樣子。

  「你一定過得很幸福,藍耀陽。我真喜歡你。你就像我嚮往的生活。」

  自由的、單純的、善良但是不軟弱、理想化但是不愚蠢,光鮮亮麗,交很多朋友,被大家認識。

  藍耀陽被她誇得有些飄飄然,但她前面的那些話又讓他有些鬱悶。她對感情這麼沒信心嗎?還是對生活。她明明這麼厲害,無所不能。

  藍耀陽想到了亞力克斯。亞力克斯並不喜歡他吧?

  倪藍把筆記本收了起來,現在情況平靜下來了,沒什麼需要盯著的。

  醫院那邊確實查不到什麼。也沒有人試圖闖入襲擊姜誠或是伯尼。以倪藍對保羅的瞭解,確認了伯尼身份對他來說應該算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沒有把握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保羅跟秦遠不一樣,這裡是秦遠的地盤,但不是保羅的。秦遠有他的目標,而保羅的目標是伯尼,或者,還有她。

  兩個人的目標有衝突嗎?這種情況可以製造什麼可乘之機破解他們的關係嗎?

  倪藍陷入了沉思。

  倪藍他們的飛行旅程非常順利,沒有突然跑出來歹徒,也沒發生任何意外,連晚點都沒有。

  倪藍一路上想著保羅,還有爸爸、媽媽。藍耀陽也陷入自己的心事。卓愷和段偉祺提醒了他,倪藍也戳了他一下。

  藍耀陽反省自己這段日子對案情的投入,恰當嗎?是他想要的嗎?他對倪藍的喜歡,是因為刺激好奇嗎?能經得住平淡生活長久歲月的考驗嗎?倪藍對他呢,只是羨慕嚮往嗎?

  飛機安全落地。

  劉綜帶著人馬來接,全是便衣。

  歐陽睿押著喬義、鄭然還有羅文靜迅速走到警方隊伍裡。

  藍耀陽一眼就看到了人群裡的亞力克斯。

  亞力克斯朝倪藍走來,倪藍也快速朝他奔去,藍耀陽趕緊跟上。

  但他沒看到父女情深的擁抱,反而兩人一碰頭就開始說醫院的系統怎麼樣,秦遠的技術和監控勢力等等等等。顯然伯尼在這段時間也沒乾等著,他向劉綜瞭解了不少情況。伯尼跟倪藍的英文說得快,一大堆的專業術語,有些詞有些話就算是中文藍耀陽也聽不懂。

  兩人腳程都很快,藍耀陽得加快腳步才能跟上。他看著他們的背影,挺拔瀟灑,從容颯爽,有著同樣的氣勢氣質。跟他不是一國的。

  藍耀陽不禁放慢了腳步,亞力克斯完全沒顧及後面的人,藍耀陽離他們越來越遠,但倪藍卻說著話忽然回頭看了看。

  只那一眼,那在尋找他蹤跡的一眼。

  藍耀陽的心忽然安定了,突然肯定了。他與她在從前,確實是不同世界的,他們的差別很大,他比不上亞力克斯,他甚至也比不上倪藍。

  但他懂倪藍。在倪藍並不知道自己身處黑暗的時候,他已經握住她的手了。她嚮往他的生活,他就給她。只有他能給她。

  「藍藍。」藍耀陽叫倪藍。

  倪藍停下腳步,毫不猶豫地轉身朝他走來。

  藍耀陽笑起來。

  在她想邁出她的世界,來到他的世界時,他必須緊緊握著她的手。

  他們其實就在同一個世界。

  「怎麼了?」倪藍走到藍耀陽面前,抑著頭看他。

  藍耀陽道:「我忽然有個靈感。」

  「什麼?」

  「你知道我的微信ID叫二藍神吧?」

  「我早就改成精緻Boy了。」

  藍耀陽:「……」

  倪藍抿著嘴俏皮地笑。

  「我想,我把這個ID改掉,然後,等這事過去,我們註冊一個工作室,跟Blue沒關係,就你跟我的。就叫二藍神工作室。你想用來做什麼都可以。」

  這沒頭沒腦地在說什麼?伯尼皺了皺眉。還二藍神,幼不幼稚。

  但倪藍的眼睛卻亮了。「好呀!」

  她懂,她真的懂。他懂她!

  「有自己的工作室了,這麼大牌,那必須拿下一個影后啊!」倪藍眉飛色舞,跟剛才與伯尼交談的那個她判若兩人。

  藍耀陽:「……」這個志向會不會遠大了一點?

  「行。」藍耀陽苦著臉點頭。她想當影后,他就幫她實現。她就會逗他,但是她高興就好。

  倪藍真的很高興。她大笑著擁抱藍耀陽。遠處有路人似乎認出他們,在竊竊私語指指點點,有人拿手機出來。

  劉綜不得不提醒:「那些有點知名度的人士請注意點,我們得趕緊離開。」

  倪藍與藍耀陽都不介意別人做什麼了。

  倪藍像個正常22歲年輕姑娘似的,高興了會蹦,笑得哈哈哈。

  「陳世傑,你聽到沒有,我會有自己工作室,是會當影后的人。」

  伯尼給她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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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1:13: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眾人在機場分道揚鑣。

  劉綜把喬義和鄭然帶回局裡,打算連夜審訊。

  歐陽睿帶羅文靜去醫院看望姜誠。只有穩定住這兩人,後面才能得到他們更大的幫助。

  倪藍得回去繼續關押,而伯尼則跟她一路。他們這輛車是跟著劉綜的隊伍走的。

  最後只剩下藍耀陽。陳洲來接他了,告訴他全家人都在家裡等他。這次全家人真的是全家人。藍高義、許娟、藍耀明、藍耀寧,甚至姐夫連旭都來了。

  藍耀陽聽了腦瓜直疼,好在倪藍臨走前搖下了車窗給了他一個飛吻,讓他又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看看他家藍藍,人家是回牢裡,要面對殺人歹徒,人家都沒愁眉苦臉的,他這點煩心事真算不上什麼。

  藍耀陽回家去了。

  果然一屋子在等他,一邊打麻將一邊等的。有娛樂還不錯,氣氛不算糟糕。

  不好的地方就是許娟輸錢了。所以一家人面對面坐下時,許娟的臉色很不好看。

  藍耀陽掃了一眼其他家庭成員,這麼艱難的一天,這麼嚴肅的夜晚,你們怎麼能聯手就逮著一個人贏呢。

  沒人搭理他。

  藍耀明沒打牌,只在旁邊湊熱鬧亂出點子,輸錢有他一份功勞,他已經被媽媽罵得沒脾氣了。這會再說話就是傻子。

  藍高義和藍耀寧、連旭兩口子也委屈,他們很努力地想輸給許娟了,但人家愣是打出了新水平,明顯注意力非常不集中,相當心不在焉。

  藍耀陽的那位知名度比起姜誠來只高不低的大明星姐夫連旭親手給藍耀陽倒了杯水,小聲跟他說:「小心。」

  心理戰啊這是。藍耀陽自從開始跟警界混了之後,對審訊套話什麼的格外有心得。

  「姜誠遇襲受傷,還是槍傷,這是怎麼回事?」許娟板著臉開門見山地問了。

  「我今天都沒在A市。」藍耀陽陳述了一個事實,試圖淡化主題,蒙混過關。

  「那就說你不在A市的事。」許娟也不戳穿他,再問:「你跟倪藍去了哪裡?」

  藍耀陽猶豫了一會,按之前編的說辭說是去C市吧,他回來的這個時間不對。C市沒有回A市的紅眼航班,但說是去X市吧,現在全世界都知道羅文靜在X市,而姜誠因為與她戀情曝光被人槍擊。

  行吧,總之怎麼答都得繞回來。

  於是藍耀陽清了清嗓子道:「嗯,這其實涉及到姜誠的個人隱私,我也不好透露太多。」

  藍耀寧道:「現在有人把矛頭對準了我們。說是我們Blue搞的鬼。因為連旭想搶姜誠的資源。也有說之前倪藍與姜誠之間有些問題,巴上了Blue之後,現在在報復。」

  「姐……」藍耀陽打斷她。這樣借題發揮就沒意思了。Blue也好,連旭也好,經歷過多少抹黑,什麼大風大浪撕逼場面沒見過,難道還會怕這個嗎?

  藍耀寧閉了嘴,但馬上又道:「我的意思是,這次可不是單單耍嘴皮子的事,姜誠可是挨了真槍實彈進了手術室,既然事情扯上了Blue和你姐夫,那麼會不會把我們家連累進去。兇手是什麼人,姜誠那事究竟怎麼回事?」

  藍耀陽正想著如何組織語言,許娟卻插話問:「是不是跟那個倪藍有關?」

  藍耀陽馬上搖頭。

  許娟氣頭上,不依不饒:「沒關係嗎?那倪藍現在在哪裡?」

  藍耀陽一時語塞。待要說謊已經來不及,因為許娟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是不是在牢裡?」許娟有些激動,「我今天問了莊律師,他說你讓他做倪藍的代表律師,倪藍是一起謀殺案的嫌疑人,被警方採取強制限制措施,已經被關押了。」

  藍耀陽的臉沉下來:「倪藍沒有殺人。警方需要她的幫助,所以她才能自由行動,今天才能跟我一起出門。」

  「對!」許娟終於抓到了重點:「沒錯。就是這個。她跟你一起出門。這事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幫她找律師,你給她打掩護,你花錢給她做公關,你為什麼要為她做這些?你喜歡她年輕漂亮,幫她還債,簽到公司想捧她,這些都算了。錢都是小事。但是現在不是錢的問題,是你被她下蠱了,阿陽。是殺人命案啊!你傻嗎!」

  藍耀陽剛要開口,又被許娟打斷:「這個女人可不簡單。當初你是有多討厭她,怎麼轉眼就不一樣了?網上說的那些,空穴不來風,你有沒有認真考慮過她究竟是不是對你使了什麼手段。欲擒故縱,心理控制那一套,有沒有?今天問你要八千,明天送你五百,撒嬌耍脾氣,讓你患得患失的,是不是?這一步一步的,哄得你請律師,做公關,幫她隱瞞真相,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藍高義拍拍老婆的肩膀,安撫她,轉頭對藍耀陽道:「阿陽,我們家是開娛樂公司,跟各個階層各種組織都有往來,但我們是正經商人,不是混三教九流的。你年紀小,太單純,有些人確實比你想像得複雜。你媽媽也是擔心你。男歡女愛很正常,但涉及到原則性的事情,關係到違法犯罪,還有你自身的安危,家人的安全,你需要警惕。」

  藍耀陽久久沒說話。

  藍耀寧想說什麼,連旭握住了她的手,捏了一捏,阻止了她。

  藍耀明原是這家裡最愛鬧事情的,現在出來打圓場。「好了,爸媽的話也說完了,讓阿陽去休息吧。他今天忙了一天,來回坐飛機,也累了。他好好睡一覺,養好了精神,也就知道怎麼組織語言了。現在晚了,先這樣吧。」

  這個臺階鋪得好,連旭剛要附合,藍耀陽卻道:「你們對我的關心,我都理解。因為我是你們的孩子,又是家裡最小的一個,所以你們對我有一些固定的印象,我也理解。但是我也希望,你們能理解我。」

  因為藍耀陽太嚴肅,大家都不說話了。

  藍耀陽繼續道:「你們覺得我單純,覺得我傻。雖然有感情色彩在裡頭,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傻,但我也會受傷害,或者說,我會因為不被你們真正認識而感得遺憾。我一點都不單純,我很小的時候,就會看人臉色,我知道哪些人名氣大,得尊敬,得說好聽的。哪些人需要拉攏過來,我也可以不真心的捧一捧說好話。哪些人可以欺負,哪些人需要繞道走,我都知道。需要拉投資,我可以多花時間應酬,沒什麼利益,我就不用太理會。畢竟時間就是金錢。我因為有這個家,有爸媽撐腰,所以在外頭人人尊我一聲小藍總,我知道什麼時候可以橫著走,也知道什麼時候需要低頭。用大白話說,就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很小就學會了。這樣的我,單純嗎?傻嗎?」

  沒人應聲,眾人有點尷尬。

  藍耀陽緩了緩,也沉默了數秒。

  其實在他看來,倪藍才是單純的,傻的。她的不高興會擺在臉上,不爽了會豎中指,即使知道這可能引發更糟糕的後果,她也敢。她像傻瓜一樣去討薪,明知道不會成功她也要拉羅文靜下水,讓她也丟臉。她路見不平想揍人就揍了,而他大概會先考慮如果他出頭會引發什麼後果,會不會上熱搜,會不會影響公司。

  她多麼自由自在,而他虛偽做作。

  藍耀陽自嘲的想,那些寫娛樂圈霸總小說的作者,如果知道真的總裁是這樣的無趣,真實的生活是累成狗,有錢花,彎腰妥協是常事,她們會寫不下去了吧。

  「我確實很喜歡倪藍,我覺得我懂她。你們不懂,有誤解,其實也正常。但我現在沒辦法跟你們說太詳細,我只希望你們能像她信任我一樣地信任我。我有很多愛好,但我沒什麼理想,因為我很早就知道我未來的職業是什麼,我完全沒想過我能去做別的事。而且說實話,我也懶得去做別的事。我用家裡的資源,用爸媽的臉面,輕輕鬆鬆就能混得很好,能做出成績,我覺得理所應當。這一點,我比不上大哥。我也比不上倪藍。」

  藍耀陽頓了頓:「我希望事情儘快能結束,我能好好跟你們說說倪藍。但現在還不行。你們說倪藍會不會給我帶來危險,說實話,會的。但是你們記得嗎?姐夫的變態私生粉,曾經想綁架寶寶,想傷害姐姐。姐夫給姐姐帶來了危險,給你們的外孫帶來了危險。但我們是一家人,我們共同解決問題。姐夫沒有做錯任何事,錯的是那些犯罪的人,是那些意圖傷害別人的人。對嗎?」

  所有人都啞口無言。藍耀寧想起自己曾經經受過的危險,緊緊反握住連旭的手。

  「姜誠涉案的事很複雜,我不能多說什麼。我只能說,如果不是倪藍幫忙,姜誠已經死了。現在警方已經在調查,我們靜待結果就行。我們要做的,是把我們家裡的事辦好,之前跟爸提的,換個安保公司,那個才是當務之急。至於倪藍,她是個很了不起的姑娘。她也有家庭勢力,有父親撐腰,她也可以在一定條件下享受尊敬和讚譽。但她很勇敢地,要尋找出路,創造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比我強……」

  藍高義和許娟聽得心一緊,同覺得兒子下一句是想說他也這樣,他也想去追求他想要的生活。

  結果藍耀陽道:「我能參與到她的生活和冒險裡,我覺得很幸運。」

  藍高義和許娟對視一眼。

  藍耀陽拍拍衣服,站了起來:「好了,真的晚了,我確實奔波一天很累了。我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不會這麼矯情了。我先上樓。」

  許娟忙應:「好,好的,你去吧。」

  藍耀陽抱抱媽媽,又摸摸姐姐的頭,上樓去了。

  藍耀寧沒什麼可說的,弟弟用連旭來舉例,真的太戳她了。藍耀寧跟父母兄長招呼一聲,拉著連旭回家去。

  藍耀明也想溜,但被許娟按下了。

  最後藍耀明受父母之命,去探探弟弟的意思,化解化解他心裡的不痛快。

  藍耀明就去了。

  藍高義嘴裡勸著老婆不要心急,兒子一向懂事,他願意說心裡話,就沒什麼問題,別太緊張。但大兒子上三樓時,他也跟著老婆蹲二樓樓梯那兒偷聽。

  藍耀明一向很乾脆,敲開了弟弟的門就直接說了:「我說,你要是過得不開心就別幹了,家裡不缺錢,你想幹嘛就幹嘛去,公司讓爸和阿寧管就行。」

  許娟狠捶老公兩下,真是生氣啊,這個大兒子果然靠不住。許娟不想聽了,轉身就走。

  但藍耀陽的話卻讓她停下了腳步。

  藍耀陽道:「我沒有不開心啊。家裡這麼好,我怎麼可能不開心。我只是,遇上了讓我更開心的人,碰到了更有吸引力的事而已。」

  「哦。那沒事了。早睡。」藍耀明撤退得很果斷。

  藍高義和許娟回到臥室,若有所思。

  另一頭,倪藍和伯尼也在開會,他們並沒有在牢房裡。劉綜給他們找了一個房間,為他們準備了食物、飲料和紙、筆、白板、電腦等。他自己也沒下班,就在外頭等著,以便倪藍他們能隨時找到他。

  倪藍把所有發生的事,她遇到的技術性問題,國內的刑偵環境都跟伯尼說了。

  兩個對著電腦嘰嘰咕咕。

  劉綜後來忍不住敲門進來想探聽一下,兩個人也沒攔他,還分點心和咖啡給他。劉綜賴著不走,但他發現他在這兒跟在外頭是一樣的。這兩人說的話就算用中文講他也聽不懂。

  但好在這兩人也沒完全把他晾一邊。他們商量到了一個階段,終於把他拉進了討論。對下一步的偵查提了一些意見,說明了他們能配合的部分。

  第二天,藍耀陽正常起床上班。

  跟以往一樣,先收郵件看公司各部門發的簡報。公關部把網絡消息都做了匯總。

  姜誠甦醒了,鋒範發了簡單的公告,表示嚴厲譴責兇手,會追究到底。另外警方已經介入調查,在適當的時候,會跟公眾公佈調查進展。但目前為了不影響調查,他們不便多說,也請大家不要胡亂猜測。任何沒有根據沒有證據的臆測,在網上散佈的謠言,他們都會追究到底。

  警方也發了公告,說知名藝人姜某被襲擊入院,警方正做調查。內容與鋒範的差不多。

  昨晚半夜羅文靜還給藍耀陽發了信息,她說姜誠醒了,他們已經見過面了。她非常感謝倪藍和藍耀陽對他們的幫助。警方安排了安全屋給她安置,但她打算就在醫院陪伴姜誠。後頭的事情他們會共同面對。

  藍耀陽給歐陽睿打了電話,歐陽睿一夜沒睡,審了喬義,拿到一些稱不上線索的線索,現在他又趕往省廳跟劉綜他們開會。

  警方的壓力很大,發生這麼多一連串的事,糟糕的是有人遇害,好處卻是行動越多,破綻越大。警方已經有了一些眉目,急需加大人手展開行動。

  省廳以及網絡犯罪研究中心等已經連夜成立了專案小組,由副廳長牽頭,劉綜領隊,歐陽睿及市局幾個之前參與案件的都抽調到專案組裡,倪藍和伯尼也被批准作為協查人員和顧問加入,大家合力辦案。

  這樣就暫時沒藍耀陽什麼事。藍耀陽聽得歐陽睿說的情況,心裡也為他們高興,太有士氣了,他們一定能夠打敗秦遠和保羅的。

  藍高義一早與兒子一輛車上班,就想跟兒子交交心,但兒子這一路忙碌,還打了許久電話,直到進了公司才閑下來。藍高義左思右想,問藍耀陽:「阿陽,你是不是,想當警察?」

  藍耀陽一愣,想了想,笑笑:「不會。」他還要捧某人當影后呢。

  藍高義放下心來。

  這一天藍高義特別留意,看兒子工作正常,很有幹勁,頗為安慰。下午時,藍高義和藍耀陽一起組織各部門開會。開會的時候藍耀陽思維敏捷,侃侃而談,藍高義不禁有些自豪,自己的兒子就是優秀,不應該多慮的,不應該覺得他沒長大。阿陽說得對,應該多理解他的。

  藍高義剛這麼想完,忽聽得藍耀陽聲音一頓,藍高義抬頭朝他看,又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一個人正在會議室的落地玻璃牆那探出腦袋。

  倪藍。

  倪藍看著藍耀陽,臉上掛著俏皮的笑。藍高義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確實長得漂亮。

  藍耀陽見到倪藍的笑,那職場精英的樣子頓時沒了,不由自主地驚喜咧開了嘴,也露出了笑容。

  「呃,我出去一下。」藍耀陽匆匆站起,又補一句,「馬上回來。」

  所有人都朝著藍耀陽剛才看的方向看,但倪藍已經嗖地一下縮回了腦袋。

  藍耀陽小跑著出了去,倪藍站在會議室旁邊的牆角等他。

  藍耀陽把她往他的辦公室帶,進去之後關上門,這才放心問:「你怎麼來了?」

  「我是這公司的簽約藝人啊,現在上樓都可以橫著走。」

  藍耀陽被她逗笑:「可以出來了嗎?劉綜放人了?」

  「陳世傑找了個人給法國那邊打電話了,證明我當時根本不在法國,沒有作案時間。所以他們就把我放了。」倪藍皺皺鼻子:「不過傑瑞那些人不是太服氣,他們找了很久才找到我這個線索,現在又沒了。劉綜答應跟他們合作,一起查保羅。」

  「那你不用回拘留所了,是吧?」

  「對呀。」倪藍高興地抱住藍耀陽:「我想吃大餐。」

  「好的好的。」藍耀陽太高興了。本以為得艱難舉證,歷經波折才能把倪藍救出來,結果亞力克斯一個電話就搞定了。

  藍耀陽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亞力克斯呢?我聽歐陽睿說他願意幫助查案。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時候帶你走?」

  「解決了保羅再走。他自己走。」倪藍豪氣地一揮手,「老子這麼辛苦回來就是要幹掉Bird的。幹掉他們了老子就是自由身,才不回鄉下過。」

  「形象,形象。」藍耀陽趕緊提醒,「別說髒話。以後可是要當影后的人。」

  倪藍哈哈大笑:「我開玩笑的,還真影后啊。」

  「想做就可以。」

  倪藍抱著藍耀陽胳膊:「那能不能一邊當影后一邊做偵探啊,我覺得你很喜歡。」

  「行啊。」藍耀陽完全縱容,聽著也挺帶勁的。「那我們得挑案子。」

  「我們不但可以跟狗仔收錢,還可以跟歐陽睿收錢,啊,到時劉綜求我們,我們也要收錢。」

  藍耀陽跟著倪藍一起哈哈大笑。真開心呀,跟她一起真的開心。

  「啊,我得回去開會了。」藍耀陽道,「你自己先玩一會,我開完會再來陪你。」

  「快去快去。」倪藍趕他,「我也有許多事要做的。要對付秦遠,我們在技術上得做一些準備。」

  「秦遠沒做什麼事吧?」

  「誰知道呢,反正警方一直盯著他,他今天正常上班,看上去很正常。保羅一直沒見著,跟沒這個人似的。昨天松苑和醫院的監控當然也出故障了。老一套了,估計秦遠這幾年沒閑著,做了許多佈置。」

  「所以現在你來找我他應該會知道?」畢竟這大樓的監控安保設施還是瑞盾的。

  「知道就知道唄。」倪藍一臉不在乎,「我今晚還要住2001,那裡很豪華,我住得舒服。」

  藍耀陽看她這態度,應該是有所準備。她喜歡住哪就住哪。

  藍耀陽去開會了,心情太好,進會議室的時候有點飄。藍高義簡直沒眼看,大家都低頭,假裝沒看到太子爺出門26,回來18。

  但藍耀陽後頭開會表現正常,沒給藍高義丟臉。後半程會議都是藍耀陽負責的業務,藍高義這邊看看時間,他的另一個會要開始,就把餘下的內容交給藍耀陽主持。

  藍耀陽雖然心急見倪藍,但他一點不敢輕忽工作。倪藍這麼優秀,他不努力一點怎麼行。

  這個會又開了四十分鐘,終於把所有問題都解決。藍耀陽腳步輕快趕回辦公室,推門進去卻沒看到人。

  藍耀陽愣了愣,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他關上門,輕手輕腳繞到沙發這邊,果然看到倪藍躺沙發上正睡得香。

  藍耀陽就趴在沙發邊看她,看半天看不膩。後來沒忍住,在她唇上吻了吻。

  想再吻第二下的時候,倪藍睜開了眼睛:「你知不知道這樣偷襲,我沒睡醒一拳就能打死你。」

  「這麼誇張。」藍耀陽不服氣,「我也是很厲害的好嗎,這麼容易被你打死。」

  「你有多厲害,就會個過肩摔。」

  「過肩摔就夠用。」

  「你看現在你就用不上。」倪藍哼道:「我這麼躺著,你能怎麼摔。」

  藍耀陽:「……」確實摔不著了。但藍耀陽不服氣。

  「那你這麼躺著,你怎麼一拳弄死我?」

  藍耀陽話音剛落,倪藍忽然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藍耀陽還沒反應過來,倪藍已經張腿盤上他的腰際,一個翻轉,騎到了他的肩膀上。

  她作勢一個拳頭打他太陽穴上,又緊了緊雙腿:「好了,你死了。兩種死法。一是被捶死的,一是被我用腿擰斷脖子死的。」

  藍耀陽:「……」完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倪藍哈哈大笑,藍耀陽也笑起來,他伸手扶著她,生怕她掉下來。他剛要說什麼,辦公室門被敲了兩下,然後被推開了。

  藍高義領著一個人站在門口,愣住了。

  他看到倪藍騎在自己兒子頭上。

  藍耀陽趕緊清咳兩聲,拍了拍倪藍的腿,讓她下來。

  倪藍從藍耀陽肩上滑了下來,躲在藍耀陽身後,沒忍住,又探出半個頭,露了雙眼睛悄悄看了看。

  「爸。」藍耀陽打招呼。

  藍高義無語,這聲爸叫得這麼心虛,戰戰兢兢地,叫誰呢!

  藍高義裝什麼都沒看到,跟藍耀陽道:「這位是你許叔推薦的計算機安保專家,從國外回來的。咱們要換安保公司的事,我請他來聊聊看。陳世傑博士,這位是犬子,藍耀陽。」

  「你好,我是陳世傑。」伯尼走過來,向藍耀陽伸出手。

  藍耀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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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藍耀陽非常克制地沒有回頭看倪藍,他佯裝鎮定伸出手,與伯尼一握:「你好,陳博士。」

  伯尼握手的力道很有勁,藍耀陽被握得一痛。

  這一痛,他滿腦子的「歪思邪念」一下子沒了,忽然清醒過來。

  亞力克斯出現在這裡一定是有原因的,就如同倪藍說她還要住在藍色豪庭一樣。這是他們的部署安排之一。

  思及此,藍耀陽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道:「安保系統確實是大事,還請陳博士多多指教。我們就在這裡談嗎?」

  他也不等藍高義和伯尼回話,便轉身對倪藍道:「你去找王裕繼續跟你對戲,飛身十字固還得繼續練,電影裡有要求的。讓王裕給你找個跆拳道老師再加強加強。」

  就算沒人信,場面還是要做的。自從跟倪藍一起混,他練得最好的就是臉皮了。

  「好的,藍總。」倪藍一臉乖巧。又對伯尼點點頭,像是初次見面那樣道:「你好,陳博士。」再對藍高義道:「再見,藍總。」

  倪藍一副很守規矩的樣子走了。

  雖然自覺丟臉,但藍高義還是很疼兒子地幫他搭臺階:「那位是公司的藝人。」

  藍耀陽沒敢吱聲,也不好提醒他爸快別說了,人家熟得很。好在藍高義很有分寸,只點了一句就打住。伯尼也沒說話,藍耀陽暗自慶倖。

  藍耀陽招呼伯尼和自家爸爸坐沙發那,然後打電話囑咐秘書備咖啡和點心。他趁著這工夫悄悄給倪藍發信息:「你去藝人部,給公司那些同事買點吃的喝的,還有公關部。大家為你的事都挺辛苦的,你也做做人情,打點一下人際關係。」

  倪藍很快回復:「行。」

  接著她又發來一條:「給點人際關係費。」

  藍耀陽發完消息就給她打了五千塊,錢匯出去收到她要錢的信息,不禁有些好笑,又滿意自己對她的瞭解和體貼,不由露了個笑容。

  沙發區那邊藍高義輕咳了一聲,藍耀陽趕緊收斂了笑容過去。剛坐下,就聽到伯尼道:「是巴西柔術。」

  「啊?」藍耀陽沒反應過來。

  伯尼慢條斯理整了整自己的西裝衣袖,道:「飛身十字固是巴西柔術,不是跆拳道。」

  藍耀陽:「……」這位叔叔,要不要這麼認真打他的臉。

  「啊,原來是這樣。」藍耀陽一臉恍然大悟:「受教了。多謝陳博士。」

  藍高義不滿地瞥一眼兒子,表情要不要這麼誇張?藍高義接過話頭,道:「陳博士習慣別人稱呼他的英文名,伯尼。」

  是嗎?又叫伯尼?藍耀陽吸口氣笑笑:「好的,好的。」

  藍高義繼續主持局面,與伯尼拉家常:「伯尼練過巴西柔術?」

  「練過一段時間。」伯尼客氣笑笑。

  藍耀陽沒說話。伯尼‧陳先生你是真的很謙虛了。

  藍高義沒再繼續這話題,因為秘書正好送進來咖啡和點心,把大家的談話打斷了。

  藍高義和伯尼其實剛才已經開過會,原只是想過來跟兒子打個招呼,看看有沒有什麼想瞭解補充的,沒想到遇到那種情形,兒子還邀人家坐。那這樣就繼續再聊聊好了。

  藍耀陽問:「伯尼瞭解了瑞盾安保系統的情況了嗎?」

  「大致瞭解了。我還查詢了這兩年向警方申報的公眾監控或是安保服務系統故障的記錄。」伯尼點頭,「我在輝煌集團那邊聽了他們技術總監的報告,看了當天的系統故障分析。我認為,其實瑞盾的系統安全性非常高,它的故障是因為有人攻擊了系統漏洞。而這樣的情況,不止發生在瑞盾。據我所知,其他的安保系統也被攻擊過。」

  藍高義向藍耀陽解釋:「伯尼在國外就從事網絡安全和安保技術的研究,跟國內的相關企業和一些官方機構也有合作。」

  藍耀陽笑笑,一臉尊敬地點頭。編,接著編。再大的名頭都唬不住他。反正他最厲害的身份就是倪藍她爸。

  藍耀陽問伯尼:「那陳博士的建議,我們要怎麼做?」

  伯尼道:「我覺得從安全角度來看,更換服務商的意義不大。因為近期市內發生的幾起監控系統故障都是人為攻擊。有黑客針對各個系統做了研究,在他們需要的時候,他們可以攻擊任意一個系統。不存在完全沒漏洞的系統,只是找不找得到而已。發不發生故障的區別只在於這個地區是不是黑客們的目標,而並非用的哪個系統。」

  藍耀陽點頭,這個他是認同的,從前覺得秦遠是利用瑞盾的便利,現在從幾個地方監控都被入侵破壞的情況來看,秦遠起碼是對本市的各套監控系統都研究得非常透徹了。

  伯尼繼續道:「警方已經接獲了幾起同類型案件的報案,相信這後面有一個黑客團夥在作案。你們使用瑞盾安保已經很長時間,技術磨合和人員培訓都很到位,之前發生故障的漏洞也已經找到。如果倉促換了其它系統,就得重新培訓,技術上對它們的漏洞和可能發生的問題都得重新認識。在這個有黑客犯罪,而警方還未能查獲的特殊時期,更換毫無意義。我並不是說不必更換,採用什麼服務供應商是你們的自由,只是你們整個集團的服務需求非常龐大,全部更換並使用順暢還需要一段時間,無法解決目前的安全問題。」

  藍高義接口道:「伯尼建議我們在考慮重新招標的同時,馬上就法務問題與瑞盾談判。因為他們的系統問題造成我們的企業安全損失,我們可以要求他們開放接口,加入我們新購入的防火牆,以應對漏洞攻擊。這個在合約裡應該能找到相應的條款,或者有相應範圍的陳述可以藉以發揮。伯尼能為我們出談判報告書,也可以提供新的防火牆程序。這裡面有技術專利和版權問題,也涉及到瑞盾的技術接口開放權限。」

  藍耀陽很想馬上說「可以,沒問題」,他當然是百分之百的相信伯尼。但眼下表面情況是,他跟伯尼第一次見面,按常理他不能這麼容易就信任他,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不經審核確認就交給他。

  於是藍耀陽硬著頭皮跟藍高義道:「許叔那邊是怎麼考慮的?或者我們再商量下?」

  這話本應說得理直氣壯,但藍耀陽不敢看伯尼。他絕對沒有質疑和不信任伯尼的意思,沒有!

  藍高義當然也沒打算這麼快做決定,聊聊就只是聊聊。但伯尼的背景和頭銜很厲害,他當然也不想讓伯尼覺得自己被輕忽了。日後也許真有求他的時候。

  把伯尼帶過來跟藍耀陽打個招呼,也是想著借此說需要再跟兒子溝通商量。現在藍耀陽主動這樣提,藍高義自然是同意的。

  「這個問題是挺複雜的,我們的確需要再開會討論下。阿陽,你也跟伯尼換個名片,日後少不了多跟陳博士多討教學習的。」

  藍耀陽頓了一頓,剛想給伯尼打個圓場說要不交換個電話號碼就行,卻見伯尼掏口袋摸出一個薄薄的皮夾子,名牌,款式新,一看皮質就超好。

  伯尼抽出一張名片,遞給藍耀陽。

  藍耀陽客氣接過了,仔細一看,哇靠,跟真的似的。名片全英文,姓名、頭銜、公司名稱、地址、電郵、電話一應俱全。

  藍耀陽去拿自己的名片,腦子裡浮現諜戰片裡那些特工一摞護照的畫面,他家藍藍的伯尼‧陳大概也有一堆不同身份的名片吧。

  藍耀陽把名片遞給伯尼,伯尼接過了,看了看,道:「很高興認識你,小藍總。」

  藍耀陽笑著應。心裡直打鼓,高興就好,高興就好。

  李木工作室裡,幾個同事都在忙,寫稿的寫稿,找料的找料,跟營銷公司談控評刷話題的也在啪啪啪地敲著鍵盤。一個年輕姑娘走進二樓辦公室,敲了敲門,見有人注意她了,便道:「你好,我找李木老師。」

  「在裡面。」招呼那姑娘的人指了指辦公室最裡頭,又問:「有什麼事嗎?」

  「我跟李木老師約好了,來應聘編輯的。」

  「我們要招編輯嗎?」那人不太瞭解情況,問旁邊另一個同事。那同事正忙,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徐回倒了杯水正準備回座位,見得來人「噗」的一下,把水噴了。

  「你,你好。」

  「你好。」鄒蔚微笑,「我是來應聘的。我找李木老師。」

  來應聘的?好可怕。

  「你等等。」徐回端著杯子一路灑水一路奔向李木辦公室。沒一會又端著空杯子出來請鄒蔚進去了。

  鄒蔚進了辦公室,伸手向李木:「你一定是李木老師,你好,我叫鄒蔚。」

  徐回很有眼力地趕緊把辦公室門關上了,然後端著那個空杯子在一旁聽著。

  李木腦袋疼:「別演了,外頭看不見。歐陽隊長給我電話了,我以為得過兩天呢。」

  鄒蔚收了笑容,正經道:「時間緊迫,因為手機被毀,我們現在無法確認崔庚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你說姜誠手上有名單的事,他到底有沒有洩露出去。如果他向秦遠報告了,那麼秦遠有可能會懷疑姜誠把名單給了你。畢竟你拿到了獨家訪問,還為姜誠提供了避難所。」

  李木腦袋更疼了:「那昨晚你們就不該讓我跟崔庚說那些啊!」

  「是伯尼讓你說的。」

  李木:「……」現在的警察都這麼賴皮嗎?還推卸責任了?行,確實是伯尼。那他幹嘛聽伯尼的?對了,是倪藍讓他聽伯尼的。

  李木完全說不出話來。

  「從現在起,我會在這裡保護你們的安全。」

  順便還想監視他們有沒有到處勾搭吧。李木心裡吐槽。

  「就你一個人嗎?」徐回小心翼翼問。

  「你們要招很多編輯嗎?」鄒蔚反問。

  徐回:「……」當然不招。

  兩分鐘後,李木帶著鄒蔚到了外頭辦公區,向各位同事介紹:「跟大家介紹一位新同事,她叫鄒蔚,今天開始入職,負責外勤採編。」

  啊,這麼快就談完入職了?剛才跟鄒蔚搭話的那個小夥子好奇打量鄒蔚,問她:「你原來也跑娛樂口的嗎?」一定有經驗才這麼快談定。

  鄒蔚微笑著:「我原來在事業單位做普通文員的,太喜歡娛樂圈了,想換個行業。以後還請大家多指教了。」

  普通文員?

  李木和徐回都不說話。呵呵。

  介紹完畢,李木叫鄒蔚進辦公室,說讓徐回帶她,給她介紹業務。

  三個人進去了,鄒蔚開始安排工作:「一會我帶你們去一趟羅文靜家。那裡有不少記者,我需要你們掩護我和另一個同事進去。」

  「去幹嘛?」

  「羅文靜說了一些口供,我們要去取些物證。還有,秦遠那邊找羅文靜時,是否有非法入侵室內,是否安裝了監控竊聽設備,我們要做現場痕跡檢驗,尋找證據。」

  「你們搜人家屋子合法嗎?」

  「合法,我們有搜查證。但我們想悄悄進行,不想因為這次搜查影響後邊的調查。」

  李木無力掙扎,垂頭喪氣:「還有什麼吩咐?」

  「這裡有一份清單,上面是姜誠這幾年參與過的項目,項目涉及到的各方人員在圈子裡的情況,還有當初卜飛混娛樂圈的時候,他做過的事,結交的人等等。我們需要瞭解,越詳細越好。」

  李木完全不想看清單。

  「現在正是姜誠新聞的熱點時期,查他任何事都是合理的。李木老師,你的工作室大有用處,可以取得很多獨家新聞。」

  忽悠誰呢!

  李木慢悠悠地說:「我上次取得姜誠獨家新聞的後果,就是現在需要警察保護。」

  「所以李木老師一定要吸取教訓,別像上次那樣自己偷偷做事了。大家及時溝通,通力合作才是正確的工作方式。」

  好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李木不想搭理鄒蔚。

  「好了,那差不多我們出發吧。抓緊時間。」

  羅文靜公寓小區門口,許多車子停在路邊,還有許多記者。一輛車緩緩滑進車位。車上的人撥電話:「我到了,我現在上去。我知道,我會把所有東西都清除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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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1:13: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七章

  徐回開車,帶著鄒蔚和李木奔向羅文靜的寓所。

  半路上他們應鄒蔚的要求,停下車接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

  那男人背著一個大包,提了個箱子。上車之後一臉稀奇地到處看:「原來狗仔的車子也挺普通的。」

  李木:「……」

  徐回:「……」

  不然呢?車上裝一堆明星嗎?

  「你好。李木老師。我叫江虎。」那男人自我介紹。「技術檢驗科的。」

  李木不服氣地回道:「你好。我是李木,這位我同事徐回,我們是娛樂熱點檢驗科的。」

  江虎抱著他的箱子哈哈大笑。

  李木無語,現在的警察都這種風格嗎?還是就他走運遇到的不一樣?

  江虎向鄒蔚拉了拉自己衣襟:「怎麼樣?這身行嗎?」

  鄒蔚吐槽:「行不行就只能它了呀。」

  「不是啊。」江虎道:「不行我可以跟李木老師換一下。」

  李木:「……」憑什麼呀!

  「李木老師靠臉,我們假冒的得靠衣裝。」江虎道。

  李木也吐槽:「放心吧,江虎老師。沒人懷疑你。警察有人冒充,狗仔誰會冒充啊。」

  「說的也是。」江虎回道。

  李木:「……」

  一行人很快到了羅文靜寓所小區外。路上鄒蔚與江虎就收拾好了,把箱子裡的一些工具轉移到包裡,相機包背好,看著像模像樣的。

  李木跟他們交代:「挺多同行的,你倆別多話。做我們這行的眼睛都尖,要是認出你們是警察,我們的警民合作就會出現巨大阻礙。」

  沒等江虎說話,李木又道:「江虎老師最好還是別出現了。你這年紀、氣質真不像狗仔。鄒蔚老師也最好先在車上待著。鄒蔚老師那什麼普通文員理論太經不起推敲了。」

  兩位警察默默無語盯著他。

  李木視若無睹,繼續道:「我先去打聽一下情況,看看小區裡頭、還有樓上有沒有同行蹲著,你們適不適合上去。對了,上樓了之後怎麼進屋?」

  「我有鑰匙。」鄒蔚道。

  「行,等著。」李木下車,把門拉上了。

  徐回也下車,臨走前道:「我跟保安打聽一下。」

  江虎抱著包:「娛記老師們挺酷的呀,跟我想像的不一樣。」

  鄒蔚透過車窗看了看外邊的情況,耐心等著。

  私立醫院裡,姜誠自轉院過來就一直沉睡,如今終於再度甦醒。這一次他的精神好了許多,可以清醒地對話了。一直守著他的羅文靜急忙通知了醫生,值守的警察通知了劉綜。

  不一會歐陽睿便帶人趕來。

  醫生們也給姜誠做了檢查,確定姜誠的身體狀況可以經受住問話,且神志也很清楚,便把地方留給了歐陽睿。

  歐陽睿跟姜誠說了他們這一天的調查進展。

  鋒範的帳目核查還沒有結束,但因為羅文靜與姜誠的口供都說姜誠被要求參與洗錢,所以他們先重點查了姜誠的賬,並就所有相關業務對杜利群、譚俊、崔庚以及其他人等進行了問話。

  杜利群對所有指控均予以否認。他說他聽說過卜飛,但沒有直接業務往來。他這家公司經營了八年,由媒體業務轉型娛樂節目投資。當時需要一個有節目經驗,能帶藝人的總監,有朋友推薦了羅文靜,他看著簡歷合適,又有台裡的資源,就用了。

  後來羅文靜業務能力強,做事又認真,於是杜利群讓羅文靜升級為合夥人,又給她股份,讓她任公司副總兼藝人部總監。杜利群認為自己對羅文靜有恩,不僅在公司職位、業務能力培訓和薪金方面都沒有虧待她,而且是他給了羅文靜職業發展的機會,羅文靜在圈子裡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資源,靠的就是鋒範。

  杜利群很生氣羅文靜出賣鋒範,他說他並不知道羅文靜與姜誠之間有戀情。

  姜誠是鋒範花大價錢簽回來的。鋒範投在姜誠身上的資源和資金都是全公司最好最多的。鋒範不能說一手把姜誠捧紅,但姜誠這幾年知名度一直持續性上升,事業發展越來越好,穩坐一哥位置,鋒範絕對功不可沒。

  杜利群覺得羅文靜這麼污蔑鋒範,一是因為她與姜誠的戀情曝光,她想轉移公眾視線,把自己和姜誠弄成受害者的樣子。二來姜誠現在大紅大紫,羅文靜手上也有很多資源,兩人翅膀都硬了,就想甩開鋒範,自己另開爐灶。但有合約綁著,鋒範不可能同意。所以他們就借題發揮,故意抹黑公司。

  杜利群聲稱鋒範合法經營的公司,帳目清楚,行事規範,絕沒有做什麼違法犯罪的事。他對倪藍指證的鋒範通過一些劇組人士付款給犯罪嫌疑人的作法也堅決否認。

  他說那些犯罪的事鋒範既然沒有參與,又怎麼會付款。每個月鋒範都有大筆的流水支出,落實到項目裡都是有數目可查。至於發下去的錢,別人怎麼用,付給了誰,他們鋒範既沒責任也沒權利干涉。況且倪藍之前與鋒範鬧得很不愉快,她對鋒範的任何指控,都得再仔細考究查證。

  總之,杜利群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

  譚俊也一樣。他說自己是姜誠的經紀人,負責幫姜誠出面談業務搶資源安排各類事項,管理工作室的各項工作,但洗錢一事聞所未聞。工作室的帳目都是可查的,所有的業務都是合規合法談下來的,不存在什麼暗箱操作。他還說姜誠接的每一項工作,他都有督促監管姜誠認真履行合約,姜誠也是個敬業的人,在工作過程裡也都盡職盡責完成,他們沒跟任何一家公司有過違約糾紛。

  譚俊跟杜利群一樣,也說自己對姜誠和羅文靜的戀情並不知曉。他們兩個平時瞞得太好了。所以他個人無法對這件事進行評價和猜測,他甚至不能確定這事是真是假,背後有什麼隱情,當然也不知道現在所有對公司的指控是否與這件事有關。他建議警方還是跟羅文靜和姜誠談談,他這邊幫不上什麼忙。

  這兩位聲稱不知情,沒責任,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警方問了一圈,從這些人身上暫時沒有得到有用信息。

  姜誠聽完歐陽睿說的,沉默不語。

  鋒範那些帳目他是不知道,但由他個人帳目走的巨額資金他卻是知道的。

  每一筆錢,由他收款的個人賬戶轉到另一個他的個人賬戶,然後由那個幕後人操作,把錢轉到網上進行比特幣投資,之後比特幣怎麼流通,怎麼再變成別人的錢,他就不知道了,也由不得他插手。

  杜利群和譚俊無論是真不知情還是假不知情,他們個人確實可以撇乾淨,但他姜誠不行。那些錢就是從他的賬戶出去的,他沒法辯解。

  姜誠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他沒有證據,而且他也確實不清白。

  歐陽睿道:「但是崔庚的說法跟其他人不一樣。」

  姜誠轉頭看他。

  「崔庚說,你對他很信任,每天又很忙,所以從不管生活瑣事,又因為錢太多,所以對自己銀行賬戶究竟有多少錢也不清楚。你的賬戶都是他在管,各種開銷都是他幫你支付。有個神秘人聯絡他,讓他聯手一起偷你的錢。說炒幣很賺。他起了貪念,時不時偷偷從你的賬戶轉錢,去炒比特幣。但他被人騙了,幾乎血本無歸。他主動向我們自首,說他利用職務之便,偷竊你的財務。」

  姜誠一時呆住了。

  「崔庚,這麼說嗎?」

  「對。」歐陽睿盯著姜誠看。

  姜誠沉默了好一會:「不關他的事,他說謊了。」

  歐陽睿點點頭:「他很堅持就是他幹的。他還說想見見你,當面跟你道歉。我覺得你有必要見見他,勸他說實話。」

  姜誠有些發愣。

  歐陽睿道:「現在這個階段,說謊只會干擾我們警方的工作。我們還不能確認他究竟是哪邊的人,他這麼供述的目的究竟是幫你還是害你。」

  歐陽睿頓了頓,給姜誠時間反應,然後道:「你願意見他嗎?試試看,說服他協助我們調查,好嗎?」

  姜誠沉默許久,再抬眼時眼眶有些發紅,點點頭:「我可以見他。」

  歐陽睿馬上轉身出去領人。崔庚就在同一層樓的一個房間等著,他已經被搜過身,身上沒有任何可做攻擊之用的物件,還有警察看著他。

  歐陽睿帶崔庚去姜誠的病房。

  崔庚一進去,看到臉色慘白,靠坐在被抬高豎起的病床上的姜誠,眼淚立時落下。

  「誠哥。」崔庚抹了抹眼淚,平復情緒。

  「你坐吧。」姜誠指了指床邊的椅子。

  崔庚搖搖頭。

  姜誠轉向歐陽睿:「歐陽警官,讓我們單獨說說話,行嗎?」

  歐陽睿點頭,只道:「門不能關。」

  他說罷出去了,病房門開著,門外不遠有值守的警察看著病房內。

  「坐吧。」姜誠再次道:「太遠不好說話。」

  崔庚猶豫了一會,坐過去了。再猶豫一會,把椅子挪近姜誠。

  病房外的警察看著,並沒有動作。

  崔庚終於安下心來,對姜誠道:「誠哥,我向你發誓,我沒有洩露你的行蹤。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姜誠沒說話。他被闖入的歹徒劫持後,確實懷疑過是崔庚出賣了他。

  崔庚看姜誠沒言語,頓時哽咽:「真的,我發誓,我不會出賣你的,死也不會。」

  姜誠歎了口氣,道:「警方說,我開走的那輛車,導航系統被植入了跟蹤程序。」

  崔庚張了張嘴,眼淚落了下來:「我不知道。我沒動過那車。我們買的時候,不就是為了某天能悄悄行動準備的嗎?所以我沒告訴過任何人買車了,也沒開過它。我真的不知道。」

  「算了。」姜誠道。

  崔庚緊緊握住拳頭,抽泣道:「不是,你相信我,誠哥,你信我。我一定不會害你的。我都跟警方說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幹的。錢是我偷走的,你壓根不知情。」

  「你傻嗎?說這種謊有什麼用?」

  「有用的,有用的。我認真想過的。」崔庚道:「昨晚李木跟我說,你告訴他你手上有倪藍下載的名單,我就知道他說謊了。你手上有什麼,我很清楚。他這麼說,一定是警方囑咐的。你被襲擊,是警方的人救你出來,所以他們肯定也知道我跟那個神秘人有聯絡,這麼說,一定是想通過我跟蹤對方。」

  崔庚吸吸鼻子,穩定一下情緒,繼續道:「我想著要配合的,我想趕緊給對方發個消息,拖著他多聊幾句,讓警方有時間追蹤。電視不是都這麼演嗎?反正就按李木給的劇本走,試試看。但我發現我的手機被毀了。才按了幾下就死機了,無論按哪兒都動不了啦。後來黑屏,徹底廢了。我知道,對方肯定是在銷毀證據,我遲了一步。」

  姜誠沒說話。

  那個時候,他正在手術室裡被搶救。

  崔庚繼續道:「後來警方把我們都帶走問話,我仔細想了想,他們能查到的證據,就是你的賬戶經濟往來。那錢不是你挪走的,但我們證明不了。所以,只要說是我挪走的,就沒你的責任了。你根本不知情。我說的有一半也是事實啊,你確實不知道錢去哪兒了。」

  姜誠看著崔庚,崔庚也看著他。

  姜誠閉了閉眼,再睜開,歎口氣:「我相信你,小崔。」

  崔庚用力點頭,努力擠出笑容,又控制不住眼淚。他在桌上找到紙巾,抽了兩張擦了擦臉。

  姜誠看著他,道:「我相信你,我也想請你相信我。」

  「我信你,誠哥。你是一個好人,我知道,你做的所有事我都看在眼裡。你對人好,是真心的。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姜誠道:「我對人好,努力幫助別人,都是因為我想積德。我曾經做過很不好的事,雖然並非出自我的意願,但確實是我做了。你認識我的時候,我已經那樣了。是我連累了你。你原本有大好的前程,你這麼聰明勤奮,做什麼都會成功的。都是因為我,你才會被壞人盯上,才會被捲入到這樣的事情裡。」

  「不是的,誠哥。我很高興能做你的助理,真的。我可以走的,你根本不會為難我,是我願意留下的。我跟你學習了很多,我一點都不後悔。」

  「那你幫幫我,別跟警察說慌了好嗎?在你做我的助理之前,我賬戶上的錢就不那麼清楚了,你願意背黑鍋,也背不上。警察是講證據的,不是你說什麼就認為是什麼。你連比特幣是什麼都講不清楚,怎麼買賣你知道嗎?」

  崔庚嘟囔:「我可以不知道啊,我這不是被別人騙了嗎?」

  「那你跟那騙子的通話記錄呢?對方怎麼騙的?你挪走的可不是小數目,幾千萬上億的錢你也敢瞎說,你知道刑期多重嗎?我自己投資失敗還有人信,你轉走這麼多我不知道,誰信?」

  崔庚不說話。

  「跟警察說實話吧,崔庚。我確實被要挾太久了,金錢和名利讓我抱著一絲僥倖心理和幻想,但事實證明那些都是錯的。我很後悔。你也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我們都把做錯的事糾正過來,好嗎?」

  病房外頭,歐陽睿接到了鄒蔚的電話:「洪蕾去了羅文靜家?」

  這個洪蕾他記得,羅文靜的助理,當初倪藍被錄音黑了一把的,就是跟洪蕾對話。

  「對。」鄒蔚道:「這些記者把地下停車場電梯口、樓上大堂正門口全守著,有誰進出都清楚。原本還有跑到樓上去的,但被保安趕下來了。李木說姜誠的這事太勁爆了,大家都商量好了,分批活動,務必守到人。洪蕾來的時候,看到記者,還給他們買喝的,跟他們商量別守了,說等過兩天姜誠出院,他們鋒範一定會開新聞發佈會跟大家交代。她跟記者聊了會天,說她現在暫時也聯繫不上羅文靜,所以過來看看。她讓大家手下留情,別亂寫。」

  「現在呢?」

  「她剛上去。我們算是前後腳到的。現在徐回幫我們引開人了,我們在電梯裡,正上樓。」鄒蔚頓了頓,又補充:「李木也在。」

  一旁李木沒好氣:「我當然得在。上面很可能還有別的記者。藏在樓梯間,蹲在隔壁家,從陽臺偷拍,這些我們都太熟了。而且既然洪蕾在場,沒我打掩護,不到一分鐘,樓下記者全知道有警察在搜查。一會全湧上來,我看你們怎麼查。」

  歐陽睿隱隱聽得李木說話,沒聽清他說什麼。他只囑咐鄒蔚:「你小心點,鋒範的每個人都有嫌疑。我們跟洪蕾問話沒問出什麼,但她轉頭就上羅文靜家,是真擔心還是有別的企圖,這個不好說。」

  「我知道。所以得趕緊上去堵她。」

  說話間,電梯到了。

  李木拿出負責人的派頭,先行步出電梯。他知道羅文靜住哪一間,領著鄒蔚他們往那邊走。

  還沒走到地方,卻聽到「呯」的一聲巨響,似乎是玻璃或是什麼類似材質的巨大物品碎了砸在地上,那聲音方向,正是羅文靜家。鄒蔚趕緊搶上前快走幾步,卻見到羅文靜家的房門大開著。

  客廳裡,洪蕾倒在地上,身上染血。她還在動,似乎剛緩過來,掙扎著想爬到一邊。

  鄒蔚馬上反應,她朝身後一擺手,掏出槍來,戒備地朝周圍一掃,窗外有一道銀光閃過。

  鄒蔚大叫:「趴下!」

  站在門口的江虎二話不說一把按倒李木,用身體將他擋住。

  鄒蔚也朝地面撲去,一顆子彈擦過她的肩膀,打到她身後的牆上。若不是她反應及時,恐怕這一槍得打到她的心臟。

  羅文靜家客廳一整面牆的落地窗正對大門,此時一面窗戶已經被打碎,對面樓道的槍手看到客廳又來了人,繼續射擊。子彈在地板上擦過,離洪蕾很近。

  鄒蔚朝洪蕾匍匐前進,趴到她身邊,奮力將她往沙發後面拉。

  李木被江虎護著,緊張地抬眼偷偷看。子彈還在飛,鄒蔚把洪蕾拉到了沙發後,一顆子彈打到離李木不遠的落地大花瓶上,江虎更往前趴,將李木整個擋住。

  李木什麼都看不到了,他聽到鄒蔚大聲對洪蕾喊:「別怕,我們是警察!」

  李木忽然內心有些感動,血有些熱。

  警察!

  一面之緣的江虎在保護他,而鄒蔚身上流著血,救下了洪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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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1:13:3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八章

  躲到沙發後的鄒蔚迅速檢查了一下洪蕾身上的傷。

  萬幸,子彈打到肩膀下方位置,無論槍手想打的是頭還是心臟,他都失手了。

  鄒蔚扯下一塊沙發巾幫洪蕾按在傷口上止血。洪蕾還有意識,她張了張嘴,疼痛讓她的臉扭曲,她費勁地道:「羅,羅總……我沒看到她……」

  「沒事,她沒事。」鄒蔚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通知警隊,又叫了救護車。

  對面樓的槍手已經停止了射擊,不知道是潛伏著等待機會還是已經跑了。鄒蔚等了一會,翻過沙發,飛速潛到落地窗邊的牆根處,她用窗簾的掩護悄悄朝對面看,看清了對面的建築情況和周邊樓宇狀況,沒有看到有人。

  鄒蔚大致估算了一下對方剛才射擊的位置,又向警隊做了報告,讓速派人去搜查。

  一場原本打算低調進行的搜查變了味,怎麼都低調不起來了。

  警察很快趕來,在周圍展開了搜索。

  這時候娛記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竊竊私語,有所推測。直到急救員上樓把一身是血的洪蕾抬了下來,眾娛記這才炸了鍋。

  大家趕緊拍照的拍照,拍視頻的拍視頻,追著洪蕾的擔架和救護車跑。

  鄒蔚趁亂悄悄上了李木的車。徐回趕緊開車,跟其他娛記車子不同方向跑,把鄒蔚送到了她要去的醫院。

  鄒蔚的傷在肩膀,流了不少血。急救員雖然幫她簡單做了處理,但她還是得去醫院治療。徐回這是第二次遇到這樣的情況,這次沒有親身涉險,加上又有了上回經驗,沉著了許多。雖然還有其他警察在,但他也跑前跑後,幫鄒蔚張羅。

  李木沒有離開大廈,雖然羅文靜的房子被警方封鎖,拍不到什麼東西。但他還是在各樓層間轉悠,拍照。又與留守的各同行瞭解情況,與大廈保安八卦信息,還冒險跑去了對面的樓宇查探。

  附近的搜索追查是由曾永言帶隊指揮。人手分配、封鎖現場、尋找目擊證人、查看大樓監控、現場痕跡分析等等。但正如不祥的預感那般,兇手什麼都沒留下。

  對面大樓是棟老樓,只在一樓樓道門口裝了監控。這樓裡的房子出租比較多,因為附近是商業區,許多小白領選擇在這裡租房。雖然只與高檔小區差了半條街,但是價格卻合適許多。

  「現在這個時間,很多人都還在上班,沒有回來的。」大樓的物業管理帶著曾永言一層樓一層樓的檢查,道:「要說有什麼特殊的情況,就是昨天晚上電路壞了,但後來修好了。」

  「停電是什麼時候?」

  「晚上十一點左右。」

  「恢復正常呢?」

  「半夜三點多。昨天太晚了,維修那邊很久才過來,不過大半夜的,人家肯過來也不錯了。」

  「電路損壞的原因呢?」

  「我也說不好。好像是什麼原因燒掉了,然後又有什麼部件出了問題。啊,我有昨晚維修師傅的電話。他們過來之前有打電話確認情況。」

  物業管理把電話給了曾永言。曾永言把他說的都記好了,上了樓頂。

  樓頂雜物很多,有各種晾曬的東西,甚至還有遺棄的櫃子等物。

  曾永言站在了槍手最有可能潛伏的地方。

  樓頂斜角,有很多雜物,位置對著羅文靜的窗戶,雜物像是被人挪動過。痕檢已經對這一片進行了採證,沒有取到有效指紋和腳印。樓頂的圍欄上有摩擦的痕跡,就像有人墊了塊布,沒殘留火藥痕跡,沒留下彈殼,完事後一捲,乾乾淨淨。

  曾永言就站在那裡,認真觀察羅文靜家的窗戶。

  現在痕檢正在那客廳裡工作,從他這個位置角度,可以看到裡面走動的人影,如果他架著一把狙擊槍,盯著瞄準鏡,那應該能看得非常清楚。

  可惜,在這個位置沒能找到什麼。

  曾永言下了樓,觀察仔細監控器的位置,他沿著槍手離開的可能路徑走,雜亂的樓道出來就是小區門口,接著就是大街。往東三百米左右是地鐵站,往西兩百米就是十字路口。路邊沒有劃出收費停車位,但停了不少車。

  昨天晚上?

  曾永言想著,槍手知道羅文靜坐飛機回來了。於是他破壞了電路,摸黑趁亂上了樓,如果順利的話,羅文靜會先回一趟家,那麼在電力維修好之前,他就能把羅文靜幹掉。

  可是,如果不順利呢?比如,羅文靜根本沒回家……

  槍手等到現在?當洪蕾進門的時候,槍手誤以為是羅文靜?可她們的身高雖然相似,長相差別還挺大的。從槍手的視野來說,他應該能看得清楚才對。

  曾永言把兩個小區門口的情況查看清楚,重新上了那棟老樓。

  他站在槍手的位置往下看,可以看到小區外頭停著的車,還可以看到羅文靜小區的停車場入口,以及正門位置。現在那幾個地方停著幾輛警車。但在之前,應該是娛記的車子,可能還有一些或站或坐的記者。

  曾永言再次去做了詢問,羅文靜小區的保安說確實是記者挺多的。昨天下午就有人來了,說是從羅文靜公司打聽的,她下午會回來。到了晚上大家又說姜誠在醫院急救,羅文靜去了醫院。後半夜的時候,姜誠被轉到私立醫院去了,大家就說她應該得回來一趟,拿些衣物、休息休息什麼的。

  那保安道:「他們在那兒討論呢,我們都聽到了。」

  曾永言謝過了,上了樓,去了羅文靜的寓所。

  上去一看歐陽睿居然也在了。

  曾永言便問他:「洪蕾怎麼樣?」洪蕾被送到了與姜誠同一個醫院。警力有限,他們需要集中人手保護人證。

  「沒有生命危險。她很走運。我來的時候她還沒有出手術室,沒來得及問口供。」

  「鄒蔚呢?」

  「精神抖擻的,說自己小傷,還能繼續盯梢狗仔隊的工作。」歐陽睿把跟鄒蔚問話的內容告訴了曾永言。

  「所以洪蕾是找不到羅文靜,所以到家裡來找她?」

  「她被急救包紮的時候是這麼對鄒蔚說的。我讓羅文靜開手機看了,確實有洪蕾的許多留言信息。」

  曾永言點點頭,他邁過地上的血跡,走到窗邊看了看。歐陽睿也跟了過去。曾永言看到了剛才自己站立的地方,他把目前查到的情況跟歐陽睿說了。

  「我有許多疑問。」曾永言道。

  歐陽睿點頭:「我也是。」

  「半夜弄壞電路的意義在哪兒?就那樓裡的破監控,完全不用防備。以秦遠那些人的技術,對這些破爛應該看不上。」

  「擔心目擊證人?」

  「但他一直等到了下午,青天白日的,這麼長時間,他吃飯上廁所怎麼解決,怎麼完美躲過目擊證人?如果羅文靜一直不回來,他繼續等嗎?可是電力已經恢復,他大半夜弄壞的理由是什麼?」

  歐陽睿沉默了一會:「要查出羅文靜買了機票是有可能的。」

  「對。他們知道羅文靜回來了,所以他們等著。前半段合理,後半段怎麼解釋?」

  歐陽睿道:「槍手確實離開那棟樓了嗎?」

  曾永言道:「安排了人一間一間排查。如果他還沒有離開,現在應該是沒機會了。但是那小區門口監控和樓道門口那個監控角度,只能說歹徒被拍他算他倒黴。我走了一圈,我確認我完全可以避開。」

  「然後路邊停了許多車。他必定是坐車離開的,他不可能帶槍去坐地鐵。」

  「對。車子開到路口會有交通監控,我們可以鎖定時間範圍,排查交通監控裡開到那路口的車輛。還有,車子開進這條路也會被拍到,他等了多久,車子就停了多久。就算沒有人證,通過交通監控也能把他找出來,只是車流量大,這樣比對需要時間。」

  歐陽睿道:「你可以找找倪藍。」

  曾永言看看他。

  「倪藍有很多工具,有時候挺節省時間的。」

  曾永言想了想,「行,讓劉綜找她。」他又問歐陽睿:「你的疑問?」

  「秦遠殺羅文靜的意義在哪兒?」

  「不是因為姜誠不聽話,所以要懲罰他們的嗎?」

  歐陽睿道:「他之前的計劃,是淩辱虐待羅文靜,以此折磨姜誠。讓他們兩個人都在痛苦中死去。他沒有找到羅文靜,但他找到姜誠了,他能查到那輛車的導航,他很早就知道姜誠在哪裡。可他拖到下午才動手,是因為羅文靜,他需要羅文靜來折磨姜誠。原本只需要很簡單的一槍崩掉姜誠就結束,他卻選擇了高風險的行動,像一個偏執狂,非要享受到他想要的樂趣。」

  「結果出錯,失敗了。那麼他改主意不折磨了,直接殺死,也算合理。」

  歐陽睿搖頭:「這不對。對秦遠來說不合理。如果他想用最簡單的方法,為什麼安排狙擊手在對面樓?」

  「因為樓下全是記者,進出容易被發現。他不想被發現。」

  歐陽睿再搖頭:「沒有效率、浪費時間,還不成功。」歐陽睿頓了頓,加強語氣:「毫無快感。」

  曾永言不說話了,確實是很不對勁的。他一路查下來也覺得哪裡不對。

  「這不是秦遠的風格。」歐陽睿道:「當初在醫院對關樊下手時,那裡的目擊證人不比現在這些娛記更多?他想派人動手,就派了。狙擊手一槍擊斃廖新的時候多麼乾淨俐落,那個角度和視野還沒有現在的好。他對付姜誠的時候,那些手下黑掉監控、扮成保安、殺掉警察,什麼都敢幹。」

  曾永言點頭:「要麼耗時耗力追求快感,要麼一槍放倒決不拖泥帶水。」

  「對。」歐陽睿道:「這次計劃殺羅文靜的方法,兩邊都不沾。實在太沒水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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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7 01:13: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三天過去。

  這三天姜誠的傷好轉許多,終於可以讓人扶著下地緩慢活動。洪蕾的傷勢比他輕,也可以下地走了。

  姜誠聽說了洪蕾因為去探望羅文靜而被誤傷,特意讓羅文靜推著自己去看了看她。洪蕾也是客客氣氣,不好意思太細問姜誠與羅文靜之間的事,確認他們真的有戀情,也祝福了他們,安慰了幾句,又說大家都沒事就好。

  這三天警方做了許多調查。

  他們在洪蕾術後清醒,醫生認為適合接受詢問的情況下對洪蕾錄了口供。

  洪蕾說是公司接連兩天被各部門盤查,警方也在一直在。而外頭對姜誠和羅文靜的事各種猜測,謠言滿天。她一來在公事上需要有羅文靜的一些指示,審計查帳,很多帳目都是羅文靜簽字的,需要羅文靜回來配合。二來在私交上,她與羅文靜多年同事也是好友,網上說法太多,她又聯繫不上羅文靜,因此很擔心,就想去羅文靜家裡看看。

  她到了羅文靜那兒,因為非常時期,外來車輛不讓進地下車庫。她就把車子停在了外頭,步行進入的小區。在小區門口見到了許多記者,有一些是認識的。於是就停下來聊了一會,但也很快進樓去了。

  到樓上一路也沒什麼特別的,她敲了挺久的門,沒人應。她是羅文靜的助理,羅文靜工作太忙,有時需要人幫她回家收拾出差行李,或者她長期沒回家找小時工幫她打掃衛生什麼的。所以她有羅文靜家的鑰匙。

  她一進門就發現正對門口的落地窗那邊有閃光,她嚇了一跳,沒關門,她就往前走了幾步到窗前想觀察一下。然後突然一扇玻璃炸裂了,接著她就中槍倒地。

  洪蕾說她當時沒在屋裡看到人,據她所知羅文靜也沒有仇家。平常羅文靜工作很忙,除了工作應酬之外,很少有私生活的交際。總之她跟羅文靜共事這麼久,工作上的競爭和一些風言風語是有的,沒聽說過有人惡意找羅文靜麻煩。暴力襲擊、槍殺這種事更是想都沒想過。

  說到她自己,洪蕾說她朋友倒是挺多的,畢竟工作需要,她跟各家公司一些執行層面的人員都得打好關係,平常也會約著逛逛街,互相推薦網購好物。她是更不敢得罪人的,不與人交惡,不可能有人針對她。

  洪蕾說她平常跟姜誠也沒什麼交集,除了公司工作流程上有需要姜誠工作室簽字的,她跟他們工作室的往來都不多。跟姜誠本人見面機會很少。

  她這次去羅文靜家裡,只跟公司裡秘書姑娘提了一句,其他人都沒告訴。

  曾永言與洪蕾瞭解完情況,查了她的背景歷史,沒找出疑點。又與鋒範的其他人做了詢問,同時也與羅文靜和姜誠核實了情況。暫時沒發現洪蕾有什麼問題。

  警方也盤查了槍手開槍的那棟樓的所有住戶情況,挨家挨戶,無一遺漏,但都沒有發現有槍手躲藏的痕跡,也沒人看到行動異常或是神情可疑的陌生人,也沒見到外國人。

  在羅文靜家的現場痕跡搜查,找出七顆子彈。一槍擊碎窗戶,一槍擊中洪蕾,還有一槍打中的鄒蔚,其他四槍落空。

  伯尼看了現場情況的報告,嗤之以鼻:「這槍手就是在亂射,不能稱之為狙擊手。」

  不是保羅,他完全沒興趣。

  警方護送羅文靜回了一趟家,羅文靜檢查了一番家裡東西,沒有缺少什麼,東西也都還在她印象裡的位置。

  警方也去了姜誠的兩個家裡,室內沒有被翻的淩亂景象,東西看上去都整整齊齊。

  崔庚與姜誠談過之後,改了口供。他說他沒有動過姜誠的賬戶,他知道姜誠被人威脅,是有人找到他,讓他監視姜誠開始的。

  一開始他很慌,但後來他覺得如果他不答應,這夥人也會找別人。到時候他會被蒙在鼓裡,幫不了姜誠。

  崔庚說姜誠是他的偶像,從他還不太紅的時候,他就很喜歡、崇拜姜誠。他剛上大學時候,獨自坐火車去學校報到,結果在車站被人偷了錢和手機,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那些錢是父母湊給他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學校,在那個城市人生路不熟,他甚至不敢跟父母說。沒了錢,怎麼讀書。

  後來有個很帥的年輕哥哥,過來問他怎麼了,把自己的手機借給他打,說無論如何,一定要讓父母知道自己的情況,他還把身上所有的現金給他了,又鼓勵他去報警。說車站裡面都有監控,誰偷了他的錢,警察能幫他找到的。

  經過這位哥哥的安慰,崔庚終於穩定了情緒。大哥哥告訴他自己是一個演員,叫姜誠,不過還不紅。他自嘲讀書不夠,但也在努力。他鼓勵崔庚要珍惜學習機會。

  崔庚去車站派出所報了警。還真跟姜誠說的,警察通過監控,幫他把小偷抓住了,他的手機和錢全找了回來。崔庚一直記得有個演員叫姜誠。他關注網上姜誠的所有消息,他早早為姜誠組建粉絲後援會,他親眼看著姜誠一點一點的努力,看著他演技的進步,看著他由一個十八線藝人變成了一線明星。

  後來崔庚在一次活動裡再見到姜誠,姜誠已經完全不記得他,但他對人還是這麼和善。就算他紅了,他還是當年那個姜誠。崔庚覺得自己非常幸運,能做姜誠的助理。發現有人在害姜誠,他也想幫助保護他。他把事情老實與姜誠說了,姜誠同意他留下。

  他也曾經想套出對方的信息,約對方見個面給錢或者面談,但都被拒絕。且他這些試探舉動,最後都會算到姜誠的頭上。姜誠被警告後,網上就會流出對姜誠不利的消息。像鬼魅一樣,如影隨形,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崔庚知道姜誠的賬戶被人控制,也知道他的錢被轉到網上買了比特幣,通過比特幣來流通洗錢。他還知道有時候對方會提要求,讓姜誠給哪個項目投資之類的,姜誠就會讓工作室那邊去談合作。合作的事就是譚俊或者杜利群出面,姜誠讓談投資的項目,最後總會大賺。然後回來的收益會給姜誠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會被分批分次的一點點挪走。

  崔庚有時候也會覺得對方真的是一個很高明的人,很有投資眼光,也很會操作資金的運作,甚至像開了天眼似的,什麼都知道。崔庚跟姜誠談過要不要報警,但姜誠拒絕了。崔庚想起當年姜誠告訴自己要信任警察,警察一定能夠幫你的話,不禁唏噓。

  歐陽睿把崔庚的口供與姜誠的口供遂一核對,把姜誠投資的項目清單交給了經偵,由經偵那邊連同鋒範、姜誠工作室的帳目一起查。

  歐陽睿與劉綜每天都會碰一下進度。

  目前他們對崔庚和洪蕾都不信任。崔庚之前的假口供有些太蠢,是護人心切還是刻意為之都不好說。歐陽睿那天把崔庚領來與姜誠對話,偷偷放了竊聽器把他們的對話錄了音。這個錄音雖不能做證據,但也許能給他們破案留下些線索。

  兩人的對話聽起來情真意切,崔庚提到了李木說的清單,他說他知道姜誠沒有。這句話可以是字面上的意思,也可以是試探,試探姜誠究竟有沒有清單。姜誠沒有否認,卻又說自己有些秘密崔庚並不知道。

  所以崔庚究竟會不會覺得姜誠手上有清單,這事就有點不好說了。歐陽睿跟崔庚問話時特意問了,說李木的證詞裡姜誠手上有一份清單,這份清單在哪裡。崔庚只說這個得問誠哥,究竟有沒有清單他並不知道,他沒有見過。

  歐陽睿和劉綜派人盯著崔庚和洪蕾的舉動,兩個人都表現正常。他們並沒有刻意去接近姜誠的病房,兩人之間也沒有碰過面。

  至於槍擊現場的調查,並沒有收穫。不但樓裡住戶沒問題,且那條街的出入車輛也沒有問題。按在那街上停留並在預計時間段離開這樣的條件來排查,有幾輛是記者車輛,他們追著救護車走,有幾輛是正常市民交通,每一輛車都查證過了,沒有發現與槍手相關的蛛絲馬跡。

  這槍手簡直就跟鬼影一樣,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

  排查車輛這件事沒能請得動倪藍,因為伯尼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倪藍去做,而且伯尼比倪藍當初更不信任警方。甚至在調查工作進行了三天之後,劉綜召集相關人等一起開會碰一碰,安排後續工作,伯尼都拒絕參加。

  伯尼的理由非常簡單:「無論是洪蕾跟槍手串通也好,還是你們找不到槍手也罷,這都說明你們的偵查有漏洞。洪蕾要假裝受害人,必須讓別人當場發現她。不然就算沒有打中要害,她也有流血過多死亡的風險。如果是這樣,她就是挑選好了警方會去的時間演戲。警察什麼時候去她為什麼會知道?」

  歐陽睿答不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沒有串通,事情就是這麼湊巧。但這又無法解釋這次槍手襲擊安排為什麼這麼拙劣。但你嫌棄人家拙劣吧,你連槍手的影子都沒摸著,這又很諷刺了。

  另外一種解釋就是,警局裡依舊有內奸。

  歐陽睿的心頭沉甸甸的。

  其實局裡沒有放棄過繼續追查內部問題,他們參與這個案子的人很少了。大多數是省廳的人。而劉綜他們心裡也有數,秦遠佈置這麼久,又要拿到安保資源,又是拿下地產和建這麼大一個現實槍戰遊戲場,這裡頭的批文手續可不簡單。要說全都乾乾淨淨,依現在查到的情況恐怕不可能。

  但手都伸到他們精挑細選的專案組裡了嗎?

  伯尼這時又問歐陽睿:「秦遠要什麼?」

  「殺人。」

  「為什麼?」

  「我還在查。」歐陽睿道:「我請教的犯罪心理專家傾向於秦遠是反社會人格,高智商,冷靜,無同理心,無愧疚感。我需要找到他最初的犯罪情況,找到他殺人的刺激點。他不是無差別殺人,他有選擇的。」

  喬義的口供,說安航當初跟他說自己做保險理賠的事,提過一句說處理過的案子裡,最離譜的一件。有個人不知道父母給自己買了保險,把父母給殺掉了。結果就天降鉅款,但那人居然不要。

  喬義當時就問了,把父母殺了得判死刑,天降鉅款也沒命花啊。當初安航就說不是,是那人不要。沒判刑,那死亡事件被判意外,要不怎麼能理賠呢。

  喬義覺得這事挺懸乎的,想多聊聊,但安航就沒說了,轉了話題。喬義不知道安航說的是誰,這人口風挺緊的,堅決不透露人的姓名。

  但安航又想炫耀自己牛逼,後來又說警察沒查出來的事,他查出來了。人要掙大錢,就得有腦子。喬義問查出來什麼,安航又不具體說了,只說男女關係,比你能想像的還要複雜,有些狗血爛灶事,電視劇都演不出來。

  歐陽睿自己把喬義說的安航吹牛的事套到了秦遠身上。因為父母給孩子買保險,孩子不知道,然後父母死了,案子被判為意外死亡,孩子不要錢,還讓安航大賺一筆。這個跟秦遠的事是一樣的。

  男女關係的複雜,對孩子造成了影響,又與姜誠試戲被看中的劇情是一致的。

  伯尼道:「秦遠選擇其他人是什麼條件我不知道,但如果他跟保羅就是一夥的,他的殺人名單裡,肯定有我,有倪藍。」

  「為什麼確定有倪藍?」歐陽睿不解。

  伯尼不理這個問題,只道:「他們最強大的武器,除了槍,就是網絡。我和倪藍會想辦法把他們的服務器搞掉。」

  歐陽睿愣了愣,剛想開口。伯尼便道:「別問,肯定違法。」

  歐陽睿閉了嘴。

  伯尼又道:「麒麟山遊戲場,是你們懷疑的地點,是吧?」

  「對。有可能殺人埋屍都在那裡。」歐陽睿頓了頓,解釋道:「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想,沒有任何證據支持,我們沒辦法去搜查。」

  伯尼道:「我會找機會去一趟麒麟山,如果保羅想殺我,那是個好地方。」

  歐陽睿:「……」他剛想說什麼,伯尼又道:「別問,問了你們也沒證據。」

  歐陽睿再次閉嘴。

  這是大號男版倪藍吧。

  伯尼道:「麒麟山這事我和倪藍處理。我會讓藍耀陽安排倪藍再參加一次《最高獎賞》,倪藍進場,我可以查驗一下那地方的設備情況。只有直播的時候,他們才會調用最多的設備資源。」

  歐陽睿忍不住道:「光直播不行,得有大明星大流量,網絡爆了才行。」

  「你是說倪藍不夠紅?」伯尼認真問。

  歐陽睿:「……」這怎麼答。

  「加上姜誠當然更好。」

  歐陽睿:「……」

  「不過姜誠身上有傷,又是秦遠的下手目標,我怕他真死在那兒。倪藍負不起這責。藍耀陽倒是毛遂自薦,他說他跟倪藍搭檔流量超級大。」

  歐陽睿:「這倒是真的。」

  「他太弱了。」

  歐陽睿:「……」這話當藍耀陽面說過嗎?藍可愛同志的自尊心還好嗎?

  「要不你自己上?」歐陽睿忍不住嘲諷一句。

  「這麼丟臉的事讓倪藍做就行了。」

  歐陽睿覺得自己沒法溝通了,很需要給藍耀陽打個電話。

  歐陽睿穩定一下情緒,指出一個重點:「現在秦遠和保羅都知道你在這兒,知道倪藍跟你關係緊密,他們還會讓倪藍上節目方便你們查探嗎?就算你去麒麟山,他們也肯定會防範的,這樣很危險。」

  「他們當然會防範,當然會有危險。可你們不是知道秦遠和保羅是罪犯嗎?你們能把他們怎麼樣?明知道是什麼情況卻沒辦法,他們也一樣的。」伯尼道:「最大的麻煩是,我們有良知,得守法,不能亂殺人。」

  歐陽睿:「……」確實很有道理了。

  不行,他真的需要藍耀陽。這位公子哥能管得住兩個倪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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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12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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