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戈\腿毛略粗] 有朝一日刀在手 (全文完)

蔡仲子

第四十章　青菜雞蛋麵15

　　考場中恢復了詭異的安靜。

　　葉灑抱著大樹不知道該說什麼，開雲也順勢發起呆來。鏡頭變得無措，不知道該落在誰的身上。

　　好在觀眾們現在也無心探討直播的技術，評論區裡幾乎吵翻天了。開雲一句免疫，揚起了軒然大波。

　　「我怎麼覺得她是在唬葉灑玩兒的？」

　　「稀有能源免疫？是不是弄錯了？那個還能免疫的嗎？不是有內力就可以感應驅動了嗎？」

　　「秦林山？是她師父嗎？腦子有坑的一個貨吧？怎麼可以這樣！」

　　「聽語氣有些人竟然連秦林山都不知道？他說的是喜歡就學，有什麼問題？開雲可是荒蕪星的人，住那裡不學武等死嗎？好歹人家現在比你厲害啊。」

　　「葉哥不愧是葉哥，還能保持得那麼冷靜。」

　　「太可惜了吧，開雲那麼深厚的內力，如果配合上高階武器，我的天吶可以逆天的啊！劈山斬海都不在話下吧？」

　　「突然有種寡然無味的虛脫感。是因為久居荒蕪星所以產生的基因變異嗎？那誰敢去啊？」

　　「但是她在這場聯賽的分成收益已經是許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了。如果她在開場的時候就打出這個噱頭，說不定能賺上億。換做我是她，我也學，可惜的是我不免疫。」

　　「提醒我了，順便打賞一下吧。給開雲的。小姑娘不容易。」

　　解說特意抓住了那個名字，著重提了一下：「剛才兩人提到了秦林山，似乎很熟稔，不知道跟開雲是什麼關係。說起來秦林山當年也是從聯軍畢業的，三人之間的確有段淵源。不過據我的瞭解，開雲的招式以及作戰風格，並不像秦林山，秦林山是一位精通防禦、後手為主的俠士，一位傳奇般的人物！」

　　主要是聯賽的多年老粉，恐怕沒有人會不知道這個名字。

　　解說：「我剛剛翻了開雲的資料，稀有能源免疫應該是作為機密信息被隱藏的。我相信大家都很震驚，震驚之餘也覺得惋惜。開雲如今的優秀，與她曾經的努力脫不了關係，可惜命運卻在她的房子外面築上了水泥，扼斷了她的成長！她或許還意識不到高階武器對於個人戰力的影響，希望她未來好運，能夠繼續保持今天的樂觀！」

　　三夭那邊看見了爆點，快速將各種資料送到解說的手上。

　　雖然賽場上陷入了戰局分散毫無爆點的冷局面，可是本屆軍校聯賽，卻迎來了最高潮！

　　無論是盧闕的狂暴壓制，還是秦林山的突然出鏡，再或者是稀有能源免疫的扼腕天才，都可以作為明天的頭版頭條進行大肆推廣。

　　三個連在一起，好比天上突然下起金剛石，痛到極樂。

　　解說激動道：「剛剛得知的消息！盧闕的那一套內功心法就是秦林山前輩教授給他的！看來是開雲為他引薦了這位半隱退的高手，也說明開雲與秦先生關係匪淺！」

　　＊＊＊＊＊

　　沒有匪淺，其實也就見了沒幾面而已。

　　秦林山歎了口氣，沒有了看比賽的心情。

　　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比失戀還要讓人惆悵，比失眠還要讓人無力，比男人不行還要……不這個他還沒感受過。

　　反正心裡現在一點動力都沒有了。

　　唐話那老賊是怎麼回事？跑就跑了吧，盡留一地爛瓜。

　　背不背鍋其實都是其次，他心痛的是，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對待開雲。

　　秦林山頹喪著手指，在三夭的論壇界面輸入了一行字：稀有能源免疫的治療方法。

　　就算是盛產奇葩的三夭論壇，也沒有人問過這樣的問題。

　　於是他自己創建了一個。

　　很快有人在下面回復道：

　　「重新投胎？」

　　「這怎麼可能？不要浪費論壇資源好吧？」

　　「樓主病了？」

　　「別問，問就是絕症。」

　　秦林山覺得自己傻了，他竟然在論壇上問診。於是重新創建了一個帖子。

　　#稀有能源免疫的話，你們還會帶她學武嗎？天花板在哪裡？怎麼教導？#

　　底下的網友暴躁評論：

　　「你神經病吧？幹點什麼不好？非逼著人孩子將來尋死是不是？」

　　「絕對是在為家暴找藉口，舉報了。」

　　「作為興趣可以，作為本職不行。而且救援軍雖然光榮也很危險的，現在聯盟選擇那麼多，文職也很不錯啊。」

　　「樓上為什麼都這麼真情實意？前提就不可能成立啊。」

　　秦林山歎了口氣。

　　這個確實。從稀有能源被發現開始，就沒聽說有人會對它免疫。

　　他當初太興奮了，都忘了多問一句，開雲被聯軍拒絕的原因。

　　現在能怎麼辦？他這顆剛穩定下來的阿爸心啊，真的承受不住。

　　秦林山點了下刷新，發現無數人跟著湧進了論壇，首頁數秒間跳出了幾十條新帖子，全部都跟開雲有關。

　　#開雲稀有能源免疫#

　　#世界上竟然有人免疫高階武器！#

　　#世界未解之謎突然解開！聯軍蒙冤，拒絕招收開雲理由充分！#

　　#我一直以為雷雷是個鐵憨憨，今天才發現開雲和她師父也是。#

　　#難得出了一位女俠士，還沒起飛就夭折了。論武學界對女生又多苛刻？#

　　#止步預選賽無疑！可憐被開雲淘汰的選手們！#

　　秦林山驟然發怒。

　　怎麼就出了一群看不起她的人了？尤其是說聯軍拒收那個帖子下面，一群人遺憾附議，對什麼對？搞得好像開雲沒人要似的！

　　稀有能源免疫很了不起的好嗎？古往今來就她一個，她可是要被寫進教科書裡的人！

　　秦林山見不慣自己孩子被欺負。惆悵沒有了，擼起袖子，正要上場大幹一場，掛在酒館門上的風鈴傳來一陣響動，同時酒館的老闆大聲喊道：

　　「老秦，有人找！」

　　秦林山抬起頭，見是聯盟大學的人來了。

　　他立即板起臉，往嘴裡叼了根煙。靠到椅背上，一副高冷的模樣，迎接幾人。

　　來的共有三個，一位教練，一位律師，還有一位財務。

　　其實聯盟大學恨不得出動一隊的智囊團過來，因為怕秦林山死坑。可是更怕失了禮儀，惹惱了這尊真神，所以才只來了三個人。

　　律師兩手將名片遞過去，尊敬笑道：「你好，我們是聯盟大學的……」

　　秦林山抹了把臉，打斷他說：「廢話不多說，可以賣。先坐。」

　　三人在他對面端正坐好。

　　會計小哥拿出了光腦：「那請問您的標價是多少？」

　　秦林山斜叼著煙，看向玻璃窗，說：「我不要錢。」

　　對面的教練倒抽一口氣。

　　這不科學！

　　會計小哥也倒抽了一口氣。

　　萬惡的資本家們告訴他，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那邊秦林山翻出了光腦畫面，指著上面的人影，用力說：「我要你們給我招她！大範圍宣傳，求賢若渴的那種招！拿出你們對待聯盟第一高手的那種殷勤，不用抬著八抬大轎過去迎接，但也要有禮花跟炮仗的氣勢！」

　　三人湊近腦袋，看清了上面的人。頓時面面相覷。

　　教練低聲說：「剛剛路上我看見了推送的新聞，是那位出自荒蕪星的學生嗎？請問秦先生，跟她是什麼關係？」

　　秦林山眯著眼睛說：「我女兒。」

　　三人陡然一驚。

　　秦林山加了一句：「未來的。」

　　三人：「……」

　　這怎麼還帶時態的呢？

　　「唉……」秦林山悠悠一歎，「她是我戰友的徒弟。我兄弟已經不在了，我不能看著她受委屈，還被網友瞧不起。」

　　三人頓時了然。

　　像秦林山這種走在在生死邊緣線上的救援軍，能稱得上戰友的都是可以互相交托性命的親人。行業裡默認的規矩就是，隊友犧牲之後，倖存的人要照顧對方的家人。

　　四捨五入，是可以算他女兒了。

　　教練遲疑了下，說道：「可是，我們學校沒有針對她設置的教練跟課程啊，怕會誤人子弟。」

　　秦林山說：「人家也未必要去你們學校啊！」

　　三人懵了。

　　會計：「那……那您剛才是什麼意思？」

　　「她要不要去是她的事情，你們要不要招是你們的事情，但是選擇權必須在她身上！」秦林山重音道，「必！須！」

　　秦林山說：「我要她非常的受歡迎，感受到這個社會的關愛！」

　　他能給她的，必須不能比唐話的少！

　　三人茫茫然地點頭。

　　秦林山吐出有礙他發揮的煙頭，說道：「我知道你們在評價這件事上是專業的，就針對這場比賽，請給我出一份精確的、高級的彩虹屁報告，不能讓網友和開雲看出任何的端倪。」

　　吹！給我使勁地吹！

　　秦林山問：「明天我就要看到，可以嗎？」

　　「如果功法是免費的話……」反應過來的教練也很激動，立下誓言道：「今天晚上就可以！」

　　秦林山與他握手。

　　「好！」秦林山忙碌道，「幾位慢走，我先聯繫一下其他的軍校。」

蔡仲子

第四十一章　青菜雞蛋麵16

　　隨後，秦林山又見了幾位有意向的軍校的負責人。意志力非常堅定，今天就是要把這面子給掙了。

　　他著重提醒了，說這功法有沒有用不擔保，反正對盧闕來說有用。

　　眾人自然是明白的。

　　如果真的有一套萬能的，可以壓制狂暴的內功心法，想必秦林山早就拿出來了，畢竟他也知道這東西的重要性。但即便只是求一個心理安慰，他們也想要。

　　怎麼說呢？別的學校都有了，他們怎麼可以沒有？那傳出去還要面子的嗎？而且秦林山聲名在外，他給的心法，絕對不會是個壞東西。不過幾段禮節性的彩虹屁而已，誰還不會哦？上萬字帶修辭手法不重複加蓋領導章的都能給你整一套出來。

　　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各方都願意賣他一個面子。

　　一直到幾所知名學校的代表人都會見完畢，秦林山才覺得心裡舒服一點。

　　開雲啊，你在前面隨便打，秦叔在後面給你搞定後勤。

　　他這心態不一樣了，就有心情重新去看論壇了。高傲地用手指在屏幕上劃動，對裡面中各種幸災樂禍，或是同情可憐的言論，不屑地哼了一聲。

　　愚蠢。

　　秦林山關掉論壇頁面，轉去比賽的直播間，發現此時開雲隊伍的積分，已經可以確保晉級。

　　本場考核也快臨近尾聲了。

　　葉灑在關鍵時刻還是很靠譜的，畢竟他的臨危經驗比那幫小崽子們高得多。而開雲的輕功也不用擔心，整個考場恐怕都很難找出一個跑得過她的人。所以秦林山對開雲的晉級並不覺得意外。

　　然而在他們確保晉級之後，評論裡多了一幫叫囂著荒蕪星出現劣等基因的匿名賬號，眾人討論的也不再是比賽相關，各種屏蔽詞組成的罵戰，看得叫人心生不快。

　　秦林山索性關掉了界面，決定去聯軍看看開雲。正好直接帶她去吃個飯，以免她走出考場後，被其他人影響了心情。

　　秦林山起身付錢，出了酒館之後，才將一直叼在嘴裡的煙給點了。

　　他狠狠吸一口氣，頓時覺得全身上下都舒爽了起來。但在用力吸了兩口後，又到旁邊摁滅，然後丟進了垃圾桶。

　　老將還得出山，不容易。年紀大了經不起造作，要先禁煙了才行。

　　＊＊＊＊＊

　　開雲打完比賽的時候，時間是傍晚。

　　後半場葉灑的熱情空前的強烈，整個人沉浸在格鬥之中無法自拔，誰和他搶他就跟誰急，一路大開殺戒，流血無數。

　　雷鎧定跟江途不停給她使眼色，問她是怎麼回事，開雲只能聳聳肩膀表示不知。

　　她真的不是很懂葉灑的心情。

　　開雲邁出模擬艙，順手摸出光腦打開，在連通信號的一瞬間，賬號裡湧入了足有數百條的信息。

　　「叮叮叮」不斷閃現過去，如果不是她的光腦夠新夠貴，怕是都反應不過來。

　　開雲掃了兩眼，發現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她沒看明白。暫時將陌生的號碼隱藏之後，首頁顯示出盧闕的留言。

　　盧闕言簡意賅地發了兩個字：「結束？」

　　開雲回說：「順利晉級，沒有問題。」

　　盧闕很快回復：「其實不用保我晉級，我已經確認除名，打完最後一場就退賽了。」

　　開雲說：「你不要騙我哇！不在乎的話為什麼還要參加？就是想才會去啊。不用不好意思，我懂。」

　　盧闕似乎放棄和她解釋，又簡單回了兩個字：「謝了。」

　　開雲舉著光腦，在原地蹲下。

　　她需要好好思考，慢慢規劃。她覺得盧闕正在朝著國民的道路躍躍欲試。對比起聯盟的苛刻，她對他簡直是太大方了！

　　看！還會帶他打比賽！帶他晉級！給他上分！為他報仇！簡直是完美服務！他會不會動搖？

　　開雲斟酌許久，發過去一條：

　　「今年過節~不收禮呀~收禮只收~活的人~」

　　盧闕沒回，可能是被噎到了。但是薛成武回了。

　　他發了一大段的文字過來，顯然是斟酌許久。

　　開雲找了個穩當的姿勢，才點開信息。

　　薛成武：

　　「開雲，我知道你們荒蕪星現在正嚴重缺人，我很佩服你的志氣，也很感激你的幫助，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想簡單地跟你談一談這件事情，從利益的角度。」

　　「盧闕被聯賽除名以後，不可能再從事任何聯盟官方的軍事活動。但是每一個俠士，都有成為救援軍的夢想。盧闕那麼好的天賦，那麼高傲的性格，不會允許自己就這樣屈服於命運。他心底其實很想用實力來證明自己，也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而且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我能想像得到他會因此走上一條多艱難又多孤獨的道路，而我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他。」

　　「如果想從事私人傭兵星際救援的工作，他只能去一個新的環境，找一支新的隊伍。但是在沒有人擔保的情況下，他很可能連許可證明都拿不到，更不要說找到能信任他的隊友。」

　　「誠然來說，我知道盧闕的處境非常尷尬，他的選擇道路異常狹窄。所以在知道你是荒蕪星的舊人類居民的時候，我心底暗暗高興，覺得或許這是一條新的道路，比他一個人磕磕絆絆要好得多……」

　　開雲激動了，勾著唇角笑了出來。然後發現後面緊跟著的就是「但是」。

　　……她討厭「但是」！

　　薛成武：「但是……你的荒蕪星一無所有，我想你明白它跟聯盟的差距。這個其實沒有關係，國民沒有強制要求定居荒蕪星的規定，我們關注的也不是星球福利。我看了今天的比賽，我沒想到你……竟然是稀有能源免疫。」

　　開雲急切地糾正他：「荒蕪星一無所有，除了錢錢。」

　　開雲不甘問道：「稀有能源免疫能算個事兒嗎？」

　　薛成武也被她問得不確定了，弱弱道：「能吧？」

　　開雲：「我很厲害的！」

　　薛成武：「好的。其實我想問的是，如果盧闕加入荒蕪星的話，他還有機會繼續自己的武學之路嗎？你能為他湊齊一支強悍的隊伍嗎，你能拿到星際的資格證嗎？我想這些你也無法保證。對不起，我不是冒犯的意思。」

　　開雲覺得後面還要再跟一個但是。因為如果決定不來的話，薛成武沒必要發這一長串的東西。

　　果然，一條以「但是」為開頭的信息又出現在她的賬號最前方。

　　開雲深吸一口氣。

　　她喜歡「但是」！

　　薛成武：「但是，盧闕已經決定加入你的荒蕪星建設，所以我的這些利益謀算都沒能派上用場，你就當是我的卑劣而已吧。你們兩個人做事情比我瀟灑得多，或許這就是所謂俠義的衝動。」

　　開雲仔仔細細看了兩遍，從地上跳了起來。

　　薛成武：「最後只有我一個私人的，不，自私的請求。如果盧闕最終後悔了，能不能允許他離開？」

　　開雲眼睛中光芒閃爍。

　　她明白也理解薛成武的顧慮，他的要求完全可以答應。

　　開雲想了想，覺得不放心，又給盧闕發了個紅包，紅包上面的標題是：「荒蕪星國民福利！」

　　下面補上一行字：

　　「徵收福利：小國王的欣賞*N，的幫助*N，的友誼‧誠摯。」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視線聚焦在那行小字上。視野開始漸漸發花。

　　過了一兩分鐘，對面終於點了領取。

　　塵埃落定。

　　開雲興奮難耐地叫道：「哇——！」

　　首位！

　　荒蕪星成員！

　　是真的！

　　他們要起航了！

　　開雲的腦海中燃放起無數的煙花。善良、溫暖，又有點嗆鼻。

　　她急切地想出去跑一跑，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師父，想將這一幕銘記下來。可是感動之餘，又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開雲一個大幅度轉身，發現身後站著葉灑。

　　對方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臉上是一副看二傻子的表情。

　　開雲大步衝過去，抓住了他的手，用力地上下晃了兩次。

　　溫熱的手感讓葉灑臉白了一層，他立即想將手抽回來，結果開雲的力氣硬生生拽住了他。

　　葉灑瞪眼。

　　開雲鄭重道：「謝謝你今天的配合！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改天我請你們吃飯！從今往後，你也是我的朋友了！」

　　葉灑還沒反應過來，開雲又鬆開了他的手，撒丫子往門外飛奔，釋放快樂。

　　葉灑：「……」

　　怎麼好端端的就瘋了？不會是被網上的留言氣瘋的吧？

　　＊＊＊＊＊

　　開雲才衝出考場，就看見秦林山站在人群中等候。那高大的身形特別矚目，尤其是還配著一身與軍校不符的衣服。

　　秦林山抖得腿都要抽筋了，見她奔出來，不滿叫道：：「老子在外面等你很久了！你怎麼才出來啊！」

　　開雲當即一個撲過去抱住了他，叫道：「秦叔！！」

　　秦林山愣了下，氣焰頓消，嗯嗯啊啊了一陣，才手腳僵硬地拍著她說：「好了好了。沒事兒啊。別生氣了。」

蔡仲子

第四十二章　五腐雜煲01

　　開雲鬆開手，感受到了頻道的不對接，懷疑地觀察起秦林山的表情。

　　「做什麼？」秦林山被她看出了窘迫，以為她是要質疑自己的關懷，趕緊揮手說了句：「請你吃飯。」

　　開雲：「喔——」

　　「……不是你這姑娘是什麼意思？」秦林山突然想起來道，「你跟葉灑當著鏡頭和那麼多人的面黑我，你說得過去嗎？我都沒跟你算帳來著！」

　　開雲推鍋：「那些都不是我說的！」

　　秦林山：「你沒點自覺？他就是因為你才說的！」

　　開雲說：「不關我的事！是他主動提起你的，我沒給他起頭！」

　　二人附近還站著其他考生。他們的目光從開雲身上飄過，帶有各種複雜的意味。大概是因為太過明顯，開雲忍不住順著回望過去，沉默地盯住他們。

　　對方受不了開雲那種坦蕩無畏的逼視，選擇默默走開。秦林山跟著噤了聲。

　　他以為開雲會不高興的，但仔細分析她的臉色，好像沒有異常。瞪贏了對方，似乎還有點小得意。

　　唉，聽說守財奴都特別受人非議，這孩子那麼習慣，小時候肯定過得特別苦。

　　太慘了真的。

　　秦林山震了震精神，覺得自己該收起這一套暴脾氣，今天就和她好好說話。大手攬過開雲的肩膀往外帶，說道：「走走走！秦叔對首都星那是最熟，帶你去好好吃上一頓！」

　　開雲其實還想回家整整荒蕪星的公告，但不忍拒絕秦林山的好意，於是沒有反抗。只是秦林山身材太高太壯，這樣的姿勢，感覺她正像雞崽一樣被拖著走。

　　她不要面子的啊？

　　＊＊＊＊＊

　　最終秦林山帶開雲去了一所學校附近的餐廳，二人點了個靠窗的位置，把菜單上的幾個招牌菜都叫了一遍。

　　服務機器人一趟接一趟地送菜。秦林山煙癮上來，沒食欲吃飯，只是幹叼著煙，遠遠看著她用餐，說道：「多吃點，我看你在聯賽裡還挺能吃的。」

　　開雲說：「那聯賽裡面可不一樣。又沒有飽腹感。」

　　不過她的確是挺能吃的，畢竟平時運動量大。一般學武的人都能吃，平時運行內力需要耗費大量的熱量，不會吃的人是要被行業淘汰的。

　　說到聯賽，秦林山誇獎一句：「幹得不錯。學到的東西都用了。」

　　「是吧！」開雲挺起胸膛，驕傲說：「雖然我師父說我資質一般，但是我一向很努力。每次他想找理由罰我，我都沒讓他逮著。」

　　秦林山看著她這模樣不免覺得心酸。本來就不知道該怎麼給她科普高階武器對學武之人的重要性，這下更是鬱鬱開不了口。果然他不適合做惡人。

　　暗地裡又罵了唐話那個混球兩聲，手下自覺拿過菜單擋在臉前，手指在上面點了點：「那這個，再點兩盤。涼拌牛肉也可以再來一份，看你挺喜歡吃的。」

　　開雲的筷子停了下來，她遲疑著說道：「這也是最後的晚餐？吃完飯你要幹什麼去？」

　　「我呸！」秦林山說，「你師父都教了你一些什麼鬼東西？該教的不教，不該教的亂七八糟！」

　　「沒有的。以前就師父陪我吃飯，後來他不見了，又成了我一個人吃飯。」開雲說，「荒蕪星跟聯盟不能聯網，我只能看中心數據庫的電視劇，要有點聲兒，不然家裡實在是太安靜了。」

　　秦林山沒料到是這樣的回答。

　　是，要換成是他一個人住在冰冷蕭瑟的荒蕪星裡，他恐怕不等自己長大，會先結果了自己的小命。

　　秦林山放下菜單，小心問道：「他是怎麼不見的？」

　　「就突然不見了。」開雲歎說，「我已經很努力了，可能他還是覺得累了。」

　　秦林山眼眶一熱，安慰說：「他那人，就那樣，不辭而別是他的風格跟傳統，不負責任是他的本性和傳承，跟你沒關係。下次見到揍他就行。我們這邊一幫人也都當他已經死了十幾年，誰想到他還苟著……」

　　秦林山抬起頭一瞥，驟然發現開雲的眼神不對，止了話頭。

　　秦林山：「你幹什麼？」

　　開雲嘿嘿笑道：「我以為你要哭出來了。」

　　秦林山：「……」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我能氣死我自己！

　　他拍著桌子道：「吃吃吃！給我堵上你的嘴，別逼我大庭廣眾地動手打你！」

　　開雲已經吃到半飽了，打了個哈欠，需要消化片刻。

　　她拿出光腦，取消屏蔽，發現收到的陌生信息數量成倍翻了上來。她隨機抽了兩條，讀著不知所云，因為光腦還在不停地震動提示，她覺得麻煩，就重新開了屏蔽。

　　開雲用紙巾擦乾淨嘴巴，打開個人賬號頁面。後臺的數據顯示評論數跟點贊數已經超過了「十萬+」條未讀。

　　要知道，開雲可只發了一條招募國民的信息。

　　軍校聯賽的熱度果然是恐怖如斯！

　　開雲快樂地打開主界面，發現被頂到最前面的一條熱評，寫的是：「去了你的荒蕪星，會因為輻射和環境變異成你這個樣子嗎？」

　　底下的評論一半責駡他過於惡毒，一半說他問的是事實關鍵。

　　他們振振有詞地說已經被聯盟判定為「無法居住」的星球再招國民，就是為了嘩眾取寵，不過之前看她是個女生，而且勢頭正盛，就沒有站出來。現在網上有了爭議，才出聲表個態。

　　「嗯？」開雲捏著光腦驚疑一聲。

　　秦林山兩手環胸，問道：「怎麼了？」

　　開雲：「他們竟然說去了我的荒蕪星，就會跟我一樣發生變異，然後免疫稀有能源！」

　　秦林山尷尬，正想著要如何安慰她，又聽開雲哼哼兩聲道：「美的他們！像我一樣這麼厲害他們不得樂瘋了？」

　　秦林山：「……」

　　好的呢。

　　開雲絕對是唐話親生的，怎麼能一樣一樣的？

　　開雲又繼續往下看。

　　後面緊跟著的一條是：「這個破地方如果能招得到人，我現場表演一個吞劍。」

　　出現了，雖遲但到，總有些人喜歡玩大的。

　　開雲樂呵呵地點了評論並轉發：「等待你的人『劍』合一表演，一定所向披靡。」

　　緊跟著發了一條：「歡迎盧闕朋友加入荒蕪星！」

　　退出國籍的手續是很簡單的，畢竟要走的人強留不住，留著還可能多生事端。但是離開之後，想再回到聯盟，就很難了。

　　聯盟一貫的高姿態是，不允許你在我的世界裡進進出出。

　　果不其然，她剛發出這條消息，評論裡就有一排人大呼驚訝。然而更多卻是心疼盧闕。

　　「還真的有人去？這是被洗腦了還是被威脅了？在聯盟撿垃圾也比去荒蕪星做親王要好吧？」

　　「盧闕是那個被聯賽除名的考生嗎？就你們……還蠻搭吧。」

　　「非傻即瘋，誠不我欺。」

　　「可閉嘴吧你們！拿著所謂的正義當自己施暴的工具，都把人家逼到這個地步了還不放過，不用吞劍就已經人劍合一了，收著點吧小心劍死了！」

　　「我覺得盧闕已經很強大了，受了那麼多的偏見，挨了那麼多的罵，還因為母親的死留下了劇烈的心理陰影，都沒真的發瘋。現在被聯賽不公正除名，被逼去荒蕪星，又要被嘲諷。他又沒因為他爸享受過什麼福利，你們都做個人吧。」

　　「大家說得好像盧闕要跳火坑一樣，但是別忘了開雲就是在這個火坑裡長大的……」

　　對面秦林山的光腦震了兩下，他瞄了眼，看見特別關注的列表裡出現了信息提示。

　　秦林山咳了一聲，狀似無意地側過身體，開始刷起光腦。

　　當他看見盧闕要加入荒蕪星的時候，皺了下眉，看見底下評論罵人的時候，又皺了下眉，等看完幾條熱頻之後已經在恨恨咬牙了。

　　看看這群憨憨都做了什麼！當面表演腦門被驢踢了嗎？

　　秦林山說：「這些人都是嫉妒！嫉妒你懂吧！」

　　開雲鄭重道：「我懂！」

　　開雲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光腦上又收到了好幾條信息，是江途、薛成武等人發來的信息，還包含有聯軍跟賽委會發送的通知。

　　大致意思都是讓她不要受網絡輿論影響，現在的評論風向不代表社會觀點，裡面有組織性的群體控評行為。

　　最好是關掉社交軟件休息一會兒，給三夭的工作人員一點時間去舉報刪除。表示賽委會跟三夭，都已經關注到這件事情了。

　　從聯賽的預選賽開始到現在，已經淘汰了不少選手，一大波心態失衡的粉絲正無處發洩，在網上各種找人撕逼。

　　往年也是這樣。一般以女生和二年級新人為主要受害者。

　　關注度高了，烏煙瘴氣的事情總是不可避免的，畢竟傻子年年都有。大家有空的會去幫忙懟懟，學校也會提前給你做好思想工作，實在不高興還能申請賽委會協助，所以影響不大。

　　而這一屆臨近預賽終場，冷不丁冒出一個開雲，集郵一樣地集齊了全部的關鍵詞：女生、新人、slay，還兼具守財奴跟稀有能源免疫這兩個新興詞，瞬間刺激得那批粉絲的PTSD高度惡化，全聚集到了這裡在線魔舞。

　　眾人看見開雲不僅上號了，還特意給評論做了回復，才猛然想起來，荒蕪星的這位小朋友可能沒見識過他們聯盟的腥風血雨，也沒接受過鍛煉臉皮銅牆鐵壁化的教育，弱小的心靈可能會因此受到傷害，趕緊跳出來擋在前面。

　　秦林山忿忿點了刷新，頁面中帶髒話的評論已經被全部刪除，評論也臨時增加了驗證碼和特殊限制，而那些鼓勵開雲的評論全部被提到了最前面，還以每秒鐘兩三條的速度不斷增加。

　　說明是有人在管了。

　　他見賽委會反應還算快，好歹放下心來。

　　聯賽期間的選手就跟高考的考生一樣，那可全是大寶貝兒，任何影響他們比賽狀態的人都是不正義的。何況軍校生本身就是國家鐵拳的預備役，承受著更多的危險，要享受更多的尊重。這是無數前輩帶給他們的榮譽和尊嚴。

　　類似的事情早就打過招呼會做特別處理。

　　在這種問題上他相信賽委會的絕對專業，不用擔心他們不夠無恥，畢竟他們全是從一群無恥者之中脫穎而出的勝利者。

　　秦林山鬆了口氣，抬起頭，見開雲還在刷光腦，怕她難過，連忙道：「別看了一點都不好看！」

　　「好看啊！」開雲笑了出來，「一刷新就有一個彩虹屁。我就喜歡看他們想罵我卻罵不到我，還只能看著別人誇我的亞子。」

　　秦林山：「……」

　　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林山端過桌上的杯子，顫抖地喝了一口清湯。

　　手邊光腦又是一震，屏幕中顯示著開雲剛發佈的消息：

　　「為什麼要罵我？我的家不可以嗎？罵我也不要罵盧闕了。」

　　後面還跟了個委屈巴巴的喪氣表情。

　　秦林山嘴角抽搐，抬手捂住了臉。

　　根本不需要他多管閒事的亞子，開雲自己就是個站在巔峰的魔鬼。

　　委屈了他的獨門功法。

　　他真的太慘了。

　　賽委會跟三夭估計是當場打了十斤雞血。評論區以更瘋狂的速度開始刷新，從抱抱親親舉高高的畫風，一致將槍口對準剛才嘲諷的黑子。

　　「因為他們有病病啊！就是在嫉妒你！」

　　「重建荒蕪星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志願啊！卑劣的人因為自己的無恥而感到惶恐而已！」

　　「恭喜盧闕加入荒蕪星！強強聯手重建家園！期待荒蕪星展露新面貌！」

　　「沒有你努力又打不過你，只能罵你了啊，誰讓你們那麼棒？」

　　「轉起來！支持重建荒蕪星！」

　　「欠盧闕一個道歉，對不起。」

　　#重建荒蕪星#的Tag直接買上了熱搜，下面是一水的支持鼓勵，還有不少路人前來打卡。

　　官方控評，才最為致命。

　　開雲默默端起奶茶，哧溜了兩口，然後朝著秦林山淡淡一笑。

　　快看！全聯盟的人都在歡迎盧闕加入他們荒蕪星！

　　秦林山扭過頭。

　　別對他笑。害怕。

　　＊＊＊＊＊

　　雷鎧定是下了比賽，好好休整、沐浴、換衣、禱告、吃素過後，才去網上看自己的彩虹屁。

　　他覺得自己這次肯定能行。身為隊伍前鋒，露面機會絕對不少，全場表現也沒有意外，還有幾個預定的名場面。人設把握應該沒有再出現偏差。

　　他，雷鎧定，一軍的黑馬，隱藏的王牌，終於要在預選賽，遲來地展露鋒芒了！

　　雷鎧定打開論壇，來到首頁，視線快速一掃，捕捉關鍵詞。

　　……全是開雲。

　　靠！

　　他撅起嘴，還沒來得及悲傷，又被另外一些字眼打得不知所措。

　　每個字他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信息量大得他不能接受。身為當事人的朋友，他的情緒已經失去管理。

　　雷鎧定用兩根手指提住自己的眼皮，瞪大眼睛又點了遍刷新，仔細盯著屏幕，驗證自己是不是進入了異次元。

　　重複度極高的帖子彰顯著剛才一切都是事實，而這次的刷新直接將一條帖子頂到了前面。

　　「吹得再牛逼又怎麼樣？三夭控評又怎麼樣？事實就是聯軍不要她，她只是個流動軍校的弟弟而已。稀有能源免疫不是劣等退化又是什麼？真是欲蓋彌彰。」

　　雷鎧定怒了。抓著那人就在下面大罵：

　　「我退化你妹啊！」

　　「我變異你弟！」

　　「你全家都是弟弟！」

　　沒等他多說兩句，帖子已經被刪掉了。

　　雷鎧定遺憾心痛。

　　如果三夭論壇都是這個樣子的話，不知道開雲的賬號裡又會是什麼狀況。應該是黑雲壓城城欲摧了吧。

　　雷鎧定輕歎。

　　現在他對開雲的那點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埋怨，都沒有了。開雲是忍受著怎樣的壓力，才會來參加軍校聯賽？被聯軍拒絕的時候，又該是怎樣的大受打擊？自己還幾次三番問她為什麼聯軍會拒絕她，嘴怎麼能那麼賤吶？她還得表現出一副強大的樣子不讓別人看笑話，內心肯定是特別的痛苦。

　　難怪她對盧闕的經歷感同身受，對盧闕的不公待遇大為惱怒。而她只是一個剛剛成年、初出家園的半大孩子而已，簡直承受了太多。

　　雷鎧定回憶起來，簡直想抽自己一巴掌。他用拳頭抵著額頭，準備去安慰一下開雲。手指習慣性地又點了下刷新，發現幾條官方的帖子標紅飄了上來，被三夭置掛在首頁。

　　是聯盟大學的帖子。

　　聯大直接發了兩條，全都是聲明。

　　雷鎧定打開仔細查看，想著如果裡面也有一些陰陽怪氣的語句，他一定要叫上兄弟去黑了聯軍的官網。

　　「針對網上不實謠言，本校現做出嚴肅回應！拒絕網絡暴力，拒絕非正義之名！」

　　「盧闕永遠是我聯盟大學的優秀學子，他的名字會永遠記在我校名人堂之上，他的榮耀會傳至後輩所有的聯盟學子。」

　　「在校近四年期間，盧闕遵守校訓，踐行武訓，曾跟隨聯盟大學處理過突發暴力事件十五次，執行過外出實踐任務十六次，協助各方警員參加救災五十一次，救援人數近千人，面臨危險無數次，獲得獎章三十一枚，取得軍校聯賽第七名。清貧刻苦，心懷大義！未墮聯盟大學先輩英武之名！」

　　「對學生轉出聯盟國籍的行為，我校不予支持態度，但是對他在校期間所受的不正待遇，本校深感愧疚。這些本不該是他得到的回報。也望網友不為謠言所困，能誠心善言。」

　　「最後，致盧闕同學：聯盟大學未能為你護航，有失允諾，望你能重新起航，揚帆遠行！不忘俠義，再闖風雲！」

　　「祝福。珍重！」

　　聲明的末尾附著一張圖片，是盧闕身穿軍裝，目光淡然地看著鏡頭的畫面。旁邊寫著他的名字，以及他入校時的日期，和他在聯盟大學期間做出的貢獻。

　　評論中是一片鄭重的回應：

　　「致敬，珍重。」

　　「對不起。」

　　「以前說過不好的話，在此道歉。」

　　雷鎧定懵住了。

　　又看了一遍，不由淚目，然後抬手擦了把眼睛。

　　在盧闕離開的這一天，終於等到了屬於他的榮譽，等到了聯盟大學為他聲討的正義。

　　也等到了多年來缺失的一句道歉。

蔡仲子

第四十三章　五腐雜煲02

　　雷鎧定覺得自己的眼睛要不行了，進了磚頭，磕著疼，這才一直流眼淚。

　　對於一所利益盤根複雜的名校來說，能為某位學生私人所牽涉的恩怨而發佈官方的特別聲明，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尤其這所謂的恩怨，是歷來就難有定論的，對死刑罪犯家屬的社會性懲罰相關的爭議。

　　身為軍校，對類似的敏感性話題向來是唯恐避之不及。聯盟大學當初肯招收飽受爭議的盧闕入校，已經是頂住壓力。後來為他定製武器、減免學費、提供獎學金，甚至引入進名人堂……一系列盡心盡力地培養，都能看出他們對盧闕的重視與信任。

　　大三就能獲得軍校聯賽的第七名，盧闕也無疑是聯大的新一代希望。

　　真的只差最後一步，就能看著盧闕步入救援軍的坦途。可惜功敗垂成。這是誰都不忍見的慘痛結局。

　　但聯盟大學最後還是放下身段推了他一把，送他離開。

　　眾人不知道的是，這本來是聯盟大學為盧闕提前準備的獲獎祝詞，沒想到最後成了離別贈言。

　　雷鎧定哭了一會兒，突然回過神來。

　　盧闕……不是盧闕又特麼的沒死，下場比賽還在呢，他哭個毛啊？

　　盧闕也不需要他的祝福，那尊賽場殺神，他有空還不如多祝福一下自己。

　　雷鎧定心說都是騙人的！還騙了他的感情！

　　他把臉抹乾淨，關掉了這則聲明頁面，準備點擊下一個。

　　雷鎧定做好心理準備，覺得自己已經免疫了，再沒有什麼驚得到他。

　　本來就是聯盟大學內部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冷酷無情地點了進去。就見紅豔豔的一排大字掛在第一行：

　　「熱烈歡迎開雲加入我校！」

　　雷鎧定：「？？」

　　「在本次軍校聯賽的考試環節中，我校招生辦發現了一位出色的考生。她對戰局的預判，對基礎的掌握，對招式的運用，無疑都是同輩人之中最出色的。為我們展示了一場精彩紛呈的比賽。以下是我校招生辦做出的分析報告：

　　「……」

　　後面跟著的是直播中的視頻截圖。全方位地對開雲的招式做出了分析，還給了普通學生的數據對比，拆解了她的連套動作，判斷了難度。給出了極高的評價。以此證明她在武學道路上的艱辛之重。

　　同時對她堅韌不拔的性格，以及高義薄雲的品格，作出了全面表揚。

　　全文措詞非常的書面，但能從各種變化花樣不重複的褒義詞中，腦補出文案者一本正經的誇獎表情。

　　「從高階武器廣泛運用開始，到現在的數百年期間，我校還沒有接收過稀有能源免疫的學生。但是聯盟大學本著求知、求新的本意，追尋著武學的新發展方式。開雲潛力出眾，期待我們可以共同進步！」

　　所有人：「？？」

　　我擦，什麼情況？

　　人把你的學生帶走了，你又要把她招進來？這算是要曲線救國嗎？

　　「如果不是幾篇小論文字數那麼長而且搜不到同款，我會以為這是你們為了打臉網友故意拿出來的東西。」

　　「我迷茫了，開雲是真的那麼厲害嗎？」

　　「想要反駁，可是分析得有理有據……」

　　「我擦我提著一口氣看完第一句，然後又提著這口氣看完了最後一句，這口氣還是沒發出來。聯盟大學瘋了嗎？！」

　　「這是不是三夭的營銷？三夭什麼時候手伸得那麼長了，還能管得到聯盟大學？」

　　「之前沒爆出來的時候不招，現在確定是稀有能源免疫反而招了，為什麼？聯盟大學是有什麼霸道總裁的癖好，專門喜歡顏色不一樣的煙花？還是愛好玩養成啊？」

　　「實不相瞞，其實所有的大學都喜歡玩養成。」

　　「求你們別立flag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雷鎧定跟隨者眾人，緩緩在下面打出一個問號。然後退出了界面，再次用手指提住自己的眼皮，盯緊屏幕，點擊刷新。

　　雷鎧定瞳孔中的屏幕光色變化，許久後吐出一個能代表他心情的詞：「……臥靠！」

　　好了嘛，不僅聯盟大學的聲明沒消失，還跳出了另外兩所大學的置頂聲明。

　　不會吧？！

　　沒可能那麼多大學突然集體發聲明啊。

　　雷鎧定顫顫巍巍地點了進去。

　　「聯盟第二軍事大學，誠摯歡迎開雲同學加入我校！」

　　哇擦二軍！你校的學生剛被開雲教訓得臉都沒有了，你還要招她進去幹嘛？讓她幫你們操練學生的精神抗壓力嗎？！你小心彈簧反彈彈死你們啊！

　　後面也是一連串的數據分析，但二軍的用詞就比聯大要激情得多。

　　……從大批量的感嘆號中就可以看出來。

　　「我校在比賽中看見開雲對於武學的純粹熱愛，那種一往無前、勇攀高峰的不屈精神，正正符合我二軍的校風！以她在預選賽中的優秀表現，相信她可以跨過自身的不足，挑戰傳統的極限，創造新的風貌。我二軍從不吝給熱血學子築夢之巢。再次歡迎開雲同學加入二軍！」

　　呸！

　　一往無前、勇攀高峰是他們一軍的人！

　　雷鎧定退出往下一看，又是一句「臥靠！」。

　　不知道是不是對他的報復，他居然看見了他們一軍的帖子。

　　雷鎧定不信邪地點開！

　　「聯盟第一軍事大學。事至不懼，堅韌不拔！誠摯邀請開雲加入我校！」

　　雷鎧定一口老血要噴薄出來，緩了好一陣，才繼續看下去。

　　後面是慣例走流程的分析步驟。

　　不知道是不是幾所大學為了攀比，分析部分的正文越來越長。為了表示自己的篇幅足夠粗長，各校都添加了大量的圖片進行佐證。

　　雷鎧定上下劃了一遍，好一會兒才到頭。

　　他已經沒心情細看裡面的過程了，他的母校當著他的面，在吹捧別的學生。只是忍受著心臟的刺痛，上上下下不停劃拉，無意間瞄到了幾個詞。

　　看看，上面寫了什麼？還團隊協作能力……啊呸！她有那玩意兒？！這叫虛假安利！校領導戴的都不是美瞳，是開到最大比率的美顏相機吧？

　　雷鎧定差點「嗷」得一聲哭出來。

　　可不公平，他親教練都沒給他做過這種分析，每次最多不超過兩百字，一律以「還不會我捶你小子的狗頭信不信？」為結尾。

　　溫柔，不存在的。

　　「自荒蕪星確認廢棄已有三百餘年，而今星球僅剩一位居民。開雲以破釜沉舟之覺悟來到聯盟，為星球改名『重建荒蕪星！』，可見其決心！一軍向來以『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壯闊胸懷教授學子。希望開雲亦能為我校帶來新的面貌風氣。」

　　雷鎧定心說你們清醒一點！開雲帶來的新面貌叫「要完」啊！

　　評論區的學子們顯然也不在乎裡面說了什麼，都不管一軍在給開雲吹彩虹屁，時時刻刻為學校的地位擔憂。

　　下方充斥著類似畫風的評論：

　　「一軍的帖子絕對不能讓二軍的人壓住，給我衝啊！到前面去！壓死他們！」

　　雷鎧定一面頂帖一面悲戚。

　　他跟開雲勢不兩立！！

　　＊＊＊＊＊

　　開雲的手指不停地點動刷新。

　　緊跟聯盟大學之後，一軍、二軍等七八所大學都對開雲發佈了招生邀請。各式聲明紅豔豔地佔據了三夭的首頁，以及各社交軟件的話題熱度榜首。

　　能被知名軍校破格錄取，還是多所軍校，且皆自帶不同角度的長篇小論文，壯闊場面簡直空前絕後。

　　實在是……實在是這波操作太像有水軍出沒的痕跡。一貫高貴的軍校連高傲都不要了，盡對著一個學生大吹彩虹屁搶人，畫面簡直魔幻，堪比幾大神探齊齊崩塌。

　　這種場面寫進小說都是要被刷負的。

　　可是他們又不敢相信有人能買通這幾所大學的水軍，就算是聯盟政府也不行。那種糾結、矛盾、掙扎的複雜感情，最後交織成了一股釋然。

　　行了，總不可能大家一起瞎，說明稀有能源免疫就是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嘛！如果大得了，更說明開雲的實力不得了！

　　一切都不是問題。專業人士已經走在前方，他們吃瓜群眾跟著一起吹就得了。還在跳腳的人不是蠢就是壞，刻意打壓一小姑娘，簡直居心叵測。

　　開雲看著短時間內網上風氣開始定向。原先那些讓她滾出聯賽圈的網友們，從高傲到不可置信，到崩潰，最後徹底瘋魔，陷入抑鬱，再掀不起水花。而開雲的名字後面自帶起「前途無量」四個金光大字，想必是能載入聯賽史冊的人。

　　秦林山用餘光打量她，見她笑得傻兮兮的，嘴裡叼著根吸管，甕聲甕氣地含糊道：「怎麼了？看什麼呢？」

　　開雲抬起頭問：「是不是你啊？」

　　秦林山立即說：「別什麼都給我甩鍋啊！」

　　開雲又低頭看了會兒，然後抬起頭說：「那不可能啊，怎麼突然就冒出來那麼多人呢？還是在這場聯賽結束了之後。他們明明沒可能的。」

　　秦林山拍桌道：「那是他們幡然醒悟，看見了你的潛力你的魄力。現在的年輕人經歷的錘煉還不夠嚴酷，就沒幾個能打的。你當然從中脫穎而出知道嗎？！」

　　「哦——」開雲煞有其事地點頭說，「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又知道了。」

　　秦林山：「……」

　　開雲：「你知道幾所大學要招我了嗎？」

　　秦林山抓起了手上的刀叉，惡狠狠看著她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首都星一霸，我信奉的教育準則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知道了沒有？適可而止啊！」

　　開雲心說難怪葉灑被打得挺慘的。

　　秦林山：「怕了沒有？」

　　「怕！」開雲對他豎起拇指，高興誇讚道：「秦叔你也太厲害了吧！」

　　秦林山突然一愣。似乎聽到腦海中響起一道清脆的提示音：

　　小國王的賞識+1！

　　是這樣你特麼倒是早說啊！

蔡仲子

第四十四章　五腐雜煲03

　　秦林山陪她鬧了一陣，又嚴肅起來。他看開雲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才問道：「盧闕還沒有轉國籍吧？」

　　開雲：「還沒。」

　　秦林山用手虛托著下巴：「你知道招收國民所代表的意義嗎？這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不是一時興起，到時候可以隨時放棄。半途而廢的決心，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過。」

　　開雲點頭：「我明白。我是很認真的！」

　　秦林山又強調了一遍：「一旦你把人家招進你的國家，你就要負責任。改國籍可不是過家家，沒有後悔的餘地。對國民的利益保障、工作分配、人生安排，全部都是難題。小到出行簽證，瑣碎到法規條例，全是要面臨的現實。這些不能丟給他自己去解決，而是要國家首領先去解決。如果人越來越多，你也不能再憑自己高興就說了算。」

　　「我知道啊！」開雲信誓旦旦道，「中央主控裡都給我寫好了，我可是正經讀過書的人。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我想讓荒蕪星振興起來，難又怎麼樣？總要有人去做！ 這個人就是我！」

　　他們荒蕪星，就剩她一個了！

　　秦林山沉默下來。

　　可是開雲在他眼裡，還是個連自己都拾掇不好的人，又怎麼為其他人的人生負責？

　　命運的重量是難以承擔的，而且它只會越來越沉重。

　　從進入聯盟開始，她只經歷過勝利，還沒體會到自己的渺小，所以才認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

　　而且……招誰都好說，盧闕實在是太危險了。

　　秦林山不想在這個地方跟她爭辯，引她不快，思忖片刻，站起來說：「好了，明天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先回去休息。」

　　開雲抬起頭：「什麼地方？」

　　秦林山：「去了你就知道。早起啊。」

　　開雲：「哦。」

　　＊＊＊＊＊

　　天色有些灰暗，開雲回到宿舍，正在兜裡翻找門禁卡的時候，對面的門被打開了。

　　開雲一個激靈，快速扭過頭，撞上了穿著拖鞋剛好走出來的葉灑。

　　開雲驚了。

　　她起先一直以為這棟宿舍樓裡就住著她一個人，後來才知道還有個葉灑。於是一直以為葉灑住在某個僻靜的角落，沒想到他竟然一直住在自己的對面。

　　二人四目相對，眼神在空中「劈裡啪啦」地撞了兩下，無奈都沒能從對方帶著探究和深意的眼神中讀出什麼。

　　腦電波對接宣告失敗。

　　葉灑眼睛轉了不轉，大概是想委婉點切入主題，就問了一句：「你今天傍晚5點32分的時候在幹什麼？」

　　開雲：「……」

　　5點32分的時候，她轉發了自己賬號下面的一條評論。

　　開雲手一抖，從他這句詭異的問話中成功讀出他想表達的信息。

　　自己又發了一條消息後，就沒有再出現了。網上雖然鬧得很洶湧，還有幾所大學聯合發表了招錄邀請，但是自那之後她的賬號一直沉寂，沒有任何表示，不免讓人懷疑是不是已經斷網隔離了世界。

　　開雲一向是比賽結束就回房間，可這次在外面拖延了好幾個小時。所以葉灑是因為擔心，才終於打破自己神隱的規則，在聽到聲音的時候走出來，想要看看她？

　　哇！這位大兄弟可真是一個人才！

　　開雲感受到他的善意，又有些受寵若驚，於是一半解釋，一半想讓他安心，說道：「是秦叔帶我去吃飯了。」

　　結果葉灑聽完表情一個崩裂，緩慢地縮了回去，用門遮擋住半張臉，同時抓住門框，準備進去。

　　開雲：「……」

　　啊，秦叔怎麼可以這樣！他傷害了一位青蔥的少年！

　　「你不要難過！」開雲馬上說，「他讓我給你打包回來了！」

　　葉灑不無幽怨道：「我不要。」

　　「雖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好歹也是一點心意。」開雲說，「他找我吃飯也是為了說事情，他是叫我明天跟他出去一趟……」

　　葉灑合上了門。

　　開雲：「……」

　　怎麼會變成這個亞子！

　　開雲趴到他的門上，拍門道：「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不是偷偷找我出去玩！我尊敬的朋友，你給我一個機會！」

　　她尊敬的朋友應該是在房間裡開了靜音，沒有理她。

　　這導致第二天開雲早起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懨懨的。

　　秦林山看著她疲憊的神情，撓了把自己的頭髮，想問她昨天晚上是去哪裡做了什麼來豐富自己的夜生活，但最後只是歎道：「算了，跟我走吧。」

　　年輕人管多了是會叛逆的，要給她自由。

　　開雲走在他的身側，飄飄地說了一句：「不要是帶我出去玩。」

　　秦林山低頭看了她一眼，呵道：「還想得挺美。玩兒？你這麼逍遙的嗎？」

　　開雲鬆了口氣。引得秦林山再三扭頭看她。

　　這孩子真的沒毛病吧？

　　二人一路步行出了校門。

　　開雲埋頭走路，隨後忍不住問道：「秦叔，葉灑是你兒子嗎？」

　　「啊我呸！別胡說啊！」秦林山嚇了一跳，「我哪來那麼大的兒子？」

　　開雲落到他身後，打量了他的背影片刻，跑回來說：「秦叔你這年紀應該是夠的。」按聯盟法定年齡來，還能超不少。

　　秦林山心口中了一箭，憤怒道：「你夠了啊！我現在才正值青壯年！」

　　開雲：「那葉灑跟你是什麼關係？」

　　秦林山想了想，才回答道：「算我半個弟子吧。」

　　顯然他自己都不是很肯定。

　　秦林山說：「我帶他入的門，大家都在道上混，碰上了就幫一下。但是他有自己的路子，跟我學的不一樣。」

　　開雲意味深長道：「長徒如子啊……」

　　秦林山見她立志於要給自己弄個兒子，就沒見過這樣的人，又「呸」了一聲：「壓根兒沒聽過你這玩意兒！」

　　開雲振振有詞道：「那怎麼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都讓徒弟認爸爸，怎麼爸爸就可以不認兒子？你們男人這樣真的不可以了。」

　　秦林山被她噎得無話可說，支支吾吾半晌，才冒出一句：「就是……我的天？」

　　開雲坦蕩又求知地看著他。

　　秦林山：「……」

　　我的天，怎麼會變成這個亞子？

　　開雲很遺憾地歎了口氣，然後大度地揭過了這件事情。秦林山心裡卻很不好受，好像自己被迫渣了。

　　渣得不明不白。

　　因為氣氛太尷尬，怕秦林山下不來台，開雲好心地又問了一句：「那今天到底是要幹什麼？」

　　秦林山鬱悶說：「你先跟我走著。」

　　秦林山領著她在街上穿梭。隨後上了輛車，坐了十五分鐘後又走了下來。

　　開雲來到聯盟之後，還沒好好逛過。

　　荒蕪星的地表路況很簡單，從很久以前人類的活動區域就轉到了地下城，地表建築已經被破壞得所剩無幾，短短三百多年期間，在各種天災的作用下，已經看不出原先高科技的社會雛形。雖然後來重新搭建了一部分保護區，因為人力有限，也只有很小的一塊而已。

　　開雲覺得聯盟的地形太複雜了，一路過去，完全沒認清哪裡是哪裡。寸步不離地跟在秦林山身後，以防自己中途迷路。

　　秦林山應該是怕她在語出驚人，一路走得很快。

　　不久，秦林山終於停下。他突然想起自己還帶了個人，猛然回頭，確認看看開雲在不在，見人晃著腦袋乖乖跟在後面，才舒了口氣，將她拎到前面。

　　開雲抬起頭，發現頭頂掛著一塊牌匾，表明這是一家武館。

　　位置比賽偏僻，周圍都是沒什麼人氣的小道，建築物高度也偏低矮，不像是商業樓。

　　秦林山示意她進去。

　　二人推門而入，沿著指示一路向前，坐電梯去了地下二層。

　　電梯外等著兩位穿西裝的服務生，尊敬鞠躬，秦林山上前刷卡開門，進了內部場館。

　　推開那扇大門，才知道裡面是別有洞天。

　　場館內吵吵鬧鬧的，正有不少人聚集。從後面看過去，全是黑壓壓的一片。牆上掛著一個大屏幕，投射著人群中間的畫面。周圍大大小小，竟然有近百個攝像頭。

　　原來是在比武打擂。

　　擂臺很大，劃出了足有一千來平米的範圍。但是有一半的位置都貼著紅紙，表示非格鬥區域，應該是為了防止武鬥的過程中會誤傷到圍觀群眾而拉出的安全距離。

　　開雲來不及驚奇，已經被秦林山拎著，擠開周圍的觀眾，來到了擂臺的最前面。

　　他像座大山一樣卡在開雲的身後，幫她擋開人群，示意她朝前面看著。

　　開雲問：「這是什麼啊？」

　　「流動的武館擂臺。你也可以當是民間真人聯賽，噓，看熱鬧就好了。」秦林山說，「長眼啊，這地方意外多。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

　　開雲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扒著擂臺的邊緣凝神看。

　　開雲遲疑片刻，問道：「合法的嗎？」

　　秦林山身邊的人笑了出來。

　　「想什麼呢！」秦林山嚴肅道，「我覺得你對我有很大的誤解。」

　　開雲悻悻道：「哦。」

　　這地方太像傳說中的黑市了。非搞得那麼神神秘秘。

　　周圍歡呼聲不斷，場上打得正酣。攝像頭不停地掃來掃去，還有解說在沙啞著喉嚨奮力嘶吼。

　　開雲還沒看兩眼，又聽秦林山道：「這地方最容易發生的事情是什麼你知道嗎？」

　　開雲還沒開口，旁邊的人搶答道：「內力狂暴啊！」

　　開雲：「為什麼？」

　　「因為總有選手會走偏門，偷偷吃違禁藥啊。再要麼心急求勝，過度耗空內力壓榨身體。在賽場上不是那麼容易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的。」那人搓了搓兩指，表示：「錢令智昏。這個地方，贏一場比賽，能賺很多很多的錢！」

　　開雲仰起頭，又被秦林山給摁了下去。

　　秦林山說：「現實跟模擬系統可不一樣，它沒給你重來的機會。一旦出現任何危險，它就真的很危險。」

　　似乎是為了應證他的話，他話音未落，場上一個光膀子的男人，大叫了一聲，肌肉以可怖的強度開始繃緊漲紅，青筋爆出，內力紊亂四躥。

　　開雲瞪眼：「暴了！」

　　秦林山兩手插兜，表情殘酷地說：「這就是現實裡的內力狂暴。這種正規擂臺，周圍有專門的武力人員看守，他們手上拿的也只是仿製武器，情況還算可控。但真正在戰場上，大家手裡拿的都是高階武器……」

　　開雲直接跳入場內。

　　秦林山一句話說完：「一般我們的建議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秦林山：「……」

　　旁邊的人對著他大聲提醒道：「你們家孩子剛剛跳進去了！！」

　　哇！靠！

蔡仲子

第四十五章　五腐雜煲04

　　為了防止觀眾在過於激動的情況下貿然入內，擂臺邊緣其實是有防護的。在隔離區內有一道兩米多高的透明玻璃牆，還有安保人員隨時注意周遭情況，防止熊孩子隨意攀爬。

　　但是開雲衝得太快，身手又過於瀟灑，保安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飄進去了。現在幾人正茫然無措地互相對視，猶豫著要不要追進去。

　　好像是追不上的亞子。

　　緊跟著秦林山也衝了過來，他那麼大的個頭，幾人終於是看見。他們跑過去攔到前面，阻止道：「不得入內！」

　　秦林山腳下不停，手中運氣，怒容滿面道：「怎麼不見你們對她說呢？都給我讓開！沒看見我們家孩子跑進去了嗎？」

　　那幾個保安直接被他一掌轟開，七倒八歪地撲到地上，一個能扛的都沒有。

　　秦林山伸手抓住防護牆準備上去，剛一觸及，手心閃過劈裡啪啦的一陣藍光，直接將他給電了下來。

　　保安頑強爬起，扶正自己的帽子，倔強地舉起手中的武器，說：「防護牆已經通電了！遊客不得入內！」

　　秦林山的肌肉抽搐，張開嘴，從裡面吐出一屢灰煙。

　　電流還沒消散，而他的理智崩緊到了極點。

　　保安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不要命地說：「把他給我架出去！」

　　一群人雄赳赳氣昂昂地朝他走近。

　　秦林山肩膀抖動，陰惻惻地笑了兩聲。抬手用力地揉搓臉部，揮開之後，露出一張滿布陰雲的臉。

　　保安終於感受到他的情緒，腳步稍稍停頓，然而已經晚了，平平無奇秦林山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內力，肉眼可見地爆炸開來，撞上之後，像是被一雙堅硬的大手狠狠推攘了一把。等摔到地上，肌肉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疼痛。

　　秦林山越過一地保安快速上前，用內力頂在腳下隔離電擊，踩著防護牆，直接跳了過去。

　　會場周圍的擴音器中，正傳來解說聲嘶力竭的聲音：「場館內跑進來一個人！看起來年紀還很小。這是誰家的孩子快點出去！狂暴的範圍內會高度危險，不是你可以表現的地方！不要靠近！快出去！保安！」

　　然而他的聲音已經被淹沒在嘈雜的環境中，只有隱隱約約的一點餘音。不過就算觀眾聽得見，也沒有空管他要說什麼。

　　場館內的形勢現在非常混亂，在那位青年出現狂暴的症狀之後，噪音直升了兩個檔次。配合著燈光，營造出一種瘋狂至極的氛圍。

　　高價緊缺的門票，加上現場格鬥的危險隱患，吸引的就是一批熱愛激戰的非普通群眾。一部分人唯恐天下不亂，看見選手內力狂暴，反而變得更加興奮。還有人吹著口哨，歡呼似地振臂支援。

　　各式吼叫聲響得幾乎能將耳膜震破，嚴重影響選手的情緒跟判斷，難以從環境中獲取有用信息。

　　解說：「這個孩子跑得還挺快，跟隻兔子一樣。她的家長呢？怎麼回事！這是能冒險的事情嗎？」

　　鏡頭掃過了邊界處，將隨後而來的秦林山拍了進來。

　　「……好的，她的家長好像也跑進來了！這可真是……」解說詢問，「保安呢？場邊保安都去哪裡了？趕緊維護現場的秩序！」

　　鏡頭再次掃向邊界，將躺在地上痛嚎的一地保安給拍了進來。

　　解說：「……」

　　是他的嘴太毒還是怎麼的？

　　＊＊＊＊＊

　　跑在後面的秦林山放出獅吼，想讓開雲停下，但因為開雲與他拉開一段距離，周圍干擾的聲音又太多，沒能成功傳進她的耳朵。

　　秦林山暗罵一聲該死，見開雲已經越發逼近，又將目光落到遠處的青年身上。

　　躁動的氛圍以及空中夾雜的惡意，明顯催化了那名俠士的狂暴。原先還有些許理智殘存的選手，隨著眼球不斷充血，正在崩潰的邊緣試探。

　　他放肆地攻擊身邊的一切，想將那股內力從經脈中發洩出去，以減輕自己的痛苦。可他越激動，內力就越強烈地進行反抗，短短數息之間，手臂與額頭處的經脈，已經接連破裂，血液透過皮膚緩緩滲出，看著頗為恐怖。

　　現實就是殘酷在這一點，它根本不會給你好好冷靜的機會。

　　只能祈禱這名選手沒吃什麼違禁品，否則就算神仙再世也救不了他。

　　而在狂暴選手的不遠處，坐著他本場擂臺賽的對手，一位同樣是三十歲上下的青年，那人腰間繫著與他顏色不同的藍色腰帶。

　　＊＊＊＊＊

　　張修林面色慘白，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腿，腿骨正以不正常的方式扭曲著，讓他無法靈活逃離。

　　身為武館大師兄，他只是跟往常一樣，代表武館前來參加比武而已。

　　對手狂暴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纏鬥許久，他同樣被打得視線恍惚，所以沒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對方的不對勁。等回過神來，腿已經被打斷。

　　張修林知道自己處境危險，沒人會在這時候冒著風險過來救他，所以哪怕劇痛在不斷侵蝕著他的神經，疼得他滿臉冷汗，也不敢叫出聲來，求生的欲望讓他努力將自己的存在感縮到最小，強撐著朝側面移動。

　　可惜，他這樣的逃跑速度實在是太慢了，而他偏偏又是距離狂暴選手最近的一個人。

　　下一秒，叫他最恐懼的事情還是發生。

　　他的對手，那位繫著紅腰帶的狂暴俠士，突然轉過身，將空洞的眼睛對準了他——裡面充滿著嗜血和暴戾，看著他猶如在看一樣食物。

　　張修林心說自己完了。

　　就算他曾經做過千百次的心理建設，真到了這個時候，還是無法坦然接受。

　　生命寶貴，他不想死。他來打這場比賽，也只是為了能好好活著而已。

　　身披血光的巨人朝他走近一步。那膨脹了似的身軀，已經看不出人形了。

　　張修林避無可避，只能仰著頭木然發愣。

　　解說見這局勢，也沒空再關心突然入場的秦、開二人組，緊張道：「糟糕！情況看起來不妙！醫療隊的人做好準備了嗎？請馬上採取措施！不要再等候！」

　　守在旁邊的醫療團隊顯然也是這樣想，對比起一個已經狂暴了的危險分子，他們更關注還活著的張修林。顧不上可能會對狂暴者產生的傷害，對著場館內部打去十幾針安定劑。

　　因為有張修林吸引注意力，藥劑順利注入狂暴者的身體，可是額外加重的劑量，也只是讓俠士稍稍放緩了速度而已，藥品尚未進入他的血脈，就先一步被內力推出體外。

　　毫無作用！

　　解說急道：「真的要糟糕！快想別的辦法！」

　　觀眾大喊：

　　「慫逼快跑！你要死了！」

　　「動起來！」

　　「又要出人命？完了，預感這破比賽要被禁。」

　　張修林大喜又大悲，無力抵抗，乾脆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到來。恐懼與淒涼一同湧現上來，配合著周圍的歡呼，讓他眼角流下一行清淚。

　　為什麼會變成這麼荒誕的結局。

　　鏡頭倉促離開，想要避開這個血腥暴力畫面，突然，畫面中闖入一個陌生的人影。眾人這才注意到先前那個被他們忽略的開雲，竟然已經到了這個位置。

　　還沒想明白她要做什麼，那雙白皙的手一把抓住張修林的衣領。

　　狂暴者的拳頭捶落在地，在特製的地板上留了蛛網一樣的裂痕，但張修林躲了過去！

　　張修林睜開眼睛，發現入目是天旋地轉的天花板，自己正飛在空中。隨後身體失重，被人硬生生拋了出去。等重新落地，翻滾兩圈，已經停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

　　解說拍桌而起：「好大的力氣！這個女生看起來又小又瘦還特別年輕，但是她居然一隻手抓起了張修林！得救了！張修林得救了！」

　　張修林疼得合不上嘴，顧不上腿部的二次重傷，口水混著眼淚直流，拼命朝前爬去。附近的保安衝進來，幫了他一把，趕緊把他拖出場外。

　　武館師兄弟都等在出口處，此刻圍住他大喊他的名字。

　　張修林絕境得生，半癱在地上，用唯一還能活動的手揮了兩把，示意眾人都讓開。

　　重新開闊的視野中，那個穿著黑色武袍的女生，替換了他的位置，站在狂暴者的前面。

　　張修林張了張嘴，做了個「跑」的嘴型，可是出不了聲。

　　「姑娘小心！」解說喊道，「他的拳套是一個仿製武器，雖然儲量不多，但確實還有稀有能源！千萬不要被他擊中！」

　　解說的話筒音量被調大，終於壓過了現場的觀眾。然而歡呼的浪潮也因剛才的險象環生而變得更加熱烈。

　　開雲覺得耳膜發疼，如果聲波再劇烈一點，她絲毫不懷疑這座地下場館會被震塌。

　　狂暴者收回拳頭，環顧一圈，果然轉移了攻擊目標，改而衝向開雲。

　　開雲擺開架勢，還沒應對，地面先傳來一陣巨震。

　　就見秦林山憋著口氣衝過來，重重起跳後一拳砸向地面。

　　這一拳的威力，竟然比狂暴者的那一拳還要厲害。直接打出一條裂縫。下盤不穩的血人，被順勢掀翻在地。

　　開雲正要誇誇秦叔，腦袋上被用力一摁，夾到手臂下扛走。

　　解說：「又出現了一位高手！剛才的招式沒有看清楚，鏡頭能不能拉近一點？這位俠士的裝扮有點狂野，似乎是個爆炸頭？」

　　秦林山開場被電了一下，現在都沒緩過神來。髮型全毀了不說，皮膚表面還有微弱的電流。

　　秦林山怒駡道：「你這熊孩子怎麼回事！一句話都聽不完的嗎？一聲不吭地就給我跳進去找死啊！安分兩個字會不會寫！」

　　開雲弱弱說：「我以為你是要考驗我來著。」

　　秦林山無語凝噎。

　　開雲還多問了一句：「難道不是嗎？那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還跟我說狂暴什麼的。」

　　「我求求你別說了！」秦林山說，「我的錯，是我的錯還不行嗎？！」

　　自從認識了開雲，他的退休生活就結束了，短短幾天之內不知道壽命短了多少歲。

　　開雲別過頭，視線內有人影晃動，艱難指道：「秦叔秦叔，他追上來了！」

　　秦林山說：「老子知道！」

　　他回過頭，將蓄勢好的掌風拍了出去。

　　白色的巨大手掌出現在空中，將貼近的狂暴者倒擊出三四米遠，雙方重新拉開了距離。

　　「是秦林山！！」

　　看見那一招，解說無比肯定地喊說：「八風不動穩如山！一位學院派的專業高手！大神一出手果然不同凡響，連狂暴者都無法近身！這位女生也真是命大，秦林山竟然恰好就在現場！天吶這位大神竟然悄無聲息地回了首都星，這一定是個能讓所有人都為之振奮的消息！」

　　周圍掌聲雷動。

　　武館間的真人擂臺，從規模上來講，不小。但從選手實力上來評判，真的只能算業餘。

　　真正的高手都跑去接星際救援的任務了，誰會來打這樣的比賽？

　　能在民間真人擂臺看到聯盟頂尖高手，可謂彩蛋中的金蛋。

　　開雲無法動彈，對著鏡頭揮了下還自由的手。

　　不是恰好，他們是綁定著過來的。

　　眼看著二人就要到達安全處，場館內突然亮起紅燈，從地面升起數排金屬牆壁，將擂臺封成了一個完全密閉的隔離空間。

　　「糟了。」解說色變，「防衛系統自動啟動，鎖門了！」

　　為了保證觀眾的安全，在檢測到場地內出現波動過大的內力的時候，自我防衛系統就會啟動。

　　那人剛狂暴的時候，還沒能觸發這個系統，但是秦林山剛才的一擊，反而弄巧成拙，將自己給封死在擂臺中。

　　秦林山這下是真的爆了粗口。

　　「靠！」

　　他給忘了這一茬。

　　解說忙說：「技術人員正在人工解除，請稍作堅持！」

　　秦林山臨時轉了個方向。

　　這下他們不得不面對那個僵屍一樣，卻又不能打死的狂暴者了。

　　開雲歎說：「可惜了，我的刀不在。」

　　秦林山克制了多年的臭脾氣被她激得要復發，諷道：「要是你的刀在，你特麼還想上天了是嗎？！」

　　「沒有小翅膀。」開雲誠實說，「飛不起來的。」

蔡仲子

第四十六章　五腐雜煲05

　　聽起來她還挺遺憾，就是客觀條件不允許。

　　秦林山說：「你一免疫你拿著刀有什麼用？」

　　「有用啊。」開雲說，「我師父說只是我不會用，學學就會了。」

　　秦林山無情道：「他騙你！」

　　開雲又是一歎：「你真是愛無理取鬧。」

　　秦林山：「……」

　　他不用小翅膀也能上天，天國的天，而且一定是開雲送他上去的。

　　擂臺場被徹底封閉之後，內部反而難得的安靜下來，開雲終於可以用正常的聲音說話了。

　　開雲向他介紹自己的刀，說：「我的刀是防禦型的。對付狂暴的人正好是完剋。就是還沒試過，怕他們被反死就什麼都沒得咯。」

　　「刀？你說刀？」秦林山腦袋上的問號都能裝一麻袋，「你說的是盾吧？」

　　「就是刀啊。」開雲說，「高階武器的神奇之處就是在於因人而異啊！」

　　秦林山：「你確定那是高階武器？你一免疫怎麼用？」

　　開雲：「所以我說，要學了才會，我現在還不怎麼會。」

　　秦林山：「……」這娃腦子不好使。

　　但現在不是個聊天的時候，秦林山將她放開：「自己找路子跑！」

　　開雲的輕功比他還要好，自己硬帶著她反而是拖後腿。

　　開雲被他鬆開，立馬像脫了韁的小馬駒一樣朝旁邊逃開，生怕再被他摁住。

　　秦林山心力交瘁地叮囑說：「給我保持距離，聽見了沒有！猥瑣發育不要浪！」

　　開雲在遠處淡淡掃他一眼。

　　每次這種眼神，都讓秦林山忍不住渾身一顫。

　　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告。

　　開雲悻悻回了一句：「哦。」

　　「小心一點！」秦林山指著對面的狂暴人士說，「他可是易碎物品！」

　　解說聞言啼笑皆非，毫無原則地吹捧道：「大概也只有在大神的眼裡，狂暴者才是易碎物品了！看來他們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要說狂暴的人脆弱，也是真的脆弱。

　　一旦狂暴，五臟六腑都會受到傷害，就如同面前這人一樣，經脈碎裂，血液狂飆。目前看著是戰鬥力爆表，天下無敵，可一旦內力耗盡，所有的傷勢都會加重，成為催命符。

　　聯盟可沒有擊殺狂暴俠士不算殺人的法規，要是一不小心動手把人打出致命傷了，就成了個大麻煩。

　　他們兩個是中途自己衝上來了，沒簽賽前免責聲明。所以秦林山才不敢貿然出手。

　　開雲圍著那人橫步跳躍活動，說：「我知道！」

　　秦林山想將狂暴者引走，自己帶著拖延時間，結果那邊開雲一動，對方就朝著開雲追去了。

　　秦林山：「……」

　　想他堂堂一個T，仇恨拉得還沒有開雲穩。

　　果然欠揍這種事情，是要看天賦的。

　　憑開雲的輕功，就算引著那人溜個十場應該都不成問題。怕就怕那個人突然使用手中的仿製武器，在內力狂暴的情況下，配上稀有能源，威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所謂稀有能源，就是灌注到高階武器中，能夠將接受到的內力變化形態、成倍放大的一種稀缺能源。

　　如果普通的刀氣能夠打到一米，那麼有高階武器輔佐的刀斬，能夠砍出起碼三米以上的刀氣，具體要看每位使用者自己的情況。

　　但是打出去的「氣」，其實就是內力的形態。

　　如同火遇上氫氣，火會燃燒得更劇烈，它還是火。但氫氣會變成尋常的水。這也是稀有能源昂貴的原因。它不僅少，還是個一次性消耗品。

　　＊＊＊＊＊

　　開雲領著狂暴者開始在擂臺場內遊走，鏡頭跟著她的身影不斷轉動。

　　起先鏡頭用的是特寫，後來發現特寫竟然……追不上她！

　　秦林山也察覺出來了，開雲的輕功，在地形複雜的地方，表現出來的是靈活，而在平地上，則是快。

　　腳下生風，風生爪，用力抓在地面上，下盤穩當，且速度驚人。

　　這真的是用內力在奔跑，可以算作是她獨一無二的絕技。

　　秦林山暗想，如果……如果開雲能挖掘出身上的內力，只要足夠龐大，那是不是不需要用高階武器，也能抵抗得住對手的攻擊？就算夠不上，配合她的輕功，走猥瑣流也不是不可以。

　　解說：「她的輕功真是優秀得出人意料！只要後面的人不想起來使用手裡的武器，應該可以等到結束。我們的門鎖還有三分鐘的時間就能打開！」

　　他說什麼來什麼，似乎是不滿一直追逐的方式，狂暴者狂吼一聲，終於驅動了手中的拳套。

　　內力狂暴，幾乎將他一生以及下半輩子所有的潛能都給壓榨了出來。拳頭上凝聚起颶風狀的內力，加上稀有能源，連空氣都被撕扯到發生扭曲。

　　內力隨著他出拳，像花灑一樣噴射開來。

　　秦林山緊張起來，正要過去，前方開雲竟然猛的調轉方向，反朝著狂暴者的位置衝刺。

　　秦林山：「開雲！」

　　開雲喊道：「讓你見識一下稀有能源免疫者的憤怒！」

　　秦林山一愣。

　　難道，難道所謂的稀有能源免疫是指……

　　開雲一聲大叫，緊跟著就沒了身影。秦林山驚嚇，還在尋找她去了哪裡，低頭一看，才發現她雙膝前曲，身體向後傾倒，以貼著地面的方式，朝前滑動。同時將雙手交於胸前，抵擋多餘的內力。

　　就那樣正面擦過掌風，強行躲過，最後停在對方的腳下。

　　靠！

　　秦林山暴喝：「你這樣很危險的知道嗎？！」

　　開雲不理。利用狂暴者不靈活、反應不及時的特點，兩手抓住了他的腳踝，然後——

　　掄了起來。

　　「啊——」解說大叫著道，「他上天了！」

　　狂暴者被開雲掄在空中轉了兩拳，因為失力，無法再使用武器，正在桀桀怪叫。

　　秦林山嚇得三魂出竅：「千萬別丟！！」這丟出去人就死了！

　　「哈——」開雲還是將人拋了出去，「秦叔接著！」

　　秦林山那個慌啊，慌得一批。他跑過去，一樣抓住對方的左腿，然後有樣學樣地轉了兩圈。

　　可是這手裡接了個炸彈，他不敢停也不敢放，問道：「然後呢？」

　　開雲在對面招手：「丟給我丟給我！」

　　秦林山吼：「你特麼當丟個球啊？！」

　　開雲說：「你再轉下去他要吐了！」

　　秦林山真不敢繼續，又給甩了出去。

　　開雲衝過去，再次將人接回來。腳跟點地，快樂地轉了一圈，再給秦林山那邊丟了過去。

　　一直喧嘩的觀眾席竟然安靜了下來。

　　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操作，但是看著好像很有用的樣子。而且再也不用擔心狂暴者會突然開大了。

　　秦林山還是不放心，說：「快快三夭一下，甩人會把人甩死嗎？」

　　然而觀眾們都在三夭上忙著發帖，傳播奇跡。

　　秦林山一見開雲出手就想瘋：「你輕一點！」

　　開雲不滿說：「我很強，但是我很溫柔！」

　　這時，擂臺的封閉大門終於打開。醫療團隊跟保安們站在邊緣防護區仰望著他們。

　　「打擾了。」為首的醫生弱弱道，「能不能把他……還給我們？」

蔡仲子

第四十七章　五腐雜煲06

　　人醫生都這麼說了，那當然是要還給人家的。

　　秦林山怕開雲笨手笨腳，那丫頭簡直就不知道什麼是「度」，趕緊上前給狂暴者最後的關懷。

　　二人一前一後將他拖到醫生面前。

　　可能是被轉暈了，狂暴者竟然沒有反抗，順利被眾人按上病床，綁緊，然後緊急運走。

　　醫務人員覺得這簡直是個奇跡。狂暴者竟然還能感受到環境裡的危機。也許這就是……愛的魔力。

　　醫療人員悶頭火速將人送走，那邊解說滿懷欣慰道：「危機解除，沒有人員傷亡！看來我們這個節目還能繼續開展下去！感謝秦林山與小姑娘的幫助！」

　　「天吶我知道她是誰了！這位美麗的英雄，也是一個名人！她是本屆軍校聯賽的參賽選手開雲！今年十八歲，來自荒蕪星，因為沒有穿聯軍的制服所以我沒有認出來！感謝觀眾的提醒！」解說激動介紹道，「不久前關於她的另外一個新聞幾乎響徹了聯盟，沒錯，開雲就是那位被七所知名軍校共同招攬的天才！」

　　解說快要語無倫次：「雖然她是一位稀有能源免疫者，但是從她剛才躲避的動作，以及對抗中展現出來的魄力，即使她不能使用高階武器，也絲毫不遜色於普通的軍校學生！我們在她身上看見了無窮的潛力，證明各大軍校的眼光沒有錯！讓那些只會質疑的人都獨自神傷去吧，開雲，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粉絲！」

　　眾人起身鼓掌。

　　還有人大喊著開雲跟秦林山的名字，有節奏的歡呼聲在場館內響徹。

　　事實證明，這群人對於強者是毫無理由的擁護。

　　開雲跟秦林山對視兩眼，決定趕緊離開。場地先前被打碎了一塊，那位狂暴者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他們怕待下去會遭遇索賠。

　　二人躡手躡腳地跟在工作人員身後，溜往場外。

　　攝像頭將他們倉促離去的背影留在了畫面中。

　　解說見狀遺憾道：「他們走了。如同每一位英雄行俠仗義後悄無聲息地離去一樣。我還以為能讓他們留下一兩句的感言。」

　　解說說完又振奮起來：「但是他們會在這裡出現，就說明我們的比賽足夠精彩，能讓他們在聯賽的緊要關頭還親自到現場進行觀看。現在讓我們繼續歡迎下一組的選手！」

　　＊＊＊＊＊

　　開雲跟秦林山出了武館大門，重新站到外面那條荒無人煙的小道上，才覺得生命得到了救贖。

　　沉默是金，破產於真人擂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心靈受了傷，二人站在大街上，彷彿還能聽見裡面的狂躁歡呼聲。

　　秦林山反思自我，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因為腦子裡面有水，才會帶開雲來真人擂臺的現場，結果腦積水跟著聲波一起發生了共振，才會陪著開雲玩了一把現場投球運動。

　　他正準備叨叨，對開雲展開家庭教育，身後的門再次打開，一群人從裡面艱難追出。

　　他們都穿著武館的衣服，為首的男生被兩位兄弟攙扶著走路，另外五六人則小心地跟在他們身後。

　　「等一下！」

　　那位喪失了行走能力的男生喊道，「二位請慢！」

　　開雲不認識人，困惑道：「你是哪位？」

　　「我就是剛剛被你救了的人。我叫張修林。」張修林做了個投擲的動作示意，說：「我當時腿受傷了跑不了，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要死在裡面了。千鈞一髮死地得生，我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能表達我的心情。」

　　開雲點頭說：「沒事，我懂。雖然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但對你來說，那可是一條命啊！」

　　張修林沒發覺她的話有哪裡不對，正紅了眼睛，動情說：「實不相瞞，我是這家武館的大師兄。我們武館已經傳了兩百多年，好不容易到這一代，生意卻漸漸蕭條，好幾個師兄弟都被別的對手給挖走，師父被氣病，下面的弟子年紀又還小，我參加這一次的聯賽，就是堵著口氣，是報著最後拼一次的機會！」

　　他擦了把眼淚：「我本來想著死也要贏，結果真到要死的時候，才發現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鬼門關上走一回，我才終於想明白了！我活著我為了什麼啊？不是為了那兩塊破錢！習武也不是為了要用生命去給別人表演！我真是在糟蹋我自己！還差點帶壞了我的師弟們。」

　　後面的兄弟跟著熱淚：「大師兄！」

　　張修林說：「謝謝你點醒我，你不僅救了我的命，還散了我的心魔。否則下一次狂暴的人，說不定就是我了！」

　　開雲：「……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對你來說，這可是一次心靈的點撥啊！」

　　張修林：「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只是我也沒什麼能感謝你的……」

　　開雲突然冒出一句：「只能以身相許的？」

　　張修林：「？？」

　　秦林山一巴掌摁在她的後腦勺上：「不會說話你就別給我說話！」

　　開雲摸了摸腦袋，歎說：「我這裡沒什麼缺的，就是缺人。」

　　張修林和一眾兄弟一時轉換不了情緒，一顆鼻涕泡掛在嘴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目光中是仿若上了賊船的不安。

　　秦林山罵說：「挾恩圖報君子不為！你這人不能那麼無恥知道嗎？」

　　開雲抬頭看了他一眼，大聲應喝說：「對！秦叔你說得對！你今天特意帶我過來教育我，我切實感受到了你的良苦用心。從福利待遇跟城市建設上來講，荒蕪星的待遇怎麼可能比得上聯盟？我不能光靠著忽悠來招收國民！」

　　秦林山詫異。

　　開雲眼睛發亮地對張修林說：「但是我們可以有旅遊簽、暫住簽、雙國籍簽。除此之外還可以有工作簽、學生簽、以武會友簽……我可以開個三個月的試用期，你們先去幹活，覺得累了，再反悔嘛！」

　　張修林：「？？」

　　秦林山：「……」

　　我信了你的邪哦！

　　他黑著臉，用手臂勾住開雲的脖子，直接將人拖走。

　　開雲對張修林等人揮手道：「聯繫我！我等你們聯繫我！我可以付工資的，還有五險一金！長工的跟我，露水姻緣的不要，我……唔……」

　　秦林山一把將她甩上路邊的車，再將大門關死。

　　聯盟太危險了，居然出現了開雲這樣的人。

　　＊＊＊＊＊

　　與此同時，三夭上冒出一個新的帖子，標題起得無比霸氣，寫著：#治療狂暴新方法（已驗證，可行）#

　　內容只有一段視頻。

　　視頻顯然是二次拍攝的，拍的是牆上的大型高清屏幕，所以畫面並不是很清楚。

　　視角從上方照下，從開雲正面迎擊對方的暴拳開始。

　　為了增加比賽的可看性與畫面感，擂臺賽的攝像頭使用了特殊的技術，能夠捕捉內力的存在與變動，並且加深它的顏色，再投映到屏幕上。

　　在開雲與現場觀眾的眼中，只是狂暴者打出了一拳，將周身一圈的空氣給扭曲起來，然後拳風向前揮動。開雲能從正面躲過去，是一件主觀意識上，知道非常驚險，但在客觀意識上，感受不怎麼出來的牛逼操作。

　　在這個屏幕中，它變得直觀清晰。

　　那內力的可見範圍增加了四倍以上，白色的霧氣幾乎阻隔了視線，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擋在狂暴者的身前。毫無疑問，只要進入那個旋渦的攻擊範圍之內，就會被撕扯重傷。

　　開雲卻乾脆果決地靠近，下方突圍，擦著漩渦的邊界，靠近了狂暴者。在眾人都為她捏了把汗的時候，她卻淡定地抱起了對方的腳。

　　那魄力，那精準，那敏感度，就算是換成專業的軍人，也未必做得到！

　　……還有那拋球的標準姿勢，換成軍人，是真的做不到。

　　「喲，這不是我們開雲嗎？」

　　「又是開雲，她是治療狂暴小能手嗎？去看真人擂臺是為了實踐戰做準備？」

　　「我感受到了狂暴者的崩潰。這樣來看盧闕的待遇實在是太好了。」

　　「我全程圍觀！這個7台在播，現在還在回放。我看著都要嚇死了，她真的非一般的淡定。」

　　「她一點都不怕人狂暴？膽子也太大了吧，手無寸鐵就那麼衝過去了。」

　　「開雲還是做孤狼比較好，要是給她一個隊友，其他人就太慘了。」

　　更多人關注的，卻是開雲在實踐中戰勝狂暴者，這件事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所以稀有能源免疫，對上普通學生，有什麼不行的嗎？看起來好像沒什麼變化啊。狂暴了的人照樣打不過她。可別說是對方菜，對方也是一個打到武館聯賽決賽的高手了。」

　　「我們教官說，對於一個俠士來講，還是作戰的意識最重要。軍校是不是也這麼考慮的？」

　　面對生死的追逐，作戰的意識更多是天生的。而決定最終存亡的，恰恰就在那麼一線之間。

　　「講真的，高階武器增強的是攻擊和防禦，但開雲最優秀的，明明是走位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專門的輕功職業，我有點看好。」

　　「輕功無法成為獨立職業是有原因的。三夭模擬走一波，我站樁和你打，你就知道只會輕功真的不行。」

　　「大佬們覺得行就可了，我等渣滓的意見又不重要。所以開雲到底要去哪所軍校？」

　　正在網上眾人紛紛壓盤開雲的去向時，之前一直被@，又一直保持沉默的聯軍，正在進行一場內部會議討論。

　　屏幕上開雲的滑行動作播放了一次又一次，坐在桌子兩側的招生組們就那樣目不轉睛地看著，誰也不願意先開口，打破這一份寂靜。

　　終於，在確定繼續的僵持毫無用處之後，為首的人按下了暫停。

　　「投票吧。」

蔡仲子

第四十八章　五腐雜煲07

　　是否要特招開雲入校。

　　不需要多說什麼，眾人都很清楚這個決定的顧慮在什麼地方。

　　重新招納一個聯軍曾經拒絕過的學生，無疑是一種自我打臉的行為。而這位學生身上還背負著社會的爭議，又是一次巨大的風險。

　　關鍵就在於，開雲身上的潛力，足不足夠讓他們承擔這樣的風險。

　　坐在右手側第二位的中年男人率先開口道：「駁回！」

　　他還想說什麼，被校長壓了下去，聯軍校長抬起下巴，淡淡道：「其他人的意見呢？」

　　「駁回。」

　　「我覺得或許可以試試。」

　　「開雲也不一定會願意來我們學校吧？聯軍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

　　「所謂的驕傲只是就結果而言的一種修飾而已。只要結果對了，那就是一段佳話。」

　　「我們能為她開二次討論會，已經足夠說明問題。我同意。」

　　雙方搖起了各自鮮明的旗幟。

　　最後的結果，竟然是平票。

　　說明那個帶著提議過來，說要做公正裁判的人，自己悄悄地投了一票。

　　眾人眯著眼睛看過去。

　　聯軍校長：「嗯……」

　　招生組的人正想說，校長你不是我們這裡的，少了你就是最正確的結果，就聽聯軍校長說：「我一個人的票，算兩票吧。畢竟你們都投錯過一次，但是我還沒有。」

　　眾人：「？？」

　　「為了避開不必要的爭端，保證領導層的團結，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了。」聯軍校長起身說，「之後我會去與她談招生的條件。感謝各位的選票。」

　　眾人默默看著他無恥離去，卻沒有出聲阻攔。

　　適合訓練開雲的教練幾乎沒有，非要算的話，應該就是秦林山了吧。單就能招攬秦林山入校這一條，他們就沒必要強行拒絕。

　　留下的人坐在會議室裡大眼瞪小眼。

　　事情已成定局，似乎沒有再糾結的必要，但是招生聲明還是可以發一發的，他們不能比別的學校排面差。

　　「那麼……我們要怎麼擬稿？」

　　＊＊＊＊＊

　　秦林山跟開雲坐在回校的車上。

　　他身心疲憊，但還是感受到了凝聚在他身上的視線。

　　起先他以為是擂臺場的事情發酵了，畢竟武館聯賽的收視率不低，而他曾經也是個掀起過風浪的英豪，在街上被注視兩眼簡直太過正常。

　　直到他一轉身，在身後的玻璃窗上看，看見了自己高聳挺立的頭髮。

　　……一顆凹凸不平、奇形怪狀的爆炸頭。

　　秦林山頓了兩秒，然後瘋了，轉身揪住開雲瘋狂搖晃質問道：「你為什麼不提醒我！」

　　開雲抬頭一瞥，說：「我以為你挺喜歡的。」

　　「啊我呸！」

　　秦林山飽受她的摧殘，對她絕望了。將外套脫了下來，罩到自己的頭上，然後背過身，不理她了。

　　開雲用手戳了戳他：「秦叔，別生氣嘛。」

　　秦林山哼了聲粗氣，肩膀一聳，示意她走開。

　　開雲拉著他的衣角，發現兜裡的光腦還在不停震動，就摸出來看了一眼。

　　跟先前幾乎是一樣的盛況，賬號裡湧進了無數的信息。

　　開雲打開，才發現是萬眾期待的聯軍也出聲明了。

　　聯軍的這份聲明一出，眾人才察覺到了先前的不對勁。

　　它沒有大篇幅的彩虹屁，只寫了要特殊招收開雲的最終意見、聯軍能給予的福利待遇，以及學校所擁有的特殊資源。

　　走最官方的道路，標準樸素，卻誠意滿滿。

　　眾人一想，誒，聯大、一軍他們不對啊，不談錢的招攬可不就是耍流氓？

　　於是網友們幫著開雲@各大軍校，讓他們出來再發一則生命。

　　正當眾人喜聞樂見地等待各大軍校撕開臉皮爭搶生源的時候，開雲悄無聲息地轉發，並回復了一條：

　　「謝謝，但沒必要。別問，問就是都不約。」

　　這算什麼意思？

　　全都不去？還是只回絕了聯軍？

　　這條消息明顯震驚了所有人，秦林山也將頭上的衣服給扯了下來。

　　他正要開口，車輛停下，開雲偏頭示意，率先跳下去。

　　秦林山跟在她的身後，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麼，腳步很輕快，也不像是在賭氣。

　　在她走進校門的時候，秦林山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不上軍校？你之前不是想去聯軍嗎？」

　　「一般般嘛。」開雲說，「在流動大學也能交朋友的。」

　　秦林山：「那不一樣。打完比賽你就要回流動大學了，那裡的生源素質跟聯軍能比嗎？」

　　開雲：「那我在他們那裡就是王炸！」

　　秦林山：「你在聯軍也可以是王炸啊！」

　　開雲淡淡說：「人家明明拿我當贈品的。那我當然不給送了。」

　　秦林山語塞。他沒想到開雲竟然會那麼敏銳。弱弱說了一句：「你想太多了。」

　　聯軍招生辦的人也急了。他們正準備出來找人，一出教務樓就看見了大搖大擺從正門口走來的兩個人。

　　兩路人在主路上相遇。

　　招生辦的領導開口就問：「開雲同學你好，是不是因為之前聯軍拒絕過你，所以你才需要再次考慮？」

　　開雲說：「沒有再次考慮，就是不要。」

　　招生辦的人急道：「那你想去哪所學校呢？你覺得他們是誠心招你的嗎？」

　　秦林山不滿說：「怎麼就不誠心啦？很誠心的好嗎？」

　　招生辦對著開雲介紹說：「你知道加入軍校有哪些好處嗎？聯軍是基於你的實情，而做出的決定。我保證，我們聯軍會公正對待每一個學生。雖然你是稀有能源……」

　　開雲打斷他說：「你們都不是沖我來的，我又不笨。」

　　不如享受一下讓你們求而不得，高攀不起的快樂。

　　「那怎麼樣才叫沖你來的？」招生辦額頭猛冒汗，「我們給你的招生聲明還不夠有誠意嗎？事不過三，我們聯軍是絕對不會有第三次招納機會的！請你考慮清楚。」

　　他就差直白地說出「你一定會後悔的。」。

　　開雲直勾勾地看著他，平靜地說了句：「等什麼時候，我拒絕你，你是覺得遺憾，而不是驚訝。那時候就是誠心來招我了。」

　　招生辦的人愣了下，下意識地說了句：「怎麼可能！」

　　多的是天才想要報考他們聯軍。

　　開雲指向他：「那就等著！」

　　招生辦的人看向秦林山，示意他快點管管。

　　如果是剛認識，秦林山一定會勸她年輕人要多冷靜一點。但是經過這充滿風波的一天，他覺得開雲的這個決定簡直沒有任何毛病。符合她的風格，而且還沒搞事。

　　家長就是應該給孩子足夠的自由，因為雖然她不能上天，但是她可以送別人上天。

　　秦林山直接搭過開雲的肩膀說：「既然她這麼想，那就算了吧。」

　　招生辦：「秦先生，你就這樣讓她待在流動大學嗎？」

　　「葉灑不也待在流動大學嗎？他倆正好做個伴。」秦林山不以為意地說，「反正他們荒蕪星也不比學歷對吧？」

　　招生辦眾人：「……」

　　那你特麼，之前不是故意遛我們嗎？！

　　＊＊＊＊＊

　　二人走到開雲的宿舍樓樓下，秦林山才猛然想起自己的頭髮，趕緊把她丟下，跑回自己家去洗頭。

　　葉灑從玻璃門後走出來，悠悠說了一句：「他還為你去做頭了啊？」

　　開雲：「……」

　　講真，燙髮可能燙不出那樣自然的效果。

　　開雲往前走了兩步，其實她沒有想獲得「秦林山的寵愛」一類的東西，但葉灑對她好像有很大的誤會。

　　結果她剛靠近，葉灑甩了下頭，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說：「剛才江途來過，他說想告訴你預選賽最終場的賽制規則，怕你不知道。」

　　開雲：「我知道！」

　　這個開雲真的看過。

　　預選賽最終場的賽制，被學生們戲稱為「大逃殺」。與先前幾場的規則完全不同，簡單統計一下，大概是以下五點。

　　1：同樣是陣營戰，陣營分配為一支隊伍（6人）：十二支隊伍（72人）。僅擊殺敵對陣營的學生可獲得積分。

　　2：大陣營方擊殺敵對：3分。小陣營方擊殺敵對：6分。

　　3：死亡不會馬上彈出，扣除30分之後，在地圖中隨機位置復活。

　　4：比賽無法中途退出，必須打滿24小時。提前登出視為棄權。

　　5：隊伍積分不共享，死亡僅扣除學生個人分數。

　　這個賽制下有一句至理名言，被學生奉為圭臬。

　　——苟一時風平浪靜，莽一次積分清零。

　　死一次三十分的代價實在是太慘重了，在這個賽場中基本沒有補回來的可能。有多少學生就是因為不夠低調，而被兇殘屠回解放前，直接失去決賽資格。

　　葉灑說：「基本上本校學生會被分進一個陣營。所以這是一個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場次。」

　　想想，當不可一世的6個一軍學生，面對72個磨刀霍霍的二軍學生，他們的嘴炮再厲害，也不得不慫。

　　葉灑：「但也是一個逆襲反超的絕佳機會。」

　　如果被分配到小陣營的那一方，雖然人數處於劣勢，但是擊殺分數直接翻倍。個人實力夠強的話，那就是掉進了一個金礦。

　　葉灑：「我跟你應該會在一個考場。」

　　流動大學的參賽學生基本沒有幾個。能打到最終場的，貌似就他們倆。無疑他們會被綁定到一起。問題只在於，會被分配到哪個陣營。

　　「從前幾場比賽的積分來看，我們能晉級。所以江途讓我轉告你，好好活著。」葉灑又在後面添了一句，「但是我想去刷分，所以我就不陪你了。」

　　沒有辦法，他的輝煌人生沒有低調兩個字。莽就對了。

　　開雲說：「我也想刷分。那我可以陪你。」

蔡仲子

第四十九章　五腐雜煲08

　　葉灑也不知道怎麼開雲換個說法，就成她勉為其難地陪自己來了。

　　不過這不重要，即便是塑料情，也需要暫時維持下去。到了決賽階段，說不定他們就要分道揚鑣。

　　預選賽的場次安排都很相近，等葉灑第二天知道秦林山帶著開雲去看了真人擂臺的時候，已經錯失了最佳的問詢機會。他連抑鬱的時間都沒有，直接迎來了預選賽的終場。

　　本場比賽是早晨九點截止報到。

　　選手們陸續登陸，然後傳送到統一的等待區。所有備考的學員，都聚集在這個地方。

　　這一次的考生名單，一直要到最終正式開考之後才會公佈。所以眾人還不知道自己的隊友是誰，陣營又是什麼。甚至連自己所在的考場號也不知道。現在正坐在一起閒聊，同時小心觀察對手，等待正式開始。

　　等候區最前方的大屏幕上，掛著預選賽開始到現在，所有考生的積分排名。金色的大字浮在半空，尤為顯眼。而列在最上方的幾個名字，都已經是聯賽中的熟面孔，他們站在自己學校的人群正中，對那些時不時從他們身上掠過的眼神表示著漠不關心。

　　果然高冷才是高手的統一人設——希望雷雷意會。

　　開雲背著包走動，終於從茫茫人海中發現了葉灑。

　　葉灑正在挑選背包裝備，用手托著感受武器的重量和位置。開雲跑了過去，問道：「你的包還有空的位置嗎？放了大碗之後我就帶不了太多水了。」

　　葉灑轉過頭，茫然地看著她，然後上前去扒她的背包。

　　搜了一會兒，發現裡面全是……他還蠻喜歡吃的東西。

　　葉灑將鍋跟碗拿了出來，直接取消。因為場景中可以輕易找到替代物品。然後多加了兩捆麵和一袋肉。

　　……24小時呢，可累人了。

　　他替開雲分擔了一半的食材，又遵從她的意見，往她空下來的地方塞了不少的便攜武器。

　　全部折疊整齊，幾處邊邊角角連各種形狀的暗器都沒放過。

　　開雲看得一愣一愣的。

　　一直覺得軍用背包小，原來是她技術渣。她第一次對自己成了弟弟感到心服口服。

　　葉灑看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說道：「秦林山都沒告訴你要帶什麼嗎？」

　　「沒有。」開雲搖頭說，「我問了，他說我打得特別好。」

　　葉灑再一次歎說：「他真的是太不負責任了。」

　　開雲無條件支持他：「你說得對！」

　　開雲本來還想去看看盧闕跟江途，結果等葉灑將背包整理好，準備時間已經結束了。

　　本考場沒有起點，所有考生入場後被隨機分配到不同位置。先行入場的是小陣營的選手，好給他們一定隱藏身形和制定戰略的時間。約在五分鐘過後，大陣營的考生一齊入場。

　　開雲眼前一晃，發現自己站在一處半荒廢的城區，就知道自己是被分到了提前入場的小陣營。

　　右上角用血紅色的數字，寫著開戰倒計時。

　　預選賽終場，每個考場都配備了一個解說。

　　這次的解說明顯是個湊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在開雲登入之後，他立即朗聲道：「出現了！這位選手我相信大家都聽說過，沒錯她就是拒絕了七大……不，現在是八大軍校招生的明星考生！這樣所有軍校生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她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難道是因為她看不上我們聯盟的軍校？」

　　果然激起評論中的一圈罵戰。

　　解說渾然不在意，繼續道：「讓我們看看另外幾位考生！原來是聯軍的學生！」

　　幾個人被分到地圖的不同位置，正在附近快速尋找躲藏地點。

　　隊伍頻道中傳來一人弱弱的詢問聲：

　　「朋友們，從心嗎？」

　　很快有人回應：「我的心靈如此美麗不得不從。」

　　「先從一會兒，有機會再通知你們。」

　　一般會選擇從心的，都是積分已經足夠，苟一陣就有機會進決賽的學生。

　　果然三夭會按照排名來分配陣容，分數靠前的學生，有更大的可能被分入小陣營。

　　這時一位男生遺憾說道：「看來都是大佬們，對不起我給你們拖後腿了。我的積分不夠保險，隊伍裡還有沒有人跟我一樣不屈命運，準備去揭竿起義的？」

　　終選賽的隊友之間積分不共享，想要刷分，只能自己上。

　　「祝福你我的兄弟。順便請告知一聲哪裡可以有一堵安全的心牆？不要帶窗的那種。」

　　「這年頭大家的心靈都是千瘡百孔，要求不能太高。重要的是見機行事。我們可以先找個地方聚一聚，人多了有安全感，到時候能互相幫把手。如果出現什麼好的機會，我們也能隨時聯動，讓對方適當見識一下我們的鐵拳。」

　　「我覺得安全起見，既然選擇了從心，那最好還是從一而終，你們不知道去年的隊伍有多麼的噁心，他們會搞釣魚執法。釣魚執法也就算了，一群醜陋的人還妄圖搞美男計，簡直就是對我等軍校生的羞辱！」

　　看來大家的二都是相通的。

　　同道中人交流方式瞬間拉近了眾人彼此的距離，這證明隊伍中人都是可以交流的，畢竟誰也不希望在說話的時候，突然出現個掃興的傢伙。

　　氣氛活躍了一點。

　　幾人認親道：

　　「哦，原來是學長啊！」

　　「原來是學弟們啊，真是後生可畏。渡過這一關，我們就能看見新天地了。」

　　「請問學長，實戰好玩嗎？」

　　「非常好玩。雖然危險了一點，但比模擬賽要真誠多了。沒有套路和欺騙，簡直是美好人間。」

　　幾位學弟被他說得心嚮往之。

　　開雲冒出一句：「我想去刷點分。」

　　隊伍頻道頓了一下。然後響起幾道明顯壓抑著興奮的話語。

　　「怎麼是個女生？」

　　「我知道了是開雲對不對？傳說中的模擬戰王者。原來調到我們隊伍裡來了。歡迎歡迎！」

　　頻道裡傳來了幾聲壓抑的掌聲，是他們最大限度的熱情。

　　「妹妹……雖然這個時候說不大合適，但比賽結束之後，想要幾張你的簽名。如果是簽在你的自拍上那就更好了。」

　　「我可以不要簽名，但是我想要照片。」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全家都是你的粉絲，因為你，我那不學無術的妹妹，終於放棄了要來考軍校。」

　　「為什麼？」

　　「因為她發現直男多的地方傻逼也多，女生太苦了。」

　　眾人沉默了下來。

　　之前那個想要揭竿起義的男生又興奮道：「我的兄弟……哦不是，我親愛的朋友，你想要怎麼刷？」

　　開雲：「見人就刷啊！」

　　男生沉默了下去。

　　趕投胎不是他的style啊。

　　先前的那位學長請求道：「開雲妹妹，你的征伐道路能不能主動避開我們的位置？我們只是一些不想被暴雨打翻的浮萍。」

　　開雲：「好說好說。」

　　那位妄圖起義君不放棄地問道：「開雲在的話，那剩下的一個人應該就是葉灑吧？葉哥想怎麼刷？」

　　葉灑說：「我跟著她刷。」

　　起義君猶豫了，遲疑片刻後，他不死心地問道：「請問兄弟們，你們覺得，如果我跟著葉哥和妹妹刷的話，有機會能實現逆襲反超嗎？」

　　「一路走好我的弟弟。」

　　「24小時對你來說可能有一點點的短暫，但是創造聯賽史上最低分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加油！」

　　「去吧，給我們這幾個封閉了心靈的人找點樂子。給我們好好地上一課！」

　　起義君：「……」

　　他怎麼會分到這個隊伍？

　　開雲鼓勵說：「就隨便刷刷嘛。趁著對面傳送進來的時候是分散站位，正好撿漏。殺到五個就不虧了。」

　　後腿君：「……」

　　五個很好刷嗎？你當是切瓜嗎？

　　開雲呼叫戰友：「葉灑葉灑！我在最高的那棟樓下面等你！」

　　葉灑說：「我就在附近了。」

　　四位隊友著實被他們的對話給震驚了，嘀咕了兩聲，決定不予參與。

　　觀眾也都以為他們是在說笑。直到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倒計時進入最後的十秒鐘，他們兩個還是光明正大地站在大樓底下。

　　解說：「額……Amazing！」

　　隨後白光閃過。

　　二人的前方不遠處，刷新出了一位穿著二軍制服的男生。

　　那個男生出現之後，先左右張望了一圈，然後接通隊友的通訊。語氣中帶著興奮道：

　　「這是第五考場？我剛剛看見分到這個考場的是流動大學和聯軍那幾個傢伙。」

　　「快過來集體行動！這個考場好像沒什麼醒目的圖標，我在大樓下面等你！」

　　「哈哈，遇到開雲和葉灑不是正好？我覺得他們根本不知道低調是什麼。六百多分算什麼？殺他們個66次，讓他們知道什麼叫666！」

　　「好！我先看看我是在大樓哪個出口……」

　　男生說著終於轉了個身，想起要看自己的身後。

　　三雙大眼睛互相眨了眨。

　　開雲提醒說：「沒有見鬼。我就是你的666。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