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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李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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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崔走召]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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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09:16: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七十九章 漩渦

  瓜子兒臉,白的就像是個娘們兒,細細的眼睛,眼角微微上彎,十根沒有關節兒的手指交叉在胸前,頭頂斜著帶了一頂小禮帽,滿臉的邪笑,嘴唇似乎都要裂到了耳邊,邪氣隨著笑容滿眼開來。

  這不是那個卵妖十五還會是誰?

  張是非心中大驚,他心想著這個損賊當日在那密山不是被卵妖小八以及易欣星給揍殘廢了麼,即使它恢復了,但是它怎麼會這麼缺心眼兒,還敢上這兒來?

  要知道,這十五可是卵妖一族裡面的頭號反骨仔,燃西的那甚麼孵化妖卵的計劃全本這個損賊給打亂了,燃西之前就想殺之而後快,曾經派出的小八也差點兒就取了這個小白臉兒的性命,算是它命不該絕,最後重傷而逃,本來你逃也就罷了,為啥今天還有膽子來這蛇洞山?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羊入虎口,狗進延吉,肥豬狂奔屠宰場,自尋死路麼?

  張是非當真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不過,他見這光頭給了燃西一腳,十五又忽然出現,心中竟有些寬慰,因為時間就是一切,本來很嚴峻的對持,由於這十五忽然殺來,起到了微妙的平衡,管不了許多了,有時間的話還是抓緊一切力量恢復妖氣才是正理,於是他便對著李蘭英點了點頭,兩人沒廢話,管這十五為啥來呢,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簡直太暴遣天物了,於是兩人便暗自運起仙骨之力,開始治療各自的傷勢。

  那初五見到這個不速之客出現,便已經明白這絕非偶然,這個傢伙一定是早就埋伏在這裡,它的目的並不難猜,現在光頭老十已經背叛,它們一定是串通好了的!

  於是,那初五便冷冷的喝道:「你是六四?」

  十五笑了一下,然後伸出手來輕輕的摘下自己的帽子,對著那初五施了一禮然後笑著說道:「從現在起,請稱呼我為妖王吧。」

  妖王八,李蘭英冷哼了一聲,心想著這個損賊的智商怎麼好像下降了呢,難道是之前被易欣星和卵妖小八揍傻了?

  「就憑你?」初五說出此話的同時猛地出招,一抬手,竟然發出了和那燃西差不多的妖氣,妖氣直取十五的面門,可是那十五偏偏不刪不必,只是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那你以為呢?」

  說罷,只見他將右手飛速一甩,磅的一聲,竟然以血肉之軀將那初五的妖氣打飛了出去,那妖氣射在了地上,轟出了一個偌大的土坑。

  怎麼回事兒?它竟然這麼強?那卵妖初五明顯皺了皺眉頭,就在這時,十五雙腳一蹬飛身上前,一把抓向了那初五,它的速度奇快,強如初五也來不及反應躲閃,情急之下,只能伸出上手接下來這一拳,拳頭打在了那初五的掌心之中,十五冷笑道:「還以為你多大本事呢。」

  說話間,它的體內竟然爆發出了一股絕強的妖氣!簡直能夠媲美之前的燃西,本來氣溫已經有些回升,可是就在那十五發力的同時,竟然狂風大作,本已解化了的露珠再次凝結成了雪白的冰霜!

  它這股妖氣是從哪兒來的?

  幸好,那初五畢竟是高級卵妖裡面最強的,見這十五發出這等妖氣,它也不敢托大,便也用盡了全力抵抗,但明顯要略遜一籌。

  就在那初五和十五兩個妖怪在空中焦灼不定的時候,只見那光頭老十一臉壞笑的跳下了樹,落在了那燃西的身旁,燃西此時妖氣尚未恢復又受了這光頭全力一擊,很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有氣無力,只見那燃西坐在地上,然後望著這個自己的孩子,咬著牙說道:「你為甚麼要背叛我?」

  「為甚麼?」光頭老十哈哈大笑,只見它說道:「多麼簡單的道理,你為甚麼要問我為甚麼?當初我就是因為好奇,看了你一眼,你竟然就狠心把我的皮給拔了,這是報應,你不是不願意讓別人看你這副德性麼?好,我今天就破個例!」

  那老十說出此話後神情十分激動,似乎壓抑已久的情感得以爆發,以至於它竟一把抓住了那燃西的頭髮,雖然那燃西強橫半生,但是現在畢竟形勢不同了,俗話說的好,龍游淺灘被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落配的鳳凰也不如雞,無法恢復妖氣,又有重傷在身,老十的這一把,竟然得手。

  只見那卵妖老十毫無任何憐憫之心,也不顧及甚麼母子之情,硬生生的將那燃西拽倒在地,然後大笑道:「今天我就讓大家都看看,你這個老不死的到底甚麼德行!!」

  說罷,它便轉頭對著那幾個還沒敢擅自轉身的三個高級卵妖們叫喊道:「轉頭看看吧,千載難逢啊這可是。」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但是這老十的聲音,這三個卵妖還是識得的,而且那股超強的妖氣忽然出現,三個卵妖心中頓時有些七上八下,現在聽到這老十喊出此話,三人心中都很猶豫,到底要不要轉過去呢?

  還是沒有轉,它們三個只求自保,母親燃西在它們的心中地位依舊沒變,它們生怕自己一個轉身,會招來殺身之禍,所以,它們全都沒有動彈。

  卵妖老十見到它們這副德行,不由得鄙視起這些平時高高在上的所謂兄長,要知道,它隱忍了很久,在黑暗中蟄伏,等待的就是揚眉吐氣的今天,所以這個光頭便十分囂張的叫嚷道:「真沒有出息,這個老傢伙就這麼讓你們害怕麼?告訴你們吧,現在它已經被我制服了,而且咱們的好弟弟十五也來了,它現在已經將剩下的全部卵吸收了,要比這個馬上嚥氣兒的老不死強的許多,你們還怕甚麼?」

  甚麼?燃西聽到卵妖老十說出此話,頓時雙目圓睜,它掙扎的抬頭望著那老十,然後有些顫抖的說道:「你說甚麼?」

  「你耳朵這麼背麼?」那老十冷笑道:「還要我再說一遍?好吧,那你聽著,你完了,老不死的!」

  半空之上的初五正跟那十五纏鬥,它已經落了下風,但是聽到這老十的話後,它的表情也是一陣驚訝,只見他避開了那十五的一腿後,便冷聲問道:「你說你把剩下的同胞全都吸收了?」

  那十五滿臉的邪氣,然後輕蔑的一笑,這股超強額妖氣似乎足以證明這一點,只見它瞇著眼睛笑道:「對呀,這要多虧了你們啊。」

  原來,這十五才是這場決鬥中最大的得利者。

  要說這十五當日連續受了易欣星,小八,以及李蘭英的攻擊後,確實是身受重傷,一身的妖氣險些被廢掉,但是索性能夠保住性命,當晚,這十五便躲進了深山老林之中,生怕被那易欣星以及小八尋見。

  如此這般躲藏了三四日後,它才放下了心來,可是眼前的情況不容樂觀,因為它一身妖氣損傷殆盡,長久以來的辛苦化為泡影,更可氣的是,自己如此努力,吸收來的妖氣,竟然連一個排行第八的卵妖都打不過,這樣的話,它要成為最強,豈不只能是一個空想而已?

  不過,這十五並沒有放棄,它稍作恢復後,便下了山,潛回了哈爾濱,經過了這次的失敗,這十五開始一邊繼續吸收妖卵結晶,一邊反省著自己,它開始明白了,自己雖然能夠依靠著卵妖結晶變強,但畢竟是杯水車薪,因為憑藉著自己一妖之力,要在短時間內恢復狀態都不可能,更別說要變的更強了。

  但是,這次受傷,它卻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因為,在那卵妖小八的言行之中,它明白了原來這幫子人類同樣很惹燃西不爽,要知道避其鋒芒一擊制勝是它的操守,所以這十五決定暫時按兵不動,讓這些人類先跟那燃西對著幹,它現如今對這些人類的想法已經變了,易欣星的強大已經讓它覺得這些個人類差不多有能跟那燃西一拼的實力,即使它們最後失敗,但是也差不多會讓那燃西受傷,受傷好,兩敗俱傷更好,因為如果它們兩敗俱傷的話,自己就能從中撈到便宜。

  果然,機緣巧合之下,他得知了這次決鬥的事情,而且它一身的妖氣也恢復了個五六成,所以它決定鋌而走險,遠遠的跟著崔先生他們,希望能夠遇到機會,讓自己得到甚麼好處。

  這就是無巧不成書,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那卵妖一族,看似團結的鐵政之下,早已波濤暗湧,有著出奇觀察力的卵妖老十當時心中有著跟十五一樣的想法,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啥樣人找啥樣人,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就在那晚,它發現這個十五竟然膽大包天敢來碾子山的時候,心中便已經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卵妖老十早就有反骨,但是卻在這些兄弟之中得不到幫助,就連那鼠哥對它也是若即若離,忽冷忽熱,它實在等不下去了,於是,它便冒出了將這個已經明目張膽造反的十五拉攏過來的想法。

  所以,它那晚悄悄的下山,憑著能力找到了十五,它開門見山,先表明了來意,打消了十五的顧慮後,兩個各懷鬼胎的妖怪一拍即合,於是一個驚天的陰謀就開始了。

  似乎命運對這兩個想造反的傢伙很是垂青,在那老十告訴十五,現在所有的妖卵都已經孵化,並且由於這次決鬥的關係,全都聚在了這個小城市的時候,十五心中大喜,於是,它倆便達成了協議。

  這卵妖老十將那些低級卵妖的位置告訴這十五,而十五則要替它報仇,等到殺死了燃西以後,十五當老大,這初十也能分一杯羹,兩個傢伙一起塗炭生靈。

  十五沒有甚麼理由不答應,所以,得到了這老十的幫助後,在這幾天之中,它馬不停蹄的將這個城市之中所有的低級卵妖盡數吸收,此時的它一身的妖氣足矣同那燃西抗衡,這真是因禍得福。

  而燃西卻並不知道,畢竟低級的卵妖太多,無法一一感應,而且,負責觀察它們行蹤的,正是這有著過人眼裡的老十,老十回到了山上後,根本不可能傻到提起這件事,它在這幾天裡一直在等待最後的決鬥,因為到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最後的贏家,一定是它和那十五。

  所以,懷揣著這份激動的心情,這老十便靜靜的看著這場在它眼裡簡直有些像是鬧劇一般的決鬥,當它最後得知燃西要親自上場的時候,心中更是大喜,真乃天助我也。

  果不其然,一切都按照著計劃進行,出奇的勝利,那幾個人類確實強的驚人,竟然能破了燃西的妖法,不過越是這樣,那老十越是開心,因為,燃西傷的越重,它們成功的機會也就越大。

  一切順利成章,簡直就像是有人事先設定好了的劇情一樣。

  可能這就是命運吧。

  就在今天凌晨的時候,崔先生同那燃西惡鬥,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決鬥吸引的時候,十五悄悄的溜了過來,那燃西和常天慶的妖氣太過於驚人,十五便藉著這個機會趁機隱藏在額樹後觀賞著這場好戲,除了眼力驚人的老十之外,沒有任何的人發現。

  在它看到那老十動手的時候,便已經明白,是時候該自己出場了,於是,它便出手救了老十一命,並不是因為它們的交情,而是現在大家都站在同一戰線,而且,自己也想用這身強橫的妖氣給那些傢伙一個下馬威,從而揚眉吐氣!

  這十五一招快過一招,那初五很明顯有些抵擋不住了,在聽完這老十的話以後,那三個卵妖,果不其然的全都動搖了。

  最先動搖的,是那初三,也就是那個被燃西割掉了舌頭的女卵妖,它顫抖的轉過了頭後,另外兩個見有人起頭,初二便也轉過了身,鼠哥初一似乎很是圓滑,它見這兩個傢伙都轉了,自己方才跟上。

  它們的反應,無一不是愣住了。

  原來,母親的容貌,竟然是這個樣子。

  老態龍鍾,滿臉皺紋,外加上深受重傷,妖氣殘存無幾,看上去已經日薄西山,大勢已去了。

  燃西見到這幾個孩子都看到了自己的容貌,表情竟然極度的悲傷,一時之間,竟也說不出話來,它表情沮喪,全然一副失敗者的狀態,之前那副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感覺,已經蕩然無存。

  很顯然,它現在的表情,那卵妖老十是相當的受用,只見它拽著這老十的頭髮將其強行拽了起來,然後十分囂張的哈哈大笑,然後大聲叫道:「怎麼樣?現在大家都看過你的德性了,你是不是也要扒它們的皮?你還有那個力氣麼?兄弟們,你們說對麼?」

  張是非和李蘭英此時正恢復著自己的體力,崔先生和易欣星在遠處也看見了這一幕,若有所思,而那三個卵妖見到現在這種局面,一時之間,也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很明顯,這老十現在還叫它們兄弟,是因為它想要將它們拉攏過來。

  因為現在即使將這燃西扒皮拆骨也難消它那股壓抑已久的惡氣,它決定,要先在大家面前羞辱一下這個老傢伙,再讓它臨死之前嘗到眾叛親離的感覺之後,才慢慢的將其虐待致死。

  仇恨,當真可以扭曲心靈,不管萬物,皆是如此,此時的卵妖老十,由於長時間的壓抑,心裡早已扭曲,不,或者說它身為十二高級卵妖之一,十二隻卵妖的性格各自不同,這份扭曲性格,正是它的天性。

  天性外加上不公的遭遇,正如同火上澆油一般,讓這老十此時癲狂到了頂點!

  在聽完這老十的話後,那正在和十五苦苦糾纏的初五再也忍耐不住,便放聲狂吼道:「好大膽!老十你竟然敢如此對待母親,還想拉攏大夥兒造反!!」

  由於心中氣憤,這初五的妖力暴增,但是那十五此時已經吸收了幾百枚妖卵,他的妖氣早已今非昔比,對付這個曾經的族中最強,也是綽綽有餘,不過,似乎它還想要再玩兒一會兒,就像抓到老鼠的貓一樣,所以它一直沒有下殺手。

  十五最初的目的,就是想要變強,便成最強,把所有的高高在上的傢伙們都踩在腳下,如今這個最強的高級卵妖也不是自己的對手,這種樂趣,它豈能玩一下就收手?

  於是它便微笑著對那初五說道:「你還是關心下你自己吧。」

  說完後,它的攻勢更強了,妖風呼呼的吹著,彷彿整片森林都在哽咽。

  三個卵妖本身就對燃西有所顧忌,聽完這初五的話後,它們明顯猶豫不決,到底反,還是不反?因為一個選擇失誤的話,無疑就會死,誰都不想拿自己這短暫的生命去當賭注,因為有今生沒來世的它們根本就輸不起。

  張是非不是聾子,它一邊凝聚著自己的仙骨之氣,一邊聽著它們這些卵妖的談話,說實在的,這正是人算不如天算,縱使崔先生在臨行之前擬定了很多的場面,但是今天這一幕,是誰都沒有料到的。

  張是非很明白,現在那些三個卵妖反還是不反,都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似乎現在已成定局,如果不發生甚麼意外的話,這老對頭十五,將是最後的對手,無論它們怎樣,現在自己這一方依舊很危險,因為平衡已經被打亂了。

  而這個被打亂了的局面,將會失衡出怎樣的漩渦呢?

  (新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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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09:17: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章 短暫

  不管怎樣,現在的情勢都很凶險。

  張是非心中想到,細想想這件事兒其實真挺操蛋的嗎,他們本來是抱著背水一戰的態度來到這碾子山,可是卻不知為何,莫名其妙的就被捲入了這場卵妖一族的權力內鬥之中。

  眼見著那個光頭竟然配合著損賊十五一起窩裡反,雖然張是非心中也覺得有些暗爽,因為可能這麼一來,燃西這個老傢伙會就此垮台,不過,要說這十五也不是甚麼好鳥。

  如果燃西垮了,那十五必定會對他們不利,現在崔先生和易欣星倆人已經失去了戰鬥力,能夠打的,也就張是非和李蘭英倆人,可是他倆此時也好不到哪兒去,渾身的妖氣在之前的戰鬥中已經消耗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這些力量,根本就打不過那個損賊。

  這可如何是好呢?

  張是非轉頭望了望崔先生,只見他正由著易欣星攙扶著,將右手的小指甲插進嘴裡,很顯然,他現在也正計劃著對策,現在看來已經不能再糾結甚麼決鬥了,要糾結的,只有怎樣脫身,現在就走麼?

  不,即使現在就走的話,那十五多半也會追上來,況且,現在他們這裡還有個半死不活的蔡寒冬,加上這無法行動的崔先生,他們沒有可能逃離這裡。

  崔先生對著張是非點了點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以現在這個情況來說,還是靜觀其變吧。

  三個卵妖此時只求自保,自然沒有了主張,它們愣愣的望著燃西,燃西此時似乎失去了力量,就好像是一個可憐的老太太。

  那個光頭老十見這仨傢伙聽到那初五的呵斥之後不敢輕舉妄動,便哈哈大笑,然後用一種點癲狂的語氣對它們呵斥道:「你們還再猶豫甚麼?難道就這麼怕這個老傢伙麼?哈哈,你看看它現在,就好像是個死魚一樣,還能有甚麼作為?」

  燃西低著頭一言不發,而那三個卵妖也因為卵妖老十的這番話,有些動搖了,這時,只見那光頭滿臉陰險的抬頭望著那正跟十五纏鬥在一起的初五,冷笑了一下後大罵道:「你們聽它的?這個傢伙平時最討老傢伙開心,它自然不希望老傢伙垮台,你們難道忘了它平時是怎麼囂張的了麼?它說母親?哈哈,別開玩笑了!!這個老傢伙甚麼時候把咱們當成它的孩子過?我們在它的眼裡,只是工具而已!!工具,懂麼?!!」

  那初十似乎越說越興奮,往日壓抑心中已久的惡氣此刻一併爆發,只見他似乎都有些癲狂的喊道:「難道你們忘了,剛才十一是怎麼死的了麼!!」

  「說得對!!」那初十剛說完,終於,三個卵妖之中的那初二忽然大喊道:「沒錯!十一本來做的沒錯!可是母,這個老傢伙竟然因為甚麼狗屁的規矩就把它殺了!!如此下去,我們還不得步它的後塵?!老十,我跟著你!!」

  說罷,那滿身是傷的初二向那光頭老十走去,而見這初二選擇了,那個初三便也沒說甚麼,也許是它根本無法再說話了吧,它其實很恨這燃西,因為自己的一點失誤,竟然就被割掉了舌頭,之前的它是迫於燃西的淫威,敢怒不敢言,現在見燃西大勢已去,而且初二已經表了態,自己自然也隨了個大溜兒,本來嘛,其實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兒,反正它們都是工具,就工具而言,它們自然希望能夠活的更加瀟灑一點。

  於是,初三也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反了。

  只剩下這初一鼠哥了,鼠哥今天似乎很反常,它遠遠要比另外那兩個卵妖要冷靜的許多,它見這初二和初三一起表了態,自己也沒說甚麼,但是,它卻沒有動。

  那個光頭老十見到鼠哥沒有動,便冷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它不陰不陽的說道:「大哥,我現在還叫你聲大哥,你這是怎麼個意思,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鼠哥笑了一下,剛想說話時,狂風大作,只見半空之中的那十五開口了,十五面無表情的說道:「這個傢伙,不能留。」

  光頭老十抬頭望了望那十五,它雖然不清楚這十五為啥看不上鼠哥,但是現在形勢不同了,而且這光頭本來對平時對那鼠哥也只是陽奉陰違,之前它本想拉攏這個老大,可是哪想到這個傢伙如此的不上路,這光頭老十是一個十分記仇的人,正好,現在十五的語氣分明是容不下這鼠哥,於是它也就不在搞那些虛偽的客套話了,只見那初十對著初二和初三講道:「你倆想加入我們,就要拿出點誠意來,把它給拿下!」

  初二和初三對視了一眼,互相點了點頭,雖然它倆很噁心這初十的態度,試想一下,一個平日裡連山洞都不能進的傢伙,憑甚麼如此使喚它們?可是現在這個關頭,它確實有說話的實力,人在屋簷下,不是必須得低頭,但是不低頭的代價,就是劈頭蓋臉的淋一身大雨,得不償失。

  也罷,就聽它的吧,於是它倆便在轉身的同時,釋放出了渾身的妖氣,勢要跟那鼠哥拚個魚死網破,初一初二初三,這前三名的妖怪本領相差不大,所以它倆練手的話,估計那鼠哥也不會有甚麼活路。

  不過,那鼠哥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害怕的表情,就連之前猶豫不決的神采,也都蕩然無存,只見它冷笑著對那初十說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做的,會讓你後悔莫及?」

  那初十哈哈大笑,然後伸出手來指著它鼻子大罵道:「後悔?別開玩笑了!我怎麼會後悔?」

  鼠哥搖了搖頭,然後十分呢陰險的說道:「你真可憐,臨要死了,還不清楚狀況,難怪你會是我們十二個裡面最傻的。」

  「少廢話!」那個光頭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死了?怎麼死?別告訴我你現在還期望著這個老傢伙能救你,就憑這條死魚?」

  說話間,只見這初十一手拎起了燃西,然後伸出手來狠狠的打了它一個耳光,然後哈哈大笑:「看見了麼?它完了,你也別做夢了,跟那老五一起死吧!!」

  說到這裡,那老十便喪心病狂的抽打起燃西的臉,它純屬是要洩憤,只見它一邊打著,嘴裡面還不消停,它不停的罵道:「別為我就這樣弄死你!我也要把你的皮拔掉!然後讓你生不如死!!」

  此時的這老十就好像個瘋子。

  那鼠哥卻笑了,只見它歎了口氣,然後說道:「之前我告訴過你大家的能力吧,知道為甚麼惟獨我自己的沒有說麼?」

  那老十似乎打夠了,便停下手來,它瞪著那鼠哥,然後對著它冷哼道:「你沒有機會說了,上!還等甚麼呢?給我殺了它!!」

  初二和初三聽到那老十下了最後的通牒,便沒再猶豫,兵分左右向那鼠哥撲了過去,那鼠哥沒躲沒閃,依舊自顧自的說道:「我還是告訴你吧,以免你死不瞑目。」

  說到這裡,那鼠哥停頓了一下,就在這時,初二和初三已經攻到了近前,眼見著它倆的拳頭就要打在鼠哥的身上,鼠哥向旁邊一閃,躲開攻擊後,開後說道:「那是因為,我的能力,就是看穿別人的心思。」

  看穿別人的心思?那老十愣了一下,這是怎麼個情況兒?沒想到這個初一竟然有著那那個看穿別人想法的能力,這麼說來,自己的想法它早就知道?那……

  就在那老十發愣的關口,忽然,被老十抓著頭髮的燃西身上,忽然爆發出了一股強大的妖氣!

  枯葉再次被捲的漫天飛揚,那老十心中頓時一驚,可是已經晚了,它還沒有回過神,只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好像陷入了土地之中,可是很快它就反應過來了,原來不是自己的身子陷入了土地之中,而是自己的頭顱掉在了地上。

  因為,它看見了自己的身體,還有自己的腳。

  等它明白過來的時候,卻已經晚了,它的頭顱已經被切了下來,這個光頭怎麼也想不出,這到底是為甚麼,它長大了嘴巴,眼睛之中滿是驚恐,拚命的想著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可是,意識卻已經開始模糊了起來。

  只見那燃西掙脫了它的手,然後弓著腰,微微的顫抖,它的雙手下垂著,似乎是連直立的力氣都沒有,可是,身上所散發出的妖氣,竟然依舊強的駭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很顯然,那初二和初三也被這再次逆轉的形式驚呆了,見到那老十也不知道為何就被砍掉了頭顱,讓這兩個剛剛背叛的卵妖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空中的十五也發現了這件事,只見它皺了皺眉頭,可是稍微一分神,那初五便瞅準了機會攻了上去,十五冷聲說道:「別礙事!」

  見到這老十慘死,十五心裡也開始覺得不對勁兒了,於是它也不想再玩了,想現在趕緊下去將這燃西殺死,以防止再出甚麼意外。

  說罷,它便一腳踹開了那初五,然後迅速想燃西撲了過去,可是它剛一轉身,受了傷的初五竟然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將它緊緊的抱住,這初五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一時間,十五也掙脫不開。

  張是非一行人此時同樣的驚訝,剛才殺掉那個光頭的,分明就是它,本已經身受重傷了的燃西,怎麼還會有如此的力道?難道,剛才的燃西,一直是在隱藏實力麼?不會吧,誰會因為隱藏實力而受那麼重的傷啊,它又不傻。

  可這到底是為甚麼啊?

  很快,張是非就知道了答案,現在張是非和李蘭英兩人,距離那燃西是最近的,眼前所發生的事情,他倆都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那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老十化成點點光斑的時候,燃西的身體,竟然出現了詭異的變化,這個老太太弓著腰,渾身劇烈的顫抖著,就好像發了羊癲瘋一般,渾身的骨骼竟然發出了啪啪啪的相聲,然後腋下的衣服裡面竟然也跟著鼓了起來,撕拉一聲,它那枯黃的雙手之下,竟然又伸出了兩隻手臂!

  它怎麼有四隻手?張是非和李蘭英長大了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從剛才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都太快太突然了,一時之間他倆的腦子有點跟不上,就算腦子能跟上這事態發展的節奏,可是卻也猜不出來這燃西到底是怎麼了。

  只見燃西跪在了地上,小腹竟然就跟氣球一般的鼓掌了起來,頃刻間,就脹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褲子自然撐破了,露出了佈滿紫褐色血絲和怪異花紋的身體,張是非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所看見的,因為,這並不是『人』的身體。

  看上去,到真像是那些電影裡面的異性,或者說,是怪物!

  那燃西的肚子脹得就好像奧拓那麼大,同時,雙腳也變長變硬,五隻腳趾都不見了,彷彿像是昆蟲的觸角一般,於此同時,它那大肚子的兩側,再次冒出了兩隻這種東西,四條好像觸角的東西牢牢的支撐著這碩大無比的身軀。

  怪物,這他嗎是貨真價實的怪物!!見到眼前燃西身上發生的異變後,張是非和李蘭英的額頭直冒冷汗,他倆的心臟不住的狂跳,這恐怕就是他倆見到過最詭異的東西了吧。

  就在這時,張是非忽然聽到崔先生喊了一聲:「它……它現原形了!」

  現原形!張是非聽到這句話後,猛地想起了這件事情,對啊,之前自己遇到的那幾個高級卵妖,它們等到要死或者是要拚命的時候,無一不是會原形,而現形之後它們的妖氣就會瞬間爆發,這個燃西既然是卵妖的創造者,它會現形,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張是非是這般理解的,因為在他入道以來,他所接觸到的,就只有卵妖這一種妖怪而已,但是崔先生的心中,卻不是這般想的,畢竟他入道比較早,千奇百怪的事情也遇到過很多,它望著燃西那好像是栗子型碩大的肚子,上面紫褐色畸形的血管都清晰可見,半透明的軀體,以及那駭人的四肢,讓崔先生這才明白想通了是怎麼回事兒。

  這跟那些卵妖的變身不一樣,這只是單純的現出原形而已,因為燃西,是個貨真價實的妖怪,它並不像是那些卵妖一樣,無根無緣,無今生無來世,相反的,這燃西是有魂魄有本相的,也就是說,它即使是死了,也能進入輪迴,它只是一個通過太歲皮這一媒介而修得道行的妖怪!或者說,它是一個妖怪中的異類!

  崔先生知道,如果一個妖怪受到了重創,往往都會被打回原形,變回了原形之後,無疑等於廢掉了一身的道行,所有的一切妖氣,盡數化為烏有,只能閉著眼睛等死,可是這燃西,卻怎麼看也不像是失去了妖力。

  崔先生現在渾身如同散架子一般,但是他卻能清晰的感覺到,這燃西身上的妖氣比起剛才,似乎更加的邪門兒了,因為之前它的妖氣只是降低氣氛讓人覺得寒冷,可是,現在它的妖氣卻讓人感覺到不寒而慄。

  顫抖,崔先生發現易欣星的身體竟然抖動了起來,而自己也不例外,這股妖氣裡面似乎夾在了很多種負面的情緒,讓人的心中莫名的煩躁,不安,恐懼,甚至,還有一絲傷心。

  那燃西依舊在顫抖著,它低著頭,稀疏的頭髮散落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雖然它的肚子一下變的碩大無比,但是上半身除了多了兩隻手以外,竟然沒甚麼變化,岣嶁著身體,似乎有幾分蒼涼的氣息。

  鼠哥雖然早就料到母親會有後手了,但是這招後手,它也是第一次看見,見到燃西竟然變成了這般可怖的樣子,鼠哥也忍不住擦了把冷汗,果然,不反叛是對的。

  剛才已經說了,這初一(鼠哥)的能力就是能夠看穿旁人的心思,別人想的甚麼,它都能瞭若指掌,當然了,在這些卵妖之中,如果有知道它能力的,事先堤防,它的能力便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鼠哥一直沒有公開自己的能力,卵妖一族之中,也只有這燃西瞭解,燃西平時總是以黑霧籠罩身體,所以鼠哥無法窺探,它也不敢窺探,直到今天,燃西被那常天慶破了法以後,鼠哥便再也無法鎮定了,它悄悄的探視了一下燃西心中所想,這才安下心來,因為縱使老十和那十五反叛,這燃西依舊沒有絕望。

  不絕望,就一定有後招,初一的心機很深,它大概明白了,為甚麼燃西不早早的使用全力,不得不說,藉著這個機會,確實可以除掉有反心之人,所以這鼠哥沒敢輕舉妄動,不得不說,它這一招險棋果真是壓中了。

  說的是,上天如果要讓一個人滅亡,那就勢必會先讓它瘋狂,上天是很公平的,那個光頭老十隱忍已久最後爆發,洩憤的快感讓它瘋狂,並暫時的得到了勝利的感覺,看來,這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該是你的,始終會是你的,剛才發生的,正是卵妖老十它夢寐已久的結果,雖然短暫,但是卻也算是達成了目地,報復了燃西,將它踩在了腳下,可是,話有說回來了,不是你的,縱然你得到了也不會長久,最後老十終究難逃一死,被燃西割掉了頭顱,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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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09:17: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一章 十五(上)

  眼前這玩意兒,簡直就好像是一個巨形的寄生蟲一般,本來燃西上半身的相貌就夠妖孽的了,哪成想它的下半身還不如上半身。

  可它到底是個甚麼玩意兒呢?就算在妖怪裡面,這也完全是個異類吧!張是非此時無法壓抑住心中那燃西帶給它的震撼,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懷疑眼前的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上半身是一個老太太,但是下半身卻好像是個大腫瘤一般,皮膚緊繃,呈半透明狀,佈滿了蛛網似的血絲和花紋,給人的感覺似乎這皮膚之下儘是流狀的液體,輕微的顫抖,帶來生命的氣息。

  之前張是非一直很懷疑,這個叫燃西的妖怪,怎麼可以如此能生,現在的它終於相信了,以這副怪物之軀,產下五百枚妖卵當真還不算甚麼難事。

  鼠哥沒有說話,那初二和初三確是一副極度驚恐的表情,從這股絕望的妖氣之中,似乎它們就已經知道自己方纔的選擇,簡直就是『跟老姨說二舅過年好——錯到姥姥家』了。

  驚魂未定之下,那初二和初三慌忙跪倒在地,初二極度驚恐的說道:「母,母親!我們錯了!這一切都是那老十搞的鬼,不甘我們的事!求您,原諒!原諒!!」

  那卵妖初三由於沒有了舌頭,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夠不住的對那燃西磕頭,就好像搗蒜一般。

  燃西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顫抖的更加嚴重,只見它忽然將頭抬了起來,它的容貌似乎變的越發蒼老,褶皺之多,給人一種好像它的臉都融化了的感覺,只見它張開了嘴巴,一股妖氣噴射而出,直奔那初二和初三。

  初二和初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這一道細長的妖氣掏出了脖頸,只見燃西一扭頭,兩個悲催的卵妖頭顱便已經被齊刷刷的切斷。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這燃西竟然還能毫不猶豫的殺掉兩個孩子,張是非真不明白,到底應該形容它有魄力,還是應該形容它傻。

  崔先生雖然現在動彈不得,但是他的心中卻跟明鏡似的,他現在也很是納悶兒,要說現在這十五未除,這燃西怎麼不保存戰力,如此果斷的殺掉兩個還能夠戰鬥的棋子兒呢?難道,它還有甚麼後招?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崔先生大跌眼鏡。

  只見那燃西殺掉了兩個卵妖之後,竟然一陣搖晃,四條腿似乎再也無法支撐如此龐大的身軀,只聽撲通一聲,這個卵妖就倒在了地上。

  看來,剛才那股妖氣,確實可以稱得上迴光返照,張是非望了望李蘭英,他倆現在也恢復了一些妖氣,何不趁此機會殺掉這個傢伙?

  管他十五還是十幾,要知道,那東北三巨頭給他們的任務就是挫敗這燃西的計劃,如果他們現在能把燃西給宰了的話,這任務就算成功了,雖然那燃西此時的身體甚是嚇人,但是妖氣卻散的一乾二淨,很明顯已經是燈油燃盡,要殺它,簡直輕而易舉。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便握緊了手中唐刀,然後對著李蘭英低聲說道:「老李,咱們上。」

  李蘭英點了點頭,兩人邁步向著燃西走了過去,崔先生沒有阻攔,他覺得,反正現在乾等也不會有啥好結果,倒不如讓這倆小子去碰碰運氣。

  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會是怎樣,也許只有編寫著這個劇本的命運才能得知這個結果吧。

  希望它可以手下留情一些,不要再弄出甚麼蛾子了,崔先生想到了這裡,便苦笑了一下。

  張是非本以為那個一直站著跟木頭樁子的中年人(初一鼠哥)不會礙事,可是,剛等他們走了兩步的時候,那個鼠哥竟然迅速擋在了燃西的身前,然後對著兩人一陣陰笑,笑的兩個心裡面這個不自在。

  要知道,現在的張是非,可不再是那個面對高級卵妖就嚇尿褲子的少年了,對於卵妖這種東西,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完全可以應付,更別提身旁還有一個李胖子在,於是張是非便舉起唐刀指著那個鼠哥,然後冷冷的說道:「不想死的話,就滾一邊兒去。」

  哪料想這鼠哥微微一笑,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裡面在想甚麼,你是不是覺得你能夠殺死我,而且我作為一個工具,犯不著賠上性命?」

  張是非皺了皺眉頭,他之前通過那個光頭的話,已經知道了這個傢伙的身份,那個光頭叫它鼠哥,而且,它的能力似乎就是看穿別人心裡面想的甚麼。

  張是非剛想到這裡,那鼠哥就又開口了,只見他笑著說道:「沒錯,你聽到的都是真的。」

  他大爺的,張是非咬了咬牙,心想著這種被人偷窺到隱私的感覺怎麼就這麼噁心的,就好像自己在這個傻X面前衣無寸縷沒穿似的。

  那鼠哥又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如果不喜歡,我可以不重複你的想法,只不過,我要糾正一下你對我的看法,你認為我能棄母親於不顧,那你就錯了。」

  鼠哥說到這裡,便轉頭對著燃西說道:「母親,你放心,只要我還沒有死,他們一定碰不到你。」

  它的語氣十分誠懇,看來它是認真的,真是無法想像,這個傢伙竟然還有這份忠誠之心,虛弱的燃西沒有說話,不過它心裡應該也明白,這個初一確實對它很忠,就在以前,初一就曾經提醒過燃西,要堤防那老十,所以,這次老十的背叛說起來它也不是特別的驚訝,正所謂七分真三分演,通過這次的事件讓燃西認識到了,往往摧毀你的,並不是敵人,而是自己人,所以,叛徒是最不能留的,那初二和初三背叛了一次,自然還會背叛第二次,如此之徒,留之必成大患,於是,燃西就沒有猶豫將其殺死。

  當然了,它並不是傻,它這麼做,並不是自掘墳墓,它心中明白,自己現在還不能死,因為還有重要的事情等著它去做,在沒有達成目標之前,它是絕對不會死的,儘管現在那十五蹋境,情勢十分之凶險,但是,正所謂狡兔三窟,燃西自然還會有另外逃生的手段。

  只見它的臉貼在地上,不住的顫抖,但是聲音,卻還是那樣的冷靜,清脆,只不過現在聽在張是非的耳朵裡,很是彆扭。

  它張口說道:「小一,你去把幾個兄弟的卵精收起來。」

  那鼠哥點頭應允,然後竟然不顧張是非和李蘭英倆人虎視眈眈的站在近前,旁若無人的撿起了初十留下的妖卵結晶,張是非見到它彎腰空門大露,便對著李蘭英使了個眼色準備衝上去,可是,就在他倆要動手的時候,那鼠哥卻又開口了,只聽它說道:「你想纏住我,然後讓小胖子傷我母親對吧,勸你還是不要這麼做。」

  該死!這該死的能力!被敵人知道了行動計劃,無異於還沒出戰先損了士氣,只見那鼠哥抬起了頭,握著那卵妖老十的妖卵結晶,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瞞不過我的,你我的力量應該差不多,可是你倆現在都受了傷,是不可能打過我的,而且,現在老十的卵精在我手裡,我完全可以把它吸收,要不然你倆就試試。」

  說話間,這鼠哥便一握拳,渾身的妖氣散發出來,真的很強,竟然不比那半空之中的初五差多少。

  它說的很對,儘管很不服氣,但是張是非也知道,面對這如此的妖氣,現在兩人不管從體力還是仙骨上,都不能贏它,不過,難道就這樣放過了大好的機會麼?

  就在這時,崔先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小張,還是先別動吧。」

  張是非轉頭,見易欣星攙扶著崔先生又走了回來,張是非沒說話,因為崔先生明顯比他擅長談判,只見崔先生滿臉的倦容來到它的近前,然後對著那鼠哥說道:「你怎麼想的,說罷。」

  那鼠哥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我的想法,和你的一樣,現在不是繼續這場決鬥的時候了,咱們暫時暫停,我不會動你們,你們也不要妄動,你也看見了,我們有些家務事要做,等處理好這件事以後,我們再做打算。」

  它說話的時候,沒有收起渾身的妖氣,似乎是要示威一般,崔先生沒說話,權當默許了,不過他小聲的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大概還有多長時間能夠恢復全力?」

  張是非想了想,然後對著他輕聲說道:「大概二十分鐘左右,我想就差不多了。」

  「那好。」崔先生說道:「你們甚麼也別管,全力恢復,一會兒就看你倆了。」

  張是非明白崔先生的意思,現在他倆沒有恢復全力,不可能殺死那個鼠哥,所以就只能靜觀其變,利用它們窩裡鬥的空擋,將仙骨之氣完全恢復,之後再動手,這鼠哥絕對不可能敵得過張是非和李蘭英倆人!

  於是,張是非和李蘭英便閉上了眼睛,爭取早點將身體調整回來,那鼠哥見他們默許了,便微微一笑,然後對著身後一招手,剩下的兩枚妖卵結晶同時飛到了手上,這個時候,地上的燃西似乎抖的也不太厲害了。

  它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聲說道:「小五。」

  半空之上的初五實力超群,自然聽見了燃西的聲音,它現在的處境可真的不算樂觀,那十五實在是過於強大,所以初五隻能苦苦的支撐,幸好,燃西沒有發生意外,只不過,它此時心中還是有些替那兩個卵妖而惋惜,本來它們不能這樣的,怪只怪它們背叛了母親。

  聽到燃西叫它,初五便沒有猶豫,躲閃掉了那十五的一招之後,它便跳到了地上,它明白現在的燃西大概妖力近失,所以刻意落在了離它很遠的地方。

  初五方才拚死對抗那十五,此時的妖氣差不多消耗了將近五成,雖然表現的不明顯,但依舊能看出它的呼吸已經開始混亂,而那十五卻不一樣了,它似乎連一成的妖氣都沒有用,見這初五落地,而燃西妖力全無,局勢似乎又穩定了起來。

  本來它跟那光頭老十隻是合作互相利用,它才不在乎老十的死活,死了更好,反而消停,它心裡想著,剛才這燃西的妖氣,只不過是垂死掙扎,現在它妖氣全失,而現在在場的兩個妖怪它都不放在眼裡,更別提那幾個半死不活的人了,都已經不足為據了,勝利還是站在它這邊,所以想到了此處,這十五也冷笑了一下,然後輕輕的落了下來,落在了那初五的對面。

  空氣一直沒有恢復,地上已經佈滿了雪霜,放眼望去一片潔白,張是非和李蘭英沒覺得甚麼,但是已經快要虛脫了的崔先生和易欣星卻有點扛不住這溫度了,但是也沒辦法,倆人只能苦苦的支撐著。

  只見那十五將頭上的帽子正了正,然後也沒再理會那初五,只是環視了一下四周,似乎現在這個結果正是它想要的,想想它忍辱偷生追求的,不正是今天麼?

  見那燃西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十五再也忍不住,便放聲大笑了起來,它的笑聲十分的狂妄,在這個安靜的清晨,鳥獸飛絕的樹林之中迴盪著,久久未散。

  所有的人都沒有搭腔,只見它笑夠了以後,便對著燃西說道:「沒有想到吧,到最後,你引以為傲的十二個孩子全變成了膿包,最厲害的,還是我。」

  那燃西此時根本動彈不得,但是聲音卻一直沒有變,只見它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十五說道:「你吞噬卵精,就是為了跟我證明這個麼?還是你想取代我的位置?」

  「哈哈哈!」只見那十五捧腹大笑,燃西的這句話對它來說似乎就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兒一般,只見它又笑了一陣後,細長的眼神之中猛地露出了一股仇恨的神采,它對著燃西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把我當甚麼了?你認為這種可笑的理由能夠支撐我到今天麼?啊?不過,你的話也並非是全錯,起碼有一句對了,那就是你終於不稱呼我們孩子了,對吧母親,在你眼裡,我們只不過是你用來滿足私慾的工具而已。」

  燃西見它說出此話,便輕聲說道:「可是你並沒有淪為工具。」

  「那他嗎是我命好!」十五忽然大聲吼道:「我的命好,哈哈,多麼諷刺的詞語啊,真想不到我會說出這句話,我的命簡直太好了,太他嗎的好了!!」

  張是非沒有睜開眼睛,自然無法看到這個老冤家十五此時癲狂的表情,隨著它聲嘶力竭的嘶吼,樹林之中再次狂風大作,鋪天蓋地的落葉,盡數鋪蓋了一層冰霜,紛紛落下的情景,反倒顯得有些淒涼。

  面對著這股離譜的妖力,那燃西此時的語氣,聽不出任何的情感,甚至連害怕都沒有,只聽它輕聲的說道:「那你到底是為了甚麼,為甚麼從一開始就要跟我作對?」

  「為甚麼?」十五換轉過頭,瞪著那個鼠哥初一,只見他冷笑著對燃西說道:「當然是為了報仇了。」

  報仇?它為了報仇?雖然知道自己現在最主要的是抓緊時間恢復妖氣,但是張是非聽到這十五忽然說出這句話,便忍不住的分心了,他心裡面想著,這不可能啊,之前這十五跟他和李蘭英交手的時候,也不是這麼說的啊。

  這個損賊以前說的是,自己不甘心這麼軟弱,他不只是要當六四,它要的,是殺光所有的卵妖,然後自己當初一,如果沒記錯的話,這些都是它自己的原話,可是,它現在嘴裡面的報仇,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燃西很顯然也沒聽懂,只見它輕聲說道:「我和你有那麼大的仇恨麼?」

  十五冷哼了一聲,然後說道:「我又不是說你,你費甚麼話。」說到了這裡,只見那十五指了指那站在一旁觀望的鼠哥,然後冷笑著說道:「你還記得我麼?我說過,要殺死你的。」

  那鼠哥聽到十五這句話以後,便望了望那十五,企圖從它的腦子中窺探一些秘密,可是它發現,自己根本甚麼都看不到,因為自己現在跟這十五的差距簡直是太大了,所以,它只能尷尬一笑,然後對著那十五說道:「你找我報甚麼仇啊,那倆人又不是我殺的。」

  「閉嘴!!!」十五忽然大吼了一聲,狂風大作,那鼠哥迫於壓力,便沒敢再說甚麼,縱然是一直很冷靜的它,此時也不由覺得忐忑不安,娘的,怎麼自己當時就沒有斬草除根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吧……孩子。」燃西身處在這股妖氣之中,自然十分難受,它聽那十五說有仇恨,便開口詢問。

  那十五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別叫我孩子,你不配,你們所有的傢伙都不配!!你想知道我為甚麼要吞噬你們的妖卵結晶?好吧,那我就讓你們死的明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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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09:17: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二章 十五(中)

  那是一個春天,春天,是萬物復甦成長的季節,花兒紅了,草綠了,小朋友們的臉也跟著幸福的笑了。

  這句話,出現在無數中小學生的作文之中,儘管他們也許根本就不懂得這句話的意思,可是卻依舊如此寫道,春姑娘來了,大家都笑了,老師的白頭髮似乎都少了,我們的紅領巾似乎也跟著鮮艷了,然後老師們也就打著哈欠很不耐煩的一眼帶過,然後段落最後寫上一個『優』字。

  不過那也確實是一個春天,對於春天來說,卵妖十五的心中卻有著不同的見解,因為,那個春天對他來說,就是整個噩夢的開始。

  那一年,十二卵妖剛剛出生,燃西隨後又耗盡全部妖氣產下了五百枚妖卵,不過,相對於那十二枚妖卵要說,這五百枚妖卵上平均消耗的妖氣,要小的許多,所以,它們從出生開始就注定只能是行屍走肉一般,不具備思想,不具備妖氣,具備的,只有本能,它們要寄生在人或者動物的身上,吸收著它們的負面情緒以及生命力存活,不負責任的說,它們就像是蘋果一樣,對一個蘋果來說,如何生長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收成而已。

  可是偏偏造物弄人,一枚本應該甚麼都沒有的種子,卻具備了一種最重要的東西,那便是思想。

  十五在有了自己的意識時,它還是一枚小小的種子,沒有眼睛,沒有嘴巴,甚麼都麼沒有,伴隨它的,只是一片黑暗,對它來說,似乎這就是一整篇天地,它不知道,它的運氣很差,當日燃西產下妖卵之後,便利用最後一絲妖氣,將它們四散在各地,這枚有獨立意識的種子,就被散播到了距離蛇洞山不遠的一個小村莊旁邊。

  一枚小小的種子,靜靜的躺在樹下,當它有意識的時候,心中卻儘是迷茫,它不知道自己是誰,只是知道,自己的名字,或者是代號。

  它的代號是六十四,它的任務,就是盡早成熟,然後為母親所用。

  日出,日落,循環了不知道有多久,種子的心中開始有了一種莫名的感覺,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它才明白這種感覺的代號是甚麼,這種感覺,語言上名為孤獨。

  孤獨,說起來十分的簡單,但是,只有真正明白其中滋味的人,才會發現,原來,孤獨這簡單的兩個字,根本就無法去形容孤獨。

  春天過去了,夏至,誰都沒有指揮,荒草卻年復一年的蔓延,也許這就像是一種習俗,一種傳承,種子忽然覺得,其實自己就跟荒草差不了多少,荒草因為氣候而生長,成熟,但是種子卻不是如此,它想要成長和成熟,尚且需要一個重要的契機。

  終於,在一個悶熱的夜晚,一群林子中的野獐路過,可能是這該死的天氣讓它們也有些撐不住了吧,所以它們不惜長途跋涉要去遠處的河流喝水,獐子這玩意兒,跟尋常的動物沒甚麼區別,都是直腸子,走一路吃一路,這獐群之中,有一隻獐子忽然發現了大樹之下的這一枚種子。

  這東西在獐子的眼中,估計就跟土豆差不多吧,種子天生攜帶的妖氣,顯得它格外的誘人,於是獐子便張開了嘴,想要獨吞這一美食,哪料到,剛剛把這一枚種子銜在口中,那枚種子竟然好似有生命力一般,直接就進入了它的腹腔。

  畢竟是動物,獐子也沒有太驚慌,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這一舉動,已經讓自己的身體變成了妖卵成長的溫床。

  種子在野獐的體內吸收到了以前想都沒有想過的營養,本能讓它很單純,它需要更多的力量,那那天開始,獐子的食量增加,身體卻越來越瘦弱,終於,秋天的時候,獐子死了,種子似乎覺得現在的藏身處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價值,這時的它,已經長出了手腳,輪廓也已經分明,所以,它用力的一蹬腿,踢破了獐子的肚子。

  原來天地並不是黑暗的,種子爬出了那只野獐的肚子,此時的它,就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一般,但是它的思想,卻早已經成熟,它光著身子,站在草地之中,身旁是油盡燈枯好似乾屍一般的野獐,種子沒有去理會這個自己的宿主,只是望著那天,那白雲,那風,那世界,久久沒有動彈,就彷彿是一座雕塑,它竟然看得癡了。

  原來,世界竟然如此的大。

  種子發覺,自己是這樣的渺小,荒野之中,自己竟然不知道應當何去何從,也許,人也是這樣吧,誰嬰孩兒的時候能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定義呢?不只是嬰孩時期,恐怕,有很多的人,即使是長大了,再長大,年華老去,都弄不清自己存活的意義。

  我是一件工具麼?種子開始稱呼自己為六四,這是與生俱來的代號,伴隨著這個代號出現在腦子裡面的,還有那個所謂的任務,努力的活下去,成熟,直到變強,然後靜靜的等待。

  六四呆呆的坐在那裡,秋天,荒草已經枯萎了一半,涼風吹過,哽咽出一片荒涼,我現在算是成熟了麼?六四想到,那我接下來要做的,是不是只剩下等待了?

  等待,這個詞所包涵的,也是相當沉重的現實,沒有人知道,自己在等甚麼,也沒有人知道,自己會等多久。

  六四就在那裡靜靜的坐著,白天過去,又恢復了黑暗,在黑暗之中,六四覺得很安心,就好像自己還是一枚種子,天地雖大,可是相生萬物,六四找不到自己的定位,等待讓它覺得更加的孤獨。

  也許只有在這黑暗之中,它才真的能夠安下心來吧。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六四不會感覺到飢餓,但是它會感覺到疲倦,當疲倦的時候,它的本能就會讓它去找一些能夠活動的東西,那些動物,就變成了它的營養,一整個秋天,它沒有離開。

  它開始覺得不安,儘管它也不明白,自己為甚麼會這樣想,為甚麼,自己從一個小小的種子開始,腦袋裡面就出現了眾多繁瑣的念頭,它依稀的記得,母親的話語,母親告訴它,它並不是孤獨的,因為有很多的兄弟一起,但是當時六四卻迷茫了,我的兄弟們在哪裡,為甚麼這裡只有我自己?我在做甚麼?我為甚麼要做?

  難道,就只有等待麼?難道,那些沒有見到的兄弟們,它們也像我一般的迷茫嗎?

  六四赤身裸體的坐在那裡,望著遠處出神,它心中的疑慮一天天的加重,直到身旁的野獐屍體已經風化,樹上最後的一片葉子變黃飄落的時候,它遇到了一個人。

  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是普通的鄉下婦女,進山只為了這個季節後山獨有的野果,不想陰錯陽差之下,竟然發現了這片樹林的盡頭,竟然有一個看上去還沒有滿歲的嬰孩兒。

  雖然已經是太平年間,但是在優秀的政策少生優生幸福一生的作用下,仍然還是會有一些人家養不起孩子,或者是生的多了,交不起罰款,於是,便將嬰孩丟棄,想想,這個小孩子大概就是一個棄嬰吧。

  只是很奇怪,這個孩子被丟棄在這叢山峻嶺的密林之中,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甚至甚麼表情都沒有,也許,他是嚇傻了吧,那個女人想到。

  女人的心地很好,她見這孩子可憐,而且生的濃眉大眼,白胖白胖的,心裡說不出的喜歡,於是便抱著那個孩子回到了家。

  她的家,也在山中,她是守林人的妻子,兩口子今天四十多,正好都不能生育,於是那守林人聽自己的媳婦兒說出這孩子的來歷後,便也跟著出奇的歡喜,他們認為,這是老天爺可憐他們孤苦無後,所以賜了一個孩子給他們繼承香火。

  可是,他們哪知道,這個孩子並非是甚麼上天的禮物,而是魔鬼的贈品。

  山裡人很實在,那守林人怕著孩子餓了,便慌忙熱了馬奶餵這孩子,這孩子很奇怪,哭也不哭,笑也不笑,只是木訥的望著它們,馬奶喝了,沒有任何的反應,女人說,估計這孩子是嚇著了,沒事。

  六四當然沒有事,它好的可以,那天它看見了這個女人向它走來,它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在出生以來是第一次,但是很奇怪,這個東西的聲音,它能聽懂,所以,六四懵懂的想著,會不會,這個東西就是它的兄弟?

  後來六四才從這個女人的口中得知了真相,原來,這個女人不是它的兄弟,而是它的媽媽,這是女人在教它說話的時候告訴它的。

  媽媽,也是母親,說來也奇怪,這個詞它並不陌生,似乎自己的思想還在混沌狀態的時候,就已經深入腦海,雖然那時的聲音和眼前的媽媽不一樣,但是,在六四的心中,卻也沒有甚麼區別。

  是啊,為甚麼要有區別呢,現在的自己,不是挺好的麼?

  沒有孤獨,不在是自己一個人,這種感覺,真的不賴,六四學會了笑,山裡人沒有甚麼文化,那個女人早年上過些學,便教這個孩子識字。

  她教六四的第一個字,就是『笑』。

  女人的笑容很好看,很真誠,真誠這兩個字是六四以後學到的。

  記得那天,母親用一根很短的鉛筆,在一張廢日曆上寫了一個笑字,然後對六四說,大兒子,這是你的名字,你要極好啊,來,笑。

  六四咧了咧嘴,它才明白,原來自己並不是只有六四一個名字,它還有一個名字。

  守林人姓顏,他們在這片深山之中,已經住了將近二十年,除了月初下山領取工資採購生活必需品之外,基本上不下山,老顏的性格很開朗,給這個孩子取名字,倒也沒有費太大的周折,記得他媳婦兒剛把孩子抱回家,他喜歡的不得了,但是這孩子怎麼也不笑,於是,老顏便說了,這孩子就叫顏笑笑吧,來,兒子笑笑。

  笑,這個表情是六四學會的第一個表情,守林人老顏和他的媳婦兒平時都是樂呵呵的,似乎沒有甚麼事情可以讓它們煩惱,別看他們沒有甚麼文化,但是山裡人與自然相處的時間久了,就自然能夠領悟到一些東西,這是人的天性。

  母親的每一天都是枯燥的,洗衣,做飯,曬乾糧,養小雞,相比之下,父親老顏要做的事情就比較有趣,老顏總是會帶著一頂禮貌,扛著一把氣槍,然後爬上對面的那嘴山,在林子裡面溜躂,聽他說,這個就叫守林,雖然也確實沒有甚麼好守的,但是不管颳風下雨,那老顏從未間斷過,天剛亮,他就會起床,跨上一個破舊的背包,往裡面裝上兩個粗麵餅,從牆上取下氣槍,還有自己那頂心愛的小禮帽,然後叼著旱煙,哼著一些六四聽不懂的歌子,笑呵呵的出門,這一走,就是一天,知道傍晚的時候才回家。

  通常,在每個傍晚,吃完飯的時候,老顏總是會坐在門口,六四也坐在他的身邊,六四很喜歡看天,老顏就一邊搓著旱煙一邊給他講著以前自己從爹娘那裡聽來的故事。

  似乎這種故事,就是一種傳承,老顏對六四說,沒啥事兒,別老繃著一張臉,要知道這臉就跟天似的,陰天是不會有好事兒的,多笑,只要笑的話,甚麼事都會變好的。

  不管甚麼事兒麼?六四望著老顏問道。

  老顏伸出滿是煙味兒的手摸了摸六四的腦袋,然後對著它說道,那當然了,你老子我騙過你麼?

  沒有,老顏一直沒有騙過它,除了這一次。

  六四信以為真,以前的它真的是太迷茫了,但是進入這個家庭之後,這種迷茫漸漸的消失,因為迷茫往往是孤獨的附帶品。

  它不覺得孤獨了,自己以前心中的疑問也漸漸的拋在了腦後,它的模仿能力與生俱來,它開始認為,自己是一個人,只要開心的活著,就比甚麼事情都強。

  它的身體也很配合,一天天的長大,在成長之中,它開始學會了幫母親洗衣服,喂小雞,做飯,幫父親捶腿,有時候一家人吃飯,老顏還會逗他,讓他喝一小口燒刀子,酒的辛辣讓它上躥下跳直伸舌頭,母親看不過去了,就捶打老顏,而老顏總是會發出爽朗的笑聲。

  笑真好,六四想到,每天都這麼笑,果然,甚麼煩惱都沒有了,它開始接受了未來,它認為,如此的一生,實在是太美好了,起碼,沒有死一般的孤寂,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漸漸的,它將自己之前心中的那些聲音也暫時的忘記了。

  當然,成長也帶來了一些煩惱,六四長的很快,要比尋常的孩子發育迅速的多,沒過一年,便已經好像三四歲的小孩子一樣,它身為妖怪的特徵也明顯了起來,它生來眉清目秀,但是,十隻手指卻沒有關節,一雙手軟的可以,索性,守林人父親也沒有想太多,只道是這孩子天生畸形,恐怕就是因為這個,這孩子才會被親生父母所拋棄的吧。

  他們哪裡知道,這六四的母親拋棄它,可不是因為這個。

  六四被夫妻兩人感染,終日滿臉的笑容,可能對它來說,這段日子才是最美好的吧,甚麼都沒有,只有笑容,開心。

  但是,上天卻是無情的,在萬物的法則天道面前,美好的東西,總是不能夠持續太久,這也正是剎那芳華的由來。

  那一天,家裡面來了兩名不速之客,當時,六四正在跟著父母吃完飯,父親的酒剛剛溫好,還沒等喝,他們家的破門就被推開了。

  兩個男子自顧自的走了進來,這兩個傢伙衣著平常,但是相貌卻有些奇怪,其中一個,滿臉的橫肉,膀大腰圓,十分的壯實,另外一個,是個中年人,小鼻子小眼兒,臉上掛著一抹冷笑。

  六四從出生除了這對守林人夫妻之外,就沒有看見過生人,但也不知道為甚麼,從這兩個人的身上,它竟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這股氣息似乎如影隨形,一直伴隨著它,忽然間,它感到十分的緊張,儘管它也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要如此緊張,也許,這就是它天生的直覺吧。

  守林人由於居住在山裡,常年不見外人,見到今晚忽然有兩個人造訪,老顏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倆人估計是旅行的,在山裡迷了路,於是便起身招呼,笑著對他倆說道:「兩位,迷路了吧,來快坐快坐,媳婦兒,去再拿兩個碗來。」

  那兩個人也不客氣,一言不發的坐下了,說實在的,六四當時打心眼兒裡不想讓這兩個傢伙坐下,儘管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甚麼會如此想,它的心中不安,越演越烈,所以它便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老顏起身拿了兩個酒杯,回頭的時候,發現自己這孩子竟然望著眼前兩人緊皺著眉頭,所以他便笑呵呵的抹了抹六四的臉,然後對他說道:「這孩子,咋了你,好像不順心似的呢?來笑一個。」

  六四聽到父親的話後,這才勉強一笑,老顏的媳婦兒取了碗筷,老顏往二人的杯中倒了燒酒,這才笑呵呵的問那二人:「二位這是打哪兒來啊,餓了吧,來邊吃邊說,山裡沒好東西,讓你們見笑了。」

  「沒事。」那個中年人不陰不陽的擺了擺手,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不挺好的麼。」

  中年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望著桌子上的飯菜,而是上下打量著老顏夫妻二人,他看著看著,竟然露出了讓人十分不自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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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09:17: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三章 十五(下)

  這兩個陌生人,實在是讓人感覺到不安,怎麼形容呢,是那種眼神,就好像是野獸一樣,他倆望著老顏和它媳婦,似乎就像是餓了許久的野獸看見了活食兒一般,那樣的貪婪,卻又顯得理所應當。

  當六四意識到了不對勁兒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見那老顏剛要開口說話,忽然,那個中年人右手一揮,登時,那老顏的胸口處衣服就被齊刷刷的割破,壯實的胸肌上出現了一道紅線。

  老顏愣住了,它的臉色瞬間慘白,似乎還沒有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的時候,他胸口上的『紅線』就開始向外滲出鮮血,這是一道切斷了骨頭的傷口,凶器,就只是那個中年人的手指而已。

  六四第一次見到血的顏色,是那樣的紅,遠比母親的紅綢還要紅,一股腥氣同時撲面而來,六四愣住了。

  就在這時,啪嚓一聲,盤子摔碎了的聲音傳來,六四轉頭一看,原來是母親剛剛端著食物走進屋子,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呆了。

  確實,她自然會驚訝,因為,這一切,是這樣的匪夷所思,自己的男人,竟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尖叫,那是六四頭一次望見自己的母親尖叫,她捂著自己的嘴巴,聲嘶力竭的叫喊,眼淚同時從眼角處不斷的湧出,只見她下意識的想去攙扶起自己的男人,可是,那個壯漢卻一拳打在了她的腦袋上,登時,猩紅的鮮血摻雜著乳白色的液體冒了出來,六四的母親就沒了言語,然後一頭倒在了老顏的懷抱之中。

  見那個壯漢把這個女人的腦漿打了出來,那個中年人皺了皺眉頭,然後有些抱怨的對著那傢伙說道:「老四,你為甚麼這麼粗魯?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話,她的魂魄也許就散了,到時候母親用甚麼啊。」

  那個老四笑呵呵的撓了撓頭髮,並沒有在意一手的血腥,只見它對著那個中年人說道:「鼠哥,對,對不起。」

  原來,這兩個人正是那鼠哥初一與卵妖初四,想當日,燃西接連產下兩撥妖卵,之後一直蜷縮在山洞之中,生下這些妖卵的代價是消耗了它全部的妖氣,一個妖怪沒有了妖氣,無疑於油盡燈枯,縱然有太歲皮這種天材地寶的妖氣維持,但無異於杯水車薪,所以,這燃西在快要不行的時候,便下了一個決定,那就是派遣留守在身邊的十二個高級卵妖下山,要知道,現在尋常的辦法已經不能讓它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

  於是,它便想出了要吸取人的魂魄這一偏門兒,這是妖怪的天性,不少邪門兒外道都是用這一方法來提升自己的妖氣,而且,也正好讓這十二隻高級的卵妖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以便將來不時之需。

  這是十二隻卵妖出生以來的第一個任務,為期一個月,也就是三十天,月圓之夜出,月圓之夜歸,除了那卵妖老十留守之外,盡數下山,卵妖們的學習能力飛快,這一次下山,它們各自都掌握了一些人類的特性,小九學會了如何利用人最脆弱的情感,小八學會了如何去利用美色勾引男人,初六在一間學校裡面第一次發現了名為長跑的遊戲,十二則品嚐到了一些甚至以前想都從未想過的美食。

  這是一次歷練,也是決定了卵妖一族以後各自命運的轉折點,等它們盡數回到山上之時,恰巧那好奇心極為嚴重的光頭老十想用自己引以為傲的能力去看看母親到底長的是甚麼樣子,不想,燃西在恢復了一點體力之後,就絲毫沒有猶豫的扒了它的皮。

  這裡講的,就是鼠哥初一以及那卵妖初四兩個傢伙各自完成任務後要會蛇洞山之前,所發生的一切。

  很是巧合,初一和初四各自搜集了一些魂魄後,竟然巧遇,於是兩個傢伙便結伴同行,正所謂取巧不成書,它們本是不想停留的,可是在趕路的途中,忽然發現這山中竟然有炊煙升起,兩個傢伙明白,有煙,就一定有人。

  反正現在離蛇洞山也不遠了,為甚麼不再多搜集幾個魂魄獻給母親呢?想想它們這次下山,母親明令禁止它們聲張,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和手段去吸取人的魂魄,被走了魂魄的人,就如同一具死屍一般,醫學上簡稱是植物人兒。

  初四好殺,好不容易下一趟山,卻要如此偷偷摸摸,這讓初四很不爽,說實在的,它真想好好的殺一會人,把它們的骨頭都打斷,折磨致死後再吸掉魂魄,它實在想過一把殺生的癮,那鼠哥天生就能夠讀取對方心中的想法,這初四想的甚麼它自然明白,正好趕上它也無聊,所以兩隻妖怪便一拍集合,準備在回那苦悶的山洞前再幹上一票,正好,現在看來只有很少的人,而且還是在大山裡,即使把他們全幹掉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這鼠哥初一當時哪裡知道,就是自己的這一個臨時即興的決定,卻影響到了卵妖一族的盛衰,或者說,當它跟初四轉身向那炊煙走過去的時候,命運就已經決定了它們日後各自的下場。

  當然了,這些依舊都是後話,後話,不能再回憶裡面說。

  六四呆住了,老顏的血噴了它滿臉都是,六四的嘴角輕微的顫抖著,它竟然下意識的張開了嘴,用舌尖舔了舔這液體,挺甜,挺溫,但是為何心中,卻如此的痛苦?

  六四睜大了眼睛,雖然它早已經見識過死亡,雖然它的出生伴隨的就是死亡,但是,它怎麼也想不到,這次死的,竟然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記得老顏總是會隔三差五的抓回一些野味,或是兔子,或是野雞,山裡人殺生,從不忌諱在孩子面前,當六四一次次的望見那些牲口被父親一刀割斷了喉嚨,然後撥片取肉的時候,它的心中總是一片茫然,死亡原來就這麼簡單,它覺得。

  但是,今天它終於明白了,死亡雖然簡單,但是往往的都要為活著的,帶來巨大的痛苦,它從來沒有這麼疼過。

  最可氣的是,它竟然對這兩個兇手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真噁心,六四木訥的摸了一把臉,然後發現自己的雙手一片血紅。

  就在這時候,只見那個中年人笑呵呵的說道:「對不起了兄弟,我們不知道這是你的獵物,你再找別的吧,哈哈。」

  獵物?父母只是獵物,那六四頓時感覺到心中一陣劇痛,然後它望了望躺在那裡的爸爸媽媽,老顏被開膛破肚,但是一時之間卻沒有斃命,它的呼吸急促,嘴巴都冒出了血,現在的他似乎已經知道自己這次是被人給害了,活不長了,但是面對著死亡,這個耿直的守林人竟然沒有害怕,他只是咬著牙對著六四說道:「跑,跑!」

  跑?六四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為了抑制住這種抖動,它便握緊了拳頭,它最敬愛的父親,在臨死之前,也不忘叫他逃跑,可是它卻為甚麼會顫抖呢,難道是害怕麼?

  不,這不是害怕,害怕的滋味不是這個樣子的,這種滋味,後來六四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這叫仇恨。

  爸爸媽媽本來不用死的,本來不用的,真的,可是,他們卻死了,他們死了,自己豈不是又要回到之前那樣,獨自面對日出如羅,獨自忍受著一望無邊的孤寂?

  一想到這裡,六四的腦子就彷彿要炸裂了一般,它低下了頭,怒火已經被點燃了引線,距離爆發,只有涯尺之隔。

  沒了,全沒了,本來應該有的一切,全都沒了,再也回不來了,六四握著小拳頭,緊閉著眼睛,仇恨繼續升溫。

  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

  「我殺了你們!!!!」這是六四有生以來頭一次發出的怒吼,雖然稍顯幼稚,只見它轉頭就朝那初一撲了過去,從那一刻起,它幼小的心靈裡面,一顆種子就已經發芽,那種子的名字,名為復仇。

  可是,當時的它只是一個不入流的低級卵妖,哪能跟這排行第一的鼠哥相抗衡?其實鼠哥在最開始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小妖怪了,那是一種血緣的關係,它自然能夠發現這是一個低級的卵妖,不過它也沒在意,低級卵妖它也見過,在它的眼中不過都是一些弱智低能而已,比起它們這十二個,更像是一件工具。

  可是當這個低級卵妖衝上來要跟自己拚命的時候,這初一還真愣了一下,它怎麼想也想不出,為甚麼,這個傢伙會有勇氣衝上來找自己的麻煩,難道它腦子壞掉了麼?連自己的大哥都認不出?

  鼠哥試圖從這個小傢伙的心中讀到一些甚麼,可是卻發現失敗了,因為這個傢伙此時的心中,滿是憤怒,它當真相殺了它倆。

  這要怎麼解釋呢?為甚麼這個本該對它們畢恭畢敬言聽計從的低級卵妖,會如此的憤怒?在鼠哥的心中,當時只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這個卵妖,是件『殘次品』。

  本來嘛,想想燃西一次產下了五百枚妖卵,即使它有天大的本領,也無法做到每隻卵妖所分配的妖氣都是一樣的平均,如果妖氣少了,出現一些殘次品也不足為據,所以,那初一見到這個小傢伙忽然發狂,也沒有太過於意外,只當這是一個沒心的妖怪,只按照本能行動,大概是因為被它們搶了『獵物』所以才會如此的氣憤吧。

  當時初一見那六四跑到了面前,便冷下了一下,不多也不閃,只是抬起腳就踹了上去,它的妖氣很強,這妖氣微弱的六四哪有本事躲閃,一腳正中胸口,那六四就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牆上。

  只此一腳,那六四便沒有了氣力再站起來,但是它依舊用著那種仇恨的目光瞪著這兩個同他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的傢伙。

  鼠哥對著初四聳了聳肩,初四本身嘴巴就不怎麼靈光,也就沒說話,只見那鼠哥滿臉冷笑的走了過來,然後一腳就踏在了六四的肚子上,並低下了頭,對著它說道:「小子,你看清楚我是誰?就算你再白癡,也應該能記得你出生時腦子裡的話吧,記住了,我是你的大哥初一,咱們是兄弟啊,你說你激動甚麼?」

  兄弟,多麼諷刺的詞語,這個詞語六四並不陌生,反而非常的熟悉,在他出生的時候,這個詞就伴隨著他了,那個腦子裡的聲音,無時不提醒著它,它並不是孤獨的,還有很多和它一樣的兄弟存在這天地之間,早晚有一天,它們會相見,為了這個目標,六四曾經等待了不知多少個日夜。

  太陽升起,火熱,月亮升起,冰冷,可是它始終都沒有等到自己所謂的那些『兄弟』,當時的它,是那樣的迷茫那樣的孤獨。

  可是它並不後悔,因為它最後等來了一種比兄弟更溫暖的東西,那就是親情,它現在才明白,這種親情才是最重要的,起碼對它來說,親情讓它不再孤獨。

  這真的很諷刺,自己等待了那麼久都沒有等來的兄弟,竟然在自己得到了親情之後出現了,而且,剛一出現,就奪走了它的親情。

  多麼諷刺,多麼諷刺啊!!!六四聽著那鼠哥的話以後,它的表情都便的扭曲,如此大的打擊,放在誰的身上誰都受不了,如果這六四是人的話,也許它還會哭泣,眼淚是人自我保護的一種程序,當情緒到達一個頂點的時候,眼淚就是宣洩的一種方式。

  可是,它偏偏是妖怪。

  這種令它發狂的情緒不斷的滋生,差一點就撐破了它的腦子,六四隻能張大了嘴,瞪圓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可是,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鼠哥見六四這般模樣,便搖了搖頭,然後吐了口吐沫,轉頭對著那初四說道:「這小子沒救了,看來真的是個殘次品。」

  鼠哥之所以說出這話,那是因為它再次的窺探這六四的思想,卻發現它此時的心中亂的可以,各種思緒夾雜在一起,就好像一鍋亂粥一般,正常的傢伙哪兒會有這種亂碼七糟的念頭啊,所以,鼠哥更確定了這六四的品質不是一般的低。

  對待這種殘次品,如果再多說一句話都算浪費,所以,鼠哥便收回了踩在六四胸口上的腳,然後對著初四說道:「行了,讓它自生自滅吧,把這倆人的魂吸了,然後咱們走。」

  初四點了點頭,於是他便同那鼠哥一起,將老顏夫婦的三魂七魄吸了個乾淨,老顏夫婦的魂魄被兩隻卵妖吸走之後,便立刻斷氣兒,徹底的死亡了。

  從那兩個卵妖吸魂,到他倆出門走遠,六四一直看在眼裡,它此時受了重傷,坐在那裡,表情呆滯,它真的無法相信,就在半個小時之前,他們一家還在愉快的聊天,可是半個小時之後,活下來的,就只剩下了它自己。

  那兩隻卵妖走後,屋子裡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

  六四掙扎著爬到了老顏夫婦的屍體旁,抱著他倆,低聲的叫著:「爸,媽,爸……」

  它不停的叫著,可是,老顏夫婦卻不能再摸著它的頭回答了,桌子上的飯菜,早已經冰冷,天色暗了下來,起風了,山裡的雲彩很低,嘩啦啦的雨水落下,掩蓋住了它那持續不斷的呼喚。

  求求你們,睜開眼睛吧,求求你們了。

  六四最後終於明白了,無論自己如何呼喚,但是,父母已經不在了,他們死了,就像是那些平日裡吃的野味一樣。

  為甚麼,這種感覺這麼讓它感覺到疼痛?為甚麼會這麼痛?六十渾身顫抖,嘴巴張的大大的,卻無法發洩,因為它,沒有眼淚,無法哭泣。

  六四忽然想起,自己在剛來到這個家的那段日子,不管怎樣,它都不會哭,它的母親感到很奇怪,便跟老顏討論,這孩子不會是眼睛有毛病吧。

  哪成想,老顏笑呵呵的說道,沒事兒,不哭就不哭唄,不會哭就多笑笑,不管甚麼事都會好起來的。

  你叫顏笑笑,不會哭就多笑笑,不管甚麼事都會好起來的。

  「嘿嘿。」六四跪在地上,良久,它低著頭,發出了輕微的笑聲,這笑聲也來越大,到最後它向後一仰,倒在地上不住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要笑,甚麼事都會好起來的,它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父親,老顏也從來沒有騙過它,但是,只有這一次。

  六四發現,無論自己如何笑,但是心中,卻只會更加的疼痛,但是,它卻並沒有去懷疑父親的話,他相信父親,相信親情,它要笑。

  那晚的雨,下的越來越急,風也掛的越來越大,大風吹過森林,發出嗚嗚好像是哽咽般的聲音,風聲雨聲,同時將小屋中六四所發出的笑聲遮掩,似乎六四在笑,但老天卻在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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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09:18: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四章 復仇

  那天的雨好大,下了一整夜。

  六四不停的笑,直到雨停,朝陽初生,稻草的房簷,滴滴答答的向下落著雨水,在土地上會流成一條條渾濁簡單的水窪。

  安靜,好安靜。

  六四笑了一整夜,直到再也笑不出來,它望著自己父母的軀體,血液在此刻已經慢慢的凝結,原來血也不是那樣的鮮紅,反而,有些發黑,蒼蠅的鼻子很好使,被這血腥的氣味刺激的早早醒來,三三兩兩的落在那老顏的胸口之上,似乎,老顏的死,對這些蒼蠅來說,不過是一頓果腹的美餐而已。

  忽然,六四覺得自己跟那些蒼蠅也沒甚麼區別,它終於示意到了,自己的身份,在這個看似偌大的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的容身之處了。

  蒼蠅,是麼……原來我們都是蒼蠅,是麼?

  六四呆呆的望著那些蒼蠅,忽然,它伸出手來,一把就抓住了一隻正在飽餐那老顏血液的蒼蠅,山裡的蒼蠅很大,乍眼一看就好像是個小石子,六四將那吃蒼蠅抓在了手中,然後狠命的一掐,頓時將那蒼蠅掐了個稀巴爛。

  六四彈開右手,發現掌心之內滿是血污,不是蒼蠅的血,而是老顏的,它望著那只被掐爛了的蒼蠅,然後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只見他一甩手,然後自言自語的大聲說道:「我們都是蒼蠅是麼,那好吧!!我們就一起死!!!」

  殺死它們!

  甚麼狗屁兄弟?六四的心在那一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動,忽然它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笑話,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是!那些所謂的兄弟,根本就不像是它心中所想的那樣,既然如此,那要兄弟有甚麼用?

  它們全都該死!

  六四再次放聲大笑,等它笑夠了,便轉頭望了一下自己的父母,然後對它們狠狠的說道:「我一定給你們報仇,我本來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是和我一樣的傢伙還有很多,我一定會把它們全都殺光!」

  說完這句話後,六四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它之前一直不清楚自己為甚麼存在,現在,它終於明白了。

  原來,不管是誰,在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有其存在的意義,而這六四它從此刻開始的存在意義,就是要親手消滅這卵妖一族,至死方休!

  忽然之間,六四不再迷茫,它若有所思的起身,將桌子上的烈酒倒在了父母的身上,取了火柴點燃,火焰燃燒皮肉發出陣陣的香氣,就好像是烤豬毛的味道,剛下完雨,房子很濕,但好在老顏釀了很多的酒,家裡還有油,沒過多久,這間六四心中最後的淨土便熊熊燃燒。

  火燒的很旺,將近三個小時,六四就站在門外看著,似乎這火也燒到了它的心中,等到大火熄滅以後,小小的草房已經變成了一堆灰燼,六四咬著牙上前,然後抓起了兩把火堆中的黑灰,大口大口的塞到嘴巴裡面。

  將這些灰燼嚥下去以後,六四便轉身,再也沒回頭,它又露出了笑容,但是這抹笑容,看上去卻十分的凶狠,只見六四咬著牙說道:「爸媽,咱們一起上路!」

  說完後,六四便向著山下的方向走去,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守林人老顏夫婦二十歲的時候結婚,老顏的父親是一名老黨員,抗美援朝打過老美,退伍以後由於沒有文化,還瘸了一條腿,組織上便派他來守這片山林,老顏的媳婦本是莊稼人,結婚以後,老顏的父親病故,於是老顏便子從父業,上山當起了守林人,拿著每個月二百塊的工資補助,二十多年堅持下來,一年以後,由於當地的政府很奇怪,為甚麼老顏一直沒有來領工資,便派人上山打探,這才知道,原來夫妻兩人已經被活活的燒死了,估計是半夜爐子起火造成的,索性,草房燒沒了,但是森林卻沒有損失,這件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事後有人試探的詢問領導,說老顏在山上為國家守林子被燒死了,是不是也該追認個稱號甚麼的,當時領導眉毛一立,然後打了個哈哈說道:「追認個屁,他是黨員啊?」

  不過,這些也都是後話了,估計以後也沒有機會再說,便就此打住。

  六四下山了以後,就開始了無止境的流浪,它很明白自己現在的力量是多麼的低微,所以,為了變強,它便不在乎使用甚麼手段,剛開始的時候,它吸取動物的魂魄,可是這種做法進展太慢,不過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方法,直到有一日,它在一片草原上遇見了一個低級的卵妖。

  這個卵妖很顯然也不是好命的傢伙,沒有被分散到城市,而是被分散到了草原,才剛剛成型,就跟之前的六四一樣,赤身裸體,看上去只有一兩歲大,它還在懵懵懂懂的狀態,看起來一點智商都沒有,有的,只是本能而已。

  它望著六四,用鼻子不停的嗅著,似乎聞見了六四身上特殊的氣味,那是它們共有的,今生都無法抹去。

  六四在這個低級卵妖的眼神之中,似乎看到了自己之前的影子,是啊,自己之前不也是這個樣子的麼,從睜開眼睛開始,便獨自存活在一片深林之中,放眼所能望見的,無非日出日落,光明與夜幕肆無忌憚的在眼前蒙上了一層孤寂,沒有過去,也看不見未來。

  當時的六四望著這個似曾相識的低級卵妖,笑了,然後對著它伸出了手,那只低級卵妖不懂得說話,甚麼都不懂,但是出於模仿的天性,見這六四對他伸手,它便也將手伸了過去,六四沒有握它的手,而是掐住了它的脖子。

  望著這個和自己很像的卵妖的腦袋慢慢的變成了紫色,最後失去了掙扎,六四的心中忽然出現了一絲快感!就好像是殺死自己一樣,這種感覺,簡直是太美妙了!

  它恨,恨這天,為何如此清澈,恨這地為何如此泥濘,恨這命運為甚麼對它如此不公,甚至,它也恨自己,為甚麼會如此的弱小。

  將那只剛剛出生不久的卵妖掐死之後,望著那只剛剛出生就夭折了的低級卵妖慢慢的化成光點,最後只留下了一枚類似石頭似的東西,它頓時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就像是在跟以前的自己道別,從今天開始,它不再是那個弱小的六四!它要一直向上爬,一直到頂點,再殺光了所有的卵妖之後,它就自殺!

  多麼美好的願望,就像是自己主宰了命運一般!

  它撿起了那塊兒好像石頭似的東西,然後喃喃自語道:「你並不是孤獨的,和我一起去完成這個偉大的計劃吧!」

  說完後,它一張嘴,就將那塊兒石頭吞了下去,讓它所料不及的是,那塊兒石頭剛剛下肚,它竟然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身體裡湧出,它欣喜若狂,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衣服解開,只見那塊兒吞下去的石頭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前胸,就好像是鑲上去似的,一股股的妖氣從那塊兒石頭冒出,逐漸的和自己本來就有的力量融合,甚至連身體都長大了一些。

  原來,還有這種事情,它放生大笑,它覺得,自己做的就是正確的,因為連老天爺都在幫助它,幫助它來完成這個心中的宿怨,而它又覺得,那個低級的卵妖並沒有死,它還活在自己的身體之中,它們融合了在一起,就像是它的爸爸媽媽一樣,從此它們就不分彼此,一起上路!

  從此以後,它便開始了獵殺同類的行動,再接連吸收了幾枚低級卵妖後,它的妖氣大增,已經長成到了一個青年的模樣,說來也奇怪,在變成青年的外貌後,它的外貌就一直沒有變化了,也不知道是為甚麼,不過,那些卵妖的妖氣卻依舊照收不誤,它慢慢的發現,其實這個世上還有許多的妖卵沒有孵化,一路之上,它通過同族之間的氣味尋找到了好幾枚,這幾枚種子上面並沒有妖氣,因為它們還沒有吸飽,沒有長成,同樣的也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這可怎麼辦呢?這難不倒它,它在山上居住的時候,它的養母養了一群小雞,它便從那些小雞之中尋找到了靈感,那些小雞本來只是一個個的雞蛋,沒有肉,但是如果將它們孵化,餵養大了以後,就可以吃到肥美的雞肉了。

  這些種子,要是也這樣呢?再吸收了幾枚妖卵結晶以後,六四的頭腦也聰明了許多,於是它便決定了,要將這些妖卵種質在動物的身上,等它們成熟再將其殺死,吸收它們的妖卵結晶,經過了幾次的試驗它發現,原來這妖卵也不是隨便就能種質的,宿主必須要有強烈的貪念,或者對某件事極度的執著,因為這些是妖卵需要的營養,要不然的話,即使是吃下了妖卵,也會隨著大便排出體外。

  而且,宿主必須是自願的,只有自願接受,才能百分之百孵化,不然的話,也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幾率孵化失敗,這些是它摸出的門道,從那時開始,它便開始了一邊四處找人種植妖卵,一邊尋找已經孵化了的卵妖吞噬,出奇的一帆風順,沒有一次失手過,它越來越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完全就是順應天命,因為,一切都是如此的順利。

  直到『三一』出現為止。

  『三一』這個卵妖,是它當時遇見的最強也是最麻煩的低級卵妖了,三一的排名畢竟靠前,孵化的早,都會說話了,妖氣也強的可以,所以六四偷襲失敗,並陷入了苦戰,它那一次差一點就被那三一殺死,但是幸好那三一雖強(大概是蛾子卵妖的程度),但是卻沒有智慧,跟這個擁有著智慧的六四是比不了的,最後,六四設計殺死了那三一,並吸收了它的妖卵結晶。

  可是它想不到,這個卵妖的妖氣之強,臨死之前爆發了巨大的妖氣,於此同時,在蛇洞山的山頂之上,那個光頭老十剛好望著這邊的方向,光頭老十覺得有點不對勁,便仔細觀察了好幾天,終於被他發現了端倪,於是,它便報告了燃西,燃西便派遣了一些低級卵妖追殺這個六四。

  這是一場挺漫長的圍剿,六四再幹掉了幾個卵妖之後,便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於是,它就學的圓滑了起來,不再主動獵殺低級卵妖,而是全心的搜集那些尚未孵化的妖卵,然後自己種植,因為這樣最安全,就是有些麻煩,不過比起活命,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六四憑藉著驚人的頭腦以及日益強大的妖氣,殺了許多的前來追殺的卵妖,每殺一個,它的妖氣便強上三分,就好像是滾雪球一樣的增加。

  直到今年,它殺掉了最後一個追殺它的卵妖十五,並取代了它的名字,或者說是代號。

  誰都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讓人恨的咬牙切齒的角色,竟然也有如此的過去,張是非完全就被這個十五的故事震撼了,忽然間,他的心中竟然湧出了一股莫名的酸楚。

  此時他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一些,於是,他便睜開了眼睛,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有那個十五在用一種好似癲狂的語氣講著自己為甚麼這麼做的理由。

  也不知道為甚麼,張是非忽然覺得這十五很可憐,張是非剛才心中的那股酸楚,可能就是一種認同吧,張是非也有迷茫的時候,也有幾近崩潰的時候,也有最愛之人離之遠去的時候,那種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話說回來,這幾個人之中,又有誰沒有嘗過這種滋味呢?張是非轉頭望去,發現李蘭英也睜開了眼睛,而崔先生和易欣星兩人同樣一言不發,他們是人,可以哭,可以去爭取,但是這十五卻不一樣。

  一個不會哭的妖怪,就這樣被逼出了笑容,雖然是皮笑肉不笑,但是張是非忽然覺得,這個十五雖然是在笑,但它的心中應該比哭還難受吧。

  當有一天哭和笑再也分不清界限的時候,我們用甚麼去衡量笑容和哭泣的價值?

  沉默了,張是非沉默了,一時之間,它也分不清錯與對,也許,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甚麼錯與對吧,只能說,老天實在是太能捉弄人了。

  只見那個十五忽然笑了一下,然後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拿在手中,輕聲的說道:「那頂帽子是父親最心愛之物,我不能將它拿走,所以只能自己尋找一頂屬於自己的帽子,我想我現在找到了。」

  燃西聽它說完後,便歎了口氣,然後對它說道:「就因為這個原因,你就殺掉了這麼多的兄弟,而且,還要殺掉你這個母親麼?」

  「住口!!!」燃西說完後,十五的表情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只見它表情猙獰的狂叫道:「住口!住口!!你說你是我的母親?!你不配!!我的母親只有一個!!她現在,在我的身體裡!!」

  十五說完後,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後說道:「而且我也沒有啥那些所謂的兄弟,它們只是和我融為了一體,我們要做的,就是把你這個老傢伙撕碎!還有你們,你們幾個噁心的人類,我要把你們全都撕碎!!!」

  說到了此處,卵妖十五似乎已經癲狂了,只見他環視著四周,眼神之中透出無比的凶狠,很明顯,它的心中已經認定,今天就是它完成心願的日子,它眼睛所見到的,全都要死,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消除它心中的戾氣一般。

  十五說完後,本已經平靜的地面再次刮起了狂風,掛的人睜不開眼睛,但也不知道為何,張是非身處於如此強大的妖氣之中,並沒有害怕,此時的他心中只是覺得,這個十五真的是太可憐了。

  就好像是窮途末路一樣,除了報仇,它的心中沒有別的東西,這樣的話,它的父母如果泉下有知,會開心麼?它真的是報仇麼?不,也許它只是……

  那燃西見十五將妖氣爆發,便歎了口氣,似乎它也不怎麼害怕,只見它對著那十五說道:「你和我很像,我決定不殺你,只要你回頭,只要你放棄,我就讓你當我真正的孩子。」

  「閉嘴!!」十五咬牙大罵道:「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不是!!別以為你說兩句好聽的就算了,晚了!!當我在荒野中迷茫的時候你在哪兒?當我晚上蜷縮在樹下無助的時候你在哪兒?現在跟我說些,你認為有用麼!!我要殺了你,還有你!!別以為你能躲過去!!我要把你用在我爸身上的酷刑,數十倍數百倍的用在你身上!!」

  十五指著那鼠哥初一聲嘶力竭的叫喊著,迫於妖氣的關係,那鼠哥初一一句話都不敢說,它的表情沉重,似乎這次真怕了,它一定很後悔,為甚麼自己之前要多此一舉,以至於現在惹下了禍端,弄不好的話,當真會喪命於此,於是,它便不動聲色的躲在了那燃西的身後,將手裡三枚高級的妖卵結晶放到嘴邊以備不時只需,而那燃西則搖了搖頭,它似乎想掙扎著起身,但是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氣力,於是便放棄了,趴在那地上,對著那十五說道:「你真認為能夠殺了我麼?你憑甚麼?」

  那十五冷笑了一下,然後一把將自己的上衣扯開,張是非一行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只見那十五的前胸密密麻麻的鑲滿了一層亂咬結晶,那些結晶一半在它的身體裡,一半露在空氣之中,它的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了空閒的地方,大眼一看,就好像是蟾蜍身上的毒瘤一樣,遍佈全身給人一種密集的恐懼,那些半露的卵妖結晶散發著離譜的妖氣,看來,它果真是把那些卵妖結晶盡數吸收了。

  只見十五冷笑道:「就憑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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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忠誠之心(上)

  別的卵妖都不知道,為甚麼最先出生的卵妖有十二個,但是燃西卻惟獨疼愛這個初五,在這個世界上,太過於出眾的話,往往都會引來妒忌招人暗算,背地裡捅刀子的事情隨之而來,這不僅僅是人類才有的毛病,相反的,只要是有生命的動物,都會有。

  比如在一個猴群之中,猴王享受著絕對的權利,想搞哪只母猴子就搞哪只母猴子,想搶哪只公猴子的香蕉,就搶哪只公猴子的香蕉,儼然是國王般的待遇,但是這個國王,卻並不像是想像中的那麼好當,權利的背後,同樣隱藏著眾多的危險,保不準正在吃香蕉或者喂香蕉的時候背後就有個猴子撲上來一石頭把腦漿子給砸出來。

  猴子尚且如此,人就更不用說了,如此這般……

  由此可見,嫉妒確實是一種很讓人頭疼的東西,它來自遺傳,是與生俱來的一種噁心的品質,雖然嫉妒別人的人往往都注意不到自己在嫉妒,還裝出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對自己嫉妒的人說三道四,裝的比聖人還聖人,但是他詆毀別人的時候所得到的快感也許只有自己才清楚吧。

  初五,就是一個讓所有的卵妖嫉妒的傢伙,因為它甚麼事都太過於出眾,無論是能力,還是待遇,所以,初五從出生開始,就一直生活在危險之中,但是它天性低調,平日裡多一句話都會不說,所以那些個卵妖也找不到機會,許多卵妖一直到死了,都沒有能夠陰它一回。

  卵妖十五一把將自己的上衣扯開,渾身上下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妖卵結晶,此時朝陽初生天色大亮,但是這森林之中確是另外一番模樣,十五的妖氣化成了陰風,吹起了塵土和落葉,就好像是一場風暴,讓人睜不開眼睛,看不清這天也看不清這地。

  它確實有狂妄的本錢,這身妖力,簡直可以同方才燃西以及常天慶所發出的想媲美,且感覺毫不遜色。

  鼠哥初一這時真的沒話了,它想不到,這個以前被自己當做殘次品的傢伙竟然能有如此的進境,這可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上一次見面自己一根手指頭就能掐死的傢伙,這次見面已經能用一根手指頭掐死自己了,而現在自己又窺探不出它的思想,這怎能不讓它感到焦慮,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就算不窺探那十五的思想,這初一也知道這十五想的是啥,十五能有今天,還不是拜這初一所賜?

  所以,自己一定沒跑了。

  怎麼辦?那鼠哥舔了舔嘴唇,現在的它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它唯有賭一把,賭母親燃西還有沒有甚麼後手,當然了,其實這初一也沒有把握這燃西到底會不會有辦法,不過看它現在即使是失去了所有的妖氣,卻還能夠如此平靜,所以應該會有。

  但這也只是應該而已,初一此時十分的緊張,同樣緊張的,還有崔先生一夥兒,失態的發展太過於迅速,短短三十分鐘不到,勝利的傾向就多次易主,崔先生看著那個好像已經發狂了的卵妖十五,這種人的心態他是最瞭解的了,可以說這個卵妖此時已經被勝利的喜悅以及復仇的快感沖昏了頭腦,如果它殺光了卵妖一族以後,一定會陷入更深的漩渦,本來嘛,支撐它存活的意志,就是這個,但是如果卵妖們全都被殺光了,接下來它又會做出甚麼事呢?

  它雖然說過自己報完仇以後就會自殺,終結這一切,但是它同樣說過要殺光所有在場的人,也就是說,他們四個同樣逃不掉的,崔先生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著這都甚麼事兒啊,他大爺的,本來挺簡單的一決鬥,竟然出了這種蛾子,現在自己連舉手發言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拿甚麼去跟這個卵妖鬥?就算斗地主自己都已經拿不起撲克了啊!靠!

  只能依靠著倆小子了,崔先生望著那張是非和李蘭英,心裡面想道,這倆小子既然是命運那個傢伙指定的演員,就一定是這場決鬥的關鍵所在,希望等一會兒會出現甚麼奇跡吧,只能賭一把了。

  看來,在場的人,無一不是在賭。

  燃西見到十五的身體已經變成了這副樣子,便歎了口氣,然後輕聲的說道:「貪多嚼不爛,這麼多的妖氣,你一時之間消化不來的。」

  那十五冷笑了一下,沒有反駁,它心中暗自想到,看來這個老娘們兒的眼睛確實很毒,沒有錯,就在短短的一天之中,它確實無法將所有的妖卵結晶盡數消化,畢竟時間太倉促,它現在雖然爆發出的妖氣很強,可是辛苦卻只有自己才知道,它覺得自己此時的身體就像是一隻被吹到了極限的氣球,如果再強行吸收這些妖卵結晶所散發出的妖氣的話,就會有被妖氣撐爆了的可能。

  因為它已經感覺到了身體所散發出的警告,在散發妖氣的同時,渾身的每一寸皮膚都感覺到了疼痛,就像是刀割蟲嗜一般,但是這種疼痛,卻遠遠沒有內心之中的疼痛要強,仇恨早已蒙蔽住了它的雙眼,怒火也麻痺了它的內心,只見它冷笑著說道:「你以為我會在意這點疼痛麼?我說過的,我們一起死吧!」

  燃西見此此時當真是一點緩和的餘地都沒有了,便搖了搖頭,然後輕聲說道:「小五。」

  站在一旁的卵妖初五點了點頭,然後飛身擋在了燃西的身前,它那均稱的身軀,在這狂風之中依然聳立不動,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宿命已經前來敲門了。

  燃西說道:「你……我不會強迫你,我現在已經這副模樣,接下來,你自己選擇吧。」

  那初五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的望著眼前那隨時準備攻擊的卵妖十五,它聽見燃西說出這話,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見它平靜的說道:「母親,我的宿命,就是守護你。」

  燃西望著那初五堅毅的背影,竟閉上了眼睛,想了大概一兩秒鐘之後,它似乎有些感歎的說道:「那好,就讓它見識一下你的忠誠之心吧。」

  忠誠之心,就連這鼠哥初一都沒有聽說過這個詞,初一見燃西說出這話,便有些狐疑的望了望它,心裡想著,難道,母親有甚麼可以再次扭轉戰局的東西單獨交給這初五了麼?

  只見那初五輕聲說道:「義不容辭,母親保重!」

  說出這話後,只見這初五雙拳緊握,然後將渾身的妖氣提升到了頂點!它的妖氣是紅色的,純純的紅色,比李蘭英的黑熊仙骨之顏色還要純,彷彿像是一團烈火,轉眼就包裹住了它的全身。

  但是,它與這十五的差距,還是太大了,照現在這個情勢來看,這初五估計以要現行,它的外貌沒有改變,只是瞳孔失去了顏色,就好像失明了一般,那十五見它似乎想要拚死抵抗,便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剛才讓著你,你還真就把自己當成人物了?好,看我一招就殺了你!」

  說罷,這十五一甩手,一道桌面粗細的妖氣射出,直奔那初五而去,只見初五沒有躲閃,而是舉起了雙手交叉在面前,硬生生的接下了這道妖氣。

  轟的一聲!震的張是非耳膜生疼,他無法相信,這十五所射出的妖氣竟然打出了打跑的效果,縱使是剛才易欣星放的那一記破甲神雷恐怕也沒有這個響,那妖氣吹起了漫天的塵土,一時之間,張是非一行人也看不出這初五是死是活,但是吃了這一炮,估計也是非死即傷吧。

  錯了,張是非錯了,他怎麼也想不到,硝煙散去的時候,這十五竟然還能毫髮未損!只見它依舊擺著剛才那副格擋的姿勢,但是此時它身上所散發出的氣息,卻完全的變了。

  鼠哥初一差點被剛才那道妖氣的餘波震飛,它勉強站穩,頓時大吃一驚,只見自己身前不遠處的這個初五,渾身的妖氣,竟然變了一種顏色!

  這怎麼可能!!鼠哥初一驚呆了,因為它明白,十二個高級的卵妖,妖氣的顏色都不相同,這是因為它們有這各自的能力,而且,這妖氣的顏色,是根本不可以改變的,就像是它們的血液和體質一樣,無法更改,可是,為甚麼這初五就能做到別的卵妖做不到的事情呢?

  初一望著那初五,只見它週身包裹著的妖氣已經從鮮紅,由下之上慢慢的變成了綠色,這種綠,並不是卵妖十一的妖氣顏色,而是那種幽綠,就好像是鬼火一般,崔先生一行人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縱使它們對卵妖的事情不怎麼熟悉,但是也能看的出,這初五的力量正在迅速的增強,之前它的妖氣就像是一團火,現在這團火焰的顏色改變,似乎溫度更加的高了。

  初一心中一驚,終於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它看了看燃西,然後心中暗道:原來是因為這樣啊,怪不得初五如此得寵呢。

  初五此時身上所散發的顏色,初一很眼熟,它當然能夠發覺出,這就是他們洞中那綠火的顏色!

  講的是燃西剛剛來到蛇洞山醞釀出自己陰謀的時候,正所謂狡兔三窟,這燃西並非是甚麼沒有腦子的妖怪,它知道,自己的計劃一定會有甚麼阻礙,要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強者,如果他日有絕強的敵人來犯,自己應該怎麼辦?

  於是,它便早早的準備起了應對措施,也就是那洞中的綠色鬼火,其實,那就是燃西的妖氣所化,燃西每日都會將自己的一部分妖氣凝聚在那圖案綠火之中,即使是產後虛弱的時候也不例外,久而久之,那團火焰就越發的旺盛,包涵的妖氣也越來越強,燃西之所以寵愛這卵妖初五,就是因為它能夠吸收這團綠火,等到強敵來犯,燃西抵擋不住的時候,初五再利用著團綠火的妖氣攻擊敵人。

  當然了,這說起來簡單,但是綠火的妖氣是燃西常年累積並壓縮而成的,如果要使用的話,會在短時間內將妖氣達到燃西的層次,甚至更高,不過,這只能用一次,代價就是燃盡生命,換句話來說,這無異於自殺式的襲擊。

  這團綠火的名字,便叫做忠誠之心。

  燃西有十二個具備思想的孩子,這也算是它的計劃之一,它明白,思想是一桿雙刃劍,讓人變強大的同時,也讓人變的危險,所以,它要找一個可靠的孩子來繼承這個『忠誠之心』,初五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在十二卵妖之中,它的妖氣最強,性格也最讓燃西喜歡,最可貴的是,它沒有爭強好勝的慾念,似乎它是天生的人選,因為它的性格之中最為突出的,就是忠誠,對自己絕對的忠誠。

  就在昨天傍晚,卵妖一族盡數出動迎接最後的決鬥之前,燃西就讓這初五最後一個走,初五自然知道這是為甚麼,燃西很看重這次決鬥,它讓初五最後一個走的目的,就是讓它帶上這個忠誠之心,之前燃西教過這初五的方法,初五將那團火吞在口中,然後用妖氣包裹,就像是一枚定時的炸彈,以防不時只需。

  初五很明白,現在,就是要引爆這枚炸彈的時候了,所以它在那卵妖十五攻擊的一瞬間,就扯掉了包裹著綠火的妖氣,瞬間那團綠火遍佈全身,初五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在燃燒,但是初五依舊一聲未吭,它咬著牙,強忍著自己所受的這股焚身之苦,擋下了卵妖十五的以及之後,便飛速的向它撲了過去。

  那十五皺了皺眉頭,它當然也能夠感覺的到,這個傢伙的妖氣瞬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竟然差不多可以跟吸收了數百枚妖氣的自己相提並論了,雖然它不清楚這是為甚麼,可是它也不敢托大,於是便一低頭,迎了上去。

  兩個同樣被自身無法容納的妖氣吞噬的卵妖,就這樣硬碰在了一起,它們同樣忍受著難以形容的劇痛,同樣有著各自為之拚搏的信念,同樣想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手段將對方殺死,因為,它們都明白,如果要糾纏下去的話,它們會戰鬥很久很久,它們現在沒有那個時間。

  於是,簡單明瞭的,四隻手頂在了一起,它們兩個互相緊抓著對方的手,雙腳同時一前一後成半弓狀,它倆互相瞪著對方,然後將妖氣盡數使出。

  這是一場妖氣之間的較量,沒有任何的招式與戰術可言,兩股超強的妖氣相碰,就像是兩股狂風糾纏在了一起,就連四周也受到了波及,深林之中的樹木發出了卡嚓卡嚓的聲音,樹葉嘩啦嘩啦的掉落,樹枝不住的搖曳狂舞,稍細一些的樹木竟然懶腰折斷,已經沒有了氣力的崔先生和易欣星被這股猛烈的妖氣吹的後退了五六步,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卵妖初一見狀不好,慌忙拉著燃西跳出了老遠,並且運氣妖氣抵抗,以免被這初五和十五兩個怪物的妖氣所傷,張是非和李蘭英也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兩三步,現在他們的仙骨之力已經恢復了半數以上,自然能夠抵擋住這股妖氣,但是,卻抵擋不住心中的驚慌。

  他倆被震住了,娘的,怎麼可以這樣強?

  那十五的妖氣泛著黑氣,很顯然是因為吸收了幾百枚妖卵結晶所致,那些卵妖的氣各不相同,現在被它強行融合在了一起,就變成了黑色的極色,而初五的妖氣則像是一團綠色的火,一黑一綠碰撞在一起,煞是顯眼,它倆各自使出全力,全都不想退讓,因它們明白,勝敗就在這一擊之中,如果退一步,那就是輸了,而自己各自堅持的信念,也會隨之變成一坨狗屎。

  十五自然是不會退讓,縱使是渾身彷彿散架一般,似乎繼續用力的話,連骨頭都會粉碎,可是它依舊覺得在所不惜,因為,它忍辱偷生了這麼多年,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不擇手段的去獵殺那些同類卵妖,卻還終日忍受著內心之中的痛苦,這一切的一切,到底為的是甚麼?還不就是為的這一刻?現在讓它退讓?怎麼可能!即使是臂膀粉碎,四肢粉碎,哪怕只剩下了一個頭顱,它也要用牙咬斷所有卵妖的喉嚨!!

  只見十五雙臂上的青筋暴起,衣服早已經隨著妖氣而粉碎,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條條血管隨之爆裂,流淌出綠色的血來,渾身上下的妖卵結晶不停的顫抖,只見它一邊用力,一邊對著那初五狠狠的說道:「跟我鬥?!你鬥的過我麼?你鬥的過我的仇恨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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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09:18: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六章 忠誠之心(中)

  張是非實在以後才知道這卵妖初五的故事的,當他從某處得知卵妖初五的身世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感歎,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存活的,無論是人還是甚麼,都有著自己的信念,這是支撐每個人活下去的勇氣來源及,但是這還是後話,這裡先不講。

  初五剛出生的時候,就沒有見過燃西的模樣,它沒有所謂的童年,它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是這般模樣。

  很奇妙的是,即使燃西不跟他們解釋,但是它們從下生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潛在的力量,這種感覺不知道怎麼來形容,如此的理所當然,如果非要解釋的話,應該就是想夢中一樣,我們做夢的時候,從來沒有人為我們解釋甚麼,但是我們卻很離譜的能理所當然的解釋那些荒誕離奇的夢境,這些高級卵妖們也是如此。

  之前我們曾經提到過,燃西生下這十二隻強有力的高級卵妖之後,又連續產下了五百枚低級的妖卵,並將其四散到各地,任其自行孵化,隨後,燃西元氣大傷,便派遣眾卵妖下山收集人類的魂魄供它調養。

  那是初五第一次下山,奇怪的是,在它發現芸芸眾生原來是這個樣子的時候,它並沒有任何的新鮮感,不像是別的兄弟那樣,利用這次機會四處學習模仿,初五並沒有這樣做,就連它自己都有些驚訝,為甚麼自己會這樣?

  甚至連迷茫都未曾出現過,初五覺得自己就像是那些人類的代步工具一樣,沒有喜怒,沒有悲傷,不管是甚麼,都無法勾起它的興趣,它是最早回到山上的,就在下山後的第二天。

  燃西見初五回來,也有些奇怪,便問它,為甚麼不在人間多呆兩天,初五回答,我不喜歡那裡。

  燃西又問,那你手中這五個人的靈魂是從哪兒得來的呢?初五回答,就在山腳下的河裡,有些人坐船在上邊飄,我就動手了,造成了它們溺水的假象。

  燃西望著初五,它當時沒有任何的表情,燃西明白,自己生下的這十二個孩子,每個人的性格都各不相同,初五這樣,一定是他的潛在性格作祟,於是,燃西在吸收了五個魂魄之後,便問那初五:「你……在想甚麼?」

  初五望著眼前這個生下自己,卻又『素未蒙面』的母親,想了想以後,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甚麼都沒在想。」

  甚麼都沒在想?燃西皺了皺眉頭,然後心中想到,看來,自己的孩子之中,只有這初五才是最成功的一個,因為它雖然有智慧,有思想,但是心中卻空無一物,很顯然,這個初五就是一件最成功的作品,作為一個工具來說,沒有絲毫的瑕疵,無論是力量還是內心,對燃西而言是最安全的。

  燃西剩下那些有智慧的卵妖以後,心中就有些不安,它明白,思想很有可能是一柄雙刃劍,這可能是它計劃之中所潛在的一個不安定之要素。

  然而這個初五卻不一樣,燃西其實一直在等待著這樣的一個孩子,於是它想了想之後,便對著初五招了招手,示意它走進一些,初五走上了前去,燃西輕聲對它問道:「小五,告訴我,你喜歡甚麼?」

  初五搖了搖頭,燃西卻點了點頭,它伸出手來,摸了摸那初五的頭髮,輕聲說道:「你的心中沒有甚麼目標麼,或者願望?」

  初五繼續搖了搖頭,然後對著燃西說道:「沒有,自從那日我出生開始,除了服從母親之外,就沒有了任何的情感,不喜也不悲,不想要任何的東西,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甚麼。」

  燃西聽完它的話後,似乎心中有些感慨,只見燃西歎了口氣,然後對著這初五說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明天的樣子?」

  初五淡淡的回答:「明天實在太遠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燃西又問:「那你的心中,會迷茫麼?」

  初五這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想了好一會兒,才對燃西說道:「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迷茫是甚麼。」

  燃西歎道:「不知道迷茫,恐怕就是因為你本身就沒有『心』吧。」

  「心是甚麼?」十五有些愣了。

  燃西見初五說出這話後,並沒有直接回答它的話,而是對它說道:「你現在覺得快樂麼?」

  初五這一次回答的很快,它說:「我不知道快樂的定義是甚麼,母親,你能告訴我麼?」

  「快樂……」本來看上去十分簡單的問題,卻似乎難住了這燃西,它沉思了一會兒,似乎自己也不清楚如何去解釋這個詞語的意義,良久,燃西才開口對著那初五說道:「不管是甚麼,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快樂。」

  那初五皺了皺眉頭,然後它低下頭對著那燃西低聲說道:「母親,我這次下山,雖然短暫,但是也看到了很多的事物,有些動物會吃掉別的動物,這也是為了快樂麼?」

  燃西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那初五講道:「沒錯,它們這樣是為了活著,可能對它們來說,活著就是快樂吧。」

  初五聽完它這句話後,竟然露出了略微迷茫的表情,只見它繼續問道:「我覺得,我們兄弟幾個下山所做之事,和那些動物沒甚麼區別,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們做這些,就是為了讓母親活下去,也可以說是為了讓母親快樂,對不對?」

  燃西苦笑了一下,然後輕歎道:「大概是這樣吧。」

  初五見燃西同意的它的觀點,便又抬起了頭,然後望著那被黑霧籠罩看不清楚面孔的燃西說道:「我們兄弟活下去,就是為了完成母親的任務,可是,我為甚麼感覺不到快樂?」

  燃西望著眼前這個孩子,忽然,它的心中竟然有一絲的歉意,也不知道是為甚麼,那是它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也許做錯了,但是,它同樣明白,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只能咬著牙一直的走下去,因為它有著不能放棄的理由。

  雖然它那時的上半身被黑氣籠罩,但是在黑氣之中,燃西依舊低下了頭,只見它對著那卵妖初五說道:「那是你還沒有找到真正值得拚搏的心。」

  「值得拚搏的心?那是甚麼?」卵妖初五問道。

  燃西歎了口氣,然後對著初五講到:「是你活下去的動力,我問你,現在,也就是此時此刻,對你來說,甚麼是最重要的。」

  初五想都沒有想,便伸出手來指了指燃西,並且說道:「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說這麼久的話,母親讓我懂了很多,雖然有些事情我還不是太明白,但是我肯定,此時此刻,從今以後,母親就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燃西似乎很滿意這初五的回答,只見它再次伸出手來,然後指了指初五,並對它說道:「好孩子,那你願意一直守護著我,對我忠誠麼?」

  「義不容辭。」那初五半跪在了地上,十分誠懇的說道:「這是我的本分。」

  燃西收回了手,然後便對著初五說道:「那好,從現在開始,我要你把這個當做你的動力,能做到麼?」

  初五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當然可以,從此刻開始,守護母親便是我的一切!」

  初五的話鏗鏘有力,剛才那副迷茫的神態漸漸消失的無影無蹤,燃西見它同意了,便對著這卵妖初五說道:「小五,我知道,現在即使你這麼回答,但是你的心中依舊會覺得空虛,這是你的天性,無法更改。」

  初五低頭不語,那燃西繼續說道:「也許你以後還會覺得無比的空虛,但是你也不要迷茫,因為你還沒有心,等到你擁有『心』的時候,我想你就應該能夠真正的理解甚麼是快樂了。」

  初五聽到燃西的這番話後,便愣了一下,然後它慌忙抬起了頭來,問那燃西:「母親,我甚麼時候,才能有一顆可以感受到快樂的『心』呢?」

  可能,燃西早就料到這初五會如此問吧,但是它當時卻並不快樂,只見它將兩隻粉拳緊握,然後對著初五說道:「等到你要證明自己價值的時候,我就會把這個東西給你。」

  說完這話,燃西指了指山洞之中那團綠色的火焰,然後它對著這初五說道:「這團火的名字,就用你的行動來命名,從今天開始,它就叫忠誠之心。」

  「忠誠之心……」初五望著那團漂浮在半空只中的綠幽幽火焰,眼神之中頭一次出現了神采,在它聽完燃西的話以後,心中確實想得到這個東西,說起來,雖然這初五的腦子中本應一片清明,但是它的潛意識中還是對那所謂的『快樂』十分好奇,因為它之前找不到活下去的動力,所以它便很想知道,這個能支撐人活下去的東西,到底是甚麼滋味。

  燃西見這初五望著那團火忘得入神,心中又一次浮現出了隱隱愧疚,於是,它便又對著那初五說道:「可是你也要想好了,當你知道甚麼是快樂的時候,也就是你離死亡不遠的時候了,因為這忠誠之心的妖氣太強,你會承受不住,最後會被妖氣反噬而死,我問你……即使是這樣,你也堅持這個決定麼?」

  初五回過了神兒來,它自然將這燃西的還盡數聽在了耳朵裡面,但是它卻沒有一絲的由於,只見它對著燃西輕聲的說道:「當然,短暫的快樂總要比長久的空洞來的好吧,再說了……」

  那初五說道了這裡,便停頓了一下,然後對著燃西十分認真的說道:「能為母親效勞,是初五的榮幸。」

  這便是卵妖初五的故事了,只不過,當時的那個清晨,蛇洞山後山的森林之中,除了燃西和初五自己之外,所有人都不清楚這一段初五鮮為人知的故事。

  那卵妖十五此時完全進入了癲狂狀態,它不允許,是的,要說事情到了這一地步,要看著它長久以來的夢想就要實現,它不允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現任何的差錯,可是命運捉弄,就在它快要達成目標的時候,卻偏偏遇上了初五這個阻礙,這初五渾身的妖氣十分邪門兒,看上去完全就是自殺的行為,可是這初五卻還是沒有任何的猶豫。

  十五很憎恨初五這個眼神,那眼神對它來說,就像是一面鏡子一樣,它隱約的在初五的眼睛之中看到了自己,一想到這裡,十五的心中就沒緣由的冒出了怒火,好可恨,好可恨的眼神!為甚麼看上去這麼執著?為甚麼看上去這麼可憐?!

  只見那十五大罵了一聲之後,竟然不顧早已經到達了極限的身體,將那些妖卵結晶的妖氣再次的抽出了一大部分,超出了身體的負荷,他的嘴巴噴出了一口鮮血,手上的青筋也盡數爆掉,墨綠色的血霧在那初五的妖氣之下,顏色更加詭異。

  當然,這一舉動也換來了更強的力量,只見它雙手竟一點點的將初五的雙手弄彎,眼看著這初五命懸一線,在場所有人的心,也都不約而同的提到了嗓子眼兒。

  而那初五由於被綠火的妖氣灼燒,渾身的皮膚已經開始潰爛,且發出滋滋的聲音,眼瞅著就要支撐不住,可是它卻笑了,只見它直視著那卵妖十五,竟然也將體內的綠火盡數放出,隨著滋滋的聲音,它的皮膚迅速融化,它慢慢的又將雙手扳回,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只是妖氣的較量,更多的,是雙方心中信念的比拚了。

  十五望著眼前這個傢伙竟然跟自己一樣不要命,便狠狠的說道:「為甚麼!!到底甚麼能讓你這樣拚命?」

  初五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為的,只有忠誠。」

  忠誠?十五愣了一下,忠誠是甚麼它自然不懂,但是這個字眼讓它很是討厭,它此時有些覺得這個初五好像是瘋了,於是它便繼續用力,希望能一舉將眼前這個不要命的瘋子壓垮。

  可讓它想不到的是,即使面對如此巨大的妖氣的同時還要忍受著烈焰焚身,但是這初五還是沒有退縮,身上的綠火此時燒的更加旺盛,它的週身已經沒有了好的地方,皮膚已經焦爛不堪,容貌已經漆黑一片,但是卻依舊在支撐著。

  兩個瘋子。張是非嚥了口吐沫,此時的他,被徹底的震撼了。

  它真的想不到,一直以來貪生怕死佔便宜沒夠的十五會如此的搏命,也想不到,這個曾經出現在夏金鞍夢中的初五竟然也可以如此的不顧一切,一時之間,他竟然忘記了敵我關係,開始慢慢的敬佩起這兩個傢伙起來。

  這得要多堅定的信念,才能夠支撐住這麼殘酷的戰鬥啊?如果放在自己身上,自己也會如此麼?張是非頭一次猶豫了,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此時的他,當真不敢肯定自己也行。

  兩隻卵妖就這樣對持著,誰都沒有退縮的意思,它們身體所發出的妖氣將四周的樹葉盡數粉碎,本來茂密的樹林之中,儼然已經出現了一塊很大的空地,樹葉沒了,妖氣所能夠捲起的,就只剩下了塵土。

  張是非此時感覺自己彷彿是待在沙塵暴之中,四周的可見度極低,只能依稀的望見那兩個卵妖互相拚鬥的身影,它們現在當真是旗鼓相當,誰都沒有佔到便宜,兩股絕強的妖氣在此時竟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按照現在這個局面來看,雙方都不肯讓步,而雙方卻似乎又有著一樣重量的信念,所以,現在的兩隻卵妖,能夠一拼的,應該只剩下『生命』了。

  再簡單點說,就看誰先撐不住,先死掉,剩下的另一方,也就是勝利的一方,可是,這件事情,當真會這樣簡單麼?

  虛弱的崔先生挎著易欣星的肩膀,這股妖氣對現在的他來說,實在是很難抗,也不知道為甚麼,此時的它心中,竟然出現了隱隱不安的感覺,似乎它漏掉了甚麼重要的東西,要知道這個分頭老奸巨猾,這次決鬥他吃了不少的虧,所以現在的它處事十分小心,儘管只是小小的不安,但是也得到了他的重視,於是他便沒再理會這場卵妖之間的對決,而是開始仔細思考了起來,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兒了。

  又過了一會兒,太陽已經從東方完全的升起,但是森林的上空卻還是烏雲一片,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兩股妖氣的關係還是甚麼,森林之中依舊飛沙走石,十五和初五兩個卵妖的決鬥,進入了白熱化。

  由於過度抽取身上妖卵的妖氣,十五現在痛苦不堪,這股劇痛是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就好像是渾身上下,沒一寸肌膚,每一條血管,每一塊骨頭,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在爆炸一般,它的表情由於這劇痛而變的越發猙獰,身體上密密麻麻的妖卵結晶也隨之顫抖,然而,那初五也好不到哪兒去,它的皮膚早已經被綠火燃燒殆盡,皮膚下的肌肉也已經變成了焦炭狀,滋滋的聲音已經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卡吧卡吧的聲音,就好像是燃燒的木炭一樣。

  它也許已經被燒死了,這一切,燃西都看在眼裡,雖然,這一切都是它安排好的,但是此時它的表情,卻並沒有得意的喜悅,反而有些傷心,只見它歎了口氣,忽然說出一了一句讓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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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09:18: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七章 忠誠之心(下)

  小五,夠了,放棄吧。

  燃西如是說道。

  雖然此刻風沙大作,逼迫的人睜不開雙眼,但是張是非的耳朵卻沒有問題,這句話被他聽的真真切切,他實在是無法理解,為甚麼這燃西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會說出這話來。

  要知道,在張是非的眼睛裡面,這燃西純屬就是一個沒事兒找抽的妖怪,所有的事情都是它搞出來的,要不是它為了一己私慾,哪兒會來的這麼多禍端?而且,現在的張是非心中所想也不再像是以前那樣的片面,他開始學會透過眼前所見去思考事情的本源。

  雖然他沒有見過那甚麼東北三巨頭,不過既然那三個妖怪頭子指名點姓的要他和李胖子倆人解決這次的事件,還是他倆是甚麼命運選出的孩子,靠,張是非一聽這個詞就渾身彆扭,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張是非心中就飄過一段熟悉的音樂,同時也開始了不住的罵街,你想啊,甚麼命運選中的孩子,當我倆是數碼寶貝終極進化喪屍孔雀獸和熊人加魯魯呢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在這次的歷練之中,張是非慢慢的長大,現在的他算是有點明白了,那三個妖怪頭子確實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挑他倆,畢竟張是非和李蘭英跟它們也不熟,豈止不熟,根本就是不知道,所以,這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張是非和李蘭英現在都沒有弄明白,到底為啥兩人會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妖怪,難道,這都是巧合麼?

  不對,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巧合這個東西,張是非現在覺得,自己和胖子變成了妖怪的事情,一定和這卵妖作祟有甚麼關係,說到這兒,又說回來了,都他嗎賴那個燃西。

  燃西的性格,之前張是非就略有耳聞,那個豬排骨十二曾經對他說過,這燃西根本就沒有把它們當成過親生孩子,它們這些卵妖在燃西的眼裡,只不過是工具樣的存在,這一點,在那卵妖初六的身上又一次得到了證實,那個初六即使是死,也要完成任務,可見這燃西的殘暴,都把那些卵妖逼到甚麼份兒上了。

  雖然現在張是非不瞭解燃西剛才對那個初五說的忠誠之心是甚麼意思,不過用腳趾頭都能才出來,大概這個初五自殺式的變強,完全就是燃西一手造成。

  就是這樣一個毒辣的老魔頭,為甚麼現在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呢?張是非望了望那正在苦苦支撐著的卵妖初五,心中想到,恐怕,只要初五自己才會知道吧。

  初五此時被烈焰焚身,似乎已經變成了焦炭,但是聽到了燃西的這句話之後,這塊兒『焦炭』竟然動了起來,只見它慢慢的轉過了頭,一陣卡卡卡的聲音傳來,耳朵和鼻子竟然就這樣掉了下來,摔在地上,變的粉碎。

  它那本是無比俊俏的臉此時已經只能用眼睛來區分反正了,那沒有瞳仁的眼睛,雪白雪白,它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燃西以後,竟然一咧嘴,笑了,這一笑不要緊,兩片嘴唇同時掉在了地上,雖然此時它的身體傳來令人難以想像的劇痛,但是它的聲音,卻變得柔和無比,只見它對著燃西說道:「母親,我不會收手的,我要保護你。」

  燃西看見了初五變成這般模樣,似乎心中傳來陣陣劇痛,只見它把頭扭到了一邊,沒有再忍心看下去,它那蒼老的臉上滿是猶豫,只見它想了想後,才喃喃的說道:「其實我……」

  「我都知道了母親。」那初五轉過了頭,面對著眼前擁有數百妖卵之力的十五,然後輕聲說道:「但是我從不後悔。」

  燃西想對這初五說的,就是那句,其實這團綠火只不過是一個騙局,就連名字,也是當日燃西現取的,對於沒有情感的初五來說,這團火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也無法讓它在死前尋找到令它嚮往的快樂。

  但是這一切,初五卻早已經知道了,只不過,它從未開口。

  初五和眼前的十五對視著,自己的身體,它自己心裡面很明白,它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甚至連半個小時都有可能撐不過去,可就像剛才它說的一般,它依舊無怨無悔。

  在生命飛速流逝的時刻,它又想起了自己短暫的一生。

  它從出生開始,一直到現在,心中都沒有半點的情感,可是此時此刻,它對情感這一東西,又有了新的見解,原來,沒有情感,也算是一種情感。

  記得從那日以後,燃西便對初五換了一種看法,它視初五為心腹,可以說,初五就是燃西最後的底牌,初五可以不出山洞,陪燃西的時間自然要比那些高級卵妖們多上許多。

  初五很明白自己這個母親的脾氣,雖然它平日裡看上去十分的冷酷,但是在十五的心中,它卻很溫柔,甚至很軟弱。

  燃西每一年都會獨自下山,它的去向,眾卵妖當然是不清楚的,當然了,除了這初五,初五知道這燃西去了哪裡,每一年的這個時候,燃西都會去一片樹林,等它回來的時候,聲音都會變得沙啞。

  初五詢問過燃西,為甚麼它的嗓音變了,當時燃西輕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初五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能讓聲音變的沙啞,這種東西叫做眼淚。」

  眼淚是甚麼,初五不清楚,因為它沒有那玩意兒,但它覺得,這眼淚應該不是甚麼好東西,因為每當母親外出回來以後,就會連續好幾天心神不寧,而且脾氣也會變得相當暴躁,那個光頭老十就是不長眼睛,在這個節骨眼上窺探燃西的容顏,結果下場十分之淒慘。

  高級卵妖不敢怒也不敢言,心中卻都明白,自己的母親實在是太殘暴了,可是初五的心中,卻從來都未曾如此想過,記得那一日,小八下山以後,被人類所殺,母親讓所有的兄弟都出去,只留下了初五。

  初五就這樣靜靜的站著,那燃西則是將雙手伸進了上半身的黑霧之中,且發出了一陣讓初五感到很奇怪的聲音,過了好久,燃西才開口說話了,它的聲音又一次變的沙啞。

  它應該是流眼淚了,初五覺得,只見那燃西輕咳了一聲,然後似乎陷入了沉思,初五依舊沒有說話,它就這樣站在一旁,良久,只見那燃西有些像是自言自語的輕歎道:「生命,真是脆弱啊。」

  初五沒有說話,它仔細的想著母親的這句話之中的含義,那燃西起身,然後走到了洞中綠火之前,又發了一會兒呆,之後就轉身對著初五,然後對它說道:「小五,你說為了信念而活,到底是對還是錯?」

  初五自然不明白這話甚麼意思,但是燃西既然發問,它就會如實回答,只見它對著燃西恭敬的說道:「我只知道守護母親,別的事情我沒有時間去想。」

  「守護我……」燃西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然後竟然笑了,它的笑聲很好聽,聽在耳朵裡無比的受用,只見它輕笑著對那初五說道:「那你可要好好的活下去啊。」

  也不知道為甚麼,那一刻,初五的心竟然一動,它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以前的它,全無想法,只知道自己是母親的工具,要聽母親的差遣,但是那一刻,它竟然覺得,這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最求的東西,那也許就是快樂。

  快樂對它來說,可能只是燃西的一聲輕笑而已。

  我們不是工具,母親是在意我們的,初五一直這樣覺得,其實它早就明白,這團妖氣,應該根本就幫不到它,但是,這對它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它從不會迷茫,只要認定了的事情,就會做下去,卵妖的一生,是短暫的,沒有過去也沒有外來,在這樣短暫的一生之中,初五做出了選擇,無怨無悔。

  卵妖十五見到眼前的這個傢伙都已經要被少沒了,但是卻依舊沒有撒手,心中不由得焦急,它終於明白了,自己遇到的,不是一般的對手,這個卵妖,確實配稱得上是最強的高級卵妖,因為它不像是別的卵妖一樣貪生怕死,起碼,它應該和自己一樣,有著堅定的信念。

  疼痛讓十五更加的瘋狂,但是它的心卻有些冷靜了下來,它現在明白了,如果在這樣鬥下去的話,只會兩敗俱傷,可是現在卻又騎虎難下,如果貿然撤手的話,百分之九十會被這塊兒焦炭的妖氣轟成碎片。

  這該如何是好呢?

  十五強忍著疼痛對著那初五講道:「你果然不一般,你也知道,咱們這樣鬥下去的話大家都沒有好處,這樣吧,咱們一起撤手,我不讓你死,如何?」

  初五身上的肌肉大片大片的落下,聽到這十五說出此話後,它便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十五講道:「你認為,我還會在乎自己的性命麼?」

  該死!看來它確實跟自己一樣!十五見到多說無益,心中的怒火便又竄了出來,只見它大聲的叫道:「那好吧!就看看誰恨!!」

  說完後,只見這十五的週身下上竟然出現了一層血霧,原來,它見這初五不可能撤手了,就發起狠來準備放手一搏,畢竟它心中的復仇之火並不比這初五的忠誠之心要弱,十五現如今已經失去了理智,竟然將身體裡所有的妖卵之氣盡數抽出,霎時間,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已經沸騰,妖氣再也抑制不住,連同著血液順著毛孔噴射而出!

  而那初五,見這十五終於要出真本事了,便也沒再保留,本來它就已經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所以,也將體內的綠火妖氣全部釋放,只聽彭的一聲,這初五的小腹竟然爆出了一團綠火,那團綠火從裡道外焚燒著它的肉體,同樣帶給了它最後的力量。

  兩股妖氣,此時竟然從無形轉變成了有形!

  張是非只感覺到全身一震刺痛,僅僅是碰觸多餘的妖氣,竟然也能對身體造成傷害!這可了不得了!!

  只見那初五和十五兩個卵妖週身的妖氣不停的抵抗,打遠一看,就像是兩個光球,一個是灰黑色,另外一個是綠色,這兩團光已經將兩個妖怪籠罩起來,同時,張是非只感覺到腳底都出現了輕微的震動,它的冷汗頓時止不住的流淌了下來。

  它們這終於要拚命了!

  「不好!」

  就在這時,崔先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張是非心中一愣,這才想到崔先生還在身後,要知道,現在周圍的空氣之中都充滿了兩個卵妖的力量,這種妖氣已經從無形到有形,是能對人的皮膚造成傷害的,張是非和李蘭英身體四周有仙骨之氣包裹,還輕微的感覺到疼痛,可是這崔先生和易欣星此時已經失去了力量,暴露在這妖氣之中,那不是找死呢麼?

  於是,張是非慌忙回頭,這才放下了心來,只見那崔先生盤坐在地上,稍微恢復了一些體力的易欣星從背包之中拿出了小藍燈和一卷紅繩,老易此時就像是一個木匠一樣,用那紅繩在地上圍了一個大圈兒,然後一把錘子跪在地上不住的在紅繩周圍釘著釘子,雖然此時妖氣肆虐,但是很奇怪,在那紅繩之中,卻一絲妖氣都沒有。

  關鍵時刻,還是易哥的新發明管用,張是非放下了心來,只見那崔先生一臉倦容的坐在圈中,他對著張是非說道:「小張,過來!」

  張是非和李蘭英聽崔先生叫,便慌忙跑了過去,張是非問那崔先生:「怎麼了?」

  崔先生皺著眉頭說道:「這下可壞了。」

  就在剛才,崔先生終於想明白了自己到底看漏了甚麼,那就是這兩股妖氣!

  要知道現在這初五和十五的妖氣,已經十分驚人,就像是兩枚炮彈一樣,現在它倆碰到了一起,且都不退讓,時間久了,空氣之中的妖氣也會互相牴觸,這些妖氣不斷的升溫,到最後,鐵定會爆炸的!

  雖然聽上去挺匪夷所思,但是確實如此,這些妖氣,本來沒有通過妖怪的使用,基本上是沒有破壞力的,但是也不代表它們不危險,就像是小白墳前的那個常天慶,它終日坐在樹下下棋,日子久了,那棵大樹也被毀去了一半,現在這兩股妖氣相互碰撞,使妖氣的變質加速,張是非感覺到的疼痛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且看那兩個妖怪以死相拼,這兩枚炸彈,遲早會爆炸的,到時候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崔先生和易欣星此時都沒有了氣力,張是非和李蘭英也無法保護,弄不好的話,就在那兩個妖怪決出勝負的時候,大家都會被妖氣波及到而嗝兒屁朝梁的!

  聽崔先生這麼一說,張是非也是滿臉的驚訝,他大爺的,怪不得現在這四周的妖氣有點不對勁兒呢?感情這火藥庫快炸了啊!這可怎麼辦?

  於是他便慌忙問那崔先生:「分頭啊,快想想辦法!」

  崔先生此時也十分慌張,只見他不停的舔著自己的下嘴唇,幾秒鐘之後,他似乎橫下了心來,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拼了,咱們也賭一把吧!」

  賭?怎麼個賭法?

  李蘭英自打接觸了魔障以後,便一直稀里糊塗的,但是見到眼前這事態緊迫,所以也就沒多說甚麼,只是對著那崔先生說道:「你說啥呢啊,別打啞謎了大哥,疼死了我都。」

  這李蘭英一邊說,一邊撓著自己的手背,很顯然,現在空氣中的妖氣已經快要飽滿,這正是錯打錯找,決鬥選擇深林之中,樹林本身就能防風,外面的風吹不進來,裡面的風也散不出去,所以才會導致現在這個局面。

  崔先生罵了一句:「少廢話,聽我說,現在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咱們就一不做二不休,你倆恢復的怎麼樣了?」

  張是非說道:「七七八八了,沒有問題。」

  「那好。」崔先生咬著牙說到:「你倆一會兒就衝上去,用盡全身的力量攻擊,連摳鼻孔的力氣都別留!聽到沒!」

  攻擊?你讓我倆攻擊?張是非和李蘭英大吃一驚,張是非望著崔先生,心中十分不理解,照理來說,現在攻擊的話,即使殺掉了那兩個卵妖,但是這股妖氣還會存在一段時間,而且妖氣失去了控制,那不更容易爆麼?這個分頭難道是瘋了麼?

  初一很顯然也意識到了現在有多麼的危險,只見它迅速的俯在燃西的耳邊輕聲說道:「母親,咱們還是撤吧,人類又一句話講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鼠哥確實怕死,即使它的體力沒有絲毫的消耗,但是萬一那兩個傢伙的妖氣失控的話,它也無法保證自己能不能真的活下來,於是它就想帶著燃西一起走,可是,那燃西卻搖了搖頭,只見它對著那鼠哥初一說道:「我不走。」

  初一皺了皺眉頭,它真的想不到,這母親竟然會不顧性命的留在這裡,就在這時,初五的身體已經被燒成了兩截兒,空氣開始波動,那初五的身體飛速的風化,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下去了,燃西吃力的睜開雙眼,兩滴晶瑩的淚珠竟然劃下,只見它對著那初五說道:「小五,我對不起你。」

  此時戰況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那初五即將死亡,但是這句話卻聽在了那初五的耳朵裡面,只見它似乎是迴光返照一般,轉過了頭,望了望燃西的臉,然後笑著對那燃西說道:「母親,我說過的,無論你做甚麼,我都會一直守護你,你沒有騙我,這一刻,我很快樂。」

  初五笑了,恍惚間,燃西又見到了那初五的笑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初五終於找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原來這東西一直在它的心中,之前母親對它笑的時候,它的心中就有一絲的悸動,它不明白,原來這種悸動,就是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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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16 09:18: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八十八章 毀滅

  很難想像,山的那一邊,不遠處,就是一個度假村。

  很難想像,閃的這一邊,一場浩劫正在醞釀,就好像是胎盤中的嬰孩兒,五官早已經長全,只等待著羊水破掉,然後呱呱落地。

  張是非和李蘭英此時冷汗直流,沾染了那些鋪天蓋地的塵土,此時的兩個富二代,活像是倆丐幫九代弟子一樣,當然了,現在也不是討論形象的時候,試問,此時性命不保,帥有何用?

  話說來也真挺諷刺的,在這個社會之中,還真是有大把大把的人因相貌而死,但是真等到要死的時候,往往相貌對他們來說卻連個屁都不如了,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以後,只會變得更醜,而且還會有一大堆的蛆蟲在你的身體裡面組團來諷刺你的醜陋。

  靠,我在想甚麼呢!張是非搖了搖頭,然後狠狠的賞了自己一記耳光,心想著這都甚麼時候了,怎麼又胡思亂想了呢?

  李蘭英見張是非抽自己,便低聲對他說道:「怎麼了?用我幫忙不?」

  「滾蛋。」張是非罵了一句,他心想著這胖子簡直比自己還不著調,剛醒不久就想佔自己的便宜。

  崔先生瞪了他倆一眼,他倆馬上緊張了起來,其實他倆心中再明白不過現在的情勢有多麼的危險,如果不快點想辦法的話,這片樹林都有可能保不住,它們全都會因為那初五和十五兩個妖怪的拚命而掛掉。

  雖然他們在來之前就有過赴死的準備,但是這個死法,他們誰都無法接受,太憋屈了,如果就這樣死了,等到地府以後,估計連那老狗皮皮都會看不起他們。

  所以,張是非絕對不允許,雖然崔先生剛才給他們出的主意聽上去很是匪夷所思,但是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一試了,於是張是非快速的接過易欣星的背包,包口朝下,將裡面的東西盡數到處,叮叮噹噹的,那個破盆兒滾出了老遠。

  這也是崔先生的計劃之一,要知道等會不知道這事件不知道會演變成甚麼樣子,所以只能來個亡羊補牢了,崔先生叫張是非和李蘭英兩個人拿著易欣星包裡面的紅線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步出一個最有效的陣法來。

  可是張是非哪兒懂甚麼佈陣啊,於是易欣星便咬著牙站起了身,然後指揮著他倆,張是非和李蘭英用那以崔先生為核心,裡三層外三層的饒了好幾圈兒,然後還按照易欣星的吩咐,在特定的位置釘了釘子,澆了水。

  這個陣法其實很簡單,為的就是等會如果發生甚麼不測的話,可以將妖氣過濾到最低,雖然這樣依舊保證不了能夠活命,但是聊勝於無。

  那卵妖初一自然也發現了他們的動作,它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面想著,想不到這些人類到也真是聰明,其實它有何嘗不是如此呢,現如今那兩隻卵妖的妖氣已經快要到達頂點,初一此時可真是打心眼兒裡想跑,但是這燃西卻又偏偏不讓,任憑一直很冷靜的它,此時也有些如坐針氈屁股疼了。

  跑還是不跑,這是個問題,初一想到了這裡,便看了看燃西,然後趴在地上,已經沒有要跑的意思,它望著那綠光之中的初五,蒼老的臉上滿是悲傷。

  不管怎麼說,初一現在終於明白了為甚麼這燃西如此寵愛那初五了,不過在知道真相以後,初一還真就不怎麼嫉妒呢,它已經完全想通了,那哪兒是甚麼寵愛啊,簡直就是在養替死鬼嘛!想到了這裡,初一的心中有些後怕的同時,又出現了一絲僥倖,幸虧當時母親沒有找到自己,看來啊,天下第一最危險,天下第二才安全這句話說的當真一點兒沒錯。

  想到了這裡,初一的心中或多或少的又開始同情起那初五起來,它覺得初五這一輩子,實在是有些不值,即使它是卵妖之中最強的,可是這又能說明甚麼呢?如果活不下去的話,即使再強又能有甚麼用?在生面面前,這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可是初五卻沒有這樣想,現在的它早已經被那團綠色的妖火籠罩,就像身處於煉獄之中,可是它卻並沒有感覺到疼,似乎連疼痛的神經都沒焚燒沒了,可以說,此時的它只剩下了意志支撐,將綠火以及自己的所有妖氣融合在了一起,眼看著就要到達頂點!

  同樣,十五也是如此,不過,按照現在來看,這十五要比那初五的情況要上一些,儘管它全身都在飆血,但是好歹肢體尚全,它現在似乎已經疼的麻木了,見這初五馬上就要掛掉,心中的狠勁兒又一次飆升,只見它一邊用力強行釋放妖氣,一邊對著那初五大聲吼道:「怎麼樣!!現在即使你放棄也來不及了!你輸了!!你說的甚麼忠誠之心不過就是一坨狗屎一樣,不,甚至連狗屎都不如!!!」

  誰都不知道,十五為甚麼會如此的瘋狂,以至於辱罵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可能,只有它自己的心中才明白這是為甚麼吧,它恨這初五,恨他為甚麼會有著不輸於自己的意志,甚至在恍惚間,十五竟然覺得,自己的意志要比這初五還弱。

  它慌忙否定了這一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比自己的意志還要強的傢伙存在!!要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又算甚麼?自己的一生有算甚麼?

  難道,真的就只能算是一個笑話麼?

  不!十五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它便不顧一切的出力,勢要這初五化成灰燼,它要證明給這個世界看看,只有它的意志才最堅定,因為它甚麼都沒有,只剩下了復仇,如果連復仇的決心都被否定了的話,那它的存在,還有甚麼意義?

  那初五的身體,已經沒有了水分,似乎已經被烤乾了,除了它的眼睛,它那沒有瞳孔的眼睛尚且能動,似乎即使它的身體被燒的粉碎,但是心中的信仰也不會動搖,只見它張了張嘴,下巴就掉在了地上。

  燃西見到初五已經不行了,頓時又轉過了臉去,淚水不住的流淌著,雖然別人都不知道,它的眼淚為何而流。

  卵妖初五的下巴掉落,摔的粉碎,但是它卻依舊可以說話,這聲音似乎並不是從它的嘴巴發出,但是在場的所有人卻都聽得真切。

  只見它平靜的對著那十五說道:「你其實根本就不是在報仇。」

  「甚麼?」似乎那初五的聲音帶有某種魔力一般,十五愣住了,它看了看這個馬上就要粉碎了的卵妖,似乎這句話觸動了它的內心一般,本已經急促的呼吸變得更加混亂,滿臉是血的臉看上去無比猙獰,只見它對著那初五大聲吼道:「放甚麼狗屁!!你一個快要死的傢伙能知道甚麼!!!」

  說到了這裡,它的妖氣又一次加重,那初五手臂上的肉不住的剝落,黑漆漆的骨頭顯露了出來,但是初五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當然知道,從你的妖氣,就可以看出,你的心中,根本就沒有想過報仇。」

  「……」十五長大了嘴巴,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任何的話來。

  由於綠火的焚燒,卵妖初五此時的身上已經沒有了多少皮肉,似乎它此時已經死去了一般,留下的,只有那不滅的意志,它的聲音再次平靜的傳來:「我感覺的到,你的心中只有恨而已,卻並沒有仇。」

  「夠了!!」卵妖十五大聲吼道:「住口!!」

  四周的妖氣也隨著它的嘶吼而顫動了起來。然而,那初五卻並沒有隨它的意,似乎自己此時的心事以了,在這最後的時刻,要把想說的話盡數說出一般。

  只見它平靜的說道:「你恨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你恨為甚麼要被人類收養,為甚麼養你的人會被同類所殺……」

  「住口!住口!!」那十五聽到這初五的話後,情緒竟然失控,渾身的血霧更加的濃重,腳下的土地都已經被浸濕,它的聲音也開始打顫,語氣似乎不再強勢,仔細聽,反而有一些哀求的成分。

  只見它對著那初五喊道:「別說了!不是這樣的!不是!!」

  此時,那初五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具乾屍,但是它的聲音,卻依舊如同湖水一般的寧靜,只見它繼續說道:「你恨母親,為甚麼要生你,你很你為甚麼會出生在那片了無人跡的草原,你恨你自己為甚麼沒有眼淚,你恨……」

  「別說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在這初五的刺激之下,十五竟然緊閉起了雙眼,五官都極度的扭曲,似乎這個馬上就要死亡的傢伙所說之話,盡數的刺入了它的內心深處,妖風還在不停的刮著,天空的烏雲也如墨汁般的濃厚,但是就在這一刻,在場所有人的心,卻不知道怎麼的安靜了下來,這十五苦苦的哀求聲,讓他們的心都不由的一顫,想想這十五的身世確實可憐,稱得上是一個悲劇,但是,這又能怪誰呢?

  卵妖初五見這十五這番模樣,也停頓了一下,但是,它依舊說出了自己同著十五妖氣接觸之後所感覺到的真相,只見它平淡的說道:「其實,你心中最恨的,還是自己吧。」

  卵妖十五之前全身還在不住的顫抖,但是聽到初五說出此話後,它竟然如同被定了神一般,身體僵持在了那裡,一動不動,它的眼睛猛地睜開,眼神之中充滿了驚恐,就在這時,那初五又輕聲的說道:「你恨你自己,為甚麼會是一個妖怪,或者說,連真正的妖怪都算不上的怪物,對麼?」

  不!!!十五忽然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叫喊,它不停的否認,不停的否認,可是,在場的人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是的,其實十五根本就不想報仇,或者說,它的報仇,只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而已。

  初五說的很對,它恨,恨所有的一切,恨這燃西,恨這初一,但是,它最恨的,卻還是自己。

  它恨自己,為甚麼要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它恨自己,既然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卻又不知道該為甚麼而活,它恨自己,為甚麼終日要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擔子,它恨自己,會有情感和智慧,它恨自己,為甚麼力量如此的渺小,它恨自己,為甚麼想哭的時候卻只能笑。

  它恨自己,為甚麼要是一個卵妖。

  為甚麼,這都是為甚麼!為甚麼它要背負著這樣的命運?誰能告訴它?沒有人能夠告訴它,所以,它只有自己選擇,它很清楚,甚至當踏上這條路第一步的時候,它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結局,那就是毀滅。

  毀滅這可笑的卵妖一族,包括它自己。

  因為它不想再這樣活下去,活著對它來說,就是一種酷刑,但是,它的尊嚴卻不允許這種事情公佈,因為它不想再被人當成弱小,它憎恨弱小,就是因為自己弱小,所以當日老顏夫婦才會被殺死,它要變的比任何傢伙都堅強,所以只能選擇將這最真實的想法潛藏在心底。

  可是它沒有料到,在使用全部的妖氣跟這初五對抗時,初五已經透過了它的妖氣,直接感受到了它的內心,一瞬間,卵妖十五似乎毫無遮掩的暴露在了空氣之中,這種連心靈都無處藏身的感覺,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你真可憐。」初五平靜的說道。

  就因為這句話,卵妖十五似乎真的瘋了,只見它低著頭,竟然嘿嘿嘿的笑了出來,笑的眾人毛骨悚然,只見它笑了一會兒後,猛地將頭抬起,它對著那初五狠命的吼道:「可憐?!你們也知道甚麼叫可憐嗎!!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廢話了!!我是恨我自己,但是這有能怎麼樣?!沒錯!!我就是要消滅所有的卵妖,既然你不退讓,那我們就一起死吧!!」

  說罷,只見這十五再也沒有任何的猶豫,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要盡數湧出,它很清楚,兩股這個重量級的妖氣相碰會有甚麼後果,方圓一里之內,別想有存活的生命,不過這也正是十五想要的,即使是死,也要拉上所有人墊背!

  初五見十五終於用盡了全力,便也沒有再多說甚麼,它的妖氣已經到達了頂峰,但是此時憑藉著不屈的意志以及守護的願望,竟然將妖氣超越了極限,綠火一瞬間空前的旺盛,兩團妖氣互相碰觸,爆發出一股耀眼的光芒,刺得易欣星都有點睜不開眼睛,他自然也知道這股妖氣的份量,曉得勝負也許在下一刻就會分出,可是,緊急關頭他卻沒有再多想甚麼,只見他舉起了手,擺出了一個怪異的手勢後,大喝了三聲臨臨臨,雖然身體尚未復原,但是他也別無它法,只能強行使用三遁納身,三遁狀態再次開啟,易欣星一側身就擋在了崔先生的面前,只見他兩腿半弓,雙臂平伸,似乎不管怎樣也不能讓崔先生受到傷害一般。

  崔先生盤坐在他的身後,望著易欣星的背影,苦笑了一下,不過他倒也沒多說甚麼,畢竟兩人已經多年的交情,這種環境也經歷過很多,兄弟之間,無需多言了,崔先生此時心中倒很為那張是非和李蘭英擔心,他擔心的是,這兩個愣頭青到底能不能完成剛才他托付的任務。

  看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剩下的,就要看命運的安排了吧。

  去他大爺的,又是命運。崔先生暗罵了一聲。

  空氣之中的妖氣開始了大幅度的波動,這是要爆炸的前奏啊,初一終於無法淡定了,它感覺到自己的雙腿顫抖的更加嚴重,於是,它便對著那燃西焦急的說道:「母親,我們……」

  燃西依舊沒有說話,就在這時,初五的聲音再次傳來,只見那綠光之中初五的殘驅已經所剩無幾,這也許,就是它這個高級卵妖最後的遺言,只聽它平靜的說道:「母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不管你的願望是甚麼,我都會支持你。」

  說道了此處,只見那初五的身體一顫,腹部一下全部消失風化,那團綠色的火焰竟然分離出了一部分,飛到了燃西和初一的身前,形成了一個火圈兒,將燃西和初一包在了裡面,初一大吃一驚,心想著這是甚麼樣的力量啊!這初五縱使再強,也不應該強到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這麼強的妖氣吧!

  初一哪裡知道,最強的力量,就是意志,其實卵妖初五早就已經死了,但是它的意志卻支撐到了現在,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發自內心的忠誠,可是它同樣明白,自己的肉身被火燒盡的那一刻,自己就會徹底的消失,所以,在臨死之前,它抽出了一小部分妖氣,替那燃西擋出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這可能就是它為燃西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吧。

  仇恨和守護,兩種極端的妖氣已經沸騰到了頂點,馬上就要真正的爆發開來,那無疑是一場毀滅的盛宴。

  燃西自然明白這一切,只見它一聲不吭,眼淚卻不停的流著,妖氣抽離了一部分之後,初五卻並沒有陷入劣勢,它和十五都明白,現在的結局,只剩下了同歸於盡,妖氣的波動越來越大,初五已經聽到了生命的倒計時,只見它歎了口氣,然後輕聲說道:「如果有來世,我還會繼續守護你,母親,再見了。」

  距離毀滅,大概只剩下了不到五秒鐘,只見那十五大喊道:「結束了,全都結束了!!!」

  「還早呢,你個小白臉。」就在十五癲狂的大喊之後,忽然張是非的聲音傳了出來,十五對這個聲音自然很是熟悉,只見它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只見張是非和李蘭英兩人忽然竄到了它和那十五的兩手旁,兩人相對而立,一紅一藍的仙骨之氣覆蓋住了全身,勉強的低檔住了如此強烈的妖氣。

  十五自然認識這個傢伙是誰,只見它鄙視的對著那張是非說道:「哼,你這個可憐蟲,想要阻止我麼?太晚了。」

  張是非擦了一把臉,然後對著那十五說道:「不晚,只要我們還有向前走的勇氣。」

  向前走的勇氣?十五愣了一下,但是它身體忽然一漲,頓時明白自己已經支撐不住了,毀滅即將開始。

  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張是非和李蘭英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弓腿彎腰,將右臂後彎,用左手抓著右腕,然後將渾身的仙骨之氣集中在了右拳之上,只見張是非對著李蘭英喝道:「老李,好了麼?」

  李蘭英點頭,對著它回道:「好了!」

  張是非只感覺到此時自己一腔熱血都已經沸騰,只見他沉聲喝道:「讓我就來阻止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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