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滄瀾] 這膝蓋我收下了！ (全文完)

慕冰至

第三十章　搞個大事件

　　宋雎窈的計程車開了沒多久，被一輛超跑攔截了。

　　宋雎窈訝異地滑下車窗，看著追上來的金耀。

　　金耀一手撐著車頂，彎腰看著她：「下車。」

　　「？」

　　「不回學校就不回，你總得找地方住吧？」他家房子多的是，宋雎窈一天換一個住，一年都睡不完。

　　宋雎窈卻拒絕了：「謝謝你，但是我自己可以的。」

　　金耀看著她的雙眼，卻明白了什麼，神情微變，有些咬牙切齒：「你不願意站在我們這邊？即便他們這麼對待你？」

　　貴族和政府之間的拉鋸戰一直在持續，宋雎窈國民度很高，在政府那裡受了委屈，如果加入貴族陣營，他們可以幫助她，利用輿論，利用他們在政壇上的人等等，對那位進行全方位打擊，將其拉下馬，很快就能幫助她回到奧獎團隊，這不是報復成功嗎？明明捷徑就在這裡。

　　「金耀，我只站在歷史正確的一方。」宋雎窈說：「現在的政府很好，國民過得比過去好，比在貴族橫行當道的時候要好。它是一艘巨輪，必然會存在一些蛀蟲，就像你們貴族裡，也存在骯髒的東西一樣。把它除掉就好，為什麼要因為這一點點蛀蟲，就乾脆徹底拋棄掉它呢？」

　　「哪怕它已經拋棄了你？」

　　「我沒有被拋棄，我相信它。」

　　【心情……突然好複雜】

　　【如果宋雎窈是被冤枉的，那真的很諷刺了】

　　【還沒有證據之前，就不要打這種比方了。】

　　【某些人看到她這樣說，不覺得羞愧嗎？】

　　【宋粉現在是已經不聽不看，堅信宋雎窈是無辜的了？】

　　【沒錯，就是信了，你怎麼的？來咬我們啊！】

　　【即便是光明傷害了她，她也不會因此便墮入黑暗o(╥﹏╥)o】

　　關於這場直播的戰鬥一直沒有停歇，由於太火爆，關注度太高，逐漸蔓延向了各行各業，有些人確實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即便是王都公安局內，氛圍都隱隱有些古怪起來。

　　而虛擬世界內。

　　金耀看著宋雎窈的雙眼，說不出話來。他眼中的少女，逐漸登上更高的地方，成為了讓他仰望的女神。

　　搭載著宋雎窈的計程車，終究還是遠去了。

　　……

　　宋雎窈離開金柯朵拉這件事，給節目組看到了扳回一局的希望。

　　導演組緊急召開會議，商量在這一期直播最後這三分之一的時間裡，如何掙回一點兒顏面。

　　「沒有多少時間了，必須得搞個大事，將她人性陰暗的一面逼迫出來！」每個人都有陰暗面，但是觀眾不會允許宋雎窈有，只要她在這一期最後關頭表現出不夠完美的地方，就可以將她前面的所有完美推翻了！

　　「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選擇自己活還是讓別人死了。」

　　這個主題有些微妙，宋雎窈無論做出什麼選擇都討不到好。宋雎窈選擇自己活，讓別人去死，她之前的美好就有了污點，而她如果選擇自己去死，人們會忍不住皺起眉頭，覺得她太過聖母，總之就是一個無論做什麼選擇，都討不到好的題。

　　「設計一個恐怖事件如何？」

　　「可以，但是要小心一點，不能當著宋雎窈的面做出太沒有邏輯的事，如果宋雎窈再冒出一句懷疑世界的真實性，我們又要被觀眾罵了。」

　　「挑聰明點的臨時真人NPC去做這件事。」

　　……

　　霍家。

　　元蔓枝在客廳裡轉來轉去，傭人偷窺一眼，發現她表情是一種扭曲的興奮，他們面面相覷，覺得元蔓枝可怕極了。

　　元蔓枝剛剛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她僱傭的另一個臨時真人NPC終於派上用場了。

　　霍海是她的心肝寶貝，就算宋雎窈動手之前，他喝酒嗑藥，身體狀態已經很不好，但如果不是宋雎窈推他那一下，他會死嗎？！所以宋雎窈就是殺害她兒子的罪魁禍首，真是白眼狼啊，她花錢雇她來當家庭教師，她就是這樣回報她的！

　　這個臨時真人NPC是她特地讓人找來的有變態傾向的人，在現實中或許還不敢動手，可進入這個虛擬世界後，因為裡面的一切都只是數據，因此無論做什麼，都不需要背負法律責任，又披著NPC的皮，什麼本性都可以被放出來。

　　[要求以你能想到的最殘忍的手段折磨和殺死宋雎窈，可以做到嗎？血腥畫面會被馬賽克，因此你具體做了什麼，觀眾也看不到，可以放手做。]

　　[可以。]

　　就這樣，達成了協議。

　　現在，宋雎窈已經離開學校，他該行動了。

　　……

　　宋雎窈離開了，毫不猶豫的，就像這個學校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東西。

　　江白奇回到公寓內，下意識看向對面的女生公寓樓。宋雎窈的那間公寓籠罩在黑暗之中，夾在上下兩邊明亮的窗口裡，存在感很強烈。

　　因為宋雎窈帶走了他的機械蜻蜓，他的耳機裡總是傳來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腦子裡能浮現畫面，她買了一個煎餅，她在給外國人指路，她在被人搭訕……

　　她的聲音溫柔明快，時常含著笑意，看起來和往常無異。離不離開這裡，都對她的心情沒有絲毫影響。

　　蒼白的手按住薄薄的胸膛，江白奇覺得心口像是破了個洞，冷風呼呼穿過，身體下陷的感覺再次出現，已經沒過了他的腰間，他應對得十分疲憊，像是在徒勞掙扎。

　　你看，他明明早就知道，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他不過是一粒灰撲撲的小塵埃，她一開始的接近應該只是因為她的導師阿爾貝加，後來她因為不知名原因遭到背叛，情緒低落，恰好需要一個人照顧，跟他關係疑似親密起來，也只是順勢而為罷了。

　　她的導師遲遲沒有回覆她的信息，或許她也不需要完成他給她的任務，也或許是他的防備心太過，她覺得拿到核心技術的可能性不高，所以乾脆放棄了。

　　早知道這樣的話……

　　江白奇怔了怔，垂下眼眸，他快要變成被小王子馴養的狐狸了，可是小王子愛的是他的玫瑰。

　　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翻來覆去。這時耳朵裡忽然沒了宋雎窈的聲音，任何雜音都沒有了。

　　他一愣，想到她可能遭遇危險，立刻坐起身，跌跌撞撞下了床，打開電腦，蜻蜓內核有定位器，他很快就鎖定了位置，甲殼蟲從露台飛出，震動鞘翅，往遠處飛去。

慕冰至

第三十一章　絕美愛情

　　江白奇緊張得心臟怦怦直跳，看著屏幕上代表甲殼蟲的紅點快速接近代表蜻蜓的綠點，這速度對於一隻蟲子來說已經很快了，但是在此時卻顯得如此緩慢，江白奇有些後悔沒把它做得再大一些，可以放更大功率的發動機，這樣它就能飛得更快了。

　　好不容易，它終於抵達了蜻蜓所在地，發現這是一個酒店，蜻蜓被擱在桌面上，宋雎窈不在房間裡，難怪突然沒了聲音。

　　甲殼蟲在附近轉了幾圈，終於找到一個打開了一些的窗口，飛了進去。這個空間水汽氤氳，江白奇看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宋雎窈正在淋浴，看到鏡子裡倒映出來的飛進來的甲殼蟲，她還沒有嚇一跳，那甲殼蟲像是被她嚇了一跳，猛然轉身飛走，因為驚慌失措，先砸在了窗檯，摔在地上四腳朝天的轉了好幾圈，然後才翻過身一邊撞牆一邊往上爬，跌跌撞撞逃走了。

　　宋雎窈看著甲殼蟲這一系列動作，頓時失笑，幾乎能想像到江白奇整個人在一起椅子上縮成一團，腦袋埋進雙膝間，頭頂都要冒煙了的模樣。

　　她很快轉頭繼續悠然自得的沐浴，系統會自動屏蔽涉及隱私和16禁的畫面，這一點即便是節目組也無法改變，所以此時直播間一定正處於白茫茫馬賽克狀態，自然也聽不到聲音。

　　宋雎窈仰著頭感受著水珠砸在肌膚上時的輕微的打擊感，這種輕微的疼痛更讓她清醒，有助於思考。她知道那隻甲殼蟲不會飛遠，它會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她嘴角勾了勾，睜開的雙眼清澈卻沒有溫度，像是冰封的澄澈的湖。

　　現在直播時長應該已經過了三分之二，直播時長半個月，是法院規定的，畢竟不能讓這檔節目看起來完全娛樂化不是？規定時間，就等於給了節目組一個限制，不能把被審判者無限期長時間當著眾人的面折磨，這樣是不人道的，也等於節目組在搞私刑——雖然這規定有跟沒有的區別並不大。

　　總之，一到規定時間，第一期就會結束，直播間會自動關閉，節目組可以選擇直播通道打開時間，卻不能控制它關閉的時間，受審判者也會在通道關閉的時候彈出虛擬世界。

　　這一點節目組無法改動，所以最後這三分之一的時間，節目組如果不想丟盡顏面，以輸家的姿態結束這一期，只能爭分奪秒，在直播通道關閉前，逼迫她露出人性醜陋的一面，那麼，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設計呢？

　　很顯然，一個危險的讓她做出什麼選擇都討不到什麼好的恐怖計畫是最合適的。綁架？嗯，綁架，綁架後再讓她做選擇題，讓對方死還是自己去赴死讓別人活。

　　綁的不能是小孩子，因為為小孩子奉獻自己，是能夠讓很多觀眾理解並且感動的，人類有願意為後代的延續和生存而奉獻自己的基因。

　　所以得綁架大人，觀眾們會產生「憑什麼我要犧牲，你怎麼不犧牲」的想法，所以這種時候，她如果選擇犧牲自己，很多觀眾會覺得很不爽，比起覺得她是個好人，更覺得她聖母，沒有脾氣。而她如果選擇讓別人死，觀眾們也會覺得不舒服……

　　那個人……上一期殺死她的那個變態殺人魔，會在這個時候出場吧。

　　真叫人期待啊。

　　宋雎窈嘴角的笑容深了深，關掉水，仔細擦乾身上的水珠，塗上潤膚乳，不急不緩地收拾好自己，穿好睡衣，開門出去。

　　直播間的馬賽克也消失無蹤，宋雎窈再次進入上十億觀眾的眼中。

　　她看起來對節目組的惡意毫無察覺，和貓咪在床上玩了一會兒，便抱著它入眠了。

　　甲殼蟲又從浴室飛了進來，鞘翅振動的聲音嗡嗡響，最後趴在了牆角，眼珠轉動，將臥室內的場景盡收眼底。

　　【那是江白奇的甲殼蟲嗎？肯定是了，這麼大一隻蟲，嚇死人了！】

　　【啊啊啊啊啊是我們阿奇的蟲蟲！太好了，我以為我家CP就這麼散了呢！】

　　【現在輪到江白奇跟蹤偷窺宋雎窈了嗎？】

　　【怪咖CP】

　　【幸好他們互相喜歡，要不然這種行為就是猥瑣噁心了】

　　江白奇看到宋雎窈，不安的心臟稍稍平靜下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一直在想她剛剛有看到甲殼蟲嗎？他太慌張了，根本沒有注意到宋雎窈的視線，或許有，或許沒有，如果有的話，她看起來根本不在意，也沒有說拿起蜻蜓喊他一聲。

　　這樣想著，心臟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又出現了，他想，就姑且認為她沒有看到吧。

　　毫無睡意，他盯著宋雎窈的睡顏，直到窗外天空漸漸亮起，他才漸漸合上眼皮睡去了。

　　只是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穩，宋雎窈潔白如瓷的肌膚和那凹凸有致美如藝術品的身軀，在夢裡晃來晃去，他渾渾噩噩，最終渾身燥熱的醒來。

　　他渾身僵硬，在浴室牆角足足自閉了半個小時才出來。

　　……

　　宋雎窈離開學校後，就開始在這座城市裡四處走動起來，白天她背著行李帶著貓四處走動，晚上再換一個新的酒店住。

　　與此同時，任家棋所在的公安大隊接到了多起報案，失蹤者皆是女性，年紀最小的是18歲。

　　他心有不安，打電話給宋雎窈。

　　「最近治好不好，你不要在外面亂逛。」任家棋說，他知道宋雎窈離開金柯朵拉了，雖然她的遭遇讓他很心痛，但是現在他也必須忍耐。

　　「好。」

　　宋雎窈掛上電話，看了看天氣，決定今天要去爬山。

　　甲殼蟲在高空中，跟著宋雎窈上了山。甲殼蟲跟了宋雎窈好幾天了，江白奇像個偷窺者一樣默默盯著，也不出聲。

　　他覺得如果自己主動出聲，顯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像是在告知宋雎窈自己已經被她馴養的事，可是她會怎麼想？會露出很驚訝的表情，然後跟他道歉？光是想想這種場面，心臟就像被一隻手捏緊了。

　　一粒灰塵，居然會相信太陽看上了他，任何人聽到都會嘲笑灰塵想得太美吧。

　　江白奇在上課期間瞄了掌上電腦一眼，看到宋雎窈今天去爬山，正要收回目光，忽然，一頓。他放大了監控頁面，看到有個人好像在跟蹤宋雎窈。

　　他沒了上課的心情，乾脆起身離開。

　　老師正在講台上講課，然而他就這麼起身離開，堪稱囂張，偏偏他存在感之低，直到後門因為被他打開而灌入風來，才有同學轉頭看了看，疑惑地想剛剛是不是有人出去了。

　　江白奇一直盯著那個可疑人，發現他確實在跟蹤宋雎窈，鬼鬼祟祟的，但是宋雎窈好像也發現了自己正在被跟蹤，她不動聲色地混入爬山的人群，快速離開，甩開那個可疑者。

　　甲殼蟲主要是跟著宋雎窈，監視範圍有限，宋雎窈甩開人後，甲殼蟲也跟著她飛走了。但是讓江白奇有些心驚的是，無論宋雎窈將人甩開多少次，很快都會有另一個人跟蹤上宋雎窈。就好像有一群人在盯著宋雎窈一樣。

　　這種危險而詭異的情況，引起了江白奇高度重視，一連數天，他都在觀察宋雎窈和她的跟蹤者。他也幫宋雎窈報了警，然而那些吃乾飯的警察根本沒有絲毫動作，他懷疑是宋雎窈得罪的那位高位者搞的鬼。

　　與此同時，失蹤的女性人數一直在增加。任家棋忙得焦頭爛額，每天他都要打一個電話給宋雎窈提醒她注意安全，並且開始讓她返回金柯朵拉學院。

　　「不用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的防身術可是你教的呀。」宋雎窈很無奈地說。

　　江白奇默默黑了宋雎窈的手機，把女警、防身術教練被殺被強姦的新聞推送給她。

　　宋雎窈瞄了一眼，沒當回事一般的，把推送的新聞關掉。

　　江白奇：……

　　……

　　夜幕降臨，宋雎窈卻並沒有回酒店的意思，她在一個小鎮的老街上逛著，老街道路狹窄，青石板路潮濕，偶爾有一個小店冒出來，來往的人很少，白天看起來寧靜致遠，晚上就顯得有些陰森恐怖起來。

　　宋雎窈剛在一個小店裡買了個手串轉身離開，小店老闆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奇怪，忽然衝過去從後面抱住宋雎窈，將她往小店裡拖。

　　宋雎窈劇烈掙扎起來，手肘猛擊行兇者弱點，那人痛得鬆開了手，宋雎窈連忙跑出去。那人立即起身追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嚇死人了！！】

　　【這是臨時真人NPC嗎？】

　　【靠靠靠快跑啊啊！！】

　　【刺激了，節目組終於開始搞事了】

　　【我就知道，直播時長進入倒計時階段了，節目組再不行動就沒時間了】

　　【讓我康康節目組搞什麼事】

　　長長的街道本就不亮的路燈驟然熄滅，周圍陷入黑暗之中，宋雎窈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還有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這一切本就在計畫之中，可她的心頭還是不受控制地湧起了一種恐懼感。

　　她腦子裡浮現起前世這一期自己最後的遭遇，那個變態殺人魔是如何抓住她，折磨她的，刀子切割過她肌肉的尖銳的痛，鮮血流淌出來，那扭曲噁心的笑容……

　　那個時候，她內心在呼喚著一個名字……

　　腦袋有些眩暈，她呼吸不穩，也開始耳鳴了，那腳步聲好像就在身後，近在咫尺，那人好像伸出了手，就要扯住她的發。

　　「阿奇！阿奇！！」宋雎窈大叫起來。

　　黑暗中，天空中的甲殼蟲忽然碎開了，分成數十隻小小的甲殼蟲，蜂群一樣射向了那個男人的面孔。

　　「啊！！」身後傳來男人的痛叫聲。

　　燈光亮起，宋雎窈轉頭，看到那個男人的臉上覆蓋著一大群蜂群一樣的小小的甲殼蟲，那些蟲子長著小巧卻鋒利的圓形刀片嘴，一啃就是一塊肉，眨眼間，他的臉上鮮血淋漓，已經沒有一塊好肉。

　　他的眼皮被啃穿了，眼珠也被啃壞了，正連滾帶爬大喊大叫地逃走。

　　【靠靠靠！！！】

　　【666666666！！】

　　【原來如此，不愧是宋雎窈看上的男人！！】

　　【牛逼啊，我想要一隻！！！】

　　【我再也不嫌棄蟲蟲長得噁心了，有這麼一隻在身邊，太有安全感了吧！】

　　宋雎窈喘息了好幾口，嚥了嚥口水，聲音有些顫抖，「阿奇，可以了，夠了。」

　　但江白奇還是放任那些小甲殼蟲再啃了一會兒，才讓那些蟲子飛回來。

　　小甲殼蟲從那張變得坑坑窪窪血肉模糊的臉上飛起，又組合成大甲殼蟲，但是身上沾了血，它飛進路邊一個小水窪裡翻滾了兩圈，才飛到了宋雎窈面前。

　　宋雎窈把它捧進手心，抱在懷中，手還在微微顫抖。

　　這一切快得不可思議，宋雎窈扶著牆站起身，甲殼蟲從她手上掙脫，飛到高處檢查了下四周，才飛下來，趴在宋雎窈肩膀上。

　　「你知道我在？」江白奇低啞的聲音從甲殼蟲裡傳出來，隱藏著一點讓人不易察覺的喜悅。

　　「我知道，阿奇一直在我身邊。」宋雎窈轉身離開。

　　「……不報警嗎？」江白奇揉了揉滾燙的耳朵，心臟忽然變得輕盈起來，只剩下一點剛剛看到宋雎窈被襲擊時冒出的戾氣。

　　「沒關係。」

　　沒關係？

　　「阿奇，你能出來嗎？」宋雎窈說：「我想見你。」

　　江白奇怔住，察覺到她的聲音中隱藏的一點顫抖，心臟像被針扎一樣。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翻牆離開了學校。

　　金柯朵拉距離宋雎窈所在的位置，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江白奇一路牽掛著宋雎窈，宋雎窈也一直坐在公交車站牌處等著他。

　　遠遠的江白奇就看到坐在那裡看起來纖細瘦弱的少女，她垂著頭，脖頸白皙纖弱，好像很容易就能折斷，讓人打心底升起一股憐惜。像是心有所感，她抬起頭來，期盼地看了過來。

　　就像丘比特的箭，那一瞬間將他擊中。

　　宋雎窈見他下來，一下子起身跑了過去，撲進他的懷中，將他緊緊抱住。

　　江白奇渾身僵住，雙手微張不知所措，心臟好像要從咽喉裡蹦了出來。

　　她身上的光芒好像也籠罩了江白奇，這個看起來陰沉沉的存在感很低灰撲撲的少年，好像都發起了光。

　　【啊啊啊啊啊啊絕美愛情！！】

　　【這兩個鎖了，鑰匙我吞了！！！】

　　【想到這一期快結束了，我的CP要拆了，心痛】

　　【別那麼真情實感，下一期宋雎窈也許就喜歡上另一個人了】

　　【我現在仍然覺得宋雎窈喜歡江白奇是有其他原因，不是真心的】

　　【所以辣雞節目組剛剛是行動又失敗了嗎？】

　　節目組驚呆了，因為直播範圍有限，江白奇的甲殼蟲大多時候都在直播範圍外，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把江白奇當回事，也沒把那隻甲殼蟲當回事，誰知道居然會有這種威力？？這特麼是什麼路人甲？？如果是重要角色，不是會自動生成人物卡片的嗎？？可是他們根本沒有江白奇的人物卡片！

　　但最最重要的是，剛剛襲擊宋雎窈的那個人，並不是他們的臨時真人NPC啊！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這、不知道啊，也許就是一個看上了宋雎窈的NPC？」

　　「跟觀眾解釋一下！」

　　根本不是他們派出的人，憑什麼他們背鍋，還被罵垃圾！他們這一次可是有精密策劃過，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出手！

　　節目組連忙跟觀眾解釋剛剛那次事件不是他們設計的，與他們無關。

　　……

　　江白奇情緒有些激動，他帶著宋雎窈去了他家。

　　江家就在這個城市，甚至於距離金柯朵拉並不遠，一般這種距離的學生都會選擇走讀，就像他在一中就讀的弟弟一樣。可江白奇卻選擇了住宿。

　　他的父母看到突然回來的兒子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尤其是他居然帶著一個女孩子回家，這個女孩子還是有名的國民女兒宋雎窈！

　　「叔叔阿姨好。」宋雎窈牽著江白奇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跟他們打招呼。

　　江白奇卻迫不及待地拉她去了地下室，地下室是他的地盤，被他自製的鎖鎖住，江家其他人沒有辦法下去看看，他們也沒興趣就是了。

　　看著江白奇將宋雎窈拉進地下室的身影，一家三口面面相覷，露出了同樣驚恐的神情。

　　地下室裡有很多東西，江白奇的機械蟲子們，就是在這裡做出來的。

　　江白奇從架子上拿了工具，走到牆角蹲下，撬開了角落裡的一塊地磚，拿出了一本筆記，塞給了宋雎窈。

　　宋雎窈不明所以，低頭翻看，發現是機械蟲子的設計圖。

　　「這是阿爾貝加想要的東西。」江白奇說。他以前做機械蟲子的時候，在論壇與人交流，宋雎窈的導師阿爾貝加發現了他做的東西令人驚嘆之處，想要跟他交易，被江白奇拒絕了。

　　因為在阿爾貝加調查他之前，他已經先一步調查到了阿爾貝加的身份。雖然是科學家，可家世背景卻是國外的軍火大亨，他的機械昆蟲技術與奧獎團隊的研究內容無關，因此他想要，無非是為了他的家族。

　　軍火商出售的東西，只可能是為了戰爭而不是和平，所以他拒絕將核心技術賣給阿爾貝加。

　　而現在，他將所有的都翻出來給宋雎窈了。

　　「相信我，我比這些東西更有價值。」他說，低啞的聲音裡有幾分急切，像是怕宋雎窈拿了這些東西就不要他了一樣。他一直在後悔，宋雎窈離開金柯朵拉前他沒有給她她可能需要的東西，所以她才不願意跟他說話了。

　　宋雎窈一愣，本來有些生氣的，但是看到他那雙灰撲撲的大眼睛裡隱藏的不安和懇求，心又軟了下來：「我不是為了這個才注視你的。」

　　她把筆記本塞回他的手中，注視著他的雙眼：「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特別最閃耀的存在，在我的眼中沒有比你更吸引我眼球的人了。」

　　江白奇看著她的雙眼，覺得已經深深陷落，快要淹過他的鼻子。

　　但他還尚存一絲理智。他覺得比起那飄渺的過於夢幻得像泡影的東西，真正的有理有據摸得到的東西，或許更好，他不會有踩不到地的恐懼感，他也不介意。

　　「我看到了。」他忽然說

　　宋雎窈一愣：「什麼？」

　　江白奇：「在你來金柯朵拉學院之前，你導師發給你的郵件。他讓你想辦法從我手上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你本來沒有打算接受校長的邀請，收到郵件後才給校長肯定回覆。」

　　這是江白奇為宋雎窈的網絡保駕護航的時候意外看到的，和自己的猜測相差無幾，宋雎窈就是為了他手上的東西來的。

　　「剛剛那個人，其實也是你們設計的一場戲，為了引出我。」江白奇看著宋雎窈，灰撲撲的大眼睛看起來很平靜，平靜底下又藏著什麼瘋狂的東西。而他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變化，清醒地看著自己深陷下去。

　　他痴迷她的目光，沉醉於被她注視的感覺，反正太陽總是會照耀其他人的，他只要能一直是其中一個就可以了。至少這樣的願望，可以實現吧？

　　宋雎窈看著他，驟然沉默了。

　　【我去？？？？】

　　【絕美愛情突然反轉？？？】

　　【啊啊啊啊啊啊不會吧！！！】

　　【宋雎窈默認了！】

　　【我驚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宋雎窈肯定不可能真的喜歡江白奇！果然如此！】

　　【小灰塵真可憐，被渣女欺騙了感情】

　　節目組：？？？我們也驚呆了！

慕冰至

第三十二章　請為我而閃耀吧！

　　比起莫名其妙的覺得他閃耀，注視他，為了他手上的東西而注視他，顯然更符合邏輯。

　　宋雎窈垂著眸，抿緊了唇瓣，好一會兒抬起眼眸，看著他說：「我們現在想要的是另一個東西。」

　　【！！！她承認了！】

　　【哇嗚嗚嗚我哭了嗚嗚嗚】

　　【靠，我在審判秀裡被愛情虐到了！！】

　　江白奇感到有些失落，卻也鬆了一口氣，這樣，很好。他不用患得患失。

　　「什麼東西？」

　　「在機械昆蟲之前，你做了一個頭盔。我們要那個的核心技術。」

　　「好。」江白奇沒有絲毫猶豫，從角落裡翻出了皺巴巴的設計圖，還有一個優盤。他遞給宋雎窈，「作為交換，無論你去哪裡，我要一直跟著你。」

　　宋雎窈複雜地看了他一會兒，拿著東西轉身上去了。

　　江白奇看著她的背影，有一種好像自己做錯事了惹了宋雎窈生氣的感覺，張了嘴又說不出話，只能愣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視線之中。

　　樓上，一家三口還一臉緊張，往地下室探頭探腦，看到宋雎窈上來，明顯放鬆了一些，但仍然十分緊張。

　　「宋小姐……你，你是被他綁架了嗎？」

　　宋雎窈訝異極了，表情都有些僵硬起來：「什麼？」

　　江母表情有些不自然，握著手機：「你、你不用擔心，如果他對你做了不好的事，我們會幫你的。」

　　「請不要胡說。」宋雎窈表情嚴肅，「阿奇很好，他沒有綁架我，他幫助了我。」

　　「這樣嗎？那就好。」他們鬆了一口氣。

　　宋雎窈暫時沒空理他們，她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在江家門口等了一會兒，一輛車子開了過來。

　　「宋博士。」一個穿著黑西裝的男人跑了下來。

　　宋雎窈將東西交給他：「剛剛那位傷得怎麼樣？」

　　來人苦笑：「幸好他戴的本來就是義眼，要不然大概要瞎了。臉上的治療也已經在進行了，我們會給予足夠的補償和醫療。沒有涉及到生命危險，請放心。」

　　主要是他們根本沒有想到江白奇那區區一隻甲殼蟲居然會有那麼大的威力，本來他們覺得穿上防彈衣已經是過於謹慎了，結果江白奇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那隻甲殼蟲攻擊人的方式實在是叫人防不勝防，可怕極了，根本就是凌遲處死嘛，難怪之前阿爾貝加會想要他的核心技術。這種武器如果用於戰爭，可不得了。

　　宋雎窈情緒不佳，點點頭，把宋晚晚也交給他，「這段時間請幫我照顧一下它。」

　　「是。」

　　之後請來人傳達她的慰問之情，宋雎窈轉身回江家。

　　江白奇正站在門口，見她沒有要跟著那人離開，灰撲撲的大眼睛裡亮起了光芒。

　　因為夜很深了，宋雎窈和江白奇直接在江家住了下來，江白奇的房間有一些灰，看起來很久沒有人進來打掃了，江白奇似乎已經習慣了，讓宋雎窈去客廳裡待一會兒，自己吭哧吭哧清掃起來。

　　「宋小姐，喝杯果汁吧。」江母滿臉熱情地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個少年，她把少年推上前，說：「這是白奇的弟弟白洛，正在一中念初三呢。」

　　宋雎窈打量江白洛，他看起來和江白奇非常不一樣，江白奇膚色蒼白像個吸血鬼，氣質陰沉沉的，像顆灰撲撲的灰塵一樣不起眼。而江白洛昂首挺胸，是個再正常不過的陽光少年，相貌俊秀，想必在學校裡是個受女生歡迎的校草人物。

　　「阿洛，你不是剛好有什麼題目不懂嗎？趕緊請教一下學神啊！」簡單禮貌性拉扯幾句後，江母就道。

　　江白洛臉有些紅：「可以嗎學姐？」

　　「可以。」

　　江白洛立刻去拿了卷子，大概是不久前月考的考卷，滿分150的卷子，他考了145，只錯了一道五分的大題，成績算很好了。江母顯然也這樣覺得，倒了果汁切了水果過來，嘴上說：「我們阿洛啊，從小跟他哥不一樣，他哥喜歡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阿洛學習很用功，一直把你當做偶像呢，只是每次考試還是會錯一兩題，真讓人發愁。」

　　江白洛很不好意思，他的成績在學校名列前茅，但是在宋雎窈面前說就是在班門弄斧了，而且母親想讓他跟宋雎窈攀上關係的意思也太明顯了，雖然他確實很想，但是這麼直白，也怪叫人尷尬的……

　　宋雎窈禮貌性地笑了笑，江母見她脾氣好，更加笑容滿面，直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宋小姐是怎麼跟我家白奇認識的？剛剛真是把我們嚇了一跳，那孩子從小孤僻，性格古怪，沒有朋友，那雙眼睛也不知道是遺傳誰的，以前就經常殺一些小動物，我們一直很擔心他會做出什麼犯法的事，突然帶回你這樣的姑娘，我們還以為他終於做了我們害怕的事呢，沒想到居然能幫到你……」

　　「媽，哥只是為了做實驗，別說的好像他是個變態一樣……」

　　「可是他還是個孩子，哪家孩子會這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這是什麼母親？？有這樣說自己兒子的嗎？】

　　【偏心得不要太明顯】

　　【可憐的小灰塵，沒人疼沒人愛】

　　【這個弟弟是個白蓮吧？？】

　　【心疼】

　　江白奇站在樓梯拐角，聽著下面的對話，按照牆壁上的手緩緩收緊。母親不是第一次說這類的話，她不喜歡他，覺得他是個怪胎，她說這些話不是故意奚落，而是她真的發自內心這麼覺得，以前他對此從不在乎，但是此時此刻，他胸前裡燃起了憤怒的火焰。

　　她為什麼要在宋雎窈面前說這些？抹黑他的形象，用來襯托她的另一個兒子，她想要搶走她？宋雎窈聽了這些話會怎麼想？會像以前的人一樣，遠離他嗎？連親生母親都這樣評價他，他一定是個很可怕的人，會這樣想嗎？

　　宋雎窈聽著他們的話，捧著玻璃杯的手越來越緊，好像都要把杯壁捏碎了。

　　前世宋雎窈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瞭解過江白奇具體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生長在什麼環境之中，現在看著他的家人，她忽然感到心酸和憤怒。

　　原來如此，連自己的家人居然都覺得他是怪胎，放假回家一趟，還得自己打掃臥室，帶個同學回家借住，居然懷疑是他綁架誘拐了對方。得知是朋友後，也要多嘴說這些話，好像在提醒他們遠離他一樣。江白奇從小到大，有幾個朋友是因此被嚇跑的？

　　難怪他會如此不安，警惕心如此之高。

　　宋雎窈抬眼看向江母：「阿奇是你們收養的孩子嗎？」

　　「欸？不是……」

　　「那為什麼你們對他這麼不瞭解呢？」宋雎窈站起身，情緒激動地為他爭辯：「他非常優秀，各科成績基本滿分，在金柯朵拉學院拿的是最高等級的獎學金；心地很善良，經常餵流浪貓流浪狗，他不可能會單純為了試驗殺死小動物；他每個月都會向慈善機構捐錢，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他的捐助而獲得希望；年紀輕輕就研發出了讓奧獎團隊導師心動的產品……他明明又聰明又善良又可愛，根本不是你們口中說的那樣！」

　　母子目瞪口呆，表情僵硬，覺得宋雎窈口中說的那個人才是另外一個人。

　　宋雎窈生氣地轉身上樓，看到拐角處呆呆的江白奇，一把扯住他拉著他上了樓。

　　「……是這個房間。」眼見著宋雎窈拉著他往主臥跑，江白奇拉住她小聲說。

　　宋雎窈腳下一拐，拉著他進了他的臥房。

　　臥房不大，小小一個，充滿了男孩子的氣息。

　　一進屋宋雎窈就扔開了他的手，背對著他，背影看起來都氣鼓鼓的。

　　江白奇心臟跳得很快，酸酸澀澀的感覺擠滿了身體，無處發洩，貪戀地看著宋雎窈纖細的背影，腦子裡都是她剛剛說的話，他多希望這是她發自內心的看法……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這時江白奇忽然聽到了一聲極輕的聲音，他一怔，立即去拉過宋雎窈。

　　只見少女美麗如花的面孔上，那雙美麗的眼眸紅紅的，含著水光，突然被他拉過來，羞惱地甩開他，「走開。」

　　江白奇只覺得時間都停滯了，心臟遭到了重擊，宋雎窈哭了嗎？因為他？她連被奧獎團隊開除，得知她一無所有那天都沒有掉過一滴淚，現在卻因為他……哭了嗎？

　　他覺得自己好像犯了不可原諒的錯，小心翼翼地去拉她的手，聲音越發低啞：「對不起……我錯了，你不要哭。」

　　「我沒哭。」少女倔強地說，扯回來自己的手。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江白奇又去拉她。

　　「不稀罕。」

　　「我錯了。」

　　「你錯哪了？」

　　江白奇說不出來，反正讓她難過，就是他的錯。

　　宋雎窈見他居然說不出來，氣呼呼地轉過身來，推了他一把，江白奇小腿撞到床墊，一下子坐了下來。

　　「你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不聽我的解釋，擅自把我的感情當做利益交換！老師讓我來找你的時候我拒絕了，因為我根本沒有空，我要去找人，後來答應是因為他發了你的照片過來，你看郵件為什麼不看全？」

　　宋雎窈把包裡江白奇那幾張被偷拍的照片塞給他，那是阿爾貝加掃瞄過來給她的，她特地打印出來的。

　　「我本來要找的人就是你，很久以前我就對你一見鍾情，我發現老師讓我找的人就是你，所以就去了，不行嗎？」

　　江白奇陷入了一個奇妙的美夢中，因為過於美好，所以反而不敢相信，甚至都不敢動彈，僵坐在原地，生怕稍微動一下，夢就醒了。

　　情緒激動又這麼直白地袒露心情，雖然在其他方面溫柔又成熟，但對於在感情方面並沒有經驗的少女來說十分不好意思，臉紅了起來。

　　「……對不起。」他無法組織語言，只能機械地重複這句話。

　　「對不起。」宋雎窈突然說，尖銳的情緒瞬間溫柔了下來。

　　「……什麼？」

　　「我應該早一點來找你，這麼多年來，很寂寞吧？」宋雎窈彎下腰，一隻手撫上他的臉，將它輕輕抬起來，難過地看著他，「但是，我又有點開心。他們都看不到你，看不到你的優秀，你的善良可愛，這雙眼睛明明那麼漂亮，他們都看不到，只有我一個人看到了。」

　　他終於意識到，這不是夢境，與宋雎窈的雙眼近距離的對視著，瞳孔顫動，身體滾燙，心臟脹得像是要爆炸了一樣。

　　「阿奇，可以只讓我一個人擁有嗎？他們不要，我要啊。」

　　宋雎窈彎下腰，柔順的黑髮潺潺滑落，她憐惜地吻了吻他的額頭，他的雙眼，又吻住了他的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啊啊快給本宮把那頭髮撩開，本宮要看他們唇瓣相貼舌頭打架！！】

　　【我的CP又活了啊啊啊啊啊啊！！！】

　　【是絕美愛情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我哭了，江白奇憑什麼啊啊啊啊啊】

　　彈幕區內一片尖叫。

　　霍森猛地將煙摁滅在菸灰缸中，胸前裡妒意湧動，只有他看了看直播倒計時，看到這一期已經進入了尾聲，才能按捺住想要動江白奇這個NPC的衝動。

　　夜深人靜，江家客廳的燈熄滅了。

　　江白奇的臥室燈也熄滅了，可是他們毫無睡意。

　　江白奇躺在地鋪裡，心臟還在快速跳動，一下下震動耳膜，他側躺著，看著他的床，少女正躺在他的枕頭上，有一縷長髮從床單上墜了下來。

　　他無意識的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渾身臊得通紅，偷偷將腳伸到被子外面，好熱。

　　「你睡了嗎？」江白奇小聲問。

　　床上的少女翻了個身，將手伸出被子床外，「嗯？」

　　咽喉動了動，江白奇將目光從那手上挪開，克制住想要握上去的衝動，「你以前……在哪裡見過我？」

　　「就在這附近。」

　　江家離金柯朵拉不遠，宋雎窈進金柯朵拉學院上初中的時候，已經頗有名氣了，那時候有幾個大人盯上她，覺得她有錢，想要綁架她，他們跟蹤她。宋雎窈當然已經發現了，只是她還沒有採取什麼措施，那幾個大人就被嚇跑了。

　　氣質陰沉又存在感稀薄的男孩，在黑夜裡神出鬼沒般突然出現在本就做賊心虛的人身邊，用那雙詭異的雙眼盯著他們，嚇得他們以為見到了鬼，當即四散而逃。

　　宋雎窈轉頭看到他，認出了他。只是那個時候，還不是認識他的時候，那不在她的計畫之中，於是她無視的轉頭離開了，就像所有因為他存在感稀薄而忽視他的人一樣。

　　有一點無情呢，所以這一點，她當然不會如實的告訴他。

　　而那個時候的江白奇，沒有看清宋雎窈的臉，她的態度也是他習以為常的，很快就將這件事丟到了腦後。所以現在宋雎窈提起，江白奇根本想不起來這件事。但是他相信宋雎窈的話，現在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相信。

　　就算是謊言，他也願意當真，願意迷失在她為他製造的夢裡，再久一點，永遠也不要叫醒他。

　　宋雎窈動了動手指，像是在催促。

　　江白奇心跳如雷，終於緩緩伸出手，將她握住了。

　　【啊啊啊啊啊甜死我了！！！】

　　【我在審判秀裡吃狗糧】

　　【嗚嗚嗚甜甜的愛情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

　　……

　　江白奇沒有回學校，一來放心不下宋雎窈，擔心她遇到危險，二來也不想回學校。他們像陷入熱戀的少年人，每天都黏在一起，根本不捨得分開。

　　江家那一家三口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見一次震驚一次，到後來沉默的接受了這個讓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江白洛上課都連連走神，因為父母和周圍人對江白奇的評價，江白洛以為自己真的樣樣都比這個哥哥強，江白奇只是個思維詭異的怪胎。

　　然而現在他才終於知道，江白奇成績比他好，賺錢比他多，連女朋友都是宋雎窈這種級別的，明明是那麼一個灰撲撲不起眼的傢伙。更讓人難受的是，跟宋雎窈在一起後，他好像變得沒那麼不起眼了，至少不再一眼看不到了。

　　他是因為地下室裡的那些東西，引起了宋雎窈的注意，得到了她的愛情嗎？

　　江白洛想著，趁著宋雎窈和江白奇沒有回來，走進了江白奇的地下室。

　　地下室裡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架子上擺滿了各種電路板、小零件和他看不懂的東西，書架上擺滿了各種物理化學天文的書籍，還有國際科學週刊等等……看起來好像是有點兒牛逼的樣子。

　　江白洛嘀咕著，隨手拿起了一個頭盔狀的東西，說好聽點很具有科幻感，說難聽點又像兒童玩具。

　　「這是什麼？」江白洛嘀咕著，把頭盔往腦袋上一戴，隨手按下一個開關。

　　「嗡！」一瞬間，江白洛腦袋一片空白，像是什麼被吸走了，軟軟地倒落在地上。

　　三個小時後，他才緩緩醒來，驚恐地摘掉頭盔，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地下室。

　　……

　　直播進入倒計時，卻因為江白奇一直在宋雎窈身邊，他們的臨時真人NPC遲遲無法動手，在親眼見過江白奇那些甲殼蟲的威力後，想對江白奇動粗顯然是做夢。

　　「不可以讓第一期直播就這樣結束，宋雎窈的申冤票一直在漲，彈幕都在喊甜甜甜，好像都快忘記了我們這檔節目是審判秀！」覃威怒道。

　　「我們乾脆讓人穿了江白奇吧，這對宋雎窈的打擊會非常巨大！」

　　唐山一聽這餿主意，就想發火：「現在觀眾對江白奇很有好感，這樣做是想讓觀眾罵死我們嗎？」節目組的權威在這一期裡，已經掉了好幾個檔次了！

　　「可是再這樣下去，臨時真人NPC抓的那些人質，都要被任家棋他們找到了！」

　　唐山一愣，「等等……有了！」

　　……

　　江白奇和宋雎窈剛從超市回到江家，江白洛看到兩人目光躲閃，小聲打了招呼後，就埋頭吃碗裡的水果。

　　江白奇見了他碗裡五顏六色的切塊水果，也去廚房給宋雎窈切了一碗。

　　江白洛不怎麼敢跟江白奇說話，但是對宋雎窈還是很親近，見江白奇進了廚房，便往宋雎窈的方向挪了幾下屁股，說：「學姐……我哥做的那些東西，是不是都是些危險品？」

　　宋雎窈：「嗯？怎麼會這麼覺得？」

　　江白洛就支支吾吾說了他去地下室碰了一個頭盔的事，「就這麼一下，我就暈了，感覺魂都被吸走了一樣，好邪門啊。」

　　不過這麼邪門的東西，想想倒是跟江白奇的氣質有些搭了，他本來就是個怪咖，做奇奇怪怪又危險的東西，跟他才比較般配。

　　宋雎窈訝異，隨即失笑：「沒有的事。」

　　這時，宋雎窈的手機震動了兩下，她低頭一看，發現是任家棋發來的信息。

　　[我在江家門外，出來見一面吧。]

　　宋雎窈起身打開門，看到一輛警車停在門口，任家棋從車窗跟她擺了擺手。

　　江白奇從廚房出來了，宋雎窈跟他說：「我出去見一下家棋哥，就在門口。」

　　江白奇看了眼，低聲應了一下，看著宋雎窈出去，然後上了車。

　　「家棋哥。」

　　任家棋將菸灰打落在車窗外，看了眼窗口看著他們的江白奇，說：「他就是你在找的人？」

　　「是的。」

　　「他一直盯著我，好像我會把你怎麼樣一樣。臭小子，真讓人不爽。」任家棋皺了皺鼻子，伸手去揉宋雎窈的腦袋：「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妹妹，那小子還早了兩百年呢。我們換個地方聊，被盯著真不爽。」

　　宋雎窈無奈地理了理被揉亂的髮，應了好，又發短信給江白奇，跟他說跟任家棋去前面一點的地方聊，讓他不用擔心。

　　警車總是讓人看著就有一種安全感，任家棋宋雎窈也跟他說過，是特警大隊長，和他妹妹任雨琳一起給了她很多關照，是個可以信任的人。

　　然而江白奇看著遠去的車子，卻莫名的有一種不安感。

　　任家棋問著宋雎窈跟江白奇的感情狀況，宋雎窈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非常坦率，因為是很信任的哥哥，警惕性也比之前弱了很多。

　　任家棋聽著，忽然手機響起，宋雎窈靜下來。只見電話那頭十萬火急地說了什麼，任家棋眉頭一皺，驀地轉了方向盤，車子往另一個方向拐去。

　　「雎窈，隊裡找到綁架犯了，我必須過去一趟，等下你在車裡不要出去。」

　　宋雎窈愣了愣：「好。」

　　雖然一開始是要找個地方聊聊，途中突然有緊急案子要出，立即改變目的地也是正常的。畢竟有時候逮捕犯人必須分秒必爭，否則機會稍縱即逝。

　　這輛警車很快就離開了繁華的市區，進入了荒無人煙的地界。

慕冰至

第三十三章　反擊！！

　　彈幕裡，觀眾們發出了不安的叫聲。

　　【啊啊啊啊啊我有不詳的預感】

　　【任家棋為什麼帶著宋雎窈出任務，把她放路邊有多難？】

　　【？？？垃圾節目組不會把任家棋穿了吧？】

　　【什麼事都辦不好，根本無法給被審判者所謂靈魂拷問，只能依靠穿一個又一個NPC？節目組行不行啊？】

　　【任家棋看起來怪怪的，窈窈小心啊！】

　　【你們是不是有毛病？要節目組跟一個殺人犯講究手段嗎？像這種殺人犯，對她用什麼手段都可以吧！】

　　江白奇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可是宋雎窈和任家棋離開的時間還不到半個小時，他如果在這麼點時間裡就跑過去打擾，會不會顯得很黏人很煩人？任家棋是宋雎窈的朋友，她也許有什麼話要跟他聊，他不能壓榨得她沒有私人空間……

　　這麼想著，江白奇抑制著自己，可心裡的煩躁感，卻把江白洛吵到了。

　　江白洛小心抱怨：「哥，學姐不是跟警察出去的嗎？你連警察都不放心嗎？」佔有慾也太強了，變態變態的。

　　江白奇沒有說話，對，他為什麼這麼不安？任家棋是宋雎窈信任的人，還是一名頗有名氣的警察，他沒有理由這麼不安，好像宋雎窈會受到什麼傷害一樣。

　　江白洛心裡嫉妒江白奇，想著忍不住嘀咕道：「自從跟學姐在一起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差點都不認識了……」當然，這種變化，是好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讓人嫉妒嘛。

　　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江白奇腦中劈過一道閃電，整個人定在原地，隨即衝上了樓。變了一個人似的……宋雎窈曾經說過，那些人，那些突然針對她的人，曾經都對她熱情喜愛，只是突然某一天，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那麼任家棋呢？他有沒有可能也發生這種突變？腦海中浮現任家棋那張臉變得扭曲如鬼怪的場景，強烈的恐懼感將江白奇攫住了。

　　江白奇拿出甲殼蟲，卻在看到桌上的蜻蜓的時候如遭雷劈，對了，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一起，用不著蜻蜓，所以……宋雎窈出去的時候，根本沒有帶上它，他現在無法定位宋雎窈了。

　　他很快想到辦法，無法定位宋雎窈，那他定位任家棋。在一年前警方系統就加入了警車跟蹤定位功能，每輛警車內都有定位芯片，他只要侵入系統，就能鎖定任家棋那輛警車的所在位置！

　　……

　　途中，任家棋又接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讓他表情越發凝重，他看向宋雎窈，「我本來打算事情結束了跟聊聊的，但是現在情況有變，會拖到很晚，也比較危險，我把你放下來，你給你那個小男朋友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

　　「好。」

　　任家棋將車子往路邊靠，把宋雎窈放了下來。

　　【？？？冤枉節目組了嗎？】

　　【任家棋沒被穿？】

　　【但是把女孩子丟在這種地方也不好吧】

　　【他到底被沒被穿啊？】

　　任家棋叮囑道：「你自己注意點，那邊有個加油站，你去那邊等那小子。」

　　「好的。」

　　任家棋的車子很快離開了。

　　宋雎窈看向任家棋指的方向，望了幾秒鐘，抬腳走過去。拐了個彎，就看到任家棋說的加油站。加油站看起來很冷清，一盞昏黃的燈，一個很小的小賣部，周圍人跡罕至，再過去還有一座小橋，隱約能聽到流水聲。

　　但站在路邊也不行，去那個加油站是唯一的選擇，宋雎窈走了過去。

　　小賣部老闆是個中年人，見宋雎窈拿了瓶水過來結賬，說：「小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宋雎窈：「不是一個人，朋友馬上到了。」

　　「是嗎？」中年人點點頭，收了錢。

　　這時，宋雎窈忽然聽到身後響起一陣捲簾門猛地被拉下來的聲音，她轉頭一看，小賣部的門已經被關上，隨即後腦勺一陣撞擊的痛感，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江白奇很快定位到了任家棋那輛警車的位置，卻發現那輛警車正停在一個廢棄工廠前，除了任家棋之外，現場還有不少警方特警，正在與廢棄工廠裡面的綁匪對峙著。

　　他給宋雎窈打電話，電話響著，卻沒有人接。

　　怎麼會這樣？

　　他如墜冰窖，忽然覺得渾身冰冷，整個人都顫慄顫抖起來。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

　　抓到宋雎窈後，導演們紛紛鬆了一口氣，距離第一期直播現實時間只剩下不到五個小時，虛擬世界時間還有三天，這點時間現在看來足夠用來扳回一局了。

　　「太好了，終於抓到宋雎窈了！」

　　「而且這次計畫已經儘可能的做得合情合理符合邏輯，而且還迷惑住了江白奇，讓他不至於來壞事。」

　　「讓臨時真人NPC動作麻利點，注意演技。」

　　因為宋雎窈被襲擊的事，彈幕區的聲音又開始大起來，驚恐的，謾罵的，期待的，善意的，惡意的，無數聲音充斥其中，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期的最高潮來了。

　　元蔓枝也終於等到了她期待的。

　　「宋雎窈，這一次，我看你還怎麼笑！」元蔓枝笑容扭曲地說。給我痛苦的死去吧，受盡折磨，打斷手腳，戳瞎眼睛……所有惡毒恐怖的酷刑浮現她的腦袋，不止是這一期，下一期，下下期，她都要讓她痛苦，直到她趴伏下身軀，認命受死。

　　……

　　今天是週六。

　　金家例行在這一天共進晚餐，只是家主晚歸，所以這一餐也進行得比較晚。

　　富麗堂皇的貴族餐廳裡，鋪著紅桌布的長桌擺著美味佳餚，然而卻有人吃得味如嚼蠟。

　　「你們兄弟是怎麼回事？臉色這麼臭？」美麗的貴婦關心地問。

　　「沒什麼。」金耀說。他們能說是因為失戀？宋雎窈離開金柯朵拉學院，也拒絕站在貴族陣營這邊，但這反而讓他對這個少女更加念念不忘，覺得她在這個世界獨一無二，與眾不同。他知道金鈺的心思，本來作為雙胞胎，他向來是後退一步那一個，本來他也想把宋雎窈讓給金鈺的，只是想是這樣想，真這樣做就不容易了。

　　至少有些行為他是無法控制的，比如讓人找到宋雎窈去了哪裡，然後偷偷坐車去看。

　　結果跟他做出同樣行為的，還有雙胞胎兄弟，兩人在街頭撞見，尷尬得無以復加。

　　然而比這更慘的是，他們看到宋雎窈跟另一個男人手牽手從公交車上下來了。更受打擊的是，調查一下，這個人居然是金柯朵拉學院的學生，一個存在感稀薄，家境普通，灰撲撲的，看起來一無是處的傢伙！

　　這是今天中午的事，所以他們還沒有從打擊中徹底緩過來，因此臉色都不好看。但生長環境家世背景給他們帶來的自信，讓他們並沒有把江白奇放在眼裡，宋雎窈的眼光讓他們震驚，但這個對手不叫對手。

　　「老公你也是，這麼晚回來不餓嗎？心不在焉的。」貴婦又轉頭看向丈夫。

　　金鈺抬起頭，看向主位上的父親，父親神色凝重，「是計畫中的事出了什麼紕漏嗎？」

　　要說金家最近在忙碌的事，自然是利用宋雎窈將那位大人物拉下馬了，這件事金家聯繫其他貴族已經謀劃多時，確保一出手就可以一擊斃命，並且拉下那一派系一連串的人馬。

　　金父表情諱莫如深，「計畫暫時擱淺了。」

　　「為什麼？」金鈺皺了皺眉頭，他還希望他們這一次行動後，能讓宋雎窈返回奧獎團隊。

　　金父對金柯朵拉發生的一切心知肚明，儘管金鈺在同齡人甚至兄長輩裡，已經是出類拔萃的，但是跟父親這種老狐狸相比，還是太年輕了，他早就看出了兒子的心思，此時想到今天剛得到的消息，不禁搖頭。

　　「雖然給了你們挺多歷練，但是到底是溫室裡的花朵，比不上傲雪凌霜的梅花。」

　　金鈺一愣，金耀也停了動作，抬眸看過來。

　　「你們真以為宋雎窈是沒有爪子的貓嗎？」金父說。雖然是個平民，但是她的智慧和能力可以彌補她血統上的不足，金家非常樂意有她這麼一個兒媳婦，可惜這兩個兒子要配她似乎還差了點。

　　「她可用不著你們幫助。」

　　……

　　宋雎窈被一陣嗚嗚哭泣的聲音吵醒，她緩緩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一個灰暗冰冷的空間，她清醒過來，立即查看自己所處的環境，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裡，雙腳被銬在地上，腳邊有一把匕首，一支不知道裝著什麼液體的針筒。

　　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女生也在，這個女生躺在地上，無法動彈，正怕得嚶嚶哭泣。

　　什麼？

　　宋雎窈用力扯了扯鎖鏈，鎖鏈紋絲不動，她又湊近那女孩，「冷靜一點，你怎麼樣？」

　　「我、我渾身被麻醉了，動不了。」女孩驚恐地抽抽噎噎地說。

　　「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知道，我一睜開眼，就是這種情況了嗚嗚嗚……你看你頭上嗚嗚……」

　　宋雎窈抬頭，看到自己頭上還吊著大得驚人的電鋸，電鋸顯然是特別製作的，像個吊扇一樣掛在天花板上，沒有任何可以徒手觸碰的地方，八片碩大的鋸片組合成花的形狀，可怕的鋸齒閃爍著冷厲的寒光。

　　宋雎窈正想著，這時，空間牆角傳來一道聲音。

　　「你好啊宋雎窈，接下來我們要進行一個有趣的遊戲。看到牆上的計時器了嗎？還有30秒，遊戲就開始咯。遊戲開始後，你頭頂的電鋸會打開，緩緩落下，當倒計時結束時，如果你不能從原地逃開，下場你可以自己想像哦。你的雙腳被銬在地上，不能挪動一步，除非拿到鑰匙。」

　　【啊啊啊啊啊這種變態變態的感覺！！】

　　【這個是臨時真人NPC吧】

　　【終於回到審判真人秀的畫風了】

　　【期待節目組的招數，把宋雎窈不為人知的一面都逼出來吧！！】

　　【辣雞節目組，就算宋雎窈真的露出了人性醜惡的一面，也改變不了你們辣雞的事實！】

　　【宋粉開始怕了？之前不是還很囂張，打死堅信她無罪嗎】

　　宋雎窈保持冷靜：「你是誰？」

　　那人卻並不回答宋雎窈，繼續說：「鑰匙在哪裡呢？鑰匙在你前面那個女生的肚子裡哦，如果你想要解開腳銬，得剖開她的胃，拿到鑰匙，看到那扇門了嗎？門沒有鎖，你解開腳銬就能離開。」

　　被麻醉的女生嚇得拚命喘息，滿眼恐懼。

　　「這個針筒是什麼？」宋雎窈問。

　　「這個是解毒劑，如果你把解毒劑注射進這個女生的身體裡，大約10分鐘後，她的麻醉就會消失。」

　　10分鐘，計時器上的時間，恰好就是10分鐘。

　　所以這道選擇題，宋雎窈如果選擇給女生注射解毒劑，10分鐘後女生可以離開，而雙腳被銬在地上的宋雎窈，只能活生生被電鋸鋸碎，哪怕她拼盡全力撲倒在地上，讓身體遠離電鋸，她至少也會被截掉兩條腿，而且是以最痛苦的方式。

　　但她要是要救自己，必須用刀子剖開眼前這個沒有反抗能力的女生的肚子，從她的胃裡找到鑰匙。

　　【這是什麼恐怖片啊！】

　　【宋雎窈會做出什麼選擇呢？】

　　【是個人都會選擇讓自己活下來吧】

　　【這個招數是參考了某部恐怖片裡的吧，我記得恐怖片裡面臨這道選擇題的主角，最後剖開了對方的肚子，找到了鑰匙，想想都還頭皮發麻】

　　【人都是自私的，宋雎窈也是人，生死關頭，肯定會選擇自己啊】

　　倒計時已經開始了，女孩驚恐極了，哀求地看著宋雎窈，拚命眨眼睛，「不要，不要……」

　　宋雎窈雙腳無法動彈，雙手卻可以，刀子和解毒劑和女孩都在她的觸手可及之處。

　　30秒結束，倒計時開始，宋雎窈頭頂的電鋸猛然啟動，鋸片滾動起來，發出可怕的野獸般的聲響，以緩慢的速度降落下來。

　　女生被刺激得險些眼睛一翻，暈死過去。

　　宋雎窈臉色煞白，她深呼吸了兩下，手在針筒和刀子之間沒有動彈。

　　「這些，是為了我精心準備的嗎？」宋雎窈問那個不在現場的綁匪。

　　綁匪很放鬆，任務已經完成，他確實沒有什麼好緊張的，「沒錯，這個八瓣電鋸不錯吧，我廢了不少時間才做出來的，還不小心鋸掉了幾次手呢。」

　　【不小心鋸掉幾隻手？被鋸掉的是NPC的手吧】

　　【真噁心，雖然是NPC，但是在虛擬世界裡NPC也是活生生的吧，他鋸掉人家的手後，又換一具繼續做嗎？】

　　【宋粉不要在這裡轉移注意力，居然在為數據打抱不平，笑死人了】

　　【轉移注意力也改變不了你家蒸煮完美形象崩塌的事哦】

　　【倒計時已經開始了，她沒有立刻拿起針筒，之後應該也不會拿起來了】

　　【刺激刺激刺激！！！】

　　宋雎窈好像沒有注意到他這話的奇怪性，「之前就是你吧，一直在跟蹤我。無論怎麼把你甩掉，你都有辦法跟上來。」

　　「沒錯，就是老子。」那人得意洋洋地說。

　　「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明明確實將你甩開了。」

　　「你管老子怎麼做到的。」

　　「你有幫手對吧？而且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個組織。這個組織一直在盯著我，針對我，我做錯了什麼？」

　　「死到臨頭廢話還那麼多。」

　　「你現在在哪裡？在屋外面嗎？我怎麼能確定，不會出去後立刻又落入你的第二個陷阱？」宋雎窈仍然十分冷靜。

　　「哈哈哈哈哈你現在沒有選擇啊，你還以為自己還有選擇權嗎？你只能選擇現階段誰死誰活，還是要同歸於盡。」

　　「你的聲音真難聽，一定長得很醜吧，因為你一事無成，不受人重視和喜愛，碌碌無為，甚至噁心醜陋，所以才會想出這種辦法來傷害別人。」宋雎窈一反往常，用刻薄尖銳輕蔑的口氣說。

　　那個聲音驟然沉默下來，卻讓人感覺到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那個人一定生氣了。

　　「真可憐，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即便是變態裡，都有分三六九等，有長相出眾家境優渥且高智商的精神病態者，而你一定是又醜又沒用最Low的那一類，所以你就算是在門外，也不敢開門讓人看到你那醜陋的真面目。」

　　宋雎窈說完，頭上的電鋸猛地往下掉了好一段。

　　【啊！！！】

　　【我的媽呀，嚇死我了！！】

　　宋雎窈也猛地顫了顫，但她很敏銳的聽到了外面傳來的一道憤怒的動靜，像是有人一腳踢飛了什麼東西。

　　「原來如此，你就在外面。」

　　「我後悔了，時間縮減為5分鐘，你最好快點做出選擇！」那聲音陰鷙地說。

　　八瓣電鋸下降得更快了。

　　宋雎窈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看著刀子和針筒：「好，我選擇……」

　　節目組下意識探頭更湊近屏幕，想看宋雎窈的手到底選擇哪一樣。觀眾們也忍不住屏息等待。

　　然而，忽然間，宋雎窈抬起了頭，那麼剛剛好，雙眼直視鏡頭般，看向了直播間外的所有人，剎那間宛如利箭般射向每顆心臟，鋒芒畢露。

　　節目組工作人員們只覺得心臟被射中般傳來一陣幻痛。

　　「老師，行動吧。」宋雎窈不知道對誰說。

　　什麼？

　　節目組還未反應過來，外面興奮的想要見宋雎窈流血的變態也沒反應過來。

　　「砰」一聲，門被踢開，玻璃窗碎掉，特種士兵持著槍械瞬間將綁匪制住，一個頭盔扣在了他的腦袋上。

　　於此同時，總理府內。

　　正在享受縱橫捭闔，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的美妙滋味的男人，正在像模像樣的和賓客侃侃而談，他的眼裡，這些人都只是NPC，沒有腦子，不值一提。

　　他享受著眾人的恭維，肆意許下承諾，收下賄賂，這些都是他現實中不可能享受到的，這就是當皇帝的美妙吧！

　　一隊穿著黑色軍裝，面容嚴峻的軍人踏著鏗鏘有力的步伐，闖進了大廳。

　　「你們幹什麼？誰允許你們進來的？」他頓時不悅的斥責。

　　「拿下。」為首的軍官卻面如寒霜。

　　「什麼？你們怎麼敢……」

　　他被毫不留情壓制在地上，一個頭盔扣在了他的腦袋上。

　　而現場的高官，卻沒有露出多麼意外的神色，方才的諂媚，全都變成了厭惡，冷冷地看著這位「國家領導人」。

　　……

　　奧獎研究院。

　　剛剛從實驗室裡心滿意足出來的少年，迎面撞上了門口的軍官。

　　「好狗不擋……喂？！幹什麼？」

　　「帶走。」

　　……

　　教育局。

　　色欲熏心的局長正在對學生家長威逼利誘，他已經完全沉浸在這個虛擬世界裡，享受著放縱所謂人類天性的快感，並且下定決心第二期的時候還要再花錢進來玩玩。

　　真是太爽了！他已經忘記了現實中自己怕老婆的慫樣，忘記了對他也不尊敬的孩子，恨不得虛擬世界裡的這一切才是真實的。

　　這時，辦公室門被打開，他不悅的抬起頭，看到來勢洶洶的軍官，嚇一跳，但也沒當回事。

　　「這是怎麼……」

　　還輪不到他問完話，已經被拿下了。

　　……

　　《我是大贏家》電視台。

　　「不好了！」

　　「你們快去看看！」

　　彭嘉心煩意亂的抽著煙，從宋雎窈鏡頭被剪那天開始，他日子就不好過，台長針對處處打壓是一回事，內心對宋雎窈的擔心也是一回事，聽到這動靜，他不耐煩地抬起頭，「幹什麼？」

　　「台長被抓了！」

　　「什麼？」彭嘉連忙起身跑出辦公室，剛好看到台長腦袋上戴著一個奇怪的頭盔，被一隊氣勢驚人的軍人押走的模樣。

　　他心臟猛跳，預感這一切可能跟宋雎窈有關。

　　……

　　……

　　所有還在虛擬世界裡的臨時真人NPC都被一網打盡了。

　　節目組驚呆了，懵逼極了。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唐山心頭猛然竄起一種極其糟糕的預感，直覺讓他大吼出聲：「把臨時真人NPC撤出虛擬世界！」

　　負責這一部分工作的工作人員立刻行動。這是個很簡單的工作，只要按下生物艙的按鈕就可以了，臨時真人NPC的精神體就會被彈出來，回到他們的身體裡。這個發明經過20年的使用，從未出現過任何問題。

　　然而……

　　工作人員臉色一變，「怎麼回事？沒有反應？」

　　「磨磨蹭蹭幹什麼？讓他們退出來！」唐山吼道。

　　「……導、導演，不行。」

　　「什麼？什麼不行？」

　　「撤不出來……臨時真人NPC的精神體，無法從虛擬世界裡撤出啊！」

慕冰至

第三十四章　揭穿你們的真面目！

　　觀眾們也驚呆了。

　　【？？？？我的天？？】

　　【草！？？？】

　　【我懵了！！】

　　【靠靠靠這反轉？？！】

　　霍家，元蔓枝傻眼了，什麼？什麼東西？怎麼回事？為什麼？？！

　　虛擬世界中，被全身麻醉躺在地上的女生也驚呆了，一雙眼睛都顧不上流淚了，這種大場面，她只在電視裡看過！當然，她被綁架這種事，她也只在恐怖片裡看到過！

　　穿著迷彩服，高大強壯的特種士兵訓練有素地進來，快速蹲下身解開宋雎窈的腳銬，遠離了頭上那可怕的八瓣電鋸。

　　「博士，您沒事吧？」一位軍官見宋雎窈摸了摸她的後腦勺，連忙緊張地問，問完又轉頭喊來軍醫給她看，這顆腦袋可是國家的重要財富，不能有半點差池。

　　「沒事。阿奇呢？」宋雎窈關心地問。

　　問完，江白奇就進來了，他存在感之低，等抱住宋雎窈的時候，剛剛問話的軍官才嚇了一跳，臥槽！突然冒出來，差點兒就拔槍了！

　　幾個小時前，江白奇正在想方設法尋找宋雎窈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電話。

　　「江先生，請到樓下來，是關於宋小姐的事。」電話裡的男人說，口氣聽起來很剛正。

　　他快速下樓，看到家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越野車，車門打開，幾個男人的身影露了出來。他們身上有著同樣的神秘氣息，又有一種殺伐之氣，像是從槍彈雨林中出來的兵王。

　　江白奇立刻想到了宋雎窈得罪的那個大人物，雙眼充滿警惕和敵意，「你們把她怎麼了？」

　　「請放心，宋博士沒事，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為了預防您的插手壞事，江先生，請您跟我們走一趟，等事情結束後，您也能第一時間見到宋博士。」

　　他們看起來這樣不凡，口氣裡對江白奇態度卻十分尊敬。這位江白奇實在太厲害了，反而成為了計畫中可能出現的唯一變數，因此得立刻接過來看住不讓他亂搞才行，剛剛警方系統被入侵，引起了好大騷亂呢。

　　節目組怕江白奇找到宋雎窈，特地用任家棋迷惑他，拖延時間，卻沒想到虛擬世界的人們比他們更擔心江白奇提早找到宋雎窈，壞了計畫。

　　江白奇並不信任他們，但是想到宋雎窈可能會在他們手上，他只能上車。然後被接到了另一輛車上，從屏幕裡看到了宋雎窈被綁架的場景，那懸在她頭頂的電鋸，把他嚇壞了。

　　江白奇顫抖著將她緊緊抱住，眼眶發紅。軍人們或偷看或不好意思地轉開目光，裡面有不少年輕人，臉上都是抑制不住的豔羨，甜甜的愛情什麼時候輪到他們呀。

　　宋雎窈安撫受驚的大狗一樣撫摸他的背脊：「沒事的，別怕。對不起，為了不讓計畫暴露，沒有提前告訴你。」

　　一個棕色捲髮高眉深目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著走進來：「剛剛三個士兵都險些攔不住他，這小子不錯，看著瘦得沒幾兩肉，還以為就腦子好使，沒想到爆發力還挺強。」

　　「老師。」宋雎窈神情有些無奈。這個中年男子正是她的導師阿爾貝加。

　　阿爾貝加笑容爽朗，一雙眼睛卻非常銳利具有壓迫感，是個科學家，卻是黑道大佬的霸道氣質，尤其是他此時收斂了笑容，看起來就很凶狠了：「老鼠都逮到了，該去看看，那裡面都是些什麼東西了。」

　　「是啊，是什麼東西呢，剖開來看看吧。」宋雎窈烏黑的眼中有鋒芒，不再是平時溫柔無害的模樣了。

　　現實世界中，正義審判演播大廳亂套了，每個人都不知所措，又忙碌得像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

　　「生物艙出問題了？快把維修人員找來！！」

　　「K先生？快去找K先生！跟他說虛擬世界系統好像出問題了，快！！」

　　「別亂動那些人的身體，如果出事了，你他媽負責得起嗎？！」

　　「到底是系統出了BUG，還是宋雎窈搞的鬼？」

　　「宋雎窈搞的鬼？你瘋了嗎？這怎麼可能！她能從虛擬世界搞我們真人？你腦子有坑在這裡說這些話，滾去喊人！」

　　「這個消息給我壓下去，不能讓觀眾知道，應該只是系統出了什麼問題，或者生物艙出了問題，別想太多，宋雎窈怎麼可能有這種能耐！」

　　不能把臨時真人NPC的無法退出和宋雎窈聯想在一起，也不敢把他們聯想在一起，所有人都堅信一定是因為系統或者生物艙出了問題，然而敏感的人心裡卻在打鼓，充滿了不安感。

　　真的只是意外事故嗎？

　　「哇！！！霍森，這位老同學好像很不得了啊！」會館包廂裡，一群公子哥兒不喝酒泡妞，反而看起了《正義審判》直播。這還得歸功於霍森告訴洛潮宋雎窈是初中同學這件事。

　　初中的時候他們曾經試圖戲耍過宋雎窈，比如幼稚老掉牙的追求遊戲，結果一個個慘遭滑鐵盧不說，還有幾個反而喜歡上了宋雎窈，只是大家礙於顏面和家族規矩都沒說出來，因此作為某些人的初戀，聽洛潮這麼一說，紛紛忍不住去關注了一下。

　　然後就被剛剛那突然的反轉驚呆了。

　　「人家是王城首都大學高材生，能不厲害嘛！」

　　「霍海那傻逼……」有人忍不住低聲罵道：「我去給她投張……」

　　話未說完，被扯了扯，那人聲音戛然而止，瞥了霍森一眼，情緒複雜，不再說話。

　　霍森表情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仍然是那麼平靜無波，不動聲色。

　　……

　　虛擬世界中。

　　週日一早，餐桌上，金鈺的刀叉險些沒抓住，刀尖在骨瓷盤上敲出了清脆的聲響。

　　金鈺驚愕地看著父親。剛剛晨跑回來的金耀端著水杯的手也僵住了。

　　金父也是剛剛收到的消息，抽著煙，情緒複雜，「所以，將那位拉下馬的計畫作廢了，派不上用場了。」

　　「所以……一切都是宋雎窈的計畫，所有人都在演戲，就等著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時機？」

　　「沒錯。」

　　「怎麼會？沒有絲毫風聲傳出，什麼時候開始的？什麼時候設計的？總理又是怎麼回事？您昨天就知道了，為什麼沒有說？」金鈺情緒有些激動。

　　虧他還想著怎麼辦宋雎窈，結果居然一切盡在她的掌握之中，那個女孩，嘴角總是含著笑意，眼眸溫柔清澈，看起來纖瘦脆弱，在他的腦子裡，是朵叫人忍不住想要為她撐傘，以免遭受風雨暴打的花。

　　然而此時此刻，這抹溫柔的影子嘴角的笑容好像變得有些意味不明，眼眸深處也暗藏著什麼東西，變得神秘莫測且危險了起來，卻仍然有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讓人好奇，忍不住去探究。

　　像個魔女一樣。

　　金父諱莫如深地說：「人基本上是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能團結一心的生物，除非當這件事嚴重影響到他們共同利益的時候。」

　　「您是說，這件事也影響到了我們貴族的利益？」

　　「沒錯。」

　　……

　　飛往首都的專機穿過雲層，頭等艙內。

　　「老師一開始惦記你的機械蟲子技術，是為了他的家族，總理變得不對勁後，他放棄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江白奇：「機械蟲子代表人類之間的利益，頭盔技術代表……人類共同體？」

　　「對，」宋雎窈笑起來，拉住他的手，輕輕吻了他一下，「人類出現了不得了的外敵，哪裡還有工夫去想內部的戰爭和利益？」

　　【？？？他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頭盔？？什麼頭盔？】

　　【是宋雎窈從江白奇手上拿走的那個頭盔嗎？】

　　【說起來剛剛那個臨時真人NPC被抓的時候，腦袋上好像是有一個頭盔，還挺滑稽的】

　　【還好意思說頭盔，之前深情款款，說什麼是衝著江白奇來的，結果還不是拿了江白奇的東西】

　　【人類出現了了不得的外敵？難道這個世界還有外星人嗎？】

　　因為直播間只跟著宋雎窈，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發生著什麼事的觀眾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頭盔又是怎麼回事。他們之前震驚的是臨時真人NPC給宋雎窈拷問靈魂的選擇題，宋雎窈非但沒有做出選擇，反而好像早就知道了什麼一樣，密謀著什麼驚天計畫，讓他們此時此刻充滿了好奇心，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雎窈不是已經一無所有了嗎？不是已經被政府拋棄了嗎？不是導師都不回郵件？結果？？突然來這麼一下反轉？？不明覺厲，牛逼！節目組又失敗了，垃圾！

　　這時阿爾貝加走了進來，宋雎窈不好在導師面前跟男朋友卿卿我我，想要把手抽出來，不料剛抽出來一點，就被緊緊抓住了。

　　阿爾貝加哈哈笑：「不用在意我，你們聊你們的。」

　　這麼大一坨電燈泡在這裡，怎麼聊得下去。

　　見小情侶不說了，阿爾貝加大手拍了拍江白奇的肩膀，被他嫌棄地躲了開，阿爾貝加也不在意，說：「小兄弟，你很了不得啊，怎麼會想到做那個頭盔？」

　　當然，他的學生也很了不得，在他只看到他的機械蟲的寶貴之處的時候，宋雎窈卻發現了頭盔的奧秘，並且展開了大膽的假設，提出了非常有用的提議，最終促使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的勝利。

　　看在這個男人是宋雎窈導師，非常關照宋雎窈的份上，江白奇沒有不理他，「沒什麼特別的想法，隨手就做了。」

　　阿爾貝加神色複雜，想他也是知名的天才級人物，可是在這個少年面前，卻還是感到了被碾壓的打擊感。

　　算了算了，至少他比他帥！

　　【還在說頭盔，越聽越懵逼，頭盔咋了？】

　　【聽得滿頭霧水，是說江白奇做的頭盔很牛逼嗎？但是這跟宋雎窈突然好像變得很牛逼有什麼關係？】

　　【啊啊啊啊啊啊好奇死了，有沒有課代表，給我幾句話捋清楚？】

　　【沒有課代表，因為劇情還沒有到解密環節……】

　　解密環節很快就到了。

　　飛機抵達首都機場，一支昂首挺胸，氣勢洶洶的軍隊正在等候，見他們下來，一個軍官級別的人走上前。

　　「阿爾貝加先生，宋博士，目標都已經被抓獲並送達研究院。」

　　「好。」

　　江白奇其實也還有一些困惑，但宋雎窈就在身邊，他也不急著問。像隻忠誠的有主人在身邊就萬事大吉的狗一樣，一路從家裡跟到了首都，現在又跟著她上了車，來到了奧獎研究院。

　　奧獎研究院建立在半山上，守衛森嚴，佔地廣闊，建築宏偉，江白奇透過車窗看，忍不住想宋雎窈在這裡工作，一旦歸隊，外人無法隨意進出，想要見到宋雎窈很困難。

　　事到如今，她一定會歸隊的。

　　正如他所想，她的隊友們對她的歸來發出了熱情的歡迎，將她團團圍住，江白奇被擠了出去，灰撲撲的小塵埃站在熱鬧的人群外面，看著他閃閃發光的太陽被擁住，唇瓣緊抿，身周的磁場好像更加陰沉沉起來了。

　　這時，他看到他的太陽擠出了人群，跑到他面前，笑著拉住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將他拉進了人群之中。

　　「各位，江白奇，我的男朋友。」她大大方方笑容滿面地跟隊友們介紹。

　　「他就是江白奇！做出頭盔的那個人？」

　　「靠，英雄出少年，我好酸。」

　　「兄弟，你厲害啊，以後請多多關照哦！」

　　「……」

　　熱情的友善的聲音朝他湧來，江白奇看向宋雎窈，世界裡卻沒有其他的聲音，只有她的笑靨，只有她的聲音。或許曾經他會很渴望這些善意，但是現在，他只要她。

　　短暫的會面後，大家進入了主題，江白奇雖然做出了頭盔，是初始技術創造者，但是畢竟沒有參與後面的改進計畫，也不是奧獎團隊的人，沒有足夠的身份參與後面的事，暫時被安置在了宋雎窈的辦公室裡。

　　白袍衣角在空中掃過一圈，掀起一陣微風，纖細柔美的手從袖中穿過，穿上工作服的宋雎窈就像穿上了戰袍，一瞬間氣場都變得嚴肅凌厲起來。

　　宋雎窈走進大實驗室，大實驗室裡聚集著好些個世界著名的科學家，有本國的，也有外國的奧獎團隊成員。

　　「歡迎回來，宋博士。」

　　「謝謝您，先生。」

　　大實驗室前有一面很大的屏幕，上面被切割成了幾塊，正是那些被抓獲的臨時真人NPC，正分別在審訊室裡接受審訊。

　　他們的雙手被銬在靠椅扶手上，頭上戴著頭盔，表情看起來非常囂張，看起來非常的有恃無恐，有人甚至還在睡覺，完全無視了審訊人員。

　　「這些人果然非常不正常，他們不僅『奪舍』，好像還能封閉五感。」一位博士跟宋雎窈解釋說。

　　【我、我去？？】

　　【我好像有一點點明白了！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這些人都是臨時真人NPC？全都被抓了？】

　　【垃圾節目組，穿了太多人了，NPC們又不是腦殘，崩了人設能不引起注意嗎？】

　　【節目組還不把人撤出來，難道還有什麼後招？】

　　【那個頭盔的作用到底是什麼？是辨別他們是不是臨時真人NPC的道具？？】

　　宋雎窈盯著那些臨時真人NPC，他們有恃無恐，那就是節目組做了什麼。他們雖然因為江白奇這個精神體扣押發明，無法離開虛擬世界，但是虛擬世界畢竟是虛擬世界，進入這裡的真人，能感官多少，全都是通過生物艙來控制的，所以節目組仍然可以通過生物艙來降低他們的痛覺、聽覺等等，讓他們免於受苦，因此這些人也有恃無恐。

　　反正不會痛，不會死，你們愛怎麼樣怎麼樣，不爽來咬我啊！他們露出的表情好像就是在傳達這樣的信息。

　　並且興致勃勃地看他們拿他們束手無策的樣子。

　　「他們的樣子好噁心！」宋雎窈身邊一個比較年輕的研究員氣憤地說：「總理先生為人民做了多少事，至今很多老百姓提起他都淚眼汪汪，感激不盡，卻被這種噁心的傢伙取代了，用他的身體和名號做了那麼多缺德事！」

　　「這個取代教育局局長的傢伙更噁心！跟頭發情的公豬一樣，這期間犯下數起強姦、誘姦，收受賄賂的事！連未成年也不放過，真的該死！」

　　「還有那個少年，雖然確實很聰明，但是完全就是個瘋子，之前故意把強腐蝕性藥水潑到我們一個清潔工阿姨身上……」

　　「……」

　　研究員咬牙切齒，聽話的人也憤怒極了。他們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能夠隨意進入他人的身體？連一國總理都如此輕易悄無聲息被取代，更何況是其他？這種事發生在這個國家，就有可能發生在其他國家，甚至某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正是因此，他們在極短的時間內齊心協力，研究和改進這個頭盔，忍耐地等待時機，終於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那讓我們來看看，藏在這些人身體裡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宋雎窈說：「老師，精神體折射成像技術的研究怎麼樣了？」

　　阿爾貝加：「剛好，雖然還沒進行過實驗就使用在人體上不符合規定，但對這種敵人，不用太講究。」

　　現實世界中，導演組心裡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精神體折射成像？？？聽起來很不對勁，該不會……

　　那些臨時真人NPC，被轉移到了另外一個房間，看到宋雎窈，他們眼中都升起奇異的光芒，十分噁心。

　　宋雎窈推著精神體折射成像儀走到，第一個面前，也就是那位「教育局局長」。

　　「小宋，你長得真好看，叔叔可喜歡你了，只是沒機會跟你一起玩玩。」他笑得油膩地說：「不過別擔心，叔叔肯定會找到機會跟你一起玩的。」

　　宋雎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手上操作著這台儀器：「事到如今，你一點兒都不怕嗎？」

　　「我怕啊，我好怕哦。」他笑嘻嘻地說。

　　「是因為覺得披著這一層皮，沒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是嗎？」

　　那當然，這就是他們進來這裡玩的原因啊！無論做什麼都可以，因為都是數據，所以不是犯罪，而且除了節目組極少數人，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面目，無論在這裡多麼禽獸，出去後，他們還是他們，沒有絲毫名聲影響，誰也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多麼爽啊！

　　宋雎窈嘴角勾了勾，「既然如此，就讓我來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宋雎窈按下了確認鍵。

　　什麼？

　　「教育局局長」的表情有些僵住，隨即又放鬆下來，差點兒被她唬住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頭盔上的燈光閃爍，有白光出現，朦朧的光芒中，頭盔射出了光芒，宋雎窈前面的成像儀也射出了光芒，兩邊光芒匯聚，一道人影緩緩成型。

　　一個赤身裸體身材中等普通的中年男子的形象，出現了，這張臉如此清晰，連因為頭髮太少而禿出的頭皮都看到了。

　　「教育局局長」表情徹底凝固，這不是NPC的這個，而是現實世界中，自己的模樣！！！

　　喂……不是真的吧？這絕對不是真的吧！我一定是在做夢，這不可能……

　　「教育局長」再也沒有之前的洋洋得意油膩的笑，他渾身剎那濕透，汗如雨下，臉色煞白。腦子裡浮現他可怕的妻子，冷漠的孩子的形象，還有他的同事們……

　　【臥槽？！！！！】

　　【靠靠靠這個是臨時真人NPC現實世界的模樣嗎？】

　　【嘔吐了，長得像個老實人，結果在虛擬世界裡都幹了什麼？他老婆知道嗎？】

　　【我要是他老婆，知道他在虛擬世界裡幹了什麼事，現在還被公佈在十五億人眼皮子底下，這麼丟人現眼，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我他媽？？宋雎窈？？她都做了什麼啊！！！】

慕冰至

第三十五章　第一期結束

　　觀眾們驚呆了，他們在此時此刻終於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宋雎窈和這些虛擬世界裡的NPC，早就發現了臨時真人NPC的存在，一直在籌謀計畫，終於將他們全都一網打盡，還發明出了科學機器，把他們的真面目從NPC的軀殼裡拖出來！

　　【天啊！！！！】

　　【我跪了！】

　　【媽媽問我為什麼跪著看審判秀】

　　【宋雎窈……太牛逼了吧？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不動聲色，在我們這麼多觀眾眼皮子底下也沒有露出絲毫端倪……這他媽是國家級人才啊！】

　　【宋雎窈太帥了！！！說她在現實世界中會因為美色而試圖強姦一名男子？這話說來不覺得很傻逼嗎？她絕對是冤枉的！】

　　【這些臨時真人NPC完蛋了，看看他們在虛擬世界裡做的事，又噁心又恐怖，人面獸心，誰敢跟他們往來啊】

　　【……】

　　節目組已經不由得停了動作，傻在了原地。

　　他們前一秒還在著急忙慌的聯絡人來修理生物艙，找人看看虛擬世界系統是不是出bug了，不相信這是因為宋雎窈在虛擬世界裡做了什麼才導致臨時真人NPC的，結果現在，宋雎窈狠狠扇了他們一巴掌。

　　他們被震住了，說到底，節目組也不是什麼科學團體，就是普普通通一群人組成的工作團隊，普通的導演，普通的編導……做的也不過是一場真人秀罷了。他們第一次遇見這種事。

　　從來都是被審判者被他們掌控在手掌心，被玩得團團轉，現在第一次有受審判者如此凶殘的，在他們的程度無法理解的領域，反擊了他們。

　　現在……該怎麼辦啊？

　　豪華會館裡，霍森一夥也傻眼了。

　　剛剛還能喊出「牛逼」兩字，此時卻已經瞠目結舌，難以發出言語。

　　這他媽……太強了吧！！

　　宋雎窈……不愧是那個宋雎窈……她真的被霍海害慘了，如果不是霍海，她在現實世界中該多閃耀啊！

　　這麼想著，看向霍森的眼神越發複雜了。

　　霍森看著屏幕，屏幕裡的宋雎窈是如此閃耀奪目，令人心馳神往，好奇不已。

　　虛擬世界中，坐在「教育局局長」身邊，原本也嬉嬉笑笑享受這些他們沒有放在眼裡的NPC的幾人，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後，臉色終於變了。

　　他們滿臉驚慌，什麼？不是吧？不可能吧？

　　「教育局長」已經陷入了某種驚嚇過度的狀態之中，渾身抖如篩子，衣服濕透了，似乎下一刻就會尿出來。

　　「這就是你的真面目嗎？」宋雎窈歪了歪腦袋，「是長得像人的禽獸呢。」

　　宋雎窈按下一個按鈕，光線消失，那個人影也消失了。然後，她推著成像儀走向第二個人。

　　第二個人正是那個少年。

　　他看到宋雎窈過來，頓時目眥欲裂，整個人往後拚命躲去，嘴上驚恐地大吼：「我要退出！快讓我退出！節目組！節目組快讓我出去！！！啊啊啊啊！」

　　如果被知道真面目就完蛋了，有多少人在看節目？其中肯定有他的父母親戚，同學老師……他不敢想像自己的真面目被看到後，以後自己該怎麼辦，太恐怖了，他是在做惡夢嗎？！

　　然而他拚命掙扎吶喊，節目組卻沒有給他任何回應，直播通道打開後關閉時間就不是節目組能控制的了。

　　宋雎窈按下按鍵，在少年絕望崩潰的目光中，又一道赤身裸體的身影出現了，雖然裸露的隱私部位被系統自動打上了馬賽克，可他的臉卻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直播間裡。

　　然後，輪到「總理」、電鋸變態……

　　他們同樣發出了驚恐崩潰的慘叫，大聲呼喚著節目組，甚至鼻涕眼淚都崩潰地奔湧了出來，然而他們也無法逃脫這恐怖的命運。

　　一張張真面目出現在了所有觀眾面前。

　　【……我也報名了臨時真人NPC，幸好沒被選中！！！】

　　【太噁心了，記住這幾個人的臉了，希望別在路上遇到】

　　【媽呀，那個少年是我們學校的學長，成績很好看起來很乖巧，結果心理這麼變態嗎？太可怕了！】

　　【電鋸變態是我鄰居……我們業主群現在已經瘋了，同一棟樓裡住著這麼一個人，誰家睡覺能安穩？我？謝謝關心，我已經在去投奔朋友的路上了QAQ】

　　【話說節目組為什麼不把人撤出來？任由宋雎窈把真面目曝光？？】

　　【節目組死了嗎？？這都不把人撤出來？？】

　　【我做一個大膽的猜測，不是節目組不把人撤出來，而是他們撤不出來，那個頭盔就是原因！】

　　【推測之前宋雎窈他們不立刻把那些臨時真人NPC抓起來，是因為發現他們可以隨時跑路，所以在拖延時間，背地裡快速研發製作那個頭盔，確保萬無一失後，才立刻動手將他們一網打盡！】

　　觀眾們終於徹底搞懂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新一季《正義審判》真人秀第一期直播就要結束的最後兩個小時裡，迎來了最大高潮，無論是收視還是話題都爆炸式增長，徹底反超第一季。

　　這高潮裡讓人在意的要素太多，熱搜榜話題榜完全被屠了榜。

　　#正義審判#

　　#史上最強被審判者宋雎窈#

　　#臨時真人NPC真面目被揭發#

　　#審判秀事故#

　　#XXX#

　　#XXX#

　　#……#

　　那些被揭露真面目的臨時真人NPC都紛紛上了榜，只因為其中有些人，是企業家、企業家的孩子、著名作家等等……

　　【雖然說是虛擬世界，但是也太放肆了吧？他們內心就是渴望做這種事吧】

　　【那個電鋸變態是不是應該被抓起來？他在虛擬世界裡就這樣，現實世界中難保不會殺人！】

　　【宋雎窈太過分了吧，把人都公開，其中還有一個孩子，這是逼人家死嗎？】

　　【聖母能不能滾？把強腐蝕藥水潑到清潔工阿姨臉上笑嘻嘻看著人家毀容的孩子？這種孩子趁早去死哦】

　　【宋雎窈心機好深，15億觀眾眼皮子底下都能做出這種計畫，她也挺恐怖的，在現實裡我不會跟這種人交朋友】

　　【前面你想跟宋雎窈這種級別的人交朋友，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網上鬧得很大，沸沸揚揚，社交網絡平台險些崩潰，不得不把休假的員工都喊回來加班，維護服務器。

　　明姝看傻了，連連給湯凱發信息。

　　「前輩你看直播了嗎？學姐太牛逼了！！！！」

　　湯凱正在工作之餘看直播，看到信息就回她：「你還叫她學姐？」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後悔提前出來了，我為什麼要提前出來，我傻了嗎？我應該想辦法跟在她身邊，就能親眼看到這些事情了啊啊啊啊啊啊這是平凡的我電影裡才能看到的情節啊啊啊啊！！！」

　　湯凱：「冷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湯凱：「……」

　　好吧，其實他也很想親眼在那個世界裡看到這些事情發生，一定非常震撼，也是一種全新體驗，但是明姝有可能能看到，他卻不行，畢竟他只是區區一個校醫……

　　這麼一想，湯凱看著明姝那後悔不迭的尖叫，舒服了。

　　這時，明姝又發了信息過來：「前輩，你知道第二期會進入的明星審判官是誰嗎？」

　　第一期馬上要結束了，第二期的明星審判官一定已經定下了，只是還沒有公佈，因為娛樂圈裡的人都搶著想上這檔節目，因此到底誰中獎了，還真不好猜。不過以湯凱的咖位和人脈，應該已經知道第二期是誰了吧。

　　「不好說，應該會有變動，宋雎窈不好對付，那些經紀公司汲取到我們的教訓，會重新做計畫，退出也有可能。」

　　「肯定有蔣蜜吧？」明姝說，這個蔣蜜之前內涵過她，大概就是說她沒用的意思，也在給她的粉絲帶節奏，是宋雎窈的黑粉，討厭得很。

　　湯凱默認了。

　　明姝心想，好哇，太棒了，到時候可以讓宋雎窈收拾她了！

　　……

　　第一期現實直播時間還剩下最後一個小時，收視率攀上最高峰，直播間人數即將達到20億。

　　還有一個小時，但是節目組卻已經失去了鬥志，他們面臨著非常大的麻煩，首先被宋雎窈曝光的臨時真人NPC的家屬打電話過來咒罵和問責了，並且要求他們立刻馬上把家人的精神體從虛擬世界裡撤出來，他們丟了那麼大的臉，怎麼可能會放過節目組？

　　可是他們根本撤不出來，甚至還擔心直播結束後，他們能不能被虛擬世界系統自動彈出，如果不行，那這檔節目就完了。

　　連一開始根本不把宋雎窈的高人氣放在眼裡的覃威總導演，臉色都已經變得非常難看，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工作人員無頭蒼蠅般跑來跑去，煙都抽不下去了。

　　K先生匆匆趕了過來，他才連忙站起身，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樣。

　　「K先生，系統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求你快點看看！」

　　K先生不是一個人來了，還帶著一個同伴，畢竟如果是系統出問題，導致真人留在虛擬世界裡無法出來，事情就很嚴重了。

　　同時，覃威心裡還害怕著另外一件事，小心翼翼地問：「K先生，王宮那邊……陛下沒有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叨擾到吧？」

　　K先生：「陛下沒空管這些。但是如果事情再鬧得大一點，可就不一定了。」

　　覃威抖了抖。

　　此時正是夏天，現實世界天氣很熱，王宮內的人們卻嫌天還不夠熱，不僅沒開冷氣，還開了暖氣。

　　「暖氣加大，無法更大就把地爐燒起來，壁爐也點燃！」

　　穿著西裝戴著眼鏡，看起來精明能幹的內務官渾身汗濕，手帕三兩下就濕透了，卻還嚴肅地指揮女僕和男侍，所有人都忙得奔來跑去。

　　「慢一點，不要驚擾到陛下！」

　　「大人，不好了，暖氣管壞了……」

　　「怎麼會壞了！還不快叫人來修！」

　　幾個上了年紀的神使淚眼汪汪，就差抱頭痛哭。

　　「陛下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再這樣下去，引發各種自然災害，國家滅亡也是遲早的事了。」

　　「最近老得好快，你看你滿臉都是皺紋。」

　　「！！你以為你不是嗎？！」

　　「她到底在經受什麼樣的痛苦，才會讓陛下感受到如此的痛苦？其他國家也在幫忙搜索，因此還解決了數十萬起囚禁犯罪案，但是就是找不到。」

　　「我國幅員遼闊，要找一個不知姓名不知年齡不知長相的人談何容易……只是再這樣下去，就糟了……」

　　「說到底陛下實在是……怎麼能因為覺得受到影響就把『心』扔了……」

　　「唉，閉嘴吧，過去的事情不要再說了，當務之急是把命定之人找到……」

　　「……」

　　對於王宮內發生的一切，人們一無所知。現在全國各地，各行各業，都不乏正在議論和觀看這場審判秀的人，人們的注意力都在這場直播上。

　　虛擬世界內。

　　江白奇打量過宋雎窈的辦公室，辦公室整潔明亮，櫃子上擺著她的獎盃和證書，空氣裡飄蕩著淡淡的清香。

　　他能想像到宋雎窈趴伏在桌上工作的樣子，一定認真極了。

　　他在這裡已經坐了有快三個小時了，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無聊和不耐，只是靜靜地坐在這裡，想像著她在這裡工作的畫面，知道她就在這個屋簷下，就覺得非常安心。

　　手機裡傳來江白洛發來的數條短信。

　　江白洛：[哥？？？怎麼回事？？你在哪？？？]

　　江白洛昨晚是看著江白奇被帶走的，現在還沒回來，宋雎窈也不見蹤影，他難免害怕又好奇。

　　江白奇沒理他，直到父母也開始發短信過來問，他才隨手回了一句，告訴他們自己的地點。隨即更多震驚好奇的短信轟炸過來，江白奇直接把手機關機了。

　　他起身走出辦公室。途經一個敞開著門的辦公室，腳步驀地一頓。

　　「你們見到窈窈那個男朋友了嗎？」

　　「見到了，但是很奇怪，記不住長什麼樣……好像存在感很稀薄。」

　　「我也是這樣覺得！我就說我明明過目不忘，怎麼會想不起他長什麼樣呢，這人體質特殊？」

　　「但是存在感那麼稀薄，應該長得不帥吧？帥哥不是都自帶光芒？」

　　「不是我說，窈窈長得那麼好看，又聰明，江白奇雖然也是個天才，但是這個世界天才那麼多，總有又帥性格又好的……他跟我們窈窈一點都不般配。也不知道看上他什麼了。」

　　「你別說，能做出讓阿爾貝加先生都心動的東西的天才，可不是一般天才……」

　　「……」

　　就算是在這個地方工作的人也是人，也有喜愛八卦的天性。

　　江白奇站在走廊上，有人從他身邊經過，卻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看著文件就過去了。屋內的工作人員很快換了一個話題開始聊了起來。

　　他垂下眼瞼，長長的眼睫毛在蒼白的面頰上籠下兩片剪影，高挺鼻樑下的薄唇緊緊抿起來。

　　為什麼會做那個頭盔？他並沒有認真去回答阿爾貝加這個問題。他曾經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真實性，懷疑過自己為什麼會存在在這個世界，像個局外人，像個誤入者，所以存在感稀薄，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因為這個懷疑，他鬼使神差的做出了那個東西，但實驗結果並沒有符合他的預期，頂多是讓人昏迷幾個小時罷了，他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這個讓人絕望的世界。

　　宋雎窈的出現，讓他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這個世界儘管灰暗，但只要有宋雎窈，就有了光。

　　但是原來這樣還不夠，在別人眼裡，他的存在會影響到宋雎窈的光芒嗎？會有其他閃閃發光的，譬如金鈺金耀那類的人，因為瞧不起他而妄圖搶走她嗎？

　　有人從他身邊走過，走了好幾步，驟然停下來轉頭，「江白奇？！你這存在感……真是不可思議。」

　　正是阿爾貝加。

　　從小在軍火商家庭長大的慣性思維，讓阿爾貝加腦子裡瞬間出現了兩個很適合江白奇的非法職業，間諜和殺手。江白奇這神奇的存在感，搞不好一偷一個準。

　　之前他看上他的機械蟲蟲技術，派人去調查，那位著名的私家偵探就是因為江白奇存在感太低，花費了好長時間才完成任務，拍到那麼幾張照片，結束後他大呼這筆生意虧大了，每天瞪大眼睛玩尋找江白奇的遊戲，找得眼睛都要瞎掉了。

　　不過再仔細想想，這樣挺悲哀的。

　　阿爾貝加返回來走到江白奇身邊，豪邁的一巴掌拍在他背後，「你想找我學生嗎？她有點忙，拜託我先帶你去吃飯，走吧。」

　　「她現在工作的地方，我不能去嗎？」

　　「哦，當然不能，那涉及到最高機密。」

　　「奧獎團隊缺人嗎。」江白奇忽然問。

　　阿爾貝加一頓，充滿壓迫感的視線對上江白奇的雙眼，江白奇淺灰色的大眼睛平靜無波地與他對視。

　　江白奇：「你家的軍火生意，接受技術入股嗎。」

　　明明是疑問句，他說出來卻給人一種陳述句的感覺，似乎非常篤定自己想要的能夠得到。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把它當回事罷了。

　　阿爾貝加忽然就感受到了這個小子身上的魅力，平時看著不起眼，實際上有一種深藏在身體裡的傲慢和霸道。那雙平靜無波的灰色眼瞳，像是在說他想要得到的，必然能夠得到，他要做的，必然能夠做到。

　　而事實是，他確實完全沒有理由拒絕這麼一個天才。無論是奧獎團隊，還是他的家族。

　　阿爾貝加瞬間露出一個豪爽霸氣的笑容，朝江白奇伸出手：「合作愉快。」

　　江白奇伸手跟他握了握。

　　世人多膚淺，只要他擁有超於大部分人的財富名望和權力，就可以抵消他的大部分缺陷了，不會有人在置喙他為什麼可以待在她的身邊，質疑她的眼光了吧。

　　江白奇回來的時候，宋雎窈已經在辦公室休息了。她正在思考，手上的鋼筆在本子上寫出了三個字。

　　——節目組。

　　寫完還重重畫了一個圈。

　　節目組看得膽顫心驚，觀眾們也看得緊張不已。

　　雖然之後節目組已經立刻通過生物艙，把那些崩潰的臨時真人NPC的五感徹底調到最低，進入了麻醉狀態，話也無法說清了，但之前那些臨時真人NPC大吼大叫，還是透漏了一些信息出來。

　　此時此刻，第一期直播結束倒計時20分鐘，節目組已經沒有辦法對宋雎窈做出什麼反擊了，他們只希望，至少不要更難看了。

　　【宋雎窈應該不至於會猜到這個世界的真相】

　　【如果她連世界真相都猜到，我當場給她跪下了】

　　【應該頂多懷疑外星生物或者超能力這類的】

　　【宋雎窈真的真的太太太厲害了！！！！】

　　【垃圾節目組垃圾節目組垃圾節目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那些臨時真人NPC怎麼樣了？】

　　看到江白奇，宋雎窈朝他露出燦爛又溫暖的笑容。江白奇看到她眼底的疲倦，如果早知道會這麼愛她，他一定會早早加入奧獎團隊，守在她的身邊，為她分擔壓力。

　　「先吃飯好嗎？」江白奇把從食堂打包回來的飯菜擺出來。

　　宋雎窈發現江白奇打包得有點多，「你也沒吃？想和我一起吃嗎？」

　　「嗯。」

　　「才幾個小時沒見到我，就覺得寂寞了嗎？」宋雎窈笑彎了眼眸調戲他。

　　江白奇很不經調戲，耳尖一下子就紅起來，給她盛了一碗飯，聲音低啞，「吃飯吧。」

　　宋雎窈走到他對面坐下，看著他低頭端菜的樣子，第一期馬上要結束了，她很快就會離開了。真人離開後，虛擬世界是什麼狀態呢？仍然自動自主運行著，還是所有的NPC都進入睡眠狀態，直到第二期開始才醒來。

　　如果她突然在江白奇面前消失，他會怎麼樣呢？

　　她無從得知，也沒有時間去在乎。

　　還有多久呢？十分鐘？五分鐘？

　　得在第一期留下一個充滿懸念的結尾，就像一部優秀的電視劇，一定要在每一集末尾拋出一個鉤子，讓觀眾充滿好奇感期待感，這樣他們才會迫不及待的看接下來的一集。

　　第一期結束倒計時5分鐘……

　　「我想一直在你身邊。」江白奇說，他在措辭告訴宋雎窈自己也要進入奧獎團隊這件事，希望她不要覺得他太黏人。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第二期，你也一定會出現在我身邊。

　　第一期結束倒計時3分鐘……

　　「你覺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宋雎窈心不在焉地吃了兩口，忽然問江白奇。

　　這個時候，導演組心跳如雷，頭皮瞬間繃緊，觀眾們也不由得緊張得握緊雙手。

　　江白奇抬頭看著她。

　　第一期結束倒計時1分鐘……

　　「關於那些『奪舍』的人的推測，他們覺得也許是某個組織掌握了某種科技武器，可以殺死他人的精神體後附身……我的腦子裡卻冒出了一個讓我覺得毛骨悚然的可能性，我們……或者是我，正在被戲弄，正在被觀察……」

　　直播間右上角，倒計時進入最後10秒鐘……

　　宋雎窈垂著眸看著碗裡，幽幽說出的聲音好像在講述一個恐怖故事，聽得節目組滿頭大汗，頭皮發麻。

　　「我覺得，這個世界……」

　　5、4……

　　「快快快！」節目組的人忍不住站起身，緊張瘋狂地瞪著那數字，強烈的不詳的預感，讓他們迫不及待想要這一期立刻結束。

　　快快快！結束啊！！別讓她說出來！快住嘴！！！

　　3、2……

　　宋雎窈忽而抬眸，直視向那無形的鏡頭，烏黑的眼眸滿是肯定，毫無疑問，直擊人心。

　　「——不是真實的。」

　　1。

　　倒計時結束，直播間驟然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大片的彈幕還在上面飄過。

　　正義審判演播大廳一片寂靜，所有人瞠目結舌，表情空白。

　　彈幕也出現了片刻的空白，過了幾秒，才驟然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尖叫。

慕冰至

第三十六章　她的世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

　　【老子汗毛豎起！！】

　　【刺激得我肥宅快樂水都潑床上了！！！】

　　【我要瘋了我要瘋了我要瘋了！！】

　　【……】

　　滿屏的尖叫似乎從文字化作了聲音，刺激得人們耳膜發癢生痛。

　　這個結束卡點是如此精妙絕倫，所有人的情緒都被推到最高峰，迫不及待想要看下一集，滿腹的與人一吐為快的衝動。

　　已經黑屏的直播間裡觀眾們瘋狂刷屏，彈幕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說了什麼。社交平台迎來了大爆炸，儘管之前已經把休假的員工喊回來加班也無濟於事，服務器終於還是承受不住觀眾們太強烈的情緒波動，卡了。

　　人們到處談論，抓住身邊的任何人，不吐不快。

　　「我是審判秀的老觀眾了，第一次看到這種受審判者！！」

　　「我現在想到頭皮都在發麻！！」

　　「太太太太他媽牛逼了！！你說這種人如果真的是犯罪分子，也不會犯這麼低級的罪吧，這不扯淡嗎？」

　　「看，看，看到我根根豎起的汗毛了嗎？！什麼？你沒看直播？我去，你只能等錄屏版出來看視頻了。」

　　「宋雎窈真的太可怕了……」

　　申冤票在第一期最後那一瞬間，狂飆到了一千萬張，如果不是結束後不能再投票，票數或許還會繼續增加。

　　審判秀演播大廳內，卻是與外界不同的一片寂靜，每個人都神色各異，但導演組基本都是滿臉失敗者的頹喪。

　　簡直一敗塗地，宋雎窈居然在最後勘破了世界的真相，說出了那句對他們形成暴擊的一句話！

　　——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

　　虛擬世界如此完善，出自國王陛下的手，被壓制記憶投放進去的人，不可能會察覺到異常，而宋雎窈說出這句話，這代表什麼？這代表這一切都是節目組決策的失誤！他們做了多餘的事，才會導致漏洞的出現，被宋雎窈抓住了！

　　不用看他們也知道，《正義審判》節目的忠粉們罵他們罵得有多凶殘恐怖，他們甚至都不敢上網了。

　　「導演，臨時真人NPC都安全被彈出了！」這時一個工作人員跑過來說。

　　這個好消息給凝固的氣氛帶來了一絲鬆動，至少人安全出來了。

　　「砰！」一聲充滿憤怒的東西被砸壞的聲響。

　　隨後渾身是汗面如金紙的男人衝了進來，正是在虛擬世界裡被宋雎窈揭穿了真面目的「教育局局長」。他已經變得瘋狂起來，內心強烈的恐懼和憤怒，讓他只想要找到一個發洩口。

　　「這就是你們做的好事！我要告你們，我告死你們！！」

　　「王先生，請冷靜一……」

　　「我冷靜？你們他媽讓我冷靜？！老子跟你們同歸於盡！！」

　　男人衝向覃威，瘋狂毆打，其他人連忙去阻止，但發狂的男人情緒激烈，力氣也變得很大，場面一片混亂，好幾個昂貴的儀器都被摔壞了。

　　這個時候，一個打扮高貴面相刻薄的中年婦女帶著幾個保鏢走了進來，保鏢快速將人拉開，那男人看到老婆，嚇得腿都軟了，猙獰的表情瞬間變得可憐起來。

　　「啪！」他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臉頰上瞬間出現數道指甲刮出來的血痕。

　　女人看向節目組：「這筆賬，之後我會好好跟你們算算！」

　　妻子帶著讓她丟盡顏面的丈夫離開了，丈夫表情如此驚恐，彷彿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對什麼可怕的事情，終於失禁了，尿液淌了一路。

　　其他幾位臨時真人NPC的家人也很快來把人接走了，他們無一例外，對節目組滿是憤怒和怨氣。

　　「媽的……」覃威抹掉嘴角的血，做導演做到他這個咖位，今天是他臉丟盡的一天。

　　「導演，現在怎麼辦？我們節目會不會……」

　　「怕什麼？人不是沒死嗎？沒死節目就不會有事。把東西收拾好！」覃威怒極反而冷靜下來，這檔節目可是貴族控股，這些臨時真人NPC想找麻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這個啞巴虧，他們注定只能嚥下去。

　　……

　　警方把守的房間裡，一台孤獨的生物艙靜靜放置在空間中心。

　　生物艙內的女人緩緩睜開了雙眼，因為臉上沒有多少肉，一雙眼睛顯得格外大，雙唇因為水分不夠而起了皮。

　　「醒了？」一個女警走到生物艙邊上，見她醒來，彎下腰幫她把設備從她身上解開。

　　宋雎窈對向她的雙眼，她記得這位女警對她一直很冷淡，此時她的眼神卻有些複雜，將她扶起的時候小心翼翼。

　　她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瘦得只剩下一層皮一樣的雙手，眼底閃過一抹冰冷的笑意。她的努力很有成效。

　　雖然在生物艙裡躺了半個月，但是因為生物艙帶有按摩功能和營養液供給，所以宋雎窈的身體沒有因為生物艙而產生任何不適。

　　除了有些渴。

　　「走吧。」女警說。

　　半個月後才會開始第二期，這半個月時間，宋雎窈要回牢裡待著。

　　這種乾渴的感覺，雙腿無力的感覺，都讓宋雎窈再次感覺到，活著的感覺。

　　走廊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夢工廠的工作人員，他們神色各異地圍觀著宋雎窈。差距真是大啊，虛擬世界裡的宋雎窈博士美麗強大，人人崇拜信仰，現實世界中她是個階下囚，形銷骨立，膚色蒼白，頭髮隨意的在腦後紮成了一束，看起來就像兩個人一樣。

　　但當她抬起眼，他們看到她那雙烏黑的清澈的雙眼，又恍然覺得，兩個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太可憐了，如果她的案子真的有冤情，她本來應該像虛擬世界裡的她那樣閃閃發光的。

　　在一路各異目光的目送下，宋雎窈離開了夢工廠大樓，外面陽光正烈，夏日的熱浪瞬間席捲而來，照在沒有絲毫防護的皮膚上，陣陣癢意。

　　宋雎窈眯起雙眼，看著這片藍天，恍惚了一下。

　　這片天看起來就是天空的樣子，但是這不是她的世界。

慕冰至

第三十七章　第二期

　　這不是她的世界，她來自比這顆星球小一百倍的，名為地球的藍色星球。

　　「哢嚓！」快門按下的聲音。

　　「宋雎窈！」

　　一大群記者衝了過來，警方的人立即上前，只見他們手上的槍射出了數枚銀色的小球，小球在空中炸開，變成一張鐵絲網，攔住了衝過來的記者。

　　「讓我們採訪一下宋雎窈！」

　　「宋小姐，請問你對自己的案情有什麼想說的？」

　　「宋小姐……」

　　「別理他們，快上車。」女警催促道。

　　宋雎窈彎腰進了警車，那些激動的記者們仍然不死心，操控著飛行攝像球追了過來，在車窗外對著車內一頓狂拍，哪怕車子啟動後也不依不撓，被警方擊落了，才總算消停下來。

　　「這些該死的狗仔……」擊落攝像球的警察咒罵了一聲，以前每一期審判秀結束，有時候也會有記者出現，但是那都非常少，像這種一窩蜂湧過來的真是沒見過，害他們準備不足。

　　不過仔細想想，倒也正常，是他們沒有考慮周到。他往後瞥了一眼。

　　宋雎窈正看著窗外閃過的街景，她在獄中遭受心靈上的折磨，痛苦不堪，此時下巴尖瘦，望著窗外的眼神深邃悠遠，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想到她在虛擬世界中的種種，心臟微微一縮，有些難堪地轉回頭。

　　宋雎窈的眼珠子轉到眼角，瞥了斜前方那位年輕的警官一眼，又看向窗外。

　　窗外高樓林立，街道清潔機器人在街上轉來轉去，整座城市纖塵不染，高樓上的LED廣告牌正在播放某戰鬥明星的內褲廣告，他是個下半身是機械的半機械人，以前大學宿舍裡的幾個女孩子在夜間經常會YY他女朋友和他的性生活，一定非常刺激……

　　在這裡，內臟衰竭身體機能衰弱等等問題，都不再是人類恐懼的東西，如果心臟壞了，那就換一個機械的；如果手臂需要截肢，那就截肢，反正機械肢體輕便靈活，不會影響日常生活；眼睛壞了也可以直接換義眼，如果有特殊興趣的話，還可以加入喜歡的濾鏡，讓眼中的世界變得更美麗一些……

　　宋雎窈一直相信，科學的盡頭是神學。

　　她在這個世界看到的，確實是帶著一點神學性質的科學。

　　這個世界很特殊，主宰者不是人類，而是王族，王族不是人類，而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傳說人類的祖先踏足這片土地的時候，和土地的主人簽訂了契約，人類成為子民，王族成為人類的庇護者。當這個主人誕生的時候，每個國民心裡都會產生奇妙的感應。

　　數萬年時間裡，王族們領著自己領土上的人類，建立了屬於各自的國家，王族們各有性格，有的喜歡原始的叢林，因此就有叢林之國阿卑斯，阿卑斯國家的國民生活非常原始，但各個驍勇善戰，體格超群，像宋雎窈所在這個國家的國民，如果不使用科技武器，他們一個能打50個。

　　她所在的這個帝國的王族——國王陛下是個科技狂魔，在他的帶領下，這個國家發展迅速，最富饒最強大。他製造的東西，為這個國家的人類帶來了遠超於其他國家國民的壽命，在其他國家還時不時鬧個饑荒的時候，這個國家的人類早就已經吃穿不愁。

　　對比這個世界的其他國家的國王，他們這個國王其實不錯，火國的國王瘋狂殘暴，將國家變成煉獄，命人製作了搏鬥場，每天隨機抽取數名國民上去互相殘殺，贏家得到金錢，輸家死了活該。

　　而他們這個，給了人類自己制定規則的權利，允許他們建立自己的政府，或許這可能只是他懶得管理他們。但事實上通過以往的種種案例可知，如果他看到了不公正的事，他是會插手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近年來，變得陰晴不定，懲罰的手段越發殘暴。

　　國王的存在，震懾著這個國家的所有權力者，讓渺小的她有掙扎的餘地。

　　一億票是她與他見面的門票，當然，如果她產生的影響更大一些，或許可能在票數到達前就引起他的注意，國王審查團會提前出動，重審她的案情。

　　宋雎窈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王族和人類的另一個傳說，但隨即她將其拋到腦後，事關生死，哪有時間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

　　「宋雎窈，有人找。」

　　宋雎窈坐在自己冰冷的牢房之中，聞言抬起頭。

　　玻璃外面，一個西裝革履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那裡，看著她。

　　宋雎窈盯著他，有些疑惑。

　　霍森瞬間明白，宋雎窈不記得他。這讓他不由得抿緊嘴角，但沒有更多情緒流露。

　　「我是霍森。」

　　霍家人……霍海的那位哥哥。

　　宋雎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牢門被打開，霍森走了進來，坐在了她的對面。

　　「今天過來，是想跟你談一個條件。」

　　宋雎窈做出請講的表情。

　　「你很聰明，應該知道從來沒有一個犯人能通過《正義審判》這檔節目成功獲得減刑，你第一期反響不錯，但那只是節目組太大意了，小瞧了你的結果。接下來你不會有這麼幸運的時候了。」

　　「所以呢？」

　　「我可以幫你，讓你的刑期縮短到五年內，只要你放棄繼續參加《正義審判》。」

　　從無期徒刑縮短到五年有期徒刑，而且還不用冒險去參加《正義審判》，被那麼多觀眾評頭論足，將命運交給他們，看起來確實是一筆非常划算的買賣。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犯人，哪怕內心再不忿，或許也咬咬牙忍了，比起一條遙遠的充滿不確定性的路，眼前這是一條捷徑。

　　宋雎窈：「元蔓枝恐怕不會讓我活著出去。」

　　霍森：「我不會讓她傷害你。」

　　這話裡包含的意思，讓宋雎窈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霍森看著她的笑靨，怔了怔。

　　「霍先生，你喜歡我。」宋雎窈肯定地說。

　　霍森並沒有否認的意思：「五年後，我會接你離開，你不用擔心跟不上時代，你的生活我會照顧。」

　　「但你更喜歡的是自己。」宋雎窈沒有理會，接著說：「你只是怕我引起國王的注意，霍家背地裡做的一切會被發現，迎來滅亡。你來說這些話，與其說是喜歡我，不如說是為了保證霍家的安全。」

　　望著宋雎窈那雙看透一切的眼眸，霍森拳頭收緊：「你應該知道自己面臨著多麼龐大的敵人。你的案件，除了霍家，還牽連多少人？就算霍家不出手，其他人也不會讓你好過。」

　　「龐大的敵人？」宋雎窈微笑起來：「那麼，請問我龐大的敵人們，能阻止我參加第二期嗎？」

　　霍森一愣。

　　「《正義審判》背後是貴族，霍家不過是費盡千辛萬苦才獲得投出一點錢的機會，成為了投資商之一，但是你們霍家根本連話都插不上吧？我雖然不知道我在第一期表現得如何，但是從那些追著要拍我一張照片的記者來看，我至少非常非常受關注，比以前所有被審判者都受關注，也就是說，我給大股東們賺了不少錢，誰會不喜歡搖錢樹呢？他們推出這檔節目，不正是為了賺錢嗎？」

　　「在那些貴族眼裡，你們霍家，或者和你們霍家狼狽為奸的傢伙的死活，關他們什麼事呢？」

　　宋雎窈笑著，卻讓霍森感覺到從上至下的蔑視和嘲諷，像是在嘲笑他自以為是，她根本輪不到他來保護，《正義審判》的股東們，不會允許她在虛擬世界以外的地方受到傷害。

　　霍森臉色難看起來。

　　……

　　霍家，元蔓枝看著宋雎窈的申冤票，還有網上瘋狂的討論，甚至有網友開始扒起了霍海的身份背景，還有一些自稱是霍海同學的人出來說她兒子怎樣，雖然她已經立刻讓人刪除這些言論，但卻刪了又出現，刪也刪不完。

　　她氣得額頭青筋直跳，決定立即弄死宋雎窈，她已經等不及了，憑什麼讓她在虛擬世界裡多活那麼多年！

　　「在她食物裡下毒，或者設計讓她自殺，或者在放風的時候讓其他犯人打死她，隨便什麼手段，總之我要她死！」她如此命令電話那頭的人。

　　然而那邊的人卻沉默了。

　　「喂？你怎麼回事？說話啊，這很難嗎？」監獄裡，有幾百種方法可以讓一個犯人死掉吧！

　　「確實……很難。」對面的人說：「如果我幫了你，下一個要死的人就是我，所以，非常抱歉，幫不了你。」

　　電話被掛斷了。

　　元蔓枝難以置信，立刻又撥打了幾個電話，結果得到了同樣的回應。

　　「宋雎窈確實還是犯人，但已經不是普通的犯人了，她不是你想讓她死，就能讓她死的人了。」有人好心提醒她：「我勸你最好也收斂一點，否則搞不好就得罪什麼大人物，因此受到報復。」

　　霍家是普通上流社會首屈一指的家族，但上面還有貴族，貴族不在乎宋雎窈是不是冤枉的，但是現在她是搖錢樹，在第一期給他們賺了很多錢，那麼霍家對她動手，就是侵犯貴族的利益和尊嚴，誰敢動她？

　　元蔓枝血液一下子沖上大腦，咽喉裡一陣血腥氣，整個人眼前一黑，終於氣昏倒地。

　　……

　　星夢夢工廠。

　　正義審判秀會議室。

　　節目組正在商議關於宋雎窈第二期的事。

　　正如覃威一開始所想，那些臨時真人NPC沒能掀起什麼水花，全都默默嚥下了這個啞巴虧，第二期也會如期開始。

　　「第一期小瞧了宋雎窈，第二期的世界背景要更危險更黑暗，讓她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覃威說。他臉上還有傷痕，而這些傷提醒著他，宋雎窈給了他多大的難堪。

　　網上在罵節目組，他作為總導演，自然被罵得更凶，還把他和《正義審判》的前幾任總導演做比較，說他是最沒用的那一個，氣得他吃了好幾粒速效救心丸。

　　副導演之一的唐山卻有不同意見：「直接提高虛擬世界的難度嗎？不少網友都認為我們會這樣做，因為覺得我們沒用，所以必須用這種辦法才能給予宋雎窈靈魂拷問。」

　　覃威一聽，臉色更難看了。

　　「通過網絡調查，我們發現，有超過百分之五十的網友覺得，宋雎窈這一期會這麼優秀，與她的運氣是有關的。」另一位副導演說。

　　「幸運地參加了《我是大贏家》，幸運地遇到了對她很好的彭嘉，幸運地交到了任雨琳任家棋兩兄妹，幸運地成為了阿爾貝加的學生，連她喜歡的江白奇都是個厲害角色……她第一期的人生軌道裡，出現了太多貴人。他們覺得下一期宋雎窈不一定會有這麼出色的表現。」

　　覃威聞言，臉色稍緩了一些。

　　唐山又說：「觀眾已經熟知我們審判秀的節奏，世界難度都是從正常世界到高危世界逐步升級的，一下子跳過中間步驟，直接進入高危世界，恐怕觀眾會覺得，我們就是輸給宋雎窈了。」將徹底從神壇跌下。

　　覃威逐漸被說服，輸給宋雎窈，聽起來就憤怒。沒錯，她在第一期的表現，很可能只是一時的運氣，他們給她設置的家庭背景，也不是什麼不可解的。

　　氣得暈頭轉向地給她安排觀眾一看就知道是後期才會給被審判者安排的世界，就算宋雎窈被收拾得慘兮兮，節目組恐怕也難逃被諷刺的命運。

　　她只不過是在第一期裡得意了一下罷了，第二期保不準就變成醜惡討人厭的傢伙了。這樣一來，節目組才算真正的扳回一局。

　　……

　　一個名為「天會亮」的論壇，需要特別邀請碼才能進入，此時整個論壇正展開群聊天室，這是一個會進入所有論壇會員眼前的聊天框。

　　在線人數已經高達2萬，當然，對於全國50億的人口，不過是九牛一毛，每天因為各種原因死亡的人數，都不止這點。

　　但這2萬人，是論壇創建者和管理員們通過重重篩選和調查後，陸陸續續邀請進來的絕不會背叛的鐵粉。

　　全都是為宋雎窈投過兩張票以上的成員。

　　[投票了嗎？沒投的快去投，全部投『第一期宋雎窈只是全憑運氣』。]

　　[已投]

　　[已投]

　　[有空的去各個話題下發言帶節奏，辱罵節目組沒用，第二期肯定得靠提高虛擬世界背景來為難宋雎窈，不要黏貼複製，要顯得像不同人的發言]

　　[已發10條，精分到快瘋掉，但是為了窈窈，沖鴨！！！]

　　[發了發了，把我全家的通訊號碼都用來註冊小號了okkkkk]

　　[節目組吃了那麼大一個虧，一定會想在下一期給我們窈窈很難的世界，雖然這樣的世界一定會來，但我們作為守護者，一定要盡我們最大的能力去保護她！]

　　[守護窈窈的笑容！]

　　[今天發工資了，但是我信用點不夠，買不了票了，有誰信用點多私我，我轉錢，你買票]

　　[我信用點多，我私你]

　　[……]

　　兩萬論壇會員，每一個活躍度都很高，屏幕上倒映出他們的面孔，或男或女，年紀不等，他們忠誠，瘋狂，像對待信仰一般付出時間、金錢和情感。

　　[下一期，她一定也不會讓我們失望]

　　[大家，我們在做一件非常艱難的事，但我們要相信，一直走，天一定會亮。]

　　[我們要協助那個人，走進黎明！]

　　論壇淡淡的背景圖，正是宋雎窈在第一期時，站在升旗台上，為特招生演講的畫面。少女發著光，照亮他們所有人。

　　……

　　半個月的時間，眨眼便過去了。

　　網上關於第一期和宋雎窈的熱度，才剛剛要下去，第二期相關的消息便登上了熱搜。

　　#正義審判第二期#

　　#明星審判官名單#

　　【這一期的明星審判官比第一期多了好幾個啊，看來知道兩個恐怕很難奈何宋雎窈了】

　　【審判秀本來就是每一期審判官逐漸增多好麼？什麼都要往宋雎窈很厲害扯？我倒要看看她第二期能不能像第一期那樣】

　　【希望他們不會像湯凱和明姝一樣毫無作為】

　　【上一期情況那麼特殊，湯凱和明姝什麼也做不了很正常好嗎，你行你倒是上啊】

　　【啊啊啊啊啊終於要開始了，我等得好辛苦！！】

　　【又到了追直播的時候了！】

　　【快快快開始吧！】

　　……

　　《正義審判》演播大廳，第二期開始前一天，工作人員進行最後的器材檢查，節目組也進行最後的計畫確認。

　　「這一次，也從宋雎窈18歲開始直播嗎？」

　　他們通常不會從被審判者小時候開始直播，因為幼童受到虐待或者傷害，會引起一些觀眾生理心理上的不適，也會引起憐憫，再加上直播時長固定只有半個月，小朋友時期通常沒什麼看頭，所以直播通常從對方已經長大後開始。

　　但是宋雎窈第一期出場給他們的刺激，還歷歷在目。

　　覃威看了看劇本，臉上露出得意冷笑，「從18歲開始，我還不信了，這一期她還能像第一期那樣。」

慕冰至

第三十八章　原來是這樣的劇本啊

　　翌日。

　　第二期直播間剛開，哪怕還未正式開始，觀眾們也瘋狂湧了進來。右上角的觀眾數量一直在瘋狂增加。

　　主持人照舊開始前情回顧，然後介紹幾名明星審判官，而宋雎窈，也已經提前被投入了虛擬世界中。

　　《正義審判》真人秀，每一期都是一個全新的人生，這一期宋雎窈仍然會被壓制記憶，投入虛擬世界中，以一個全新的個體重新生長。

　　按照慣例，節目組不會給宋雎窈好日子過，他們拼盡全力要激發宋雎窈惡的一面。觀眾們要看到的是一個在黑暗泥沼中生長，卻潔淨無垢的花，哪怕明明只要稍微寬容一點，以己度人一點，就能理解這種事不可能有人能做到。

　　第二期節目組給宋雎窈安排的劇本，是老套但一直以來都相當具有爭議和張力，存在天然衝突的真假千金劇本。

　　宋雎窈是從小被暗戀男主人的女傭掉包的真千金，女傭養了真千金幾天就沒了耐心，想要陪在自己的親生女兒身邊，於是將她扔進了孤兒院，孤兒院很黑暗，為了一口吃的要搶，小朋友小小年紀就要勾心鬥角，院長還是個垃圾，讓小朋友們去乞討，騙人，熬夜做手工賺錢。

　　10歲的時候，宋雎窈會被收養，她以為自己終於解脫，但實際上她只是脫離了第一級地獄，去了第二級地獄。

　　養父是個噁心的戀童癖，女主人收養宋雎窈只是怕丈夫對外面的小朋友下手會引起麻煩，所以乾脆收養一個讓丈夫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玩具。可她一邊這樣做，一邊又憤怒嫉妒難當，將宋雎窈當成了情敵對待，動輒打罵羞辱虐待。

　　終於，宋雎窈18歲的時候，第三級地獄到來。

　　親生父母找到了她，她被接回家。在她以為終於要感受到人世的溫暖的時候，卻看到全家人都偏心疼愛著保姆生的假千金，她什麼都比不上假千金，這家人、學校和周圍鄰居等等所有人，從言語，從神態，從一切對她進行精神虐待，鞭笞著她，讓她嫉妒，憤怒，仇恨，瘋狂，扭曲……最終做下節目組期待她做出的事。

　　從這劇本來看，宋雎窈不黑化才奇怪，而且難度比上一期要大一些，第一期宋雎窈要在第二級地獄的時候才被禁錮人身自由，柳灩也是個懦弱容易被掌控的傢伙。而這一期從一開始，宋雎窈就被強勢的孤兒院、強勢的養父母囚禁了，她無法逃脫，更別說去參加什麼《我是大贏家》這類的節目了。

　　第二期宋雎窈受到的傷害，會比第一期多很多。

　　而這一期，節目組會從宋雎窈7歲的時候開始錄屏，因為知道這個，有明星審判官選擇在直播開始前提前進入。

　　「我想跟在宋雎窈身邊，提前瞭解她是什麼樣的人，方便我的行動。」蔣蜜微笑著說，整個人身上煥發著一種知性的光輝。她是因為學校文藝晚會的一段表演視頻出道的女星，處於二線上升期，演技好唱歌也不錯，經紀公司挺捧的，艸的是多才多藝知性才女人設。

　　這一期節目組吸取了第一期的教訓，會錄屏，而且肯定會有給觀眾看，她可以趁機多露臉，最大利益化。

　　有這種想法的可不止蔣蜜一個人，其他幾位明星審判官也紛紛出聲。

　　「我很看重這一期，也想提前進入。」

　　「提前進入比較有安全感，我們不想重蹈湯凱前輩和明姝小姐的覆轍，被震在原地什麼也幹不了。」

　　「我也是這樣的想法……」

　　節目組自然不介意，他們願意提前進入瞭解宋雎窈，給宋雎窈製造痛苦和麻煩，對他們有利無害。以前的嘉賓都是不願意提前進入的，首先提前進入，節目組錄不錄屏不一定，其次放不放是一回事，最後觀眾看不看又是另一回事。基本上付出的時間精力和收益不能成正比，所以直播開始再進入比較合適。

　　但是誰讓宋雎窈不一樣呢，以她現在的人氣和關注度，相信節目組放出來後，很多觀眾都會去看她小時候的經歷的。

　　不過因為分配的角色是不一樣的，蔣蜜扮演的是宋雎窈在孤兒院的閨蜜，長大後會一直給宋雎窈吹耳旁風，叫她去做壞事。而其他嘉賓，有扮演假千金的，也有扮演跟宋雎窈指腹為婚的未婚夫的，所以能不能蹭到宋雎窈的熱度，還得靠他們自己的腦子。

　　這個消息，自然也告訴觀眾了。

　　【這次穩了！宋雎窈不可能再像第一期那樣出人意料了！】

　　【哇哇哇哇我太期待這一期了，快點開場吧！！！】

　　【最後這一個小時好難熬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都無心寫作業了，只想看直播】

　　【蔣蜜加油，蜜蜂永相隨~】

　　【燦寶這傻白甜……有點擔心他耶】

　　【上一期根本就是宋雎窈的個人秀，無語死了，不知道迷惑了多少三觀未成熟的孩子，希望節目組這一次別再讓人失望了】

　　【前面就你三觀最成熟哦，畢竟都一把年紀了是不是啊大媽】

　　【有什麼好驕傲的？怕宋雎窈脫離掌控所以讓明星嘉賓提前進去控制她，側面說明，節目組無能，宋雎窈牛逼】

　　【什麼鬼，第二期都還沒開始，就有人投票了？宋粉不怕打臉是吧？】

　　【呵呵，不知道到時候打誰的臉哦】

　　彈幕區激烈爭吵，已經不再像第一期時一窩蜂的謾罵宋雎窈了，她已經是有粉絲守護的人。

　　「天會亮」論壇，管理員們組織會員們給宋雎窈投申冤票，社交平台控評，還要在彈幕區與人殺得腥風血雨，同時還在自己論壇裡和同好們一起罵節目組的無恥，又一起抱頭為宋雎窈痛哭，好像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一般，淒風苦雨的，可以說非常忙碌了。

　　[太可恨了，我們窈窈好可憐，心疼死我了，大家加把勁！]

　　[但是該上課該上班的都去上，不可以因為這件事耽誤了，否則如果她知道，一定不會開心的]

　　[對，好好工作讀書，要不然沒錢沒信用點買票了！]

　　[一直很吝嗇沒去獻過血，為了兩點信用點去獻了，老子是稀有血型，因為老子的血獲救的人真該好好謝謝我們窈窈！]

　　……

　　霍家，霍森打開了直播間。

　　他臉色難看，對宋雎窈跟他說的那些話耿耿於懷，介意極了她那輕蔑瞧不起的眼神，甚至介意到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他對權利本來就是追逐狀態，只是經此一事後，瞬間膨脹狂熱了。

　　如果那個時候，霍家已經晉陞為貴族，他已經是內閣大臣，深受國王的倚重，宋雎窈還會是那個態度嗎？還會瞧不起他嗎？

　　他深呼吸，看著漆黑的直播間那些暴亂的彈幕，等著吧，馬上就內閣三試，等宋雎窈第二期結束的時候，她就該對他用另一種態度了。而第二期，面對這種圍追堵截，她又能怎樣？等她在這一期裡受夠了教訓，她就該知道人不能太剛硬，該適時低頭的時候要低頭。

　　他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他還沒有給過誰這樣的臉面，放低過自己的自尊，她應該覺得榮幸的。

　　霍森繃緊的冷峻的面孔稍稍放鬆。

　　這時，樓下傳來不小的動靜，很快管家就上樓來敲門。

　　「少爺，夫人回來了。」

　　「又開電視了？」

　　「是。」

　　「不怕死，隨她吧，看好她，不准再搞什麼小動作。」霍森說。他對這個繼母沒什麼感情，霍海死了，父親又躺在病床上，她這輩子沒什麼指望了，只是因為父親有時候會問元蔓枝的情況，他不好在父親這種時候把元蔓枝給掃地出門。

　　現在宋雎窈是貴族的搖錢樹，她再胡亂動手腳，萬一惹到了對方，霍家可能會受到牽連。

　　「是。」管家應聲。

　　元蔓枝氣急攻心，吐血昏迷，險些中風，在醫院躺了好些天，聽說第二期開始後，爬也要爬起來看宋雎窈受折磨。

　　她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仇恨地盯著前方的大屏幕。

　　……

　　虛擬世界。

　　這個劇本，已經不是宋雎窈記憶中經歷過的任何一期了。

　　宋雎窈在孤兒院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她原本以為會從嬰兒時期開始的，也擔心自己這一期會不會記憶被壓制了，重蹈覆轍。

　　結果看來，正義是站在她這邊的。不過沒有從嬰兒時期開始，就不能知道節目組安排的劇本了。

　　很顯然，雖然節目組沒有立刻給宋雎窈安排跨度太大的世界背景，但是也進行了調整，不過這對於已經對節目組的套路瞭如指掌的宋雎窈來說，並不在意。他們再如何變化，萬變不離其宗。

　　宋雎窈已經將整個孤兒院都翻遍，被安排出去當乞丐乞討的時候，也特地觀察了四周的小朋友，都沒有找到江白奇，她有些失望，但是沒關係，她知道他一定會出現。

　　孤兒院進來那個叫蔣蜜的小女孩的時候，宋雎窈就知道她是明星審判官了。倒不是因為她知道有蔣蜜這個明星，而是這一切早就已經在她的預料之中。

　　經過第一期的教訓，節目組肯定會錄屏，人類大概從七歲左右開始記事，逐漸有成熟的一面，同時也進入不會再隨便讓人類母愛父愛氾濫的階段，大概就是，萌度降到很低了。

　　所以節目組如果要錄，應該會在七歲到十歲這個階段開始錄屏。

　　既然錄屏，為了利益最大化，以後是會放出來給觀眾看的，既然如此，各大經紀公司肯定要佔到這個便宜。而蔣蜜，演技不錯，可眉宇間還是偶爾會露出輕蔑和居高臨下的姿態。

　　「窈窈，這個好難，我做不完，晚上就沒有飯吃了。」蔣蜜湊到宋雎窈身邊，可憐兮兮地說。

　　小朋友們正在串珠珠，大概就是拿著一根針，穿著線，用針在盤子裡劃拉幾下，串起一定數量的珠子，再去穿其他形狀和顏色的珠子，穿成長線後，大人會用它來勾頭花。

　　這個工作很枯燥，院長接了一大堆的活，小朋友們要一天到晚串，串不到規定的數量晚上沒有飯吃。為了能吃飯，小朋友們很努力，有些睡覺後，手都會無知無覺的在空氣裡串。

　　宋雎窈已經快要串到規定的數量了，蔣蜜卻才串了不到一半，骨子裡是個養尊處優被粉絲寵著的大人，她根本坐不住，也不想餓肚子。孤兒院裡小朋友大多面黃肌瘦，她還白白淨淨，像個小公主一樣。

　　這當然是她故意保持的，她是女明星，想到錄屏會給觀眾看，就會下意識在意形象，誰不喜歡白白淨淨漂漂亮亮的小朋友？因為她白白淨淨漂漂亮亮，孤兒院裡很多小男孩都喜歡她，願意幫她幹活。

　　但她還是喜歡讓宋雎窈幫她幹。

　　宋雎窈看了她一眼，把自己串好的抓了一把給她：「這樣就好了。」

　　「這樣窈窈怎麼辦？」

　　「沒關係，我很快的，肯定能趕在阿姨們下班前做完。」宋雎窈說，又專心去串珠子。

　　「謝謝窈窈，你真好，我最喜歡你了！」蔣蜜抱著宋雎窈說。在宋雎窈專心串珠子的時候，去抓了抓她盤子裡的珠串，像只是好奇看看而已，實際上悄悄把線扯斷了。

　　等宋雎窈拿起給阿姨檢查的時候，阿姨一抓起來，珠子乒乒乓乓一下子從線的另一端滑落了，她被擰著耳朵罵了一頓，瘦骨嶙峋的小身軀彎下來，把珠子從地上撿起來後，回去重新串了。

　　其他小朋友都在食堂吃飯，宋雎窈小朋友一個人在屋子裡繼續幹活。

　　蔣蜜謹慎地在門外偷偷往裡看，見她老老實實串珠珠，沒有什麼異常，才去吃晚飯。

　　因為宋雎窈第一期表現太出色，普遍認為她的高智商或者她骨子裡的某些特質會帶進虛擬世界，所以蔣蜜為了不讓宋雎窈又去參加什麼節目一飛衝天，一直都牢牢盯著她，與她寸步不離。

　　哪怕是出去乞討的時候，雖然她並不幹這麼丟份的事，而且因為她長得不夠慘，孤兒院也免了她這工作，但她也沒忘記以陪宋雎窈為由，在後面跟著她。

　　宋雎窈看起來沒有什麼超於常人的地方，老實得很，讓她討飯，她就拿著個破碗穿得破破爛爛出去。

　　前面撿破爛的老爺爺三輪車上的蛇皮袋鬆開了，他自己沒有發現，瓶子掉了一路，宋雎窈一邊撿一邊追，總算把老爺爺喊住了。兩老小合力把瓶瓶罐罐撿起，老爺爺見宋雎窈可憐，拿出皺巴巴的錢給她，宋雎窈拿著個破碗轉頭就跑了，不收。

　　老人家站在後面望著宋雎窈好一會兒，才抹了抹眼睛騎上三輪車離開。宋雎窈跑了一會兒，一輛車子停下來朝她招招手，車主看到她之前的舉動，從錢包裡掏了錢給她，說了什麼才開車離開。

　　不過宋雎窈太好欺負了，就算因為種種原因很多次都討到很多錢，最後都被孤兒院裡強勢的孩子們搶走，並且威脅她不准說出去。她還真的都沒說出去。

　　因為蔣蜜說：「就給他們吧，他們好可憐，都沒有討到，院長會打死他們。幫助別人以後會有好報的哦！」

　　「雖然他們這樣做不對，但是窈窈要是報復回去，不就跟他們一樣了嗎？不要變成惡魔，我們要當個好人，這樣才會有好報。」

　　「讓給他們吧……」

　　「對別人寬容一點，我們是在積福報，會有好報的……」

　　「……」

　　蔣蜜給宋雎窈灌輸著這種話，讓宋雎窈堅信好人有好報，她說的時候彷彿散發著聖母光輝，心裡卻想，對，以此為信仰，然後發現，沒有什麼好報，只有一層更深一層的地獄，信仰崩塌後會怎樣呢？老實人黑化起來，才是最恐怖的。

　　因為孤兒院裡除了蔣蜜之外沒有人願意跟宋雎窈做朋友，所以宋雎窈很聽蔣蜜的話。

　　而因為蔣蜜，宋雎窈被各方吸血，長得比孤兒院其他小朋友都要瘦小難看，比第一期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節目組跟她交代過，要毀掉宋雎窈的顏值，不能讓她再像第一期那麼漂亮。

　　深夜，蔣蜜站在宋雎窈床邊，手上拎著熱水壺，思考著要不要倒在宋雎窈的臉上。但隨後，蔣蜜放棄了。

　　如果宋雎窈現在臉毀了，第二級地獄就展不開了，戀童癖養父不會喜歡一個毀容的姑娘。蔣蜜想要高效完成節目組給的任務，想要討好節目組，成為受節目組喜歡的嘉賓，這對她來說有極大的好處，畢竟這檔節目的背後可是貴族。

　　蔣蜜遺憾地轉身離開，黑暗中，宋雎窈睜開雙眼，黑暗中那雙眼睛清明，如狼般明亮，隨即又閉上眼。

　　總會有一些愛心人士來孤兒院做義工，或者給小朋友帶衣服鞋子書本之類的禮物。

　　這天來了一家四口，坐著豪車，帶著保鏢和女傭，一看就非常有錢，院長熱情洋溢地出來迎接，把所有小朋友都喊了出來。

　　那兩兄妹，打扮得像童話裡的公主和王子，跟孤兒院裡的孩子差不多大，讓孩子們豔羨極了。他們給小朋友們分發了糖果，拉著小朋友們一起玩。

　　宋雎窈也分到了一把糖果，但她沒有收到一起玩的邀請，她站在樹蔭下看著那邊讓人豔羨的兩兄妹，聽到不遠處院長和那對夫婦的談話。

　　「我家女兒從小就很善良，問她想去哪裡玩，她說想來孤兒院做義工呢。」夫人非常自豪和慈愛地說。

　　「你們的家庭教育真的非常出色，先生和夫人都是優秀的人，才教出這麼優秀的孩子啊。」

　　「哈哈哈哈……過獎了過獎了。」

　　這個時候，蔣蜜過來了。

　　「好羨慕哦，為什麼我們被父母拋棄，可是有的小朋友卻過得這麼幸福？如果我是她就好了，窈窈你覺得呢？」蔣蜜羨慕地說。

　　「嗯。」宋雎窈應了一聲，隨即看到蔣蜜和那邊那個小公主對視了一眼。

　　這一家四口在之後又來了一次，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白馬王子一樣的小男孩，小小年紀長得非常英俊帥氣，見宋雎窈沒有過去跟他們一起玩，還特地來找宋雎窈搭話，對她進行溫柔的摸頭殺，偷偷給她幾顆巧克力。

　　「你藏起來吃，不要被其他小朋友發現了。」小男孩笑容溫柔地說。如果是一般的小姑娘，已經立刻被俘獲了吧。

　　不久後，蔣蜜又過來滿眼豔羨地說：「你知道嗎？他是那個小公主的未婚夫耶，聽說是指腹為婚的那種，好羨慕哦，以後可以嫁給這種人，如果我是她就好了，你說呢？」

　　「嗯。」宋雎窈有些豔羨地點頭，摸了摸口袋裡的巧克力。

　　雖然宋雎窈沉默寡言，但是言語間還是天真稚氣，只是個比較成熟的孩子，蔣蜜自認為對宋雎窈瞭解透徹，沒發現不對。她偷偷和兩位圈內同事見面，放鬆的聊了聊，並且約定等宋雎窈10歲被領養後，他們幫她一把，讓她被條件好點的家庭收養。

　　節目組規定，進入虛擬世界後就不能出來，出來就等於退出，不可能再進入。所以直播開始前這八年時間，她也想在好點的家庭裡生活，還可以趁機學點東西，充實自己。

　　宋雎窈坐在自己床邊，看著手上的巧克力。

　　三個明星審判官，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不過也在情理之中，都想蹭熱度，最大利益化。那麼讓她來推理一下，他們在給她埋羨慕嫉妒的種子，這個種子要有最大用處，這一家四口包括小公主的未婚夫，必然要與她有著很緊密的關係，否則埋這種子就比較多餘，沒有必要。

　　那就很好猜了，要麼她會被他們家收養，要麼，這就是個真假千金的劇本。

　　論張力的話，收養劇本比不上真假千金劇本，要讓她黑化到最嚴重的地步，真假千金劇本更能激發她惡的一面。

　　所以，應該是真假千金劇本。那麼理所當然的，她是真千金。

　　先在她年幼的心裡埋下羨慕嫉妒的種子，等她後面經歷過一系列的折磨，被找回去後，才會更恨假千金，再看到他們對假千金的偏愛，她才會痛苦嫉妒扭曲得發瘋。

　　多虧了他們的出現，讓她這麼快知道節目組的劇本了，真是多謝了。

　　宋雎窈嘴角勾了勾。

　　「你有巧克力！！」一個小朋友看到宋雎窈手上的巧克力，頓時大叫起來。

　　其他小朋友立刻趕來，很快將宋雎窈的巧克力一搶而空。

　　宋雎窈本來也不想吃，無所謂。

　　蔣蜜回來，看到小男孩獻給她的巧克力，就知道宋雎窈沒守住她的巧克力了，宋雎窈在孤兒院裡最瘦弱，總是被壓著欺負。蔣蜜想著第一期宋雎窈那樣，第二期肯定不會了，畢竟她現在根本看不出任何牛逼的苗頭，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

　　「窈窈，你看。」蔣蜜獻寶般把巧克力遞給她，「我幫你搶回來兩個，你快點吃掉，不要又被搶了。」

　　「謝謝你蜜蜜，你真好。」宋雎窈驚喜又感動地握住巧克力，「你吃一個。」

　　「好，我們一起吃。」

　　蔣蜜含著巧克力，覺得事情進行得很順利，沒有看到宋雎窈垂眸間閃過的意味不明的笑。

　　這天，宋雎窈照例被分配了出門乞討的工作，蔣蜜也仍舊遠遠跟著宋雎窈。忽然，她注意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中年男子，四四方方的臉，長得有點凶惡嚇人，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宋雎窈。莫非他就是那個變態戀童癖？不對，形象跟人物卡不符。

　　蔣蜜想著，忽然發現那人看向了她，蔣蜜嚇了一跳，只覺得毛骨悚然，心裡篤定，這個應該是另一個變態，殺人狂魔什麼的，盯上了宋雎窈。必須得小心，她可不要受到牽連。

　　接下來一段時間，蔣蜜越發篤定這是個盯上宋雎窈的變態了。他神出鬼沒，一開始只是在宋雎窈出門的時候出現，後來居然在孤兒院外面也出現了。

慕冰至

第三十九章　一箭雙鵰

　　原本蔣蜜懷疑過這個男人盯上的會不會是自己，結果發現他盯的確實是宋雎窈無誤。

　　宋雎窈外出乞討的時候，這個男人還湊上去問過路，故意的姿態不要太明顯。宋雎窈對此一無所知，老老實實給他指路，還給他帶過路，一點兒都不怕死。

　　但蔣蜜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個男人的存在，她有點好奇這個男人盯著宋雎窈是想幹什麼，如果宋雎窈在直播開始前就被變態給抓走了，那之後劇情會怎麼進展下去呢？

　　不過出乎蔣蜜意料，這個男人的計畫好像周密過頭，一直只是在觀察宋雎窈，沒有出手。

　　日子在不斷的工作、假千金一家四口及未婚夫偶爾過來做義工中一天天度過了。

　　孤兒院一直都陸陸續續有人來收養小朋友，因為宋雎窈長得小，看起來又乖又可憐，也有人想要收養她。這時蔣蜜就會冒出來，在宋雎窈耳邊說些這些大人的壞話，讓她拒絕被領養。

　　「窈窈，這對夫婦有點奇怪，我感覺他們是壞人，你拒絕吧。」

　　「窈窈，你被領養走了，我怎麼辦呀？你要丟下我嗎？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窈窈，這對夫婦已經有孩子了，你被領養的話，會很尷尬的，被欺負不能還手，還手的話人家是一家三口，你跟人家格格不入……」

　　「窈窈，我勸你不要……」

　　「……」

　　這些大人們一見孩子拒絕被領養，就不會勉強，畢竟他們是想要收養孩子享受天倫之樂，而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有時候宋雎窈不聽話，蔣蜜就冒出來站在宋雎窈身邊，將她襯托得瘦小醜陋，所有大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想要領養蔣蜜而不是宋雎窈了。

　　蔣蜜心裡得意地看著宋雎窈，第一期那麼光鮮亮麗，第二期在她的光芒下，還不是灰撲撲的，這個時候，她倒是和江白奇很般配了呢！

　　說到底宋雎窈第一期能那麼閃閃發光，只是因為周圍出色的女性太少了，明姝就是個廢物，只是運氣好遇到了個財大氣粗的老闆，花錢捧出來的，不是她自己真的多好。這一期，宋雎窈就沒第一期那麼好運了，她會把她襯托得像粒塵埃，也叫觀眾看看她蔣蜜閃閃發光的樣子。

　　宋雎窈失落極了，一個人蹲在牆角抹眼淚，蔣蜜再帶著糖到她身邊去抱著她，「你看，我說的是不是對的？這些大人根本不是真心想要領養你的，那麼容易就把你跟其他孩子對比，然後覺得其他孩子好，這種養父母，以後也會對你挑挑揀揀，覺得你不如別人的孩子好，我說的對不對？你仔細想想。」

　　蔣蜜說得有道理，宋雎窈信了，之後也很聽蔣蜜的話，拒絕了幾對想要領養她的夫妻。

　　直到今天，出現了一對夫婦。

　　這對夫婦看起來很有氣質，男的斯文，女的溫柔，看起來宛如一對璧人。男人據說是一個大學教授，很有涵養，女的則是瑜伽老師，身材非常好。家庭環境不錯，就是一直沒有孩子，因為工作都比較忙，所以想要一個懂事成熟好養的孩子。

　　這樣一來，孤兒院裡年紀比較大的孩子就可以出來列隊被挑選了，包括基本已經很難被領養的八歲以上的孩子。

　　蔣蜜興奮地拉著宋雎窈，把自己漂亮的裙子也拿出來給宋雎窈穿上，還給她紮了兩個羊角辮。

　　「窈窈，我看這對叔叔阿姨很不錯！跟之前那些叔叔阿姨不一樣！你要好好表現，爭取讓對方把你領養走！」蔣蜜拉著宋雎窈叮囑道。

　　宋雎窈對著手指，沒什麼信心：「真、真的嗎？可是……他們也會更喜歡蜜蜜的吧。」

　　「你放心，我不出去。」蔣蜜說：「我雖然也很喜歡那對夫婦，很想被他們領養，但是難得遇到好的，我要讓給我的好朋友！」

　　蔣蜜當然不會出去被挑選，她又不傻，知道自己水靈漂亮很容易被看中。

　　宋雎窈愣了愣，「蜜蜜……你很喜歡他們，但是要讓給我嗎？」

　　「當然，我好吧？」蔣蜜昂首挺胸：「所以你要好好表現，不要辜負我知道嗎？等下對上他們的視線的時候，要笑，知道嗎？」

　　這時，阿姨的聲音傳來：「孩子們，快出來！」

　　「快去快去。」蔣蜜興奮地把宋雎窈推出去。

　　而蔣蜜自己嘴巴甜，很受院裡阿姨的喜愛，對她很寬容，她不想出來被挑選，自然也不會逼她出來，畢竟她們也不想這個小甜心被挑走。

　　宋雎窈和其他大孩子一起出去，看到了那對夫婦。

　　她打量著他們，從蔣蜜態度可知，節目組的劇本裡，她是應該被他們收養的，也就是說，這個家庭是她的第二級地獄。他們看起來是人模狗樣的知識分子，家庭卻是比這個孤兒院更難熬的第二級地獄……

　　那對夫婦的雙眼，掃過一個個孩子，在落在宋雎窈身上的時候，那個男人的目光頓了頓。

　　為了確保這個男人看上宋雎窈，程序員應該在這個NPC的程序裡植入了一點東西，比如他看到宋雎窈的時候，會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以此來誘使他選中宋雎窈。

　　「怎麼樣？」院長笑眯眯地問。

　　男人盯著宋雎窈又看了一會兒，發現妻子臉色不太好，想了想說：「我們需要考慮一下。」

　　孩子們在出來轉一圈被那對夫婦一一看過後，就在後院裡忐忑又期待自己是那個幸運兒。

　　「怎麼樣怎麼樣？」蔣蜜立刻衝上來問宋雎窈。

　　宋雎窈說：「他們還在考慮。」

　　蔣蜜愣了下，有些急了：「考慮？考慮什麼考慮？窈窈你這麼好，應該一眼就看中你才對！」

　　「哪有……我又髒又醜，算了啦，我也不想離開你。」宋雎窈低下頭。

　　蔣蜜瞬間懂了，那對夫婦居然沒有一眼看中宋雎窈，很可能是因為宋雎窈現在發育太過不良，面黃肌瘦，看起來像個瘦猴子一樣，就算是戀童癖，恐怕看著也沒什麼興致吧。有點失策。

　　但是他們還沒下決心，可見還不知道挑選哪一個，既然是節目組安排的第二級地獄，那個男人肯定對宋雎窈是有些心動的，所以這個時候如果宋雎窈去自薦，肯定就會被選中。

　　這麼想著，蔣蜜催促宋雎窈去自薦，見宋雎窈不去，還有些發火了。

　　宋雎窈見蔣蜜真的生氣，驚慌又不解：「可是蜜蜜，你不是說不要跟我分開嗎？如果我被收養了，你怎麼辦？」

　　蔣蜜：「我之前都是怕你被收養後受欺負，我又不在你身邊！現在這對叔叔阿姨看起來很不錯，你的緣分到啦！你看你在孤兒院過得不好，我好歹還能吃飽，你被領養後，經常回來看我不就好了？再給我帶點好東西吃呀。」

　　宋雎窈：「可是……」

　　這幾年相處裡，蔣蜜已經佔據了主導地位，宋雎窈依賴蔣蜜，很聽她的話。

　　「別可是了。要不是為了你，我就自己上了，能被他們收養多好啊，以後肯定能讀很多書，也能變得像那位阿姨一樣美麗的。他們看起來非常溫柔和藹。」蔣蜜推了她一把：「你快點主動一點，去跟他們說你想被收養。」

　　宋雎窈走了幾步，回頭，猶豫不確定地看著蔣蜜：「你真的覺得他們那麼好嗎？」

　　蔣蜜肯定地說：「當然，我可是因為你才讓給你的，快去吧，等你好消息。」

　　「好……好吧。」

　　……

　　「那我把空間讓給你們，你們好好商量一下。」院長辦公室內，院長跟兩夫妻說完就出去了。

　　每一個孩子被收養，他就會得到一筆不菲的收入，反正會有孤兒源源不斷地進來給他壓榨，他並不介意把一些孩子像貨品一樣賣出去。因此他不會特地去考察收養者是什麼樣的人，只要是個有錢人就行。

　　而院長離開後，這對璧人一樣的夫婦之間的氣氛就變得古怪起來，溫柔的妻子臉上溫柔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怎麼？我看你不是看中了一個嗎？」妻子陰陽怪氣地說。腦子裡冒出宋雎窈的臉，妒火中燒，面黃肌瘦的小鬼頭，她居然輸給這種發育不良的小孩！

　　男人一臉無奈：「我說了，不用這樣。」

　　「不用這樣？等你對別的……下手，然後某天東窗事發嗎？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妻子頓時有些激動起來：「今天你就在這裡挑一個，喜歡那個就帶走她！不准再對外面的虎視眈眈，聽到沒有！」

　　「唉，知道了，你別生氣了，生氣了就不好看了。」男人抱住妻子，妻子頓時委屈得掉起眼淚。她怎麼會喜歡上這種變態，偏偏除了這件事外，他對她那麼好，她都已經離不開他了。

　　「咚咚咚。」門被輕輕敲響。

　　兩人做賊心虛，嚇了一跳，看到是個小朋友，才鬆了一口氣。小朋友應該聽不出什麼不對勁。

　　「小朋友，你有什麼事嗎？」男人彎下腰，笑容溫和地看著宋雎窈。這個小朋友好像有點魔力，戳中了他心裡的什麼，讓他有些心動。

　　宋雎窈怯怯地看著兩人，「叔叔，阿姨，我……我有話想跟你們說。」

　　……

　　蔣蜜在院子裡翹首以盼，心裡想著等宋雎窈被帶走，自己立刻打電話給在豪門享受好日子的同行打電話，讓他們安排一下。

　　終於，她看到宋雎窈回來了，宋雎窈身後還跟著那對夫妻和院長，宋雎窈一看到她，立刻笑容滿面地和她揮手。

　　蔣蜜一看，就覺得穩了，宋雎窈肯定是把自己自薦出去了，所以才這麼開心。當下也開心了，舉高手笑容燦爛地揮了揮。

　　蔣蜜在孤兒院裡憑本事受寵，穿得也比孤兒院的孩子們要好，是阿姨從家裡帶來的小裙子，一頭頭髮也被編得整整齊齊，皮膚白淨，臉上細嫩的肉飽滿，又注重清潔有好好刷牙，這一笑，在陽光下像個天使一樣。

　　那個男人本來是漫不經心的，目光也聚集在宋雎窈身上，抬頭的瞬間看到這樣一張笑臉，驟然就像被擊中了一樣，鏡片下的雙眼呆滯了片刻。

　　他停下腳步，轉頭跟院長說什麼，女人臉上的笑容僵了僵，看向蔣蜜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和警惕。

　　NPC程序裡確實被寫入了一些東西，但是運行後，他們就完全像個真正的人了，而人類，最擅長三心二意。因此，那並非是不可動搖的東西。

　　宋雎窈跑到蔣蜜面前。

　　蔣蜜拉著她：「成功了嗎？」

　　「嗯嗯，我覺得肯定沒問題的！蜜蜜你太好了，我捨不得你。」宋雎窈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

　　「沒關係的，就算被收養了，我們也可以經常見面啊！」蔣蜜開心極了，這孤兒院她也待膩了，可算等到今天了。

　　「嗯嗯，蜜蜜你要經常回來看我。」

　　「會的會的……什麼？」蔣蜜忽然反應過來什麼，呆住了。

　　宋雎窈只顧著悲傷的掉眼淚。這時，院長帶著那對夫婦，笑容滿面地過來了。

　　他走到蔣蜜面前，大手將她推到那對夫妻面前，慈愛地說：「孩子，你真是命運的寵兒，從今以後，他們就是你的爸爸媽媽了。」

　　蔣蜜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