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滄瀾] 這膝蓋我收下了！ (全文完)

慕冰至

第十章　酷不可言

　　金柯朵拉學院是一座有著兩百年歷史的貴族學校，是那種真正的貴族學校，並非有錢就能入學的那種。當初建立這座學校的人，就是一個血統至上論者，只招收藍血貴族學生。

　　當然，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後來時代變了，科技的發展帶來了很多新興的產業，各行各業出現了很多新貴族，老貴族們也有不少被時代的巨輪拋棄，逐漸變得貧窮起來，所以這所學校的收入和運轉資金越來越少。

　　為了不讓學校倒閉，管理者尋求新的出路，才開始降低門檻，先是招收普通的富家子弟，然後隨著社會發展，政府對各所院校進行評級，為了不讓排名太難看，這所學校需要提高學校的正常升學率（指通過高考被各大院校錄取，而非通過錢財），開始招收特招生。

　　由於歷史遺留問題，這所學校存在著階級矛盾，擁有藍血貴族血統的學生認為自己才是這所學校的真正主人，稱普通的富豪子弟為暴發戶，只是客人，覺得他們應該低他們一頭，自持身份，態度傲慢。而普通富豪子弟們則覺得這群人只是空有頭銜的窮人，有什麼可傲的資本？買得起豪車還是買得起豪宅？

　　近年來這兩方明爭暗鬥愈演愈烈，嚴重到特招生都成為了炮灰，誰要站隊那邊，就會被另一邊看不順眼，要是保持中立，搞不好被兩邊一起欺負，除此之外，被上層階級欺負卻無法還手的人，自然而然把最底層的特招生當出氣筒，因此特招生在這所學校的處境很艱難。

　　網球場非常熱鬧，金耀和金鈺的家族，是極少數乘上了時代巨輪的老貴族，是真正的富有底蘊的貴族名門，在這所學校裡處於Leader位置，在兩方人馬中具有很高的人氣，或者說沒人敢跟他們對著幹。

　　金耀有午休時間運動的習慣，通常不是在網球場就是馬場，因此中午很多學生都會聚集在這裡。

　　明姝氣勢洶洶地來，看到這豪華的好像能舉辦世界級網球比賽的網球場，瞬間就害怕了。周圍觀眾席上坐滿了學生，露出纖細腰肢的啦啦隊像追星少女，對著場上犯花痴，她要是敢衝上去，立刻就會遭到圍觀。

　　但是她深呼吸，伸手把脖子裡的一塊玉珮拉出來。她的團隊敢給她設計灰姑娘校園偶像劇的劇本，自然是找到了能夠走起這個劇本的切入點。

　　從這對雙胞胎兄弟的人物信息卡裡可知，他們小時候曾經遭遇綁架，後來被上山踏青一家三口所救，這一家三口裡，剛好有個小女孩，小女孩撿走了金耀掉了的一塊從小就掛在脖子上的玉珮，忘記歸還。

　　團隊花錢跟節目組買了這塊玉珮，讓明姝有了不會被這對雙胞胎弄死的理由。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這對雙胞胎再凶殘，也不至於會對她動手。而且還能讓她有很多發揮的空間。

　　握著鎖骨間的玉珮，明姝有了些許勇氣。賭一賭，名氣粉絲全都有，不賭，自行車都沒！

　　金耀正在場中跟人打球，他看起來相當耀眼，露在空氣中的胳膊肌肉線條流暢而富有爆發性，在揮拍的瞬間，放鬆的肌肉瞬間繃緊，熱汗揮灑。但從他的球風中就能看出他的性格，恣意，粗暴，他的對手很快就只能用雙手握拍，球拍才不會被狂蟒般襲來的球擊飛。

　　被這種球打到身體，估計會骨折。

　　但通常情況下，比當金耀的對手更危險的是在現場撿球的球僮。

　　金耀喜歡打網球，但是他又有強迫症，見不得場上有一顆球在地上礙眼，所以比賽進行期間，也必須有球僮去撿球。

　　這種活基本上都是特招生去幹的。兩個球僮，分別站在兩位選手後方角落，等待隨時去撿球。

　　「哐！」對手的球拍被一下子擊飛了，剛好飛到了他斜後方去撿球的球僮身上，剛好撞到了鼻子，鼻血瞬間就冒了出來，也跌倒在了地上。

　　「砰！」對手沒有接到金耀的球，那球又一次砸在了躲閃不及的球僮身上。

　　眼見著金耀並不理會那受傷的球僮繼續開打，直播間觀眾看不過眼，明姝衝了出去。

　　「住手！」一道嬌喝。

　　現場所有人目光唰唰地都轉向了那邊，就像瞬間被聚光燈照住一樣。

　　入口處，明姝像正義勇敢的灰姑娘校園女主角般登場，跑到受傷的男同學身前，怒視著道明寺‧耀。

　　「為了一己私慾，竟然這麼糟蹋別人，難道別人的命就不是命嗎？他們也有父母，如果他們的父母看到他這種模樣，會有多難過？！」明姝目光灼灼，聲音鏗鏘有力，並且努力梗著脖子，倔強極了。

　　學生們驚呆了，網球場瞬間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用懵逼的不敢置信地眼神看著明姝，這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是怎麼回事？瘋了吧！

　　【啊啊啊啊啊不愧是我粉的女人，太棒了！！】

　　【點贊，明姝很有正義感，金耀這種人真的太不順眼了，不把人當人，要不是會投胎，就他這種混蛋，早就被人打死了】

　　【emmmm……為什麼不進廁所救那個女孩？】

　　【在學生會被那個女生說了，心裡有火氣吧】

　　【好像有點危險，可怕】

　　直播間觀眾們不知道，明姝看著金耀一步步走近她，渾身繃緊，滿腦子都是：快，快看我脖子上的玉珮！

　　金耀居高臨下地盯著明姝幾秒，看向她身後被維護得一臉驚恐的男生：「你們特招生要翻天了是吧？」

　　「不……我不認識她！金耀，這不關我的事，我根本沒見過她！」男生立刻說。

　　「還是覺得我給的錢太少？」金耀冷笑道。球僮這個職位，他是有給工資的，畢竟這麼危險，總得給點醫藥費不是？

　　「你還拿錢侮辱人！難道所有的傷都可以治癒嗎？說到底你的這份工作本身存在就很不合理，怎麼可以在比賽進行期間讓人在球場內撿球？開工資了不起嗎？這個學校裡，只有特招生會去做這份工作，因為根本沒有人敢拒絕！現在他已經受傷，你竟然還能視若無睹繼續比賽，未免太冷血太過分了！你有什麼了不起的！」金耀給人的壓迫力太強，明姝怕得聲音都顫抖起來了，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把團隊給的劇本台詞唸完了。

　　「同學，你別說了！」身後的男生絕望地出聲。其實平時也沒有這麼危險的，今天就是太陽太刺眼了，他忘了戴墨鏡才看不清球，躲不開。

　　金耀笑了起來，周圍溫度卻唰唰往下降：「看來特招生終於要崛起了，來了個硬骨頭。非常好，這樣吧，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只要能接住我一個球，我就不計較你這一次的無禮；第二，你跪下來給我磕頭認錯。」

　　啊啊啊啊啊事情沒有按照劇本發展啊辣雞團隊！辣雞老闆除了錢真的一無是處！明姝心裡的小人已經當場給金耀跪下求饒了，可是實際上她騎虎難下，根本不可能在直播間那麼多觀眾的注視下跪地求饒。

　　於是她硬著頭皮點頭，然後直接抬手去摸自己脖子上的玉珮。快啊，快看啊，玉珮啊！

　　金耀果然視線下意識地看向了她脖子上的玉珮，然後瞳孔一縮，臉色沉了下來，看著明姝的眼神瞬間危險起來。

　　原來是她，當年他和兄弟一起被綁架，一家三口意外闖入救了他們，後來對金家獅子大開口，挾恩求報，貪婪的姿態和綁匪也沒有多大區別。回到金家後他才發現玉珮不見了，派人再去找也沒找到，去問那一家三口，也一口咬定說沒看到，最後實在找不到，只能算了。

　　有夠貪心的，小偷，別的無所謂，只有這個，不能原諒！

　　跟節目組購買的人物卡，並沒有詳細到將每個事件都寫的清清楚楚，關於被綁架這件事，也不過是短短一句「雙胞胎兄弟幼年時曾被綁架，被上山踏青的一家三口所救，金耀在這次事件中丟失了奶奶贈予他的家傳玉珮。」

　　明姝心裡咯噔了一下，渾身雞皮疙瘩冒了起來，恐懼感讓她臉色發白，渾身冰冷，機械般的接過球拍，走到位置上。

　　……

　　宋雎窈趕到網球場的時候，網球場內呈現一片詭異的寂靜，明明那麼多人，卻一個聲音也沒發出來，只有網球用力砸在地上發出的那種「啪」聲。

　　宋雎窈快步走過去撥開擋住視線的啦啦隊，就看到場中明姝被打得渾身是傷，裸露在校裙外的雙腿，無數交錯的傷痕像是球從肌膚上用力擦過擦出來的，她臉上青紫紅腫，整個人正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嘴裡都在流血，牙齦想必傷得很厲害，整張臉上血淚交加，看起來太慘了。

　　「還不求饒？」金耀眯起雙眼，往邊上伸出手。那手修長有力，一握便能將女生的手緊緊包裹，是看起來很有男友力的手。然而那手上，卻很快被球僮恭恭敬敬地放了一顆網球上去。

　　明姝眼淚流得更多了，她想求饒，真的想求饒，可是這一跪，她的偶像生涯就結束了，所以不可以求饒，打死都不能求饒嗚嗚嗚嗚……

　　金耀冷笑了一聲，將球拋向高空，用力揮拍，朝明姝拍過去。既然骨頭那麼硬，那直接打折了吧。

　　明姝根本無法動彈，抬手擋在身前，絕望地閉上了雙眼。直播間觀眾根本都不敢看，這種畫面太殘忍了，未成年觀眾的智腦屏幕已經被系統自動打上了馬賽克。

　　「砰！」

　　黃色的網球和網球筐在空中撞擊在一起，筐裡的半筐網球紛紛飛出。

　　明姝睜開雙眼，含淚的眸中倒映出不遠處的空中翻倒的球筐，以及像花瓣般四處飛落的小球。

　　她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轉頭看向球筐飛來的方向，刺眼的陽光下，少女將腳收了回來，亭亭玉立，又酷不可言。

　　明姝呆住了，眼淚從臉頰滑落，心臟怦怦直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瘋了啊啊啊啊！】

　　【臥槽臥槽臥槽！！！帥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宋雎窈殺我！！】

　　直播間內，瘋狂的尖叫聲滿屏飄過。

　　當虛擬世界裡的真人和真人距離到一定地步的時候，各自的直播間就會融合成一個，共享彼此的觀眾，同時直播視角也會變得寬廣起來。

　　剛剛直播間內的所有觀眾，都看到了在金耀把球拍出的瞬間，宋雎窈是如何乾淨俐落反應迅速地猛地一個迴旋踢，將邊上的網球筐筐踢飛出去，將那顆致命網球撞開的。

　　陽光之下，她帥到飛起。

　　現場寂靜了瞬間，所有人終於反應過來般，眼睛齊刷刷轉向了球場入口，看到居然是宋雎窈，頓時一陣竊竊私語起來。

　　「是宋雎窈！」

　　「她不會想多管閒事吧？」

　　「她只是住在我們學校的客人，有什麼資格管我們學校的事？」

　　「如果金耀打她的話，會不會怎麼樣啊？」

　　「她完了，就算是奧獎團隊成員，也不可能打得過金家這種資本巨輪的。」

　　「……」

慕冰至

第十一章　咬痕

　　被推開的啦啦隊成員們因為親眼見到宋雎窈的那一腳，還處於被帥呆的狀態，張圓著嘴巴，崇拜又敬畏地看著宋雎窈的背影，沒有加入竊竊私語的行列之中。

　　宋雎窈走進網球場，梨昭縮著肩膀，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看著宋雎窈抬頭挺胸的背影，崇拜又擔憂，真的不會有事嗎？周圍射過來的視線像針一樣，並不怎麼友好，還有金耀……

　　宋雎窈走到明姝面前，關切地問：「怎麼樣？還能走嗎？」

　　明姝看著宋雎窈，眼淚流得更凶了，說不出話來，點頭又搖頭。但誰都能看出她對於宋雎窈的出現有多麼高興。

　　宋雎窈看向梨昭：「昭昭，你帶她去校醫室。」

　　梨昭點點頭，立刻去扶明姝。

　　「站住。」身後傳來少年低啞冷酷的聲音，「我允許她走了？」

　　宋雎窈轉頭，對上金耀那雙琥珀色的鷹一樣的雙眼，看到裡面野生動物一樣桀驁不馴的光彩。

　　金耀隔著球網，居高臨下地看著宋雎窈。

　　「無論什麼原因，都不是你把一個女生打成這樣的理由。」宋雎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是嗎？那你打算怎麼做？」金耀的球拍將球網壓了下來，直指宋雎窈的鼻子，眼神危險，「替她討回公道？宋、雎、窈。」

　　宋雎窈盯了他幾秒，收回視線，看向明姝和梨昭：「我們走吧。」

　　金耀看著宋雎窈那完全沒把他放眼裡的背影，臉上露出被冒犯尊嚴的憤怒，「把門關上！」

　　網球場的門立刻就被關上了。

　　「宋雎窈，你既然這麼想當英雄，我成全你，你要麼代替她接我一球，要麼代替她跪下給我磕頭認錯，否則別想出去。」金耀的聲音惡魔般傳來。

　　梨昭緊張地看向宋雎窈，明姝瑟縮了一下，她現在怕極了金耀，他就是個惡魔，居然對女生下這種狠手，她腦子秀逗了才會想跟他走什麼校園偶像劇劇情，這誰他媽走得起來！

　　她忍不住看向宋雎窈，她會怎麼做？她心裡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些擔心，明明在不久以前，她還在發愁不知道該怎麼讓宋雎窈受苦。

　　「好，我跟你打。先讓她們出去，在這裡太礙事了。」宋雎窈看著金耀說。

　　金耀現在心裡的不爽都是衝著宋雎窈的，也不在意明姝了，抬手讓守門的把人放了出去。兩人因為擔心也不走，扒著鐵絲網往裡看。

　　宋雎窈挑選了一把覺得稱手的球拍，走到場中。

　　這次是金耀和明姝還沒完的那一場的繼續，所以這一局是宋雎窈的發球局。黃色的小球在地上彈了兩下，被素白纖細的手握在手中。

　　【啊啊啊啊我害怕，宋雎窈要被打了！】

　　【心情好複雜，我明明之前還很討厭她，現在居然開始擔心她了】

　　【她骨架看起來比明姝還小，不會一球就被砸斷了吧】

　　【金耀太噁心了，打女人，以後絕對是個家暴男】

　　【大家都冷靜一點，直播才剛開始沒多久，我們現在看到的還不夠多，請牢記她在現實世界裡殺死了一名少年，只是因為她一時性急好色！】

　　黃色的小球，被拋到了空中，宋雎窈發球姿勢標準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個會打網球的人。

　　「但金耀從小就打網球，如果不是因為金家家大業大，他完全可以去走職業選手路線。」

　　「完了完了，我還蠻喜歡宋雎窈的，看不下去了。」

　　「金耀只要不打臉我能接受，我是宋雎窈的顏粉。」

　　「金耀力氣太大了，男生單手接幾顆就受不了，宋雎窈那小胳膊肯定更不行的……」

　　「……」

　　「砰！」

　　黃色小球被拍了出去，看上去只是很普通的一個發球，金耀不屑的嗤笑一聲，輕輕躲避了一下，拍子一轉，猛地將球擊了回去。金耀的球是不懷好意的，直接擦著宋雎窈的臉頰過去。粗糙的球面加上速度，像臉頰在水泥地面擦過一樣。

　　「砰！」球砸在圍網上，砸出一聲重響。

　　宋雎窈白皙的臉頰上瞬間出現一條紅色的淤痕。

　　金耀：「我勸你還是跪下來求饒比較好。」

　　宋雎窈沒有理他，目光沉著冷靜，繼續發球。

　　金耀看著她，心裡沒來由一陣煩躁，握緊了球拍。

　　和上一顆球一樣的球，無論是旋轉速度還是旋轉角度，對於金耀來說要打回去並不難。

　　「砰！」

　　這顆球再一次擦著宋雎窈的臉頰過去了，這個飽含戲弄的球，就在宋雎窈上一道擦傷下方，形成平行。

　　發球局有六顆球，每一顆球宋雎窈都發得一模一樣，宋雎窈的手臂、大腿和脖頸，都留下了清晰明顯的擦傷痕跡。

　　將第六顆發球打回去的瞬間，金耀突然意識到，這不可能是隨便打出來的，如果不是故意的，不可能打出一模一樣的六顆球，稍微懂些網球的都知道，根據球拍和球面的接觸面積、角度、揮拍的方式，甚至是力道，都會影響球的旋轉方向，因此如果不是專業選手刻意打出來，不可能每顆球都是一樣的。

　　有陰謀。金耀微微眯起雙眼，決定立刻結束這場鬧劇。

　　他用球拍指著宋雎窈：「輪到我發球了，我已經給你很多次機會了，這一次，老子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宋雎窈微微勾了勾唇。

　　金耀將網球高高拋起，抬起胳膊就要將它拍出去，卻在球拍碰到球的瞬間，手臂肌肉像是猛然被電擊了一下一般，強烈的刺激感襲上大腦，他手上的力道瞬間不受控制地卸了大半，於是那顆球被輕輕地拍了出去。

　　什麼？！

　　宋雎窈跑了幾步，揮拍，將這顆平平無奇的球打了回去。

　　所有人都還沒有回過神，只覺得事情過於突然，以至於都懵逼了。

　　「接、接到金耀的球了？」

　　「宋雎窈……接到球了，贏了？」

　　「金耀是怎麼回事？突然放水了？」

　　「他不是這種人吧！為什麼？」

　　球滾到了金耀腳邊，他臉色陰沉，「你做了什麼？」

　　宋雎窈微笑著說：「每一顆發球都是下旋內旋球，經過計算，它看起來平平無奇，其實旋轉角度非常刁鑽，如果小瞧它的話，是無法過網的。金耀同學是個出色的網球選手，很快就發現了它旋轉的秘密，於是改變了姿勢將它精準擊回，卻沒有注意到那一瞬間對手腕和伸肌群的傷害，尤其是金耀同學每一次都那麼用力將球打回來，給肌肉造成了很大的負擔，只需要短短六次，它們就會對你發出尖銳的控訴的。」

　　既然無法正面破局，那就只能另闢蹊徑，金耀的傲慢給了她可乘之機。她的網球技術很一般，在這方面唯一的強項，就是未雨綢繆，日積月累的訓練，發出的這顆球。

　　【不明覺厲！】

　　【突然有點熱血啊啊啊】

　　【雖然聽不懂，總之就是宋雎窈算計了金耀一把，取得了勝利？】

　　【牛逼啊！高智商就是不一樣】

　　【宋雎窈真的好帥哦！】

　　【心機好深】

　　金耀懂了，他氣笑了：「沒想到宋雎窈也會有這麼卑鄙的手段。」

　　「金耀同學，你用你擅長的東西來挑戰別人，不允許別人用自己擅長的東西來應對你的挑戰嗎？」宋雎窈點點自己的腦袋，清澈的目光毫無畏懼的與他對視。

　　宋雎窈的那雙眼睛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刺激到了金耀，他突然暴怒，一下子越過球網，走到了宋雎窈面前。

　　全場人都嚇住了，以為馬上就要見到金耀暴打宋雎窈的畫面，一時間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只見金耀一把掐住了宋雎窈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你在驕傲什麼？你也配瞧不起老子？你算個什麼東西？」

　　他的手很大，對比之下宋雎窈的臉太小了，下巴好像要被捏碎了，宋雎窈疼得瞬間眼眶紅了起來。她伸手去抓，那手卻像鐵鉗一般紋絲不動。那雙清澈溫柔的眼眸閃現一絲骨子裡的狼性，宋雎窈忽然用力轉了下面孔，金耀的拇指滑到了她的唇上，隨即那雙唇張開，含住了那根手指。

　　一瞬間雙唇柔軟的觸感和指尖掃過的濕軟特別明顯，金耀呆了一瞬，隨即劇痛襲來。

　　宋雎窈咬的那一下狠得像是狼咬住了他，好像都要把拇指給咬了下來，金耀立刻放開宋雎窈，猛地把手抽了出來。

　　「你！」金耀難以置信地看著被咬出一圈血印的拇指，難以置信地瞪向宋雎窈。

　　宋雎窈眼眶微紅，用手背擦了擦唇，「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但如果下一次金耀同學再對我動手動腳，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罷，她轉身離開。守門的學生已經被震住了，不敢阻攔。

　　梨昭和明姝正在外面等她，見她出來，迎上去一起離開。

　　明姝看宋雎窈的眼神十分複雜，她身上傷痕纍纍，下巴上的指印也觸目驚心，而這都是為了她。即便是在現實中，她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人，原來在絕望的時刻，被人伸出援手是這種感覺。

　　「謝謝你。」明姝眼淚又掉了下來。

　　宋雎窈看著她這樣，還略有些怒意的眼神像是融化了一樣柔和起來，拿出手帕給她擦眼淚。

　　「走吧，我們去看看醫生。」

　　宋雎窈嘴角上揚，陽光下，即便少女略有幾分狼狽，似乎也阻擋不了她體內煥發出來的靈魂光芒，那麼熠熠生輝。

　　沒錯，在絕望的時候，被人伸出援手的感覺是這樣的，很溫暖吧？很感動吧？在這一刻，恨不得用全世界回報對方不是嗎？覺得對方就是個天使，不是嗎？

　　上一世在這一期，她就是淪陷在這種攻勢之下的啊，只是那時她不知道，為了當救世主又避免被其他同學盯上，她平白多遭的幾頓毆打，是他們自導自演的傑作。

　　現在風水輪流轉，你也嘗到了這種滋味了啊，很好。

　　金耀握著自己的大拇指，瞪著宋雎窈的背影，好一會兒發現觀眾席上還那麼多人在盯著他，怒吼：「看什麼看？全都給我滾！」

　　同學們連忙起身，一哄而散。

慕冰至

第十二章　被她注視的人

　　現實世界中，節目組焦頭爛額，演播大廳內工作人員從奔跑忙亂，到現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安靜了下來，愁苦地看著宋雎窈和明姝的直播間。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宋雎窈太颯了！】

　　【啊啊啊啊啊那一口！那一口讓我嗅到了偶像劇的味道！】

　　【金耀大垃圾去死吧！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男人，氣死我了，小姐姐教訓他吧】

　　【金耀是不是要淪陷了是不是要淪陷了是不是要淪陷了？】

　　【校園偶像劇的味道啊啊啊啊好香！！】

　　【宋雎窈是殺人犯！】

　　【就算真的是殺人犯，我覺得也許另有隱情呢？她到現在都沒有露出什麼所謂的真面目】

　　【我覺得一個在節目組給的這種家庭背景下，還能活成現在這個模樣，又溫柔又正義的人，說她會因為一時急性想要強姦對方，真的很不合邏輯，她的智商會讓她做出這種事嗎？她長得那麼好看，想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

　　【知人知面不知心，受害者長得比娛樂圈明星還帥，看起來又乖又奶，勾起女禽獸的獸性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怎麼回事？水軍？殺人犯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背景？要不然怎麼會有人幫殺人犯說話？】

　　【……】

　　直播間彈幕、社交平台、聊天群等等各種網絡交流場所，議論聲不絕於耳，從宋雎窈一腳踢飛網球筐開始就進入了高潮狀態，而節目組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也出現了——有人開始為宋雎窈說話了。

　　儘管這些聲音還很微弱，但你要知道，這一期的直播才剛剛開始沒有多久！

　　唐山覺得事情很嚴重，第一期直播時長不到兩天，居然就開始動搖觀眾的心，這都是因為宋雎窈脫離了他們的掌控的緣故。

　　人天性裡崇尚強者，而現在宋雎窈就是閃閃發光的強者模樣，可這份強大，又因為她私底下還有接地氣的一面，而讓人覺得她很真實，沒有那種讓人覺得不親切的冰冷冷的距離感。

　　實在是太完美了。

　　再這樣下去，第一期結束，她不知道會收穫多少粉絲。

　　總導演覃威從外面進來，臉色難看，聽到唐山這麼說，臉色更難看了。

　　「一個兩個，不知道你們在急什麼！你也知道這才第一期！我們節目總共有多少期？八期！她在第一期風生水起又怎樣？還能逃出我們的手掌心嗎？！多的是整垮她的機會！我才是這檔節目的總導演，老子他媽拍它多少季了？需要你來指點嗎？！」

　　覃威把唐山一頓臭罵，火氣全都往他身上噴了，他不久前才被霍夫人打電話過來一頓臭罵，質問他為什麼讓宋雎窈在虛擬世界裡過得那麼爽，覃威也不是什麼小導演了，在圈子裡影帝影后都得捧著他，求他給個機會上節目，結果被劈頭蓋臉罵一頓，要不是念及霍家是投資商之一，他早就把手機摔霍夫人臉上了。

　　結果一回來居然還得被自己手下的副導演指點，當下他的逆反心理就上來了。

　　「覃導，我的意思是，一個殺人犯，本該被所有人唾棄，在監獄裡懺悔，卻在我們的節目裡大紅大紫，在我們的虛擬世界裡過著自由的受人喜愛的生活，這實在不像話……」受害者家屬看到這種場面，得多難受？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話題量、熱度、收視率，全都已經直逼第一季最高峰，你有什麼不滿的？先讓她得意，人攀得越高摔得越慘懂不懂！你要是不滿就滾蛋！」

　　覃威暴脾氣人盡皆知，尤其是當了《正義審判》真人秀的導演後，他的脾氣跟著名氣一起膨脹起來，員工被劈頭痛罵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只是尷尬難免存在，演播大廳內一時間進入尷尬的安靜狀態。

　　唐山臉色難看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不再多說。

　　「他年紀大了，別在意。」同事湊過頭小聲安慰。

　　「嗯。K先生那邊怎麼樣了？」他只能寄希望於快點從過去找到一個宋雎窈洗不白的致命處。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不是覃威想的那麼簡單，再這麼放任下去，也許會有更危險的事情發生。

　　「沒那麼快。」別看他們從屏幕裡看到那麼簡單，虛擬世界可是一個代碼世界，數據龐大難以估量，要回溯回去的某個片段，等於要從那麼龐大的代碼世界裡找出那特定的一小群代碼，再把那些代碼重新組成畫面，甚至是聲音，哪有那麼容易。

　　這麼想著，他不禁發出感嘆：「我們國王陛下太厲害了。」

　　……

　　湯凱預料到明姝應該會受傷，但沒有預料到會受這麼重的傷，看來這個世界雖然不是真實的，也必須要小心謹慎對待才行。宋雎窈身上也有傷，這給了他跟她近距離並且肢體接觸的機會。

　　明姝立刻猜到湯凱肯定要對宋雎窈下手了，心裡有些焦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進來這裡，本來就是要給宋雎窈製造考驗和痛苦的。

　　湯凱給明姝上藥的時候，宋雎窈走到了窗邊，拉了拉掛在護欄上的窗簾，目光掃過窗外，忽然一頓，那雙美麗的眼眸又出現了那種與尋常不同的光彩。

　　觀眾們立刻手疾眼快地切主視角，只見外面有個足球場，一群男生正在踢足球，足球場邊上是個小樹林，有些學生正在樹林裡的木椅上乘涼休息，宋雎窈的目光定格在一個正在看書的少年身上。

　　【她在看什麼？】

　　【好像是個男的？】

　　【臥槽，我眼瞎了嗎？我剛剛竟然沒看到他！】

　　【是這個嗎？之前校慶宋雎窈在看的？】

　　【她在寢室用望遠鏡偷窺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宋雎窈為什麼看他？】

　　【看起來陰沉沉的……存在感也好低，通過宋雎窈的視角，我都先把他周圍的人排查了一遍才注意到他，宋雎窈應該不可能是因為喜歡他的】

　　無論觀眾們如何猜測，宋雎窈的目光一直注視在那個看起來平凡又陰沉的少年身上。

　　湯凱給明姝上完藥後，看向宋雎窈。

　　宋雎窈正坐在窗邊，托著腮看著窗外，她也不怕曬，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下，側面輪廓都鑲上了毛絨絨的柔軟的金邊，睫毛纖長，鼻樑高挺精緻，唇瓣紅潤形狀清晰優美，瞳孔在光線下變成了淺淺的棕色，正著迷地看著窗外。

　　她在看風景，殊不知自己也是別人眼裡的風景。

　　「在看什麼？」湯凱拿著藥走過去。

　　宋雎窈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搖搖頭。

　　「我給你上點藥，放心，不會留疤的。」湯凱走到她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著頭給她上藥。

　　從明姝的角度看，這對男女這樣看實在是太養眼了，男俊女美，氣質又佳，高大的男人用棉簽蘸著藥，輕輕地塗過少女臉上的傷痕，四目偶爾相對，近距離之下，似乎碰撞出了曖昧的火花。

　　梨昭捂著嘴巴，耳根通紅。

　　湯凱早就預演過幾次這種場景，他長得英俊富有魅力，是個儒雅的男士，剛剛給明姝上藥，明姝都紅了臉。而現在，加上他精心設計過的撩妹動作，偶爾間的對視，是個女性都應該被撩得面紅耳赤。

　　直播間內的女粉們早就已經發出了尖叫，切換到宋雎窈視角的，更是腳指頭都忍不住緊緊蜷縮起來。

　　然而女主角宋雎窈皮膚卻沒有紅上一分，目光也毫不躲閃，坦率的與他對視著，那眼眸像一泓秋水，清澈見底，有幾分天真的好奇，卻又有幾分天然的嫵媚。

　　勾人不自知最為致命。

　　撲通……

　　湯凱率先移開了目光，不自在地轉開頭用手背擋著，咳了咳。

　　靠……真羞恥。

　　「湯凱醫生。」宋雎窈突然出聲。

　　「嗯？」湯凱立刻重新進入撩妹狀態，聲音低沉磁性。

　　「你結婚了嗎？有孩子了嗎？」

　　致命問題忽然被拋出，湯凱表情有些凝固，明姝也在心裡「臥槽」了一聲。

　　這下怎麼辦？湯凱要否認嗎？雖然他們的任務是讓宋雎窈痛苦，但是他們也會儘量避免自己的角色是負面角色，以免影響到觀眾對自己的觀感。雖說角色不上升到演員，但因為一個角色討厭一個演員的人並不在少數。

　　湯凱否認的話，考驗還能存在嗎？宋雎窈現在對湯凱並無感覺，聽說他已婚生子，搞不好就會立刻保持距離，根本不可能被引誘。

　　宋雎窈應該是個卑鄙的沒有道德的人。明姝本應該這樣想，在進入這個虛擬世界前，她確實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她卻覺得宋雎窈並不是。

　　宋雎窈還看著湯凱，等待回答。

　　湯凱到底是影帝，轉瞬之間已經冷靜下來，不答反問：「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宋雎窈笑道：「只是覺得湯凱先生，像父親一樣。」

　　湯凱表情再次凝固：「父、父親嗎？」

　　「對哦，我腦子裡一直有一個期待的父親的形象，湯凱醫生剛好完美符合呢。」

　　「噗！」明姝摀住嘴巴，「別管我，我只是想起開心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操怎麼這麼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湯凱的表情太搞笑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哈】

　　【我想撩你，你卻把我當老父親哈哈哈哈哈哈哈】

　　彈幕滿屏喪心病狂的哈哈哈。

　　湯凱有些崩潰，再無撩人心思，強撐著溫和的微笑給宋雎窈上完藥，送三人離開。

　　離開校醫室，宋雎窈特地繞路去了小樹林，探尋的目光四處搜索，卻沒有再看到她想要看的人。

　　明姝轉頭看向小樹林，她在找誰？想問，但是她們現在的關係好像還沒有熟到可以問這些的程度。

　　「明姝，梨昭，你們今晚去我那裡休息吧。」宋雎窈說。

　　兩人愣了下，隨即明白，宋雎窈是擔心經過今天這件事，宿舍裡恐怕有什麼可怕的事在等著她們，所以讓她們先住在她那裡。

　　明姝點點頭，感動地想她真的好溫柔好好啊……啊啊啊啊明姝你清醒一點！不可以淪陷啊！！這是個殺人犯，你是來完成任務的偶像！這是個好機會，趁機看看她有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相信觀眾也會很好奇的！

　　宋雎窈將流連的視線收回來，垂下了眼眸。

　　注視的人是誰，當然不會輕易讓你們知道，那可是我的秘密武器呀。

慕冰至

第十三章　藍血貴族

　　在回公寓前，宋雎窈先去了一趟獸醫室旁邊的寵物用品店。

　　學生宿舍裡有很多學生都養了寵物，所以寵物用品店裡的東西很齊全，宋雎窈現在是有貓的人了，昨天只草草的買了一袋貓糧和貓廁所，現在想再買點其他東西。

　　「買點必需品就好，要不然回研究所工作的時候還要搬，太麻煩了。」宋雎窈下定決心。

　　結果明姝和梨昭就站在門口，看著宋雎窈拿了各種零食、罐頭、貓玩具，滿滿一籃子到了結賬台。被貓征服的姿態不要太明顯。

　　「會不會太多啦？」梨昭看了看罐頭價格，平民的她瞬間覺得眼要瞎了，貴族學校裡的東西，能是什麼便宜貨，她為什麼要去看？她被資本主義的奢侈灼傷了眼！

　　宋雎窈一副很苦惱的樣子：「想到宋晚晚的模樣，忍不住就想全都要了……」

　　明姝：「宋晚晚？學姐給貓取的名字嗎？」

　　「對，好聽吧？」

　　「好聽。」

　　「您好，誠惠4210.9元。」收銀員笑容滿面地說。

　　宋雎窈拿出手機要付賬，忽然動作頓了頓，面頰微紅有些窘迫地抬起頭，「不好意思，我只要其中幾個就好。」

　　「好的。」

　　宋雎窈挑揀了幾樣出來，結了賬。

　　明姝打量著宋雎窈，宋雎窈剛剛那反應，是因為……沒錢嗎？

　　不應該吧，宋雎窈應該很有錢才對，她那麼小的時候就靠綜藝賺錢，一炮而紅後，身價也水漲船高，她一個小朋友，平時也沒有什麼需要花銷的，連入學金柯朵拉學院，金柯朵拉學院都給了50萬的入學獎金，學雜費全免，還拿最高級別的獎學金，現在還是奧獎團隊成員……怎麼想都宋雎窈都應該是個富婆才對。

　　……

　　湯凱還沒從「老父親」的打擊中走出，就被一個學生喊去學生會。

　　湯凱拎著藥箱，敲了敲學生會會長的辦公室門，一個秘書模樣的女孩打開了門，請他進去。

　　入目的是一個寬敞又豪華的辦公室，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個辦公室，像是有錢人家一個豪華的會客廳。

　　華麗的暗紅色印花地毯上，兩個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截然相反的貴公子，一個坐著一個站立，齊齊地望過來。

　　「處理一下他手上的傷口。」站立的少年冷淡的聲音有一點金屬質感，顯得更加冷酷，連他的細鏡框，都折射出冷冷的金屬光澤。

　　金耀有些煩躁，拇指上的咬痕又開始發燙發癢了：「被兔子咬了一口而已。」

　　金鈺：「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要預防狂犬病。醫生。」

　　湯凱知道這兩個人是這所學校的皇帝，甚至在這個虛擬世界裡，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物，再加上不久前明姝的前車之鑑，湯凱扮演好自己校醫的角色，順從安靜地上前為金耀處理傷口。

　　他的直播間內，因為兩個大帥哥的登場，下降了很多的人氣再次升高。

　　金耀大拇指的傷痕已經不流血了，但是湯凱見到的時候還是驚了一下，咬成這樣，宋雎窈還真是有夠凶的，這牙印估計得留在金耀手上一輩子。

　　金耀任由湯凱處理傷口，另一隻手托著腮，皺著眉頭一臉煩躁心不在焉地盯著某點看。

　　「那個女人，下次再見到……」他自言自語。

　　【他在想宋雎窈！我就知道！！】

　　【不枉我狂奔過來，偶像劇氣息更重了，想到這是『現實』發生的事，而不是電視劇編排的，我就好激動！】

　　【我是來看被審判者受折磨接受考驗的，不是來看灰姑娘校園偶像劇的！】

　　【啊啊啊啊啊金鈺是我的菜！這種斯文敗類感！我的菜！】

　　金鈺：「果然特招生就是我們學校的老鼠屎，應該全都被清理掉。」

　　秘書：「會長，要清理掉特招生的話，升學率怎麼辦？」

　　「警方挑選警犬，社會選擇培育導盲犬等工作犬的時候，要求該犬往上幾代都不允許有咬人、傷人、發狂的前科，為什麼？因為任何劣質的行為，都是從基因裡帶來的。在這所學校裡，除了特招生，每個家族都進行過一定程度的血統淨化，都累積了優秀清理了部分劣質的基因，你覺得擁有優質基因的富有家庭的學生，在針對性培養下，會比不過區區的特招生嗎？」金鈺口氣平靜，好像說的只是再平常不過的東西，在此時此刻顯得格外傲慢。

　　秘書：「是，是我想岔了，我這就去安排。」

　　少女轉身離開。

　　湯凱瞠目結舌，還真是有夠傲慢的。但仔細一想，現實世界裡，那些貴族階層的人恐怕有這種想法的也不少吧。

　　金鈺要清理特招生，他預感這所學校要迎來一場風暴了。

　　……

　　公寓門打開，宋晚晚就喵喵叫著跑了過來，宋雎窈彎腰抱起，一人一貓一頓黏糊糊的互蹭。

　　「你們去休息休息吧。」宋雎窈說。今天這兩個女孩精神上都遭受了打擊。

　　兩人就進了空房休息。

　　宋雎窈抱著宋晚晚，坐在客廳裡翻著自己的包包，從裡面翻出了一張100的紙幣和兩張10元的紙幣，還有三個1元的硬幣。

　　捧著這123塊錢，宋雎窈就像捧著自己僅存的家產，嘆了一口氣。

　　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宋雎窈伸手摸過。來電顯示：保護傘。

　　「雨琳姐？」

　　手機那頭響起一道張揚的成熟女人的聲音，有些生氣：「你上個星期已經滿十八週歲了，怎麼還沒去註銷銀行卡，遷戶口？你知不知道昨天剛到的一筆工資，轉頭就被取走了！」

　　「我忘記了……」

　　任雨琳氣炸了：「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如果不是我想起你研究所昨天發工資，特地去瞄了眼，你是不是下一筆錢也不要了？」

　　「別氣啦，我過兩天就去辦手續行嗎？」

　　「還過兩天！你明天就去辦，我讓我哥打聲招呼，給你以最快的程序辦好。」任雨琳口氣緩了下來。

　　「嗯嗯，幫我謝謝家棋哥哥。」

　　掛上電話，宋雎窈有些孩子氣的吐了吐舌頭，然後又打開靜音的信箱，最頂端的一條短信點開，正是銀行發來的短信通知。

　　卡裡餘額只剩下三毛錢，幸好手機支付錢包裡還有幾百塊，要不然一罐貓罐頭都買不起。

　　宋雎窈沉默地盯了一會兒，自言自語：「幸好接受了校長的邀請住在學校裡，要不然得露宿街頭了。」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宋雎窈的錢是不是在柳灩那裡？】

　　【宋雎窈才成年不久，在成年以前，錢都是放在監護人那裡的吧！】

　　【所以宋雎窈根本沒有殺掉或者甩掉柳灩，甚至柳灩還把宋雎窈的錢全部拿走，讓她連飯都快要吃不起了？】

　　【一通電話就迫不及待幫殺人犯洗地了？誰知道電話裡說的人是誰？萬一不是柳灩呢？柳灩那種人設，用腦子想想都不可能這麼強勢】

　　【福彩公司又出一輪新局了，這次賭的就是取走宋雎窈錢的人是不是柳灩，老子先去一步！】

　　【雨琳？難道是任雨琳嗎？宋雎窈參加《我是大贏家》時那個嘴毒的奇葩女？】

　　之前湯凱看了宋雎窈作為踢館嘉賓初次登上《我是大贏家》的那一期節目，有些觀眾切換到湯凱視角一起看了，那一期節目裡，有一個很討人厭的女嘉賓，是虛擬世界觀眾公敵，嘴巴毒得要命，態度也十分傲慢惹人討厭，卻所有人都拿她沒辦法，直到宋雎窈上去踢館，將她打敗，取代了她的位置。

　　宋雎窈跟任雨琳的那場終極PK，可以說是《我是大贏家》史上最經典最精彩的一場大戰，兩人戰到題庫空了兩次，最終那才10歲的乾瘦黝黑的小女孩勝利的那一刻，別說虛擬世界裡的觀眾，就是現實世界的觀眾都激動到頭皮發麻，爽到頭蓋骨都要飛了。

　　他們看完節目也就完了，以為任雨琳就是個路人甲罷了，誰想到，任雨琳居然會再次出場，而且貌似跟宋雎窈關係很好？

　　【啊啊啊啊啊好好奇！宋雎窈過去幾年都經歷了什麼啊啊啊啊！！！】

　　【總覺得宋雎窈的成長經歷有種傳奇感】

　　【能跟任雨琳那種人交好，證明宋雎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那種能做到被那麼多NPC討厭的NPC，分明有問題得很】

　　【……】

慕冰至

第十四章　照片

　　宋雎窈拿了錢出去了，她去了一趟學校超市，買了一些菜，學生食堂太貴了，貧窮的她已經吃不起了。

　　明姝起來的時候，天邊的彩霞如火燒，太陽半張臉沉進了海岸線，空氣中飄來一股食物的香氣，還有廚房裡忙碌的聲音。

　　一時間明姝恍惚的還以為在現實世界中，在一個溫暖的家裡，恍然若夢。

　　她循著聲音，走到廚房，看到宋雎窈穿著家居服，頭髮在腦後紮成一束，鍋裡的湯在咕嚕咕嚕冒氣，她摁著切成片的胡蘿蔔，篤篤篤輕快熟練地將它們切成細細的絲，側面看起來如此美麗溫婉，宋晚晚乖巧又黏人地歪倒在她的棉拖上，撓著耳後。

　　「醒了？感覺好點沒有？」宋雎窈轉頭看她。

　　明姝愣愣地點頭。

　　「去客廳裡看會兒電視吧。」

　　「……好。」明姝聲音沙啞地應道。眼眶微微紅起來，宋雎窈看起來好像她姐姐，給她的感覺像家人一樣溫暖親切，讓她14歲就開始遠離家人北漂的心顫動了起來。

　　她真的會是那種會見色起意去強姦別人的人嗎？

　　明姝有些不相信，她懷疑也許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的，但是她不能在節目裡表現出她的觀點，審判宋雎窈是觀眾做的事，他們這些真人NPC沒有資格，也不允許去影響觀眾。

　　所以明姝在客廳裡站了一會兒，看了看在廚房裡專心忙碌的宋雎窈，快步走進了宋雎窈的臥室。

　　臥室裡東西不多，床鋪得整整齊齊，櫃子裡也只有寥寥幾件衣服，明姝試圖翻找出什麼能夠證明宋雎窈背地裡做過壞事的線索。

　　幾乎以為她什麼都找不到的時候，她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宋雎窈的枕頭，然後，一疊照片出現在眼前。

　　她拿起那疊照片，發現上面都是同一個少年的照片，這個少年身量很高，但總是低著頭，弓著背，身周的空氣好像比其他地方都冷，有一股陰沉的氣質，是那種人們忍不住避開他的類型。有他走在路上的，有他坐在咖啡廳看書的，有他在室內吃飯的……各種角度，很明顯是偷拍的。

　　這什麼啊？宋雎窈……偷拍的嗎？這男的誰啊？明姝懵了。

　　【啊啊啊啊啊啊是小樹林裡那個男生！】

　　【宋雎窈果然不正常，她到底在幹嘛？】

　　【這男生到底是誰啊？宋雎窈是不是想殺人，這是她選中的目標？】

　　【好可怕，她明明看起來正常得很，為什麼偷拍人家？】

　　【不要啊，我真的相信你殺人是有隱情的，不要讓我失望好不好[要哭了][要哭了]】

　　【我傾家蕩產賭宋雎窈不是想殺他！】

　　「學姐……」

　　外面傳來梨昭的聲音，明姝一驚，連忙把相片放回枕頭下出去。

　　【傻瓜！你沒有把照片順序換回去！】

　　宋雎窈並未發現梨昭進了她的房間，她煲了湯，炒了菜，三人圍著餐桌吃晚飯。

　　「味道還可以嗎？」宋雎窈問。

　　「太好吃了！」梨昭大聲說，耳根都紅了，她沒有想到宋雎窈會親自做飯給她們吃，老天爺，她不僅睡了偶像公寓裡的床，還吃了偶像親自做的飯！

　　明姝想著照片的事，有些心不在焉，慢了半拍才誇張地做出反應。好在宋雎窈並未介意，還當她是因為今天在網球場的事心情不好，還安慰了她兩句。

　　夜晚，宋雎窈在露台看書、寫論文、看同事發來的實驗數據，偶爾又拿起望遠鏡往對面的公寓樓看一眼，有時梨昭紅著耳朵過來問不懂的題目，她溫柔耐心地為她講解，順便還給她做一點拓展練習。漸漸的梨昭就跟她一起坐在露台上寫作業了。

　　梨昭雖然疑惑宋雎窈拿著望遠鏡在看什麼，但是居然也沒問，讓直播間觀眾大呼無語，這人是宋雎窈的腦殘粉，居然都不會想到宋雎窈在用望遠鏡偷窺別人嗎？還做題做得那麼認真！

　　而且宋雎窈居然也這麼光明正大的偷窺，到底是有恃無恐，還是其實她是問心無愧？可她明明是在偷窺男生宿舍耶！

　　左右搖擺的觀眾們覺得好分裂，一邊喜歡宋雎窈一邊又害怕她。

　　明姝根本不敢往上湊，只好躲進廁所假裝給觀眾分析自己今天的所見所聞，生怕在直播間裡暴露自己是大學渣的事實。雖然娛樂圈裡大多偶像學歷都很一般，但是表露在觀眾面前，還是很難堪的。

　　終於到了很多觀眾在屏息等待的時間段——宋雎窈回房間睡覺了。

　　她上了床，從枕頭底下拿出了那疊照片，神情頓了頓。

　　【她果然發現了】

　　【有點害怕，明姝是不是要涼了？】

　　【她終於要露出不為人知的一面了嗎！】

　　【緊張，期待！】

　　然而宋雎窈只是抬眼看了看門的方向，有些疑惑，但很快又釋然，只是靠著枕頭，翻閱著手上的照片，神情專注溫柔，嘴角也含著淺淺的笑意。

　　【說她想殺人的眼都瞎了，這像是要殺人的神情嗎？】

　　【不好說，誰知道變態的腦回路？】

　　看了一會兒，宋雎窈關燈睡覺了。

　　第二天起來，她對待明姝的態度與昨日並無不同。

　　「謝謝梨昭做的早餐，非常好吃。」宋雎窈放下筷子笑著說。

　　「謝謝。」明姝有些臉紅地跟著說。太不好意思了，因為昨晚宋雎窈給她們做了晚餐，梨昭特地搶著起床做了早餐，只有她，睡得像頭豬，是被叫起來的。對比起來，她顯得好沒有禮數啊。

　　宋雎窈：「你們在宿舍裡待著吧，我去找校長。」

　　梨昭卻搖頭：「今天月考，我不能缺席。」沒有成績就拿不到全額獎學金了。

　　對這所學校的學生已經有陰影的想不去上課的明姝，只好憋住自己的恐懼，跟著梨昭一起回班。

　　……

　　宋雎窈在金柯朵拉學院內一戰成名，全校都在議論個不停。

　　宋雎窈這是明顯把金耀得罪死了吧，本來她只是受到校長邀請借住在學校裡的客人，並不是學生身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喜歡她討厭她都無所謂，可是現在她得罪了這所學校的皇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畢竟她隨時可以走人，而他們是要在這所學校繼續生存的。

　　所以從宿舍到校長室，宋雎窈所遇到的每個學生看她的眼神都變得和之前不一樣。

　　宋雎窈並不覺得這有什麼，校長顯然知道她是來幹什麼的，神情有些尷尬。尤其是，此時他的桌上還有一份學生會那邊送來的下半學年計畫書。

　　「您承諾過會改革學校，對特招生好。」

　　「這個……特招生在我們學校的待遇，已經比所有貴族學校都好了，你看，入學獎金、免學雜費，還有獎學金……」

　　「除了金額少一點，大部分特招生在公立學校都可以得到這種待遇。」宋雎窈嚴肅地說：「他們在公立學校還能交到同樣優秀的朋友，得到各科老師的偏愛，同學的崇拜，而不是像在這裡一樣，被瞧不起被欺負。您身為校長，怎麼可以對這種事視而不見？他們提高了學校的排名，是學校的功臣不是嗎？」

　　校長被說得越發心虛，如果學生會主席不是金鈺，他倒是敢去干涉學生會的事，但是誰讓金鈺是會長呢？他哪裡敢？

　　「這種事跟你沒關係，你就不要管了……」

　　「如果我沒有看到這種現狀也就罷了，我看到了，怎麼能當做沒有看到？」而且她已經插手了，幫助了梨昭，現在收手什麼也不做，那個女孩將遭到怎麼樣的報復？伸手把人拉出深淵，再親手推進去，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

　　他乾脆撂挑子耍無賴：「那些學生只聽學生會的話，你如果真的要幫特招生群體，你就去學生會找他們吧！」

　　校長有些後悔邀請宋雎窈住在學校了，他沒想到宋雎窈會這麼多管閒事，搞得他現在騎虎難下。

　　【這是什麼垃圾教育者，這種還配當校長！】

　　【就是這種不負責任的教育者，毀了不知道多少幼苗！】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只有我在意宋雎窈還不去註銷銀行卡的事嗎？萬一又有一筆錢進來，然後被取走怎麼辦？我好著急】

　　……

　　明姝一路下意識地往梨昭身後縮，很明顯，昨天網球場事件後，她們在校內出名了，一雙雙目光不懷好意地望過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礙於什麼，沒有人上來找茬兒，只是冷冷地看著她們走過。

　　「什麼情況現在？特招生聯盟嗎？」

　　「就看金耀金鈺那邊之後怎麼說了。」

　　「她們是傻了吧？宋雎窈又不是學生，惹了金耀拍拍屁股就走了，她們呢？」

　　「誰知道……」

　　嘀嘀咕咕煩人的聲音不絕於耳，梨昭低下頭，明姝也跟著低下頭。

　　忽然，身邊有個人擦肩而過，明姝看到兩條裹在黑色校褲下的雙腿走過，她下意識抬起頭看一眼，看到一張蒼白的側臉一閃而過。

　　……是照片上的男生！！！

　　明姝瞪大雙眼，看著那男生走進1班，心跳劇烈。突然想到昨天宋雎窈突然出現在這個教學樓這一層樓，然後救了梨昭，當時忘記了，現在想想，也許宋雎窈會出現，是因為她是衝著這個少年來的！

　　「明姝？」梨昭見她忽然不動，喊了一聲。

　　「那個！剛剛走過去那個男生，你知道是誰嗎？」明姝有些激動地問。

　　「哪個？」梨昭探頭看。

　　「就那個啊，馬上進從（1）班後門進去那個！」

　　梨昭終於看到了，撓撓臉頰，平淡地說：「那個啊，知道啊。」

　　整個直播間瞬間激動起來，好奇得她們撓心撓肺的被宋雎窈注視的少年的身份，終於要揭開了嗎！

慕冰至

第十五章　金鈺

　　梨昭疑惑地看了看激動的明姝，不明所以。

　　「那是（1）班的江白奇，也是特招生，是個怪人。」

　　明姝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跟上梨昭：「怪人？怎麼說？」

　　「他從來不跟別人交流，像個啞巴一樣，而且很陰沉，怪嚇人的，有時候會用奇怪的眼神看別人，存在感很低，有時候跟幽靈一樣，神出鬼沒，大家私底下都覺得他這裡有問題，連那些有錢人，都害怕遭到什麼可怕的報復而不敢動他呢。」梨昭指了指腦子，小聲說。真是學校裡獨一份了，因為長得太陰沉太可怕，連施暴者都不敢對他施暴。

　　明姝搓了搓胳膊：「聽你這麼說我也覺得怪嚇人的。他什麼背景啊？家裡有幾口人？」

　　「你查戶口？」梨昭奇怪地看著她。

　　「就問問。」要不然怎麼知道宋雎窈為什麼盯著他？

　　「這我怎麼會知道啊。不過既然是特招生，一般都是跟我們差不多的普通家庭吧。」家境富裕的，也看不上學校發的那點入學獎金，不會以特招生的身份進入這所學校，成為底層學生的。

　　身份普通，氣質陰沉，存在感低，卻被宋雎窈那種閃閃發光跟他不像一個世界的女孩注視，這樣一想反而更奇怪了更讓人好奇了。

　　彈幕區已經出現各種猜測，各種名偵探網友紛紛登場，深入解析各種細節可能性，無數觀眾被這個鉤子勾得撓心撓肺，放不下這場直播。這場直播的收視率一直在攀登，網上話題討論不斷，連節目組內部都有了分歧。

　　以覃威總導演為首的一派覺得這現象很好，反正宋雎窈逃不出手掌心，就讓這井噴繼續，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以副導演唐山為首的居安思危一派，則一直都在奮力尋找宋雎窈的致命污點，讓觀眾不再搖擺。

　　……

　　學生會坐擁一整棟樓，各部門都配備有辦公室，會員休息室和會議室，會長辦公室在最頂層。

　　宋雎窈進入學生會大樓，看到她的人無不詫異極了。

　　「宋雎窈？她來幹什麼？」

　　「估計是跟金耀道歉的吧。」

　　「宋雎窈是這樣的人嗎？」

　　「誰知道她是怎麼樣的人啊……」

　　宋雎窈走進電梯，按了頂樓的按鍵。

　　「她去的是頂樓耶，找會長嗎？」

　　「她不會是想從會長那邊入手吧？雖然會長看起來是比金耀斯文，但是如果以為會長好說話那她可就慘了。」

　　「會長超討厭特招生的……」

　　他們看著電梯上升的數字，最終停在了七樓，又議論道。跟金耀比起來，金鈺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藍血貴族，傲慢是從骨子裡出來的，是個血統至上論者，據說他在七歲的時候就為自己選定了未婚妻，只因為那個未婚妻的家族跟他們還算是門當戶對。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

　　整層樓都屬於學生會長，因此走廊上空蕩蕩的，安安靜靜，不像其他樓層學生來來往往。陽光從左手邊大片的雕花玻璃斜斜落進來，宋雎窈走到辦公室前，敲了敲門。

　　「進來。」裡面傳來一道冷淡的男聲。

　　宋雎窈推門進去。

　　看到宋雎窈，金鈺並不意外，她進入學生會大樓的時候，樓下就有人打電話上來報告給他了。

　　宋雎窈眼中倒映出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少年。他五官長得跟金耀一模一樣，可是髮型又不同，每根髮絲都管理得服服帖帖，扣子也扣得很整齊，高挺的鼻樑上架著細框眼鏡，一看就是那種很老派的貴族公子。

　　「宋小姐，如果是道歉的話，來得未免有些晚了。」金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不知道我需要道什麼歉。」

　　「看來你不是來道歉的。」金鈺合上鋼筆，站起身，「那就是為了特招生的事。」

　　「無論是以什麼身份入學，他們本質都是金柯朵拉學院的學生，走出去代表的是金柯朵拉學院的門面，以後或許也會成為你們公司的員工，成為不可多得的人才為你們的家族產業添磚加瓦，我不懂為什麼學生會要將他們這麼區別對待。」

　　迎著金鈺那冷漠但侵略性極強的目光，宋雎窈毫不躲閃地與他對視，脊樑一如既往挺拔如竹。

　　金鈺眼眸微微眯起，「你是在責問我？」

　　「你身為學生會長，沒有管理好學校，維護好秩序，這就是你的責任。」

　　「你又是以什麼身份在這裡指責我？和那些特招生一樣的可憐蟲，看到同類被欺負，感覺到悲涼，所以才在這裡逞英雄？」

　　宋雎窈眼中有怒火，平常總是向上勾起的嘴角往下抿了起來，「無論被欺負的是特招生，還是一個富家子弟，在看到他們被無故傷害的時候我都會伸出援手。我本來並不想這樣做，但是現在看來我跟你這種人是無法溝通的。被欺負的學生們因為害怕報復所以選擇忍耐，但我不會，你可以繼續對特招生的遭遇視若無睹，放縱甚至暗示他們的去傷害，但留下的證據將呈上法官……不，將出現在總統的案桌上。」

　　金鈺露出被逗笑的神態，刻薄譏諷：「看來跟總統見過一次面，就成了你驕傲的資本了。」

　　宋雎窈並不理會他的嘲諷：「我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金家積累到現在，即便你們殺了人，我把證據放在總統面前，他也未必就會動你們。但是據我所知，政府對貴族的存在已經相當不滿，正在想方設法削弱你們的權利和財富，你覺得我會不會剛好給他們遞上可以撬動金家的槓桿？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種道理，金會長不懂嗎？還是說已經狂妄自大到覺得自己的家族能長久屹立？」

　　宋雎窈冷笑了一下，轉身往外走。

　　金鈺臉色閃過慍怒，顯然被戳中了敏感之處，貴族和政府的博弈確實進入了白熱化，金家也進入了步步為營小心謹慎的狀態之中，宋雎窈將了他一軍。但是比起這個，更讓金鈺不悅的是，宋雎窈這種絲毫沒有對他和他的家族敬畏的態度。

　　活見鬼，長這麼大，他居然看到一個平民敢威脅他！看來昨天咬傷金耀不是意外，而是這個人根本沒把他們放眼裡。

　　金鈺壓下瞬間湧上來的情緒，恢復表面的冷淡平靜，看著宋雎窈的背影說：「你說的有點道理，所以你放心，我不準備把這種把柄留給你。」

　　宋雎窈腳邊慢了一些。

　　金鈺：「說到底，特招生存在在金柯朵拉學院本身就不合理，人類進入現代社會那麼多年，那麼多代的積累，居然還處於社會底層，可見你們的基因有多低劣，根本沒有資格在這片土地上接受精英教育。所以金柯朵拉的特招生，將被全部遣散。」

　　宋雎窈腳步一頓，轉身看向金鈺：「你說什麼？」

　　金鈺低頭扣著手腕上的袖口，「放心吧，遣散費不會少。既然成績那麼好，肯定會有公立學校願意接收。」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氣炸了！！！】

　　【去你的基因論，還不是你們這些有錢人壟斷了教育資源才害得別人只能在底層生存！】

　　【看看這些噁心的有錢人都做了什麼，成績不好，在高考的時候把別人的成績佔為己有，吸著窮人的血，還得意洋洋地說都是你們自己基因不行！】

　　【我要氣死了啊啊啊啊啊】

　　「砰！」

　　隨著一聲拳頭撞擊肉體的悶響，話音方落的金鈺整個人往後傾倒，猛地倒退了兩步，最終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Д)!!】

　　【!!!Σ(Дノ)ノ】

　　【！！！！】

　　【我的媽呀！】

　　【……草！】

　　金鈺捂著被揍了一拳的臉頰，那張傲慢的臉上終於有了討喜的表情——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宋雎窈，隨即眼裡冒出被冒犯的暴怒。

　　宋雎窈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就像在看一坨垃圾，「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所以我本來並不想動手的。」

慕冰至

第十六章　回溯看看

　　金鈺暴怒：「你竟敢——」

　　「你竟敢這麼踐踏別人的尊嚴！」宋雎窈比他還生氣，臉都陰沉了下來，「你們一所學校一所學校的，許下重重承諾，把一個個成績優異前途無量的學生拉進這所學校，沒有珍惜對待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把他們趕出去。你真噁心。」

　　「你……」

　　宋雎窈彎下腰，扯起他的衣領，「我告訴你，就算是貧窮的人，也是有脊樑的。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想打你的時候，還不就是打你了，你高貴的肉體還不是在我的拳頭下會痛嗎？」

　　宋雎窈眼中又浮現了那種狼性，目光灼灼，燃燒著緋紅奪目的烈焰，像是能把靈魂都焚燒殆盡。金鈺近距離的和這雙眼睛瞪視著，一瞬間竟然有種自己要被燒著的感覺，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你、在、找、死。」金鈺回過神後，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說。

　　宋雎窈輕輕的笑了笑，卻沒有什麼溫度：「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我是奧獎團隊成員，這種團隊每個國家僅有一支，被譽為『國家瑰寶』。政府知道我正住在金柯朵拉學院裡面，一旦我出什麼事，你以為政府不會追究嗎？我這個槓桿，也許很有力？另外告訴你，阿爾貝加先生，你應該知道吧？不搞好科研就得回去繼承軍火帝國的傳奇人物，我是他唯一的學生。你爸爸要是知道你給他惹了這麼個麻煩，會賞你幾巴掌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帥死啦！！！】

　　【臥槽爽啊啊啊啊啊】

　　【媽呀這是什麼爽文劇情，老子頭蓋骨都要爽飛了！！】

　　【宋雎窈殺我！！太A了吧！！我想要切金鈺視角啊啊啊啊可是他只是個NPC嗚嗚嗚嗚】

　　金鈺臉色青紅變幻，怒恨交加，他萬萬沒有想到，他有一天會踢到這種鐵板，偏偏對方還是他瞧不起的特招生出身的，血統沒有任何高貴之處的平民！

　　宋雎窈放開他，金鈺看到她瞥了他一眼，那種眼神就像在看某種骯髒的東西，這種眼神，通常是他們用來看別人的眼神。

　　他怒到腦袋一片空白，下意識就從地上站起身去扯宋雎窈，「你給我站——」

　　在手碰到宋雎窈肩膀的瞬間，金鈺眼前天旋地轉。

　　「砰！」金鈺摔在了地上，一剎那間，彷彿聽到了自己骨頭裂開的聲音。但比骨頭裂開的聲音更大的，是他彷彿被砸碎的驕傲的世界。

　　一剎那間，世界都靜止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暈了過去，或者其實是在做夢，要不然，他怎麼會遇到這種事？怎麼會有人敢這麼對他？

　　宋雎窈看著被她一個過肩摔砸在地上的少年，這時他梳得一絲不苟的髮亂了，眼鏡飛了，衣服亂了，神情呆滯，充滿了懷疑人生的氣息。

　　宋雎窈眨了眨眼睛，轉頭走向辦公桌，「不要突然從背後襲擊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媽笑得頭都飛掉哈哈哈】

　　【我笑得方圓十里公雞都打鳴了哈哈哈哈】

　　【爽死老子了！！！】

　　宋雎窈拿起桌上的座機，給校醫室打了電話。

　　……

　　湯凱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網上搜宋雎窈為什麼這麼受歡迎。宋雎窈的履歷很長，光是她參加過的節目都有好幾檔，他根本沒有空去一一看過，只因為校醫這個工作真的一點兒都不清閒，尤其是他真的長得太帥了。

　　新來的校醫是個儒雅的大帥哥這個消息在學校傳開後，總是有女生找藉口來這裡，他一天到晚接待，感覺自己不是校醫，而是個男公關。

　　好不容易今天是月考，他稍微清閒了一下，便又開始搜宋雎窈了，他認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要先把宋雎窈瞭解透徹了，才好去攻略她。他並不擔心自己直播間人氣，他相信觀眾只會比他更好奇，所以他只要坐在電腦前，動動手指搜索宋雎窈，就會有一大波觀眾過來，切換到他的視角，跟他一起看這些資料。

　　湯凱搜索：宋雎窈為什麼這麼受大眾喜愛？

　　他點開一條超過12萬讚的回答：

　　當年宋雎窈參加《我是大明星》的時候，有一個經典片段，正是這個經典片段，導致人們對她的喜愛直飈雲端。

　　那個片段是這樣的，宋雎窈踢館踢翻全場結束後，主持人追問她為什麼只有媽媽陪伴，爸爸去了哪裡。主持人是要引導宋雎窈說出爸爸已經去世，給觀眾催淚，賣個慘。但是那時還又乾又瘦的小姑娘站在那裡，目光穩重堅毅，就是不賣慘。

　　「爸爸去了遠方，沒有空陪我。」

　　「這……是過世了嗎？」

　　「沒有，他只是去了遠方。」

　　這一期節目播出後，觀眾們看著這一片段很懵逼，不明白宋雎窈她爸爸是死了還是去遠方工作了還是拋棄她們母女了。這個片段湯凱在之前看這一期的時候，已經看過了，但是他那時不知道這個片段是要跟另一個片段一起食用才能激發最大效果。

　　節目播出當晚，《我是大贏家》導演彭嘉的自己的社交賬號上放出了一個後台片段。

　　「窈窈，主持人叔叔問你問題，你怎麼不說實話？看節目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也想瞭解你。」導演蹲在她面前問。

　　宋雎窈認真地看著他：「彭叔叔，爸爸過世我很難過，這不是讓人快樂的事，我每天都覺得很痛苦，我不想把這種痛苦的感覺傳播給別人。」

　　小女孩稚嫩的童音講出這種話，天生就帶有一種催淚感，當場不知道多少內心柔軟的工作人員紅了眼眶。導演都抹了一把臉，有些不能言語地充滿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這麼成熟懂事乖巧的孩子，太招人疼了。

　　也是這個片段，當晚衝上熱搜第一，節目組幫宋雎窈註冊的賬號粉絲暴漲，無數媽媽粉爸爸粉奔湧而來。直播間內的彈幕也滿是淚目。

　　【媽呀，瞬間淚目】

　　【天吶我哭了】

　　【作為一個媽媽真的受不了這種場面，心疼】

　　【我真的懷疑宋雎窈殺人是有內情的，她在這個虛擬世界裡成為什麼樣的人，都有受她現實世界中某些強烈的品質的影響，她本質是那麼好的一個孩子，說她會因為慾望而試圖強姦別人，太荒謬了！】

　　【沒有證據的時候就不要說這些話，受害者家屬的心情也關照一下好嗎？】

　　【受害者家屬是很可憐，但是宋雎窈不服法院判決的結果，選擇參加這檔節目，把自己的未來交給我們，我們就應該用自己的所見所聞去判斷，如果她真的另有隱情，甚至可能是被冤枉的，那宋雎窈的心情呢？】

　　【眼見的並不一定是真的，就這麼覺得一個殺人犯其實是被冤枉的是不是太輕率了？】

　　【……】

　　彈幕裡又吵了起來。

　　湯凱也心情複雜，只是他到底是影帝，不會輕易將心情流露在表面。

　　——直到接到宋雎窈的電話，他帶著護士趕到了學生會大樓。看著地上的金鈺，他裂開了。

　　「他自己摔跤的。」宋雎窈微笑著說。

　　湯凱：……你的表情還可以更沒誠意一點。

　　沒多久，湯凱帶著幾個護士一起，把金鈺抬走了。

　　學生會成員們目瞪口呆，驚到失語。

　　宋雎窈再次解釋：「金鈺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嗎？他們的學生會長是個穩重優雅冷漠的貴公子，從來沒有過不得體的時候，現在她去找他沒多久，好端端的會長大人就被抬著從會長辦公室出來了？

　　他們看宋雎窈的眼神，充滿了畏懼。昨天擺了金耀一道，咬了金耀一口，今天讓金鈺橫著出了學生會大樓，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

　　現實世界中，唐山看著再次出現在熱搜上的宋雎窈，以及再次暴漲的話題，頭疼地扶住額頭，很想跟湯凱說你能不能別去搜宋雎窈的那些過去了？如果宋雎窈是個心機深沉的高智商罪犯，那麼她怎麼可能把自己醜陋的一面放在公眾眼前？你就老老實實往前看，搜她的過去的工作交給他們來搞行嗎？

　　宋雎窈數次在觀眾面前刷高好感，可以說湯凱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可是他們又不能出聲，這不合規矩，而且觀眾也會聽見。

　　他看了看已經被刺激得起了逆反心理，對宋雎窈人氣的一再高攀無視的總導演覃威，只能寄希望於K先生快點找到回溯點，把宋雎窈的部分不為人知的過去展現在人們面前。

　　霍家，霍夫人元蔓枝看著直播間那些為宋雎窈說話的人，氣得一個仰倒，差點兒昏過去。

　　「瘋了嗎這些人？居然幫殺人犯說話！我兒子可是命都沒了！真是沒有天理了，國王陛下知道了都會為我兒子主持公道，這些人居然還為宋雎窈說話，沒天理，沒天理了！」

　　蘇情見她氣得渾身哆嗦，連忙關掉直播，安撫道：「伯母，深呼吸，深呼吸，沒事的，我已經跟節目組聯絡過了，說是已經請了王宮出來的網絡專家，很快會把她不為人知的過去挖出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很快就會被揭穿，到時候現在幫她說話的人，罵她罵得最凶。」

　　元蔓枝聞言立即抓著蘇情的手追問：「什麼時候？」

　　蘇情被抓疼了，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柔聲道：「快了，最多兩三天就可以了。」

　　「還要兩三天？」

　　「這是國王陛下設計的系統，兩三天已經算快了。您呢，這幾天就不要看了，好好休息，我幫你看，等好了，我再通知您，好嗎？」

　　元蔓枝口氣怨毒地說：「我要看到她下場淒慘，被全國謾罵詛咒，成為被定在恥辱柱上的人！」

　　「一定可以的。」

　　元蔓枝卻還是不滿足，「我想到彈幕裡有人幫她說話就不舒服，買點水軍帶一下節奏，壓一下評論！」

　　……

　　上午一下課，明姝立刻從教室裡跑出去，往（1）班跑，想打探一下江白奇，因為不敢問別人，居然在一班外面找到上課鈴聲響起都沒找到人，明姝簡直懵了，江白奇是根本沒在班裡？還是真的存在感低成這樣，她沒找到？

　　【我眼瞎了】

　　【他是不在吧？】

　　【我看到了！！在第四排最後的位置啊！】

　　【啊！我去！】

　　上午放學後，不死心的明姝又站在走廊探頭看前面（1）班的情況，因為怕自己找不到，於是嘴裡還小聲唸著：「江白奇，江白奇，江白奇，江白奇……」

　　「你找我？」一道低啞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啊！」明姝被嚇得一個哆嗦，一轉頭，又對上了一雙大大的淺灰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像玻璃珠一樣反射出一種冰涼的光彩，明姝雞皮疙瘩瞬間冒了起來。

　　「沒、沒有！不好意思！」明姝被嚇到了，連忙跑回班級。

　　江白奇用那雙詭異的雙眼盯著明姝的背影一會兒，才轉身陰陰沉沉地走了。

　　明姝一下子奔到梨昭身邊，「媽呀，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白天見鬼了！」

　　梨昭知道她是去找江白奇了，「你為什麼對他好奇啊？」

　　明姝怕她對宋雎窈說，引起宋雎窈的警惕，說：「因為他是怪人啊，都會對怪人好奇的吧！算了算了，你就當我沒好奇過，好奇心害死貓。」

　　宋雎窈為什麼要注視江白奇這種人啊？因為他是怪人嗎？可是拿望遠鏡偷窺這種怪人，宋雎窈更奇怪吧！

　　……

　　宋雎窈離開學生會大樓後，便出了學校，校門口已經有一輛越野車在等候。

　　宋雎窈看到車牌號碼，揚起笑容快步過去。

　　「家棋哥。」她敲了敲車窗。

　　車窗內，任家棋往空氣裡噴了點香水，用手扇了扇，徹底將煙味掩蓋了過去，這才將車窗滑下來，露出他那張成熟帥氣面孔。

　　任家棋挑了挑眉，顯得痞帥痞帥的：「好久不見啊小美女，你都長大了。」

　　「嗯，我都成年了。」宋雎窈笑容燦爛，有了一些孩子氣，明顯是年紀小的孩子見到信賴和喜愛的長輩時的姿態。

　　「成年了就要開始新的生活了，像個大人一樣面對寂寞，獨立生活吧。」任家棋意有所指，大手摸上宋雎窈的腦袋，揉亂她的頭髮。

　　「嗯！」宋雎窈上了車，扣好安全帶，「是雨琳姐讓你過來的嗎？我跟她說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只不過是遷戶口註銷銀行卡這種小事。」

　　「我正好休假，最近挺太平的，轄區裡沒什麼案子需要我。也很久沒見你了，搞定了一起去吃個飯，哥帶你吃好吃的。」任家棋說。

　　宋雎窈朝他笑，說謝謝，眼角餘光掃過他擱在方向盤上點動的手指，微微垂下眼眸。

　　宋雎窈當年參加《我是大贏家》，見到任雨琳的時候就想起來了，在前世的這一期裡，儘管她是個毀容的難看的破抹布一樣的人，但任雨琳這個名字也出現在她的人生裡過。只是很短暫，更長的是，任家棋。

　　在她開始報復當年欺辱她的人後，任家棋一直追在她的身後，她幾次差點落網被他逮捕，是她的敵人，卻也是最終在她臨死前，將她從那個變態殺手手上救下來的人，她還記得當時男人眼中的憐憫和發紅的眼眶。

　　想必作為她的追捕者，他一定已經調查過她的生平，並且有過為她的淒慘的遭遇感到憤慨和不平的時候吧，所以看到她最終以悲劇落幕，才會為她流淚。

　　是個好人呢。無論是任雨琳還是任家棋。

　　他們幫了她大忙了。

　　任家棋先送宋雎窈去了公安局。宋雎窈並沒有充足的遷戶口的材料。

　　「我一週前就給他們打過電話了，他們希望我能親自回去拿。我沒有回去。」

　　任家棋只覺得瞬間頭皮發麻，「算你聰明。那些人不懷好意，你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孩子了。」宋雎窈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眼裡又有些許落寞。隨後腦袋又被一通揉，她被揉生氣了，面頰發紅，「家棋哥！」

　　「長大了就不要隨便哭鼻子了。有什麼事哥替你解決。」

　　任家是軍警世家，任雨琳和任家棋的父親是一省公安局局長，一大波親戚在各大機關部門任職，人脈遍佈天下，區區遷戶口，即便材料上有所缺漏，也可以輕鬆搞定。

　　很快，所有程序都走完了，過不了兩天一本嶄新的只有宋雎窈一個人在的戶口本就會出現在宋雎窈手上。

　　搞定戶口本，又去註銷銀行卡，申辦新卡。

　　這張卡很久之前辦的，因為是個未成年人，卡只是副卡，和監護人的主卡綁在了一起。之後還打了好幾個電話，更換新卡，以後她的工資和個人所得都不會再打進舊卡裡。

　　任家棋：「恭喜你，自由了。」

　　「謝謝。」

　　「走，哥請你吃大餐慶祝。」

　　「好呀。」

　　【需要遷戶口，可見柳灩還活著，任家棋口中的『他們』，是不是柳灩已經另外再嫁，那一家子都在吸宋雎窈的血？要不然註銷什麼銀行卡？】

　　【太可憐了宋雎窈……】

　　【你們怎麼知道是柳灩再嫁吸血，而不是宋雎窈把柳灩賣了？】

　　【宋雎窈把柳灩賣了更有可能，為了甩開這個拖油瓶母親，把她嫁給某人，然後用錢去堵所有人的嘴，還能在別人面前賣一波慘，艸一個被家人吸血的可憐人設】

　　【柳灩現在在哪裡？她現在也許在一個會家暴的人家裡淒慘挨打，而宋雎窈呢？用幾百萬買斷自己跟母親的緣系，自己在外面快活自在，沒有想過母親能看得住這麼多錢嗎？】

　　【柳灩太慘了，宋雎窈還在慶祝跟自己母親斷絕了關係，眼淚都不掉一滴，生這種女兒不如生塊叉燒。】

　　【……】

　　唐山眉頭皺了皺，直播間彈幕區突然被大量惡意的帶節奏的彈幕覆蓋，讓工作人員稍微查一下，果不其然，是水軍。

　　「要清理嗎？」工作人員問。

　　唐山正要說話，覃威就說：「不用管。」他知道買水軍的人是誰，清理掉的話，那個女人又要來轟炸他了。反正他們也不可能讓宋雎窈贏，要引導輿論就引導輿論唄。

　　總導演發話，唐山只好閉上嘴巴。

　　但這些終究是憑空瞎猜，或許可以動搖和迷惑觀眾一時，卻不是長久之計，宋雎窈必須有實錘的黑點才行。觀眾們不是傻子，很快會發現是水軍在控評帶節奏，到時候弄巧成拙，節目組要遭受反撲的。

　　「K先生那邊怎麼樣了？」唐山又問。

　　「K先生說快了。」

　　「好，好。」唐山鬆一口氣。他其實不讚成覃威放任水軍的行為，一旦被揭穿，會使節目的公正性權威性受到質疑的。

　　……

　　夕陽西下。

　　車子開到學校門口，宋雎窈從車上跳下來，「我回去了。」

　　「雎窈。」任家棋胳膊擱在窗檯上，說：「為什麼要住在學校裡？我那有個空公寓，借你住住？」

　　宋雎窈臉上的笑容裡多了一點什麼東西，任家棋看著，心臟沉了下去。

　　「我以前不是跟家棋哥說過嗎？我在找一個人。」

　　「那個人在這個學校裡？」任家棋聲音沙啞。

　　「嗯。」宋雎窈雙眸彎成了甜甜的月牙，朝他擺擺手，轉身進學校。

　　任家棋望著宋雎窈的背影，拿出煙叼在唇間，連抽兩根，才開車離開。

　　宋雎窈腳步輕快，眉眼含笑，輕輕哼唱著金柯朵拉的校歌，像是心徜徉在了快樂的海洋之中。她走向3號教學樓，沒一會兒眼眸微微定住，望著遠處走來的少年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氣。

　　明姝有些心不在焉，聽到梨昭歡喜的聲音，抬起頭，看到不遠處宋雎窈走了過來，而更讓她眼睛大亮的是，她忽然看到江白奇了。

　　兩人正走向對方，兩人即將正面碰見！

　　終於！

　　他們會碰撞出什麼火花嗎？宋雎窈會洩露出一點她一直窺視對方的原因嗎？陰沉沉的江白奇也會表露出一點什麼不一樣之處嗎？

　　明姝睜大雙眼看著，直播間觀眾也瞪大雙眼盯著看著。

　　兩人走近了，兩人面對面了，兩人……擦身而過了。

　　就好像不認識對方一樣，就像兩個互不認識的陌生人，就這麼擦身而過了。

　　明姝：？？？？

　　觀眾們：？？？？

　　就這樣嗎？啊啊啊啊啊到底要吊我們的胃口到什麼時候！！江白奇到底有什麼特殊，宋雎窈為什麼要偷窺偷拍人家，背地裡那麼專注的痴漢一樣盯著人家，現實裡跟人家擦身而過，居然看都不看對方一眼，是怕被察覺，還是心虛不敢看？還是有其他原因？

　　「今天你們怎麼樣？還好嗎？」宋雎窈走到兩人面前，問。

　　梨昭：「嗯嗯，今天沒什麼事。」

　　宋雎窈和她們一起回公寓。

　　明姝想著江白奇的事，偷偷去看宋雎窈，發現她目視前方，嘴角含著柔和的淺笑，眼中的光彩明亮，像是在看什麼讓她欣喜的事物。她下意識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江白奇。

　　江白奇弓著背，走路慢悠悠，竟然又被她們趕上了。而宋雎窈似乎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明姝有種想要問她的衝動，但是一想她偷拍，在關於江白奇上，她不知道隱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想法，貿然去問，會不會揭開她無法承受的恐怖的後果呢？想想她就害怕，所以不敢問，有些沮喪起來。

　　她卻不知道，因為可以切換視角，以及江白奇剛好處於兩人的直播鏡頭範圍內，直播間的觀眾看到了什麼。

　　【天啊啊！！！！嚇死我了！！前面江白奇在用手機鏡子看宋雎窈！！那雙眼睛這麼看人真的嚇死人了】

　　【我靠我靠我靠！太突然了，嚇死老子了】

　　【毛骨悚然！】

　　【江白奇是不是早就發現宋雎窈在盯著他了？】

　　【突然緊張起來了！】

　　【又怕又好奇】

　　……

　　夜晚，宋雎窈照舊坐在露台上看書，看對面宿舍裡的少年。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宋雎窈拿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是「柳灩女士」。

　　彈幕瞬間激動起來，柳灩，消失的柳灩，第一次出現了影蹤！

　　宋雎窈看著來電顯示一會兒，接了起來。

　　「窈窈，是媽媽……」那邊響起柳灩那熟悉的柔弱的聲音。

　　「有事嗎？」

　　「你、你去註銷銀行卡了嗎？」副卡註銷後，柳灩那邊自然收到了銀行的註銷通知。

　　「按照約定，我在成年後就會註銷那張卡，戶口也會遷出來。」

　　電話那頭立刻傳出一聲抽泣，柳灩帶哭腔的聲音傳來：「窈窈，你真的不管媽媽了嗎？無論如何，我都是你媽啊，我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就算我沒用，我也是你媽媽啊。」

　　宋雎窈沉默了一會兒：「如果沒什麼事，我掛了。」

　　「等等！」柳灩連忙攔住她：「窈窈，你不能不管我啊，媽媽生病了，需要很多錢，家裡負擔不起，你幫幫媽媽吧……」

　　宋雎窈：「所以時隔那麼久，給我電話，也是為了要錢。」

　　「窈窈……」

　　「我沒有錢，請你別再打電話過來了。」

　　宋雎窈掛上了電話，電話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宋雎窈沒有接，任電話鈴聲在安靜的公寓裡響著。

　　【媽媽生病了都不管？】

　　【被說中了，宋雎窈拋棄了柳灩】

　　【再怎麼說，也不能拋棄自己的母親吧】

　　【賺錢那麼容易，不捨得分一點給自己的母親嗎？】

　　【對自己親生母親都能那麼冷酷的人，還能指望她對誰溫暖呢？】

　　宋雎窈翻看手上的書，聽著那響個不停的電話鈴聲，推算節目進度。

　　想必，已經開始安排水軍帶節奏了吧。霍家哪會眼睜睜看著她人氣高漲？哪怕只是一時的，元蔓枝看到她受歡迎，得氣得吐血，節目組也不會放任她將觀眾手上的申冤票一一拿下。

　　呵，盡情污衊我，攻擊我吧，這些向我扔來的磚石，將成為我登上頂端的石階。

　　宋雎窈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燃燒的火焰，將睡醒後歡快地跑過來的小貓咪抱起來，嘴角揚起淺淡柔和的微笑，快樂地和它蹭蹭。

　　【？？？我懷疑自己的三觀，柳灩明顯就是在吸宋雎窈的血，吸了那麼多年還不夠？】

　　【再怎麼樣，柳灩也是母親！】

　　【我懷疑彈幕裡有水軍，翻來覆去都是柳灩是母親。母親又怎麼樣？孩子沒有求母親把自己生下來，說到底是母親自己的主張，憑什麼孩子就要為母親付出一切？柳灩為宋雎窈付出了什麼請問？】

　　果不其然，因為沒有證據，有人開始懷疑水軍在帶節奏了，連討厭宋雎窈的人都因此和宋雎窈統一了戰線，因為在人們心中，只有這檔真人秀是不允許有水軍刻意引導，動搖人們的心的，否則它就和其他綜藝節目沒有區別了。

　　這對節目的口碑有很大的影響。

　　唐山正想著該怎麼挽回，一個工作人員興沖沖地跑來。

　　「唐導，K先生那邊來消息了！」

　　唐山一下子站起身，喜形於色：「可以回溯了？」

　　「對！」

　　「太好了！」唐山用力握拳。彷彿已經看到了回溯畫面裡出現宋雎窈骯髒醜惡的洗不白的一面。

慕冰至

第十七章　我願意

　　宋雎窈過去都做了什麼？她是如何擺脫節目組給她準備的地獄和鐐銬，一步步成為直播開始的時候，那個驚豔了所有人的宋雎窈博士的？

　　所有人都很好奇，因為從《正義審判》第一季開播到現在第二十季，長達十年時間，超過五十名受審判者，從來沒有一個像宋雎窈這樣。

　　或許也有人曾經和宋雎窈一樣，也超出了節目組為他設計的人生走向，但基本都不可能往好的方向發展，有些人連初級地獄也無法忍受，提早變成了被觀眾討厭的惡人。

　　直播開始後，除了裸露鏡頭和情色片段會被系統自動打上馬賽克之外，被審判者的一舉一動，任何表情都會被上億觀眾看到，任何偽裝都不可能保持長久。

　　偏偏宋雎窈不一樣，她簡直完美無缺，堪稱吸粉狂魔，又美又颯，可甜可鹽，正義善良。唯一讓人詬病的，只有她偷窺江白奇這件事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止有些人對宋雎窈瘋狂心動。

　　因此對她的過去，人們非常好奇。

　　無論是討厭或者喜歡，總之人們對宋雎窈這個人，充滿了好奇。

　　現在節目組居然真的能讓他們看到過去的片段，觀眾們激動極了。

　　【求求了，快點吧，我真的好煎熬，已經在被宋雎窈攻陷的邊緣搖搖欲墜了】

　　【殺人犯不為人知的真面目快點暴露出來，打歪那些沒三觀的人的臉！】

　　【宋粉們怕了嗎？我不信她的美好不是裝出來的，我傾家蕩產賭她肯定是踩著別人的屍骨爬上去的！】

　　【怕個屁怕，老子傾家蕩產賭宋雎窈就是好人！她偷窺江白奇肯定有什麼正面原因！司法歷史上也不是沒有罪犯是被冤枉或者錯判的案例，而且還不少呢！前面說傾家蕩產賭的，有本事把彩票電子收據拍出來，光嘴上嗶嗶你媽呢？[截圖][截圖]】

　　【……】

　　很快，觀眾們眼前的直播間右上角，就冒出了一個小窗口，此時虛擬世界正常時間線上，已經進入深夜時間，宋雎窈躺上床睡覺了，沒什麼好看的。所以大多人都放大了回溯窗口，看宋雎窈的過去。

　　第一個被回溯的片段，正是宋雎窈和柳灩參加《無與倫比的媽媽》前的片段。

　　【太好了，看吧，肯定是宋雎窈讓柳灩跟她一起去參加的】

　　【宋雎窈要借這檔節目揭穿柳灩的真面目，得到全國人民的憐愛，同時報復柳灩甩掉柳灩】

　　【柳灩那種人怎麼可能會自己提出參加這種節目？她不至於蠢到這種地步】

　　酒店房間內，柳灩握著手機，滿臉興奮，宋雎窈從浴室出來後，立刻上前。

　　「窈窈，剛剛《無與倫比的媽媽》給我打電話，邀請我們去參加節目，還給好多錢呢！」

　　10歲的宋雎窈還是瘦巴巴黑黝黝看起來像個貧民窟兒童的模樣，有著一股讓人心疼的成熟懂事。她聞言愣了下，說：「是你很喜歡的煙波仙子在參加的節目嗎？」

　　「對！」提到自己的偶像，柳灩更興奮了，「我們去參加吧？好嗎？」

　　「可是在那檔節目裡要做任務，得幹農活，很辛苦……」宋雎窈皺著眉頭像個小大人一樣地說。

　　「不是有你嗎？有窈窈在，任務肯定沒有問題的，我們去參加吧，媽媽真的好想見煙波仙子，好嗎好嗎？去吧去吧！」柳灩根本沒有想到節目播出的後果，理所當然地說，像個少女一樣對女兒撒嬌。

　　「也是哦，那好吧，媽媽開心就好。」宋雎窈笑起來，有些天真可愛，以及對母親的全然信任。對於她來說，從小到大都是這麼服務著柳灩過來的，又怎麼會知道在別人眼裡，這是多麼不合理的事？又怎麼會知道，柳灩會因此被全國罵呢？

　　【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對柳灩這種人設消化不良】

　　【她這麼光鮮亮麗，跟宋雎窈對比，就跟富家千金和小乞丐對比一樣，宋雎窈好可憐】

　　【說宋雎窈故意讓柳灩參加的，臉疼不疼？疼不疼疼不疼疼不疼？】

　　【事實證明，柳灩真的能蠢到這種地步，節目組這人設真是絕了！】

　　《無與倫比的媽媽》播出後，柳灩被罵得狗血噴頭，柳灩在酒店房間裡哭得很委屈。

　　「他們為什麼這麼罵我？誰規定母親一定要是那個樣子，孩子一定要是那個樣子？我女兒很優秀，她能照顧我，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嗚嗚嗚……」

　　而酒店房間外，宋雎窈和任雨琳在走廊上，宋雎窈滿眼迷茫困惑，很混亂的樣子，「他們為什麼要罵我媽媽？都是我願意的，媽媽很柔弱，爸爸讓我照顧好她的……」

　　任雨琳一臉暴躁，一把掐住宋雎窈的臉：「你被洗腦了傻子！哪有當媽的這樣？你是她女兒，不是她的奴隸！你才十歲啊！真是醉了，在《我是大贏家》舞台上那麼強，怎麼在這事上那麼糊塗？書呆子啊你？」

　　宋雎窈被掐著臉，聽著裡面母親的哭聲，看著生氣的任雨琳，茫然無措，雙手都不知所措地交握在身前。顯得可憐兮兮的，像是小小的精神世界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任雨琳在這一刻確實覺得這孩子可憐得要命，眼眶都紅了，多可憐的孩子，被父母當童工使喚著長大，在她的世界裡，根本沒有自己是個應該被保護，被捧在手掌心的認知。

　　「真是個傻子！」任雨琳放開她的臉。

　　「有什麼辦法，可以不讓媽媽再被罵嗎？」宋雎窈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可能會有辦法呢？柳灩這輩子都洗白不了，宋雎窈越解釋，人們越會罵柳灩。跟著這種母親生活，宋雎窈會被拖累一輩子的。

　　而這時，房間內，柳灩接到了一個電話。

　　「大哥。」柳灩看到來電顯示，頓時又找到了能夠傾訴的對象，哭著接起了電話。

　　柳國慶：「你看你，哭有什麼用？我之前是不是告訴過你？那個小崽子心那麼野，遲早要飛出去，能靠得住嗎？」

　　柳灩：「嗚嗚嗚……」

　　柳國慶趁機說：「你回來吧，家裡人都在這裡，你以前在這裡，你說說誰罵過你？誰敢罵你？何必在外面受那個氣？」

　　柳灩有些心動，又有些遲疑，從她們搭上火車到這個城市來，宋雎窈就沒收了她的手機，不允許她跟柳國慶聯絡，這兩天才把手機還給她，但也警告她不許跟柳國慶聯繫的，她現在不僅接了他的電話，還想要回老家……

　　柳灩：「我不想嫁給陳老二，他家暴，窈窈說不可以。」

　　「不嫁就不嫁吧，我之前也是想給你找個好人家，你和雎窈孤兒寡母，我是你哥，不得幫你們找找後路嗎？既然現在雎窈能賺錢養你，那不嫁就不嫁了。你就回家來，雎窈有錢，哥幫你建個大別墅，你請個保姆，在家舒舒服服過日子，有空找小姐妹搓搓麻將，親戚朋友過去陪你聊天，不是很舒服嗎？外面那些人把你罵成什麼樣了？」

　　柳國慶循循善誘，柳灩是一碰到挫折就想退縮的人，之前還覺得在城市生活比在農村好多了，現在一被罵，就想起了在農村的好，也覺得宋雎窈參加《我是大贏家》後，已經逐漸變得不像以前的宋雎窈了。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她對她的態度好了不少，有一點兒像以前的模樣了，可她還是有一種抓不住宋雎窈的感覺，這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在宋雎窈這裡得不到安全感，她就想回娘家去找安全感了。

　　農村裡，柳國慶的老婆在柳國慶身邊小聲提醒：「讓柳灩偷偷回來，別告訴那小崽子，那小崽子現在精得很，上次帶柳灩逃出去，被她知道肯定會阻止，壞我們事。」

　　柳國慶就這麼說了，柳灩也點頭贊同了。

　　回溯和直播不同，直播鏡頭只跟著三個真人，回溯因為沒有直播鏡頭，基本上就是跟電視劇一樣看。因此柳灩和柳國慶通話結束後，觀眾們就看到柳國慶跟一波同聚一堂的親戚的對話。

　　柳國慶恨恨道：「那個小兔崽子，之前不是不接電話，拉黑我，還不准柳灩跟我聯絡嗎？等我把柳灩抓在手裡，她還不是得老老實實滾回來？」

　　「對，她才十歲，她不回來我們就報警，讓警察把她送回來！」

　　「對對對！」

　　「大哥，陳老二那邊怎麼辦？還把柳灩嫁過去嗎？他媽上次找到我，看上那小崽子的腦子，想改善一下陳家的基因，願意給這個數，買那小崽子給她家孫子當童養媳。如果把柳灩嫁過去，那小崽子肯定也得跟過去……」柳灩的二哥伸出10根手指，滿臉垂涎地說。

　　柳國慶沒有說話，全家人都期待地等他做決定。

　　直播間炸了。

　　【臥槽，節目組給宋雎窈設置的背景，真特麼噁心！】

　　【我哭了，宋雎窈太可憐了，這都是些什麼噁心的玩意兒】

　　【柳灩去死去死去死快去死好嗎！！！】

　　【我真的強烈感覺到了節目組的惡意，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宋雎窈在這種環境裡，能長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吧？想想真的要哭了】

　　【氣得我想殺人，什麼玩意兒，居然還想賣了宋雎窈？你們是誰啊，有什麼權利這麼做！】

　　其實這些都是節目組的老套路了，觀眾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這麼噁心極品的人，但是那個時候他們並沒有這麼氣憤。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這種倒敘的手法，他們先看到了宋雎窈閃閃發光討人喜歡的模樣，知道了她的成就，心裡對她有了好感，再返回頭看這種情節，就覺得格外的受不了，一邊感動宋雎窈居然在這種環境裡還能成為那麼好的人，一邊又為她打抱不平。即便是宋雎窈的黑粉，都忍不住皺起眉頭，感到有些不適。

　　也就是說，原本應該注意力放在受審判者面對考驗的反應上，可現在人們的注意力都被轉移到了這些NPC有多壞多噁心上了。

　　唐山一看這，心裡又冒出了不太好的預感，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告訴自己沒關係，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反轉？

　　劇情還在繼續。柳灩那個沒腦子的蠢貨，真的在第二天一早在宋雎窈還在睡覺的時候，偷偷摸摸出了酒店，上了回老家的車。

　　不久後，宋雎窈起床，找不到柳灩，打電話沒人接，擔心得四處找，眼神就像個被拋棄的孩子般無助。

　　一直到柳灩下了飛機，被柳國慶接走，宋雎窈才接到柳灩的電話。

　　「媽媽？」

　　對面傳來的聲音，卻讓宋雎窈血液凍結。

　　柳國慶：「你媽剛下飛機，累了，不想跟你說話，我是你舅舅。」

　　「你不准把我媽媽嫁給陳老二！他是家暴犯，會傷害我媽媽！」她立刻警惕地大聲說。

　　「這些事等我們見面說，你快點收拾東西回來，要不然我就報警說你離家出走，讓警察把你送回來。」

　　無論是不是為了柳灩，宋雎窈都沒有辦法拒絕，因為她是個兒童，是不可能和監護人分開的。她只能回去。

　　【不要回去啊！！】

　　【心涼了半截，我不敢往後看了】

　　【不會真的把宋雎窈賣了吧？這要怎麼再逃出來啊？】

　　【我懂了，宋雎窈這次回去後，柳國慶用柳灩脅迫宋雎窈在成年以前，必須把錢都給他們，所以宋雎窈才在成年後註銷銀行卡，遷出戶口！】

　　但事實比他們想的要驚險得多，柳國慶一開始並沒有想到可以這樣做，宋雎窈一回去，就被囚禁了起來。柳灩為她說了一句話還沒完，被柳國慶一句話懟了回去，就閉上了嘴巴，無論宋雎窈在裡面怎麼聲嘶力竭地喊她都沒用。

　　觀眾的底線一再被挑釁，氣得七竅生煙，誰再敢幫柳灩說話，勢必被群起而攻之，這種人算媽嗎？有這種媽的孩子，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他們要是宋雎窈，早就拿起刀子把柳灩給捅了！想想甚至開始恨鐵不成鋼了，宋雎窈怎麼就這麼聽話，怎麼就看不清柳灩自私自利的嘴臉，還指望她能清醒？真的氣死了！

　　在宋雎窈被關起來的時候，手機已經被沒收，柳國慶把銀行卡翻出來，柳灩並不知道銀行卡密碼，也不知道宋雎窈賺了多少錢，但宋雎窈還小，沒有身份證，銀行卡是柳灩的身份證辦的，所以柳國慶便以看她有多少錢看能給她建個多大的別墅為由，帶著她去了銀行，用身份證改了密碼。

　　一看到銀行卡裡的數字，柳國慶眼睛就睜大了，「這個小兔崽子，沒看出來腦子這麼聰明，外甥像舅，肯定是跟我隔代遺傳了。」他眼中滿是貪婪垂涎的光芒，幸好把柳灩哄回來了，要不然以宋雎窈的精明，他們一毛錢都別想拿到。

　　夜晚，把柳灩支開，兄弟姐妹又聚集在了一起，先是開開心心的喝酒慶祝，後來又為自己能分得多少宋雎窈的錢吵了起來。

　　「把柳灩喊回來大哥是最大功臣，拿最大頭是應該的。但是老三，你憑啥跟我對半分？」

　　「二哥，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我好歹開車去機場接人了，你做什麼了？不就是提前比我早兩天來這裡，多動了幾下嘴皮子嗎？」

　　「大哥，我這房子還沒裝修，晚上住著都漏風……」

　　「大哥，我媳婦兒才剛懷孕……」

　　柳國慶抽著煙，享受著弟弟弟妹們對自己的討好，拿著宋雎窈的錢，好像是自己的一樣充滿自信和底氣。因此他也沒有立刻做出裁決，而是突然換了個話題：「我仔細想了想，陳家給10萬太少了，這年頭，腦子就是一切，陳家10萬就想改善基因，不可能，至少也得再翻一倍。」

　　其他人紛紛覺得有道理。

　　就在觀眾們被這一家人的無恥氣得七竅生煙的時候，宋雎窈不再喊柳灩了，她擦乾眼淚，眼神有了些變化，像是看清了什麼。

　　宋雎窈：「表哥，你去叫你爸爸過來，我有一筆生意跟他談談。」

　　那表哥就在門口守著，宋雎窈剛剛哭喊的時候，他還能玩著手機，這會兒聽她這口氣，反而有些坐立不安起來，想了想，還是去喊柳國慶。

　　【難道真的要把柳灩賣了嗎？】

　　【求求了，快點把柳灩賣了吧！】

　　【柳灩這種人真的應該去死，賣了吧，賣給陳老二，讓她被折磨死！】

　　網友們氣憤地說，然而事實上，如果宋雎窈真的這麼做了，他們反而又要覺得宋雎窈冷酷無情了。

　　宋雎窈怎麼會不知道呢？她早就知道了。她用袖子擦乾眼睛，心裡卻在痛快的大笑，她可算是要擺脫柳灩這個噁心的玩意兒，還得費那麼大的功夫，不愧是節目組安排給她的枷鎖。

　　而現在，她要粉碎這把枷鎖，就像粉碎這個讓人犯惡的世界。

　　柳國慶還是過來了，柳家其他人也跟了過來。他們倒想看看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些什麼。

　　瘦小的女孩站在一群骯髒醜惡的大人面前，看起來是那麼弱勢，昂首挺胸，眼眶還是紅的，倔強成熟得讓人心疼。

　　「銀行卡裡只有40萬，你們就覺得滿足了嗎？」小女孩說：「在來這裡之前，我剛跟《我是大贏家》簽了下一季的合約，一期出場費稅後150萬，我能保證站到最後一期，你們可以算算我最後會拿多少錢。」

　　宋雎窈說出150萬的時候，一群人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作為普普通通的農村人，他們根本不知道宋雎窈上一期節目居然會有這麼多錢。

　　「還有《超級大腦》、《帝國成語》，全都是正在跟我接洽的節目。甚至有一所叫金柯朵拉的貴族學校，承諾我入學就會給我50萬入學獎金。」

　　柳國慶一夥人眼睛瘋狂轉動，貪婪和垂涎就像要化作實質流出來，他們這輩子都沒想過這麼大一筆錢會出現在他們的生命裡，而且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伸手就能拿到！賣她？區區20萬？聽了剛剛宋雎窈的數字後，20萬他們看不上了。

　　柳國慶攔住激動的兄弟姐妹，看著宋雎窈：「這麼多錢，你能給我們？」

　　「全都給你們，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

　　「我要帶我媽走。這麼多錢，比你們賣了我媽賺得多了吧，夠了吧？」宋雎窈到底是小孩子，眼中流露出了憤怒。

　　【傻孩子，他們不止想賣柳灩，還想賣你啊！】

　　【氣死了，看不下去了，這種媽居然還不丟，還要帶走！】

　　【她才10歲好嗎？孩子對母親的依賴和感情，怎麼可能說斷就斷】

　　【我現在只希望柳灩做個人，別跟著她了，真是氣哭我了】

　　柳國慶和兄弟姐妹們到外面去商量，每個人都激動極了，那麼多錢啊，平分都能分幾百萬呢！陳家都沒那麼多錢，柳灩也賣不出去這麼多錢！

　　柳國慶碾滅了菸頭，眼中精光閃爍，「你們這群眼皮子淺的，放著下金蛋的母雞不要，淨盯著那點錢。」

　　「大哥，你的意思是？」

　　「放柳灩和那小崽子走，她能把後面的錢都給我們？就算都給了，那也才多少？只要把柳灩扣在這裡，那小崽子就是被線綁著的風箏，飛不掉。」

　　「大哥，妙啊！」

　　他們去把柳灩喊過來，一群人圍著她轉，給她暢想未來。柳灩就是個要被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一顆糖就能把她哄走，她很快就被哄得暈乎乎，打定了主意留在老家。

　　「我不跟你出去，我要留在家裡。」柳灩拒絕跟宋雎窈回去，「你去吧，好好工作，按時把錢打回來就行。」

　　宋雎窈憤怒地瞪了柳國慶一群人一眼，拉著她的手著急地說：「媽媽，你跟我出去吧，我會保護你的，跟我走吧！我給你買大別墅，帶你吃好吃的，你跟我走吧！」

　　柳灩現在認定了宋雎窈要帶她走，只是因為她的那些合約都需要她這個監護人幫她簽，並不是真心喜歡她。是啊，如果不是這樣，她怎麼帶她去參加那種節目，讓她被全國人民罵成這樣，而且也不出去幫她解釋呢？她就是嫌棄她沒用，等她成年，不再需要她的時候，就會把她甩掉。

　　柳灩越想越氣，把手抽出來：「我不去！需要我幫你簽的合同，寄回來我給你簽了就是了，我這麼沒用的人，就不拖累你了！」

　　【你可千萬最好做到，謝謝您嘞！】

　　「不行！我不能把你留在這裡，他們都是壞人！」宋雎窈急了，眼淚也掉了下來，要把柳灩往外拉，柳灩一把甩開她的手。

　　「他們是我哥哥弟弟，還能害我嗎？」柳灩紅了眼眶，意有所指。

　　這時，外面一輛車子飛快駛來。

　　任雨琳和任家棋從車上下來了。宋雎窈在上飛機前就給任雨琳打了個電話，說親戚把她媽綁架回去了，任雨琳雖然跟宋雎窈認識的時間不長，卻是很講義氣的人，當下拖著哥哥上了飛機趕了過來。

　　一番爭吵後，兩兄妹總算明白了現在是怎麼回事，任雨琳很生氣，但是這事法律管不了，但同時她早就瞧不上柳灩了，覺得這是大好機會。

　　任雨琳一把把宋雎窈拉到身後：「你們打什麼主意我們心裡都清楚！柳灩，你真的不要這個女兒了是嗎？」

　　柳灩撇開了腦袋。

　　「柳灩，在宋雎窈成年後，她會遷出戶口，跟你斷絕關係，這樣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柳國慶：「呵呵，您可真喜歡說笑，這母女關係，哪裡是遷戶口就能斷絕的。現在就是女兒去大城市裡讀書兼職，老母親在老家等她嘛。這也是為了她的前程嘛，說到底是為了她好啊。」

　　柳灩原本有些遲疑的，聽柳國慶這麼說，立刻就堅定了，對，就算是成年了，宋雎窈也是她女兒，還能真的斷絕了關係不成？

　　然而10歲的孩子當真了，當即哭了出來，「媽，你別不要我……」

　　任雨琳一把撈住她，連拖帶抱把人從柳家扯出來，塞進車裡，將她帶了回去。小女孩在車內嚎啕大哭，像個被母親拋棄的小可憐。

　　【草，哭死老子了。】

　　【這是什麼人間慘劇，任雨琳good job！】

　　【太可憐了小雎窈，柳灩這個人這輩子唯一可取之處，就是沒有跟著宋雎窈離開】

　　【好可憐，心痛，幸好這些都過去了】

　　【我他媽看誰再說『柳灩到底是母親』這話！】

　　柳灩這把鎖，在這一刻徹底粉碎了。

　　小女孩被任雨琳摟進懷中，她的嘴角輕輕勾起，像是知道她此時此刻取得的勝利。

　　節目組一片寂靜。

　　唐山抹了一把臉，一回頭，發現好些個工作人員眼眶紅紅，好幾個桌上還放著好幾團紙巾，有個女工作人員小聲地說：「我覺得，宋雎窈不是壞人……」

　　她根本沒有不要柳灩，是柳灩不要她的。

　　「噓！」

　　唐山也心情複雜，他一直堅定地站在司法是正確的，宋雎窈確實是殺人犯這個立場上，就算宋雎窈是普通人，霍家少爺是個有錢人，但事實就是那少年死了，並不一定窮人就是好的，有錢人就是壞的，這是刻板印象。

　　所以他一直堅信宋雎窈有不為人知的邪惡的一面，可是親眼看著回溯出來的這段劇情，他都覺得心酸了，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錯的。

　　……不不不！唐山猛地拍拍自己的臉，他身為節目組的導演，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動搖？萬一這八年裡，宋雎窈有做什麼壞事呢？她的品質裡確實有壞的東西呢？

　　「繼續！」唐山說。

　　柳灩是個蠢貨，柳家人都這麼覺得，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宋雎窈離開後，柳國慶確實履行了承諾，用宋雎窈賺的錢給柳灩蓋了一個大別墅，修建了花園，請了保姆，結果柳國慶一家人跟著住進去了。

　　柳灩一開始還很開心，後來開始被自己大嫂明裡暗裡diss，嫌棄，晚上睡覺，柳國慶帶著兄弟在客廳裡打麻將吃夜宵，吵得她沒法睡，大早上侄子又開始吵鬧了。明明是女兒的錢，卻被他們握在手裡，自己像個寄人籬下無家可歸的人。

　　她開始覺得委屈，又想念宋雎窈，想要離開，柳國慶根本不讓她打電話給宋雎窈，怕她自己跑去找宋雎窈，把她的身份證也藏了起來，柳灩終於發現自己被騙了，卻也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只能哭。

　　柳國慶被哭煩了，想把她嫁出去，但是他不敢把柳灩嫁給陳老二，生怕宋雎窈知道了，一氣之下不再打錢回來，所以還是耐著性子給她找了一戶人品還算不錯的人家，柳灩嫁過去了。

　　但這戶人家並不把柳灩當公主捧著，是要工作的，她被迫開始像個普通農村婦女一樣開始工作，又生了個兒子，買不起昂貴的護膚品，又要勞作，整個人逐漸變醜，偶爾抱著兒子哭著想著當初有丈夫又女兒寵著的日子……

　　【活該！】

　　【這就是報應！】

　　【真的是丫鬟的命小姐的身。本來真的能當公主被人伺候的，偏偏就是沒那個命】

　　【哈哈哈哈哈柳國慶他兒子染上了賭博，破產預定，欠債預定！等宋雎窈成年了，你們就等死去吧！】

　　而在另一邊，宋雎窈過著忙碌艱辛的日子，上節目、讀書、寫論文，每一天每一秒都被充分甚至過度利用，柳國慶生怕她忘記給錢，還每個月打電話過來，提醒她柳灩在他們手上，隨時都可能嫁給陳老二，宋雎窈有時候真的一毛錢都翻不出來，只能吃食堂裡最便宜的清粥小菜。

　　就這麼一直努力成長著，變成一個比大多數人都優秀的人。

　　最後一個片段，宋雎窈從眾多優秀的學生中，以最優秀的成績脫穎而出，被她的導師阿爾貝加先生看中，在轟鳴的掌聲中站起身，走向領獎台，成為了奧獎團隊一員。

　　【哇！我受不了了，我嚎啕大哭】

　　【太棒啦！[大哭][大哭]】

　　【真的好勵志啊，怎麼會有這麼美好的人嗚嗚嗚】

　　【可是宋雎窈偷窺偷拍江白奇怎麼說？】

　　【宋雎窈會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相信是正面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真的會在這檔節目裡為一個罪犯投出申冤票，但現在我想說，我願意為宋雎窈投出這一票，至少她應該獲得減刑，獲得改過自新重新開始的機會！】

慕冰至

第十八章　霍家會因此被摧毀

　　「砰！」茶杯狠狠砸向了電視屏幕，這還不夠，還有水果、果盤、花瓶……一股腦全都砸向了電視機屏幕。

　　「休想！休想！」元蔓枝發瘋似的咒罵起來：「我兒子命都沒了，你還想減刑？做夢！我告訴你，你做夢！」

　　元蔓枝歇斯底里，傭人都不敢靠近，面面相覷躲在角落不敢吱聲。

　　這時管家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眉頭皺了皺，看向傭人：「愣著幹什麼？快去把客廳收拾好，大少爺回來了。」

　　傭人們這才連忙過去收拾，被元蔓枝連砸好幾下。

　　管家說：「太太，您冷靜點，大少爺回來了。」

　　元蔓枝聽到霍森回來，才終於不再砸東西，只是坐在沙發上哭，一邊哭一邊咒罵宋雎窈。

　　霍森回來，看也沒看元蔓枝一眼就上了樓。元蔓枝一見這樣，頓時更覺委屈悲涼，哭得更大聲了。

　　「沒天理了，我真該去見國王陛下，連他都會可憐我的……」

　　提到國王，霍森才終於有點兒反應，微嘲道：「頭七都過多久了，還在哭喪？」

　　跟在他身後的管家說：「太太在看審判真人秀，害死小少爺的凶手得到了不少申冤票。」

　　哦？霍森有些意外，竟然有人在這檔節目裡能得到申冤票？他忽然想起來，不久前參加內閣二試的時候，洛潮就提起過，那個時候，那個被審判者似乎就引起了不小的爭議。

　　管家：「今天老爺醒過一次，問我您內閣二試的情況，還有陛下的心情。」

　　霍森收回思緒，說：「內閣二試通過了。」

　　管家平靜的臉上頓時出現喜色：「太好了，只要通過三試，您就能成為國王陛下的內臣，有機會侍奉他，如果能夠被選中成為『神使』，霍家就能榮升為貴族了！」

　　霍家已經是金字塔頂端的富豪之一了，看似和貴族相距只有一步之遙，實際上卻是天塹。

　　「父親再醒的時候，你跟他說，國王和之前一樣，情緒非常糟糕。」實際上，洛潮在大殿上見到國王的瞬間，差點兒就尿了。他也臉色煞白，比洛潮好那麼一些罷了。

　　「是。」

　　霍森進了書房，書房門關上的瞬間，聽到元蔓枝一聲尖利的嚎叫，他不禁拿出手機，打開社交平台，很快就在熱搜榜上找到了相關的tag，點擊。

　　宋雎窈被從直播平台截下來的照片驟然放大，映入他的眼簾。照片上的少女美貌動人，笑容溫柔又陽光，一雙眼睛裡盛滿了星光。

　　霍森愣住，心臟微微悸動了一下。

　　……

　　節目組。

　　「唐導，申冤票……有65萬張了。」工作人員跟唐山報告。

　　唐山坐在椅子上，有些像是進入賢者狀態，一切都索然無味的感覺，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65萬張，雖然距離酌量減刑線5000萬張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是這檔節目在今天以前，得到最高票數的罪犯也只有56萬張而已，而且這還是數期累積下來的票數，宋雎窈這才第一期，就已經比所有人得到的都多了。

　　由於種種原因很多人雖然被感動得淚眼汪汪，有一種把票投給她的衝動，但還沒有投出來，畢竟手上的票是有重量的，而宋雎窈手上有一條人命，考慮到受害者家庭的感受，不是每個人都會被這麼感動一次，就能下定決心投出這種票。

　　——你不止是在決定一個人的人生，而是兩個家庭的未來。這檔節目不是選秀綜藝，請慎重做出你的每一個決定。

　　這是節目每一期開始前，都會先出現在觀眾眼前的一句警示語。

　　而且宋雎窈偷窺江白奇這件事還沒有答案，萬一事情反轉了呢？這種申冤票，是需要觀眾用自己的身份證、信用點和金錢購買的。

　　正是因為手上的票具有這樣的重量，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擁有，人們才會格外珍惜，慎重使用。

　　但僅僅是第一期就獲得了這麼多票，宋雎窈還真是……太厲害了。

　　「我有預感，宋雎窈也許真的能夠減刑！」工作人員小聲地說。

　　「其實我偷偷投了一票……」

　　「如果她真的能減刑，能減多少年？」

　　「這個得看法院斟酌了吧，如果網友們反應熱烈，應該就會多減幾年。」

　　……

　　減刑？

　　鍋裡的油燒得很燙，雞蛋敲下去後，蛋白凝固成白色固體，空氣中散發出煎蛋的香氣。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映照在宋雎窈的側臉上，看起來那麼恬靜平和。

　　【早早早窈窈！】

　　【一個人早餐也做得這麼享受，看起來真舒服】

　　【我也想吃三明治了！】

　　【今天窈窈依然美美噠，看到她好有動力，我要努力學習！】

　　【這裡是審判秀，別把這裡當選秀綜藝看】

　　【才第一期還沒完，宋雎窈是個什麼樣的人，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真面目，等著瞧吧】

　　【還不知道她偷窺江白奇是為什麼呢！】

　　麵包機裡的吐司彈了出來，宋雎窈將洗乾淨的番茄慢慢地切成片，銀白的刀面倒映出她嘴角的淺薄的笑意。

　　五千萬票達到斟酌減刑的線，對於某些普通的罪犯來說，或許已經足夠了，畢竟怎麼都算賺到了，不是嗎？可是，她怎麼可能滿足呢？且不說她被判的是無期，再減50年她也還有10年以上的刑罰，如果壽命更長一點，還得坐更久的牢。

　　她的敵人也不會放任她安安穩穩地在牢裡度過這10年的。

　　五千萬票可以減刑，一億票國王陛下直屬的國民審查團會出手重新調查案件，無論時間過了多久，哪怕只有一點點蛛絲馬跡，都可以被那群天才洞悉，而直屬於國王，哪怕是貴族都只能束手就擒，更何況是霍家。

　　她分明記得，霍海——那個強姦犯在對她動手前精神就很不正常，客廳裡有開過派對的痕跡，空氣裡瀰漫著怪味，沙發上有一點白色的粉末。她在拘留所反反覆覆無法理解，霍海人高馬大，為什麼被一推就倒，摔一跤就死了？

　　霍海真正的死因，是她的那一推，還是死於其他？

　　如果是她所想的那樣，霍家會因此被摧毀。

　　就這麼繼續注視我吧，各位。

　　刀從對角線切下，三明治便做好了。

　　宋雎窈一口咬下去，像是對味道很滿意，眼眸彎了起來。

　　宋晚晚從房間裡出來，咬著一張照片在那裡玩，宋雎窈起身走過去，彎腰將照片從貓嘴裡拿出來，看著照片上的陰沉沉的少年，彎了彎眼眸。

　　……

　　現實世界，節目組。

　　覃威又被元蔓枝臭罵了一頓，而這時，看著宋雎窈的申冤票，他終於感覺到了一些不安。他喊來了副導演們開會。

　　「看來這一期給她安排的困境，可能還是太簡單了……」覃威說：「她現在人氣已經足夠高了，發展太順利了，觀眾們會覺得不滿。我們是審判和拷問她的靈魂的節目，不是什麼生活體驗秀，偶像選秀，她也不是偶像明星，而是一個殺人犯！」

　　「您的意思是？」宋雎窈確實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掌控。

　　「從現在開始，由我們來指揮真人NPC做事，同時多安排幾個真人NPC進去，沒有困境，就給她製造困境！」

　　他還不信了，一群人算計和設計她，還撂不倒她！

慕冰至

第十九章　宋雎窈絕了！

　　宋雎窈吃完早餐就出了校門。

　　而另一邊，在這個平靜的陽光明媚的清晨，學生會向全校特招生丟下了一枚炸彈。轟一下，點燃了這所學校內特招生群體的火焰。

　　學生會一早就在校園BBS上公佈了一項關於學校的重大變動——將取消特招生制度，現在校園內的特招生將有一部分需要轉學離開，名單學生會還在商議中，半個月後公佈，請全體特招生做好心理準備。

　　這一動作，引起了全校熱議。

　　「太好了，這所學校本來就不該有什麼特招生，一群滿身窮酸味的傢伙，看著就煩。」

　　「哇，校董會同意嗎？」

　　「哈哈哈董事長不就是金耀金鈺的老爸嗎？」

　　這個消息對於特招生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

　　「什、什麼意思？喂，這個公告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是有人要被開除嗎？憑什麼？我們做錯了什麼？」

　　「對啊！好端端的，憑什麼開除我們？」

　　特招生有個校園群，明姝看著聊天框裡刷得飛快，每個特招生的反應都非常激烈，因為她並不是真的特招生，所以反應很平淡，轉頭一看，梨昭臉色煞白。

　　「昭昭？」

　　梨昭沒有說話，只是拿起手機也在群裡說話。

　　明姝低頭繼續看群裡，發現很多人都在艾特一個叫周樹琛的學生，群名備註是高三年級。是高年級的學長。

　　梨昭也艾特了他一下。

　　原來周樹琛是金柯朵拉學院特招生群體裡高人氣的學生，大概就是領袖的樣子，特招生群體裡一有什麼事，比如獎學金遲遲不發，某些學生對特招生做了特別過分的事等等，都是周樹琛出面去跟學校據理力爭，要個說法，是個很有正義感的男生。

　　因此現在發生了這種大事，所有人都等著他來說句話，拿個主意。

　　周樹琛很快出現。

　　周樹琛：大家都到C操場匯合，我們一起去找校長要個說法。

　　周樹琛一發聲，高中部上上下下所有特招生都起身，趕往C操場集合。

　　梨昭和明姝自然不可能落下。

　　C操場內很快聚集了不少學生。周樹琛站在升旗台上，那是個看起來高高瘦瘦的少年，剃著寸頭，相貌周正。

　　「大家放心，學生會這個公告沒有邏輯不合常理，肯定是有哪裡出錯了，我們一起去找校長反映，讓他給個說法！」周樹琛說。

　　一大群學生往校長室的方向走去，教學樓上，富家子弟們看著他們笑嘻嘻的。

　　校長在接到通知的時候，早就已經躲起來了。

　　「這件事是學生會的決定，你們有什麼不滿，去學生會吧。」有個教師見他們在太陽下站著，有些不忍，出來告訴他們，「校長在你們來前出去了。」

　　「這種關乎學校的事，只由學生會來決定？學校董事會不可能會通過！」

　　「你跟我說也沒有用，去學生會吧。」

　　一大波人只好轉道去學生會大樓。

　　委員部的人把他們攔在了大樓下，不讓他們進去。金耀懶懶地靠在柱子上抽菸。

　　「你們是想造反嗎？」雙手環胸，以萬夫莫開的氣勢擋在門口的女生傅美玲冷冷地說。

　　周樹琛：「我們只要個說法，公告是什麼意思？」

　　「不是年級第一嗎？理解力就這樣？不是說的明明白白了？」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你們憑什麼開除我們？！」

　　「對啊，憑什麼！」

　　「說什麼全體特招生準備，要我們準備什麼？」

　　特招生們忿忿不平七嘴八舌抗議起來。

　　「全都閉嘴！」傅美玲怒吼了一聲，「給你們臉了是吧在這裡大吵大鬧！金柯朵拉學院是私立高中，不是義務教育公立學校，讓你們滾蛋你們就得滾蛋，跟我扯什麼憑什麼？你們配說這句話？」

　　這話一出來，特招生們瞬間靜了下來，臉色蒼白。

　　【臥槽！太傷人了吧！】

　　【我要氣死了，這個垃圾學校憑什麼這麼對學生】

　　【好可憐啊，這些全都是才十來歲的孩子啊，學校本來應該是象牙塔的，他們卻在這所學校裡見識到金錢至上的資本社會的殘酷，以後他們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這真的是把他們的尊嚴扔到地上踩】

　　【窈窈快來打壞人！！】

　　【喊宋雎窈幹什麼？她也就能保護自己，還能管得了這麼多人嗎？】

　　周樹琛臉色漲紅，仍然毫不退縮：「校董事會不可能會不管學校升學率！」

　　「呵，我們會改革學院，每個學生都會充分接受精英教育，不會再有在這裡混日子的學生，你們覺得我們這種決定上去，校董事會不會開心嗎？」當升學率不再需要這些特招生，他們才不管這些特招生的死活呢。

　　周樹琛唇色微白，「這不是你們說了算。」

　　「是不是我們說了算，走著瞧就是了。」冷漠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一個激靈。

　　傅美玲立刻讓開路，金鈺坐著輪椅被秘書緩緩推了出來。金鈺被宋雎窈兩次暴擊，傷得不輕，脖子上戴著頸托，右腿打著石膏。當然，出於貴族不容侵犯的尊嚴，他對外聲稱是摔了，要是被人知道是被宋雎窈打的，他寧願從樓上跳下來。

　　可即便是這個模樣，現場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麼可笑的，這個人的氣勢依然攝人，那種讓人覺得自己十分卑微的傲慢也沒有絲毫減弱。

　　「周……樹琛，對吧？你可以準備一下，半個月後，你就該離開了。」金鈺說。

　　周樹琛怔住。

　　「什麼？你什麼意思？」特招生們驚了。

　　「學長他……」

　　金鈺：「誰幫他說話可以一起走。」

　　那冷漠聲音不大的話，卻讓空氣都凝固了。

　　金耀夾著煙，目光穿過這群特招生，往學生公寓的方向看去，心想宋雎窈什麼時候會出現。不知道怎麼的，一想到宋雎窈，大拇指上的牙印又開始隱隱發癢了。

　　特招生們張著嘴，卻一時間沒有人能發出聲音。沒有人懷疑金鈺的話，因為他是金柯朵拉說一不二的暴君。

　　離開這所學校？在這所學校裡，雖然富家子弟看不上他們，有時候被一個不順眼就會被拉扯兩下，挨幾下打，可是這裡連三等級的獎學金也頗為豐厚，學雜費也是免的，吃喝住宿其實都比家裡好，他們的獎學金也可以給父母減輕一些負擔，如果能被國外錄取，出國的費用也能被承擔一部分，考上國內有名的大學，也仍然有一筆不菲的獎金……

　　如果是高一還好，可是高二呢？高三呢？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高考了，中途從貴族學校轉到普通公立學校，會不會融入不進新集體？會不會被一直問這所學校怎麼樣？他們的待遇如何？會不會被追問為什麼轉學？甚至，他們能不能找到願意接收他們的學校？他們的家庭能不能找到關係，將他們轉進好的學校？

　　無數的問題冒出來，他們臉色蒼白，在陽光下卻感覺不到溫暖。周樹琛還站在他們前方，他們卻發不出聲音。

　　好幾個女孩子已經低頭抽泣起來。

　　明姝氣得爆炸，跳出來：「走就走！這破學校誰願意待！你們就是垃圾，一群垃圾，社會的蛀蟲！不止是你們，你們爸媽也全都是！吸著老百姓的血，還瞧不起人，教出你們這種垃圾！」

　　「同學們，我們走！」

　　空氣很安靜。

　　沒有人動，沒有人應和。

　　明姝氣憤過後，開始感到有些尷尬了。

　　【爽……爽完後有點兒尷尬】

　　【靠，太現實了吧！】

　　【無語了，這種學校就不要待了，轉學多好，成績那麼好的話，還怕沒有學校要嗎？】

　　【不一樣吧，好的公立學校成績好的學生非常多，獎學金競爭很大，而且獎學金肯定沒有這種貴族學校給的多。更重要的是，要適應一個新環境很難的，因為家境貧寒而被開除，這種理由太傷自尊了，這裡有很多高三的學生，心態上一個不穩，到時候肯定得復讀】

　　【代入感太強，我真的哭了，生在貧窮的家庭裡是我願意的嗎？如果可以我也想含著金鑰匙出生啊！】

　　「又是你。看來宋雎窈幫了你一次，你就覺得自己可以上天了。」金耀認出這個明姝這個「小偷」了。

　　一鼓作氣罵完沒有得到回應，明姝已經竭了，金耀一出聲，更是想起了在網球場被支配的恐怖，氣紅的臉色唰一下白了。

　　金鈺瞥了明姝一眼：「你也可以離開了。」

　　這一下，更沒有學生敢出聲了。

　　金鈺：「不是所有特招生都必須走，我們學生會考慮到並不是每個特招生都能適應我們學校，融入這個集體，所以才準備『裁員』。但我們會通過學生的推薦來決定留下一部分的特招生。這些學生必然是能夠適應我們金柯朵拉學院的生存方式，能夠融入這個集體的。」

　　「現在，給你們30秒，回去考試。這一次月考倒數的特招生，也必須離開金柯朵拉。」

　　這話說完，特招生們略微騷動了幾下，遲疑著，漸漸轉身離開了。

　　逐漸，只有極少數人留下了下來，周樹琛、明姝、梨昭，還有……

　　咦？明姝掃過去的目光猛地抽回頓住，瞪大眼睛，江白奇！

　　這個少年太奇怪了，就算站在陽光裡，他身周也好像籠罩著一層陰沉沉的氣場，灰撲撲的，又像顆灰塵一樣，一不小心就叫人把他給忽略了。

　　金鈺目光冷漠地掃過這幾人，秘書推著他的輪椅，轉身離開。金耀沒等到等的人，無趣地打了個哈欠，轉身離開。

　　「怎麼樣才可以讓我留下來？」周樹琛的聲音追過來，低啞得讓人聽著心酸。

　　金鈺沒理他。

　　「我跪下來求你行嗎？」

　　明姝震驚又不明所以，往前踏了一步，被梨昭拉住，梨昭搖了搖頭，神情複雜。

　　周樹琛家庭很困難，父親癱瘓在床上，母親也有糖尿病，還有一個還在上小學的弟弟，家裡的花銷都是靠周樹琛的獎學金，如果從金柯朵拉學院出去，他唯一的命運就是輟學打工。

　　想到這個，梨昭眼眶都紅了，他這麼優秀，人那麼好，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肯定能上最好的首都大學，以後也會成為一個很優秀的大人，在高考前夕被趕出學校，無異於是斬斷了他的無數好的可能性，給了他一條千難萬難的未來之路。

　　而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在他為自己爭取的時候，去阻攔他？他們沒有人可以對他負責，為他提供幫助。

　　然而金鈺仍然沒有停留，就像他眼裡根本就沒有他這個人。傅美玲「噗」一下笑了，像是嘲笑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可以試試。只是，你覺得你的膝蓋那麼值錢嗎？」

　　周樹琛臉色難看。

　　學生會大樓外面很快只剩下了他們幾人，再灼烈的陽光，也無法溫暖一顆沉入谷底的心。

　　明姝一拍腦門，連忙說：「別擔心！我們還有宋雎窈！她一定有辦法，不會不管我們的！」

　　周樹琛暗下的瞳孔微微亮起，像是終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江白奇盯著周樹琛看了幾眼，轉身慢吞吞的離開了。

　　……

　　宋雎窈一連幾天，都沒有回來學校。

　　她去參加節目了。

　　這麼多年來，她都是《我是大贏家》的終極擂主，是《我是大贏家》的「大贏家王座」上的超級釘子戶，尤其是，宋雎窈成為奧獎團隊成員後，無數從國內外奔湧而來的天才們都是衝著擊敗她而來的，報名參加的嘉賓的學歷越來越高了，原本這檔節目是來自各行各業見識廣博的嘉賓都有，現在成為了天才們的競技場。

　　但宋雎窈成為奧獎團隊成員後，也十分繁忙，讓她沒有空再參加節目，只在最終挑戰的時候通過視頻跟對手比賽，這一次她居然可以親自到現場，簡直驚喜壞了彭嘉。

　　彭嘉是十年前《我是大贏家》的導演，現在已經升職為電視台台長了，可以說是看著宋雎窈長大的長輩，一直對她都十分關照。

　　除了《我是大贏家》之外，她還緊接著作為審判員參加了一期《超級大腦》。

　　在宋雎窈忙著參加綜藝的時候，金柯朵拉學院內特招生群體的情況已經變得越來越惡劣，觀眾們急得不行，直播間都是催宋雎窈別參加節目了快回學校的彈幕，然而宋雎窈並看不到。

　　【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關鍵時候你掉什麼鏈子！】

　　【快回學校吧，那些學生真的要被玩廢了】

　　【太不負責任了吧，金鈺會搞這麼一齣，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宋雎窈多管閒事惹怒了那對雙胞胎，現在真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前面有病病？金鈺和金耀本來就是那種人，沒有宋雎窈他們遲早也會把特招生趕出去】

　　【宋雎窈幫人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難不成讓她見死不救嗎？這樣想的話，祝你以後遇事別人也想這麼多，然後對你袖手旁觀！】

　　【無語了，能不能別參加這些破節目了，趕緊回學校！】

　　【……】

　　此時，金柯朵拉學院內，經過數天的發酵，在被趕出學校的威脅下，在人類的天性下，很多學生做出了選擇。

　　因為學生會說會根據學生的推薦數量來決定留下哪些特招生，他們口中的「學生」，當然指的是非特招生。

　　於是很多特招生開始討好這些學生，那些學生知道他們這樣的目的，並不介意看他們像小丑一樣在他們面前獻慇勤。

　　「喂，你看起來那麼像狗，學狗叫一下。」有人笑嘻嘻地說。

　　特招生表情僵硬了一瞬，可想到自己的家庭，很快又奴顏婢膝起來。

　　「汪！汪汪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聲聲嘲笑之中，是一顆顆墜入黑暗的年輕的心。

　　「你們愣著幹什麼？難不成你們跟周樹琛是一夥的？」將周樹琛一腳踢倒的人惡狠狠地瞪著幾個特招生。

　　大多數特招生，都是得到過周樹琛的幫助的，可是此時此刻，卻沒有人敢說什麼。

　　有人艱難地搖頭否認，其他人也跟著搖頭否認。

　　跨過這個檻，之後的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先是否認，然後可以動手毆打，甚至最後開始主動辱罵，就像這樣就可以和對方撇清關係，可以成為施暴者的同夥，從而避免被施暴者對付。

　　被學生會點過名的人，都沒有逃過，最可悲的是，動手的同樣的特招生，明姝和梨昭都被欺負得很慘，就連存在感如此稀薄的江白奇都沒有逃過。

　　明姝在校醫室見到江白奇的時候，驚呆了。

　　「你居然被打了？」

　　江白奇蒼白的臉上也有淤青，低著頭看起來有點兒高興，聞言抬頭面無表情地看向她，像是在問他被打有什麼奇怪的？

　　【我我我我知道明姝在想什麼！】

　　【明姝：我特麼以為你是個大佬，結果你只是個和我一樣的菜逼？】

　　【老實說，我也驚了。其實我一直覺得江白奇可能是個隱藏的大佬】

　　【對啊！那種陰沉沉的氣質，看人詭異的眼神，還引起了宋雎窈的注意，我以為他被欺負會掏出刀子割別人喉，結果他蹲下來抱頭被打！】

　　【只有我注意到剛剛他好像挺高興嗎？高興什麼？是不是在想什麼變態的報複方式啊】

　　【宋雎窈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我真的要氣炸了！！好心疼周樹琛】

　　【人性真的太可怕了，但是仔細想想，他們這樣做都是可以理解的啊……】

　　金柯朵拉學院已經亂成了一團。

　　湯凱每天給學生們處理傷口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一開始很煩躁，後來都開始覺得憤怒了。

　　特招生們每天都在互相背叛，攻擊，或者因為生怕受到牽連而只能選擇袖手旁觀。

　　湯凱：「宋雎窈呢？」

　　明姝：「我不知道啊，好像出去了，一直沒回來。」

　　「你不能給她打個電話嗎？！」湯凱說。

　　明姝：「我、我們沒有她的電話號碼啊……」

　　仔細一想，她們根本跟宋雎窈不熟，只是宋雎窈溫柔又親切，很容易讓人淪陷進去，她們就忘記了她們之間時間上的距離，以為她們已經認識好長一段時間了。

　　「……」

　　明姝這邊無法聯絡宋雎窈，金鈺幫她打了。

　　宋雎窈會恰好離開這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讓他有一種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感覺，他甚至以為宋雎窈是離開不會回來的那種，讓宿管去了她的公寓看看，發現有些東西還在，貓也在後才鬆了一口氣。

　　事情發展不出他所料，他想到宋雎窈回來看到這種景象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就覺得很爽快。

　　但她一連幾天都不回來，就有點兒挑戰他的忍耐限度了，於是他給她打了電話。

　　宋雎窈正在彭嘉導演家裡吃飯，彭夫人一直都很寵愛她，逢年過節都要彭嘉接她到家裡吃飯，今晚也給她做了一桌子愛吃的菜。

　　「你看你，怎麼這麼瘦，比那些女明星還瘦，風一吹就跑，多吃點。」

　　「哪有那麼誇張，我肌肉含量比不運動的女性高不少呢。」宋雎窈有些無奈地看著滿碗的菜。

　　彭嘉先生埋頭恰飯，瞥了眼邊上平時作威作福，此時手足無措臉色通紅一言不發埋頭恰飯的兒子，嫌棄極了，就這？還喜歡宋雎窈？還想追？你配？

　　抬眼恰好對上老爸挑剔的目光，彭少爺？？？在？是親爸？

　　手機響起來，宋雎窈接起來，見是金鈺，起身到陽台上去接。

　　「有事？」

　　金鈺一聽，眼眸眯起：「宋雎窈，你該不會以為，你對我動手這件事，我會當做沒發生過吧？」

　　「所以呢？」

　　「你最好自己回金柯朵拉看看。」金鈺說罷，就掛上了電話。他等著宋雎窈回來求他改變主意，不是善良嗎？不是為特招生打抱不平嗎？他倒要看看，她能為他們做到什麼程度。

　　宋雎窈看著手機，皺了皺眉頭。

　　「怎、怎麼了？有事嗎？」彭少爺探頭出來磕磕巴巴問了一句。

　　宋雎窈轉身微笑：「沒事。」

　　觀眾們以為金鈺打了這個電話，宋雎窈就該立刻趕回去了，然而宋雎窈並沒有，她仍然在這座城市停留，該上節目上節目，該吃飯吃飯，急得很多人在直播間內罵街。

　　忍耐著，等待著，宋雎窈終於離開了這裡，回到金柯朵拉學院所在的城市了。

　　【啊啊啊啊啊啊快點快點！！！好多孩子等著你救啊！】

　　【去虐死金耀金鈺那對王八蛋啊啊啊啊啊】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可算等到了！】

　　「嗯……先不去金柯朵拉了，麻煩你轉到一中。」宋雎窈突然跟司機說。

　　【？？？？你幹嘛？為什麼突然轉道？】

　　【我無語死了，能不能不要磨磨蹭蹭的？】

　　【我不行了，我真的忍不住想對宋雎窈發火了，明明知道特招生在學校裡是什麼地位，金鈺又是什麼樣的人，她不會想不到那些學生在遭遇什麼事，卻還拖拖拉拉，參加那些節目到底有什麼重要？她甚至也沒有打電話給校長問一下！】

　　【宋雎窈根本不是真的關心特招生，她之前對他們伸出援手，其實也就是看到了順手拉一把而已，至於之後別人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

　　【如果這樣，不如一開始就視若無睹，好過別人滿懷期待，結果落空，他們一直在等她啊！】

　　【現在開始罵宋雎窈了？是不是在道德綁架？救了一個人，就得對人家一輩子負責了？那乾脆一開始看他死好啦！】

　　【打電話給校長有什麼用？那校長什麼德性前面直播裡沒看到？】

　　宋雎窈在一中下了車，請門衛打了一個電話，很快就有老師模樣的人出來。

　　宋雎窈跟著那位老師去了校長室，校長起身與她握手，笑容滿面，看得出來對宋雎窈的到來有些驚喜。

　　「我老婆很喜歡你啊，我家一連兩個小子，她恨得罵我沒用，生不出……咳咳。」說錯話了，校長先生尷尬的笑。

　　宋雎窈笑著說：「其實我這次過來，是有事情想要拜託您的。」

　　「哦？」

　　「有一批學生，我想要拜託一中收容和照顧一下。」

　　宋雎窈簡要地說了金柯朵拉特招生的情況，會進金柯朵拉學院的學生成績都是非常好的，一中也願意接納一些成績好的學生，畢竟好的學生意味著升學率，升學率越高，學校獲益就越多。

　　金柯朵拉高中部的特招生，從高一到高三，怎麼說都有一百多個，一下子轉來一百多個學生，而且大多是需要學校幫助的貧困生，對學校來說是不小的負擔。

　　宋雎窈拿出了一張支票，「這批學生的獎學金、學雜費，全都由我這邊單獨負責，有部分情況特殊的學生，需要另外照顧。另外一中裡成績不錯，但因為家庭緣故無法繼續學業的，我也希望可以幫助他們繼續學習。」

　　「這……」校長十分震驚：「你幫助他們到這個份上？」這筆錢可不少。

　　宋雎窈歪了歪腦袋，微笑道：「我覺得那麼多優秀孩子的未來，比這筆錢更珍貴。」

　　【啊啊啊啊啊啊這張支票上的數字，剛好是宋雎窈這幾天參加節目給的所有出場費啊！】

　　【天啊！她是不是一開始就這樣打算？所以這幾天才連軸轉錄節目？】

　　【她真的準備幫助所有的特招生？老天】

　　【你自己明明跟他們年紀差不多，也還是個孩子啊！】

　　【她真的太善良了，柳灩他們拿走了她全部的錢，她並不是腰纏萬貫的富豪啊】

　　【前面罵她的人臉痛嗎臉痛嗎臉痛嗎？】

　　【我以為她最多讓金鈺改變主意，沒有想到她居然準備把所有特招生都轉走，好絕！牛逼極了！】

　　宋雎窈的做法讓一中校長十分感動，當即拍板表示一中願意接收金柯朵拉學院的所有特招生。

　　……

　　周樹琛剛要走到自己的座位，邊上一隻腳踢過來，一腳就將那張桌子踢翻了。

　　周樹琛握著書包帶的手一緊，看向動腳的學生。

　　「傻逼，你已經被開除了懂嗎？還不趕緊走，想賴在這裡嗎？」

　　周樹琛沒有說話，只是彎下腰去扶桌子，結果被一腳踹倒在地上。

　　周圍響起一陣嘲笑。

　　「我懂了，你們還在等宋雎窈，等著她來幫你們繼續留在這所學校對吧？哈哈哈哈哈……」

　　嘲笑聲更響亮了。

　　「你們這些特招生在群裡發的什麼，我看看哈。『等宋雎窈學姐回來』『一定會好起來，學姐肯定會幫我們』『大家不要放棄，堅持住，學姐會幫我們跟學校要說法』……」

　　那人用惹人厭惡的口氣唸著特招生群裡的話，然後大笑起來：「你們以為宋雎窈是誰啊？她能讓金鈺會長收回成命？想什麼呢？順便告訴你們，宋雎窈不會回來了。」

　　什麼？周樹琛猛然看向說話那人，「你說什麼？」

　　那人瞎扯道：「我們早就得到消息了，宋雎窈已經歸隊了，早就去首都了，你們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能比得上人家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