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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二進宮後發現我居然是暴君的白月光 第二十八章
白呦對程蘋苦口婆心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程蘋臉色蒼白,卻對她寬慰一笑。
他如宣誓主權一樣摟住白呦的肩,看向屋子裡靜坐的那個青年。程蘋道:「但我是這個意思。我們早就該成親了,是我一直耽誤了你。然而呦呦,如今也不晚。三弟在這裡,正好見證你我二人的情真。」
他拉住白呦的手,望著她的眼睛,誠懇道:「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決心,我絕不會辜負你的。呦呦,信我。」
白呦有點兒憂傷。
她換個思路,問:「如果我與你成親,你能放陛下走麼?」
安靜看戲的皇帝眸色幽若,彷彿白呦說的那個人不是他一般。
程蘋對白呦無奈笑:「呦呦,不要鬧小孩子脾氣了。」
白呦嘀咕:「我從來沒鬧小孩子脾氣。」
顯然程蘋被白呦提醒,想起了他該娶她了。不管白呦願不願意,這事兒就這般定了。程蘋不願白呦和皇帝多說話,他強行將白呦拉走。
白呦回頭,看到身後門在她面前關上,皇帝重新被關在了黑暗中。
白呦心臟揪痛。
這一次不是為了她厭煩的程蘋,而是為了皇帝。
程蘋急於履行他對白呦的承諾,非要辦婚事。且不肯拖延時間,程蘋只給手下人三天的準備時間。
三天後,他要婚房,要障車,要下屬在三天內將這些準備好。而三天時間,白呦就被嚴密看著。
許多侍女和嬤嬤來打扮白呦,教白呦新婦之禮,讓人煩躁。
白呦更煩的,是自從知道她要和程蘋成婚,于娘子就哭哭啼啼、一臉怨懟委屈地來她這裡坐著了。
白呦:「你跟我哭有什麼用?你們二殿下非要娶我,我說不行也沒辦法啊。你應該找他哭去。」
于娘子哽咽:「殿下喜歡你,我有什麼辦法?只望殿下娶了你後,還能給奴婢留一丁點兒地。」
白呦道:「那是不成的。我要是嫁了他,肯定不讓他納你進門。」
白呦坐在梳妝鏡前,四處紅豔下,她回頭看一眼一身白霜色的于娘子。于娘子因為做藥人多年,毒入五臟肺腑,顯然是極為命短的。
白呦看她那個蒼白的樣子半天,沒好意思說太難聽的話。她只慫恿于娘子能阻止這婚禮。
于娘子咬唇,低下頭。
--
這日黃昏,天下暴雨。
于娘子急急收了傘進屋,拉著白呦的路就帶她出門。于娘子拉著白呦在雨中疾奔,喘著氣道:「二殿下下午時發了燒,此時病重臥在了床上,一群人正圍著二殿下……」
白呦震驚:「你居然這麼有勇氣,趁他病倒,要放我離開?」
于娘子被她一噎,剎那間無話可說。
但顯然于娘子對白呦的神奇有點兒應付能力,于娘子無視白呦的話,說自己的:「我偷偷隱瞞,讓你見你的陛下一面。你的陛下如果能幫你不成婚,那殿下就怪不到我身上。」
白呦了然點頭:「畢竟你是個病西施,真出了事,二皇子也不會動你。」
于娘子再次被她一噎。
二人到了那看押皇帝的院子,黃昏雷雨中,看守這處的人力並沒有少多少。于娘子在這裡待了很長時間,二皇子手下那些人都對她有印象。
于娘子就說這是二殿下的意思,讓白呦進屋見皇帝,于娘子則拖住那些看守的人。
白呦抓緊時間進屋。
進屋後先被茶香霧氣弄得一愣。
嫋嫋煙霧中,她看到皇帝一點不像個犯人。程蘋只把人關在屋子裡,皇帝居然還有閒情逸致煮茶。
白呦闖入屋,涼風灌入,屋外嘩啦啦聲如潮。
轟鳴雷聲下,閃電的白光照亮白呦瑩白的面容,她睫毛上懸掛的一滴水光,滴答掉落。
皇帝有些怔忡。
他臉色仍平靜,卻放下了手中的茶壺,在白呦關上門外的風雨轉身過來後,他站了起來。
腰下玉佩相撞瑽琤。
白呦看到他修長挺拔的身形,眼睛也是輕輕地眨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幾步。白呦喃聲:「陛下……」
皇帝沒說話,只專注看她。
白呦眼中便一酸,她撲過來抱住他,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本意是質問他,呵斥他,讓他羞愧,讓他認識到是他對不起你,是他把你害慘了。我本意是罵他,讓他知道是他毀了你!」
皇帝被她摟著腰。
他臉色冷淡,顯然對她還有氣。但是她一挨過來,他就有點兒撐不住。
皇帝道:「那你這個呵斥,反效果還真強大。」
白呦委屈:「我哪裡想得到他那麼葷素不忌,竟然直接說要娶我。」
皇帝閑閑道:「也稱不上葷素不忌嘛。你好歹也是個美人兒,娶你不吃虧。」
白呦躲在他懷裡,聽他擠兌她,她心裡更難受。她又極為想念他,大半個月過去了,兩個人幾乎沒正經說過話。而今能見上一面,還是這種場景。
白呦忍不住眼中噙淚,開始抽抽搭搭。她初時小聲,後來就哭得有點兒厲害了。
皇帝:「別哭了,有什麼好哭的。」
他心軟下來,將白呦拉著坐下。看她滴滴答答掉眼淚半天,皇帝無奈,拿袖子給她擦眼淚。白呦只滿是委屈地看他,他越是給她擦眼淚,她就越覺得自己可憐。
皇帝冷下臉,被她哭得心煩了。
白呦哽咽道:「陛下,你被他們捉來,真的一點手段都沒準備麼?你不會真的要給程蘋心頭血吧?不行!你不能給!那麼危險,你若是死了怎麼辦?」
皇帝不說話。
白呦擦眼淚:「你不能救他,你也不要救我。這分明是拿你的性命冒險,誰都不值得你這麼做。」
白呦:「我不值得,他更不值得!」
白呦看他一眼,看著他俊冷面容,她心中眷戀之下,又很難過:「其實陛下,成親也是好事。我可以幫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陛下你想法子就逃,以後有機會了再來救我。沒機會的話就不要管我了。」
白呦補充:「當然這取決於你對我的愛,取決於你愛的自覺性。你要是特別的渣,根本不在乎我,那我也沒辦法!」
白呦一邊眼含熱淚,一邊瞪著他,暗示他要救她。
皇帝聽她巴拉巴拉說了許多,她一邊哭一邊自我感動,皇帝盯著她許久,忍不住噗嗤一下,被她逗笑了。
白呦:「……?」
白呦氣死了。
她怨氣沖天地站起來:「你笑什麼?肯定覺得我可笑。」
皇帝跟著她起身,她憤憤不平要走時,他從後抱住了她。皇帝面容貼著她鬢角,輕輕一歎:「呦呦。」
他手摟著她的腰,喃聲:「我之前一直弄不明白你,我雖然一直想帶你走,但我不清楚你的心。我不知道你回到了他身邊,是想選擇他還是我。如果你更想留在他身邊,我何必要讓你不如意?我到現在才確定,原來你還是向著我。」
他讓她轉過身,與她額頭相抵。他漆黑的眼睛看著她,問:「你是不是喜歡我,比喜歡他要多一些?」
白呦微震,睫毛上的眼淚掉落,照著她吃驚的面容:「你到現在才確定?我之前的情深義重,都餵狗了?」
啊,就是餵狗了。這個狗皇帝。
皇帝怕她翻舊賬,眼睛立時一飄,他大袖罩住她的後腦勺,讓她挨在他懷中。皇帝低聲貼著她的耳說話:「朕自然不會全然不做準備,就孤身犯險。你且忍耐兩日,只要你願意跟朕走……」
門「砰」地被推開,相擁的男女一起看去,見周身濕漉漉、面容因發燒而呈潮紅色的程蘋站在門口。
于娘子瑟瑟發抖,跪倒在程蘋腳邊。
程蘋看到屋中情形,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立時進屋,一把拽住白呦的手,將她從皇帝懷中扯出。
程蘋扯住白呦一隻手,皇帝拽住白呦的另一隻手。
程蘋根本還沒開始用勁,白呦就緊張的:「你們兩個放手,不要拽我啊!我不是破布娃娃,我的手臂被拽壞了是接不回去的。」
程蘋與皇帝:「……」
程蘋拉著白呦,他因氣怒羞惱而渾身顫抖。他忍不住轉身看向白呦,他質問:「呦呦,我們在一起五年,但我知道你在之前心裡藏有一個人。我從未問過你那人是誰,但現在我要問一問了——你心裡的那個誰也不能碰的白月光、朱砂痣,是不是三弟?!」
白呦神色猛地一僵,有些意外。她沒想到程蘋知道。
她一下子回頭看皇帝。
皇帝眼眸驀地一縮。
皇帝望著白呦,餘光看著程蘋。
他慢慢道:「我也有個問題要問你,白呦。」
白呦不知道做什麼表情。
皇帝緩聲:「五年前,我因發燒而臥病,昏迷間,覺得有女子強吻於我。那個人,是不是你?」
白呦一愣後,用手背捂眼。她眸清面白,突然開始害羞地笑,漂亮得一塌糊塗,跟個小仙女似的。
皇帝目光深沉,緩緩的,他也露出一個清薄的笑容。
心照不宣,白呦沒來得及說話,程蘋臉色鐵青,如當面被人一拳重擊。旁人的你有情我有意,襯得他如同笑話一般。
他不想聽任何答案,拽著白呦出屋,吩咐看守的人,再不許讓白呦來這裡。
--
皇帝在來這裡前,自然有做過準備。
二皇子雖然沒有得到江山,但他的勢力是很大的。因為先皇太愛這個兒子了,先皇臨死前,將自己所有的勢力都留給了二皇子,助二皇子從皇城逃脫。
二皇子日後有重整江山的機會,都是因為先皇一開始就偏心二皇子。
這麼多年,二皇子勢力藏得很深。
這次借白呦的出現和離去,長安那邊才能尋到線索,才能追查過來。
皇帝要在這裡等,等自己的人手過來,與二皇子對拼,看到底是二皇子厲害,還是蒼天更看好皇帝。
在手下人馬攻入前,一切忍耐都是必要的。皇帝說什麼肯給心頭血,不過是拖延。
唯一意外,便是程蘋要娶白呦。
讓皇帝心裡不舒服。
皇帝問白呦那年強吻他的人是不是她,成功將程蘋氣走。之後程蘋都再不曾來和皇帝費口舌,省得皇帝還要在他面前演戲。
斷斷續續的,皇帝做了夢,夢到了當年的事。
--
原來那個強吻他的小娘子,真的是白呦。
他心中猜了很久,五年後與白呦重逢後,他就一直在猜那個人是不是她。
她是不是真的那麼喜歡過他……
而今他終於證實了。
皇帝閉上眼,腦海中都好似漂浮著那時候宮殿中的龍涎香氣。空氣中飄著微塵,少女單薄的袖口衣料拂在少年手背上,又柔又軟。
他閉著眼,都能回想起當時的擁抱,急促而強烈的心跳聲,纏在自己頸肩的長髮。她是美好的,清新的,嫵媚的。
而他心中發抖,渾身發抖,滿心悵然與難過——
是白呦!
真的是白呦!
他錯過了她那麼多年。
皇帝心中又是悵然,又是苦澀,還有很多酸痛。
他明白了很多!
然而她卻要嫁給程蘋!即使是做戲,她也要嫁給程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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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夢到了當年宮殿中的事,夢向前延伸了一點兒。回到了白呦送出三皇子那盞河燈,三皇子準備向白家求親的時候。
年少的三皇子想向白家求親,他自己思考了很多步驟,便想向自己的父皇請旨。而就在這個時候,二皇子身邊的一個宮人病倒,二皇子竟然也病倒了。
三皇子起初不以為然,只是如常去看了看自己的二哥。他自己其實從小服用毒與藥,但是他自己不是很清楚,更完全不懂自己的體質和昏迷的二皇子有什麼關係。
直到二皇子病倒,三皇子去看望時,遇上自己的父皇。
先皇當時看他的那個眼神,陰毒又欣喜,放鬆又緊張,三皇子當日並不能懂。
緊接著,三皇子就發燒病倒了。
他臥病在床,有一日模糊地聽到女子的啼哭聲,他短暫地清醒了一下。
隔著紗帳,少年看到自己的母親,那個一直被視為異類的來自西域的女子,跪在先皇腳邊。
他母妃苦聲哀求:「陛下,你放過疆兒吧。他也是你的兒子!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的那個試毒的宮女不會死的!陛下不要動我們疆兒啊。」
先皇道:「身上流著蠻夷人的血,還真以為自己出身多高貴?當年如果不是為了穩定西域十三國,不是母后要朕留你們母子的性命,你們焉能苟活到現在?你兒子不愧流著和我們不一樣的血,那個卑賤的宮女都因為試毒快死了,他還好好活著,豈不是說他身上的血,比一個宮女的還要卑賤?」
「這種人活著,天生就應該給朕的蘋兒獻出一切!你們母子能活到今天,這才是朕唯一容下你們的理由!」
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三皇子,看到自己母妃苦苦哀求。母妃磕了一夜的頭,磕得額頭都腫了,地磚上流下血印子,然而那個皇帝,仍然不鬆口。
他仍然不鬆口!
「鳩迷」可以在人體內蟄伏數十年,但是二皇子身邊的那個藥人宮女要死了。皇帝他就打算一勞永逸,直接取三皇子的心頭血給二皇子續命。
他要挑選程蘋身體最好的時候,徹底為程蘋解毒。程蘋是他與已經死去的貴妃唯一的兒子,他深愛貴妃,也深愛貴妃的兒子,其他兒子,不過等閒之輩。
更何況三皇子身上有來自西域的血,連普通皇子都不如。
來自西域的三皇子的生母可憐十分,平時因語言習俗不通,在宮中就沒什麼朋友。這位娘娘只養了一隻雪白的貓兒,陪她度過漫漫歲月。
如今,她只想救自己兒子的性命,卻因為自己的血脈與中原人不同,天生就給兒子帶來了禍事。
那位可憐的后妃磕了一晚上的頭,躺在病床上的三皇子就受了一夜的煎熬。
天亮時分,皇帝毫不留情地走掉,他在外間,囑咐御醫進來殺三皇子,要直接取三皇子的心頭血。
三皇子的生母跪求無用,她淚水已經流乾,與自己一直養著的那隻貓兒一起癱坐在地。
當御醫進來要取三皇子的心頭血時,那個柔弱的娘娘忽然起身,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撲向那進來的兩個御醫。
宮殿中頓時亂作了一團,一個御醫當場被娘娘刺死,另一個躲過了要害,憑男子的體力,將娘娘甩開。
娘娘不肯讓他們碰自己的兒子,她再次跌撞地握起了匕首。
御醫反手搶過匕首,刀捅向娘娘後,娘娘一直養的那隻雪白貓兒撲出來。一聲尖銳的「喵」聲後,貓兒的爪子抓向御醫的手臂,張口咬向御醫。
御醫驚慌之下放過娘娘,反手一甩,將貓兒甩出去,撞在了石柱上。
那隻貓兒再也沒有爬起來過。
當日上午,三皇子的宮殿血流成河。
先皇告訴世人,說三皇子的生母因病而亡。
先皇嫌晦氣,沒有在那一日繼續殺三皇子。而三皇子昏昏沉沉地睡在帳中,看到了一切,也聽到了一切。
鮮紅的、濃腥的血,噩夢一般的現實,便是三皇子與自己父皇鬥法的開始。
他母親的死亡、貓兒的死亡,就是一切的開始。
哪裡還有什麼白呦,哪裡還有什麼愛情,哪裡還有什麼提親!
殺了那個狠毒的父皇!
就是三皇子當時唯一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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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出了一身冷汗,從噩夢中醒來。
天濛濛亮,他聽到了外頭的喜慶樂聲。
皇帝下床走向門窗口,聽著外頭的聲音。紅光照窗,他辨認出了這一天,正是說好的程蘋迎娶白呦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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