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1
發表於 2021-2-3 01:13: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晚宴

    天光黯淡下來,燈火初明,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個時候一天已經結束了,但對於另外一部分人來說,或許這時才是一天真正的開啟。

    洛陽的青樓自然不會只有春暖閣一家,也不是所有青樓都如春暖閣一般只對少部分人開放,大多數青樓有錢就可以進去,不過格調來說,與春暖閣差的便不是一點半點了。

    娼館這個時候也會出來大肆張羅生意,相比于青樓的含蓄,娼館張羅生意的手段就奔放許多了。

    當然,洛陽城的夜生活很多,並不僅僅只是青樓娼館,街邊的戲法,糕點同樣有其吸引人的魅力,陳設雅致的酒樓中喝著溫酒,一邊與友人暢談,一邊欣賞洛陽夜景對於多數初到洛陽的人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大概是在春暖閣待的膩了,這一次袁紹宴請陳默並未在春暖閣,不過就格局檔次來說,是絲毫不比春暖閣差的,袁家四世三公家世固然顯赫,不過在這洛陽城中,同樣顯赫的家族也不少,比如這煙雨閣,是楊家的。

    “陳兄,又見面了。”

    看著眼前一臉笑意,但氣場卻頗為淩厲,眼神中充滿著挑釁和躍躍欲試的楊修,陳默有些無奈的笑道:“能再見楊兄,默心中亦是甚慰。”

    “今日來了許多太學院同窗,大家一起切磋,陳兄稍後定要指教一二。”楊修微笑道。

    “指教就算了,默才疏學淺,這詩詞歌賦之道恐難登楊兄之眼。”陳默搖了搖頭。

    “那便討論討論兵法,陳兄此番征戰汝南葛陂賊,當真令楊某大開眼界!許多問題,想向陳兄請教一番。”楊修微微一禮道:“陳兄可切莫推辭。”

    “也好。”人都把話說到這地步了,再推脫,一來示弱,二來也有看不起人的意思。

    “稍後見。”楊修對著陳默一禮道。

    “稍後見。”

    看著離開的楊修,曹操笑看向陳默道:“賢弟似乎有些怕他?”

    “是有些。”陳默點點頭道:“他若是純心來挑釁,我倒是不懼,但就怕這般態度誠懇,一心求教之人,我還不能不理。”

    “楊修此子亦有過目不忘之能,且為人好學,與你一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本以為,你二人年歲相仿,又皆為青年俊傑,本該惺惺相惜才是,誰知你卻總是避之不及。”曹操搖了搖頭,這世上的事還真是奇妙,看楊修的架勢,顯然是傾慕陳默才學,欲為知己,至少在曹操眼中,這兩人若能惺惺相惜,定會被傳為一時佳話,只是陳默對楊修的態度顯然沒有楊修那般熱切。

    “也不是,只是……”陳默歎了口氣:“若我家境殷實,不必為生計奔波,我也願意與他坐而論道,但如今……先養家吧。”

    “唔~”曹操突然摸著下巴,仔細打量了陳默片刻後,突然笑道:“操如今卻是看出你二人不同之處在何處了。”

    “哦?”陳默好奇的看向曹操:“兄長說在何處?”

    “楊修確有高才,然其未經世事,很多時候不知進退,性情高傲,非才華相若者,不會結交;賢弟雖然也有傲氣,卻頗為內斂,而且善於交際,與士大夫可論天下古今,與販夫走卒,卻也能論這天氣收成,賢弟看起來,更像個人。”曹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按理說,他曹操大小也是個名人了,在這洛陽能跟袁紹、袁術兄弟玩兒在一起的,楊修便是四世三公,也不該將他冷落,但剛剛楊修過來,除了開始跟曹操頷首之外,其他時候,基本跟沒有曹操在身邊一般。

    這性格其實不怎麼討喜,比較自我,看順眼的,不管對方看你順不順眼,都願意結交,哪怕自降身份,但看不上的,地位再高也不會搭理。

    陳默看著曹操,有些無語,我懷疑你在罵我們,一個像人,一個乾脆連人都不像了,合著我倆都不是人?

    “兄長,我就不能是個人麼?”陳默歎息道。

    “為兄並無此意。”曹操一怔,隨即哈哈笑道:“只是說你二人傲氣不同,或許賢弟經歷的苦難多了,所以與人交往會注意分寸,楊修未經磨礪,有時候不會太在意旁人。”

    總的來說,兩人才學如何,這很難分出高下,但若說給人感覺的話,陳默在大多數時候,比楊修更討喜,雖然同樣是彬彬有禮,但陳默給人的感覺是謙遜,楊修給你的感覺,像是對方在折節下交,沒見當初兩人初結交時,陳默跟一群販夫走卒在一起談天說地都不會有絲毫違和感,你讓楊修去試試。

    陳默對此也不好多言,說話間,兩人已經找到袁紹,袁術這次沒來,畢竟之前是曹操引薦陳默,而這一次,卻是為陳默擺接風宴,一個庶子有這個資格?反正不管旁人怎麼想,袁術是不可能來捧這個場的,你立下再大的功,庶子就是庶子,同席可以,但要我捧你,那不可能。

    “公路最近有些公務脫不開身,默郎莫怪。”袁紹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讓陳默坐在他下手,自家那兄弟怎麼想的,袁紹自然知道,但在外人面前,袁紹不可能跑去拆自家兄弟的台。

    “本初公宴請,默已是受寵若驚,不可因默誤了公事,公路公心憂國事,默怎敢怪罪?”陳默一邊微笑著邀請旁人入座,待眾人都坐下之後,方才入席,一邊對著袁紹笑道。

    “說來慚愧,汝南本是我袁家故里,此番葛陂賊作亂,本該紹親自領兵征討,最終卻反要累默郎跑一趟。”袁紹示意侍者開宴,對著陳默笑道。

    “此番作戰,袁家也多有相助,若非袁氏幫忙周旋,協調各郡人手,那葛陂賊有數萬人之眾,我等著千餘人便是渾身是鐵,也難與之敵!”陳默謙虛的笑道。

    “陳兄!”楊修拱手笑道:“兵法之道,修也略懂一二,此番陳兄于汝南之戰,在修看來,若所有計策都是出自陳兄之手,那無論南頓嚇退葛陂賊一戰亦或是其後迂回百里,直擊葛陂賊老巢,都頗為精妙,反倒是後來聯合四郡太守合力剿滅葛陂賊之事,大勢已成,四郡太守、世家固然有功,但以當時之勢,更考教調度,這一點上,若無陳兄,恐怕四郡世家也未必能夠如此快的剿滅葛陂賊,還四郡以安定。”

    陳默明顯察覺到,袁紹臉上的笑意在一點點消失,微笑道:“楊兄所言,不無道理,只是這兵法如何暫且不說,打仗能勝,天時地利人和都有,方可得勝,若無袁家等各家守望相助,單憑默一人,哪怕再加上整個下軍校尉,也難成事,莫以為,將功勞歸功於一人,那便太高看於我了。”

    “不然。”楊修搖了搖頭,思索道:“這征戰就如同醫匠配藥一般,藥材本身自然是有治病之功效,但若無藥引,那再好的藥物,也不過是浪費而已,而陳兄,在此番作戰之中,便如那湯藥之中的藥引一般。”

    “楊兄太過高看於我,當時指揮打仗的,是鮑鴻將軍,當時默不過小小軍侯,這藥引,也該是鮑將軍而非在下。”陳默笑道:“況且便是有藥引,若沒有良藥也是無用。”

    “默郎就莫要自謙了,鮑鴻此人,我等都識得,不過一鑽營小人爾,他若有此本事,朝廷此番也不會拿他下獄。”不等楊修說話,袁紹已經笑著開口打斷兩人的談話。

    沒辦法,再這麼說下去,袁紹都有種想要在楊家的地盤兒上攆楊修出去的衝動了,原本楊修要在這裡幫陳默開慶功宴,袁紹也不好拂了楊家的好意才答應,而且楊修此人頗有才華,也是少年英傑,最多也只是針對一下陳默,年輕人之間,切磋一下也是好事。

    誰能想到楊修跑來沒有跟陳默針鋒相對,反倒一直在捧陳默,而且你捧就捧吧,怎麼感覺你在說我袁氏無能?

    而且沒看到陳默一直在幫你圓場嗎?袁紹只是在旁邊看著,都替陳默心累,楊修這孩子,聰明是真聰明,說的話,也句句在理,但……就是想揍他!

    “楊修與陳默皆乃少年英傑,二人又年歲相近,惺惺相惜,也可理解。”曹操坐在陳默對面,見袁紹說話了,也跟著說一句,隨後笑道:“此番賢弟出任下軍校尉,雖說年幼,但若論功勞、能力,也正合適,來,賢弟,為兄先敬你一觴,今日我等不談軍事,只論風月,這煙雨閣的舞姬也別有一番風韻。”

    “說到風月,聽聞陳兄納了春暖閣的雲思。”楊修笑道:“春暖閣的姑子皆有文采,陳兄能夠折服其人,文采必定非凡,今夜定要與陳兄切磋一番。”

    陳默:“……”

    我好像說過自己詩賦不佳的。

    “好!”袁紹撫掌笑道:“陳默兵法我等已然見過,不過這詩賦,除了當日春暖閣之外,也再未見過,默郎可莫要讓我等失望。”

    陳默聞言苦笑著點點頭:“盡力!”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2
發表於 2021-2-3 01:13: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 ‘家書’

    這一夜,自然免不了醉酒,不過陳默就算喝醉,頭腦多半還是清醒的,除了較之平日裡狂放一些之外,春暖閣那晚的事情,自然是不會再發生的,雲思雖然不錯,但陳默可沒準備再納一個妾,身邊女子雖然動人,但陳默最多也不過說兩句詩詞,大家聊聊理想,聊聊人生就算了,進一步的深入交流,陳默如今是十分注意,不會給對方任何機會。

    次日要拜訪盧植,陳默當晚謝絕了袁紹留宿的邀請,返回家中時已是深夜,在雲思和娟兒的服侍下去了衣物,又喝了醒酒湯之後,方才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

    “這篇《論戰》倒是頗有妙處。”次日一早,陳默帶著一卷竹簡來找盧植時,盧植正看著陳默昨日醉酒之下所做詩賦。

    “晚輩昨夜無狀,不足以道,讓盧公見笑了。”陳默也不得不驚歎,昨夜本是自己隨性寫的一篇,卻不想今日一早,已然傳到了盧植這裡。

    “在老夫這裡,便不必自謙了,雖只有聊聊百餘字,卻是道盡了戰場艱辛,若能不戰,誰又願意戰?只是……”說到最後,盧植有些古怪的看著陳默。

    “盧公有何指教?”陳默連忙問道。

    “指教談不上,只是老夫不太明白,你在青樓這溫柔鄉中,如何寫出的卻是這金戈鐵馬,殺機四溢的詩賦?”盧植看著陳默有些不可思議。

    詩賦這種東西,跟當時的環境是息息相關的,一般在青樓之中出來的詩賦,多半都是敘述些風花雪月,對情愛之事的美好嚮往,美人環繞之下,寫出來的也多半情意綿綿,就算清高一些,也是借景抒懷之類的,在青樓之中能寫出一片金戈鐵馬,殺氣四溢的詞賦,不說絕後,但肯定空前了,盧植也不免有些好奇當時的陳默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醉酒之下,回憶起了戰場艱辛。”陳默訕訕道,鬼知道自己為什麼在看到美女為自己倒酒的時候突然想起汝南戰場上的事情,當時真的是有感而發,現在仔細想來,溫柔鄉中寫出這樣的詞賦,多少有些詭異。

    “難怪,我聽人說起過,那鮑鴻開始不同意你計策,是你努力逢迎斡旋,方才令其回心轉意,能做到這點,想必也是受了些委屈的。”盧植點點頭,又看了一遍這篇《論戰》,看得出來,盧植很喜歡這篇詞賦。:“百餘字中,道盡了戰場喧囂、慘烈與無奈,非是那無病呻吟之作,而且,你昨夜心懷戒備?”

    陳默愕然的看著盧植,這都能看出來?

    “棋能觀人心,詩亦是如此。”盧植搖頭笑道:“你下棋時往往鋒芒畢露,寧願兩敗俱傷,都不願讓人看清你路數,小小年紀,便有這般重的戒心,也不知是好是壞。”

    “尚未多謝盧公前日朝堂之上相助之情。”陳默不想提這個。

    “其實陛下本身便有讓你領下軍校尉之意,只是你年紀尚有,群臣未必願意,是以才有昨日那翻周折,只是我未想到次陽(袁隗字)也會助你。”盧植搖了搖頭,他清楚自身分量,若是天子無意,就算他願意幫陳默說話,但只憑他,可沒能力把陳默給推上去。

    “昨日收到一封家書,卻是給你的。”盧植從懷中取出一封竹簡,遞給陳默。

    “給我?”陳默愕然看著盧植,給自己的家書,怎會送到盧植這裡?娘親和老師都知道自己在哪啊?不過隨即,陳默反應過來了,家書,除了母親之外,還有一個陳家,只是對於陳默來說,那個家,存在於傳說之中,距離自己太遠了。

    “我與伯真公有師徒之誼,算起來,你父與漢瑜皆是伯真侄兒,陳家也是三公之家,你可知道,從你來洛陽之時,漢瑜已書信於我,請我照料於你。”盧植看著陳默歎息道:“至於你兩家之間的恩怨,漢瑜也曾書信于我,陳默,我不知你是否因此記恨他們,不過你也太小瞧世家二字了,背主之賊,便是你父與漢瑜有些誤會,他坑害你父,漢瑜那裡也斷不會收容他,此賊早在逃回漢瑜那裡時,已經被漢瑜杖責至死,只是你母親也是一位剛烈之人,便是為你求名之時,也不願與那邊多做交涉。”

    伯真是陳球的字,陳球是陳珪的叔父,同樣也是陳默父親的叔父,當年盧植曾拜在其門下求學,算起來,盧植跟陳默還是有些關係的。

    “那為何……”陳默皺眉看著手中書信,沒有拆開,抬頭看向盧植。

    “他們不直接助你反倒通過我來幫你?”盧植笑道。

    “默卻有不解。”陳默點點頭。

    “當年伯真公與司徒劉郃,衛尉陽球謀誅宦官,因事機敗露而被下獄,後被處死,陳家也因此被記恨,當時漢瑜尚是劇縣令,聞訊後便辭官回鄉,方才免過一劫,你家那家僕也是因陳家失勢,方敢坑害你父親,否則以伯真公之名,你父也頗有才學,如何會落得這步田地?”盧植搖了搖頭道:“你家道中落,反倒有出仕的機會,如漢瑜這般,宦官礙于漢瑜名聲,不敢責難,但若他步入仕途,恐怕很快便會被宦官針對,如今你既已步入仕途,也算是陳家希望,當然,老夫也不會要你去原諒任何人,此事如何衡量,全憑你來做主,老夫只負責傳信於你。”

    也就是說,陳默如今有了官身,而且在洛陽有了自己的跟腳,所以陳家現在想要跟陳默聯絡了。

    盧植雖然沒說,但陳默何其聰慧,自然也想明白了,一開始陳珪或許真的有提及,但也就是正常讓盧植照顧一下後輩的意思,否則盧植也不可能隔了那麼久方才見自己,那還是自己運氣好,碰到了盧植。

    而如今,陳默于汝南一戰名聲大起,而且之後又被提拔為校尉,在洛陽有了自己的跟腳,家裡看到了重入仕途的希望,所以這封信才落到了自己手中。

    “盧公,我想知道這是否是關於我的第二封書信?”陳默抬頭,看向盧植。

    盧植看著陳默,歎了口氣,點點頭,他不屑撒謊,也大概知道了陳默的心思,只是世家在外人看來高高在上,但內部,爭鬥肯定有的,陳默這一支沒落,加上一些誤會,陳珪那邊縱使知道,見陳母因此排斥,也不屑解釋,因此才有了陳默入洛陽獨自打拼,用的甚至都是臧霸的人脈而非陳家,而到了陳默名聲大顯,陳家才想通過盧植與陳默恢復關係。

    “盧公。”陳默沒有看那封‘家書’,半晌方才抬頭看向盧植道:“我自由長於鄉間,生活雖然清貧,卻也頗為快樂,家父之事,九歲方才知曉,對於主家,談不上厭惡,也沒有好感,若非今日盧公提及,可能這一生都難有交集。”

    “倒也是。”盧植點點頭道:“此乃你陳家之事,老夫不便多言,不過吾有一語,你且思之。”

    “盧公請說。”陳默連忙正襟危坐,躬身道。

    “這個世上,很多事就是如此,老夫也承認,若你沒有今日之成就,可能漢瑜都不會與你有太多交流,但這世上,至少在世人眼中,淮浦陳氏,只有一個,無論是你還是漢瑜,皆是陳家之人,這一點,不會因你或是漢瑜而改變。”

    陳默點點頭,盧植的意思他聽明白了,拱手一禮道:“默明白。”

    陳默要振興家族,那振興的也是淮浦陳氏而非單單他一家,但如果陳默不接受陳珪的示好,那他接下來的路,會走的很難,不是陳珪要如何坑害他,而是如果陳默拒絕和好,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陳默都是庶子的身份,但若是接受,那陳默就會從庶子變成嫡出,這嫡庶之別可是很大的,更別說,陳默一旦接受,陳家的資源、人脈,陳珪遠在徐州用不到,但陳默卻可以,還有財力上的支持就更不用說了,至少不用陳默一個堂堂校尉跑去給人刻字貼補家用。

    “明白就好。”盧植看著一臉複雜的陳默,將陳默給他帶來的竹簡打開笑道:“本想留你一起用食,下午再下盤棋,如今看來,你此時心緒已亂,怕是不想在此久留了。”

    “盧公恕罪。”陳默點點頭,對著盧植一禮道:“請容默先行告退。”

    “去吧,還有一份漢瑜送來的東西,取或不取,你自行決斷,若是取的話,跟管事說一聲,他會派人幫你送去臧府。”盧植笑道。

    “多謝盧公。”陳默目光亮了亮,他現在很缺錢,不過隨即又黯淡下去,拿了就相當於答應跟陳珪那一脈重修舊好,沒下決定之前,陳默暫時不能取,悠悠的歎了口氣,對著盧植道:“還請盧公暫管,待默想清楚了,再來討要。”

    “也罷,老夫便再幫你保管幾日,想清楚了,便派人來取。”盧植點了點頭笑道:“你天生聰慧,自小經歷磨難,希望莫要被太多雜念所困。”

    陳默點點頭,向盧植行禮之後,轉身離開。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3
發表於 2021-2-3 01:13: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 家族

    家書?

    算麼?

    回到臧府,陳默坐在自己的書房中,那封陳家送來的竹簡便擺在案上,卻並未拆開。

    陳家願意找自己,親情的比重並不高,更多的是利益,這點陳默很清楚,但這是一個合則兩利的事情,陳家需要自己來提高陳家在官場上的話語權,而陳默,同樣也需要一個家族在背後作為自己的底蘊,而且一旦自己接受,那自己一直渴求的士族身份便有了,甚至自己的父親、祖父也會受益。

    出身有多重要?身在洛陽,陳默體會的太深了,袁術那樣對你保持基本禮儀都是好的,有的直接羞與你為伍,這種人,陳默也是見過的,而且不少。

    但娘親會如何想?當年的事情恐怕並非那般簡單,否則母親為何在最落魄時,也不願帶自己回主家?

    利益固然重要,但陳默更在乎母親的感受,如果母親不願,那這個家再好,他也不會要。

    “夫君。”不知何時,雲思端著一碗羹湯進來,微笑著對陳默道:“夫君自歸來後便一直在此,妾身為夫君做了羹湯,夫君先吃一些,再大的事情,也不能餓著身子。”

    “嗯。”陳默接過碗,突然抬頭看向雲思道:“雲思,你可有想過你的家人?”

    “自然想過。”雲思點點頭道:“當年家父亦曾步入仕途,只是後來因禍事被流放充軍,死在了邊疆,雲思被送入了官營,得袁公看重,送入了春暖閣。”

    這番話,雲思說的很平淡,畢竟她當年年幼,還不太記事,幼年的回憶,如今大多已然模糊,春暖閣這種地方,最常見的就是人情冷暖,官場沉浮,時間久了,對世情洞察,有時候比官場上的人都看的透徹,家人自然有時候也會想,但那種思念早已隨著歲月流逝而變淡。

    見陳默皺眉凝思,雲思跪坐在陳默身邊,微笑道:“夫君可是為母上之事煩憂?”

    提及家人,似乎陳默的家人也只有一個母親了。

    “也算是吧。”陳默點點頭,又搖搖頭。

    “夫君若是不決,可否告知雲思?妾身也是女子,或許能給夫君一些幫助。”雲思一邊吹著羹湯,一邊笑道。

    “關於主家。”陳默想了想,其實對於旁人來說,也不是什麼要緊之事,因此將陳家想要拉自己回主家,以及自己的一些顧慮說出來。

    “夫君何不書信詢問一番母上之意?”雲思聽完笑道:“其實若純以利益而言,夫君回陳家是最好的結局,但夫君不知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最好莫要輕易抉擇,有些痛……外人看來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本人來說,可能是一生之痛,將此事告知母上,由母上抉擇如何?”

    “娘親啊~”陳默搖了搖頭:“我娘若是知道此事,哪怕委屈自己,也會答應。”

    知子莫如母,同樣,知母莫如子,陳默相信,只要陳家的事情對自己有幫助,娘親哪怕心中不願,也會答應下來,當初流落黃巾軍中的時候,母親其實已經有意帶自己去陳家尋求庇護,結果自己找到了臧洪,此事也就沒再提過。

    發生了什麼事,陳默不知道,但陳默知道,這事情對母親來說,很傷人。

    “那夫君便問問當年事情的具體原因,由夫君來看這件事是否能讓母上接受。”雲思柔聲道。

    陳默點點頭,最近也是到了該寫家書的日子,回來之後,尚未給母親報平安呢。

    “陳家既然已經找到我,恐怕母親那邊也有人去遊說了。”陳默歎了口氣,伸手拿起桌上的竹簡打開。

    信是陳珪寫的,至於內容,大致上都是一些客套話,只是讓陳默有時間的話,可以回一趟徐州,祭拜先人,另外陳家已經幫陳默正了名,陳瓊公之後,與陳珪他們一般,是屬於陳家嫡出。

    誠意可說是很足了,陳默還沒答應,就已經主動正式認可了陳默的身份,從這一刻開始,陳默便不是庶族而是士族了,莫看這一個小小的改變,就算是袁術,從這一刻開始,也不能再以身份問題對陳默蔑視了。

    正經的三公家族嫡子,這個出身,可不算低了,跟曹操差不多,甚至名聲上還要比曹操好些。

    “妾身該恭喜夫君麼?”雲思看著陳默,娥眉微蹙:“陳家此舉雖說足夠誠意,卻也讓夫君陷入兩難吶。”

    “不然白給我這個出身麼?”陳默對此倒是不甚在意,士人的世界裡,算計是無處不在的,若是陳家什麼都不求就給陳默這個出身,陳默反而會懷疑對方是否有更大的需求。

    在竹簡的背面畫了個太極圖,陳默搖頭失笑,看來自己的時運來了,這個家世至少能讓自己的氣運達到跟曹操差不多的水準,命數的話還得靠自己了。

    “不說這個,今夜侍寢吧,為夫很想你。”陳默將筆往筆架上一掛,伸手摟住雲思柔軟的身軀,慢慢習慣以後,也就放得開了,如今只有他二人,說這些私密話,陳默已經很難感受到以前那種羞燥的感覺了,那些往日裡覺得不堪入目的畫面如今似乎有種迫不及待之感。

    “嗯~”

    ……

    於此同時,徐州,射陽,臧家祖宅。

    “叔母,當年之事便是如此。”年輕俊朗的青年跪坐在桌案後,看著眼前已經不再年輕的婦人,三十多歲的年紀,其實也算不上老,但苦難的生活加上常年纏身的疾病,已經奪走了他的青春。

    微微歎了口氣道:“此事家族固然有過,但又何嘗不是叔父太過執拗?家國天下,我陳氏當年遭逢大難,叔父又執意要報仇,但宦官勢大,如何報得了?最終的結局,可能整個陳家都會被宦官迫害,家破人亡,登敬佩叔父氣節,然家族卻需延續,或許在叔母看來,此事骯髒,但……”

    年輕人歎息一聲道:“叔母也是世家之人,當知有時候為了家族延續,有些東西,很難兩全的。”

    陳母默不作聲,只是看著桌案上的竹簡,眉頭輕鎖。

    “至於那家僕之事,與我等關係不大,家父當年之意,是你我兩家分開,就算一方為宦官迫害,至少陳家香火不斷,此事我可以陳家先祖名義發誓,至於那惡僕,家中的規矩,叔母是知道的,當年就已經被父親生生打死,曝屍荒野,可不是最近,叔母就算不信我,也可請子源先生代為查驗,子源先生之德行,叔母應該相信吧?”青年看陳母還是不說話,苦笑道:“登在此說了許久,叔母總該給個回應吧?”

    目光看向一旁悠閒品酒的臧洪。

    “莫看我,此乃陳家家事,我不便插手。”臧洪轉了轉身子,看向一旁趴在地上的黑子,伸手想要逗弄,黑子抬頭看了他一眼,搖了搖尾巴,轉了個身,繼續趴著,將屁股對準他。

    “默兒如今有了名聲?”陳母看向青年問道。

    臧洪聞言面色變了變,正要說話打斷,一旁的青年點頭道:“汝南一戰,大顯神威,雖是軍侯,但此戰卻幾乎因他一人扭轉,千餘人剿滅葛陂賊,已被人評做當世名將,最年輕的那個,他那上官蠢貨一個,貪墨默弟功勞不說,還克扣軍餉,回洛陽後便被查舉,加上默弟此戰中功勳卓著,被破格提拔為下軍校尉,如今在洛陽城裡,那也是呃……”

    看著紅了眼的陳母,青年有些傻眼,明明是好事啊?怎的反倒哭了?也不太像喜極而泣的樣子。

    “元龍!”臧洪有些無奈道:“我那徒兒,向來報喜不報憂的。”

    青年便是陳登,此刻聞言微微一滯,反應過來,天底下大多數母親相比于兒子的成就來說,恐怕更擔心的是兒子的安危吧。

    輕拍了拍額頭,陳登笑道:“叔母,雖說此番想要默弟歸入陳家嫡系多有私心,但叔母可曾想過,若是默弟有這個身份,那鮑鴻安敢欺默弟?家父雖已致仕多年,但與袁家公路公、本初公可是相交莫逆,默弟有如此才華,他本可有更遠大的前程,莫非叔母真要看著默弟只因一個出身便荒廢一身大好才華?不說旁的,單是默弟這般孝順,若在陳家,恐怕早已成為童子郎,和需虛度這四年光陰?”

    “咳咳~”臧洪咳了咳,目光不善的看向陳登,幾個意思?在我這裡就是虛度光陰?

    “況且,以默弟如今的地位,當年叔公之仇,或許也有得報之日,這亦是叔父畢生之願!”陳登認真道。

    “莫要說了。”陳母終於開口,歎息一聲道:“報仇是先夫遺願,但我不想讓默兒牽扯入此事,我只盼他能活的好些,此事我會交由默兒決斷,他若願意,那便依你,他若不願,我也不會強求。”

    “默弟為人至笑,而且聰慧過人,有叔母此言,默弟定會同意。”陳登笑道:“侄兒會親自去一趟洛陽。”

    “你去?”臧洪啞然道。

    “子源兄放心,如今洛陽這般局勢,閹宦也不敢亂動。”

    “元龍,我是默兒師長!?”臧洪瞪著陳登道。

    “孟德兄與默弟兄弟相稱,子源兄不會不知吧?”陳登笑問道,曹操可是比臧洪都大。

    臧洪無語,這關係鬧得,錯綜複雜。

    “另外,此番登前來,也想接叔母回下邳。”陳登對著陳母一禮道:“畢竟寄人籬下也不是太好,默弟如今在洛陽也占著子源兄的府邸,終歸不是長久之計,登此番去洛陽,會帶默弟回陳家。”

    陳母歎了口氣,對著臧洪一禮道:“這些時日多虧先生照料。”

    “不妨事。”臧洪搖了搖頭道:“夫人既然已有決定,洪也不便阻攔,不過夫人若是在陳家不快,此處依舊是夫人的,默兒這般好的後輩,陳家不要,我臧家要。”

    “子源兄多慮了。”陳登瞪了臧洪一眼道。

    “你叔母都稱我為先生,你卻喚我為兄?”臧洪看著陳登笑道。

    “君子之交,本該如此,我倒覺得孟德兄頗為灑脫。”陳登將兄咬的極重。

    “呵~”臧洪搖了搖頭,看向陳母道:“那蔡家母子可要去話別?”

    “也好。”陳母點了點頭,這次走了,恐怕很長時間不會回來了,蔡家母子已經在此處落戶,蔡母嫁給了楊茂,這些年又生了個孩子,不可能繼續跟她走的,就留在此處吧。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4
發表於 2021-2-3 01:13:55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二章 晚輩

    二月已然進入下旬,初春的天氣已然帶了些許的暖意,尤其是到了中午,太陽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不似夏日那般悶熱,反而通體舒泰。

    劉宏的身體這段時間在太醫令的勸諫下,禁欲、戒酒,似乎有了些許的恢復,每日都會抽時間來花園中曬曬太陽,身體,似乎有好轉之相。

    已經十歲的劉協正在一旁跟著王越習劍,雖然年幼,但手中一柄短劍舞動起來,似乎已經有了那麼幾分樣子。

    董后這段時間親自照顧劉宏,因為禁欲的緣故,北宮嬪妃包括何后在內都不准前來打擾,以免天子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身子再度惡化。

    “母后,不用費心了。”看著董后遞來的藥碗,劉宏一張臉都皺了起來,他已經受夠了這種味道。

    “這大漢江山,如今繫于陛下一人之身,需得趕快養好了身體方可重整國事。”董后沒有收回藥碗,只是看著劉宏認真的道。

    “朕……母后,你說若朕真的撐不住了,辯與協,何人可繼承大統?”劉宏看著一邊認真練劍的劉協,突然問道。

    “我兒正值龍虎之年,怎能說此等話?你是天子,定能長壽的。”董后聞言,心中突然一痛,忍不住喝道。

    “天子?”劉宏聞言,搖了搖頭道:“自光武之後,這大漢天子有幾個長命之人?”

    “我兒便做那第一個!”董后放下藥碗,拉著劉宏的手,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

    “朕也……”劉宏有些無奈的看向董后,想說什麼,但看著母親那發紅的眼眶,最終沒將剩下的話說出來,只是看向一旁的藥碗道:“朕喝藥。”

    伸手去端藥碗,卻被董后搶去,親手喂他。

    “母后,朕亦不是稚童,這……”劉宏有些無奈,宮中妃嬪喂他喝藥,他不會覺得尷尬,但快四十歲的人了,讓母親喂自己喝藥,劉宏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不管天子多大,都是我兒!”董后瞪了劉宏一眼,繼續喂藥。

    劉宏無奈,只能任由母親一口口的將藥給自己喂完,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味蕾之間,彷彿黏在上面一樣,久久不散,哪怕合了一碗蜜水,仍舊感覺舌尖發苦。

    “朕這些天一直在想,若立協為儲君,朝野之間,恐無人助他,碩雖忠心,但朕也看出來了,他雖有些勇武,但武略也就是紙上談兵爾,那日封陳默為下軍校尉時,朕曾招陳默過來,問了一些問題,實際打仗跟兵書所述是有不同的,而且朕覺得這孩子說的不錯,從春秋至今已有數百年,戰爭的形勢在不斷變化,比如戰車,如今已經少有用到,反倒是騎兵開始在戰場上越發重要,數百年前的兵書,於如今而言,未必就全對,而蹇碩從未想過這一點。”

    “朕不懂兵法,以前只覺蹇碩所言有理,也合兵書,但如今看來……”說到最後,劉宏搖了搖頭。

    “陳默?既然此人如此厲害,陛下可曾想過將那陳默列為儲君心腹?”董后久居宮中,自然不止陳默是誰,但聽劉宏如此說,當下問道。

    “自然是想過的,此子文武雙全,乃少年英傑,若願真心為我兒所用,大將軍未必鬥得過他。”劉宏點了點頭,隨即又歎道:“只是其出身淮浦陳氏,當年陳球之事母后也知道,若將陳默招來,恐怕他與十常侍之間,難免再生波折。”

    陳默的身世自然不難打探,雖不是陳球直屬後人,但也是三族之內,而且當年陳球兩度位列三公,連盧植都曾是陳球的弟子,原本陳家這些年已經蟄伏在老家不曾出仕,兩邊相安無事,但如今突然殺出個陳默,雖說已經跟陳家主家斷了聯繫,但世家之間的聯繫哪會那般容易斷開?

    就算陳默對此事不予理會,但十常侍這邊會甘休?之前張讓等人只道陳默是一庶族子弟,沒有在意,但若是陳默回歸主家,十常侍對他的態度又是如何?

    而且陳默太過年少,劉宏很擔心陳默對宦官的態度,不願屈就其下,劉宏在世,還壓得住,但若劉宏不在了,新天子年幼,恐怕鎮不住陳默這種文武雙全的少年天才。

    如今的大漢,可經不起再一次政變了。

    “既不能為我所用,何不儘早除之?”董后皺眉道。

    劉宏:“……”

    “此子年少便文武雙全,如今更為朝廷立了功勞,若無故相害,這天下士人如何答應?”劉宏有時候不太想跟母親談這些,真當外面跟宮裡一樣,一些宦官宮女,感到威脅就將其殺掉,那些人無甚身份,而且是宮中之人,算是皇家的私產,殺了便殺了,也沒人會追究,莫名其妙的跑去殺個有功勞在身的士人,哪怕對方是庶族,那也不能說殺就殺。

    其實如果立劉辯為儲君,那很多問題可以迎刃而解,有何進扶持,至少能夠讓劉辯在登基之初不會有太多波折,自己這個長子劉宏很清楚,本性不錯,仁善,若是太平年間,或許還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君主,但如今外戚專權本就是困擾漢室這幾代的頭等大事,自光武中興之後,大漢有一半時間都是皇室跟外戚之間的鬥爭。

    劉辯生性懦弱,他日若是繼承帝位,恐怕難以制衡外戚,到時候最好的結局,就是劉辯娶一大族之女為後,然後新的外戚對抗舊的外戚,但這是建立在劉辯能夠硬朗起來的前提下,以劉宏對自己這個兒子的瞭解,劉辯恐怕做不到。

    劉宏之所以一直有廢長立幼的想法,一半是因為真的喜愛劉協,另外一半,也是考慮兩子的性格能力,劉辯的性格,實不適合為人主。

    ……

    平樂觀,校場之上。

    酒宴過後,陳默的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的規律,多半時間都是在校場之間,如今他成了下軍校尉,領三部之兵,雖說以往就大都認識,但現在需重新整合一番,每日集合演武,並且定下了一些規矩,此外,部隊軍餉、糧食,也需跟其他地方協調,當了校尉,可不只是練練兵那麼簡單,軍營中的所有事情都需要過問,練兵只是其中之一。

    而且陳默如今練兵,也不只是簡單的體能和戰鬥機巧的訓練,經過汝南一戰之後,陳默發現軍隊在紮營時速度太過拖遝,而且缺乏防範意識,所以這段時間,每隔幾天就會將部隊拉出去進行一次紮營訓練。

    同時陳默自己也在不斷研究如何紮營能夠做到面面俱到,最近他都在研究茅廁的排布,看起來,這東西似乎跟打仗沒什麼關係,但經過上次的戰爭之後,陳默就發現這其中關係可差太多了。

    人有三急,你不能讓士兵們憋著屎尿去上戰場,而這茅廁的排布如果不當,可能會造成整個軍營的混亂,太多不行,太少也不行,距離營帳太遠不行,太近也不行,兵法中也有關於這些東西的論述。

    一個合格的將軍,打仗是否厲害最重要的並不只是你在戰場上的表現,對軍營的佈置和規劃,茅廁的佈局這些細節方面的東西,有時候比正面戰場上的指揮能力都重要。

    “將軍,典軍校尉來了。”正在陳默研究佈局之際,帳外大郎進來,對著陳默道。

    軍中只有尊卑,沒有親情,大郎作為陳默的護衛統領,規矩是必須要守的。

    “快請!”陳默點了點頭,收起地圖笑道。

    很快,便見曹操帶著一名十歲左右的稚童進來,微笑道:“賢弟,我來看你了。”

    “這是……”陳默起身相迎,同時有些好奇的看向曹操身邊的稚童,長得倒是有些英武,不會是曹操又在哪裡認下的兄弟吧?

    自己這個兄長,是不是有什麼跟旁人不太一樣的癖好?

    “此乃犬子昂。”曹操伸手將童子送到身前笑道:“快,見過你陳默叔父。”

    “曹昂見過叔父。”童子對著陳默恭恭敬敬的一拜。

    “不必多禮!”陳默看著眼前的童子,有些不知所措,目光看向曹操:“兄長帶侄兒過來,為何不提前說一聲,默也好準備些禮物。”

    “無需這般麻煩,昂是聽說了你的威名,想來向你學些東西,央求我將他帶來的。”曹操看著陳默笑道:“賢弟可否讓他在你營中待上些時日,跟你好好學些本事。”

    “這……軍營重地,不太合適吧?”陳默聞言有些皺眉道。

    “如今這平樂觀大營,只有你、我、本初三部人馬,碩公最近一些時日都在宮中,上軍無人管束,此事你我不說,本初不說,誰會知道?無人知道,自然也不會觸犯軍法。”曹操笑道:“況且昂也是你侄子,就當他是來為你送些東西便是,若你不放心,可讓他與普通士卒一般訓練,為兄這些時日有些忙,便拜託賢弟照看了。”

    說完,曹操竟是轉身就走,絲毫不給陳默拒絕的機會。

    “兄長,我……”看著曹操一溜煙跑的沒了影子,陳默跟曹昂一時間大眼瞪小眼,都有些茫然。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5
發表於 2021-2-3 01:14:06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三章 欺負小朋友

    看著眼前的十歲稚童,陳默有些頭疼。

    曹昂倒是很規矩,跪坐在陳默身邊,也不說話,但怎麼安置卻是個問題。

    “昂?”

    “叔父請講。”曹昂恭恭敬敬的對著陳默一禮道。

    “你來此處是你的意思?”陳默看著曹昂問道。

    “非也,侄兒只是聞聽叔父之名欲往拜會,來此乃父親之意。”曹昂搖了搖頭。

    “昂兒,來,你且將當時你父是如何說的說與我聽。”陳默挑了挑眉,看著曹昂笑道。

    “喏。”曹昂點點頭,當即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曹操如今在洛陽當了典軍校尉,接下來恐怕幾年之內都不會回去,而曹操也有意在洛陽幫兒子找位名師教導,過兩年送入太學之中,因此便托人將家眷都帶來洛陽。

    別看曹昂在陳默面前很乖,但私下裡,因為從小父親不在身邊,丁氏因為並非生母,怕孩子受委屈,有些溺愛,而曹昂是知道自己身世的,所以自小丁氏對曹昂雖然百般寵愛,曹昂卻總固執的認為是丁氏害死他生母,性格也頗為乖戾,對幾個弟弟動輒打罵,曹操幾番管束也管束不住。

    這次來洛陽,本想給曹昂請個老師,卻多被曹昂整蠱,拂袖而去,曹操賠了不少錢財,還欠下不少人情。

    上次陳默凱旋而歸,以十五歲年紀出任下軍校尉,曹操上次跟兒子吵架,忍不住擠兌了幾句,曹昂不服,曹操便言那就讓陳默來當他老師,若能跟之前那些老師一般把陳默也氣走,那曹操以後就不再管他。

    “所以說,你這次來,是來考教我本事的?”陳默看著曹昂,有些無語,難怪曹操跑的那麼快。

    “之前家父請來洛陽名士徐鍇,其以詩書自傲,昂便與其論證詩經,不過三日,掩面而去;後父親又請來洛陽遊俠張寒,其以劍術自傲,純以劍術而論,已非我敵手,羞愧而去。”曹昂依舊是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對著陳默拱手一禮道:“卻不知,叔父有何可教我?又有何可自傲?”

    “我啊?”陳默想了想,看著曹昂道:“琴棋書畫除琴之外,我皆可,武器刀槍劍棍,尚可,若說學問,詩書五經都可教你,若你想為將,兵陣戰法,我亦尚可,若你想學農,我亦會一些。”

    “皆為尚可,也就是說,叔父所學雖博,然卻雜而不精?”曹昂微笑道。

    “也可以這般說。”陳默點點頭,他所會的,都尚可,但若遇上真正的高手,勝過很難,只是這世間,相對陳默來說,能叫高手的人不多,看著曹昂越發自信的樣子,陳默不禁笑了:“不過有一樣,我絕對可以教你。”

    “哦?”曹昂看著陳默,不通道:“卻不知叔父所言為何?”

    “做人。”陳默起身道:“我知你不服,先去軍營吧,我知道了孟德兄為何將你送來了,你這孩子,若不好生調教一番,或許便是第二個楊修了。”

    “叔父雖名義上是我長輩,但你我年歲相差並不多,此言,過於狂妄。”曹昂也站起來,雖然依舊禮貌十足,但言語之間,傲氣逼人。

    “道理卻是這般,但你父與我兄弟相稱,這個,你改不了,這樣,我方才所說,或是沒說的,你可選一樣與我較量,選你最擅長的,若能勝我,這軍營之中,你出入自由,我說的。”陳默看向曹昂笑道:“但若輸了……”

    “這軍營之內,昂願聽叔父教誨。”曹昂一禮道。

    “行,每日都可來與我比鬥,但輸了聽我的,勝了你做主。”陳默點點頭道:“現在,選吧。”

    “我聽聞叔父以射聞名,那便與叔父較量射術。”曹昂一禮道:“只是昂年紀尚幼,力道不足,恐……”

    “二十步箭靶,以軟弓為兵器,你我一樣。”陳默笑道。

    “好!”曹昂對著陳默微微一躬身道:“但願叔父言而有信。”

    “武義!”陳默笑了笑沒有回答。

    “喏!”大郎的身影出現在營外,對著陳默一禮。

    “在校場中設好二十步箭靶,軟弓兩張,本將要與人比箭,三部將士停止訓練,校場圍觀。”陳默對著大郎笑道。

    “喏!”大郎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很快,校場之上,三部兵馬已經集結,圍在校場邊上,整齊的跪坐在地,目光看著校場上二十步的箭靶,雖然不少人覺得有些疑惑,卻無人出聲,現場寂靜及嚴肅,便是曹昂也絕吃驚,看向陳默道:“叔父練兵也頗有手段,昂佩服。”

    “莫急,我怕你佩服不過來。”陳默帶著曹昂徑直來到校場中,看著那二十步的箭靶,扭頭看向曹昂:“緊張了?”

    “此等手段,昂自不懼!”曹昂傲然道。

    “你既是孟德兄長子,他日必然要領軍,若是連這般場面也難以面對,那便是再博學多才,也不過是一逞口舌之利之弄臣爾。”陳默說完,徑直來到較長中央,朗聲道:“今日,本將軍與人比鬥箭術,二十步靶,勝者可指使敗者一日,讓大家來,便是請諸位做個見證,若我輸,今日一天,便受此子差遣。”

    “將軍,這般欺負稚童,過了吧?”鐘雲有些哭笑不得的喊道。

    “諸位便當我欺負人吧,有時候,欺負稚童,其實感覺不錯。”陳默笑道,扭頭看向曹昂道:“你我誰先來?”

    “便由侄兒獻醜了。”曹昂對著陳默躬身一禮,自弓架上取下一副軟弓,拉了拉,而後取下箭矢,張弓搭箭,深吸了一口氣,孟德張弓,一箭射出,緊跟著迅速抽下第二支箭,如此一連三箭,箭箭正中靶心。

    四周原本看熱鬧的將士們也不禁有些驚訝,雖然二十步靶不算什麼,但能夠箭箭命中靶心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叔父,請!”曹昂對著陳默一禮道。

    陳默點點頭,接過大郎遞來的箭矢,看了看那箭靶,估算了一下,然後開弓搭箭,並未如同曹昂那般連射三箭,而是一箭一箭的射。

    第一箭,正中曹昂射出的箭尾,第二箭、敵三箭皆如是,莫說曹昂,便是軍中那些擅射之人,也看的呆了,那箭靶靶心至少有拳頭大小,但這箭尾,比靶心小了何止十倍,陳默接連三箭皆中箭尾,而且還不使前後兩箭跌落,這份對力道的控制方是最驚人的。

    陳默又撚起一枚箭矢,一箭射出,正中靶心,箭簇射入靶心的力道,將另外六支箭震落,而後又射了兩支,扭頭將軟弓遞給曹昂道:“剛才我做到的,你只需再做一遍,便算你贏。”

    曹昂默默地接過軟弓,看了看箭靶,又看了看手中的軟弓,臉上第一次出現挫敗感,搖了搖頭道:“昂做不到。”

    單說這份對力道的把控,能做到的人就不多,這可不是力氣大小的問題,陳默的箭術經過系統全面的訓練,弓一入手,弓的分量,開弓的強度,箭矢的最大射程還有力道便能了然於胸,在這方面,恐怕當世箭手能跟陳默相比的都未必有,更別說做到了。

    “不試試?”陳默笑問道。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非智者所為。”曹昂將軟弓掛回弓架之上,搖了搖頭。

    “也好,既然輸了……”

    “昂願聽叔父差遣。”曹昂躬身道。

    “倒是磊落。”陳默點頭,對著軍中喊道:“鮑庚何在?”

    “末將在!”鮑庚快速出列,對著陳默一禮道。

    “交給你了。”陳默指了指曹昂:“今日跟著你訓練。”

    “這……”鮑庚看了看曹昂,有些為難道:“將軍,這如何練?”

    “其他人如何練,他便如何練。”陳默看著曹昂道:“包括吃住,都跟你們一起,當然,隨時可以放棄。”

    “將軍放心,旁人能夠做到,昂亦能做到。”曹昂一挺胸,朗聲道。

    “歸隊!”陳默一揮手,朗聲道:“繼續訓練,將士們聽好了,你們經過這般多的訓練,都算得上是我大漢強勇,可莫要被個稚童給比下去。”

    “將軍放心!”鮑庚答應一聲,轉身帶著曹昂回到自家隊伍中,各部散開,繼續開始訓練。

    陳默這一營的訓練,絕對是西園軍中最嚴格的,曹昂便是再天才,但自小鼎食之家長大,哪受過這般累,最重要的是,吃飯還得跟這幫人一起,那汗氣味彙聚在一起,相當難聞,食物雖然多,但曹昂卻難以下嚥。

    看著跟一群將士坐在軍中,毫不避諱大口撕咬的陳默,曹昂咬了咬牙,強忍著噁心一起吃飯。

    這一夜,曹昂失眠了。

    次日一早,曹昂迫不及待的找到陳默:“聽聞叔父棋藝精湛,盧公都頗為讚賞,昂今日想要與叔父較量棋藝。”

    “你確定?若輸了,今日還得繼續訓練。”陳默指了指遠處已經開始晨練的軍隊,看著曹昂提醒道。

    “侄兒已經決定!”曹昂朗聲道。

    “很好。”

    一刻鐘後,看著眼前的棋局,曹昂沮喪的負子認輸,開始了第二日的訓練。

    接下來的幾日,詩書五經,儒家六藝,兵器拳腳,曹昂一一向陳默發起挑戰,無一例外敗北,曹昂的高傲、自信,在陳默面前被打擊的不成樣子,但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卻讓陳默有些驚訝。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6
發表於 2021-2-3 01:14: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四章 大事件

    半月時間,一晃而過,曹操一直沒有出現過,這讓陳默不由心中腹誹。

    “今日想比什麼?”陳默正看著荀家的竹簡,聽到有腳步聲,也不抬頭,直接詢問道。

    在這軍營中敢不經通報便跑來自己這裡的,也只有曹昂了。

    “今日前來,是向叔父辭行的,多謝叔父這些時日教誨之恩,昂此生銘記於心,不敢或望。”曹昂對著陳默躬身一禮道。

    陳默放下竹簡,抬頭看向曹昂,雖然只是半個月,但曹昂身上少了幾分稚氣,卻多了幾分軍旅中磨練出來的堅韌氣質,神色中也少了幾分倨傲之色。

    “也好,畢竟你還年幼,一直待在軍營裡也不妥,回去跟你父親說,這次的情,一兩頓是擺不平的。”陳默一邊品讀竹簡,一邊揮手道。

    被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人說自己年幼,曹昂有種很詭異的感覺,不過陳默的能耐,他確實心服,不過又有些好奇:“叔父,一般老師教完弟子,不是應該問問弟子學到何學問麼?”

    “首先,我不是你老師,這不是我的事兒。”陳默抬頭,看著曹昂笑道:“其次,大道理,我想應該不缺人給你說,我說的跟他們說的,大抵一樣,就不浪費時間了,至於學問,世事練達皆學問,一樣的學問,每個人學到的東西卻不一樣,這便是道,道可傳而不可術,我若教你,那便是我的道而非你的,懂了?”

    “好像懂了。”曹昂認真的思索道。

    “慢慢來吧,人生還長,總有明白的那一日,能教你的,這些時日我已經教了,剩下的看你自己。”陳默說完,便不再理他,繼續看自己的書,荀家歷代先賢記錄的心得,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看到的,如今竹簡已經刻的差不多了,接下來,如果有時間,陳默想要好好沉澱一番,將那些東西整理成冊,自己日後可以仔細品讀,也可流傳後人,這也算是陳家的底蘊。

    “侄兒告辭。”曹昂對著陳默躬身一禮,這一禮卻不似剛開始那般客套的那種,而是真心實意的。

    “這孩子,他日必成大器!”看著曹昂離開的背影,陳默合起了竹簡,走出營帳,微笑著對大郎道。

    “其實……你也不大。”大郎扭頭,看了看陳默道。

    “我比他大了四歲。”陳默瞥了大郎一眼道:“而且有時候,人不應該用年齡來區分。”

    “那用什麼?身高?”大郎挺了挺胸,他比陳默高半個頭。

    陳默:“……”

    ……

    另一邊,曹昂離開軍營之後,徑直回了曹府。

    “我兒可曾受了委屈?”曹操還沒反應,聞訊而來的丁氏已經將曹昂拉了過去,仔細打量著曹昂,有些不忿道:“我兒消瘦了許多,那陳默是否苛待我兒?”

    “叔父未曾苛待於我。”大郎搖了搖頭:“娘親不必掛心。”

    “是瘦了,不過也精悍了許多,更像個男兒。”曹操看著曹昂神態,不禁笑道:“看來我那賢弟下了功夫。”

    “他比昂也大不了幾歲。”丁氏皺眉道:“能教我兒何事?”

    “若論天資,我那賢弟可不比昂兒差。”曹操瞥了自家女人一眼,搖頭道:“而且他自幼受過厄難而從未言棄,只此一點,這世間多數人不及他。”

    “不錯。”丁氏還要反駁,曹昂卻已經點頭道:“叔父雖然年歲不大,但其才勝我十倍。”

    “說說,這些時日賢弟如何教你。”曹操揮了揮手,示意丁氏莫要多言,看著曹昂笑道。

    曹昂當即將這半月來經歷一一說出,包括自身內心的感受。

    對於曹昂來說,最寶貴的可能並非陳默教他什麼,而是在軍營裡跟著一幫將士訓練,一起吃飯,一起居住,那種袍澤之間的情誼和信任,還有那種被人當做一個整體一部分的感覺,是曹昂從未體會過的。

    雖是曹家長子,但自小以來,曹操多在外交友或是為仕途而奔波,丁氏雖將他視若己出,但曹昂終究有些隔閡感,至於家中僕役、婢女,對曹昂恭敬有加,但那種疏離感,卻是更大。

    與其說是陳默教他,不如說是軍營教會他如何融入一個集體。

    “這方法倒是不錯,不想昂兒能有如此大改變。”曹昂下去休息了,丁氏坐在曹操身邊,有些驚奇道。

    “是不錯,不過夫人漏了一點,我那賢弟若非樣樣穩壓昂一頭,此子可不會那般聽話。”曹操笑道:“而且,此事我那賢弟可做,但若是我來做,便是事倍功半。”

    別管曹操治軍有多厲害,但在自家兒子面前,威信天然減半,就算自己能如陳默一般各方面壓制自家兒子,曹昂估計也不會跟在陳默跟前一般乖巧,這就是當老子的悲哀啊。

    “對了,父親。”已經離開的曹昂又返回來,看著曹操道:“離營時,叔父曾說,此番人情,一兩頓無法化解。”

    曹操聞言有些好笑這點點頭:“為父已知,你且去休息吧,莫要太過疲累。”

    “喏!”曹昂一禮,轉身離去。

    “我兒似乎……”看著曹昂的背影,丁夫人有些不確定的道:“長成了不少,不過半月時日,這陳默真有如此本事?”

    “因勢利導,是他長處,我兒本就出色,若再有個三五年,未必就比我那賢弟差。”曹操傲然道,曹昂是他最得意的兒子。

    “不管如何,此事確實不可草草了事,當好生拜謝一番。”丁夫人笑道。

    “此事自有計較。”曹操點頭笑道。

    便在此時,一名家僕匆匆進來,對著曹操一禮道:“家主,門外有袁家僕役送來請帖,說有要事相商。”

    “要事?”曹操聞言一怔,隨即看向丁氏道:“答謝之事,夫人操持一番。”

    “夫君自去便是。”丁氏點點頭。

    曹操當即換了衣服,隨袁家僕役出去,不過令曹操驚訝的是,此番所去方向,卻不是袁家府宅。

    “這是去何處?”曹操皺眉看著那僕役道。

    “回將軍,兩位公子已然被招致大將軍府中。”僕役躬身道。

    “大將軍府?”曹操聞言眉頭一皺,本能的感覺到一絲不妥,天子籌辦新軍,為的就是分走何進的權利,這個時候,身為西園八校尉之一,不是應該避嫌,撇開與何進之間的關係麼?

    曹操腳步一停,落在那家僕身上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

    “曹將軍?”那僕役疑惑的看向曹操。

    “你究竟是何人門下?安敢害我?”曹操看著僕役,手已經握在腰間的佩劍之上。

    那僕役嚇了一跳,噗嗵一聲跪倒在曹操面前道:“曹將軍,在下卻是袁家家僕,此番相請乃大公子相邀,不敢有半句虛言。”

    “本初讓我去大將軍府?”曹操冷笑道。

    “正是。”那僕役不知自己犯了什麼忌諱,對著曹操拜道:“今日宮中有人來過,而後大將軍的人便來了,大公子命下奴來請曹將軍同往大將軍府。”

    曹操仔細盯著那僕役,見他不似撒謊,心底一沉,這個時候,宮中來人,然後身為中軍校尉的袁紹就跑去何進那裡……曹操突然不敢再往下想了。

    “走!”沉思片刻後,曹操對著那家僕道:“若讓某知你欺瞞於我,定斬你首級!”

    僕役連連應是,繼續帶著曹操往大將軍府而去。

    很快,到了大將軍府,卻見大將軍府外松內緊,報了名號被請進去之後,只見大將軍府內守衛比往日多了不少,曹操直接被帶往正廳,正廳四周,有兩隊人馬在看守,將整個正廳四周圍的鐵桶一般。

    “孟德來了!”通報之後,曹操很快便被迎進去,卻發現今日這大將軍府中來的人可真不少,同為西園八校尉的夏牟、馮芳、趙融赫然在列,再加上自己和袁紹,西園八校,除了蹇碩之外,就只剩下陳默沒到了。

    除此之外,還有城門校尉伍瓊,北軍中侯何顒,曹操愕然發現,洛陽城執掌兵權的將校,竟是來了一半還多,這是要幹什麼?

    “操……參見大將軍!”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不過此時顯然不是問的時候,曹操對著何進一禮,隨即被何進揮手示意入座,跪坐在袁紹和袁術的下手之處。

    “究竟發生了何事?”曹操坐在袁術身旁,低聲詢問道。

    “今日宮中有何後心腹前來報信,陛下昨日突然暈倒,至今未曾醒來,據太醫令言,陛下恐怕……”袁術看了何進一眼,低聲解釋道。

    袁術沒有說完,不過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天子久病,這在洛陽不是什麼秘密,但具體如何沒人知道,甚至之前也傳出過天子突然暈倒的消息,但很快就能醒來,而這一次,竟是至今未醒。

    曹操心下發沉,如今朝廷看似一派寧靜,但大將軍和宦官之爭,卻隨著西園八校建立,已愈演愈烈,天子在,猶能鎮壓各方,但若天子沒了,那後果……曹操目光看向何進,心中突然有些發苦,大漢的命運,最終還是逃不過外戚掌控麼?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7
發表於 2021-2-3 01:14: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五章 劉宏托孤

    南宮,安福殿。

    此刻整個南宮已經被蹇碩帶來的直屬部曲掌控,自劉宏建立西園八校以來,蹇碩對這支新軍可是下足了心血,不但經常賞賜財物,更給這支人馬配備了大漢最精良的武器鎧甲,同時,為了為了防止自己這些部下被收買,基層將官當初都是蹇碩親自挑選,許多還是蹇碩同鄉。

    五個軍司馬皆是他心腹。

    “碩公,一切已經安排妥當。”上軍司馬潘隱、崔耿二人並肩來到蹇碩身邊,躬身一禮道。

    “從現在起,無我調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南宮,硬闖者,無論是誰,格殺勿論!”蹇碩憂心忡忡的立在宮門外,不時有小黃門進進出出,濃郁的藥香不斷自宮中傳來。

    “喏!”兩人答應一聲,準備離開。

    “崔耿,你去負責宮門看守,潘隱,你率本部留在此處。”蹇碩喚道。

    “喏!”崔耿再度一禮,轉身離開,潘隱則被留下來。

    潘隱是蹇碩同鄉,這等時候,自然是同鄉更可靠一些,所以蹇碩決定將這宮中的事情都交由潘隱來辦,這一點,崔耿明白,是以也並未去爭,而且此刻也不是爭這些的時候。

    “碩公,陛下他……”見崔耿離開,潘隱湊到蹇碩身邊,低聲詢問道。

    “莫要多言。”蹇碩瞪了潘隱一眼:“更莫要胡亂猜測,陛下好的很!”

    “喏!”潘隱被蹇碩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閉嘴。

    “讓開!”就在潘碩在殿外等候之際,殿外突然生出了混亂,但見一行人正在殿外往進沖,卻被崔耿強硬的擋在殿外。

    “太后,皇后,我等有軍令在身,恕難從命!”崔耿擋在太后身前,任由人打罵,卻不退一步。

    “碩公,太后、皇后以及兩位皇子身份尊貴,崔司馬恐怕難以攔住。”潘隱皺眉道。

    “你且守在此處,我去看看。”蹇碩歎了口氣,他能夠封鎖南宮,但在這宮中,消息是瞞不住的。

    “奴婢參見太后,參見皇后!”蹇碩快步來到殿前,對著太后和皇后躬身一禮道。

    “蹇碩,你好大的膽子!”何后鳳目含煞,瞪眼看向蹇碩道:“我等來見陛下,你也敢攔?你一閹宦,莫非也想奪宮?”

    “啟稟皇后,此乃陛下詔書,非是奴婢擅作主張!”蹇碩眼底閃過一抹怒色,從懷中取出一封詔書交給何后道:“陛下醒來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違者……”

    “我等也不行?”董太后牽著劉協的手,皺眉問道。

    “太后恕罪,陛下有令,奴婢不敢違逆。”蹇碩躬身道。

    “既然如此,我等便在此等候吧。”董太后掃了何后一眼,淡然道:“這個總可以吧?”

    “這……”蹇碩無奈的點點頭道:“自然可以。”

    不管如何,太后、皇后是主,他是奴,哪有資格趕人?

    “碩公,陛下醒了,請您進去。”便在此時,一名小黃門急匆匆的跑出來,來到蹇碩身邊,躬身道。

    “太后、皇后且稍待,奴婢這便去請示陛下。”蹇碩聞言,連忙朝著幾人告罪一聲。

    “快去!”董太后點點頭。

    蹇碩連忙小跑著進入殿中。

    劉宏臉色蠟黃,在侍婢的攙扶下,斜靠在軟墊之上閉目假寐,聽到腳步聲,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外面道:“可是蹇碩?”

    “陛下,奴婢在!”蹇碩連忙近前,躬身道。

    “朕這一次,怕是挺不過去了。”劉宏疲憊的搖頭歎道。

    “陛下切莫如此說。”蹇碩連忙道:“陛下只是偶感風寒,吃了藥,過幾日便好了。”

    “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劉宏擺了擺手道:“便莫要寬慰朕了,殿外何事喧囂?”

    “是太后、皇后以及兩位皇子擔心陛下身子,特來探望。”蹇碩躬身道。

    “擔心?”劉宏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便讓他們先等著,朕有事要囑託於你。”

    “陛下請說,奴婢萬死不辭!”蹇碩會意,連忙揮退四周服侍的宮女。

    “朕意已決。”劉宏想了想道:“這裡有朕的詔書,命協繼承帝位!”

    劉宏從床榻下取出一份詔書遞給蹇碩道:“你定要輔佐協繼承帝業。”

    “陛下,恐怕大將軍不會同意。”蹇碩有些猶豫的接過詔書,有些擔憂道。

    “這也是朕要你做的事情。”劉宏看著蹇碩道:“替朕除去國舅,國舅不死,協便難以坐穩帝位!”

    “這……”蹇碩有些猶豫,殺何進可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他如今雖名義上掌管西園八校,但實際掌控的,也只有上軍校尉部一部而已。

    而何進依舊掌管洛陽大半兵力,光祿勳、執金吾、北軍五校、城門校尉皆受其所轄,一旦動手,蹇碩可沒把握贏了何進。

    這事情兇險太多,一個不好,可能屍骨無存,但若不答應,恐怕自己立時便要身首異處。

    “陛下放心,奴婢便是拼的一死,也為陛下辦成此事!”看著劉宏的目光,蹇碩咬了咬牙,躬身道。

    “好,朕為天子,但到了這最後一刻,身邊竟只有一宦官可信。”劉宏點點頭,歎息一聲道:“放心,朕不會讓你與之硬碰,你且先去將母后和協請來,有董重相助,輔以西園軍,可以穩定這洛陽之地,趁朕此刻還在,你密令心腹之人帶著朕的詔書,前去傳喚國舅來見朕,屆時你只需安排人馬在側,一見到他,立刻……”

    劉宏做了個割喉的動作,目光森然的看向蹇碩道:“事後立刻聯合董重,收攏國舅部曲。”

    蹇碩聞言點點頭,這主意聽上去不錯,當下跟劉宏領了召見何進的詔書,而後匆匆來到殿外。

    “碩公!”潘隱見到蹇碩,連忙上前一禮。

    蹇碩看了看潘隱,沉默了片刻之後,沉聲道:“潘隱,我待你如何?”

    潘隱聞言心頭一跳,連忙躬身一禮道:“碩公待我恩同再造!”

    “你持此詔,去見大將軍,便說陛下召他覲見,要他立刻入宮面見陛下。”蹇碩將詔書交給潘隱,沉聲道。

    潘隱聞言也未多想,接過詔書,便跟著蹇碩一起,來到殿外。

    “太后,協皇子,陛下召見。”蹇碩對著二人一禮道。

    “帶路。”董太后有些得意的瞥了何后一眼,示意蹇碩帶路。

    “蹇碩,陛下可有提到我等?”何后叫住蹇碩。

    “未曾提及。”蹇碩搖了搖頭,自顧帶著董后離開。

    看著三人離去的方向,何后有些驚慌,卻見一旁的潘隱正要離開,連忙上前幾步,攔住潘隱,看了看遠處守在宮外的崔耿,她將潘隱拉到一旁低聲問道:“陛下如今身體如何?”

    潘隱苦笑道:“皇后恕罪,潘隱只負責殿前守衛,無緣得見陛下。”

    “那你此去所為何事?”何後皺眉道。

    “陛下要召見大將軍,命我前去傳詔。”潘隱躬身道。

    這聽起來,似乎是好事,天子要托孤於何進了,但為何只召見董太后與劉協,卻不召見自己和辯?

    何后皺眉思索片刻後,心中一沉,如果陛下是要讓劉協繼承帝位,那大將軍必是最大的障礙。

    想到這裡,何后沉聲道:“你告知吾兄,不可進宮!”

    “這……”潘隱聞言愕然。

    “潘隱,我記得你初至洛陽時,是投在大將軍府下可對?”何后看著潘隱,突然道。

    “皇后如何知道此事?”潘隱嚇了一跳。

    這是潘隱的秘密,當年他初至洛陽,尚未遇到蹇碩前,過得十分落魄,而當時的何進,雖然貴為皇親國戚,但在洛陽,表面風光,卻是處處遭人不屑,或許是同病相憐吧,兩人結交,而且關係不錯,在最落魄的那段時光裡,若非何進資助,潘隱恐怕等不到蹇碩賞識,便得黯然離開洛陽了。

    再後來,他遇上了同鄉蹇碩,被蹇碩看重,因為雙方敵對的關係,潘隱與何進之間的聯絡也就漸漸淡了,也是一種避嫌。

    再往後,他因為有些武藝,也讀過書,懂兵法,被蹇碩送入西園,經過一番訓練、選拔,被蹇碩帶入上軍,成為軍司馬,也因為同鄉的身份,被蹇碩倚為心腹。

    一個在自己落魄之時,幫助自己渡過難關,一個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對於這兩人,潘隱心中都心懷感激,但若要就此讓自己背叛蹇碩,那不可能,旁人再看不起他,他也有自己的忠義。

    “皇后,大將軍于我雖有恩情,但此乃陛下之意……”潘隱搖了搖頭,對著何后一禮便準備離開。

    “但若此事關乎大將軍性命,潘將軍也要置之不理麼?”何后搶上兩步,低聲喝道。

    “什麼?”潘隱聞言一驚,扭頭不可思議的看向何后。

    “事到如今,本宮也不於你隱瞞,陛下時日無多,此時定是要立新君,若是立辯,自然是招大將軍來輔佐,但陛下卻將太后與協喚入宮中,於我母子卻置之不理,想來是欲立協繼承帝位,此時喚大將軍進宮,將軍以為,所為何事?”何后盯著潘隱道。

    “這……”潘隱有些心亂了。

    “本宮並非讓潘將軍背棄蹇碩,只想救我兄長一命!”何后看著潘隱低聲道:“只需助我兄長躲過這一劫,本宮別無他求,若將軍還不願,本宮便代兄長向潘將軍拜謝救命之恩!”

    說完,便作勢欲拜。

    潘隱哪敢受這一拜,連忙上前虛扶:“皇后不可,末將……末將答應便是。”

    何后也不是真要下拜,聞言順勢而起,對著潘隱一禮道:“如此,多謝潘將軍!”

    潘隱歎了口氣,不過若真如皇后所言,他也確實不願何進身死,當即告罪一聲,帶著詔書和蹇碩的手令,徑直出了皇宮。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8
發表於 2021-2-3 01:14: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六章 故人

    “將軍,上軍校尉部被調走了,會不會有什麼大戰?”陳默依舊待在軍營裡,這幾日軍營裡的氣氛有些詭異,上軍校尉部已經被調走了好幾日,那可是西園最精銳的一營,平日裡都駐紮在平樂觀不會輕動,如今突然被調走,總讓人感覺心裡不踏實,鐘雲有些擔憂,一大早就過來請教陳默。

    “別亂問,不然,怕你沒法跟碩公交代。”陳默用竹簡敲了敲鐘雲的肩膀。

    “將軍,末將不曾……”鐘雲聞言想要解釋,卻被陳默打斷。

    “我懂的,在這洛陽,想要升官,想要活得好,是得有些背景才行,沒人怪你,我們都是為皇家辦事的,只是有些事,知道的太多對我們來說,不好。”陳默搖了搖頭道:“繼續練兵吧,天塌下來,自會有人去頂,還輪不到你我來操心。”

    “喏!”鐘雲點了點投,對著陳默一禮,告辭離去。

    坐鎮洛陽的上軍校尉部突然被全部調走,崔耿那裡也沒留下半點資訊,要說沒事,那就是真蠢了,軍中將士都能察覺到的,陳默又怎會不知。

    但知道又能如何?這個局不是他能染指的,他現在能想的,就是在這即將到來的亂局中,給自己謀點兒好處,但局勢如今尚不明朗,這種形勢下,最好就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否則一旦亂動,隨便攪動一下,就能把自己給攪得連渣都不剩。

    “將軍!”一名守營將士快步來到陳默帳外,對著陳默一禮:“營外有臧府家僕求見,說有重要事情。”

    “讓他進來吧。”陳默點了點頭,如今西園八校,只有他一個在,算是西園名義上最高的將領,特權還是有的。

    很快,臧府的管事進來,對著陳默一拜道:“見過公子。”

    “不必多禮,重叔找我有何事?可是娟兒那丫頭又惹了禍事?”陳默笑著虛扶道。

    “不是,娟兒還是挺討人喜歡的。”管事搖了搖頭道:“今日府中來了一位名士要見公子,來人身份有些特殊,不好公然在軍營露面,是以托在下前來邀公子回府一敘。”

    “徐州來的?”陳默挑了挑眉,找他的名士,而且還不方便露面的,他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人了。

    “是。”管事點點頭道:“雲思姑子正在招待。”

    “重叔且先回去,我安排一番軍務,隨後便到。”陳默點了點頭道。

    “喏~”重叔點頭一禮,轉身離開。

    來的還真快!

    陳默食指敲了敲桌案,對著門外喊道:“大郎,讓人將鐘雲、余昇、鮑庚三將喚來。”

    “喏!”門外大郎當即命人去叫人。

    很快,鐘雲三人皆來到陳默帳中,插手行禮。

    “家中有事,我需出營一趟,你們三人各領兵馬繼續操練。”陳默看著三將想了想道:“如今洛陽不太平,記住,我不在軍中時,儘量莫要與人起爭執,無我將令,發生了任何事情,不得出營半步。”

    “將軍,那若有人欺負上門兒來咋辦?”鮑鴻皺眉道。

    “這裡是西園軍校場,誰會沒事跑來這裡?”陳默一邊卸甲,一邊道:“如果真有這事兒,往死裡打,擅闖軍營,打死活該,莫要留手,天塌下來有我。”

    “喏!”三將聞言答應一聲,各自離去。

    “走吧,我們得回家一趟。”陳默換了一身儒袍,將承淵劍掛在腰間,對著大郎招呼一聲,便往營外去。

    臧府,正廳。

    雲思帶著娟兒為陳登端上水酒糕點,有些畏懼的看了一眼陳登身後的三名醜漢,也不知道陳登這麼一個風度翩翩的文士,為何出門要帶三個這樣窮凶極惡的醜漢在身邊。

    “莫怕,此三人,跟我那默弟還有些交情。”陳登自顧自的品了一口酒,微笑道。

    “妾身失禮,望三位勿怪。”雲思連忙對著三人一禮道。

    “卻是沒想到當初的小娃娃已經納了這般漂亮的妾氏,看來當初我的言語他沒聽進去。”右側一名醜漢咧嘴一笑,搖頭歎道:“可惜了。”

    “你那是歪理。”左側漢子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的笑容和善一些,對著雲思道:“莫怕,我等算是默郎同鄉。”

    雲思點點頭,恭敬地退到一側。

    “默弟一人在這洛陽闖出一番事業,吃了不少苦頭吧。”陳登笑問道。

    “確實頗為疲憊。”雲思點點頭,雖然陳默從不言苦,但她在春暖閣那等地方待過,這士族之間的應酬,說話做事,得步步小心,可能一句無意之言,落在他人耳朵裡,便是大錯,不同的身份該如何說話,該有何態度,都有考究,想要事事不出錯,是個很費神的事情,哪怕是她們這些長袖善舞之人,也不敢說絕對不出錯,唯有少說,但陳默又不能不說。

    更何況陳默不但要周旋於這些應酬,還要上馬打仗,建立功勳,或許有人說,陳默能有今日,是運氣使然再加上貴人提攜,但試問若陳默沒有這些本事,能抓得住這一閃即逝的運氣?亦或是能夠得那些貴人看重?

    身在洛陽,又經常接觸這些人,沒人比雲思更清楚這些‘貴人’的現實,說到底,這一切,還是陳默自己拼搏來的,每次想到這些,雲思就有些心疼,卻又無能為力,只能幫陳默操持好家務,讓他無後顧之憂。

    “雖說年輕人多些磨礪是好事,不過……”陳登端起酒觴,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搖了搖頭歎道:“說說你吧。”

    “妾身?”雲思疑惑的看向陳登。

    “默弟尚未正式答應回歸家族,所以有些事情,我等也不好多管。”陳登看著雲思突然笑道:“若是讓默弟回歸家族的代價,是將你趕出家門,你可願意?”

    “我……”雲思聞言怔住了。

    “公子不會的。”娟兒連忙道。

    陳登靜靜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娟兒自知失言,默默地退到雲思身邊。

    “你知道,你的出身,哪怕是做妾,對我陳家來說,也不夠資格。”陳登的目光變得淩厲起來,饒是雲思也算見過世面的人,面對此刻的陳登,依舊有些惶惑,緊張的捏著衣角,指節因為用力而變得有些發白。

    這也是這個時代女人的悲哀,沒辦法選擇出身,同樣沒辦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尤其是在這等世家大族面前,她們的矜持顯得可笑和一文不值。

    “妾身願意。”雲思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勇氣將這句話說出口,隨著這四字出口,彷彿渾身的力氣都隨之流逝一般,身子一軟,若非娟兒扶著,怕是直接就做倒在地了。

    “元龍公子,莫要太過!”左側的醜漢有些看不過眼,皺眉道。

    “放心,我說的是若是。”陳登收起了那股淩厲,微笑道:“其實若是做妾,我陳家也沒那許多規矩,但青樓女子多薄情,默弟年幼,縱然天資絕世,這男女之事,難免把持不住,雲姑子能說出這句話,若非出身所限,便是做妻都可。”

    “你們大族人,都把這出身看的這般重要?”醜漢有些不屑道。

    “若讓你娶一娼館女子為妻,她品行端莊,你可願意?”陳登回頭,笑問道。

    醜漢聞言沉默了。

    “這便是出身,不是我等故作矜持,而是世人骨子裡的觀念。”陳登笑道:“與其說,是我等自持出身,倒不如說,是世人給了我們這個出身,諸位也是其中一員。”

    正說話間,陳默帶著大郎進了正廳,陳默目光在第一時間沒有看陳登,而是看向他身後的三名醜漢,原本一臉風輕雲淡的表情,瞬間化作了驚喜,眼眶卻是紅了:“王叔,鄭叔!?”

    “長高了!”王彪看著陳默,咧嘴一笑,還是那般的醜,但看在陳默眼中,卻是分外親切。

    “王叔,你走後,我等可苦了,阿翁死了,莊裡也沒個做主的,後來死了很多人……”陳默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聲音裡卻帶著幾分顫聲。

    “我知道,見到你娘了。”王彪歎息一聲,點了點頭,有些懊悔,當年黃巾之亂鬧得太大,這是他們所有人,包括裡正在內都未曾想過的。

    “鄭叔,當年夏丘城破,我還以為你……”陳默狠狠地揉了揉眼睛,看著鄭屠笑道:“能再見王叔與鄭叔,默心中頗為歡喜,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

    “我們屠戶,一般命硬,那黃巾賊雖然囂張,但想要我的命可不易。”鄭屠咧嘴笑道:“倒是你,這才幾年不見,便有今日這般功業,雖然當年你王叔就說你必能出人頭地,但也未曾想到會這般厲害。”

    三人說了許久,陳默心中那股驟然見到親人的激動方才漸漸壓下去,對著陳登一禮道:“失禮了。”

    “你不奇怪我是何人?”陳登看著陳默笑問道。

    “大概能猜到,料想也是這幾日過來。”陳默來到主位之上跪坐下來:“你既然來了,想必也去見過我娘親,他還好吧。”

    “很好,只是聽聞你去打仗,哭了許久。”陳登笑道。

    陳默點點頭,看向陳登身後的第三名醜漢,沒有印象,但能與王叔和鄭叔戰在一起,想必也不是一般的家將,而且對方身上那股凶蠻之氣,哪怕如今的陳默,初見之下,都有種壓迫感,這是王叔和鄭叔身上所沒有的。

    “這位是……”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59
發表於 2021-2-3 01:14: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七章 陳登

    “此乃我兄弟,典韋,於我有救命之恩。”王彪搭著典韋的肩膀歎息道:“當年蔡兄弟死了,弟妹她心中不快,本想出去避些時日,正好當時我在己吾一位故友想要跑一趟洛陽,需得人手,我便去那裡幫襯,怎料我那故人為奸人所害,我氣不過,欲為故友報仇,奈何本事不濟,被打傷後,回鄉找到鄭兄,準備結伴為那故友報仇,趕到己吾時,卻正遇上典兄弟也來復仇,我等見大仇得報,典兄弟被人追殺,便設法幫典兄弟脫了身。”

    鄭屠點點頭道:“然後黃巾賊便生亂,我等回了夏丘時,夏丘已然被賊人攻陷,我等便在徐州一帶遊蕩,後來聽說你汝南大破葛陂賊,想來尋你幫典兄弟洗刷罪孽,回鄉尋你母親便遇上了元龍先生,結伴來到洛陽。”

    “典叔大義,陳默佩服。”陳默對著典韋抱拳一禮笑道:“王叔于我有授業之恩,既然是王叔之友,便是陳默之友,此事定當全力相助,這樣,在下如今正在軍中當職,若典叔不嫌棄,可先入我麾下,待日後設法立了功勳,再設法周旋一二,定能幫典叔洗去罪責。”

    陳登在一旁只是看著,也不打斷,卻見典韋對著陳默一抱拳道:“小將軍之名,某早有耳聞,能入將軍麾下,自然願意。”

    陳默在汝南一帶大破葛陂賊,加上當時袁氏也有意助陳默上位,是以在汝南、譙郡、陳國一帶,陳默的威名頗高,典韋現在除了一身勇武,也沒有其他本事,出身沒有,也不認得什麼權貴,能夠搭上陳默這條線,已經不錯。

    說完,陳默又看向王彪和鄭屠道:“王叔,鄭叔,你們也留下來吧,我這邊,最近缺人,可信之人。”

    王彪和鄭屠相視一眼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你鄭叔需得回去整理家業,我需得幫他,此番隨元龍先生前來,就是為典兄弟之事。”

    陳默聞言有些無奈,從小到大,王叔好像都在幫人忙,不是在幫人,就是在幫人的路上,有時候真的很想問一句,王叔的朋友究竟有多少。

    但兩人都算是陳默長輩,陳默也沒法說,只得點頭道:“既然如此,便在此住些時日,總不差這幾日?”

    王彪和鄭屠聞言,自是點頭答應,他們也許久未見陳默,有許多話想與陳默說。

    與兩人敘舊完畢,陳默看向陳登笑道:“你我雖是本家,不過尚未詢問名姓。”

    “陳登。”陳登看著陳默笑道:“叔母已然被接往下邳居住,默弟放心,我等並未強迫。”

    陳默點點頭,這個他信,若真想強來,老師也不會答應。

    “當年之事,個中因果,盧公也與我說過。”陳默跪坐下來,看著陳登道:“既然兄長已經說服了娘親,我便不必多言,但默有今日,並未有半分依仗家族,如今家族要我回歸,且母親想來也有過思慮,我便不多言了,但兄長也莫怪默功利,有些事情,需得清楚,如今洛陽局勢……頗為微妙,默身處其間,很多時候,也頗有吃力之感,兄長可有教我?”

    陳默現在的確需要一個家族來幫自己,但完全投入家族是不可能的,他如今身份、官職,都是自己打拼出來的,這跟家族無關。

    出身,他需要,在洛陽這樣的地方,尤其是步入仕途以後,你能真切的感受到家族的重要,如果劉宏沒事,陳默不會這麼早跟家族妥協,但如今不同,上軍校尉部的調動,陳默幾乎可以肯定,劉宏不行了。

    不管新帝是誰,在接下來的權利更迭中,陳默想要更進一步,在洛陽徹底站穩腳跟,沒有家族幫襯很難。

    “默弟可否與我實言,天子如今……”陳登扭頭看向陳默,眼中閃爍著莫名的神色。

    “雲思,帶王叔他們下去休息。”陳默沒有回答,只是扭頭看向雲思道。

    “喏!”雲思乖巧的點點頭,接下來的事情,顯然不能被他們知道,當下帶著王彪、典韋三人離開。

    大郎不用陳默多言,徑直到了門外,安排侍衛將四周守住,不讓人靠近。

    “具體不是太清楚。”陳默見四下無人之後,方才皺眉道:“然日前上軍校尉部調入宮中,至今未歸,恐怕……”

    天子,陳默也只見過一次,以當時來看,劉宏的氣色就不是太好,但最近洛陽的氣氛有些詭譎,上軍校尉部的動靜也讓陳默對天子的身體狀況有了些猜想。

    但要說保證,陳默無法保證,他看不到天子的命數,此刻更沒機會看。

    “若是天子……”陳登想了想道:“若是兩位皇子爭位,默弟當擁護辯皇子,無論陛下是否有詔書留下。”

    “大將軍?”陳默看向陳登。

    陳登點點頭道:“陛下身邊,無可用之臣。”

    也就是說,就算天子有意傳位於劉協,但一個不到十歲的稚童,如何與何進這等虎狼之臣相爭,憑一群閹宦麼?出了皇宮,這些人什麼都不是。

    “但如此一來,大漢恐怕又要經歷一次外戚之爭。”陳默歎了口氣,這也是他如今糾結之處,陳登能想到這些,陳默身在洛陽,很多東西看的比陳登都清楚,若辯皇子繼位,短時間內,的確可以減少爭端,但若往長遠看,就算辯皇子生性羸弱,但只要何進沒有篡位,那大漢未來終究會有人反對外戚的,一場內鬥在所難免,大漢這些年,最大的危機不說全部來自于外戚,但至少有一半。

    身為漢臣,陳默是有意扭轉這個局面,奈何自己位卑勢弱,就算有此心,又有何用?

    陳登搖了搖頭道:“此事你我便是有心亦難抗大勢,默弟,逆勢而為會如何,你應當清楚!若要有所作為,當先留有用之身,默弟只有在這番爭鬥中活下來,才有資格為大漢江山顧慮。”

    兩位皇子相爭,或者說兩位皇子背後勢力之間的角逐,一旦站錯了位置,那就是萬劫不復。

    陳登沉聲道:“若天子能再有數年時光,或許有轉機,但若天子……弟當早謀退路。”

    陳默點點頭,這一點,也是他這些時日以來最糾結的一點,身為漢臣,該為大漢盡忠,但生而為人,要讓自己為大漢賠上一切,陳默自問做不到,現在,他也只能希望天子能再多活幾年。

    “為兄會留在洛陽一些時日,為賢弟謀劃將來。”陳登笑道。

    陳默看向陳登,陳家在洛陽,人脈還是有一些的,這也是向陳默示好。

    而且,陳登這番謀劃,雖說出於對陳默安全考慮,但同樣也是為自身而謀,陳家衰落,皆因宦官而起,站在陳家的立場來說,自然也希望宦官倒臺,那樣陳家才有機會趁勢而起。

    利用陳家在洛陽的人脈,助陳默再進一步,成為如同當年陳球一般作為陳家的代表,而陳家則在徐州,抓穩地方,借著陳默之勢,成為徐州第一大族。

    接下來兩人聊的就是一些關於陳家的事情了。

    陳默的意思很簡單,陳默認祖歸宗,但陳默一支和陳登這一支不能算一家,無主庶之別,守望相助,就跟兄弟分家一般,陳默可以用陳家的資產,甚至陳球當年留在洛陽的府宅產業,可以設法歸入陳默手中,而陳家這邊有所需要時,陳默也需出手相助,為陳家謀得在地方上的權利。

    陳默也清楚陳登為何要放棄洛陽,而著眼於地方,自去歲太常劉焉上書重啟州牧之後,地方權柄日重,陳家加強對地方的掌控力,到時候就算朝中有人想要為難陳家,也得考慮考慮陳家在地方的影響力。

    同樣也能作為陳默在朝中的後盾。

    互惠互利的事情,為何要拒絕?

    兩人聊了一下午,倒是相談甚歡。

    “為兄在洛陽多有不便,這些時日,恐怕要暫居於此,還望賢弟莫怪。”陳登笑道。

    “兄長能留在此,弟求之不得。”陳默搖了搖頭,他現在身邊真的缺一個能夠商量之人,陳登無論才識還是見解,都頗有獨到之處,這等人才在身邊,陳默自然高興。

    “將軍!”正在兩人暢聊之時,卻見大郎匆匆進來,對著兩人一禮。

    “何事?”陳默看著大郎道。

    “崔將軍派人送來了信箋。”大郎將一卷竹箋遞給陳默道。

    “人呢?”陳默這些天跟崔耿斷了聯繫,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放下信箋便匆匆走了。”大郎搖了搖頭道。

    陳默連忙打開信箋,看著上面的內容。

    “天子欲誅大將軍?”陳默皺眉看向陳登。

    “看來陛下確有傳位協皇子之意。”陳登點點頭道:“默弟準備如何?”

    “去大將軍府。”陳默收起了逐漸道。

    “哦?”陳登有些意外:“若天子能夠誅除何進,默弟機會或許更大。”

    “此信能入我手,大將軍在宮中有皇后幫襯,安能不知?”陳默歎了口氣道。

    “為兄與你一道前去。”陳登起身笑道。

    “正好。”陳默點點頭,當下便與陳登並肩離開,徑直往大將軍府中而去。
簽名被屏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60
發表於 2021-2-3 01:15: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 天子崩

    “大將軍,門外有宮中天使稱來傳詔。”大將軍府,一名家將匆匆來報。

    何進正與袁紹、曹操等人商議兵權之事,他掌握天下兵馬大權,但在這洛陽之中,隨著天子建立西園八校開始,何進的兵權便被削去了一半。

    莫看西園八校攏共不過八千人,而洛陽原本的兵馬有近兩萬,但這兩萬人也並非全都歸何進所統,洛陽兵權,大多可分為幾個部分,衛尉、北軍五校、光祿勳、執金吾以及城門校尉部。

    董重為衛尉,本就跟何進不是一路,如今再加上西園八校,天平一下子就扭轉過來了。

    當然,若只有這兩部,也沒辦法跟何進相比,但西園新軍建立,何進麾下名義上掌控著所有兵馬,但事實上,若他真與皇權相抗,有多少人聽他的,可就不一定了。

    之前皇后突然從宮中派人傳來消息,天子性命垂危,恐將不久于人世,要何進早作準備。

    要做什麼準備,來人沒說,但何進明白,接下來,便是幫助自己那外甥繼承帝位了。

    “傳詔?”何進聞言微微皺眉道:“天子詔?”

    “應該是。”家將點點頭道。

    “請天使入偏廳!”何進連忙起身,命人將天使迎入偏廳,至於正廳,若讓宦官爪牙看到這麼多軍中實權人物在此,不知又要給自己扣上什麼帽子。

    “諸位稍待,我且去看看。”何進對著眾人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

    不一會兒,宮中使者在家將的帶領下進來,對著何進一禮。

    “潘兄弟?”看到來人,何進有些驚訝,你怎在此?

    “奉命前來傳詔。”潘隱將詔書遞給何進,心中卻有些糾結:“陛下請大將軍入宮。”

    “陛下傳我入宮?”何進聞言,面露喜色,皇后說陛下不久于人世,此時傳我入宮,是否代表著陛下準備立辯為新君,要我輔佐?

    一念及此,何進微笑道:“潘兄弟稍待,我這便更衣。”

    “這……”潘隱忍不住道:“大將軍稍待。”

    “還有何事?”何進看向潘隱疑惑道。

    “此事不是太急,大將軍不妨等上些時候?”潘隱不想背叛蹇碩,但何進於他有恩,也不想何進出事,有些糾結。

    “這是為何?”何進皺眉問道,哪有天子派來傳詔的使者跟人說不著急的?

    “陛下身體有恙,此刻可能已經睡去了。”潘隱遲疑道:“大將軍若是此時入宮,恐怕需得等上許久。”

    何進皺眉看了看潘隱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生疑,默默地點點頭道:“你且在此等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喏!”潘隱點頭答應一聲,恭敬地留在偏廳,何進則拿了詔書徑直去了正廳。

    “大將軍,可是有天子詔?”袁紹見得何進進來,詢問道。

    “嗯。”何進點點頭,將詔書遞給袁紹傳閱眾人。

    “陛下此時相招,莫非是欲托孤于大將軍?”馮芳微笑道。

    “初時我也以為是這般。”何進搖了搖頭道:“但那潘隱言語間頗有遮掩,我與此人有舊,恐怕事情沒那般簡單。”

    “若不是托孤,那便是欲殺大將軍!”袁紹扶案蹙眉道。

    “何解?”何進皺眉問道。

    “陛下早有廢長立幼之意,建西園校尉也是為制衡大將軍,若陛下真的……回天無力,又欲立協皇子繼承帝業,那最大的障礙,便是大將軍,必當先除大將軍以絕後患!”袁紹沉聲道。

    何進被袁紹說的滿頭冷汗,看著袁紹道:“本初此言當真?”

    “紹也只是猜測,不過那潘隱既然欲言又止,恐怕多半是真,將軍不如稱病不出,待明日我等上朝時再看不遲。”袁紹搖了搖頭,他也不能肯定,但如果站在天子的角度來看,欲讓劉協繼位的話,那何進就非除不可了。

    曹操默默地歎了口氣,如此一來,大漢又要走上外戚專權的老路了。

    “大將軍,門外有下軍校尉陳默求見!”一名家將匆匆進來,對著何進一禮道。

    “陳默?他來此處有何事?”何進聞言皺了皺眉,對於陳默到來頗有不喜,畢竟他將鮑鴻視作心腹,而陳默等於是踩著鮑鴻上位,而且這背後還有宦官支持,自然被何進看做對立面的。

    “大將軍,陳默此子文武雙全,之前鮑鴻之事,雖說是陳默得利,然他卻並無參與其中。”袁紹微笑道:“不妨一見。”

    “今日便看本初面上,讓他進來吧。”何進冷哼一聲,對著家將點點頭道。

    “喏!”

    家將離開沒一會兒,陳默、陳登二人並肩而入,對著何進一禮道:“末將參見大將軍。”

    “淮浦陳登,見過大將軍!”陳登也微笑一禮道。

    “哦?你是陳元龍?漢瑜之子?”看到陳登,何進一怔,隨即問道。

    “正是。”陳登微笑道。

    “入座!”何進指了指席位,讓陳登入座,反倒是對陳默不怎麼搭理。

    陳默也不惱怒,徑直坐在了陳登身邊,對於何進的敵視就當沒看見,在這洛陽,沒有背景想要出人頭地,這臉皮得厚是必須的。

    “元龍何時到了洛陽?”何進看著陳登微笑道,雖然沒見過,不過陳登也是徐州有數名士,怎會不知?

    “今日方到,只是不便露面。”陳登指了指陳默笑道:“當年叔祖之事,致使我陳家離散,此番前來,也是為請默弟歸於陳氏。”

    “原來如此。”何進聞言點點頭,看向陳默的目光倒是柔和了不少。

    當年陳球可是謀刺宦官被害,陳氏一脈也因此而隕落,陳默既然回歸陳家,被陳家認可,那跟宦官是天然對立的。

    “不知陳校尉突然來此有何要事?”何進重新坐下來,向陳默問道。

    “本不該叨擾,然我于上軍校尉麾下崔耿乃是故友,今日崔耿突然派人送來一份竹箋,與大將軍有關,默不得已,特來告知。”陳默從懷中取出竹箋,自有僕從上前將竹箋接過,送到何進手中。

    聽聞是宮中傳來的消息,何進面色一肅,連忙接過,如今皇后要傳消息都得靠宦官的人才能傳出來,顯然皇后在宮中的處境不是太好,如今陳默能夠帶來確切消息,自然比潘隱更加可信。

    打開竹箋,看著竹箋上寥寥數字,何進卻是面色微變,目光看向陳默。

    “大將軍不必懷疑,此信送入我手中之後,我便立刻趕來通知大將軍。”陳默認真的點點頭道。

    “諸公……”何進歎了口氣,將竹箋遞給袁紹讓人傳閱,臉上苦澀道:“進本無僭越之心,奈何……”

    “大將軍何不騎兵勤王,誅除宦官?”袁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何進道。

    “不可!”一旁的何苗卻是皺眉道:“我等臣子,怎可揮兵衝撞皇城?此與造反何異?”

    “何苗所言,不無道理。”何進起身,沉聲道:“豈能以臣欺君?本初此言,有些莽撞,且待我讓潘隱回去覆命。”

    當下,何進去了偏廳,找到潘隱,讓潘隱代為轉告,何進心憂陛下身體,思慮成疾,難以下榻,待病好之後,再去宮中請罪。

    潘隱心中是鬆了口氣,卻又有些愧疚,自己這般做,也等於出賣了蹇碩,蹇碩待他同樣不薄,這般一路憂心忡忡的回去,正看到蹇碩在殿外一臉焦慮的等待。

    “屠戶何在?”蹇碩看到潘隱一人回來,面色一變,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潘隱喝問道。

    “碩公恕罪!”潘隱深吸了一口氣,對著蹇碩一禮道:“大將軍言身體欠安,不便拜見陛下,待病癒之後,再行請罪。”

    “怎會如此!?”蹇碩聞言皺眉道:“你可見他是真有病?”

    “這……”潘隱不知該如何回答。

    “如實說與我聽!”蹇碩見狀大怒道。

    “喏!”潘隱連忙拜道:“當時大將軍正在宴請賓客,與我見面時,也不曾有半分不適之狀!”

    “屠戶欺主,屠戶欺主!”蹇碩怒駡道。

    “碩公,陛下嘔血了!”正在蹇碩焦慮不安之際,便見一小黃門匆匆而來,對著蹇碩躬身道。

    蹇碩聞言大驚,連忙轉身,疾步沖入殿中,正看到劉宏趴在榻邊嘔血,一群宮人一個個嚇得面色慘白。

    “陛下!陛下!”蹇碩連忙跑到榻邊,幫劉宏順氣。

    “何進可曾入宮?”劉宏目光已然有些渙散,呆呆的看著前方道。

    “陛下稍待,那何屠戶已然蹬車,便要來了!”蹇碩慌亂道。

    劉宏在蹇碩的攙扶下靠在宮牆之上,雙目神光漸漸渙散,嘴中兀自喃喃道:“殺了他,替朕殺了他,輔佐協登基,我大漢江山,絕不能落入外戚之手!殺了他……殺……”

    “陛下?”蹇碩看著突然沒了動靜,眼神兀自看著前方的劉宏,面色微變,連忙叫喚了幾聲,劉宏卻毫無反應,有些顫抖的將手指探到劉宏鼻端,面色又白了幾分,仍舊不死心,又摸了摸劉宏的脈搏,蹇碩的面色頓時煞白,失神的跪倒在劉宏身旁,低泣道:“陛下~”

簽名被屏蔽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12-28 19:23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