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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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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王不過霸] 庶族無名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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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4 00:14:21 |只看該作者
第八十九章 董卓

    “陛下和陳留王睡著了,車穩當些。”閔貢看了看車內,對著兩人道。

    陳默和曹操點點頭,吩咐士卒們莫要喧嘩,趕路也慢了一些,天邊已經出現一抹魚肚白,奔波了一個晚上,一路上驚嚇肯定有的,對於兩個孩子來說,確實不該是他們承受的東西。

    三人策馬行在前方,閔貢看向陳默笑道:“久聞陳將軍年少有為,今日一見果然不凡,看來子將先生當日所言果然不需。”

    嘖嘖,又給許子將那老騙子漲了許多日後吹噓的資本,陳默跟曹操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先生過譽了,我這等少年成名,不是好事,先生這般憑自己之力一步步走到今日之位,方是我輩楷模。”陳默搖頭一歎,只是今日之事,漢室威嚴不知何時能複!

    不管這件事的起因是什麼,但洛陽禁軍衝擊皇宮是不爭的事實,漢室威嚴今日之後會遭到重創,於國家而言,絕非好事。

    名士聚在一起嗎,互相吹捧是免不了的,而且閔貢這種腳踏實地做實事被逐級提拔上來的,確實容易給人好感,至少不會討厭。

    “將軍能說出此言,已說明將軍非那浮華之輩。”陳默的話顯然讓閔貢很受用,也是他最自傲之所在,不憑藉什麼關係背景,靠能力一步步上來,證明他能力強而非背景高。

    “他是不浮華。”曹操對於這一點比較認同,看了看車架道:“只是可惜了,經此一事,不知我大漢威嚴何時能重現?”

    陳默和閔貢聞言有些壓抑,所有人都明白,但大家都在刻意回避,今夜這事究竟怪誰?

    怪何進不早點誅殺宦官?何進其實也在自保。怪十常侍?其實也是自保,而怪袁紹他們,自己等人其實也算是幫兇。

    其實不管原因是什麼,當禁軍闖入皇宮的那一刻,皇室的威嚴就被破了,對於本就風雨飄搖的皇室而言這個打擊是致命的。

    沒了何進和十常侍的保護,這年幼懵懂的小皇帝要直面官場上這些老油條明裡暗裡的坑,皇權會一步步被削弱,直至最後名存實亡,這個過程恐怕用不了十年,再然後是什麼後果,陳默不想再想,漢室的氣數似乎到頭了。

    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這一次,陳默有些迷茫了。

    三人開始變得沉默,北邙山漸漸被拋在身後,洛陽的火勢遠遠已經能夠看到,遠處傳來的陣陣馬蹄聲應該是趕來迎駕的洛陽禁軍。

    又走片刻,馬蹄聲越發明顯,陳默和曹操面色漸漸變了,一勒戰馬,陳默和曹操幾乎是同時厲聲喝道:“列陣備戰!”

    閔貢有些茫然的看向兩人,不解道:“兩位何意?”

    “洛陽可沒有這麼多騎兵!”曹操眯眼看著前方洶湧而來的大軍,面沉似水。

    兩人麾下將士已經以天子車架為中心,圍城一個圓陣。

    對方的距離越來越近,卻絲毫沒有減速之意。

    “舉矛!”黑暗中,天色尚未大亮,灰暗中,也看不清對方的旗號,不管對方是何來意,但這等陣仗,他們若無絲毫準備被這波騎兵直接衝撞上來,後果不堪設想。

    閔貢不是太懂兵法,也沒上過戰場,不過見兩人這般嚴肅,也不敢怠慢,連忙讓麾下人馬護在車仗四周,有數的弓箭手集結起來。

    “大郎,火箭!”陳默見對方已經快要進入射程範圍,一把摘下馬背上的長弓,厲聲喝道。

    大郎迅速將一支特製的火箭引燃,遞給陳默,陳默對空一射,火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沒入五十步外的地面。

    陳默縱馬出陣,氣沉丹田,朗聲喝道:“我乃下軍校尉陳默,帝駕在此,何人膽敢驚擾聖駕!?”

    對方的騎兵似乎察覺到威脅,放緩了馬速,逐漸停下,中軍大旗下,一人體擴如熊,狀如師虎,顧盼間自有一番威儀,此刻借著初升的日光,看著前方肅立陣前的一排排將士,頗為驚訝:“洛陽竟有如此雄壯銳士?”

    “主公,此不過土雞瓦狗爾,如何與我西涼猛士相比,待末將先為主公取一首級來!”前方一先鋒聞言卻是不屑,當即策馬出陣,直奔陣前來回奔走的陳默。

    來人自是董卓,他在澠池眼見洛陽火起,便迅速點齊兵馬趕來,正遇上陳默等人救回天子。

    見那將領出陣,董卓卻也不阻止,只是微笑著看著,身邊一將笑道:“這雅丹太過性急。”

    “華將軍不可大意,洛陽乃大漢之都,藏龍臥虎,不可輕敵。”

    那將領只是笑笑不說話,須臾間,那雅丹手持一柄長杆戰斧,已經沖到陣前,眼看著便要動手斬殺陳默,曹操和閔貢見狀大驚,連忙對身邊將士喝道:“快救人!”

    “放肆!”陳默見自己亮明瞭身份,對方還敢沖來,目光一冷,抖手間,一柄烏黑的飛刀已經落在手中,這飛刀是上次他自汝南返回後,專門請匠師打造,長不過三寸,以黑鐵鑄成,通體烏黑,在夜間出手有奇效,見那將殺氣騰騰沖來,當下也不多言,抖手間,烏芒一閃,那雅丹剛剛舉起戰斧做出劈砍動作,眼角處烏芒閃過,還沒來得及反應,咽喉一痛,渾身的力氣潮水般散去。

    “咣當~”戰斧落地。

    在兩軍將士愕然的目光中,那氣勢洶洶沖來的將領在沖到陳默不遠處突然在疾奔的馬背上滾下來,抱著脖子跪在地上。

    已經沖到陳默身前的典韋見那戰馬兀自前沖,上前一拳便將那戰馬腦袋轟開一個坑洞,慘嘶都來不及,直接趴倒在地,又斜斜的沖出了一丈多遠,撞翻了不少將士。

    陳默拎起大槊,將那連名都沒來得及報的將領直接拍倒,策馬陣前,怒視已經緩緩停下來的騎軍,厲聲喝道:“再說一遍,我乃下軍校尉陳默,爾等何人,再不道明來意,休怪刀劍無眼!”

    “殺!殺!殺!”

    陳默身後,麾下將士配合著陳默的話語,齊聲怒喝,聲音直貫九霄!

    便是久經沙場的西涼豪勇,見到這等氣勢也不由變色,董卓皺眉看了看雅丹的屍體,策馬來到陣前,仔細觀望這邊陣勢,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陳默微笑道:“並州刺史董卓,奉詔前來,無意驚擾聖駕,望陛下恕罪!還請這位小將軍容我白見陛下。”

    到現在,不少人都沒弄明白雅丹究竟是如何突然死的。

    畢竟氣勢洶洶而來,還沒跟人交手就直接落馬跪在人身前死了,配合著如今這半黑不黑的天氣,讓人感覺有些滲人。

    這年頭,鬼神之說多數人都信的。

    外臣入京,不管如何,人家要拜見陛下,陳默沒法做主,當即對著董卓道:“董公稍待,待我問過陛下之後再說。”

    說完,調轉馬頭來到車架前,對著劉辯和陳留王躬身道:“陛下,有並州刺史董卓求見,是否接見?”

    之前那麼大的動作,劉辯和劉協本就睡得不熟,早就醒了,只是兩個孩子,哪見過這般陣仗,劉辯生性本就暗懦,聞言只是道:“將軍做主便是。”

    “皇兄,既是前來救駕,理當一見。”劉協在一旁低聲道。

    “陳將軍以為如何?”劉辯看向陳默。

    陳默:“……”

    你是君我是臣,你問我?

    “此事當由陛下做主!”陳默躬身道,要不是看出劉辯性格,陳默都以為這貨是在坑自己了,自己能替皇帝做主?

    “那這便請董刺史過來吧。”陳留王笑道。

    陳默沒有回答,只是看向劉辯。

    “便依協之意。”劉辯點頭答應道。

    “喏!”陳默躬身一禮,重新翻身上馬來到陣前,一揮手,四周將士自動分開一條路。

    “董刺史,請!”陳默對著董卓一禮道。

    “有勞。”董卓也看出來了,這陳默年紀雖輕,但不是個好惹的主,一邊前行,一邊笑道:“剛才雅丹無知,衝撞了將軍,還望陳將軍莫怪。”董卓仔細打量著陳默,倒是生了幾分親近之意。

    “刺史言重,末將只是為陛下安全著想,傷了刺史帳下大將,刺史莫怪。”陳默點點頭,反正人都死了,他不可能追著這事跟董卓較真,那一群騎兵,真打起來誰輸誰贏可不一定,而且陳默也沒有跟騎兵作戰的經驗。

    “不過一羌人,不識教化,死便死了,衝撞聖駕,也合該他有此一劫。”董卓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反正他麾下將士也不在這裡,也不怕寒了人心。

    陳默自然也明白董卓的想法,看了這老胖子一眼,微笑點頭,帶著董卓來到車架邊道:“陛下,董刺史帶到。”

    “臣董卓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董卓直接翻身下馬,那身軀看似肥胖,但動作卻頗為靈敏矯健。

    劉辯臉色有些蒼白,勉強笑道:“董卿起來吧,朕不罪。”

    “謝陛下!”董卓依言起身,目光看了看劉辯,又看了看劉協,總覺得有些彆扭,身為天子的劉辯一臉畏縮,反倒是陳留王雖然年幼站在那裡頗有幾分氣魄。

    不過這話也不能直說,當下雙方重新上路,董卓的兵馬護在四周,一起護送天子回宮,一路上,袁紹等人也陸續彙聚過來,自然免不得一陣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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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4 00:14:32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章 董卓得遺詔

    百官護送天子回到洛陽時,已經過了卯時,天光大亮,只是這朝陽下的洛陽城,卻透著一股破敗之感,入城後,隨處可見都是狼藉,很多地方屍體尚未清理乾淨,地上到處能看到一灘灘已經乾掉的血漬,四處都能聽到啼哭之聲。

    昨夜死了很多人,可不只是宮中宦官。

    天子受了驚嚇,今日顯然不能朝會了,只是對陳默、曹操、閔貢進行了封賞,皆封為亭侯,陳默為樓亭侯,曹操為沈亭侯,閔貢為都亭侯,這三人顯然是功勞最大的,至於其他人,劉辯奔波一夜,又受了驚嚇,準備明日再仔細封賞。

    陳默辭別了袁紹,讓高順領兵回營,這次何進與十常侍之爭,這個結局其實所有人都不想看到,但萬幸他們把天子救回來了,洛陽至少會安穩一段時間,昨日奔波一日,別說劉辯,就是陳默也有些疲累,體力消耗還在其次,他身體每天都是精力充沛,最重要的還是心力上的耗損,他準備好好休息一番。

    另一邊,董卓的軍隊並未入城,只帶了親衛以及親信將領陪同左右,被安排暫居驛館,見四下沒了外人,董卓對身邊的李儒搖頭歎道:“當今天子,雖身份尊貴,卻並無天子之相,可笑。”

    “岳父不可胡言!”李儒嚇了一跳,連忙出門左右張望,見無人之後,方才舒了口氣。

    “文優先生也太過謹慎了些。”一旁的華雄咧嘴笑道。

    “此乃洛陽!”李儒瞪了華雄一眼,看向董卓道:“岳父,這等話語,在洛陽不可胡亂說。”

    “只是可歎!大漢江山竟然落入一暗弱幼子之手。”董卓點了點頭,有些遺憾道:“我倒是觀那陳留王倒是處變不驚,頗有度量。”

    這點李儒和華雄倒是同意,昨夜天子看到董卓兩腿發軟,話都說不利索,反倒是那陳留王淡定自若,天子與群臣之間談話,多半倒是陳留王在幫忙對答。

    “這皇家之事,我等說了也不算,岳父且記住,不過天子暗弱,卻也有利於岳父明日討封。”李儒微笑道:“明日上朝,岳父莫要糾纏於官職,只拿這些年討黃巾,鎮壓羌胡功勳卻被朝廷將功勳分于宦官之事來說。”

    “那依文優之見,主公該討何職?”華雄好奇道。

    “聽聞衛尉空缺,而前衛尉董重,算起來與岳父亦是同宗,儒以為,衛尉之位,最是適合。”李儒笑道,衛尉可說是九卿中兵權最重的官職,董卓不但有征討之功,昨夜還有救駕之功,三公暫時不想,但討得衛尉之職卻是不難,如此一來,董家在西涼的地位將更加穩固。

    等在洛陽站穩了腳跟,假以時日,也未必沒有爭奪三公的可能。

    “衛尉……”董卓點點頭,這跟他預期差不多,隨即拍了拍大腿道:“可惜剛至洛陽,便折損我一員大將,文開,你可曾看清那陳默是如何殺的雅丹?”

    “主公,末將探過雅丹屍體,咽喉處被刺入一柄烏鐵打造的飛刀,刀身不過三寸,通體烏黑,在那等情況下,頗難防禦。”華雄點了點頭道:“那陳默忒卑鄙了些。”

    暗間都能忍,臨敵之際扔飛鏢,而且那烏鐵飛鏢一看就是專門打造的,華雄這等戰場上衝鋒陷陣的猛將,最鄙視的就是這種專門走歪門邪道的路子,就算昨日雅丹是被陳默一槊刺死的,他都不會如此難受,好歹雅丹也是縱橫沙場的勇將,卻死在這種暗算之下,實在讓人感覺憋屈。

    “陳默出身淮浦庶族,如今又被陳珪接納,已是世家,而且曾被那許子將評為清平之能吏,亂世之英雄,乃名士,又非衝鋒陷陣的勇將,儒倒覺得此等做法並無不妥。”李儒微笑道。

    華雄是站在一個武將的身份上去看待這件事,但卻忽略了人家陳默雖然也打仗,但並非那種憑武力出名的,在那等情況下毫不驚慌,以這種手段殺敵,很符合陳默的身份,難道讓人家堂堂名士真的拎刀跟你一個羌將對砍?贏了有失風度,輸了連命都沒了。

    對敵人怎樣的手段都不過分,能殺敵就行了。

    “你們這些人都一般模樣。”華雄不屑的撇了撇嘴,暗箭傷人,算什麼男人?真男人,就得硬幹,打不過被殺不丟人。

    李儒懶得跟他理論。

    董卓摸著鬍鬚點頭笑道:“不過陳默此人卻是有些意思,年紀輕輕,憑自身本事在洛陽這虎狼之地爭得如今的地位,日後有機會當好生結交一番。”

    李儒也有這個心思,別管昨日怎樣,既然大家以後同殿為臣,該有的交流是必須的。

    幾人正說著話,門外一名親衛到了門口,躬身一禮道:“主公,門外有上軍司馬潘隱,說有要事求見。”

    “潘隱是何人?”董卓皺眉道,他在洛陽認識的人也不少,但潘隱是誰?他從未聽過。

    “上軍司馬?”李儒皺眉道:“據儒所知,上軍校尉部在蹇碩死後已然解散,分入西園各部,上軍司馬應該已經不在。”

    “那此人自稱上軍司馬,莫非是來行騙?讓我去將其攆走!”華雄皺眉道,騙到他們頭上來了,好大的狗膽。

    “慢!”李儒出聲攔住,看向董卓笑道:“左右無事,見見無妨,上軍之事,洛陽該不是秘聞,如今來了一個上軍司馬,儒以為,其中必有蹊蹺。”

    “讓他進來!”董卓點點頭,看著門外親衛道。

    “喏!”

    很快,潘隱在親衛的帶領下進來,對著董卓躬身一禮:“卑職潘隱,參見董公。”

    “免禮吧。”董卓坐起身來,看向潘隱道:“據我所知,上軍校尉在蹇碩死後,早已被除名,你說你是上軍校尉?”

    “此乃卑職權杖,卑職本是碩公麾下將領。”潘隱將自己的權杖取出遞給一旁的華雄,躬身道:“只是碩公被冤殺而死,卑職伺機為碩公報仇,求門不得,今日聽聞董公入京,特來求見。”

    “蹇碩密謀殺害大臣,罪該如此。”一旁的李儒笑道:“潘司馬護主之心令我等佩服,然若說報仇,大將軍已死,談何報仇?”

    “先帝在世時,本就欲殺大將軍,碩公正是受了先帝遺命,被那何進察覺,方才被害。”潘隱躬身道。

    董卓和李儒目光同時一凜,董卓看向華雄道:“文開,你且帶親衛守住四周,不可使人靠近。”

    華雄聞言,點頭躬身一禮道:“喏!”

    見華雄開始安排親衛,李儒方才看向潘隱道:“細細道來。”

    潘隱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份詔書道:“此乃先帝生前託付於碩公密詔,欲傳位於協皇子,但又恐大將軍干涉,是以下詔傳大將軍入宮,又命碩公率部伏殺,只是被大將軍識破,未能得手,大將軍勢大,先帝駕崩後,便強行扶持今上登基,碩公數次欲撥亂反正,扶持協皇子重回帝位,奈何大將軍勢大,機密洩露,反惹來了殺身之禍!”

    至於當時他洩密之事,潘隱沒說。

    “既有此詔,為何於我?”董卓看著手中的遺詔,目中光芒閃爍不定。

    “回大將軍,卑職來此之前,已遍尋洛陽權貴,卻無人願理會。”潘隱跪在地上,對著董卓叩首道:“卑職自知位卑言輕,然先帝遺願,碩公之恨,皆系於卑職一身,不敢有片刻或望。”

    沒錯,他與何進有交情,所以當時察覺蹇碩欲殺何進時,忍不住透露了此事,但蹇碩對他的恩情,可比何進厚多了,也因此,當蹇碩死於何進手中之後,潘隱心中每天都在被悔恨煎熬,尤其是潘隱臨死之前,還將先帝遺詔這等東西託付於他,將他當做最信任之人,這讓潘隱心中對蹇碩愧疚更甚,但蹇碩已死,再難彌補過失,只能將蹇碩這最後的遺願給完成。

    深吸了一口氣,蹇碩抬頭看向董卓道:“卑職知道董公疑心,卑職今日將此詔交于董公之手,若董公不願,卑職也再難找到他人做此事,碩公遺願,先帝遺願亦難完成,只有一死以謝先帝、碩公,若董公答應,願以死守密!”

    說完,還在董卓和李儒思索這件事得失利弊之際,突然自懷中取出短刃,狠狠地往心口刺去。

    “慢!”董卓和李儒這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想要阻止,但潘隱顯然已經有了死志,這一刀是真的往死裡捅的,兩人出聲之時,已然將短刃狠狠地刺入了自己胸膛。

    “主公!這……”門外華雄聽到響動,連忙沖進來,卻正看到潘隱緩緩倒下的屍體,有些茫然,這是什麼情況?

    “不想世上竟有如此忠義之人!”董卓手持遺詔,緩緩起身,看著潘隱的屍體,有些歎息道:“著人將此人屍體好生收斂,待大事功成之後,好生安葬!”

    “岳父是說……”李儒看向董卓。

    “洛陽顯貴不敢做的事情,我做,此乃先帝遺命,總該有人來做!”董卓將遺詔緩緩收起,朗聲道。

    “儒願助岳父得成大業!”李儒肅容一禮道。

    華雄茫然的看著這一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抱拳道:“某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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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4 00:14:44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一章 溫明園中

    “昨日洛陽動盪,這邊沒事吧?”陳默一夜未歸,更是米水未進,回到家後,雲思已經備好了飯食,陳默邊吃邊問道。

    “倒是有人來闖門,不過被兄長帶著人喝退了。”雲思點點頭,昨夜那麼亂,有些不老實的把心思打到這邊來了,畢竟這邊雖是富戶居多,但也有一些是豪商亦或是些落魄人家的府宅,一些膽大的想來趁火打劫,但真正遇上名士或是護院多的,也不敢真的亂闖。

    “多謝。”陳默咽下嘴裡的食物,看向陳登笑道。

    “也是自保,為何言謝?”陳登搖了搖頭,隨後歎息道:“只是大漢國祚,這般連翻折騰,怕國運不穩吶。”

    “世事難料。”陳默點點頭,這也是他憂心的問題,董卓進京之後,如果賴著不走,有救駕之功,肯定得分高官,但這跟威脅何異?更糟糕的是,還有其他各路人馬要來。

    一個不小心,再出個兵亂,這洛陽就徹底沒法呆了。

    “兄長,你說本初公能否控住局面?”陳默看向陳登道。

    現在的局面是誰都沒想到的,那些各地刺史,雖然多半是袁家門生故吏,但真能都聽袁紹的?人心這種東西是會變的,尤其是在手握權力之後。

    陳登搖了搖頭,這種事,沒發生之前,誰都說不準,就看袁紹接下來的手段了。

    坐在陳默對面,陳登思索道:“眼下大將軍驟然遇害,洛陽各部群龍無首,此時洛陽最亂,加上各支強軍陸續入京,若不能儘快將兵權掌握,恐生大亂!”

    陳默狠狠地咬了一口肉餅,這個時候,明明能看清問題的癥結,但卻沒辦法動手,看向陳登道:“憑我功績,可否奪光祿勳之位?”

    陳登搖了搖頭:“難!”

    就算有救駕之功,天子也青睞陳默,但光祿勳可是直接掌管虎賁中郎將、羽林中郎將、五官中郎將等部的要職,連袁術都在光祿勳手下,陳默怎麼奪?真給了,袁術會讓?

    陳默這些洛陽官員對董卓這些外來將領的優勢在於跟天子親近,同時相互之間也能守望相助,但缺點同樣在這裡,互相之間沒辦法明目張膽的奪,很多東西,得自家先分配,眼下何進一死,分配人就成了袁家,在軍中如今袁紹的話語權更大些,就要看袁紹怎麼做了。

    而在袁紹這裡,肯定不會拉下陳默,再給陳默一校兵馬是有可能的,但光祿勳這種職位,袁術、曹操、何顒都在旁邊看著呢,哪方面看,都輪不到陳默。

    “等明日吧,明日便有結果了!”陳默也知道可能性幾乎沒有,就算有陳家幫助,貌似也沒法,歎了口氣,現在手中能多一校兵馬,能做的事情也多些。

    “公子!”管事快步來到陳默身邊,將一封請帖遞給陳默道:“董刺史派人送來了請柬。”

    “董卓?”陳默伸手接過請柬,皺眉道:“只請我?”

    一般洛陽宴請的話,他和陳登都在宴請之列,今天董卓只送來一份,也就是時候沒有陳登的份。

    故意的還是不知道?

    陳默打開請帖,董卓今日準備在溫明園宴請朝臣。

    “有何不妥?”陳登發現陳默突然變了臉色,有些疑惑,很正常的宴請啊,董卓剛來洛陽,宴請洛陽名士官員,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大郎,你去軍營,把典韋叫來,今日你與典韋隨我同去。”陳默沒法明說,在自己以為只是尋常宴請時,眉心突然一跳,通常都是系統神仙給自己預兆的時候才會有這種反應,當然,也可能是抽風了。

    他剛才查了一下,自己氣運沒來由的少了許多,這可不是好兆頭,所以才會讓大郎把典韋叫上。

    “能有何事?”陳登看著陳默搖頭笑道,董卓也不是傻子,剛來洛陽就搞風搞雨,那是不想混了。

    “不知道,有備無患吧。”陳默搖了搖頭道。

    總覺得自己這兄弟有什麼事瞞著自己,但又不好多問,陳登也只能點點頭,卻見陳默又盯著自己看,陳登被看的有些發毛:“默弟為何這般看我?”

    “無事,有些疲憊,想到一些事情。”陳默搖了搖頭,陳登的氣運、命數並無變化,也就是說,這件事只會涉及到自己,或者說溫明園,陳登沒被邀請,所以氣運、命數都並無變化。

    “時間尚早,默弟且去休息,時辰到了,我讓娟兒去喚你。”陳登笑道,想來也是,陳默昨日奔波一夜,可能真是累了。

    “不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陳默搖了搖頭,身體上倒沒有太多疲憊,昨夜之事,不少將士也有功勞,陳默準備趁著這段時間,先將功勞簿做好,到時候就算不能讓他們升官,但至少能從朝廷那裡為他們請得一些賞賜。

    陳默做好功勞簿之後,時間已經不早,典韋也已經到來,陳默換了一身儒袍,又將承淵劍掛於腰間,方才帶著典韋和大郎徑直去了溫明園中。

    董卓在洛陽,也是有些交情的,況且這次他帶兵入京,西涼悍卒就在城外,這滿朝公卿多少也需給董卓幾分面子,來的倒是齊全,不過如袁隗這些三公人物卻是沒來。

    “賢弟。”遠遠地,曹操便朝著陳默招了招手,他現在剛剛被封侯,心情不錯,雖然難掩一身疲累,但精神卻是有些亢奮。

    “兄長如何不好生休息?”陳默跟曹操並肩而走,一邊笑問道:“這等飲宴,便是不來,董公也不會見怪吧?”

    “他方來洛陽,若是就此落了臉面也不好。”曹操搖了搖頭笑道:“以後多半要同殿為臣,你不也來了?”

    “我總覺得今日有事情要發生。”陳默點點頭,來這裡的多半是類似的心思,包括陳默一開始也是這樣的心思,在洛陽,沒露出敵意之前,最好還是莫要隨便惹人。

    “能有何事?”曹操疑惑道。

    “說不準,多半不會是好事。”陳默也只是根據氣運變化推測,具體會發生什麼事,他哪知道。

    “賢弟過慮了。”曹操失笑道:“不過董卓方到洛陽便召集百官飲宴,其心倒是不小。”

    兩人一路來到溫明園中,這園中席位應該是按照官職來安排的,陳默和曹操自覺坐在後排,曹操看了看四周,人還沒到齊,加上他們位置又偏後,索性盤腿坐下來跟陳默聊天。

    “兄長還真是……”陳默看著四周人頻頻看來的目光,搖了搖頭,索性自己也這麼坐下,跪坐其實挺傷腿的,尤其是這般飲宴,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

    “董公來了!”過了許久,百官已至,坐在兩人附近的閔貢跟兩人招呼一聲。

    陳默和曹操連忙正襟危坐。

    董卓帶著李儒入席,微笑著與眾人一一招呼,隨後入席,賓主之間,倒也和諧,只是酒過三巡之後,董卓突然肅容道:“諸位,吾有一言,不吐不快。”

    百官聞言都不由看向董卓。

    董卓沉聲道:“卓雖初至洛陽,然據卓昨夜觀之,天子懦弱,不如陳留王有天子威儀,諸位可有同感?”

    群臣聞言一靜,有些驚疑不定的看向董卓,這胖子想幹什麼?

    董卓見群臣不語,笑道:“今我得遺詔,先帝實有意立陳留王為帝,只是因大將軍之事,最終今上得了帝位,我欲遵循先帝遺詔,重立陳留王為帝,諸位以為如何?”

    “董公不可胡言!”王允道。

    董卓看向百官,見百官面色都不好看,冷笑一聲道:“今日請諸公前來,便是商議此事,我意已決,遵循先帝遺詔改立陳留王為帝,順我者生,逆我者亡!”

    “荒唐!”袁紹一腳踹開桌案,豁然起身,目視董卓厲聲道:“皇家之事,安能由你一外臣定奪!”

    “我有先帝遺詔!”董卓皺眉道,他不太想跟袁家在這個時候衝突。

    “安知不是矯詔?”袁紹冷聲道:“今上即位至今,並無失德,辱有何德,敢妄議廢立!?”

    董卓豁然拔劍,森然道:“今天下事在我,我今為之,誰敢不從?汝視我之劍不利否?”

    “天下英傑,非止你董卓爾!”袁紹拔劍在手,傲然道:“汝劍利,吾劍未嘗不利!”

    陳默默默地伸手按劍,一枚飛刀也落入手中,如果董卓真敢硬來,今天就先把這胖子給結束了。

    曹操緩緩起身,按了按陳默的肩膀,示意他先別著急:“賢弟莫要激動,我們從後面上!”

    “這董卓有備而來,要不……”陳默看向曹操:“擒賊先擒王?”

    “正有此意!”曹操咧嘴一笑,兩人對視一眼,繞開眾人悄悄的摸向董卓後方。

    另一邊,眼見袁紹帶頭跟董卓對著幹,李儒知道今天這事是談不攏了,當下上前阻止董卓道:“事未可定,不可妄殺!”

    袁家可不好惹,真的在這裡把袁紹給殺了,董卓的事情可就更不容易了。

    袁紹冷哼一聲,跟眾人一禮,轉身就走,這場宴會,顯然也吃不下去了,群臣紛紛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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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無奈

    “今日董卓廢立之事雖未能成,但觀其人,恐怕不會如此輕易放手。”陳默離開溫明園後,看向曹操道:“孟德兄,董卓不能留,至少不能留在洛陽,觀本初公今日之意,亦有此意,不如我等聯手,將那董卓逼出洛陽?”

    不管董卓手中是否確有詔書,但眼下洛陽需要的是穩定,不說董卓本身不夠資格行廢立之事,就算夠,此時行廢立之事於漢室而言絕非好事。

    曹操聞言點點頭道:“正有此意!”

    當下,兩人結伴去往袁紹府邸。

    兩人來到袁紹府中時,袁紹這邊已有人來拜訪,兩人剛剛來到廳前,卻見眼前一暗,一人已攔住二人去路。

    陳默和曹操同時抬頭看去,但見一人身高九尺有餘的武將攔在兩人身前,來人冷面揚眉,器宇軒昂,明明面白無鬚,長得英俊,卻無絲毫陰柔之感,顧盼間,哪怕沒有刻意動怒,亦給人一種難言的衝擊力和霸氣。

    其實典韋的長相也很霸氣,讓人看著就害怕,但樣貌醜的,再凶一些,多半都會給人這般感覺,而眼前武將卻不同,一個樣貌俊朗之人,卻給人這般感覺可不多見。

    “爾等何人?”來人一臉冷漠的看著兩人,帶著淡淡的睥睨之色。

    “下軍校尉陳默(典軍校尉曹操)。”陳默和曹操倒也沒有在意對方無禮。

    “呂將軍,此二位皆乃洛陽名士。”袁紹的聲音從廳中傳來,那武將這才讓開,放兩人進去。

    “恭喜本初公得一員虎將!”陳默進來,看到袁紹在上手坐著,微笑著一禮道。

    “奉先將軍可非我帳下。”袁紹搖了搖頭,示意兩人坐下,又指了指對面兩人道:“這兩位,一為丁原,曾任並州刺史,此番入得洛陽,已得了執金吾之位,這位乃鮑信,前翻奉大將軍之命回鄉募兵,昨日剛到成皋,大將軍卻已遇害。”

    “久聞丁將軍善武之名,每戰臨先,默心中佩服,怎奈無緣一見。”陳默對著丁原一禮,又看向鮑信笑道:“允成寬厚仁愛,沉著有謀,默亦十分欽佩,今日能得見兩位,足謂平生。”

    兩人連忙還禮笑道:“陳將軍少年英雄,我等亦是久聞,今日一見,果非凡人。”

    畢竟一個素未謀面之人,能夠將他們的大概情況娓娓道來,那是真的很容易拉近關係的,原本不熟的眾人,此刻倒是熱絡許多。

    曹操歎了口氣,他記得昨天陳默曾跟自己問過所有此番來京邊將的情況,今天便跑來這裡賣弄,記性好有時候真的很方便啊。

    “這位將軍是……”眾人閒聊一會兒後,陳默忍不住看向門口那高大威猛的將領,他算半個武將,也喜歡這種勇猛之將。

    “此人名為呂布,乃五原人士,頗有勇武,某任刺史時,將他收做帳下,為一主簿。”丁原微笑著捋須道。

    “主簿?”陳默有些詫異,看了看呂布,又看向丁原道:“既然頗有勇武,為一主簿豈非可惜?”

    “正因勇武,但心性太過好勇鬥狠,做主簿磨礪些時日,再做打算不遲。”丁原微笑道。

    陳默聞言只是點頭,沒再言語,只是目光又看了看呂布,一個武將不好勇鬥狠,那還叫武將嗎?或許是怕功高震主,也或許是其他原因吧,人家內部的問題,陳默也不好多問,只是忍不住好奇的看了看呂布的命數。

    貪狼命格18,氣運58

    除了天子之外,其他人也能凝聚命格?

    陳默有些驚訝,便是當今天子,都是命數而非命格,陳默一直推測這命格是要命數達到一定數量才會轉為命格,如今看來,似乎不是如此,或許需要什麼特定條件方能發生變化?

    陳默又看向丁原……

    命數2,氣運81

    陳默:“……”

    “陳將軍有事?”丁原見陳默看著自己,疑惑道。

    我若說你快死了,你是否會信?

    陳默想了想還是將心頭疑惑壓下,微笑道:“無事,只是想到如今洛陽局勢,心憂爾。”

    那你瞪著我做何?

    丁原臉上露出一抹勉強的微笑,也並未再深究。

    “孟德,默郎,你二人來此,不知所為何事?”袁紹看著兩人笑問道。

    “本初兄。”曹操沉聲道:“董卓妄談廢立之事,不管其手中是否有詔書在手,若不儘快將其逐出京師,恐他不會甘休,操以為,西涼軍雖雄健,然其遠來,兵馬疲敝,我等手中兵力亦不弱,正該趁此時機,將其驅逐。”

    陳默也點頭道:“先帝駕崩之後,大將軍死,十常侍劫持天子,本就風雨飄搖,若董卓執意行廢立之事,不管成敗于否,于我大漢而言,絕非好事,望本初公下令,我等即刻集結兵馬,先滅董卓部署。”

    殺董卓不好,畢竟迎駕有功,而且再怎麼說都是奉詔進京,直接殺了說不過去,但其手腳卻必須先斷。

    “這……”袁紹聞言,有些遲疑,董卓是他招進來的,董卓曾在袁隗擔任司徒時,為袁隗府掾,也是袁家門生故吏,原本袁紹以為將董卓招來,那是自己的底牌,誰知董卓似乎根本不買他的帳,但要就此動手,陳默、曹操雖然帶兵不錯,但也就打過個黃巾,如何與身經百戰的西涼驍勇相抗?

    “袁公!”鮑信對著袁紹一禮道:“兩位將軍所言不差,末將也以為,董卓當早除,久必成患。”

    “先不說這些,今日建陽、允誠歸來,正該設宴接風,明日我設宴為兩位接風,待飲宴之時,再與諸公詳談。”袁紹擺了擺手道。

    “本初公,此事宜早不宜遲啊!”陳默皺眉道,宴席什麼時候都能擺,少擺兩頓也餓不死人,但董卓此番氣勢洶洶而來,若不儘快處理,陳默擔心尾大不掉。

    袁紹搖了搖頭道:“茲事體大,我等當集眾意,豈可獨斷?”

    陳默舔了舔舌頭,任他平日裡如何善言,此刻面對袁紹的不斷推諉,竟然一時想不出該說的話來。

    只能無奈起身告辭。

    “賢弟,怎了?”曹操追上陳默,詢問道。

    “突然有些累!”陳默看向曹操道:“本初公今日席間與那董卓針鋒相對的氣魄何在?此等時候,他說設宴?”

    “你來洛陽亦不是一兩日,當知洛陽辦事就是如此,群臣之間相互通氣,而後再聯手入朝堂商議。”曹操也有些無奈。

    “但此時其實不需要那許多人,董卓的兵馬絕不過五千,只需本初公點頭,你我加上北軍五校人馬,足矣與之抗衡,若那丁原、鮑信二人也願出手,勝券在握,待驅逐董卓之後,大勢已定,相信百官也不會怪我等。”陳默感覺有些氣不順,這大好局面,這麼一等,誰知道會不會出問題,這跟平日裡議論朝政可不一樣,半刻都等不得。

    曹操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這洛陽做主的不是他二人,而是袁紹,袁紹不點頭,北軍五校不會聽他們的,憑他們兩人部隊,面對董卓的西涼悍卒有些困難。

    便在兩人說話之際,突然地面發生微微震顫,緊跟著大量馬蹄聲傳來,陳默和曹操聞聲變色。

    “發生了何事?西涼軍怎的入城了?”陳默和曹操連忙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正看到一隊隊西涼騎兵在街道上奔行,面色不由一變。

    陳默皺眉攔住一隊西涼軍問道:“爾等不駐紮城外,在此作甚?”

    “我等奉命接替衛尉、羽林軍,接替皇宮防衛,二位莫要攔路,否則休怪軍法無情!”陳默和曹操昨日都是跟董卓一起護送天子回京的,那西涼將領顯然認得,但卻不讓分毫。

    陳默自然不會跟一隊全副武裝的西涼軍獨鬥,只能跟曹操一起讓開。

    “完了!”陳默看著西涼軍離開的方向,突然笑道:“本初公還在準備擺宴之事,董卓卻已經開始掌控皇宮,屆時天子在手,大義已失,如何與董卓鬥?”

    “賢弟欲如何做?”曹操看著陳默問道。

    “先把家眷送回徐州,這洛陽,怕是太平不了咯~”陳默看著西涼軍遠去的方向,幽幽一歎道。

    原本以為袁紹能夠做主,但如今看來,是自己想多了,一旦董卓行了廢立之事,這洛陽局勢如何就真難說了,為避免禍及家人,陳默準備先把雲思和娟兒他們送走,大亂將起,未來如何,陳默現在真的看不太清,所以他準備將家眷先送回去。

    “兄長,昂兒也莫要再留在洛陽,此處已是是非之地,你我在此便足夠,出了事,也無牽掛。”陳默看向曹操,認真道。

    “我亦有此意!”曹操點點頭,他的家眷剛接過來沒多久,太平日子才過了兩天,這又要亂了,只是想想便覺煩躁。

    當下,陳默告別了曹操,一路返回臧府。

    “兄長呢?”

    “正在書房讀書。”雲思躬身道。

    “你和娟兒收拾一番,明日我讓兄長還有王叔、鄭叔他們送你們回徐州。”陳默將外袍遞給雲思,也不多說,徑直去找陳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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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變心之始

    “很嚴重?”陳登放下手中的竹簡,這是陳默將荀家的家學通過記憶刻下來的,便是陳默也沒讀過,是以這些時日有些愛不釋手。

    “估計要亂!”陳默點點頭。

    “要我回去,想要用陳家資源?”陳登笑問道。

    “不錯。”陳默點點頭,相比于陳登留下來,他回去價值更大,他需要陳家的支援,哪怕陳登是陳家嫡子,有些東西,陳登說了也不算。

    “你有何打算?”陳登問道。

    “我想謀得一地,州牧之位可能謀到?”陳默詢問道。

    “不可能。”陳登搖了搖頭:“默弟資歷太淺,而且地方豪強盤根錯節,便是勉強當了州牧,若無根基也難立足。”

    “一郡太守?”陳默對於陳登的話倒是理解,目前朝廷外放的州牧之中,少有能夠抓住權柄的,他如今身邊也無人才幫忙,州牧確實有些勉強,但若是一郡太守,以陳默如今的聲望、功勞,卻是綽綽有餘。

    “這個不難。”陳登點點頭,太守的話,陳默如今的聲望和功勳,外放很容易,目光看向陳默道:“不過這似乎無需家族幫忙。”

    “不錯,弟如今雖已步入仕途,但人脈稀薄,便是得了一地,身邊卻無相助之人。”陳默思索道:“眼下本初公猶豫不決,但那董卓行事卻雷厲風行,頗為果決,然天下割據之勢本不明顯,董卓此舉卻給了所有人一個脫離朝廷的口實,目下這場鬥爭結果如何尚不可知,但就算逼走董卓,朝廷政令也難達郡縣,是以我需一安身立命之地以觀時變。”

    若有餘地,陳默不會走這一步,但今天的袁紹多少讓人有些失望,陳默這個決定,也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默弟可有想過去何處?”陳登倒不著急,只是一邊仔細卷起竹簡,一邊看著陳默笑問道。

    “中原之地自是最好,家鄉也可。”陳默思索道,他雖聰慧,但說實在的,對天下的瞭解,多半都出於書本,如果真的讓他牧守一方,他還需要時間來適應。

    “你說若真的諸侯割據,這天下會如何?”陳登笑問道。

    “一如當年周朝一般。”陳默想了想道。

    周朝沒落,王室威信不在,只餘名義,諸侯亂鬥數百年,天下方才重歸一統,這是陳默最不想看到的結局,那樣的話,自己是繼續輔佐漢室還是……

    “所以,若真是如此,默弟又當如何?”陳登笑問道。

    “勇者盡其力,智者盡其謀,廣納英才……”說到最後,陳默無奈搖了搖頭,思索道:“除此之外,還當重開天地,建立秩序!”

    大漢為何會至此?禮崩樂壞,秩序崩潰,而要恢復天下一統,秩序不能等天下一統之後再重新建立,需要在一開始就立好了根基方可。

    人才,也是陳默讓陳登回去的一個重要原因,如果他成一方諸侯,便需要更多的人才來治理各方,幫自己重新建立規則秩序,這樣一個政體才能延續更久。

    “好志向!”陳登點點頭,從書架上取下一張地圖,攤開在桌案之上:“不過默弟雖然聰慧,常人難及,但有些東西,默弟不懂,這中原之地雖肥沃,但一馬平川,先不說地方世族在中原最為根深蒂固,就算你選徐州,陳家或許能助你謀一郡,但若想謀一州,卻需天時地利人和,便是日後要恢復天下一統,你在徐州,四戰之地,要向南或是向北?”

    “徐州似乎只能向南。”陳默看著地圖道,徐州無險可守,若向北的話,後方等於完全暴露在四周,需要消耗大量兵力駐守,反之向南會輕鬆許多,後方有泰山山脈,防守壓力會小很多,當然,也可向西。

    “不過……”陳默看向陳登:“我也未曾想過那般遠,只想有一塊根基之地。”

    “若按你所言,最壞的結果,天下分崩,內若要立足,需考慮很多,家族會幫你推薦人才,支持財物,但在你成勢之前,不會有更多幫助。”陳登認真道:“所以這根基之地,不能亂選。”

    陳默點點頭,皺眉看向地圖,從筆架上摘下一支筆來,思索片刻,將徐州抹除,而後是荊州、江東。

    “為何除去江東?”陳登好奇道。

    “地廣人稀,世家宗族盤踞,雖有天塹之隔,但……若有選擇,此地最好不去。”陳默腦子轉的很快,剛剛陳登說了徐州優劣,陳默便看出了江東或能困守一隅,卻難進取,人口不多,世家宗族不少,還有宗賊、山越。

    蜀地隨後也被陳默抹去:“天下未亂而蜀先亂,天下已定而蜀未定,此地易進難出,中原無險,那剩下的,便是關中、幽並之地……”

    說到最後,陳默突然摸了摸臉笑道:“兄長以為並州如何?”

    “此處雖有宗族,但相較其餘州郡要少很多,王氏、衛氏兩家,若能謀得一郡,以賢弟之能,若時機至,倒是不難謀得並州,而且此地有蜀地之險,但只需佔據河東,要出不難,但唯有一點……”陳登看著陳默道:“常年胡患,此地糧草匱乏。”

    “正因匱乏,才選此地。”陳默嘿笑道。

    “哦?是何道理?”陳登來了興致,看向陳默道。

    “糧草匱乏,我若攻其餘州郡,則可選秋季,只要攻下一地,便能就地補給,但若他人攻入並州,一來盡是險阻,難以快戰,二來便是攻下一地,也無多餘糧草,只能從後方運輸,當年晉能于此立強晉,並非無道理。”陳默笑道。

    至於糧產問題,若真能掌握並州,陳默倒是可以試試糞肥之法,在並州是否也能適用,若能的話,倒是可以緩解一些。

    “況且此乃最壞打算,局勢也未必會如你我想像那般,只是為防萬一,兄長還是儘早離開洛陽才是。”陳默笑道,不到最後,他還想拼一把,穩住如今局勢。

    “也好。”陳登點點頭道:“若董卓行廢立之事最終成功,為兄有一言以教你。”

    “兄長請說。”陳默笑道。

    “那便先輔佐董卓。”陳登笑道:“若可堪輔佐,也未嘗不是一條出路,若不能,賢弟從董卓手中獲得並州牧或有可能,但切記就算輔佐董卓,也莫要與士人對立,否則便是你得了並州牧,也難得士人支持,最好能在董卓麾下卻能得士人認同。”

    “間?”陳默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堂兄,其實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溫文爾雅,骨子裡壞得很。

    “能否成事,就看賢弟本事了,只要做到,為兄會盡可能說服許多大才於你。”陳登笑道:“此外糧草方面,也能為你解決一些。”

    “兄長說的太過遙遠,默此時只想自保。”陳默搖頭道。

    “另外,若想得董卓信任,那雲思和娟兒最好留在身邊,否則他如何信你?”陳登起身道:“成大事者,不可為兒女情長所困,況且,雖置身險地,卻也未必會有危險,還看默弟本事。”

    “多謝兄長指點。”陳默沒有接話,只是抱拳道。

    “可惜沒了時間,否則,你也該到了遊學年紀,去看看這天下,以你之才,其實未必需要我說這些。”陳登從書架上抱下幾卷竹簡笑道:“這些竹簡你是否還能刻出?”

    “自然,皆已了熟於胸。”陳默點點頭,書架上這些書,都是他自己刻出來的。

    “若是如此,可否帶一些會族中?”陳登笑問道。

    “兄長拿去便是。”陳默點點頭,書這東西,對沒有的人來說,那是無價之寶,但對於有的人來說,當然也珍貴,但更多時候,是可以拿來當贈禮的。

    最終,陳默還是讓雲思和娟兒留下來,不管如何,有個家在這裡,日後不管誰掌權,陳默都有讓對方放心的能力。

    次日一早,陳登便帶著王彪和鄭屠離開了,陳默出府上朝,卻發現一夜之間,董卓已經掌控了皇宮,並成功兼併了衛尉以及羽林中郎將所部和虎賁中郎將,袁術被擢升為後將軍,其部眾也被董卓奪走,甚至袁術當時根本不在營中,虎賁中郎將便被董卓強行命其帳下將領李肅奪取。

    一夜之間,董卓兵力大漲,不但控制了皇宮,更將洛陽各處糧倉握在手中,如此一來,就算陳默這些沒有被奪走軍權的將領,也得受董卓節制,包括剛剛進京的丁原、鮑信所部。

    “賢弟何必愁眉不展。”曹操在上朝的路上,拍著陳默的肩膀道。

    “一夜之間,天子大義,兵力都被董卓奪取,小弟突然輕鬆了許多。”陳默搖頭笑道。

    “這是為何?”曹操疑惑道。

    “因為昨日我們還有一戰之力,今日可就不一定了!不用打仗,自然是最好的。”陳默看著前方的袁紹,故意將聲音說的很大。

    前方袁紹聞言面色一黑,繼續往前走。

    “其實朝中做事,向來如此,董卓此番不顧規矩來,本初有些措手不及罷了。”曹操拍了拍陳默的肩膀,示意他莫要再這般。

    “諸位,今日早朝暫歇,董公請諸位複往溫明園去。”幾名衛士上前,為首的將領對著眾人拱手道。

    “我們若不去又待如何?”袁紹皺眉道。

    這一次,陳默沒上前,只是看戲。

    兩側一排排甲士出現,那將領微笑道:“本初公莫要為難末將!”

    袁紹沒再多言,帶著群臣往溫明園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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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雙虎鬥

    這是董卓第二次宴請,不過兩次宴請的心情卻不一樣。

    昨日前來,是受董卓相邀,多多少少是給董卓幾分面子,但內心中對董卓,估計多半人是瞧不上甚至抱有敵意的。

    但到了今日,敵意先不說,但對董卓的畏懼卻是有了,董卓行事雷厲風行,一夜之間還沒等士人這邊討論出個對策來,人家已經將皇宮和糧草都掌控在手中了。

    其實現在還有一搏之力,董卓的兵馬應該不多,而且剛剛收編的羽林中郎將和虎賁中郎將麾下將士未必齊心,也不是沒有一鬥之力,但前提是……這些人能在今天之內下定決心同心同力,反正陳默是不指望了,靜觀其變就是。

    “稍後多半還要談廢立之事,你我……”曹操看向陳默道。

    “我只怕我們動了手,但卻無人響應。”陳默觀察了一下自己和曹操的命數和氣運,微笑道:“孟德兄放心,我看今日也不會定下,你我位卑言輕,吃酒、吃肉。”

    曹操知道,昨日袁紹的猶豫讓陳默失望了,昨日沒能搶得先機,才有今日董卓的肆無忌憚,剛才那一幕,已經算是脅迫百官了,但百官之中卻無人抗拒,顯然,對袁紹失望的並不只是陳默。

    很快,董卓扶劍而來,見到群臣,微笑一禮道:“勞諸位久候,卓之罪也,奈何方才接受五官中郎將所部,分身乏術,諸位見諒。”

    百官聽得心中有些發堵,不說董卓自帶的人馬,單是從作業西涼軍入城以來到現在,董卓已經先後收編了衛尉、虎賁中郎將、羽林中郎將以及五官中郎將以及城門校尉麾下部眾,洛陽兵權,已有近三成被他收編,再這般下去,廢立之事豈非定局?

    “自罰一觴!”董卓跪坐下來,舉起案上酒觴,仰頭一飲而盡笑道:“諸公,請!”

    群臣心事重重,但畏于董卓如今威勢,也不敢多言,各自開始飲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正當氣氛沒那般僵硬之際,卻聽董卓開口:“諸位,我有一言,昨日已經說過,今日再問一遍!”

    自有已經投奔了董卓的文武順勢迎合:“不知董公有何高見?”

    “天子乃萬民之主,無威儀不可以奉宗廟社稷,今上懦弱,自閹寺霍亂以來,少理朝堂之事,只知整日傷感,陳留王少而聰慧,當為明主,且先帝也曾留下詔書,欲立陳留王繼承帝業,此乃先帝遺詔,我請諸公見證,欲行廢立之事,可否?”

    這一次,董卓是有備而來,將先帝遺詔拿出,傳閱眾人,上面還蓋著印璽。

    群臣也有些震驚,沒想到還真有先帝遺詔,就算詔書可以是矯詔,但這詔書上的印璽可不是,要知道傳國玉璽在前日閹宦挾持天子離京之後,就找不到了,董卓就算掌控了皇宮,也根本不可能拿出來,也就是說,這份詔書是真的?

    但詔書是真的,卻並不代表你董卓有資格行廢立之事,在座的若論及出身,哪個不比董卓高,況且董卓雖有勇名,卻無賢德之名,這廢立之事,非德才兼具之人不可行,你董卓便是再有武勇,又有何德何能行此廢立之舉?

    因此,哪怕看出這詔書是真的,但卻無人響應董卓之言,看的董卓一臉陰沉下來。

    丁原伸手接過詔書,也不細看,直接站起身來,當這董卓的面將那詔書撕的粉碎。

    “放肆!”董卓豁然拔劍而出,便要斬丁原,丁原身後,呂布大步而出,揮劍擋住董卓的寶劍,董卓也是有勇力之人,膂力奇大,但此刻全力劈出一劍,卻被呂布輕描淡寫的擊回。

    四周甲士轟然上前,呂布虎目一掃,殺氣四溢,四周圍上來的甲士氣勢一弱,只是圍著,卻無一人敢上前。

    “好一員虎將!”坐在後排看熱鬧的陳默和曹操看到呂布表現,目光不由一亮。

    “匹夫,爾乃何人?有何資格行廢立之舉?你身在河東,先帝遺詔怎會落入你手?這分明是矯詔!”

    董卓雖然驚異呂布力氣,卻也不懼,森然道:“今有先帝遺詔在手,廢立之舉,勢在必行,順我者昌,逆我者死!”

    “那你來試試!?”丁原冷笑一聲,也知道這裡是董卓主場,不宜久留,當下一轉身,帶著呂布徑直離開,四周甲士雖已被董卓收編,但畢竟不是心腹,也不敢胡亂對在座名士動手,更何況呂布殺氣驚人,就眼睜睜的看著兩人離去。

    袁紹皺眉看著丁原離開的方向,也起身準備離開。

    “本初!”董卓本就已經因為丁原之事惱怒無比,此刻見他還沒說話,袁紹又要走,頓時更怒:“吾未發言,如何要走!?”

    袁紹看了看四周不敢上前的甲士,又看了看董卓:“天下英豪,豈只董公?”

    董卓怒髮衝冠,群臣連忙上來相勸,不過丁原、袁紹先後離開,這酒宴自然再次不了了之,不過離開的丁原這次卻沒跟袁紹再商議,回到自家營地之後,丁原召集部眾道:“董賊倒行逆施,我等身為大漢臣子,豈能屈居其淫威之下!?張遼,立刻點齊部眾,隨我誅殺董賊!”

    “喏!”

    私心,其實也有,都是一同前來的將領,兵力也差不多,董卓能走到今日這一步,他丁原憑什麼就只能當個執金吾,禁軍雖被董卓收編,但剛才已經看出來了,董卓的號令對禁軍影響其實有限,若趁此機會除掉董卓,董卓今日能做的事情,丁原為何不能?

    至於袁紹……昨日丁原就看出來了,那陳默說的沒錯,昨天是袁紹的機會,但袁紹猶豫了,既然袁紹沒這個膽量跟董卓碰,那就讓自己來。

    都是邊將,丁原也是苦貧出身,一步步爬上來,野心自然也不小,當下點齊兵馬,準備去戰董卓。

    “將軍!”呂布有些羨慕的看了張遼一眼,隨後看向丁原,一臉期待。

    “奉先也隨我出征,今日一戰,有奉先在,勝算更大!”丁原看了看呂布,想到西涼軍也是天下強勇,自己未必能夠占到好處,有呂布在,勝算也多一些,當下答應了呂布隨他出征。

    “喏!”呂布眼中閃過一抹興奮之色,當下取來了自己的方天畫戟,跟隨丁原一同出征,前去向董卓搦戰。

    董卓第二次向百官施壓,原本做好了萬全準備,誰知除了丁原這麼一個變數,百官散去之後,尤自憤怒,突然有人來報,丁原率眾在城外叫駡!

    “豈有此理!”董卓拍案而起怒道:“丁原欺人太甚,傳我軍令,三軍集結,我要親手斬下丁原首級!”

    吩咐完後,董卓又叫來華雄:“我率眾出城,你需掌管禁軍,不得有誤,若有人敢來奪宮,不必管他是誰,直接殺之!”

    雖然憤怒,但丁原、袁紹一前一後離開,董卓擔心這是丁原和袁紹的計策,特將華雄留下坐鎮後方,自率精銳去戰丁原。

    這邊,聽得兩大外兵要打,陳默跟曹操、鮑信等人閑來無事,紛紛登城眺望,正看到兩支人馬在城外已經開始對沖,呂布手持方天畫戟,帶著騎兵在陣中來回衝突,那畫杆戟下,幾無一合之敵。

    同時陣外亦有一將,雖不似呂布這般勇猛,但與呂布一內一外,相互配合默契,驍勇精悍的西涼軍,竟被殺的節節敗退。

    “不想丁建陽竟能練出如許部隊?”鮑信有些興奮道。

    “這跟建陽公沒什麼關係。”陳默拍著女牆搖了搖頭:“建陽公在並州任刺史不過一年,這等驍勇之士,如何是一年能成的,而且你們看,令旗跟場中騎兵進攻節奏不一致,雙方缺乏默契啊!”

    也是呂布跟張遼打了多年的配合,無需後方指揮,後方的令旗有些像擺設。

    “不錯。”曹操點點頭道:“建陽此戰雖勝,然也能看出他與並州軍士尚未同心同德,若今日不能殺董卓,結果堪憂。”

    鮑信聞言皺眉道:“兩位且同我一起去見本初,務必說服本初與我等合兵,一舉絞殺董賊!”

    陳默和曹操相視一眼,最終還是點點頭,這一次,恐怕是最後的機會了,當下三人也沒再管城外兩軍混戰,徑直去了袁紹府上。

    董卓一敗,現在是奪回黃權還有糧倉的好機會,只是當三人趕到袁府時才發現,袁紹已經掛印趁亂離開。

    “現在誰能做主?”陳默扭頭,看向曹操問道:“袁基可行?”

    曹操搖了搖頭,倒不是說袁基不如袁紹,而是此前袁紹一直是管理兵權的,現在袁基就算將兵馬集結起來,也不似袁紹那般指揮自如。

    “那便各自回營如何?”陳默看了看曹操和鮑信,就他們三個人,帶著兵馬去奪宮,師出無名不說,陳默最怕的是,自己最後奪下宮了,沒人來幫自己,反而招來董卓和丁原的聯手圍攻,這種事情,他不會做。

    曹操和鮑信歎了口氣,卻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各自離開,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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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遊說

    “兄長走了?”回到家中,陳默將外袍脫下,遞給娟兒,用濕巾擦了把臉道。

    “上午已經離去,王叔和鄭叔也一併離去,按照夫君吩咐,妾身將府中侍衛也盡數交給兄長,叫他們一路護送。”雲思躬身道。

    陳默點了點頭,這些護衛都是當初臧洪給自己的,如今自己在洛陽也算是有了自己的部隊,這些人也該送回去給臧洪。

    走了好,人越少,牽掛便越少。

    陳默回到房中,躺在榻上不想動,雲思回到房間,讓陳默枕在自己的腿上,幫他揉按著頭部穴道,柔聲道:“從未見夫君這般煩躁,可是出了大事?”

    陳默抬眼瞥了雲思依言,有些惆悵的看著天花板道:“說大事,關乎國運,的確不小,但與我無關,自然也就不算大事了。”

    “雲思不懂,只望夫君每日都能平安歸來。”雲思一邊輕柔的幫陳默揉按,一邊輕聲道。

    “希望吧。”陳默閉上了眼睛,董卓和丁原誰輸誰贏,他沒去管,只要董卓不死,丁原就輸定了,不是輸在戰場上,而是在戰場之外的地方,丁原雖然只是慢了董卓一步,但這一步很關鍵,一步慢,步步慢。

    現在,陳默更多的是在思索如何謀得並州之地?陳登的那番話總結起來就是跟董卓要,但你還不能讓士人覺得你投靠了董卓,因為這關乎立場問題,一旦讓人覺得你投靠了董卓,想要招攬世家人才會很難。

    怎麼做到這一步?陳默和陳登的看法一致,那就是做間,但怎麼做,是很考教本事的。

    傍晚的時候,鮑信匆匆過來,神情有些激動,拉著陳默道:“陳將軍今日沒有繼續觀戰,實在可惜。”

    “丁原贏了?”陳默起來,看著鮑信問道。

    “你知道?”鮑信意外道。

    “本來不知道,不過若董卓贏了,鮑將軍不會如此高興,所以,只能是丁原了。”陳默將鮑信帶到書房,兩人跪坐下來:“只是勝了一陣,不至於如此高興吧?”

    “你錯過一場好戲,建陽公帳下有一將名喚呂布,端的驍勇異常,今日在陣中連斬十幾員西涼大將,那董卓更被殺的狼狽奔逃。”鮑信興奮道。

    雖然知道呂布厲害,只是沒想過呂布這麼厲害,亂軍之中斬將殺敵帶來的影響可不僅僅是斬將那麼簡單,殺一名將領,四周的軍士就沒了指揮就全亂了,一連斬殺十餘將,至少一大片西涼軍的指揮體系沒了,不敗才有鬼了。

    但有一個問題是,丁原贏了,但以命數來看,丁原是死定了,既然這一仗勝了,那丁原之死就不是因為董卓,或者說並非直接被董卓所殺。

    “你似乎並不高興?”鮑信看著陳默疑惑道。

    “如今丁原麾下,呂布、張遼,皆為並州將士,但其為並州刺史不過一載,這些並州將士並未歸心,況且如今董卓手握糧草供給,又有大義名分!”陳默嘖嘖一聲,搖了搖頭。

    “究竟想說何話?”鮑信皺眉看著陳默道。

    “今日雖勝,但董卓未死,只需看清這點,便能輕易策反並州將士!”

    “多慮了!”鮑信不通道。

    “拭目以待。”陳默也沒多做解釋,丁原和董卓的察覺挺大,董卓麾下皆是多年心腹,而丁原帳下將士卻未必與他同心同德,董卓手握天子,執掌大義,丁原今天跟董卓動手其實若以律法來追究,丁原不占理,最重要的是,軍隊的命脈糧草都在董卓手上,其他人怎麼鬥?

    ……

    另一邊,董卓有些狼狽的回到軍中,剛剛被呂布差點追上,劫後餘生之余,對呂布也不禁有些豔羨之感:“若能得呂布為我所用,何愁天下不定?”

    “岳父!”李儒來到董卓身邊,對著董卓躬身道:“我軍如今方至洛陽,兵馬不多,今日與丁原戰,實屬不智!”

    董卓歎了口氣,皺眉道:“莫非要看著那丁原欺辱與我?”

    “自然不是!”李儒搖了搖頭道:“岳父莫忘了,岳父也曾為並州太守,且在軍中威望並不弱于丁原,如今我等手握大義,又掌握其糧草供給,只需一舌辯之士前往遊說,便能說動並州軍來降,何必親自出戰,無論輸贏,都無好處!”

    “唉,被那丁原匹夫氣暈了,若如文憂所言,能助我說服呂布來降?”董卓也沒管李儒的語氣,聞言目光一亮,看向李儒道。

    “不止呂布,那數千並州精銳,今夜之後,盡歸岳父!”李儒笑道。

    “只一呂布,便可抵千軍萬馬。”董卓點點頭笑道:“何人能與我說服呂布?”

    “虎賁中郎將李肅,乃當年岳父任並州刺史時招入麾下,此人不但有勇,更善舌辯,且其乃呂布同鄉,少時好友,若岳父肯將赤兔贈出,何愁呂布不來?”李儒微笑道。

    “赤兔?”董卓聞言,一陣心疼,他也是武將,一匹好馬對於武將來說,那可是第二生命,這赤兔乃馬中異種,他得到時日也不長,今日能在呂布手下逃得性命,也是赤兔的功勞,如今要讓他將赤兔贈出,多少有些不舍。

    “岳父!”李儒笑道:“以一匹馬換來一員大將,替岳父征戰豈非更好?如今岳父手握天下權柄,豈能因一匹馬而棄一大將?”

    “罷了!”董卓又猶豫了片刻後,方才歎息道:“便給他!”

    “岳父英明,儒這便去安排!”

    當夜,呂布雖然幫丁原打贏了仗,但戰後卻並沒任何封賞,他依舊還是主簿,這讓呂布多少有些憤懣。

    “奉先兄,不必如此沮喪,以你之能,終有一日能得大用!”張遼拍了拍呂布的肩膀道。

    “多謝。”呂布心有不快,對著張遼點點頭之後,徑直回到自己帳中。

    張遼見此,也有些無奈,丁原有些忌憚呂布,這點兒心思,眾人自然看得出,只是這次呂布有功不賞,多少令人有些心寒。

    呂布悶悶不樂的回到營中,卻見一人已經等在他帳外多時,有些詫異上前,來人有些熟悉,只是一時間未能認出。

    “你是……”

    “奉先,許久不見,可還識得李肅否?”來人回頭,看向呂布笑道。

    “李肅!?”呂布看清了來人樣貌後,一臉驚喜的上前道:“你怎在此?快請!”

    “我在城中述職,今日得聞奉先消息,特來相見。”李肅一邊跟呂布入帳,一邊笑道。

    “哦?”呂布來了興致,看向李肅笑道:“不知李兄現為何職?”

    老鄉見老鄉,親近之餘,不免也會生出幾分攀比之心。

    “董公當年在並州任刺史時入其麾下,立了些戰功,董公見我有些勇武,便以我為騎都尉,如今進了洛陽,讓我做虎賁中郎將。”李肅笑道:“讓奉先見笑了,我記得奉先在並州時,便勇武非常,令鮮卑不敢南下,如今入了洛陽,定能大展拳腳。”

    “李兄說笑了。”呂布有些鬱悶道:“布如今,不過執金吾帳下一主簿爾。”

    “主簿!?”李肅一臉驚愕道,主簿雖說是主官親信,但卻是掌管文書的刀筆吏,呂布這樣一員勇將,卻為刀筆吏,哪怕李肅跑來是來說服呂布倒戈的,也被雷的不輕,看著呂佈道:“奉先莫要與我說笑,憑你之勇武,只為一刀筆吏?”

    “我如何會以此事說笑?”呂布跪坐下來道:“將軍或許另有考量吧。”

    “考量?”李肅冷笑道:“執金吾麾下有中壘、武庫、寺互、都船四令,又有左右中侯及京輔都尉,我便不信那丁建陽帳下眾將皆比奉先更強,何以只以一刀筆吏予你,這分明是折辱於你。”

    “莫要再說!”呂布聽的有些煩躁,李肅說的不錯,丁原帳下,但凡那些將領比他更強,那呂布也無話可說,但偏偏能比他強者沒有一個,但這些人官位卻都在自己之上,而自己卻只能為一刀筆吏?

    “奉先,不如棄了這刀筆吏,隨我去投董公吧!”李肅一把拉住呂布的手,盯著他的雙眼道:“董公用人,只看其能,為兄這般本事,都能做虎賁中郎將,以奉先之能,他日必在我之上,況且如今董公得天子信賴,執掌朝政,正是用人之際,那丁建陽嫉賢妒能,以一刀筆吏折辱於你,如何能受?”

    呂布聞言,有些心動了,但還是有些遲疑:“今日與董公作戰,傷了董公麾下不少將領,恐不能見用。”

    “奉先放心,董公這些年南征北戰,最愛勇武之人,定不會見怪。”見呂布還是遲疑,李肅道:“不如這般,我去幫奉先探探董公口風,明日再來見你如何?”

    呂布聞言點了點頭道:“丁原視我如走狗,若董公不棄,布願往投奔。”

    李肅聞言心中一喜,當即點頭答應道:“既如此,我這便去見董公,明日若那丁原再戰,奉先可拖延一二,免得再生誤會,如何?”

    “善!”呂布認真的點點頭,當下起身送李肅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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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突如其來的投誠

    “真要送?”董卓軍營中,董卓那粗糙而寬大的手掌仔細的摸索著赤兔的鬃毛,幫它理順,赤兔親昵的蹭著董卓已經滿是橫肉的臉。

    武將對於好馬總是有旁人難以理解的癡迷,尤其是這赤兔頗通人性,更讓董卓不舍。

    “岳父,成大事者,不該拘泥一時得失,一匹赤兔,換一員上將,岳父當有取捨。”李儒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家岳父,此刻沒人在,董卓抱著馬的樣子有些可笑,其實李儒也不太懂這種人跟馬的感情,他也騎馬,但對馬的品質其實並不在意,什麼馬都能騎。

    “主公,李肅回來了!”華雄走進來,有些豔羨的看了一眼赤兔,然後對著董卓抱拳道。

    “哦?”董卓恢復了嚴肅,點頭道:“讓他進來吧。”

    “喏!”華雄答應一聲,轉身離開,很快,李肅便被華雄帶進來。

    “恭喜主公!”李肅進來,當先對董卓一禮道。

    “哦?那呂布已經答應來投?”董卓目光一亮,呂布日間戰場上的英姿,讓董卓頗為傾慕,雖然當時有些狼狽,但董卓本身也是豪勇之人,年輕時廝殺戰場,很清楚呂布這樣一員猛將在戰場上的價值。

    “尚未。”李肅搖了搖頭道:“不過奉先對丁原早有不滿,他本是英雄,奈何丁原只讓他做一刀筆小吏,方才在其帳中,我試圖招攬於他,他已有所意動,只是今日才在戰場之上折了主公顏面,擔心主公記恨,是以遲疑不決。”

    “刀筆吏?”董卓扭頭,與李儒對視一眼,忍不住大笑道:“哈哈,丁原匹夫,氣量這般狹隘,合該我成就大事!”

    “岳父!”李儒上前一步,躬身笑道:“既然那丁原自作孽,若能趁此機會,吞併其部眾,則洛陽之勢,可盡掌手中。”

    董卓點點頭,隨後又有些不舍的摸著赤兔道:“既然呂布已有意來投,這馬……”

    “岳父!”李儒有些無奈的加重語氣道:“此等時候,正是岳父展現禮賢下士之度量之時,切不可效那婦人一般短視。”

    “嗯?”董卓扭頭,不滿的瞪了李儒一眼。

    李儒默默地退到一旁不說話。

    董卓摸著赤兔柔順的鬃毛,又抱了抱馬脖子,最終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將韁繩遞出:“罷了,送于呂布,也算彰顯誠意。”

    “主公海量!”李肅躬身一禮,伸手接過韁繩,拽了拽,卻沒拽出來,也不好用力,疑惑的看向比這眼睛的董卓:“主公?”

    “拿去!”董卓將韁繩往前遞了遞。

    李肅又拽,依舊沒有反應,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一旁的李儒有些看不過去,上前想要掰開董卓的手掌,但董卓那一根根手指如同蘿蔔一般,力道何其大,又豈是李儒一個文士能夠掰動。

    “岳父!”李儒無語的看著董卓,見董卓沒有反應,忍不住加重語氣道:“主公!”

    董卓無奈鬆手,莫看董卓行事雷厲風行,但對於自己這個女婿,還是頗為倚重的,一般李儒直接稱他主公的時候,董卓通常會讓步。

    “告訴呂布,好生待赤兔!”看著李肅要走,董卓忍不住摸著赤兔的鬃毛道。

    李儒連忙點頭應是,不過他不會真的傻到去跟呂布說,都是武人,得此寶馬,便是李肅不說,呂布也會當寶貝供著。

    一臉不舍的看著李肅離開,董卓歎了口氣,看向李儒道:“那接下來該如何?”

    “廢立之事,當儘快進行!”李儒思索道:“只是傳國玉璽不見,岳父想要號令天下很難。”

    董卓也點點頭,沒有傳國玉璽蓋印,等於給各地郡守、州牧一個合理拒絕朝廷詔書的藉口,不過不要緊,只要能夠穩定洛陽和關中局勢,天子在他手中,可以一步步梳理天下。

    “主公!”便在此時,一名家丁匆匆進來,對著董卓道:“有下軍校尉陳默於門外求見。”

    “陳默?”董卓挑了挑眉,對於這個年僅十五便在洛陽能領一校兵馬,更在洛陽名士間有了一定威望的少年,董卓還是頗有好感的。

    不過陳默此時來是何意?

    目光不由看向李儒。

    李儒搖了搖頭,這少年郎他接觸不多,若是朝中那些大臣,就算接觸不多,憑藉打探,多少能知道其秉性,進而分析出其所來目的。

    但陳默……李儒自然是打聽過得,自入洛陽以來,入太學,平平無奇,卻在許子將那裡得了評語,據左道消息說,是拿劍威逼許子將得來的,而後參與西園選將,成了西園新軍軍侯,卻在與葛陂賊作戰中展現出不俗的軍事才華,最終因鮑鴻貪墨,頂替鮑鴻成為下軍校尉。

    運氣自然是有的,而且聽聞同時得了盧植、荀爽這些大儒的青睞,袁紹、袁術這些名門對他也頗見親近,說明其本身亦有足夠的能力,否則一個庶家子,如何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在洛陽這等地方如魚得水?步步高升?

    “不見?”董卓意外道。

    “見一見也無妨,以儒觀之,此人雖然年少,卻頗有城府,稍後岳父見他,只需與他談談洛陽趣聞,陳家之事即可,我來考教他。”

    “也好。”董卓點點頭,當下命侍衛將陳默請進來,自帶李儒、華雄入了中軍大帳。

    陳默是單獨來的,一進帳,便見華雄一臉兇狠的瞪著自己,渾身殺氣逼人。

    “久聞董公麾下猛將華雄,能于萬軍之中取人首級,今日一見,氣勢頗為驚人。”陳默對於華雄的殺氣視若無睹,徑直來到帳中對著董卓一禮笑道。

    “今日敗于丁原之手,陳將軍莫非是專程來取笑於我?”董卓身子往後靠了靠,看上去,如同一頭雄獅。

    “默今歲十五。”陳默認真道。

    “呃……何意?”董卓不解。

    “沒活夠。”陳默言簡意賅。

    董卓和李儒忍俊不禁,董卓笑道:“那你來此,莫非投奔於我?”

    “也差不多。”陳默點點頭道:“昨日我曾建議趁董公立足未穩之際,結合各部人馬將董公驅逐出京,虎賁中郎將、西園兵馬、北軍五校,合共也有萬人,以我觀之,董公此番來京,所帶人馬不過五千,或許更少,昨夜若戰,董公沒有控制洛陽之機。”

    董卓和李儒聞言不由一驚,若真如陳默所言,他們昨夜哪有機會控制皇宮?

    “那為何……”董卓問了一個不太聰明的問題。

    李儒覺得陳默是不是在自抬身價,這事從事後來看,其實很容易找到方法,但很多事情,就差那麼一步,所以看向陳默笑道:“那若是現在,陳將軍要如何破我局勢?”

    “董公如今所強者,一在手握皇室,二者手握軍糧,然董公兵馬不多,雖然吞併了光祿勳麾下虎賁、羽林等部,衛尉也為董公所掌,然今日殿上之事,董公當知這些兵馬並非真心歸降,此時若本初公能下定決心,奪取皇宮掌控之權,則大義旁落,董公便是手握糧庫,也於事無補。”陳默有些無奈道。

    “那你為何來此?”董卓緩緩起身,伸手按劍,華雄跨出一步,擋住陳默退路。

    “與昨日一樣,不……”陳默彷彿沒有看見,歎了口氣道:“本初公已掛印離去,我便是有再多計策,他不用也無濟於事,丁建陽一介莽夫,與並州軍並不齊心,西園軍各有統屬,沒了本初公,短時間內無人能夠再聚集起來,然以我觀之,丁建陽今日雖勝,但董公只需以軍糧要脅,並州軍恐怕不會與丁建陽一心,而丁建陽一拜,董公並了並州人馬,洛陽之兵已得一半,餘下的卻又一盤散沙,已無成事可能。”

    最無奈的就是你能看清局勢,也能想出頗局之法,偏偏你本身並不具備頗局的能力,陳默看向董卓笑道:“若能給我半月,或許能聯絡各部兵馬來抵抗,但觀董公行事,雷厲風行,恐怕不會給我半月。”

    董卓擺了擺手,示意華雄不必緊張,重新跪坐下來,指了指李儒對面的席位道:“陳將軍且入席。”

    “多謝。”陳默微微一禮,坦蕩落座。

    李儒看著陳默,歎息一聲道:“幸虧袁本初無斷,否則今日要走的,恐怕是我等了。”

    對於陳默的遭遇,李儒也比較能夠感同身受,滿腹謀略,但卻不能用,那種憋屈感他是體會過的。

    “既然大勢難改,又何必徒勞心力?”陳默端起酒觴笑道。

    董卓點點頭,他也聽明白了,陳默這是來投誠了,目光不由看向李儒。

    跟這種聰明人打交道,你最好別掏心掏肺,否則最後可能被人家騙的連褲子都沒了。

    李儒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看向陳默道:“陳將軍可願交出兵權?”

    陳默點點頭,將兵符往桌上一放:“已經帶來,在下誠心來投,文優先生疑慮卻也知曉,只是如今朝廷,已經經不起再多波折。”

    董卓看了看那兵符,卻沒有去取,見李儒點頭,微笑道:“陳將軍不需如此,將軍本就是將才,下軍所部,依舊由陳將軍統帥。”

    “多謝董公!”陳默一禮笑道。

    其實董卓也看不上陳默那不到兩千人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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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並州軍內亂

    “陳將軍既是真心來投,此時可有計策助我?”兵權的事情董卓沒要,不過你既然來投,總得意思意思,展示一下本事吧。

    “目前董公所困非是丁原,而是兵力不足以震懾洛陽,羽林、虎賁諸軍雖降,卻皆有顧慮,真的亂起,董公恐難號令。”陳默笑道。

    “陳將軍無需多慮,我已命我麾下悍將率軍趕來,很快便會抵達洛陽。”董卓微笑道。

    “多久?”陳默看向董卓反問道:“便是並州軍降了董公,若發現董公本部兵馬不多,恐怕也未必會出力。”

    董卓無奈的點點頭,他雖然已經發出命令,但從關中到這裡,沒有十天半個月,他的大部人馬也趕不來,而如今洛陽局勢並未真的穩定,十幾天的時間,足夠生出許多變故。

    “陳將軍可有解決之策?”董卓問道。

    “可令心腹將領統領禁軍,董公兵馬則夜出晝回,做出董公麾下兵馬源源不斷之相,雖不能一直隱瞞,但足矣令洛陽局勢穩住。”陳默微笑道。

    董卓和李儒相視一眼,這一計,李儒之前也說過,只是一直沒來得及用,李儒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董卓朗聲笑道:“都說陳將軍乃清平之能吏,如今看來,那許子將未免輕視了陳將軍,就依陳將軍之計。”

    “過譽。”陳默笑著搖了搖頭道:“廢立之事末將並不贊同,但事已至此,想來此時再勸,已是無用,末將只想洛陽能安穩下,大漢已經不起波折,希望董公莫要讓人失望吧。”

    說到最後,陳默凝神看向董卓,命數94,氣運94。

    這真是陳默目前為止,所見命數、氣運最高之人,或許此事之後,就看董卓是否能夠凝聚命格了,只是不明白為何呂布都能凝聚命格,董卓已至如今聲勢,卻依舊沒有凝聚命格。

    “陳將軍也不信先帝遺詔?”李儒不解道。

    “我信,潘隱找過我。”陳默搖了搖頭道:“不過此事與詔書無關,我不贊同廢立,一者,先帝駕崩未久,社稷動盪,此時不管先帝是否留下詔書,但無論何人行廢立之事都絕非明智之舉。”

    “陳將軍是說某出身不夠?”董卓眯眼道。

    “不,有一定關係,但並非最重要的。”陳默起身,看向兩人道:“自去歲改州牧治之後,皇權日漸衰頹,地方實權大增,董公此時給天下人開了個頭,很多人想做而不敢做之事,若董公無法成功,那董公失敗之後,天下大亂將不可避免,所以……我來助董公儘快穩定朝局,只是能否功成,末將不知,只是想為這大漢再盡一份力,以全君臣之義!”

    董卓和李儒聞言肅然道:“陳將軍放心,卓雖不才,亦願我大漢能長盛不衰。”

    但願如此……

    陳默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只是起身,對著董卓一禮道:“時辰不早,董公應該還有事做,默便不叨擾了。”

    董卓聞言起身相送,一路將陳默送到門口方才告別。

    “此人之言,有幾分可信?”看著陳默離開的背影,董卓帶著李儒和華雄往回走,一邊問道。

    “六分。”李儒想了想道。

    “這麼少?”董卓意外的看向李儒,他剛才有些被陳默打動了。

    “陳默此人,雖出身名門,然自小貧寒,能躋身士族之列,在洛陽有今日之地位,旁人看來或許以運氣居多,但以其今日所行來看,此人有智,而且頗為果決,不會為情義所惑,據儒所知,陳默來洛陽,與袁家頗有交情,此番袁紹連翻不用其策,最後失勢掛印而走,陳默卻毫不猶豫來此投誠,說其趨炎附勢或許有些過了,但其能看清形勢,一旦心有決定,不會為情感所困,他日若岳父失勢,今日如何對袁紹,他日棄岳父也不會有絲毫猶豫。”李儒笑道。

    “官場上何處不是如此?”董卓聞言卻不甚在意,微笑道:“如此,反而比那些士人更好些,我看這般挺好,那袁本初自己當斷不斷,不用良謀,如今棄印而去,陳默並未負他!”

    這麼說也沒錯,不過李儒還是覺得陳默有些不近人情,或者也可說是涼薄。

    陳默離開董卓營地之後,便直接回家,如今洛陽經過連翻動亂,整座城市比以往蕭條了許多,往日裡車水馬龍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便是偶爾有些行人,也是來去匆匆,早不復往日熱鬧喧嘩。

    回到家中,不知是否受了外面的影響,便是家中也給人一股冷冷清清之感,明明已是春季,萬物復甦,但卻有種秋日蕭瑟之感。

    不變的也只有人了,雲思見到陳默回來,連忙上前幫陳默寬衣。

    “下午曹公來尋過夫君,只是夫君不在,曹公等候了片刻,便離開了。”雲思一邊幫陳默更衣,一邊說道。

    “明日我便去拜訪他!”陳默點了點頭笑道,投奔董卓這步棋,不管對錯,既然已經走出來了,就必須走好,如果董卓真能穩住局勢,重現大漢盛世,那一切都值得,但若不能,他從董卓這邊謀取並州也會更容易一些。

    就如李儒推斷一般,陳默來投奔董卓,是真心,但也非沒有私心,這一切,都建立在董卓是否能夠穩定局勢的前提上。

    就如袁紹,如果袁紹能夠出手果決,在董卓佔據優勢之前,掌控洛陽,陳默會繼續輔佐袁紹,幫袁紹鞏固權利,但袁紹接連兩次的不作為,多少讓陳默有些失望,袁紹一走,洛陽各部軍隊便陷入群龍無首之局,無論陳默還是曹操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整合洛陽兵權,更別說跟董卓相爭了,為更快結束洛陽混亂,陳默選擇投奔董卓,至少,儘快結束洛陽混戰,能讓洛陽,讓皇室保持一定元氣。

    ……

    這一夜,陳默抱著愛妾睡得很香,但在並州營中,李肅帶著赤兔馬來見呂布以顯董卓誠意。

    “奉先,此乃董公愛馬,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聽聞奉先這般猛將,竟為一刀筆吏,更無一匹良駒為坐騎,特命肅帶赤兔前來相贈。”李肅指了指赤兔笑道。

    “好馬!”呂布的目光落在赤兔身上便挪不開了,他自幼在邊關長大,對於戰馬一眼便能看出優劣,自然能看出赤兔的價值,忍不住伸手去摸。

    “奉先小心,此馬性烈!”李肅見狀連忙想要阻止,卻愕然發現呂布一把拉住韁繩,已經翻身上馬。

    赤兔乃馬中異種,性烈無比,董卓都是耗費了老大力氣,方才將此馬馴服,但此刻呂布坐在馬背上,任由赤兔來回嘶鳴奔跑,雙腿牢牢夾著馬腹,不時催促馬兒快跑,一直折騰了近半個時辰,赤兔似乎沒了力氣,漸漸停下來。

    “可惜了,這馬兒已被人馴服過,少了許多野性!”呂布策馬回來,翻身下馬搖頭歎道,竟有些意猶未盡之意。

    “奉先!”李肅見狀鬆了口氣,來到呂布面前微笑道:“董公之誠意已然送到,奉先你……”

    “放心,我意已決,今夜便隨你投奔董公!”呂布摸著赤兔的鬃毛笑道。

    李肅聞言大喜,正想說話,帳外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呂布帶著李肅出帳,正看到丁原領著親衛將他的帳子團團圍住,李肅見狀面色大變。

    “見過將軍!”呂布對著丁原一禮道。

    “奉先!”丁原看了看呂布,又看了看呂布身後的赤兔,濃眉一挑,冷聲道:“你身後的馬兒,若我未看錯,當時董賊坐騎,如何會在此處?”

    “董公贈予我。”呂布摸了摸赤兔的鬃毛,看著丁原道:“另外,我已答應董公入其麾下,將軍來的正好,另尋高明吧!”

    “混帳,董卓乃國賊,你敢背叛於我!?給我拿下!”丁原聞言勃然大怒,厲喝道。

    “誰敢!?”呂布目光一冷,森冷的目光掃過眾人臉上,一群將士被他目光一掃,心氣一寒,沒了動作。

    “你……”丁原見狀心中一堵,指著呂布厲喝道:“董卓乃國賊,你若幫他,豈非與天下人為敵?”

    “丁將軍此言差矣!”李肅見呂布一言便鎮住了場面,四周並州將士不敢上前,心中一定,聞言微笑道:“董公與丁將軍一般,乃奉詔入京,如今也是受了先帝遺詔,整頓洛陽,何來國賊之說,反倒是丁將軍,無朝廷詔書,擅自引戰,反而居心妥測!”

    “荒唐,董卓倒行逆施,圍困皇宮,善行廢立之舉,如何不是國賊!”丁原看著呂布,森然道:“今日你若能夠懸崖勒馬,我尚可饒你一命,若你執迷不悟,休怪我取你性命!”

    “憑你?”呂布冷笑一聲,翻身上馬,自親隨手中接過方天畫戟一指丁原道:“自入並州以來,不立恩信,卻只知為自己一己之私,枉顧我軍將士性命,我大好男兒,這些年所殺胡賊不知凡己,卻被你用作一刀筆吏,你賞罰不均,無恩義於我軍將士,憑何要我等為你效命?三軍將士,我今日受董公相招,前往其麾下效力,爾等若願隨我,日後還是兄弟,但若不願,他日戰場之上再見,休怪呂布不講往日袍澤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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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2-4 00:16: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八章 董卓得勢

    原本,呂布還想留些情面,自己走,但不帶軍隊,但丁原今日既然敢直接威脅他,呂布性子何曾受過這等威脅,當即脖子一梗,跟丁原強上了!

    周圍的並州將士,不少有些猶豫了,昔日與呂布交好的侯成、魏越等人更是毫不猶豫的帶著兵馬來到呂布麾身邊,與丁原帶來的人馬對峙。

    “爾等也要造反不成!?”丁原看著呂布一聲號令,帳下將士便走了一大堆,面紅耳赤的瞪著這些人道。

    “你不過一併州刺史,在並州也不過一年,未曾與我等同上戰陣,只知肆意喝令我等,況且如今董公受天子倚重,造反的不是我等,而是你!”呂布將方天畫戟往地上一拖,看著丁原雙目森然:“此時離開,看在昔日情面,我留你一命,否則,呂布認得你,這方天畫戟可認不得你!”

    一旁李肅見局勢竟鬧到這種地步,不驚反喜,連忙策馬上前,對著一干並州將士放聲大喝道:“諸位將士,董公奉天子以令不臣,手掌大義,若爾登執意與董公為敵,莫說背上反賊之名,便是軍中糧草,若無董公調度,恐怕不出數日,爾等便無糧可用,何去何從,諸位將士可要想好了!”

    並州軍自己有多少糧草,李肅不知道,但肯定不會太多,糧草對於一支軍隊來說,那可是命脈。

    不少將士聞言,本就有些遲疑,此刻更是有不少人朝著呂布後方跑去。

    丁原看的大怒,拔劍指向呂布罵道:“無父無母之賊,壞我軍心,亂國禍民,誰人於我斬了此賊!”

    丁原身後的將士沒人動,呂布雖是主簿,但在並州軍中,那可是戰神一般的存在,莫說現在本就存疑,便是沒有李肅這番挑撥,也沒人敢面對呂布。

    這邊沒人動彈,那邊呂布眼睛卻紅了,他自幼喪父,母親也在他少年時鮮卑人南下掠奪時被流矢所殺,呂布痛恨鮮卑人,更痛恨有人說他父母,此刻丁原辱及他父母,便是動了他的逆鱗,雙目頓時紅了,森然看向丁原道:“老賊該死!”

    說完,雙腿一夾馬腹,胯下赤兔通靈,已然飛馬而出,直取丁原,須臾間,已至丁原面前。

    丁原話一出口就有些後悔,怎麼說也在並州待了一年,怎能不知呂布逆鱗,但此刻顯然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呂布已經拖戟殺到,連忙舉劍招架。

    “死!”方天畫戟帶起一蓬土霧,以極快的速度掠過丁原咽喉,寒芒閃過,破空聲方才響起,丁原舉著寶劍的手僵在了搬空,人頭已經飛出老遠,噴濺的鮮血灑在呂布臉上,更顯猙獰。

    四周並州將士下意識的退開,深恐被暴怒的呂布殺了洩憤。

    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霧,呂布雙目閃過一抹紅光,看向四周,緩緩地舉起手中的方天畫戟:“今日,我為朝廷誅殺叛逆,決意投奔董公,諸位皆是布之袍澤,若肯隨我一道投奔董公,布視之如兄弟,若是不願,呂布絕不留難!當然,若有人想為此賊報仇,也可前來一試!”

    一群並州將士面面相覷,呂布身後的魏續、侯成等人已經策馬而出,朗聲道:“丁原待我等如何,諸位當知,如今董公既然誠心相邀,諸位難道還要為一死人賣命不成?”

    呂布也不管這些人,命人將丁原首級找來,掛在馬頸之上,把方天畫戟交給部將之後,當即帶著人馬去投董卓。

    至於這些並州將士,願意跟他的,那自然就是兄弟,若是不願,也莫要指望他呂布求他們!

    不少人見狀紛紛跟上,人本就有盲從性,況且莫看呂布是主簿,但在並州的威名可不低,在軍中不少人不服丁原,只服呂布,這也是丁原忌憚呂布的一個重要原因。

    呂布來投時已是深夜,洛陽城門已關,董卓聽聞呂布斬殺丁原來投,心中大喜,親自出迎,相比于丁原時對呂布處處提防來說,董卓在呂布來投後當即便任呂布為騎都尉,跟在自己身邊以示親近。

    同時讓人收編並州將士,發放糧餉進行安撫。

    ……

    陳默是被雲思叫醒的,曹操、鮑信已經在客廳等候。

    “怎的,建陽公敗了?”陳默來到正廳時,曹操和鮑信已經等候,陳默直接問道。

    “陳將軍如何知曉?”鮑信皺眉看向陳默。

    “大勢所趨。”陳默跪坐下來歎了口氣道:“本初公一走,這洛陽諸軍猶如一盤散沙無人統率,便是袁公親自出面也難調動。”

    縣官不如現管就是這個道理,袁家的聲望是在士林而非軍中,在軍中的,只有袁紹有這個號召力,哪怕袁隗出面也沒用。

    “再說建陽公。”陳默看著兩人道:“呂布之勇,昨日已經見到,這等人物卻拿來做主簿?你們真信建陽公只是為了打磨呂布?”

    “多是忌憚吧,畢竟丁建陽入並州不過一載,呂布聲威太高,於他不利。”曹操看的清楚,搖了搖頭道:“所以,丁建陽昨日雖勝,卻被董卓看出了軍心不齊?賢弟因此斷定丁建陽必敗?”

    “董公手握糧庫,諸軍無法合力,又無人能整合諸軍之力,而且……”陳默看著曹操和鮑通道:“就算有人能,如本初公這般遲疑,董公卻是出手果決,焉能不敗?”

    “董公?”鮑信皺眉看向陳默:“陳將軍這般說,可是已投奔了董賊?”

    “既然已回天無力,但洛陽不能再亂下去,為何不順勢而為?”陳默反問道:“允誠將軍,我等究竟是要為社稷安定還是為士人爭利?”

    “所以你投奔了董賊!?”鮑信拍案而起怒道。

    “我不投任何人,只為漢室江山延續。”陳默站起身來,看著鮑通道:“若前日本初公能聽我之言,安有今日之事,如今大局已定,我是無能為力,只能順勢而為,若允誠將軍有妙計能破董卓且讓洛陽儘快安定,默必鼎立相助!”

    “沒有!”鮑信冷聲道:“但你投國賊,便是士人之恥,某羞與你為伍!”

    “鮑將軍也是胸藏韜略之人!”陳默也起身,看向鮑通道:“難道此時我等明知不可力敵,依舊要與人硬拼,至死方休?這等毫無意義的犧牲,陳某不願。”

    “你怕死!?”鮑信厲聲道。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陳默點點頭,怕死乃人之常情,沒什麼丟人的:“而且如今的問題,也不過是何人掌權,天子尚在,我等今日雖敗,日後未必不能奪回主導,當年十常侍何等張狂,如今安在,我等士人在其下不也是委曲求存,最終方能消滅十常侍?若我等皆以死明志,這大漢江山誰來維護,陛下誰來保全?”

    “我做不來!若要我如你一般屈膝國賊之下,吾寧死!”鮑信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賢弟莫怪他,允誠性情剛直,有時候不知變通。”曹操看著鮑信離開,有些無奈的對陳默道:“賢弟也覺得,如今再無希望?”

    “若有機會,怎會出此下策?”陳默點點頭道:“目前小弟可以想到的方法,便是暫且委身董卓麾下,待洛陽穩定之後,再尋機會奪權。”

    “怕很多人會誤解。”曹操歎道。

    “很多事,總需要人去做的。”陳默笑道:“還是兄長懂我?”

    “丁原昨夜被呂布斬殺。”曹操端起娟兒給他送來的湯,喝了一口道。

    “有些過了。”陳默聞言皺眉道,就算不是主從關係,但丁原畢竟是其上司,直接斬殺就不對了。

    “呂布要走,丁原不讓,雙方起了衝突,好像那丁原惹怒了呂布,被呂布於亂軍之中斬殺,其頭顱如今懸于谷門外。”曹操笑道:“洛陽名士,一夜之間都亂了。”

    能不亂嗎?昨日丁原剛勝了一陣,讓洛陽士人歡欣鼓舞,奔相走告,結果睡了一覺以後,丁原直接被手下給弄死了,這反差,大多數人恐怕都沒心理準備。

    “那兄長準備如何?”陳默看向曹操問道。

    “不知道。”曹操搖了搖頭:“為兄可做不到你這般果斷。”

    曹操顧慮的東西要多一些,他這些年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人脈、名聲,若真跟陳默一般,說不定直接就沒了。

    “總之先將昂兒他們送出洛陽吧,我雖想儘快穩定洛陽之局,但恐怕不會如我所想。”陳默笑道。

    “昂兒這兩日想來拜會,如今看來,是沒機會了。”曹操笑道。

    “等此事過去之後吧。”說到這裡,陳默也歎了口氣,心中多少有些難受,他一直想要做個中興之臣,但漢室的命運卻似乎走到了盡頭,而他位卑勢弱,很多時候都是有心無力。

    “靜觀其變吧,董卓雖得了兵權,但也不可能殺所有人,廢立之後,還是要拉攏士族,到時候或許情況會好些。”曹操起身道:“允誠恐怕要走,我去送送他。”

    “我便不去了,鮑將軍可能不是太想見到我。”陳默起身相送道。

    “以後他會懂的。”曹操拍了拍陳默的肩膀笑道。

    “兄長慢走。”

    “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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