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戈\腿毛略粗] 有朝一日刀在手 (全文完)

蔡仲子

有朝一日刀在手 作者：退戈\腿毛略粗

【內容簡介】：

　　三夭模擬戰場官方論壇

　　【八卦】今天在比武大會團隊賽的登錄入口，我看見了一個長得賊漂亮的妹妹在求組隊。

　　樓主：聽我說，簡直哭成乾屍

　　1L：又見日經帖！送樓主一句話——裝逼總要遭雷劈。

　　3L：都說了好看的那種99.9%都是犧牲自身行動屬性換出來的，不！要！信！你們不是自己找死嗎？

　　7L：現在漂亮有技術的妹妹都是活招牌，怎麼可能去組野隊？

　　樓主：我們沒組她，她招不到隊友，就一個人進去了。

　　18L：我去！這反轉，這脾氣……我喜歡！

　　21L：憐愛這位妹子。

　　25L：我軍大的人在辣手摧花上決不認輸！敢一個人闖團隊賽，就問是不是死在尋寶圖門口？

　　樓主：然後她用一把破刀屠了全場。

　　31L：？

　　35L：？？

　　41L：？？？

　　樓主：〒▽〒

　　一句話簡介：重建荒蕪星！

　　相似背景：《第一戰場指揮官》、《強勢逆襲》。

蔡仲子

第一章　番茄炒雞蛋01

　　「下一位。」

　　安靜的會議室中，響起冰冷的男聲。

　　隨即一張新的身份卡片被刷亮，半空中浮現出卡片主人的具體信息。

　　《聯盟軍事大學入學申請表》

　　姓名：開雲

　　性別：女

　　年齡：18

　　申請專業：單兵作戰系

　　特殊身份：國王

　　星球：重建荒蕪星！（原名：聯盟A302星系廢棄星球。已認證。現屬私人財產。）

　　武力：未驗證

　　武器：絕密

　　備註：稀有能源免疫

　　聯盟軍事大學的幾位管理人，在看見描述之後，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

　　「是守財奴啊。」一人唏噓說，「沒想到這個年代，還能看見真正的守財奴。」

　　當某星球，因為各種原因，被聯盟確認為無法繼續居住的廢棄星球之後，如果有原住民不願意離開，並持續駐留若干年，可以將星球申請為私人財產。

　　「守財奴」一詞最早出現的原因，是部分原住民為了「可平分星球剩餘資源」這一項規定，強行定居廢棄星球，拒絕並敵視聯盟救援，最終導致大量死亡，而被嘲諷為是要錢不要命的「守財奴」。

　　現在真正意義上的「守財奴」已經幾乎絕跡，因為會被聯盟認定為是廢棄星球的荒蕪星，基本上無法安全居住。

　　後來這一身份經常被星際海盜冒用，影響廣泛，「守財奴」也慢慢成為非法掠奪者的代名詞。

　　「咳。」

　　那人意識到自己措辭不當，立馬切入正題。

　　「按照聯盟規定，所有高校應該對有合作意向的舊人類居民給予一定的優待，但這其中並不包括單兵作戰系……」

　　「而且她竟然是稀有能源免疫，意味著她不能使用所有由稀有能源製作並支撐的高端武器。這在單兵中，等於殘廢。我認為她沒有被招納的資格。」

　　「果然是因為久居廢棄星球，所以基因出現劣等變異了嗎？如果是稀有能源免疫的話，不管她有多強的身體素質，都已經沒有成為救援軍人的資格。沒有培養的意義。」

　　「是。單兵訓練需要耗費大量資源，我認為沒有必要招收一位無戰力學員。」

　　「單兵系中女生數量稀少，因為在實力的考核中，不考慮性別的影響。」

　　「免疫稀有能源意味著缺乏攻擊力。她甚至可能無法從我校畢業。」

　　眾人於是一致道：

　　「不通過。」

　　「不通過。」

　　「建議她轉入後勤專業或文類專業。」

　　「……」

　　「咚」

　　森嚴的敲章聲過後，表格上留下了「駁回」兩個紅字。緊跟著又響起一人冰冷的聲音。

　　「下一位。」

　　……

　　……

　　轉眼已是三個月後，各大軍校在結束了焦頭爛額的生源爭搶戰爭之後，馬上開啟如火如荼的聯盟軍校聯賽。

　　上百所名校組成的聯合賽事，幾乎是聯盟一年一度最大的盛會狂潮。

　　大二起才能報名參與，表現評價記入畢業成績考核。這樣的標準，歷來都是展現高校教育實力，促進團隊磨合，讓老生在新生面前樹立逼格……咳……的珍貴現場教學資源。

　　尤其是後期的真人淘汰賽，混雜著各種熱血跟炫目的比拼。

　　大多新生升學之後會有一段無法適應單兵作戰風格變化的時期，這就是他們學習融入的第一課。

　　畢竟，如何安然地面對打臉，也是一種寶貴的經驗啊。

　　臨近12點，女聲廣播開始在全校內重複播放，催促學生入場。

　　「389屆聯盟軍校比武大會聯賽第一場即將開始。

　　「比賽形式：團隊賽。」

　　「考核模式：全真模擬。」

　　「團隊成員人數要求：六人及以下。」

　　「請未組隊的成員儘快組隊。未簽到的成員馬上就位。本聯賽結果將計入最終評價成績。通知再播送一遍……」

　　負責身份核查的監考人員百無聊賴地坐在考場門口，伸長手臂打了個哈欠。

　　目前學生已經基本報到，還沒出現的，多半是直接選擇棄考的，畢竟這是一場非常重要的考核賽場，不流行定點打卡。

　　監考官感慨了一句：「年輕人的熱血夏天啊……」

　　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自己當年在聯賽直播中賺到的第一筆鉅款，不由勾起唇角笑了笑。

　　對軍事對戰進行直播推廣，以增加戰力人員收益，是他最喜歡的一個政策。從此參軍也成了高收益高保障職業，而民族英雄就是新時代的偶像。

　　估計現在有一大群人，正守在網絡前面等待著直播開始，畢竟軍校聯賽是普通市民能接觸到的高端技術賽場直播之一，無論是設備還是參與者的水準，都無可挑剔。

　　正魂游天際之時，一張卡從桌子對面遞了過來。

　　「報到。」

　　監考官驚訝。

　　不會吧，現在才來？

　　他抬起頭，發現來的是少見的女生，還是一位漂亮女生。頭髮高高束起，露出極其英氣的五官。低垂著的視線看上去顯得人有些冷淡，但對上自己的目光之後扯出的禮貌微笑又顯得有點可愛。

　　順著她的臉往下移，卻發現這女生打扮很粗獷。

　　穿著的是很有華夏古風的武裝長袍——這可不是聯盟的日常裝，袖口和褲管都紮了上去，領口微寬，露出一截鎖骨。這樣的裝扮襯得她四肢纖長，但是有一點瘦弱。

　　背上背著幾把用布包裹住的武器——這個也是不奇怪，因為有的人就喜歡出門多帶幾把刀，一把鈍了還能再換一把，俗稱刀郎……

　　最奇怪的其實是她手上抱著的一盆盆栽。

　　……的確是一盆盆栽。那奄黃的，看起來即將死去的嫩葉，和頑強抽出來的枝條，甚至有一點點像……

　　「請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小番茄。」

　　女生自己開口道，「半小時一次，請按照時間嚴格澆灌營養液，謝謝。」

　　說著又將一瓶營養種植液也放了下來。

　　這小盆栽的土是鬆散偏白的，一看就知道不適合用來栽培。現在澆上了珍貴的營養種植液，變得一團一團，但這番茄還是只長成這個鬼樣，足以證明此土之廢。

　　聯盟上除了污染區，根本找不出這樣的土，所以這玩意兒是從哪兒淘來的？

　　監考官終於回過神來，板起臉道：「你快遲到了知道嗎？怎麼現在才來啊？還剩下十五分鐘，我希望你已經有自己的隊伍了！」

　　對面的女生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誒。我只是來借考的。」

　　監考老師愣了下。

　　對於軍校聯賽，大型軍校一般都有自己的合規考點，會需要借考的只有一些小型或不入流的軍校。但這些學校一般很難拿到軍校聯賽的考試資格，畢竟，水平差距擺在那兒，名校大多不喜歡帶他們一起玩。想要打通關節，沒點票票怕是不通。

　　可是有票票的人，一般早早習武，不至於淪落到要跑去流動大學。

　　所以很可能是流動大學校方的關係戶。歷年來的炮灰團中堅選手。

　　監考老師將卡片在旁邊的卡槽中刷了一下。

　　姓名：開雲

　　在登職業：學生（聯盟首都星流動大學‧六）

　　身份：國王（星際交流生）

　　星球：重建荒蕪星！（原名：聯盟A302星系廢棄星球，已認證，現屬私人財產）

　　考場：聯盟軍事大學21號地圖

　　品階：未驗證

　　武器：絕密

　　備註：絕密‧已隱藏

　　確認合規，監考老師將身份卡片遞還給對方，催促道：「快點進去！還要存放無關物品跟組隊，馬上跑起來！快快快！」

　　女生背著自己裝備，身形遲疑了一下，然後勉為其難地小跑起來，走進考場。

　　「唉……」

　　監考官將視線收回來，又看向那株小番茄。手即將碰上葉子的時候，突然之間驚醒。把信息往前調動一頁，對著上面的「國王」兩個字，翻來覆去看了幾十遍。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起啊！」他嫉妒地拍腿道，「竟然真的繼承了一顆星球！這身份，不一樣啊不一樣。」

　　「但是這顆星球，怎麼感覺有點耳熟啊？」

　　他緊跟著又開始在網頁上搜索「聯盟A302星系廢棄星球」。發現這顆星球已經廢棄了很久，目前在登記合法居住人數……

　　1

　　……是個狼人。

　　監考官用手敲著桌子，蠢蠢欲動，極其想要實時跟進本次聯賽賽場。在最後剩餘時間不到五分鐘的時候，終於忍不住用光腦打開了直播界面。

　　他在各頻道裡掃了一圈，最後還是調整到了開雲所在的「21號」考場。

　　那女生看起來很不能打的樣子，應該耽誤不了太長時間，等那邊結束，再回來跟進種子選手所在的考場。要知道，「辣手摧花」這樣的殘酷畫面……可是歷年聯賽中不可錯過的風雲場面。

　　誰能斬落美人身上的積分，誰就能獲得往後數年各校單身人士最誠摯的友誼和祝福。——為這經歷得了革命驗證的嗆喉友誼乾杯！

　　監考官幸災樂禍地偷笑，光腦上畫面一轉，已經跳到了比武大會登錄界面上。

　　此時入口處人群湧動，最前方是一片白色的薄霧，表示還未開放。再後面就是本次考場隨機選定的尋寶圖。

　　他不久前看見的那個女生，正盤腿坐在門口，等待組隊。

　　因為是全真模擬，真人現在躺在虛擬設備中，而系統數據給考生提供的是標準式作戰服，軍大考場的統一是黑色軍裝。

　　穿著軍裝，不得不說這女生看起來更煞了。毫無波瀾的眼神，給她增加了一點高手的神秘模樣。

　　也許有戲？

　　監考官起了一點點期待。

　　那女生盤腿坐在地上，身後背了一個系統出產的大型白色告示牌，上面寫了大大的「求組隊！」三個字。

　　監考官看了眼時間，發現只有不到三分鐘了，已經是入場準備階段，可她依舊是孤零零地坐在那裡等待撿走。

　　監考官一面有些著急，一面又覺得這是情理之中，隨後既無奈又同情地歎了口氣：「就讓她早點來嘛。」

　　看看，現在連出賣色相的時間都沒有。

　　隨後又叨叨：「怎麼那麼木呢？流動大學的學生沒有過往成績可以參考，好歹應該上前喊兩句，或者舞一套刀法展示一下……」

　　開雲沒有絲毫的緊張，臉上更多的倒是好奇。

　　因為尚在準備階段，考場所在的上帝視角直播間內收不到考生間的小聲對話，但是開雲身處其中，稍稍側耳，就能聽得清楚。

　　從她出現開始，周圍就一直有叨叨聲斷斷續續。

　　開雲抓了抓耳朵，想從他們的對話中獲取一些關於比武大會的內容，可惜不大有成效。大家聊的東西，她有些聽不懂。

　　「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學生，好像還沒隊伍？」

　　「我們隊伍就差一個人，招嗎？」

　　「招個鬼？招進來當大爺嗎？看看那張臉！寫滿了與勝利無緣！」

　　「說不定是天生麗質……」

　　「鬼！穿的是軍大考場的黑色制服吧？我用我的畢業分發誓，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面部調整得多誇張啊？」

　　「快閉嘴！你是忘記了被躺分人士支配的恐懼了嗎？」

　　「不是啊，我想招她進來會不會有多一點的鏡頭，有沒有可能上首頁？五保一刷個人直播禮物怎麼樣？那就發了啊！」

　　「你保得住？軍校裡多少單身狗喜歡辣手摧花你不知道？」

　　開雲側起頭，朝著說話的那隊人看去。

　　耳語的幾人見被她發現，立馬噤聲，開始吹口哨望天掩飾。

　　一男生小聲道：「哇，耳朵很靈啊，她剛剛是聽到了對吧？」

　　「全心打比賽吧，看看開場能不能刷一波分。」

　　基本上開場和終點，是死亡人數最多的地方，因為有一大波搗亂不嫌事大，熱愛渾水摸魚的猥瑣流選手。

　　不過，這個考場女生的數量確實很稀少。只有二十人不到。

　　開雲是第一次參加軍校聯賽，只粗粗掃過一眼往年的視頻，發現越進展到後面，男女比例會越拉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也因此被公認為——

　　武學，是男人的天下。

　　開雲抬手摸了下自己身後的大刀。

　　嗯。在悲鳴啊。

蔡仲子

第二章　番茄炒雞蛋02

　　準備時間只剩最後一分鐘，開雲直接收起告示牌，站了起來，顯然是準備獨闖副本了。

　　「誒，這孩子，怎麼就放棄了呢？」

　　監考官見此歎了口氣，似乎已經預想到了她可悲的未來。

　　他順手拉出這個考場的學生名單，發現沒有幾個眼熟的名字，這說明頂尖的那一批學生，都沒輪到這個考場。

　　「她運氣還算好，這個考場沒有明星選手。」

　　「……不過，能決定炮灰存活時間的也不是頂端選手。」

　　學霸之間的廝殺縱然激烈，學渣……不，幾大著名高校的單兵系中，就沒有普世意義上的學渣。

　　＊＊＊＊＊＊

　　匹配對手的運氣好不好開雲不知道，反正匹配地圖的運氣不大好。

　　他們這個考場分配出來的考核圖是叢林。

　　叢林中有無數善於偽裝，又攻擊力強盛的變異生物，不少還是以群類方式出現，這對個人玩家來說很不友好。

　　透過模糊的霧氣，可以看見本場比賽的起點，密佈著一片變異樹。

　　那些變異樹開雲非常熟悉，因為她的荒蕪星上就有不少。看似一片綠蔭，其實攻擊力強悍，只要有生物進入到它的狩獵範圍就會進行大肆絞殺。藤條的抽緊力度堪比一條強壯的蟒蛇，且表面粗糙，很容易割破獵物的皮膚，然後借由表面附著的一層麻醉黏液，使獵物放棄抵抗。

　　如果誰被縛住四肢又無人救援的話，只能主動交代小命了。

　　正遐想之際，屏幕的上方浮出一行金色字體。眾人神色一凜，紛紛擺出作戰姿態，表情嚴肅地看向入口。

　　「389屆聯盟軍校比武大會聯賽第一場正式開始。現在開始宣讀考場規則：

　　「本場比賽評判方式：積分。」

　　「積分獲取方式：擊殺其餘參賽選手（3分），重要助攻擊殺（1分）；擊殺或助攻大型變異生物（系統自動判定，1-3分）；抵達終點的隊伍名次（前三隊伍分別為30，20，10分）；其餘標識加分。」

　　「注：本場比賽為團隊賽，組隊的成員均享積分。」

　　「結束方式：抵達終點（光柱所在處）。」

　　「比武時長：0-24小時……」

　　總的來說，這是一場可PVP（殺人），可PVE（殺變異生物），也可純單機秀操作（輕功衝刺前往終點）等多種方式的考核。

　　任何一種模式表現優秀，或者三者結合，都會有晉級的可能，就看隊伍要如何選擇。

　　開雲還在等著規則宣讀完畢，沒想到畫面突然變化，白霧直接消失，一排變異樹就毫無障礙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在比武大會開場的前三秒，沒有人做出任何舉動。

　　一切都非常和諧，像是靜靜在等待著人去打破的彩蛋。

　　開雲好奇地轉動眼珠。

　　這似乎會是個友善的考場，眾人集體合作，尋求最大效益什麼的……

　　三秒過後……

　　「哈哈哈！」

　　開雲身側一位身材高大，體格健壯的男生突然動作。直接將內力凝聚在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捶向地面。

　　不誇張地說，這人有拔山扛鼎之力，加上內力的輔佐，將地面打出一陣顫動。

　　如果是平時，這樣的震動不足以影響學生們的站位，可是現在卻驚醒了蟄伏的樹藤。

　　一時間，綠色的藤條全都如蟒蛇出動一樣飛舞起來，將場面攪得異常混亂。

　　一些下盤空虛的學生，身體開始搖擺，躲避中又被陰險的對手偷襲，猝不及防地被撩翻在地，然後迎上抽捲過來的樹藤。

　　「今天來了這裡，誰都別想走！」那渾身肌肉的始作俑者很是興奮地吼道，「大家有難同享，一起掛科啊！」

　　眾人怒了。

　　「誰特麼要跟你一起掛科啊！你特麼有病啊？」

　　「動手前能不能先跟校友打個招呼？特麼的老子跟你一個軍校，竟然被你坑了！」

　　「是一軍，是一軍的人先動的手！大家不要留情地上啊！」

　　變異樹也無法阻止眾人的憤怒，脫困什麼的根本不重要，必須先拿下對方的狗頭！

　　強壯男生嘴上說著要一起掛科一起快樂，在不遺餘力地將一幫考生送去給變異樹做肥料之後，自己卻穩穩地站著。見其餘學生朝著自己攻來，依舊不慌不亂。指著自己大言不慚道：

　　「爸爸叫雷鎧定，記住我的名字了！」

　　眾人大怒：「你這牲口！孫砸！有本事站著別走！」

　　大概是從雷鎧定處得到了靈感，一眾身強體壯的拳手，跟著開始渾水摸魚，趁機搶佔擊殺與助攻。

　　在拳手們的強力捶地之下，藤條似被激怒，開始更加瘋狂的攻擊。

　　為了解救不慎中招的隊友，考生們只能奮力斬斷。

　　一時間刀鋒與劍氣開始亂飛，無辜人士被大面積誤傷。慘叫跟唾駡聲不絕於耳。

　　鮮血很快染紅了入口處的一片泥地，變異樹在刺激下開始了二次發育。

　　果然，軍校生就是會有軍校生的亞子，跟她師父說的一毛一樣。本考場裡神經病密佈，並且還會同時段發作，不具備互相合作的可能性。

　　開雲放心了。

　　＊＊＊＊＊

　　那邊，惹事的雷鎧定見局面恰到時機，運氣不好的炮灰已經被清理，剩下考生自顧不暇，正是脫困的好時機，便朝自己的隊友使了個眼色：「準備走！」

　　幾名隊友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朝他靠近。同時抽出身後的武器，全面為他開路。

　　雷鎧定被圍在中間，突然抬起頭，露出一個狂傲邪魅的微笑。

　　這個笑容他曾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遍，爭取準確做到去油膩的同時，還能盡顯霸道。

　　因為，微笑——是每一個勝利者的宣言，也是他專屬定制的必修課。

　　雖然他才大二，但已經是一軍秘密培養的種子選手。這次考試他的任務就是——高調取勝。越高調越好，就算開場招黑也沒有關係，只要在後期實戰階段展露出過人的水平，就能實現輿論翻轉。

　　畢竟武學是強者為尊。

　　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見識一下，什麼叫實力，什麼叫黑馬。也要向大家證明，一軍的明日之星，非！他！莫！屬！

　　根據他開場的出眾表現，此時考場的主鏡頭應該就聚焦在他身上。

　　哈！

　　雷鎧定身後幾位隊友發現他的重度自戀症又開始發作，忍著羞恥連聲催促道：「老雷，快走了！」

　　雷鎧定「嗯！」了一聲，高人狀道：「我來帶你們突出重圍！跟緊我！」

　　雖然他個頭大，在隊伍中是充當靈敏度較為欠缺的拳師近戰位置，卻很少有人知道，與體型完全相反，他的輕功同樣出色。

　　以他魁梧的身材，施展輕功做不到飄飄似仙，行雲流水還是可以有的。

　　雷鎧定快速調整了姿勢，助跑一段，提氣起跳，衝到了最前面開路。

　　同一般人的輕功不一樣，他的輕功帶著一股擊退的氣勢，如一頭猛虎，毫不大意地落到了戰場中間。

　　雷鎧定將內力運行在腳下，挺立著上身，保證自己姿勢方便上鏡。同時手部運氣，將攻到面前的藤條一拳撞開。

　　拳速快如閃電，竟然真的在混亂中清出了一條路來。

　　開局順利，雷鎧定不由信心大增。

　　鏡頭！他需要鏡頭！

　　「上！第一的名次我們就不客氣地拿下了！等我去終點拿了名次分再來找你們玩啊！」

　　雷鎧定的尾音還含在嘴裡，一道更快的人影正好從他面前閃過。

　　那人留著一頭黑色的長髮，背後是一個碩大的包裹，體型大概只有他的一半瘦小。

　　滯空能力極佳，所以看起來身體輕飄飄的，完全不受障礙地在變異樹林裡穿梭，像一尾輕燕，轉眼就沒了蹤跡。

　　雷鎧定就那麼愣住了。

　　他回憶方才的情景，才發現自己竟然連對方的腳法都看不穿。將一眾考生訓得嗷嗷直叫的變異樹，卻連她的身都近不了。

　　同她的輕功比起來，自己方才的動作堪稱笨拙。

　　是了，對方究竟是怎麼躲過去的？

　　……所以那貨到底是誰啊？

　　突然一道長鞭在他耳邊抽響，雷鎧定聽見隊友氣急敗壞地喊道：「你在幹什麼？這是能發呆的時候嗎？」

　　雷鎧定驚覺自己失態，連忙將注意力調轉回來。然後旁邊的考生已經殺到，紅了眼要找他們報仇。雷鎧定的隊伍站位立即開始淩亂。

　　「退退退！重整隊伍！」雷鎧定被徹底打亂了節奏，煩悶道：「先安全突圍再說！」

　　＊＊＊＊＊

　　「可以啊，開場就這麼刺激！」

　　場外監考官興奮鼓掌。越混亂的局面他越喜歡，最好能撕得更響亮一些。

　　只可惜剛才鏡頭全卡在戲精雷鎧定的身上，等轉到開雲的時候，她已經順利到了變異區邊緣，錯過了最精彩的部分。

　　所以多數觀眾都沒看見她的輕功首秀，等注意到她時，已與後方部隊拉開距離。而主角還提著穿不大習慣的軍褲，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

　　眾人一頭霧水地在評論區質疑。

　　「直播事故無疑，我根本什麼都沒看見啊。」

　　「是我的錯覺嗎？還是因為我太久沒在封閉訓練區看見美女了，我竟然覺得……」

　　「怎麼回事？瞬間轉移？不可能那麼快出變異區吧？是不是地圖有bug？」

　　「難道變異樹還有顏控屬性的嗎？」

　　似乎是為了彌補過失，該考場的直播間管理員直接以開雲為C位，給了她一個近景特寫，將視角懸在她的後上方處，隨著她的動作不斷移動。

　　因此，不可避免地拍到了她那個一顛一顛的背包。

　　觀眾們跟管理員眯起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個可疑的背包。他們似乎從沒有拉嚴實的拉鍊中，看見了一把疑似鍋柄的黑色柄狀物體……

　　然後，管理員邪惡的小手點了下開雲的背包儲物詳情。一排白色字體浮現在屏幕右上方。

　　「番茄、土雞蛋、豬油、鹽……」

　　評論區詭異地安靜了數秒。

　　監考官在懵逼中緩緩地打出一個「？」。

蔡仲子

第三章　番茄炒雞蛋03

　　成排的問號洶湧而出，佔據了整個評論區。

　　這應該是值得紀念的一刻，見慣了廝殺與陰謀的老油條們，竟然被一個剛剛成年的女生給唬住了。

　　在他們集體抗議的時候，開雲已經順利走出變異樹區。

　　然而出了這裡並不意味著安全，或者說，危險才剛剛開始。

　　前方視線開闊起來，同樣路況也變得更加複雜。充斥著肉眼難以分辨的沼澤，以及被灌木跟雜草遮掩的坑洞。

　　一般的隊伍，從現在開始就要放緩速度，避免踩入秘技的陷阱，或者驚擾到其餘敵人。

　　不知道開雲又會是什麼樣的操作，直播管理員隱隱覺得她或許可以再次創造奇跡，所以一直將主鏡頭定在她的身上。

　　讓他失望的是，開雲並沒有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只是跟老僧入定一樣地站著，看著面前一片平地。

　　過了大約一分鐘，都沒有的動彈。

　　畫面再次變得尷尬。觀眾紛紛開始詢問是不是卡機了。

　　直播管理員恨不得以頭搶地。他覺得自己這個月的工資可能都要不夠扣，畢業以來還沒出過這樣的錯誤。流動大學的學生跟他真是八字犯沖。

　　這都算什麼事兒啊？

　　他忿忿敲著按鍵，將畫面轉到了激戰區。

　　激戰區的C位，果然還是在雷鎧定的身上。因為他們隊伍先期玩了一波騷操作拉穩仇恨，隨後又不慎錯失最佳逃離時機，現在正在遭受圍攻。

　　直播間的背景音裡充斥著鬼哭狼嚎。

　　管理員在屏幕後方快樂地笑了起來，這才是他熟悉的節奏。端起杯子，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餘光間發現開雲那邊竟然動了。

　　他手一抖，趕緊將畫面切了回去，主屏幕中重新出現開雲蹬在空中的姿態。

　　觀眾還在回味混戰的熱血，冷不丁見到一個鳥人，又懵了一下。等調回狀態，才發現這人竟然是那個來歷不明的女生。

　　他們初次得見開雲的輕功，第一眼就被驚豔住，連方才的怒氣都忘記了發洩。

　　面對這一片經過偽裝、不帶特殊偵查機器根本無法辨別安全落腳點的泥潭區，開雲竟然選擇用莽飛的方式進行突破。

　　聯賽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這樣的英雄了，要知道，這一長段陷阱，得有五六十米的距離。作為一個獨行俠，根本不會有人過來救她，只要出現一個細小的錯誤，就可以直接宣告她的比賽結束。

　　觀眾屏息凝神，想看她如何正面莽過第二個考驗區。

　　然而……並沒有什麼驚心動魄或艱難困苦的畫面，一次、一次，她只是穩健又單調地提氣、穿梭。

　　或許是因為開雲的身形偏瘦，平衡力又極佳，張開雙臂起落的時候，有如輕燕飛掠，賞心悅目。

　　她落腳點把控得極佳，為了防止踩到系統構造的泥潭陷阱，她只用腳尖輕輕點在能露出頭的石頭上。

　　這些石頭的分佈也是有講究的。普通學生的輕功，在保持前進衝勢的情況下，可以有三到四米，而以輕功見漲的學生或許能穩定在四米以上，爆發能有五米多的距離。這也是聯賽安排參數的依據。

　　石頭之間的間距，一般在四到五米之間，逼近五米。很少有人能不做休息地直接飛躍。屆時加上考生之間的廝殺跟干擾，足夠讓所有的學生都在泥潭裡洗個澡，染染色。

　　可是，對開雲來說……這樣的距離算不上什麼。而且她似乎對這一片森林區非常熟悉。如果這個地圖不是開場前隨即生成的話，眾人都要以為對方提前來踩過點。

　　「謔！踏輕燕？」

　　監考官看著屏幕眼睛一亮，饒有興趣地摸了摸下巴。

　　這是聯盟軍方內部最喜歡使用的一種高階輕功。

　　它好用但是不好學，學不好是畫虎不成反類犬。任何高階武學都是這樣的，除卻努力跟經驗，更看重的還是天分。

　　當然，天分決定了天花板，努力則決定了下限。

　　他沒想到能在大學聯賽裡見到將這門技藝發揮到如此水平的學生，著實是一匹黑馬。那後面的關卡，估計也難不到她了。

　　監考官好奇道：「這個年代，還有專修輕功的學生嗎？」

　　＊＊＊＊＊

　　觀眾驚歎之中，開雲幾個起落，已經過了危險區域，且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音。原本佈置精密的陷阱，對她而言竟然沒有難度。

　　就見她打了個哈欠，不待修整，繼續向前。彷彿這只是一個稱不上有門道的普通測試。

　　評論區再次緩緩地冒出了一個「？」。

　　「今年聯賽是不是放水了？我要看的不是這個啊！」

　　「說！她的背景是什麼？是不是一整個考場的學生都是托？」

　　「這……這就結束了？」

　　「莫匡我好吧？我也是個老觀眾了，不要這樣糊弄我！」

　　「小姐姐太帥了吧？能不能給個近臉特寫呀？」

　　「怎麼還沒有資料到我的手上？這一屆的網友全部給我退學重修！」

　　輿論風向快速轉變，夾雜了不少的噓聲。

　　不！不是這樣的！

　　直播管理員心中嘶吼一聲，將鏡頭轉回到激戰區，這時原本在入口處纏綿的考生們，陸陸續續將戰場轉移到了泥潭陷阱這一帶。

　　他們非常符合預期地掉進了泥潭裡，互相拉扯著致力於追求共同沉淪，用各種陰險的招數進行群傷。

　　沒多久，每個人都裹得像泥水裡翻滾的泥鰍，區別只在於有的人沉下去就沒有然後了。

　　「靠！這地圖設置是不是不合理啊？我根本飛不過去啊！跑了一路哪還有力氣啊？」

　　「誰再拉我一把，再給我一個機會，我還能戰！」

　　「我不能走你們也別想走！一起掛科不快樂嗎？！」

　　「這一身泥特麼得有二十斤重吧？三夭越來越噁心了竟然改參數故意為難我！」

　　直播管理員險些喜極而泣。

　　這！這才是正常的考生啊！他們才是在正經比賽的人！

　　觀眾看著這慘淡的一幕，突然狠不下心嘲諷。

　　這是怎樣的小可憐們啊？他們大概死也想不到同地圖裡有人開了顏色不一樣的掛。

　　於是隨後的直播畫面，開始朝著精分的方向發展。

　　一會兒是歲月靜好般的閒逛遊覽，一會兒是你死我活同生共死的壯烈廝殺。連觀眾都看得無語凝噎。

　　終於，在考生死傷過半的時候，開雲第一個到達了終點。

　　她用胸口的名牌在終點處打卡，順利拿到第一名的30分。

　　一般來說，30分已經可以穩過第一輪選拔了。

　　「喔！」

　　監考官看著她的積分竄到前幾位，一種欣慰至極的感覺油然而生。開心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開雲根本不是他們學校的人。

　　那他樂個什麼勁兒啊？

　　監考官還是笑了下。

　　主攻輕功的學生比較少，但能做到她這種程度，在聯賽中也能發揮出特別重要的作用。

　　輕功卓越加長相出眾，應該足夠讓她在後期組到一支不錯的隊伍了。說不定還能借著隊友的保護衝進決賽圈。

　　他的手移向右上角，覺得本考場的看點應該就到底為止了。直播管理員顯然也是一樣的想法，所以畫面已經被切回主場。

　　然而，當監考官準備關掉界面的時候，屏幕一跳，竟然又彈回到開雲的視角。

　　監考官內心吐槽了一句，這一次的鏡頭管理員怎麼老是一驚一乍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就這種水平真的是應該要換了。

　　他仔細一瞧，才發現開雲背著包，竟然朝著開始的方向走回去了。

　　啊？

　　監考官的內心已經不是困惑可以形容。

　　一個專攻輕功的獨俠客，在團隊比賽中，拿到了名次積分卻不退出，是想做什麼？去送人頭嗎？

　　……難道她不知道比賽是可以提前退出的？

　　哦，是的，她是個守財奴，守財奴犯多大的常識性錯誤都不值得奇怪。

　　監考官歎了口氣。同情這位即將香消玉殞的冠軍。

　　＊＊＊＊＊

　　開雲當然是想著再去刷一波分。可是她到終點已經有段時間了，原路返回說不定會遇上大部隊，所以中途選了條僻靜的小路，看能不能碰到運氣。

　　果然還是有落單的隊伍。

　　開雲聽見腳步聲，扭頭看去。

　　雙方就那麼不期然地正面交匯，無從躲避。然後瞪著眼睛面面相覷。

　　她數了下，對方有六個人。

　　開雲想著一打六有點危險，還是先換個軟柿子，於是自覺地轉了方向，繞道而走。

　　「站住！」

　　對方當即震天一吼。

　　不知道該不該說是冤家路窄，竟然就是雷鎧定的隊伍。

　　他們剛剛從群攻中突圍，此時有些狼狽。

　　「是你吧？」雷鎧定激動說，「肯定是你！地圖裡留長頭髮的人就你一個！你這混蛋！」

　　開雲歪過腦袋，不解地看著他。

　　雷鎧定凶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以為我會可憐你嗎？戰場之上無性別，你色誘我也沒有用！」

　　開雲：「……」

　　雷鎧定身後的隊友朝她聳了聳肩，示意她別在意這個二缺。

　　雷鎧定咬牙切齒，微微發顫道：「如果不是你……」爸爸已經脫穎而出準備出道了！

　　「就這樣你還想離開？！」

　　開雲茫然問：「你到底是哪位？」

　　「你……」

　　雷鎧定張著嘴一臉被重傷的表情。這叫什麼？傷害了他，卻連一笑都不給就想那麼而過？

　　他臉整個陰沉下來，冷冽道：

　　「出刀吧。」

蔡仲子

第四章　番茄炒雞蛋04

　　開雲的刀被壓在她的書包下面，見對方有了動作，先將包小心放到地上，以免弄碎裡面的雞蛋，然後才按住刀柄，擺出應對的姿態。

　　雷鎧定怒氣更甚，正要動手之際，他的隊友卻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攻勢壓下。

　　雷鎧定扭頭憤怒道：「幹嘛？聯賽裡你還要憐香惜玉嗎？」

　　那留著西瓜頭髮型的男生朝開雲笑了下，然後拽著雷鎧定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雷鎧定不情不願，可要給隊友面子，還是跟了過去。

　　「幹什麼呢？」

　　二人竊竊私語。

　　西瓜頭說：「記得沼澤區上方的那個雙倍積分牌吧？」

　　賽場裡唯一一個可以額外加分的標示牌，他們在泥土裡翻滾時無意間抬頭看見的。

　　雷鎧定瞪眼：「那玩意兒你還沒試夠？再過去一次命都要搭上了！」

　　告示牌被緊緊卡在樹上，問題是樹的四周全是泥潭，而樹枝上還掛了無數的蜂巢。他們試了幾次，卻連樹幹都沒摸到，直接掉進陷阱。

　　加上當時周圍還有其餘的考生在唯恐天下不亂地搞破壞，難度太大。最後實在沒了力氣，忍痛決定放棄那張卡片。

　　沒有辦法，雙倍積分的標識牌本身就不是給普通學生拿的，這就像試卷的最後一題，獨為尖子生準備。

　　雷鎧定的隊伍配備了各種類型的隊員，唯獨沒有一個專修輕功的隊友。也實在是他們沒想到，這個考場的積分牌考驗的居然會是輕功技巧。

　　按照記錄，往年都是考驗力量或智慧的居多，譬如會將積分牌塞在某塊巨石之下，又或者是夾帶在某個變異生物的身上。諸如此類。

　　不過，也正因為考驗的是輕功，且周邊是泥潭，掉進去還有出來的可能，給了許多考生「我可以」的錯覺，幫助他們分散了大部分隊伍的注意力，才讓他們有機會逃離追捕。

　　真是應了那句禍兮福之所倚……

　　「就是，那個啊！」西瓜頭擠眉弄眼道：「她輕功不錯，你忘了嗎？」

　　雷鎧定眉毛揚起，瞬間意會，臉上露出一絲心照不宣的陰笑，又很快收斂，嘴角向下一壓，擺出滿身正氣的姿態。

　　「那我們是合作還是……」

　　西瓜頭背對著鏡頭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示意卸磨殺驢。

　　雷鎧定又輕微地笑了下，但是什麼都不說。西瓜頭表示明白。

　　雷鎧定清了清嗓子，大聲道：「我們隊伍在之前的衝擊中已經負擔過重，如果能拿到雙倍積分，還有機會以本場的高分優勢，衝擊聯賽先頭部隊。雖然我不是很喜歡跟她合作，但是為了隊伍，我願意暫時隱忍！」

　　然後在達成目時翻臉不認、絕情報仇，反正早殺晚殺積分都是一樣，但可以讓開雲體會到掙扎後被背叛的感覺，更加痛苦，更狠更深。

　　只有這樣，才能撫慰他現在受傷的心靈。

　　這時另外一名隊友說：「可是她跑得那麼快。如果拿了積分牌直接走了怎麼辦？」

　　雷鎧定不屑道：「哥們兒，我們六個人啊！到時候佯裝接應分散站位，如果連這樣都攔不住她，還打個毛聯賽？」

　　西瓜頭也說：「你看她像能打的樣子嗎？就算她拿了雙倍積分牌，搶不到擊殺，也沒有用。零分翻倍還是零分，需要冒被我們六個追殺的風險這樣做？」

　　那對於看了眼開雲的身形，瞬間被說服，點了點頭說：「那行。」

　　＊＊＊＊＊

　　開雲百無聊賴地等著，那邊雷鎧定終於帶著隊友走回來。

　　開雲問：「商量完了？」

　　「是這樣，我們可以暫時放下恩怨，跟你談談合作。」雷鎧定說，「你會出現在這裡，應該也是擔心遇到其他的考生而被追殺吧？我知道，一個女生，尤其是一個沒有隊友的女生，在聯賽裡是很危險的。你能活到現在，已經證明你的實力不簡單，但是想繼續往前走，就沒那麼容易了，單單靠謹慎不行，還得要戰鬥力。這個我想你不行吧？」

　　開雲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們發現了本場的雙倍記分牌，可是它被卡在樹上，我們拿不下來。」雷鎧定說，「只要你能幫我們拿到積分牌，我們就平安保送你去終點，如果路上遇到其他考生，還能分你幾個人頭幫你晉級下一關。互利互惠，兩不相欠。」

　　開雲定定看了他一會兒：「雙倍積分牌？」

　　「對，沒錯。那周圍還有很多學生，你或者我們隊伍，單獨行動的話，都做不到全身而退。但是如果聯手，說不定會有機會。到時候你只管上去拿牌，我們掩護你逃撤退。」雷鎧定兩手環胸，一臉驕傲說：「我們隊伍的戰力，在這個考場裡是數一數二的，你剛剛也看見了……額……你可能沒看見，反正就算幾十人圍攻，要保你一個人逃出去，也沒有問題。怎麼樣？」

　　開雲說：「是嗎？可他之前還說要殺了我，不會中途害我吧？」

　　西瓜頭被逗笑，說道：「小妹妹，我們隊長沒有直接動手就已經在表示誠意了。不然他出拳的話，根本就沒有你出刀的機會。我們想殺你，難道現在殺不掉嗎？」

　　開雲一股很是佩服的語氣，張著嘴拖著長音道：「哦——」

　　雷鎧定覺得她這聲「哦」有點意味不明，嗆聲威脅說：「喂，到底怎麼樣啊？如果不能做隊友，我們就是對手，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開雲只思索片刻就給了答覆，對他友善地一笑，點頭說：「可以。」

　　雷鎧定沒想到她還挺上道，這樣也省了功夫，按捺著欣喜道：「那就走吧。」

　　＊＊＊＊＊

　　泥潭陷阱附近，學生的數量已經少了不少。眾人都有考量，畢竟有時間限制，與其耗在這個毫無進展的雙倍分上，不如出去穩紮穩打地積攢分數。距離終點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如果到時間連終點都沒摸到，那可就丟臉了。

　　雷鎧定悄悄靠近，找了個位置躲在暗處，給開雲指明大致方向，還說了樹上有大批蜂巢的情況，讓她千萬小心，不要驚動蜂群。

　　開雲半蹲著身體，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那顆巍峨大樹。

　　雷鎧定觀察她的表情，沒有收穫，小聲問道：「到底行不行？」

　　開雲瞥他一眼，豎起兩根手指，示意他噤聲，然後一言不發直接蓄勢，從遮蔽處衝了出去。

　　樹下的學生感受到身後風聲忽至，下意識地扭頭望去，就見開雲在邊緣位置蹬腳起跳，縱身飛躍大型泥潭。

　　她起跳的高度也不高，可就是能飛得遠，那完美的滯空力，成功將她送到目標位置。

　　開雲手腳緊緊攀住樹幹。雖然她的輕功技巧已經是登峰造極，可帶來的顫動感還是讓樹上滿掛的沉重蜂巢晃了一下，頓時一群黑壓壓的大型變異蜂飛出來籠罩住自己的巢窩，那壯觀的顏色猶如樹上長了一片片蓋頂的黑雲。

　　雷鎧定心猛得提起，拉起衣領捂住自己嘴巴，並縮著脖子朝後退了一點，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這種變異蜂的威力他們可是見識過的，數量多毒性大偏偏還不好殺。如果被它們成群圍上，絕對會是最慘的死法。

　　就蜜蜂的追擊範圍來說，若是驚動了它們，這一片距離內的考生，恐怕都逃不過去。

　　樹下的一群學生也一哄而散，以免自己受到波及。他們還不至於蠢到現在過去搗亂，跟大家同歸於盡，而是先行退守各個方向，準備到時候進行爭搶。

　　雷鎧定緊盯前方，擔心開雲一個不慎出錯要跪，結果開雲面不改色，憋住呼吸，繼續一動不動地掛在樹上。

　　變異蜂飛了一會兒，似乎是沒察覺到危險，重新找位置停下。

　　危機過去，眾人心有餘悸地長吐一口氣。

　　隨後開雲慢慢朝上攀爬，在一陣驚心動魄中，成功將積分卡從樹上抽了出來。

　　她氣息始終平穩，目光清澈而堅定，沒有任何的慌亂。周圍的學生卻先出了一頭冷汗。

　　好在事情進展順利。

　　雷鎧定勾唇微笑，為自己之前的英明抉擇大感欣慰，同時朝隊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準備去幫開雲斷後。

　　開雲跳回岸邊的一刻，激戰徹底點燃。

　　先前潛伏下來的學生一擁而上，準備上手爭搶。雷鎧定發出一聲號令，也帶領隊友衝了出來。

　　混亂場面中，開雲默默收好積分卡，被隨後趕來的雷鎧定一把抓住，帶到身後。

　　開雲乖順地跟著他，從後方靜靜觀察他的身手跟實力。

　　雷鎧定似乎真將她當做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普通學生，極盡賣力地施展拳法，保護她的絕對安全。

　　開雲視線被阻，看得不是非常清楚，只從縫隙間瞥見一些被拳風彈開的刀光劍影。

　　內力雖然無形，但能讓空氣扭曲波動，導致景色變得模糊。她能看見這周身都圍繞著這樣一層淡淡的罡氣，同時也能感受到雷鎧定的內力正在快速清空。

　　眾人只圍堵他一個，似乎認定了只要淘汰他一個，他們隊伍中就沒有能帶走開雲的人。這樣的情況下，他的隊友很難給他掩護。

　　誠然來說，雷鎧定的拳法的確是很出色的。揮出的拳風淩厲強勢，反應速度機敏快速，健碩的肌肉，也絲毫不會顯得他笨重。

　　幾乎沒有短板弱點，是一個全面型的選手。

　　更重要的是，他非常的堅毅。

　　是的，應該說是堅毅。縱然他的拳風再強硬，他依舊是赤手空拳，面對一干發狂攻擊的考生，沒走多遠，手臂上已經是傷痕累累，血肉模糊。可他只微微抽了幾聲冷氣，依舊用手去為開雲抵擋住攻擊。挺拔著自己的脊背，不讓別人看見自己的弱小。

　　這樣的倔強，連開雲都對他欣賞起來。

　　雖然……雖然他的本意並不是想保護她。

　　＊＊＊＊＊

　　然而，眾怒難消，雷鎧定的隊伍早前已經被拖得非常疲憊，作為眾矢之的，終究還是難以頹勢。局勢對他們太過不利。

　　雷鎧定權衡片刻，最終決定冒個險，先將開雲和積分牌獻祭出去，讓敵方內部消耗一下，等對面人數少了，他們再出來漁翁得利。說不定中途還能趁著混亂搶幾個擊殺分，簡直一舉兩得。

　　雷鎧定被自己的機智所折服，立即開始行動。他裝作不經意地失誤，露出背後的開雲，讓周圍的考生能有機會下手。

　　結果開雲就跟一顆黏人的橡皮糖一樣，緊緊地貼著他，跟著他的動作一起閃動，永遠站在他的空擋位，讓他不得不進行防禦。

　　那感覺實在是太扎手了，還堵心堵肺。

　　雷鎧定幾次嘗試都沒成功，無法，只能叫道：「小妹妹，你從左邊突襲，我讓塗塗掩護你！」

　　開雲看了一眼左側，依舊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說道：「不行，我怕。」

　　雷鎧定說：「不要怕，你輕功不是好嗎？我們給你撕開一條口子，你趁機出去，他們肯定追不上你！」

　　開雲依舊搖頭，軟軟道：「不行，我克服不了。動刀動槍的地方，我都超怕的。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

　　雷鎧定險些一口老血噴出：「那你來參加什麼聯賽啊？！」

　　開雲：「為了來招收國民。」

　　雷鎧定：「什麼？」

　　開雲：「國民。」

　　雷鎧定耳邊都是風聲，根本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也沒有時間分辨她的語意，腦海裡都充斥著要怎麼突出重圍。

　　正在這時，剛才那個說超怕的女生，自己抓到空隙，閃身走了。

　　猶如脫韁野馬，一去不返。還高調地留下了一句話：「小哥哥，我在約好的老地方等你！你一定要追過來啊！」

　　雷鎧定慢了一拍，才發現自己被利用，大罵一聲道：「靠！快追！」

　　對面的攻勢停滯一刻，然後更加洶湧地朝他襲來。

　　雷鎧定猝不及防被重傷，一面後撤，一面氣得面紅耳赤，罵道：「你們瞎啊？帶著積分牌的人走了沒看見啊？」

　　一男生呼喊道：「他們是一夥兒的，別被他們騙了！先弄死他們！」

　　雷鎧定急道：「靠！你們沒看見我們穿的制服不一樣嗎？我們也是被騙了！」

　　眾人已經殺紅了眼：

　　「你們一軍跟聯軍不都是一丘之貉？」

　　「我們不瞎也不聾，當我剛才沒聽見嗎？」

　　「這積分牌我也不要了，早上耍我一次現在還耍我一次，你當老子傻啊？殺的就是你！」

　　雷鎧定聽得噴血：「你們是都瘋了吧？！」

　　他卻不知道，面對這一幕，直播間裡的觀眾整齊地留下一句感歎：

　　「報應啊……」

　　＊＊＊＊＊

　　最後雷鎧定忍痛折了兩名隊友用來斷後，才在路況繁複的森林中甩脫追兵，並追到似乎體力告罄而腳程減慢的開雲。

　　開雲也發現了他們，主動放緩速度，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等他們調整狀態。

　　雷鎧定跟西瓜頭交換了一個眼神，確認意見。

　　西瓜頭下巴一點，示意他上。雷鎧定揩了下鼻子，決定動手，正要加快腳步上前偷襲，開雲突然停住腳步，轉過了身。

　　雷鎧定因為心虛，身體緊緊繃起，問道：「幹嘛？」

　　「先吃飯吧。」開雲想了想說。

　　雷鎧定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吃飯？」

　　「嗯。」開雲放下自己的背包，一面說道：「說不定是大家最後的晚餐了。」

　　「你要下線？你的模擬機裡沒有放營養液嗎？」西瓜頭看了眼時間，說：「而且要吃也是午飯吧？」

　　「我是說……」開雲從包裡掏了掏，直接掏出一袋米，熱情邀請道：「這個吃飯。」

蔡仲子

第五章　番茄炒雞蛋05

　　眾人之前就覺得她包裡露出頭的那個東西模樣有些可疑，但理智不斷說服他們是自己想錯了。現在看見她拿出一袋米，才發現或許就是真的。

　　緊跟著開雲主動將鍋給翻了出來。

　　一群人紛紛驚掉下巴。

　　「臥靠。」西瓜頭小聲驚呼了一句，連連發問：「三夭裡能帶這些玩意兒的嗎？這不是全真模擬嗎？數據難道能做出食材的味道？我靠想出這些的工程師都是鬼才吧？不，這姐們兒才是個鬼才吧！」

　　雷鎧定想說的話全叫他給搶光了，憋了一會兒，才道：「你帶了這些，那其他工具呢？繩子？匕首？繃帶？背包很有限的，你們教官沒告訴過你應該帶些什麼？」

　　對於團隊來說，物資攜帶分配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豈料開雲聳了下肩，平靜道：「這些都沒帶。我是第一次參加聯賽。」

　　「你們老師竟然沒跟你們說？」雷鎧定驚訝道，「看你的軍服，你應該是聯盟軍校的人啊？聯軍怎麼可能不教這個呢？」

　　能參加聯賽的，都是大二級別以上的學生，這些細節都屬於老生常談，教官叨叨得他們都能倒著背出來了，竟然還有不知道的人。

　　開雲搖著手裡的鍋：「不是，我是流動大學的。最早的時候申請了聯軍，但是他們沒收我。」

　　「為什麼？你們聯軍不收專修輕功的學生嗎？這個用來潛行偷襲很有效吧？」雷鎧定遲疑了下，問西瓜頭道：「我們學校收不收？」

　　西瓜頭也有些懷疑人生：「收的吧？只要文化課別考得那麼差。」

　　＊＊＊＊＊

　　場外監考官聽到這裡也愣住了，單手托住下巴愁眉苦思。

　　開雲的輕功能練到這種程度，足以說明她身體的天賦出眾，這樣的天賦，就算暫時不會其他的武學，也有再學習的機會。學校招生的時候，不全然是看目前的戰力，更多考量的還是天賦。

　　過去的實力，一部分代表的是家世和底蘊。而自身的天賦，代表的是未來和希望。

　　聯軍從來不吝嗇去給人未來。

　　難道是……招生辦突然看走眼了？那這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

　　開雲對幾人的震驚毫無反應。

　　沒進就沒進吧，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實力需要聯軍來給予肯定，也很清楚自己不是主流意義上的天才，這些人如果知道她是稀有能源免疫的體質的話，一定又會帶上不一樣的眼神。

　　不要去跟別人訴說自己的努力，因為這世上但凡出名者都很努力。

　　也不要去跟別人訴說自己的天賦，因為決定勝利的是最終的實力而不是天賦。

　　更不要因為他人的眼光去妄自菲薄，因為——事情會證明，沒有招收到她的人才應該覺得後悔。

　　開雲在幾人瞠目結舌中，繼續掏著裡面的東西。直到將所有的食材跟調料都擺出來，正好掏空一個背包。

　　三枚小小的雞蛋，就那樣顯眼地擺在番茄的旁邊。

　　雷鎧定等人看見，還是不免瞪大了眼睛。對她的輕功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開雲。

　　別說雞蛋了，在考試裡直接蛋碎的男生都不少，她經過了那麼長路途的奔走，甚至經歷了瘋狂的追擊，竟然還能保證雞蛋的完整，足以說明她輕功的卓越。

　　到這程度，是有資格稱得上一句登峰造極的，反正在雷鎧定認識的同齡人裡，還沒有能做到這種水平的傢伙。

　　當然，敢選雞蛋放進包裡，本身已經是一種狂傲。

　　這樣一想，雷鎧定越發對她覺得可惜。

　　原本一個值得培養的武學天才，竟然去了流動大學！

　　她一定是受打擊太大，才會這樣自暴自棄。

　　這個世界上，實力就是最好的濾鏡。不僅能變色，還自帶美顏。

　　雷鎧定沒發現自己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連聲音都軟了下來。蹲下身道：「聯軍不招你，是因為你只修輕功嗎？你這樣的根骨，學劍應該也很不錯吧？」

　　開雲對他的態度有些不適應，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道：「我師父說，所有的武功裡如果只能選一樣，那他一定選輕功。比起揚名立萬，活著才最重要。」

　　「這話是說的沒錯……」雷鎧定委婉道，「可別的也是要學一點的。他就沒教你一些報名的攻擊招式嗎？」

　　開雲：「學了啊，什麼都學了一點，但因為他給我留的兵器是刀，所以刀法學得最多。可是還沒等到我出師，他就不見了。」

　　雷鎧定拔高音量道：「怎麼能什麼都學呢？武學最重要的是找準路子啊！遍地開花只會樣樣不行，而且怎麼會有人先決定了武器再去學武功啊？你師父到底什麼人？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開雲剛剛搭好灶台，對他詆毀自己師父的行徑沒有直接回應，而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她把米倒進鍋裡，擰開礦泉水的瓶蓋，倒入鍋中直至沒過米飯，並空出一小截，然後將鍋擺了上去。

　　這是她唯一一個鍋，她得等米飯熟了之後，盛到碗裡，再進行炒菜，所以現在就閑了下來。

　　那邊雷鎧定咬咬牙，問道：「你……你來聯賽，有什麼心願嗎？比如有什麼想擊敗的對手……」

　　反正他是要屹立到勝利之巔的男人，就當是幫她完成一個心願了。這樣一想，心裡果然好受了不少。

　　他真是一個善良boy。

　　開雲往火堆裡加一根木柴。沉吟道：「嗯……」

　　「來交朋友，我師父說了，人要有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我來聯賽以武會友。」開雲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從他走了以後，我就是一個人了。」

　　雷鎧定沒想到自己能聽見這麼樸實又真誠的回答，頓時覺得自己有點慚愧。

　　「來聯賽是交不到朋友的。你不知道，這裡的人……」雷鎧定用力指了指胸口，「心都特別髒！他們只有陰謀詭計，算計利用！」

　　他振振有詞地說：「你太單純了，你根本不適合這裡！」

　　開雲眉毛一挑，抬起頭，對他輕笑道：「不會啊，我覺得你就挺單純的。」

　　雷鎧定一瞬間就不行了。

　　那無辜又純真的眼神中，透露著信任跟依賴，已經是多年不曾看過。他心中的愧疚再難平靜，跟沸騰的水一樣bongbong往上冒泡。

　　鏡頭前的觀眾同樣是這樣認為，一個個冒著酸水，在評論區裡咆哮，恨不得瞬間跳到開雲的面前，對著她的耳朵大吼：

　　「快跑啊妹妹！你面前這個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欺騙小姑娘感情就無恥了。」

　　「心最髒的就是他這貨，小妹妹進這個地圖實在是太可憐了！」

　　「老賊納命來——！」

　　「我好久沒在聯賽裡看見這麼可愛又可憐的孩子了，你們怎麼忍心這樣對她？為什麼不能來個乾脆的？」

　　＊＊＊＊＊

　　雷鎧定思忖片刻，最終難逃內心的譴責，起身悄悄拉著西瓜頭走到旁邊，跟他商量說：「我覺得她太可憐了。」

　　西瓜頭正色道：「老雷，你要正確看待競爭。在聯賽裡面，不是隊友的都是敵人，你可憐敵人，不如可憐一下自己。」

　　「我都知道！」雷鎧定想了想，還是歎說：「算了，我們現在已經有雙倍積分卡了，修整一下隊伍，到時候再去追殺幾個零落的散兵，應該可以佔據第一。擊殺分多她一個不多，這次還是放了她吧。」

　　西瓜頭見他一臉認真，不想在比賽中影響他的狀態，只能無奈道：「你都這麼說了，那就隨便你吧。不過這是最後一次，希望你能記住。」

　　雷鎧定重重點頭：「我知道！其實我對女人還是很戒備的，就是……我覺得她不一樣。」

　　他們兩個商談完畢，雷鎧定走回到開雲身邊。他控制了下表情，讓自己顯得冷漠一點，沉聲道：「我們不吃了。」

　　開雲抬起頭。

　　雷鎧定說：「我們走了，之後的路你自己小心一點，別隨便相信其他人。臨時的聯盟都是不可靠的。明年記得先組個靠譜的隊伍。」

　　他說著伸手去摸開雲放在腳邊的雙倍積分卡，正要碰到的時候，一雙手扼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手心跟她的外表完全不符。那是一種佈滿老繭的粗糙感。

　　開雲問：「你們真的不吃？」

　　雷鎧定：「沒人會在聯賽的時候吃東西的。有這時間我們不如去刷積分。」

　　開雲確認似地又問了一遍：「真的不？」

　　雷鎧定正不耐煩地要說「是」，目光在空中與開雲交匯了下，那一瞬間，對危險的野性直覺讓他快速做出反應。大腦還沒意識過來的時候，身體先行退開兩步。

　　與此同時，餘光中一道模糊的氣流擦著他的鼻尖掠了過去，重重捶在他剛才所在的地方。地上當即留下一個圓錐形的深坑，明顯是被淩厲的拳風所傷。

　　這破壞力，恐怕雷鎧定也要用出八分力才能做到。

　　雷鎧定渾身打了個哆嗦，喉結上下一滾。

　　只差一點，如果被擊中，肯定會直接宣告死亡。

　　他僵硬地抬起頭，就見前方開雲揉著自己的拳頭，緩緩站了起來。

　　臉還是那張臉，表情也還是那張表情，可小妹妹再也不是小妹妹了。

　　直播間裡原本還在唾駡雷鎧定無情的評論，也瞬間變得茫然無措起來。

　　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講是不是太複雜了？

蔡仲子

第六章　番茄炒雞蛋06

　　其餘隊友迅速閃身而出，擋在雷鎧定的面前，戒備問道：「這怎麼回事？」

　　雷鎧定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道：「我……我也想知道。」

　　西瓜頭皺眉看向開雲，警告意味十足：「你確定你真的要跟我們打？雖然我們隊伍少了兩個人，還受了點輕傷，但畢竟是一個團隊，實力也不差。真鬧到這個地步，我們就不會再留手了，你考慮清楚！」

　　開雲平靜地彎腰撿起積分卡，插回到自己的兜中，並在外面拍了拍。

　　「這是我的東西，你們想要的話，自己來拿。」

　　雷鎧定深感羞辱，怒道：「當初說好了是給我們的！」

　　開雲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糾正他說：「當初說好的，是你們送我到終點，這張卡給你們，互利互惠，兩不相欠。可是現在你們沒打算送，所以卡還是我的，先違約的人是你們。」

　　雷鎧定聽她強詞奪理，用力吸了口氣說：「我平時不虐女人，可你非要我回憶『爸爸』兩個字怎麼寫，別怪我不客氣！」

　　西瓜頭「呸」道：「哪還那麼多廢話直接上啊！」

　　他們幾人各自抽出武器，一起衝了上來。

　　最正面發動攻勢的，是雷鎧定的拳擊。

　　開雲在之前被圍攻的時候，已經仔細觀察過雷鎧定的拳路。直來直往，大開大合。磅礡的氣勢中透露著隨意——以及破綻。

　　開雲的瞳孔微微轉動，將左右側的戰局詳情都收入視線，身體也自發地做出應對。右腳在地上劃開一個半弧，朝後退了半步，同時壓低上身，兩手成掌，擺出防禦姿勢。

　　雷鎧定的拳風轉瞬即至，幾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拳頭已經朝著她的鼻尖攻來。看那勢頭，絕對沒有留手。

　　已經是那樣近的距離，開雲依舊從容自若。她的掌心順著雷鎧定的手腕滑至手肘，找準位置用力往外一推，將他的攻擊稍稍轉向。然後抓到他毫無防備的姿勢，曲指成拳，朝他腹部用力一擊。

　　雷鎧定被擊中的時候還是毫無感覺，等身體飛出去了，才發覺內臟部位傳來一陣絞痛，一股氣流在裡面亂竄。雖然不至於當場斃命，卻是已經眼睛發花，無法站起。

　　作為拳手，他最清楚這一拳的威力代表著什麼，萬萬沒想到開雲那麼瘦弱的身體，竟然能有這樣的力量！

　　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出不了聲提醒。

　　雷鎧定的開場失利顯然讓隊友大為震驚，幾人動作都是凝滯了一下，出現片刻的怔神，目光下意識地追著雷鎧定轉動一圈。

　　開雲哪能給他們機會？趁勝追擊，拿最近的西瓜頭下手。

　　西瓜頭驟見黑影好近，驚覺不妙，快速將內力轉移到腿上，朝前方蓄力一踢。

　　結果開雲的回應同樣是一個側踢。與他相同的姿勢，幾乎同時出腳，卻比他要快上一分、重上一分。

　　西瓜頭心中駭然，不敢再小覷，緊跟著又是一個連環側踢。

　　開雲猶如看穿了他的心事一樣，再次以相同的招式回擊。

　　二人有來有往地對了幾招，明明是雷同的技巧，西瓜頭卻連連敗退。開雲在力量這方面上，竟然可以做到完全壓制！

　　西瓜頭的愕然浮現在臉上。

　　從他學習這一門武功開起，還沒在同齡人身上輸得這樣慘。

　　正這樣想，開雲突然變了，速度變快，多出一招用腳在他下盤一勾。他自覺不妙，用手擋住胸口，然後就被打飛出去。

　　實力已分。

　　擅長拳法的雷鎧定被一拳揍飛出，擅長腿法的西瓜頭被一套同門的腿法給踢出場地，這不是羞辱又是什麼？

　　這下另外兩名隊友也不急著上場了，反而倒退了一步，警惕地拉開距離。

　　西瓜頭晃了下腦袋，從地上爬起來，飛濺三尺心竅血，對著雷鎧定吼道：「你還讓我放過她？你怎麼不先求她放過我們？！」

　　雷鎧定驚魂未定，驚悚問道：「難……難道不吃你的飯，就要被你殺嗎？」

　　開雲一副「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傻話」的表情。

　　「不吃飯，當然要死。」開雲說，「但是吃了飯，也是要死的。」

　　大家又不是什麼隊友，搞什麼相親相愛呢？雙倍積分卡下，一顆人頭可值錢了。

　　開雲無奈說：「本來你們幫我拿到了雙倍積分卡，我是該請你們吃一頓的。但是我師父說了，吃飯的時候不能打架，會影響食欲。所以要麼趕早要麼趕晚。你們不是要趕早嗎？」

　　西瓜頭自嘲道：「……我們這是趕著投胎。」

　　開雲用腳尖從地上挑起刀，直接往西瓜頭的胸口一紮，送他出了三夭系統。

　　確認遊戲人物已經被彈出系統，滿意說：

　　「那這樣就可以了。」

　　雷鎧定：「……」這是什麼惡魔？！

　　「你們先走！」雷鎧定對著剩下兩名隊友道，「快點走啊，這人不正常！」

　　僅剩的全村的希望啊！

　　那兩人猶豫了會兒，轉身逃跑。

　　開雲沒去深追，她這兒的火兒還燒著，準備要做飯了。小碎步跑著去給雷鎧定補了一刀，然後掀開鍋蓋，查看米飯熟了沒有。

　　此時直播間的評論區已經是徹底瘋了。他們多少年沒在普通考場裡看見如此癲狂的一幕！

　　「我艸艸！這叫只學了一點？那她的出師標準是指什麼？」

　　「滄桑地點了支煙。我特麼同情她？我為什麼不同情一下我自己。」

　　「我為什麼還要對聯賽懷有希望？我這蠢貨，聯賽裡能有小白兔嗎？」

　　「@聯軍，想知道聯軍的具體招生標準。」

　　「聯軍不招她，難道是因為提前知道她太變態，不利於其餘學生的精神健康嗎？」

　　「隱約間記得有人說……他要回憶『爸爸』兩個字怎麼寫，這不就用上了嗎？」

　　「哈哈哈這大兄弟立的全是flag啊！」

　　＊＊＊＊＊

　　監考官正在翻閱開雲剛才的視頻錄像。

　　他明明看得很認真，竟然還是有幾下沒看清楚。

　　開雲的變招奇快，並不拘泥於某個流派，也不拘泥於某種高深的技巧，都是普通的招式，只是快罷了。

　　就是這種涵蓋了不同武學的組合招式，讓他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他一面在網上搜索，一面又要將眼睛對準屏幕，生怕錯過了開雲下一步的動作。正焦灼之際，餘光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大搖大擺地在面前走了過去。

　　監考官立即喊道：「誒，方教練！你過來一下！」

　　遠處的教官揮著帽子跑過來，笑道：「監考呢這？正大光明地看直播，小心被舉報啊。」

　　「這個考場有守財奴！」監考老師說到這個激動起來，手舞足蹈道：「真的守財奴你知道嗎？而且她的身手還不錯！我給你看這個！」

　　「守財奴啊……」

　　方教練沉吟了一句，說道：「我聽說今年本來有個守財奴申請我們學校的單兵系，但是因為資質太差被拒了。校方真誠建議她轉文化類專業，結果她不僅不接受，還直接撤走了入學申請，轉去了流動大學。年輕人啊……真是太衝動。流動大學裡讀個毛線？不如拿錢去打水漂。」

　　監考老師動作一頓。

　　方教練撓頭：「好像是叫……叫啥來著？」

　　監考老師淡淡接了一句：「開雲。」

　　方教練：「對對對！」

　　兩人對視一眼，場面莫名有些發冷。

　　方教練乾笑道：「呵呵。」

　　「是不是哪裡出錯了？她的資質不可能差啊！你看看她這幾個動作，讓高年級的學生做，他們都不一定能做得出來！」

　　監考官比劃著屏幕，激動說：「而且她怎麼會去流動大學，還直接跳到大二級報名參賽，是不是被那群老賊騙了？你不知道她的輕功有多厲害，就算進不了軍大也肯定可以去別的高校，結果竟然去了地攤一樣的流動大學！守財奴可能是與世隔絕太久，不明白社會險惡。」

　　「其他高校估計也不行。」方教練正色道，「她對稀有能源免疫。」

　　「只是……」監考官回過神來，驚得舌頭都要打結了：「這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會是稀有能源免疫？！」

　　方教練認真點頭。

　　稀有能源是煉製武器的材料。用內力驅動稀有能源，是使用高階武器的關鍵。而稀有能源免疫，意味著她要赤手空拳對抗別人滿級神兵。

　　這怎麼可能？

　　她這樣的情況，在習武人士當中，屬於先天殘疾了。就發展前景來說，嚴重一點，可以直接死刑。何況她還是個女生，因為體格差異，女生的習武路本身就比男生要艱難得多。

　　完全是……史上第一慘案。

　　監考官的胸口不知道為什麼，有股淡淡的憂傷縈繞不去。

　　「怎麼會這樣啊……」

　　方教練看了眼剛才的錄像，說：「沒想到基礎功還挺扎實，可惜了，這樣看來，也就是能在模擬階段稱王。」

　　數據模擬階段，主要考察學生的基礎功掌握程度，所以都不能使用高階武器。具體的戰鬥力，還是要在實戰階段才能得到考察。

　　方教練遺憾一歎：「她不適合走這條路。會這些招數的人，也應該知道這一點，為什麼還要讓她浪費時間跟努力呢？」

　　監考官也覺得這樣的現實過於殘酷了。將一個人引上一條不歸路，要怎麼讓她承受全世界的不認同呢？

　　她的未來一定會過得很苦。

　　但是此刻，沒有人比雷鎧定更苦，他真的是太苦了。

　　苦得張不開嘴，說不出話。

　　他被彈出模擬系統後，又在模擬艙裡坐了一會兒，深刻反思了自己本場比賽中的種種錯誤。

　　他真是一個弟中弟，明明決定了要做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卻還是栽在了女人手上。一個過不了美色關的男人，要怎麼在三夭中立足？！

　　他收拾好心情，抹抹眼睛，從考場裡邁了出來。出到大廳，是一正面牆的顯示屏幕。他抬起頭，一眼就看見了諸多屏幕中，開雲那個正勤勤懇懇切番茄的身影。

　　……以及在旁邊躺屍的「自己」。

　　他渾身抽搐了下，沒想到自己「死」的位置那麼不巧，竟然就在開雲的灶台附近。他第一次如此憎恨三夭要在人物脫離遊戲後託管身體的這個設定。

　　西瓜頭看見雷鎧定，走了過來，與他並肩站立，見他如此落魄，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說：「老雷啊，穩住，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大家現在都在看中央直播間呢，還好我們一直很低調，苟一陣就過去了，不會有人記得的。」

　　此時21號考場的直播管理員，抖著手，將這奇幻的一幕報上了中央直播間，一個有著大量數據分析師和專業解說員，專門聚焦各校競技種子選手，負責播報全部考場詳情的直播間。

　　他的上級看了幾眼，懵逼許久，遲疑中點了通過。

　　於是下一秒，相同的畫面出現在全聯盟在線觀看人數最多的主屏幕中。以及雷鎧定面前這堵牆上最中心、最閃亮的位置。

　　他真的要出名了，以C位出殯的方式。

　　西瓜頭：「……」

　　最近他們隊伍的這張嘴都有點毒啊。

　　雷鎧定「哇」地大叫一聲，用外套蒙住臉，受傷地跑了出去。

蔡仲子

第七章　番茄炒雞蛋07

　　西瓜頭沒有去追，他覺得自己的隊友此時真的需要靜靜。

　　他仰起頭，看向屏幕中心，此時開雲已經結束食材的準備階段，開始烹飪。

　　她的動作看起來很熟稔。單手拎鍋，將裡面剛好煮熟的米飯盛出來，稍作清洗之後，放到火上燒乾。

　　等鍋中出現些許的熱氣，再放入豬油使其融化，然後打入雞蛋，用筷子小幅攪動。

　　油聲滋滋作響，蛋液在合適的火候中逐漸凝固成嫩黃色的炒蛋，並隨著開雲顛鍋的姿勢不斷在空中與鍋底翻騰，以保證受熱均勻。

　　那種豬油的獨有香氣與雞蛋的微妙香味似乎透過屏幕中的那道白煙一起傳了出來……

　　因為器材不夠，她只有一個碗，所以只能暫時把炒好的雞蛋蓋到米飯上方。

　　鍋清空之後，重新加油，待燒熱，放入切碎的番茄。

　　大屏幕中的視角是離得比較遠的，但依舊可以看出開雲的投入。她專注地盯著面前的那口鐵鍋，目不轉睛，彷彿正在進行一項偉大而神聖的事業。連帶著觀眾都被她的情緒所影響，下意識地將目光集中在那口小小的鍋上。

　　一雙纖長而漂亮的手握住筷子，極具耐心地裡面翻炒。直至將番茄炒得稀爛，軟化出汁，再將雞蛋倒回去。

　　黃色的雞蛋吸收了番茄的紅亮湯汁，變得更加飽滿，呼呼冒著熱氣，寫滿了「好吃」兩個字。

　　調味過後，鍋被端了下來，擺到地上。

　　一大盆飯，加上一鍋番茄炒雞蛋，就這樣擺在開雲的面前。

　　看她完成，觀眾竟然跟著鬆了口氣。

　　只是……這米飯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就見開雲捧起比普通湯盆還要略大一些的飯碗，伸長筷子夾了一塊擺到米飯上。

　　原本她是想跟雷鎧定等人一起分享這頓簡陋的美食，所以把帶來的所有的米都倒了進去。結果他們趕著投胎，只能她獨自享用。

　　反正模擬系統裡，沒有吃撐這個選項。

　　開雲調整下姿勢，將米飯扒到嘴裡。

　　酸甜鹹香的口感，在唇齒間流連，那是一種溫柔的味道，對開雲來說，卻是生命的味道——因為番茄是她的荒蕪星裡能自主培育出的第一種植物。

　　她不知道為什麼當初師父要選擇番茄來進行培育。可能是想讓她明白什麼是酸澀的味道；可能是因為喜歡它鮮紅熱情的外表；也可能是因為，番茄炒雞蛋是許多人成長過程中學會的第一道菜。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番茄是師父為她重建荒蕪星這個夢想鋪出的第一條道路。是當她提出這個荒誕不羈的想法時，連同「那你要尊重生命啊。」這句話一起交到她手上的東西。

　　她尊重，且會鐫刻在心地為此拼搏。

　　＊＊＊＊＊

　　開雲吃飯，同她做菜一樣，透著一股讓人難以理解的、堪稱執著的認真。可是那股執著並不叫人討厭，相反，配合著她笑得微彎的眼角，以及清澈明亮的眼神，給人一種無比滿足的輕鬆。

　　如果……如果她坐著的方向，不是正對著雷鎧定的話。

　　「我大概是瘋了，我竟然看得津津有味，除了想吃什麼都不想幹了。」

　　「感覺那番茄炒雞蛋竟該死的美味……」

　　「誰能告訴我今天幾餐有番茄炒雞蛋？」

　　「小姐姐可愛~」

　　「等等……我是不是錯頻了？」

　　「哈哈哈地上那個不就是一軍的雷鎧定嗎，跟老子一個考場，開考的時候說要讓所有人叫他爸爸，現在躺在這地上是受了什麼報應？」

　　「我瞎了還是我的幻覺？這難道是我昨天熬夜的報應嗎？我好像看見了一個妹妹在就著屍體下飯？」

　　「參加聯賽的學生真的是越來越變態了，不對著屍體都不能下飯嗎？」

　　「現在的人為了曝光什麼都做得出來，把路走絕了以後的人還走什麼？大佬們都有點自覺性好不好？收斂一點好吧？！」

　　「吃播正式入駐聯賽，我就猜到你們總有一天會對它下手。」

　　場外的直播管理員隱約間聽見了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趕緊咳嗽一下，回過神來，關注起考場評論區的風向。

　　還好，大概是因為都太震驚了，評論區非常活躍。話題朝著各個方向撒腿狂奔，顯然思維都還在淩亂中。

　　管理員捏著下巴，樂顛顛地往下翻閱。

　　好久沒見到腦子那麼活泛的考生了，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他在評論中得到了靈感，抽空將鏡頭調整了一下，把躺在地上的「雷鎧定」跟開雲一起收入到畫面中心，營造出一種強烈的畫面衝擊感。

　　一個長相清秀無辜，羸弱無辜的小女生。與一個四仰八叉姿勢扭曲，還滿臉糊血的屍體。

　　真是看過一眼……就忍不住想看第二眼。

　　眾人從來沒有關注過自己「死」後是什麼模樣，因為直播間從來不會把寶貴的鏡頭停留在一具「屍體」上，但是此刻，所有在看視頻的考生，都開始默默反思，他們的死狀是不是也如此的淒慘且不堪入目？

　　今後隊伍可能要增加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保護好我方屍體！

　　中央直播間請到的特別解說在對此評價。因為沒看見前因後果，只能發散猜測，乾巴巴地說了一句：

　　「看地上那位學生的制服，應該是一軍的學生吧？嗯……本場比賽裡他們過得可能不大好。」

　　唉……

　　聽著周圍的議論紛紛，西瓜頭在心中為老友默哀。

　　火了。果然大家不肯放過他。

　　校領導讓他們出場越高調越好……應該不能比現在更高調的了吧？只不過方式跟想像的不大一樣，希望領導們看了不要想殺人。

　　＊＊＊＊＊

　　為了防止畫風真的向娛樂靠近，直播畫面終於從開雲身上轉走。

　　不過這一切都跟開雲沒多大關係，她始終走著自己的節奏。

　　因為陪雷鎧定等人打鬧耽誤了一陣，做飯又耽誤了一陣，等開雲重新回到終點的時候，先批學生已經出圖了，其餘人則分散在各處刷分。

　　她在終點等了半個小時，才等到兩個與隊友走散的考生。

　　毫無激情。

　　她需要的是一個絕對的高光時刻，來作為荒蕪星的首次宣傳舞臺，本場比賽估計很難再出現什麼精彩反轉，不能滿足她的要求，她決定先忍一忍，看看下一場考核。於是不再浪費時間，直接提交任務結束場景。

　　監考官看她退出考試，歎了口氣，覺得自己過了一個無比漫長的上午。背靠在椅子上，餘光瞥見被方教練擠到角落的盆栽，突然回神。

　　「我靠！」他大叫一聲，「我的小番茄！」

　　開雲背著一把大刀從考場裡跑出來，聽見他的喊聲接嘴說：「是我的！我的小番茄！」

　　監考官連忙將盆栽捧起，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發現除了稍稍奄了一點，整體沒有太大的變化。

　　還好植物死氣總是出現得特別緩慢。

　　他心虛地將盆栽遞還給開雲，連同那管植物營養液。在對方小心翼翼做檢查的時候，誇獎了一句：「額……打的不錯。」

　　開雲抬起頭，不無遺憾地說：「都沒怎麼打。就進去吃了個飯。」

　　監考官：「……」

　　你怕是不知道這句話有多欠揍。你這樣早晚會翻車的孩子。

　　他看著開雲身後背著的那把大刀，提醒說：「記得把你的武器寄存一下，聯盟內是不允許攜帶武器隨意走動的，要先打申請。超時不處理會被舉報拘留，注意一下啊。」

　　不過他很好奇，開雲一個稀有能源免疫的體質，帶著把武器能幹嘛？

　　對面開雲乖巧地點頭，似乎在等他繼續說。

　　監考官手忙腳亂地調出她的信息。

　　「對了，比賽期間你都要借住在聯軍，你拿著這張條子，去學生中心領身份卡。借考學生的宿舍樓統一安排在31棟，你跟著地圖過去就可以了。」

　　各大名校對於借考生都是比較高冷的，沒有過初選，連飯也不想留你吃。所以要確認通過第一場測試，才會給考生安排臨時宿舍跟飯卡。

　　開雲把東西都拿過來，然後單手抱起自己的小番茄，第一時間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人——果然就是要吃飯的吶。

蔡仲子

第八章　番茄炒雞蛋08

　　聯軍的食堂是各大軍校中最有特色的一家，開雲的師父當年就是因此才報考的聯軍，還在她耳邊叨叨過許多次。

　　所以在開雲檔案被拒後，重新選擇借考考場時，仍舊不放棄地點了聯軍。

　　不過，可能是因為她沒見識過其他軍校，所以察覺不出這家食堂的特色在哪裡。就她現在點的幾道菜而言，似乎只是馬馬虎虎。

　　……也許是一種名叫回憶的味道？

　　開雲低下頭，繼續將桌上的東西吃完。

　　此時已經有一批考生結束考試，來食堂用飯。還有一批似乎是剛剛結束訓練的考生，他們身上背著定製的高階武器，神情疲憊地在食堂裡走動。

　　走道漸漸變得擁擠，嘈雜聲也越發響亮。

　　開雲停下手上動作，目光打量起周圍的學生。

　　其實對雷鎧定說的話，有一句沒有騙他。這的確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對比起荒蕪星上的孤寂，這裡簡直連空氣都透露著生機。

　　開雲來的也不算早，選的位置在邊緣處，出口正好在她右手側。

　　就在人流量最高的時刻，掃地機器人路過，準準堵住了出口。學生們不得不放緩腳步，暫時排起隊伍。

　　一個練劍的男生小步上前，正好停在開雲的身側。

　　他身後那把過長的劍柄，斜斜掛在半空，低頭看著手上的光腦，不停按動，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開雲。隨即一個突兀的轉身，險些將她的盆栽撞落在地。

　　「喂。」

　　開雲眼疾手快地抄過瓷盆，舉到半空，提醒說：「小心一點。」

　　男生回過頭，才明白她在說什麼，連忙道歉道：「啊！對不起！」

　　開雲把盆栽捧在手裡翻轉一圈，觀察它的葉子。

　　總覺得來聯盟後的第一天，它已經飽經風霜，快要命不久矣了。

　　怎麼聯盟比她的荒蕪星還要可怕？

　　「你是做污染土改造研究的嗎？」

　　開雲抬起頭，才發現剛才那個男生還沒走，掃了眼她手中的小番茄，問道：「還是做生物進化培植的？」

　　開雲看了眼盆栽，又看了眼他。

　　「你這樣種是結不出果子的。」

　　他背後的劍似乎很重，不停地需要用手去撐一下。

　　「你的這個根系都沒有改造過吧？」

　　開雲：「那……」

　　男生身後的同伴跳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提醒說：「江途，我先回去休息了啊。」

　　江途應聲扭過頭，似乎也要走，但開雲動作更快，腳尖一勾，直接踢了張凳子到他身後。

　　開雲鄭重道：「請坐！」

　　江途：「……」

　　她把番茄往前一遞，誠摯道：「你看它那麼幼小，它還想活著！」

　　江途被她這樣盯著，突然有點羞赧，他抬了下單側肩膀，低聲說：「我……我只是有點研究而已，不算專業。你這個……」

　　身後有學生推攘：「喂，同學讓一下啊。」

　　開雲立即站了起來，按下桌上的清理按鈕，字正腔圓道：「我的好朋友！看來這裡不適合說話，你介意跟我換一個地方暢談理想嗎？」

　　江途被她的熱情給整懵了，訥訥點了點頭。

　　開雲看他肩膀一邊高一邊低，實在是背得很吃力，主動上前說：「你的劍背了那麼久，需要我幫你嗎？」

　　江途忙阻止說：「我的劍很沉的，女生搬不動。我是單兵系的學生，其實也還……」

　　開雲已經單手拎過，直接掄了個半圈甩到背上，像背著個紙袋一樣輕鬆，抬起頭道：「啊？」

　　江途：「……」

　　「我的好朋友！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怎麼那麼蒼白？」開雲憐愛地拍拍他的肩膀說，「不要太辛苦了，學武是一條漫長的道路，重要的是保重自己的身體。」

　　江途喉結一滾，將嘴裡的唾沫用力咽下。

　　開雲大手指向門口：「這邊！」

　　＊＊＊＊＊

　　「哦，所以你是想在這種土壤上大量種植番茄嗎？」

　　兩人坐在綠化帶前面的防護石欄上，江途檢查了下盆栽中的土壤，點頭說：「關於這種重度污染過的土壤種植，我認識的一位教授曾經做過類似的研究，還針對它寫過研究論文。可是後來因為前景太窄，項目被喊停了。」

　　退化到這種程度，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可供植物生長的養分，繼續研究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它的投入耗費跟產出是完全不成比例的。

　　開雲用手比了比：「我有一片那麼小的院子，裡面種的都是這種番茄。可是一直不掛果。」

　　江途看她比劃出來的空間，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最大的問題根本不是不掛果，而是貴。

　　照她這種培植方式，養一株小番茄要用的營養液，就夠她直接買上幾噸了。還要大範圍鋪設，這人家裡難道是有一整條礦脈嗎？那也不夠她造作啊。

　　「想單純用種植方法來改善的話，我覺得沒有可能了。早在幾十年前科學就放棄了這條研發方向。」

　　江途把盆栽放下，猶豫了片刻，說道：「我之前參與葉教授研究合成生物的課題……當然因為項目被叫停，結果沒有得到證實，後面的只是我個人還不成熟的猜測而已……」

　　他說得很不肯定，像是沒有底氣，所以聲音越來越低。但是開雲正全神貫注地聽他解說，聞言立馬道：「你說你說！」

　　江途似受她鼓舞，加大了聲音道：「我也是意外發現的。把變異滕樹的根系基因跟普通植物融合起來，它的成活率會大幅上升。雖然變異樹生長蠻橫，根系過於發達，生長力度甚至能穿破任何堅硬的建築，在聯盟屬於高度危險植株。但是它到了這種污染嚴重的沙土中，卻能加固土壤，反哺營養。說不定還能慢慢改造土質，也不再具有攻擊性。只不過，無法保證它是否會二次變異什麼的……」

　　開雲困惑道：「可是變異生物的基因，不會污染番茄的生長嗎？番茄還是可食用的嗎？」

　　江途：「不會的。變異滕樹的基因已經非常穩定，只移植根基基因的話，不會影響到番茄的果實，甚至還可以幫助它抵禦輻射或其餘環境污染的影響。」

　　江途說到這些，眼神明顯亮了起來，後面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這種植物最初變異的時候，為了生存，大肆掠奪泥土中大部分的營養，致使其餘的生物都無法根植，從而霸佔整片土地。很多人說它是強盜，但它卻在一片沒有生機的土地上頑強地存活了下來。到最後，還成了其他生物想要重新紮根的希望。自然界的生命，真的是太神奇了。」

　　江途說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歉意道：「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你聽不懂的話？」

　　「雖然聽不大懂，但是我覺得你說得很對。」開雲在線吹捧道，「能有這種想法的人，真是了不起。」

　　江途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我只是覺得，即使是變異生物，也只是在為了適應法則生存下去而已。」江途道，「也許有一天，它會發展成不一樣的樣子，重新回歸人類社會。」

　　開雲說：「你的性格，感覺不像個學武的人。」

　　「很多人這樣說，也許我真的不合適。但我還是不想辜負他們的期望。」江途低了下頭，又道：「如果你放心的話，可以把它交給我。我幫忙試一試。」

　　開雲求之不得，反正對她來說，不會變得更糟糕了。

　　「謝謝。」

　　江途給開雲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然後抱起盆栽，又背起自己的劍，準備回去。

　　「我的摯友！」開雲問，「你有移民的興趣嗎？」

　　江途詫異回過頭：「啊？」

　　開雲說：「我的國家歡迎你！如果你願意跟我一起重建荒蕪星的話，你就是我們國家僅次於我的高貴人類！封號自選封地自圈，至於特權我們也可以再商量。」

　　江途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守財奴，片刻怔神後回絕道：「……不了謝謝。」

　　開雲也不氣餒，又說：「那你還要參加之後的比武大會嗎？」

　　江途：「……要的。」

　　開雲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如果我們能分在一個考場的話，我會回報你的。不管你說的方法有沒有用，這個恩情我都記下了。」

　　江途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那目光中沒什麼惡意，卻帶著一絲好笑的意味。

　　「是嗎？」他禮貌地說，但顯然沒放在心上：「那就謝謝你了。」

　　開雲乖巧揮手，目送他離開。

　　＊＊＊＊＊

　　第二天早上九點，比武大會聯賽第一場正式宣告結束。

　　三夭在後臺統計積分、整理視頻。各大軍校突然召集學生，請相關指導教練開展臨時講座。

　　講座的名字千奇百怪，比如：#怎麼「死」才能「死」得漂亮#，#死也可以死得端正！#，#為什麼子路要為正冠而死？#，#落地姿勢一百零八解#……

　　開雲也接到了聯軍統一發來的一條通知，首句標語是：「尊重比賽，拒絕嘩眾取寵！」

　　她覺得簡直是莫名其妙。

　　大家都是花了那麼多精力或金錢來備戰軍校聯賽，誰會不好好打比賽？還搞什麼嘩眾取寵？

　　這種少部分人士，進行針對性教育就可以了，在比賽進行的關鍵時刻，還專門開大講座影響學生狀態，真是愚蠢的操作。

　　她把短信刪除，扭頭就忘了這事，繼續刷新三夭界面，等待下一場的考場安排。

蔡仲子

第九章　番茄炒雞蛋09

　　開雲這裡毫無波瀾，一軍那邊卻是有不少人在為此心神不寧。

　　這場突然興起的講座，讓眾人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當你以為悲劇已經要過去的時候，它又會以全新的面貌再次登場。

　　雖然出於對隱私權和學生的心理健康的保護，各大軍校都避免了使用真實視頻，改用漫畫進行講解。可那盡在不言中的光榮事蹟，還是在所有學生的腦海裡劈出了一道巨型大峽谷。估計近十幾年是無法填平了。

　　這場黑歷史還可能會被時時懷念，作為反面教材進行循環宣傳，直到他們的學弟，他們學弟的學弟，將它傳承給下一代的人。

　　雷鎧定，一個註定要在聯賽歷史上留下自己身影的男人。

　　西瓜頭覺得這事鬧得那麼大，雷鎧定現在一定很難過，說不定還躲在暗處痛哭了一陣。因為他連平時最積極的校園活動都不參與了。

　　他都懂。

　　雖然老雷個頭長得高，但心靈很脆弱。還是一個沒有脫離中二期的二傻子。

　　因為擔心老友出事，西瓜頭特意找雷鎧定的室友問了一下，才知道老友從比賽結束之後，就一直閉門不出，到現在已經有將近一天沒吃飯了。

　　眾人一合計，覺得這樣不行哇。比賽已經輸了，面子也已經丟了，要是人再給賠進去，那可就太虧了！

　　於是一群同學聚在一起，商量著要怎麼把雷鎧定從房間裡挖出來。幾人輪番上陣，在鐵門外哐哐直敲。

　　「老雷！老雷你快點出來啊！後天還有比賽呢，你現在玩個毛絕食啊？隊伍組好了嗎？日常訓練還去不去啊？你的星辰大海不征服了嗎？」

　　房間裡雷鎧定窩在陰暗的被子裡，手指一下下點著光腦，翻閱三夭剛剛公佈的考生成績。幽藍的屏幕光照亮了他的臉，一排排名字在他的瞳孔中間閃過。

　　他的室友在外面語重心長道：「老雷啊……不過就是輸了一場而已，你要看開一點。我們習武之人，有輸有贏很正常。你現在自暴自棄，失去的不是尊嚴，而是一個打臉的機會！你說你怎麼忍心就這樣放棄！」

　　終於，一個可疑的名字停在他的面前。

　　開！雲！！

　　這個積分這個考場這個性別，絕對是她沒有錯了！

　　雷鎧定呼吸一窒，將被子拉下來一點，透進被窩的光證明他沒有看錯。

　　呵，小樣，還怕找不到你？

　　外面勸說的隊伍換了個人，先前的兄弟先去旁邊喝口水。

　　「老雷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雖然你聯賽開局不利，但我們可是朝著冠軍努力的人，只要後面表現優異，偶爾的失誤根本算不上什麼！」

　　緊跟著雷鎧定拿「開雲」這個名字，去數據庫搜索她下一場比賽的考場安排。

　　結果欄的後面顯示著第六考場。

　　第六……

　　雷鎧定還在想這個數字怎麼那麼耳熟，轉眼就在隔了幾行的地方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他遲疑地眨了眨眼睛。這不怎麼說冤家路窄呢？！

　　「啊啊啊——！哈哈哈！砰——！」

　　房間內先是一陣驚叫，然後又發出一陣大笑。隨後又是一道響亮的撞擊聲。

　　門外幾人對視一眼，從各自的眼中看見了驚悚。

　　怕不是已經被逼瘋了？

　　西瓜頭揮開眾人，大力拍門喊道：

　　「老雷啊！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你先開個門！你——」

　　他話音未落，門從裡面被重重踢開。雷鎧定穿好了衣服，背著一個小包，大步走出來。

　　西瓜頭愣了下。

　　「你去哪裡？」

　　雷鎧定風風火火道：「我買了去聯軍的票，現在就走！」

　　西瓜頭沒想到他這就激動地要去真人battle，忙抱著他的手大喊：「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啊老雷！」

　　雷鎧定充耳不聞，以萬夫難擋的氣勢，掙脫開自己的朋友，衝出學校。

　　＊＊＊＊＊

　　開雲躺在床上，在三夭系統的數據庫裡搜索聯賽第二場的考場安排。

　　她拉出自己考場的參賽名單，一個個掃下去。將排名前列的幾個高積分學生，拉到網頁上進行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比賽時的視頻，好提早做出戰力分析。

　　突然她瞥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江途！

　　開雲頓時振奮，點開詳情確認了一遍，肯定這的確就是幫她種小番茄的那個江途。

　　看看！她說什麼來著？這一切就是緣分呀！

　　她的摯友！

　　開雲立即切換頁面，準備聯繫江途，門鈴先一步亮起來，系統提示宿舍外面有人來找。

　　對方刻意站在了攝像頭之外，沒有露出臉。

　　這棟樓是聯軍專門為借考學生準備的，但因為每年參加聯賽的外校學生實在太少，所以常年空置。

　　開雲前後左右都是空房間，一個撞見的人也沒有，在聯軍唯一認識人的就是江途。

　　她快速拎起光腦，穿好鞋子跑了出去。

　　等開雲出了宿舍樓，左右巡視一圈，沒有發現江途的身影。倒是一身材高大的男生不耐上前，咳嗽了一聲，以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開雲仔細一打量，發現是之前考場中那個咋咋呼呼的男生，睜大眼睛道：「你是——」

　　雷鎧定叉腰，驕傲道：「沒想到吧？」

　　開雲低下頭苦思：「那個誰來著？」

　　雷鎧定：「……」

　　他冰冷地丟下一句「告辭了！」，轉身就走。

　　沒走兩步，又折了回來，指著開雲大聲指責道：「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開雲想起他的朋友是這麼喊他的：「老雷？」

　　雷鎧定：「誰讓你喊我叫老雷？我們認識嗎！」

　　開雲：「……」

　　人類真的是太複雜了。

　　雷鎧定又抬手抓了把自己的頭皮，緩和語氣說：「我是一軍的學生，叫雷鎧定。我這次來，是找你談合作的。」

　　「合作？」

　　「為了勝利，我也可以不計前嫌。」雷鎧定頓了下，繼續道：「我發現了，你的風格跟我恰好互補，我認可你的實力，如果我們合作，一定可以實現利益最大化。」

　　互不互補開雲不知道，但是雷鎧定那為了表示誠意而扯起的嘴角，帶著一絲陰謀的味道。

　　一點都不真誠。

　　開雲問：「你不是被淘汰了嗎？」

　　「我有隊友！隊友之間積分共享，他們之後刷了幾個人頭，整支隊伍都拿到了晉級資格。」雷鎧定說到這個就有些憤怒，「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根本不用刷得那麼辛苦！」

　　開雲：「那你不是已經有隊友了嗎？」

　　雷鎧定：「晉級後的考場都是重新分配的，按個人進行隨機分配。」

　　開雲一聽突然想到，那江途是不是也跟原始隊伍分散了？新考場的名單才剛剛出來，也許他跟雷鎧定一樣，正滿世界地找隊友。

　　她當著雷鎧定的面翻出江途的賬號，說：「可是我有想組隊的人。」

　　然後直接給對面發了條語音過去。

　　「江途，聯賽下一場我們同考場，要一起組隊嗎？」

　　雷鎧定沒想到自己千里送人居然還被拒絕了，在一軍可多的是人想跟他組隊啊。正想轉身離開，江途那邊給了回復，開雲直接點開，語音外放。

　　「不好意思啊，我們教練已經給我們安排好隊伍了。」

　　開雲：「……」

　　雷鎧定幸災樂禍：「哈哈哈！」

　　開雲木然地望著他。

　　雷鎧定笑聲漸漸發乾。

　　都是被拒絕的人罷了，何必呢？還是他比較慘。

　　「組不組隊都沒有關係。」雷鎧定歎了口氣，聳肩說：「聽你剛才的話你應該不大瞭解聯賽。一般來說，第一場比賽是自由組隊，第二場除卻組隊以外，還有一個陣營關係。我想跟你合作，拿下這次比賽的大勝，一雪前恥！」

　　開雲挑眉，懷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