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11-14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499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8962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53章 菜雞互啄
魏涼很快便來到了近前。
他面色清冷,淡聲道:「切磋而已,點到即止。」
「是。」
柳清音率先抱拳頷首。
林啾盯著魏涼那張熟悉的臉觀察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異樣——面無表情也很難表現出什麼異樣。
她閒閒散散地抱拳,拖長了調子,懶聲應道:「是……」
魏涼好似多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額角那個略腫少許的角包上微微一轉。
然後他便負手走向比鬥台。
林啾下意識打了個哆嗦,抬手碰了碰自己頭上的包——不疼。
柳清音緊跟他的步伐,那邊王陽焰也示意王寒令和王寒玉二人跟上。
林啾悠悠哉哉吊在最後。
見到王陽焰,林啾心中不禁有幾分感慨,特意多看了他兩眼。
共情幻境中,王陽焰滿臉憔悴,胡茬密佈,與此刻判若兩人。
此人生得相當英武,很精神,唇角微微下撇,一看就是那種比較認死理的武夫。除了一雙丹鳳細眼之外,他和王衛之的長相再沒有半點相似,誠如王衛之所說,他隨他娘。
可惜共情幻境中,始終沒能看清黃銀月的臉。
林啾輕輕歎息一聲,挪開了視線。
走了三百級石階,然後順著左邊的石板道拐入一處空曠的場地之後,便看見了比鬥台。
比鬥台是一塊巨大而平滑的黑石,拔地而起,約有三米高。
林啾用指尖在黑石上敲了敲,賊硬。
她的腦門頓時有點隱隱作痛。
四個比試者順著台階爬上比鬥台,林啾視線一掃,見魏涼率著許多人站在另一處突起的平台上,距離不遠不近。
一個身穿刑堂弟子服飾的青年御劍飄在比鬥台旁邊,看模樣就是裁判。
他朗聲宣佈——
「萬劍歸宗弟子烏季、柳清音對王氏王寒令、王寒玉。三局兩勝!何為敗?失劍則敗,斷劍則敗,墜台則敗!現在,你們且靜心調息,一炷香之後,比鬥開始!」
台上四人兩兩相對,拱手行了禮,然後各自退到一邊,等待比鬥開始。
林啾聽到王寒令湊在王寒玉的耳旁說道:「好表弟,這次你可得好好幫我一把。你也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價錢,才叫柳無極鬆口答應把清音許配給我!若是她成了劍君的親傳弟子,我那不要臉的岳丈肯定要反悔。」
王寒玉的聲音有些無奈:「你說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這麼個心比天高的。表哥你聽我一句勸,就算這次把她打下來了,你也別傻乎乎掏出一顆真心。這種女人,就得讓她做侍妾,好好磋磨!」
王寒令不屑:「你這種花花公子根本不懂愛情。清音她就是我的妻子,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要什麼侍妾!」
王寒玉歎息:「懶得和你說,你呀,以後有你苦頭吃!」
「別說了別說了,」王寒令不愛聽,「反正先把她打下去,但千萬千萬不要傷到她。」
王寒玉的歎氣聲拉得更長了:「我就不懂你。這烏季難道就不比柳清音好嗎?你瞧瞧柳清音那雙眼睛,都快粘到劍君身上去了,人家看不上你,你還不明白?」
林啾不動聲色,瞥了眼柳清音。
只見她死死抿住唇,眸中怒焰閃動,像是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
王寒玉說得沒有錯,柳清音這個人,正是心比天高。王寒令想要娶她,而不是拿她當爐鼎侍妾。
王寒令長得不差,是個妥妥的小白臉。既然是這一代的「天驕」,那修為也差不到哪裡去。論家世更不用講,修真第一世家王氏,這是何等門第。
柳清音嫁給他,真沒吃虧的。
她修為只在築基中期,父親賣女求榮,論起來,她的條件其實與女配林秋根本沒有什麼差別。
所以,憑什麼她可以不甘,可以掙扎著向上爬,女配林秋就得認命去做爐鼎?都是抱劍君大腿,還分什麼高低貴賤。
林啾默默歎了口氣。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她心中疑竇漸深——既然王寒令、王寒玉二人要針對柳清音,為什麼烏季還會輸?
這顯然是三打一的開局啊,柳清音是如何扭轉乾坤的?
林啾忍不住又瞥了柳清音一眼。
只見此女雙眼微紅,眼眶中蓄著淚,走路略微有些踉蹌,緊緊抿著雙唇,一派楚楚可憐又倔強硬撐的模樣。
誒?怎麼像是剛被……咳!林啾及時掐斷了很不正經的思緒。
四人走到黑石築成的比鬥台正中,互相又施了禮。
柳清音雙膝明顯軟了一下。
她又一次用飽含委屈的聲音對林啾說道:「烏師姐,我已罰跪了三日,希望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我們好好配合,不要丟了宗門顏面。」
一聽這話,王寒令頓時炸毛了,一雙眼睛狠狠盯住林啾,一副恨不得跳過來扒她皮的傻叉樣。就差來一句「敢動我寒令的女人?!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在這裡待不下去!」
林啾有點失望。
還以為柳清音會使什麼詐呢,沒想到還是利用男人這一套。
烏季就這樣敗了?真是太可惜。
林啾看了看王寒令,不禁輕歎出聲:「腦殘者,無藥醫也。」
王寒玉深表贊同,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著自家表哥,搖頭不止。然而他畢竟和王寒令站在同一戰線,只能道一句「得罪」,然後二人雙雙攻向林啾。
上來便是狠手。
切磋時,用的是木劍。
王氏的劍意十分剛猛霸道。靈氣灌注於木劍之中,劍招大開大闔,頗有些梟雄氣質。
烏季只是個小姑娘,以一敵二,上來便面對這麼強勢的攻擊,必定會手忙腳亂。
柳清音在一旁不拖後腿就不錯了,幫忙是不可能幫忙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幫忙的,只有做好一個演員,才能順利出線這樣子。
林啾一邊吐槽,一邊閃身避過這兩把剛猛勁道的木劍。她與王衛之也算是有些交情,王氏的劍法一脈相承,見慣了王衛之那精緻唯美版的王氏劍法,再看這二人,簡直是破綻百出,幅度、角度、力道,哪哪都沒舞到位。
林啾把烏季那點可憐的築基期靈氣灌入木劍中,加固了木劍之後,幾個疾點,點中二人劍身,瞬間化解了一波攻勢。
「烏師姐當心!」柳清音嬌斥一聲,舉劍加入戰局。
她不加入還好,一加入,林啾頓時絆手絆腳。
柳清音是個天生的演員。你說她與王氏二人聯手對付林啾吧,她絕對沒有。說她故意放水,那也找不到任何痕跡。
她的確是招招到位,一心想要擊敗王氏二人的,只不過她對他們造成的壓力,盡數轉移到了林啾的身上。
林啾身上的壓力立刻便增大了數倍。
很快,林啾就被逼到了黑石比鬥台的邊緣,王寒令二人寸步不讓,柳清音「焦急」不已,屢次想要助林啾突圍都以失敗告終,反倒讓林啾更沒了退路。
兩把木劍帶著凶狠的劍意直往身上招呼,林啾很快就避無可避了。
若是用劍去擋,一抵二,必然要斷劍,斷劍即敗。
「沒有辦法了!」柳清音氣喘吁吁,大聲道,「烏師姐,這局我們認輸吧,下一局好好打,不要一開始就失誤了。」
她的聲音清凌凌地傳出老遠。
林啾頓時嘗到了千夫所指的滋味。
認輸?不可能。
林啾冷笑一聲,用靈氣護住左臂,直接抬起手,用胳膊去擋王寒令的木劍。
同時,右手舉劍一挑,擊中王寒玉劍身那靈氣流轉的樞紐處,驟然發力!
眼見,王寒玉的劍便要斷了!
只要王寒玉一敗,局面便是二打一。只剩一個王寒令,柳清音再怎麼演也沒辦法再讓自己陷入困局。
代價不過是,左臂上挨一下狠的罷了。
就在這扭轉勝負的一瞬間,只見柳清音嬌呼一聲,合身撲了上來!
林啾猝不及防,竟被她撲個正著,二人一起滾下了黑石台!
王寒令的木劍落在了柳清音的肩膀上。雖然他發現劍下是自己的心肝寶貝時已及時收了力,但木劍擊中柳清音時,仍發出了一聲輕脆的「啪」響,一聽這聲音,便知傷到了骨頭。
御劍的裁判冷冷宣佈:「第一局,王氏勝。一炷香之後,第二局比鬥開始。」
林啾跌坐在黑石台下,冷笑連連。
柳清音捂著受傷的肩,勸道:「烏師姐不必愧疚,下一局不要再失誤,也不要那麼莽撞,我們還是有希望能贏的!烏師姐,一起努力吧!」
她紮實、沉穩的打法,捨身護同門的情操,引得觀眾紛紛讚歎不止。
林啾不必去聽也知道,旁人會如何議論自己的「失誤」,責怪自己拖了柳清音後腿,還害她替自己擋了一劍。
這下林啾心中是徹底有數了。
既然已經摸透了敵方的套路,接下來……是時候展示真正的技術了!
第二局開始。
四個人相互行了禮。
柳清音腿傷了、肩也傷了,一副弱不禁風的可憐樣,更惹得王寒令心疼不已,恨不得一下把林啾送走,好生安撫清音一番。
林啾不動聲色,默默將靈氣灌入木劍中,等待裁判喊開始。
「萬劍歸宗烏季柳清音,對王氏王寒令王寒玉,第二局切磋,開始!」
柳清音不疾不徐,緩緩舉劍——反正兩個王氏子弟,都會針對林啾,她大可以慢慢……
黑眸之中,瞳仁瞬間收縮成了針尖!
只見林啾出劍如風、如電。
那一星木劍劍尖上,竟是凝聚了全部靈氣!
劍尖指向,正是柳清音手中的木劍!
柳清音根本沒有半點防備,只聽「卡擦」一聲脆響,木劍之上已裂開了一道寸把長的裂縫,眼見就要斷了!
斷劍便出局!
柳清音本能地收了劍往後退去。
方纔她正「弱不禁風、楚楚可憐、勉力強撐」著,乍逢變故,綿軟的雙腿一時還沒能及時轉換狀態。
便見她連連倒退,險些自己絆到自己。
「你……」
林啾才不會給她喘息之機!只見林啾足尖一點,斜著飛起一記重踢,正正踢中柳清音不盈一握的纖腰,將人踢得橫飛了出去,只來得及留下一個「你」字。
然後人便摔到了黑石台下面。
「呀!失誤了!」林啾大聲道,「沒有關係!開局失誤也不要緊的!我能行!我可以!我還能戰!」
裁判:「……柳清音敗。」
底下一片嘩然。
「烏季瘋了嗎!」
「她怎麼一點都不顧大局啊!方才就是因為她的失誤才輸了第一局,現在她又對柳清音出手,她是存心要害我們輸麼!」
「我早就說過,烏季跟人家柳清音沒得比!這下好了,宗門的臉都要被她丟光了!」
「怎麼會有這種人!不就是上次柳清音害她摔了一跌麼,這種時候報那點私仇?這人腦子壞了吧!」
王氏二人也懵了:「……」
林啾放肆一笑,揚著下頜,衝著二人輕慢地招了招手:「來,一起上。」
沒了柳清音這塊絆腳石,林啾的身形更加靈活,像游魚一般,在這十丈黑石上飄來飄去。
王氏劍招大開大闔,這二人技藝不精,靈氣耗費極大,追著她砍了半天連片衣角都沒碰到,反倒是雙雙開始喘起了粗氣。
林啾也不著急出手,悠悠哉哉地戲耍著二人。她如蝴蝶穿花,兩個寒字輩的喘氣聲越來越重,到了後頭,雙雙把劍拄在地上,躬著腰,無奈道:「你倒是打啊……」
林啾莞爾一笑,手腕一翻,把閒閒拎在身後的劍立到身前。
「上!」兩個寒字輩對視一眼,舉劍攻向林啾。
二人此時已有力竭之兆,破綻更加明顯。林啾連踏兩步,便將他們使到一半的招式憋在了半途。
她出劍時,沒有半絲冗余動作,乾淨利落的劍風,令兩個王心頭微凜。
很快,林啾便毫不費力地挑飛了二人手中的劍。
黑石台上,獨領風搔,僅存一人。
裁判冷漠地宣佈:「第二局,萬劍歸宗,烏季勝。一炷香後,決勝局開始。」
林啾傲然環視四周,朗聲道:「一個人能勝,兩個人卻敗,誰的問題不言而喻!認輸?我能以一敵二,憑什麼要認輸!」
根本沒有必要和那些腦子拎不清的菜雞解釋,不服?打到服!
愛議論?便用實力,讓他們閉上嘴!
林啾環視一圈,雖然知道她望不到那樣遠的地方,但她的視線掃過時,許多人不由得訕訕地垂下了頭。
至於第三局……
第三局開始。
柳清音眸中的恨意已經很難再遮掩。
王氏二人知道林啾難對付,便有想要與柳清音聯手的意思。
柳清音二話不說,舉劍便攻向林啾。
戰局立刻變成了三打一!
林啾方才可以那麼浪,是因為王氏二人的劍法走的是重劍路線,既要沉穩剛猛的話,靈活機動必然是不足的。
但加上一個柳清音就不一樣了。
第一局的時候,柳清音只是使使絆子,都能讓林啾被一步步逼入絕地,更遑論此刻她毫無遮掩,招招衝著林啾的劍招呼,誓要報那一踹之仇!
經歷了一系列變故,柳清音的心境早已不復從前。
如今,大師兄死了,師尊有了徐平兒,其他人都被這個林啾騙得暈頭轉向——天下那麼大,自己竟無一容身之處!
心中的烈焰燒到了眼眸中,柳清音的招式愈加狠辣,黑石台上,王氏二人竟是漸漸插不上手了。
這比鬥也沒規定不能同門相殘,是以裁判也未叫停,只是目光越來越冰冷。
今日萬劍歸宗這個臉,可是要丟到五湖四海去了。
林啾與柳清實力相當。
越打,林啾心中越是清楚,兩個人恐怕不大好分出勝負,到了最後必定兩敗俱傷,讓王氏白白撿個便宜。這樣一來,萬劍歸宗的臉,是要徹底被扔在地上踩了。
雖然心知這只是劫境,但林啾只要一想到萬劍歸宗被指指戳戳,心頭頓時大覺不爽——這種感覺也頗為奇妙,她不在意旁人議論自己,卻無法容忍旁人對萬劍歸宗有絲毫質疑。
因為墮了萬劍歸宗的威名,最難受的會是邢長老、小何老頭以及顧飛慕容那些死板又老實的傢伙。
林啾與柳清音長劍相抵。
肩觸著肩。
林啾朗聲笑道:「兩位王道友,為免你們不服氣,我與柳師妹已向你們展示了我們萬劍歸宗的真本事!現在可瞧清楚了?瞧清楚的話,我要來對付王寒玉道友了!柳師妹便要向王寒令道友請教!可別怪我沒提醒哦!兩位,當心啦!」
語畢,警告地壓了壓手中的劍身。
柳清音恍然回神。
是了,要打,也該解決了那兩個王氏再打。
這事也太操蛋了——明明是林啾先動的手,現在好人又是她來做!
柳清音壓下一口湧起的老血,心中氣極,卻無計可施——林啾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若自己不下這個台階,還要繼續追著她打的話,回頭肯定得叫唾沫淹死。
她深吸一口氣,放聲道:「王道友切莫誤會了,我與烏師姐只是演示劍法而已,現在便要向你們討教了!」
二女身形一分,一人去找王寒玉,另一人去找王寒令。
說實話,真的有點欺負人。
柳清音早已是大劍仙,雖然沒有靈氣可用,但要論戰鬥經驗,卻遠非這初出茅廬的兩個小青年能比。
而林啾,看慣了王衛之的套路後,這兩個人在她面前完全就是剛入門的小菜鳥,又笨拙,又粗糙。
兩個王道友瞬間便被扔了下去。
林啾早就卯著勁兒在等待這一刻,就在柳清音怒氣沖沖把王寒令扔下檯子的剎那,林啾一個倒掠,提足向後飛踹,一腳踹在了柳清音後臀上。
柳清音猝不及防,再一次被踹了下去。
「啊!又失誤了!」林啾趴在黑石台邊,衝著幾欲發狂的柳清音伸出了自己的爾康手,「好師妹,快,拉住我的手,我扶你上來!」
裁判鐵青的臉色剛有好轉,便被這辣眼睛的一幕刺激得嘴角直抽:「第三局,萬劍歸宗勝!三局兩勝,今日切磋比鬥,萬劍歸宗勝!」
他看了眼林啾,毫不留情地賞了她一記眼刀。有責備,更多的卻是欣賞,便是那種「嗔」意。
而柳清音,裁判連眼角都沒賞她一個。
柳清音氣得七竅生煙,卻只能強行按捺。
魏涼與王陽焰等人緩緩從觀戰平台走下來,一面點評,一面走向比鬥台。
明眼人都已知道今日究竟是個什麼狀況了,只有少數拎不清的還在拿林啾說事。
「烏季怎麼能這樣!柳師姐為了保護她都受傷了,她倒好,把人家柳師姐踢下去兩次!怎麼會有這樣的白眼狼啦!我都替柳師姐叫屈!」
但這樣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了。
「嗯……雖然烏季是有點過激吧,但她說得也沒錯啊,第一局確實不應該認輸的,她一個人都能打兩個了,幹嘛二對二還要認輸啊?是柳師姐太輕率了吧!修真之人,承受力這麼差怎麼行?」
「不錯,第一局本就不該輸的。其實我沒覺得烏季哪裡失誤了,倒是柳清音有些礙手礙腳!是吧?你們也覺得烏季沒有失誤吧?柳清音幹嘛老說她失誤,這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麼?那烏季便『失誤』給她看嘍,沒毛病!」
「說得沒錯,而且我瞧著第三局的時候,柳清音是發了狠在打烏季呢!若不是烏季及時喊停,萬一真叫王氏撿了便宜,回頭不得把這事傳遍仙域啊?到時候,萬劍歸宗的臉往哪擱!」
「這有什麼,大不了解散宗派就是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飄起來,「萬劍歸宗也不過如此,識人不清,魚目和珍珠都分不清楚,這種宗派早晚得解散。」
旁人一看,說話的人正是那個在外門混了三十年都沒能混進內門的老混子。整個宗門裡,最「失意」的便是他,最「懷才不遇」的亦是他。
平日不覺得,今日聽著這話,頓時想起了烏季說過的那句——「你們若是永遠把自己代入菜雞的角色,為菜雞鳴不平,那麼,你們也永遠只會是菜雞。」
再回味一番方才烏季那力挽狂瀾的表現,眾人忽然便醍醐灌頂了。
老混子進不了內門,是他自己既沒天份又不肯用功。
這陣子大伙都在替柳清音打抱不平,便是將自己代入了柳清音的角色——身世平平,將要被世家出身的烏季搶走進入內門的位置,這,何等不公。
心中既抱怨不公,自然也不肯好好修煉,修為落下,更是沒有半點被選中的可能。
修為在退,心境亦在退,何等不值!
烏季出身是高,但人家的實力是遠遠超過在些在背後議論之人的。設身處地想一想,今日上比鬥台的若是自己,表現可及人家十分之一?
這般想著,眾人望向林啾時,目光中更添了許多慚愧。
林啾走下黑石台時,已感覺到了這些變化。
很快,魏涼便到了近前。
他的身後跟著幾個相貌氣質都比較出眾的弟子,林啾認出了其中三個——秦雲奚、顧飛、慕容春。
她留神多看了秦雲奚兩眼。
這個時候的秦雲奚,看起來對柳清音並沒有什麼意思。
他已是大劍仙,目中並無這些築基弟子,只不過跟隨師尊出來走個過場罷了——畢竟七師妹入門,做師兄師姐的,總不能面也不露。
另外三人林啾沒見過,二女一男,都死在了仙魔大戰中。
看著這些人,林啾不禁有些唏噓。
魏涼到了近前,站定。
柳清音指尖顫抖,眼中蓄著淚,要哭不哭的。
魏涼清冷的聲音響起:「今日切磋,結果,尚可。你二人中,將有一人進入內門,做我第七弟子,你們可有異議?」
「無。」柳清音一開口,眼淚便掉了下來。
她忍不住一直偷看他。久違的,真正的,師尊。當初的比鬥並不是這樣的,烏季的表現極其狼狽,對自己根本沒有半點威脅,師尊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可今日……
她也知道自己搞砸了。如果師尊選了烏季,選了這個林啾……
柳清音面如死灰,只覺鋪天蓋地的絕望向著自己湧來。
她望向人群,期盼著眾人為她說話——從前便是這樣,所有的人,都會站在她這一邊,替她說出公道話。
然而今日,這些人彷彿約好了一般,誰也不看她。
他們都望著烏季,用一種柳清音從未見過的,欽佩折服的目光。
柳清音的心飛快地往下沉去,墜墜地吊在了腹中。
而魏涼那清冷平靜的聲音,更像在宣佈處刑——
「今日入我座下的第七弟子,便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