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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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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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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00:43: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一十九章:謀局(上)

  面前的鏡子映著丁柔拿著牛角梳一下一下梳頭的動作,嵐心輕聲說:“聽說太太將三小姐關了起來,書信也沒送出去,在您成親時,原本定下的三小姐出閣的日子,岳寧侯府懇請推遲一月。”

  “嗯。”丁柔繼續梳著頭髮,丁敏婚事推遲的事情,她沒聽太夫人提起,料想在太夫人眼中,丁敏的事情再同她無關,她將丁敏忽視得徹底。

  可為什麼會推遲?如今丁棟在外人眼中還是即將高升的人,岳寧侯娶丁敏,未嘗不是想在京城站穩腳跟,無辜推遲婚期,總會惹得丁家不快,“你可聽說岳寧侯為什麼推遲婚期?”

  “聽說是出京去了,至於去何處奴婢實在是不知。”

  是去料理那筆生意?丁柔眉頭月皺越緊,商人在大秦的地位說不上高,即便支撐勛貴過富庶日子的銀子大多來自於海貿經商,但勛貴會像蘭陵侯從不親自經營,都會委託代理人,這樣才顯得勛貴們是高貴的,但岳寧侯不一樣,他走南闖北的經商,打下了一大片的基業,岳寧侯府沒體統規矩,岳寧侯府雖然是開國第一侯,但如今想要在京城站穩腳跟著實不易。

  岳寧侯府舉家遷回京城,需要有貴人支持,單憑皇上讓岳寧侯去內務府是不夠的,岳寧侯進入京城後,他受到很多的冷遇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被丁家逼著娶丁敏,他會明白有些東西,再多的銀子都買不到,想要獲得尊重,讓岳寧侯府重得第一侯府的地位……,丁柔停住了手,沒有比投靠皇子更為適合的了。

  岳寧侯如今不差錢,他需要的是皇子的提攜,丁柔試探丁敏得到了她想要的效果,丁敏給岳寧侯送信,證明岳寧侯的那筆買賣虧本了,他吃了個大虧,但從同丁敏的話語間的得意,丁柔推測岳寧侯府在丁敏的記憶裡最後的結果一定不差。

  他被做生意的人成為財神,傳他有點石成金的本事,丁柔記得聽祖母說過,岳寧侯從開始做生意到現在,從未看走過眼兒,他會這次是走眼了?會虧本嗎?

  “岳寧侯買得這批東西,是賺是賠?”

  王媽媽聽見丁柔的低嚀,笑著將金簪步搖插在她頭上,為她抿了抿髮髻。

  “您的消息就靈通,奴婢可不知道侯爺是賺是賠,奴婢只知道一點,如果岳寧侯囤貨的消息走漏了,很多人都會跟著囤貨,您不信岳寧侯,很多人都相信至極。”

  如果不是丁柔幫著柳氏打理太祖皇后留下的商號店鋪,消息來源快,她也不見得會知道岳寧侯在江南的做的買賣,遂在京城裡,並不像丁柔對丁敏所言都說岳寧侯會虧本,知道岳寧侯買賣的人寥寥無幾。

  王媽媽看出丁柔對岳寧侯比較關注,雖然不知道丁柔想什麼,但還是將聽來的消息說出:“以前奴婢伺候皇后娘娘的時候,有人單單提過岳寧侯,說他得神人相助最會看風水,還會什麼星空定位,根據天上星星的走向,能判斷出有沒有雨水什麼的,最邪門的一次,岳寧侯押著貨物出海,明明是晴空萬里的天氣,他偏說明後日有狂風暴雨,貨物停在港口,當時很多人都嘲笑他,那些貨物海外急需的,早到一日就能多掙銀子,很多商號都出海了,結果兩天後海上風浪巨變,船隻葬送海底,唯有岳寧侯後來將貨物平安運去,大賺一筆。”

  夜觀天象辨識天氣?丁柔沒想到古代人真有奇人,感興趣的問道:“岳寧侯真真是了不得,還有沒有這樣的傳聞?或者他從何處學來的?”

  “從何處學來的說法挺多,有人說他是天賦異稟,有人說他是財神轉世,財氣最盛,但有一種說法奴婢以為可信。”

  “什麼說法?”

  “他的祖上隨太祖皇帝征戰天下時,曾經在敵軍手中救下過劉軍師的性命,遂劉軍師以書籍相贈,並且並且在太祖皇帝封爵後,劉軍師建議岳寧侯去江南。”

  丁柔撫了撫額頭,去江南躲開了隱王之亂,躲開了太祖皇后的清算,要不然同信陽王爭鋒的岳寧侯,沒準會被安國夫人給除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岳寧侯府早沒有當時同信陽王府爭鋒相對的氣焰,料想安國夫人不會總是揪住往事不放。“劉軍師?劉伯溫?”

  王媽媽點頭,“據說他師承鬼谷子,沒準送岳寧侯的書本便是關於星象之說的。”

  如果是劉伯溫,沒準真有此一說,丁柔脣邊噙著笑意,她怎麼看怎麼是虧本的買賣,莫非岳寧侯能翻轉?岳寧侯的經商能力不容丁柔質疑,治下大家業,養活岳寧侯府那麼一堆極品,岳寧侯掙錢能力差一點,這些人都得喝西北風去,沒有精明善於理財的他,岳寧侯府絕對回不到京城。

  雖然他被逼著娶丁敏,但客觀原因很多,他也不可能是全才,經商的才華絕對比丁柔強,是蝴蝶翅膀引起的和丁敏前生不同,還是岳寧侯馬有失蹄看走眼了?

  丁柔直覺其中必有緣故,但是什麼一時猜不透,她倒是沒想著跟著岳寧侯掙錢,她去詐丁敏,只是想著算計一把楊氏,丁柔記得在墳前說出的話,幫著尹承善將弟弟早日遷入尹家祖墳,丁柔按了按額頭,最遲兩個月,尹承善一定會外放,她必須在兩個月內辦成遷墳,將尹承善生母帶走的事情。

  看似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未嘗沒有成功的可能。王媽媽眼看著丁柔手指輕點梳妝檯,尹承善尋求外放的事情她也從宮裡聽到一些風聲,“四奶奶,這滿屋子的擺設可都是太夫人和安陽郡主殿下給您準備的,不是奴婢說,這擺設的用料都是從生女兒就開始準備的,極為的貴重,如果現做的話,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到。”

  丁柔怔了怔,她是在提醒自己嫁妝?丁柔的嫁妝擺設用料有很多的都是來自信陽王府,全是木太妃在柳氏出生時就開始準備的,雖然傢具沒鑲金戴玉的,但楊氏應該看得出價值,這些笨重的嫁妝丁柔不可能一件一件的都帶走,必然會留下大多數,等到丁柔回京時還剩下幾件呢?

  丁柔原本只打算收拾細軟銀子,但現在經過王媽媽提醒,先不說嫁妝擺設裡有太夫人和柳氏的心意,就說保不住嫁妝的都是沒用的女人,她可不想成為沒用的女人,也不能辜負太夫人的教養,丁柔相信不管什麼原因,嫁妝有失,太夫人一定會很失望。

  尤其是楊氏這樣的婆婆便宜了誰也不能便宜她,丁柔笑道:“我知道了,”

  她又多了一件頭疼的事情,門外有人說:“四奶奶,廚房的管事來了。”

  丁柔道:“讓她進來。”

  管事媽媽笑吟吟的進門,屈膝行禮:“四奶奶安。”

  “起來吧。”

  “謝四奶奶。”

  丁柔看她滿臉的笑容,是來要銀子的吧,三天用去一百兩楊氏真當她好欺負啊,“你不在母親小廚房伺候,來我這有事?”

  “回四奶奶的話自從您管了廚房後,太太雖然有著身孕,但胃口大開呢,說您是最孝順不過的人。”

  “嗯。”

  管事媽媽見丁柔不鹹不淡的,乾笑兩聲:“太太和大奶奶胃口好,用得就多,四奶奶還沒生養過,自然不知道,府上有孕婦的都盼著她們多用一些,多吃生個健壯的小少爺,所以說太太胃口大開是好事。”

  “嗯。”丁柔又嗯了一聲,漆黑的眸子閃著微亮的光芒,平靜的看著管事媽媽表演,見她還想在絮絮叨叨的說話,丁柔截住了她的話:“是我上次給你的銀子用完了?”

  管事媽媽差一點一口氣悶死,原來四奶奶知道,嘿嘿笑了兩聲,“太太嘴挑,所以用得快了一些,太太今日還想用燕窩,奴婢不敢拿這些小事去煩太太,也不想讓外人看四奶奶不孝順太太,便來您這想想辦法。”

  管事媽媽悄悄的抬頭看丁柔的神色,見到她靠在猩猩紅的蘇繡枕墊上,脣邊唅著笑意一下一下的扇扇子,玉腕上的鐲子晶瑩剔透,看似就知道必定價值千金,光是四奶奶手中扇子象牙柄下墜的珠子沒準都值百兩。想到四奶奶進門前,打開嫁妝耀妝時,那滿滿登登的物件,不知道耀花了多少人都眼睛,難怪太太惦記著,不遭算計哪跑?

  “嵐心,取一千兩銀子來。”

  “是。”

  管事媽媽笑容更重,討好的說:“您真真是孝順兒媳婦,太太必定會感到您的孝心。”

  丁柔將拿在手中的銀票遞給管事媽媽,在她接過前,又抽了回去:“這銀子我是孝順母親的,母親吃了用了多少我都不心疼,但被你們貪了去,我是不依的。”

  “奴婢不敢,不敢占小便宜。”

  丁柔彷彿在觀察她的是否可信,淡淡的說:“既然母親讓我管廚房,我也花了銀子,總不能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吧,齊媽媽,你每日辛苦一趟,采買回來的東西都看一遍,你是知道外面的價格的,我總不能被糊弄得一兩銀子買一個雞蛋。”

  管事媽媽面有難色,丁柔更收緊了銀票,“怎麼?你真在糊弄我?”

  “不敢,不敢,一切依四奶奶。”

  丁柔這才將銀票給了她,過後楊氏說,“買,什麼好吃的買什麼,能賺多少是多少,滿足口腹之欲也好。”

  丁柔看著嵐心擔心的目光,盪漾開笑容:“飛禽走獸,可不都是好東西,尤其是對孕婦來說,楊氏……,只是學了名門世家的皮毛而已,真正的傳承她是一點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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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00:43: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章:謀局(下)

  傳承的是底蘊,楊氏只是認為貴的飛禽走獸是好東西,卻不知道如何養生。丁柔沒生過孩子,現代草根出身的她對古代貴族的養生調養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她經過太夫人的調教,並看了很多流傳下來的食譜,又有信陽王府相助,這些足夠她對付楊氏了。

  世上最懂得女子保養的人——是太祖皇后,當年小產的太子妃不是她盡心照顧的話,皇后娘娘絕活不到今日。在太祖皇后流傳下的手札裡,有專門的幾個藥方子,楊氏想要貴的吃,有些和在一起,可是很有問題的。

  也許是丁柔痛快的給了一千兩,也許是楊氏不想再同丁柔制氣,直到傍晚用晚膳時,楊氏都沒再找丁柔的麻煩。新媳婦該守的規矩,丁柔也不會讓人挑出錯處。

  她進門時,聽見楊氏開心的笑聲,抬眼看去,楊氏身邊的大嫂小楊氏也是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模樣,她們姑侄長得還真是相像,伺候楊氏的媽媽,丫頭臉上都泛著喜悅,“給太太賀喜,給大奶奶賀喜。”

  一群一群的跪在楊氏面前,“奴婢賀大少爺高升,賀大少爺雙喜臨門。”

  丁柔自覺地忽視了給楊氏掌扇子的尹承善生母,現在無法改變什麼,唯有漠視才會讓彼此好過,楊氏丹鳳眼一翻,表露出幾分的得意,“你來了。”

  “母親安。”丁柔彎了彎膝蓋,沉靜的眸子裡帶出點點笑意喜悅,“是大伯有喜訊?兒媳不知他高升到何處?”

  楊氏眸光掃過丁柔,看不出她的喜悅中的勉強、嫉妒,不管怎麼說,尹承善的媳婦確實娶得好,幾次交手下來,楊氏心底隱隱有幾分後悔,庶女也會有丁柔這樣的人。

  “好孩子,是你進門帶來的福氣啊。”楊氏對丁柔和顏悅色的,讓人錯以為是慈善的婆婆,丁柔笑著回道:“兒媳可不敢居功,是您肚子裡的小弟,同大嫂肚子裡的侄子帶來的好福氣。”

  這番話一說,大小楊氏喜悅更是溢滿眉間,小楊氏說:“他如今升做工部轉運司的主事,官職雖然還趕不上四叔,但勝在有實權,手裡過的銀子都以十萬計呢。”

  運轉司是修繕各處河堤的部門,實權倒是談不上,但有修繕河堤的銀子倒是真的。是工部比較有油水的地方。太祖皇帝雖然制定了完善的制度,嚴防運轉司挪用修繕河堤的公款,但制度再完善總會有漏洞,只不過是挪用的日子長短,數目多寡罷了,丁柔聽丁老太爺說過,運轉司的銀子只要數目對上就行,當然對不上的話,皇上的處罰會很重。“恭喜大嫂。”丁柔向小楊氏賀喜,“您總算是熬出來了,過了六品的坎,大伯往後會步步高升的。”

  小楊氏得意的抿了抿發鬢,帶著難言的倨傲,“承弟妹的吉言了。老爺高升總不會忘記府裡,忘記兄弟,老爺需要兄弟的幫襯。”

  丁柔接下了小楊氏的嘲諷,不就是說尹承善沒有心嘛?想讓尹承善輔佐幫襯他,痴人說夢的呢,丁柔微笑著點頭:“大伯是母親嫡長子是應該多照顧府裡,多關照弟妹,二伯他們可都指望著大伯呢,大伯俸祿又多,又是最有油水的,交到公中的銀子……,夫君哪敢同大伯比肩?大伯才是尹氏家族將來的族長,往後我們弱大伯四分就是了。”

  楊氏心裡不痛快了,丁柔這不是將尹承善的俸祿拿回去了?她出手就給了一千兩,還在乎尹承善的俸祿?但對楊氏而言,花盡庶子的俸祿是應該的,她容忍下了庶子,把他們養這麼大,尹承善裡應該將一切都給尹家。

  小楊氏也知道說錯了話,擔心的看向楊氏,“我……”

  “小四媳婦說得也是,尹氏家族早晚得老大繼承。”楊氏語氣一轉,“至於小四的俸祿嘛……”

  丁柔上前一小步,提醒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總不能讓夫君越過大伯去,讓尹氏族人區分不清族長是誰,鬧出誤會笑話來,多傷您的臉面?夫君倒是不介意的,但兒媳總會勸著夫君不能讓大伯沒臉。”

  尹氏家族那些族親,大多酒囊飯袋沒什麼出息,白給尹承善,丁柔都不會讓他收下,趁早甩開正好,楊氏一琢磨沒有親族幫襯無法立足官場,楊氏又捨不得銀子,說道:“先緩上半年給族人看看,然後再小四孝順我是知道的。”

  丁柔曲著膝蓋,說道:“就按母親說的,從今日起夫君俸祿存六交四。”

  什麼時候她說的了?存六這楊氏面容一稟,怎麼算都不對,丁柔心中冷笑,楊氏是不會懂偷換概念的,此時丫頭正好上菜,丁柔專注著伺候楊氏用膳,托用膳不說話的福,楊氏總不會自己壞了規矩,心裡盤算著到底哪裡不對,享受著丁柔殷勤的侍奉,用了膳食獻茶,丁柔總是能在楊氏開口之前,把岔開,楊氏根本接不上原先提起俸祿的話。

  徐氏在旁邊看著,暗自搖頭,母親真真是遇到對手了,而且她明顯感覺出四弟妹游刃有餘,尹承善的俸祿怕是再也拿不回來了。

  楊氏挫敗感越濃,尤其是丁柔說的尹家豪富,她又是名門之後等等的話,更讓她不由得妒火中燒,不是懷著身子她會受這等委屈?孕婦的思路總是不一樣的,恰好又外面管事媽媽來回話,楊氏在丁柔略帶挪揄的目光下,命令:“取出二萬兩多買些糧食。”

  “是。”

  丁柔贊道:“母親真真是防患於未然,大手筆呢。”

  “這不算是什麼。”楊氏抿了抿發鬢,將尹府經營的好,手裡有銀子是她最得意的事兒,何況買下糧食早晚能賺上一筆,倒也不是光顧著同丁柔制氣,“你還年輕不曉得,每年北疆都需要糧草,你們舅舅說了,今年北疆收成不好,糧食沒準還漲,府用不了也可以賣出去。”

  小楊氏對楊氏連連讚嘆,王氏,徐氏跟上,丁柔眼裡也閃過一分的佩服,能察覺被北疆缺糧食,能買下灘塗地,在經營上楊氏是個合格的當家主母。

  丁柔佩服著楊氏,順便不動神色的探聽她的經營之道,每個人都有獨特的經營方法,取長補短嘛,順便也讓楊氏沒工夫想尹承善俸祿的事情,遂等丁柔出了正房門,楊氏懊惱的拍了一下桌子,小楊氏忙安慰著:“姑姑,總會有機會的。”

  “比泥鰍還滑,把著銀子,一幅小家子氣,不是我用孝道逼她拿出銀子供咱們姑侄吃喝,她還不見得藏多深呢。”

  楊氏眸光陰冷落在旁邊的侍妾身上,尹承善生母顫抖著,楊氏嘲諷的勾了嘴角,傲慢的扶著肚子,“我就說你是白生養的,生的女兒跟你不是一條心,在我面前乖覺得跟條狗似的,好不容盼著小四科舉高中,可怎樣你不照樣在我面前立規矩?小四敢說一個不字嗎?丁氏進門後眼裡心裡怕都沒有你這個低賤的生母,丁氏雖然也是庶女,但她生母是七品誥命,為了她打下了同信陽王府的關係,你可比人家差老遠了,這輩子就是伺候人的料了。”

  看著面無血色,凄苦不堪的她,楊氏心裡非常的痛快,說:“你……外面站著去。”

  “是……太太……”

  淚水盈盈,嗚咽不堪已經是她最常見的了,站在迴廊下,盯著露出裙擺的繡鞋尖,她凄苦懦弱的臉上露出一分的欣慰,自己是沒用的,護不住兒女,但兒媳婦能幫著兒子她應該可以放心了。

  “姑姑,真要拿出銀子買糧食?咱們手頭可不富裕。”

  “我並不非全是被丁氏所激,中了她激將法,北疆的糧食緊缺是一定的,到時咱們倒賣一番,一定能大賺一筆,如今咱們吃喝都是丁氏供著,用銀子的地方少,往後你我姑侄看上什麼好首飾,擺設,衣服,我自然也能讓她掏銀子,我倒要瞧瞧她私房銀子有多少。”

  楊氏得意極了,“我兒恰好高升,如果銀子有短缺的話,挪用一些也就是了。”

  “姑姑英明。”

  兩人相視而笑,同時想著只買貴的,即便銀子撈不到手裡,首飾擺設也能換銀子用。

  王媽媽扶著丁柔的手,壓低聲音說:“四奶奶。”

  “什麼都別說,什麼都別問。”丁柔緩慢的說:“岳寧侯這筆買賣絕對不簡單,我就是想讓楊氏將銀子都買了糧食。”

  思索了一天的丁柔總有種感覺,她就快解開謎底了,就差最後一塊拼圖,到底是什麼?丁柔進門後,見到尹陳善板著臉坐著,“你們都下去。”

  “是。”

  等到屋子裡就剩下他們夫妻時,丁柔笑著問:“誰惹尹探花生氣了?”

  尹承善眼前是妻子笑吟吟的臉龐,再大的怒氣也消了,伸手攬住她,在她耳邊說:“他升官了。”

  丁柔安撫般的拍著他後背,“你比他升得快,站得高不就是了,讓他永遠看你臉色行事,在你身後吃土。”

  尹承善嘴角揚起,手指纏上丁柔腦後的一縷青絲,一圈,兩圈,柔韌的髮絲彷彿能纏住他整個人,“二皇子視察江南回京,得陛下褒獎,朝野側目,子默對二皇子總是不看好,哎……”

  江南?丁柔找到了最後一塊拼圖,岳寧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銀子如果吃虧了,政治上呢?事情有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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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一章:入局

  二皇子出京城去江南,不是去遊玩,而是代天子巡視。巡察了河堤,還有看了很耗費銀子的從太祖皇帝就開始修建的運河水庫,在二皇子的奏摺裡,向文熙帝承奏一切安好,修繕運河的官員廉潔奉公,百姓安居樂業,為太平盛世。

  同時二皇子的能力也得到江南官員的認可,在文熙帝心中,二皇子的地位穩固有升。

  從江南回來之後,二皇子行事越發的從容不迫,在朝政上多有機敏的意見,原本二皇子就是最像文熙帝的一位皇子,如今得文熙帝讚賞的二皇子行事上越發有乃父之風,在爭奪儲君的道路上,二皇子走在了諸位皇子的前面。

  皇后沒有嫡子,身為貴妃之子的二皇子身份是貴重的,文熙帝最近對貴妃也很寵愛,印證了母以子貴這句老話。

  在床榻上的丁柔翻身,尹承善一如既往的摟著她睡,丁柔輾轉反側,尹承善能感覺出,以為丁柔因信陽王府發愁,闔眼說道:“一切尚未成定局,即便他成為太子殿下,他同子默不過意氣之爭,我會盡力的迴旋,何況還有太妃殿下在,子默最近同二皇子殿下緩和了很多。”

  丁柔輕聲問道:“一定是二皇子?”

  “有心東宮寶座的皇子雖然有幾位,然有機會做到太子位置上的唯有兩人,一是二皇子,再有就是四皇子,別的皇子不過是湊個熱鬧罷了。”

  “四皇子?”丁柔想到了四皇子妃,“可聽說四皇子不受陛下看重,他在諸位皇子中排不上前列,陛下不是從不對他另眼相看?”

  尹承善睜開眼,明亮睿智的眸子閃爍,親吻了丁柔的鬢角,“凡事不能光看表面,如果陛下不喜歡四皇子,又怎麼會讓他去北疆吃苦?子默曾經說過,皇子中唯有四皇子能在疆場上活下來,也唯有他能開疆拓土,不是我在旁邊勸著,子默沒準早就同四皇子……,如果陛下想要大秦穩定,延續盛世,陛下必會選擇二皇子,然如果天朝上邦,萬國來朝,四皇子可堪大任。”

  尹承善此時可不像是方才對兄長升官的鬱悶了,他收緊了手臂,讓妻子的身體緊緊的貼向她,在丁柔耳邊說:“說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的話,誰能成為皇太子,一看陛下,二看天下大局,小柔,陛下占四成,天下大局占五成,另一成為機緣。”

  機緣?丁柔能看出尹承善的驕傲,機緣說得是他嗎?如果大秦弊政可改良,文熙帝會選擇二皇子,如果無法就會是四皇子……

  “你幫誰?”

  “現在我誰都不幫。”

  尹承善吻上了丁柔的嘴脣,輾轉,舔弄,他逐漸湧起的情慾,也意味著這場誰是儲君的談話結束,尹承善明確的告訴妻子,現在不是入局的好時機,丁柔摟緊了他的腰,如果江南出現大案,二皇子的地位會直線下降,文熙帝沒準會換個治國承位的人。

  那麼說岳寧侯買那批東西,是給二皇子擦屁股,也許虧上百萬銀子,但政治上的收穫足以彌補虧損。呂不韋以奇貨可居,為異人散盡家財,雖然結果是被嬴政給收拾了,但他以商賈的出身做到先秦的丞相,位居人臣,岳寧侯沒呂不韋的雄心,但也想振興岳寧侯府,讓世人看得起他,不再提起岳寧侯府就是笑話,他耗費幾百萬兩銀子也是甘心情願的。

  文熙帝對皇子的控制還是很嚴的,在京城的權貴也都被安國夫人收拾怕了,在勛貴們心中永遠記得隱王之亂時,菜市口刑場一層又一層的血,一個多月不曾乾涸的鮮血,況且隱王之亂後,文熙帝將勛貴們當豬一樣圈養著,勛貴生活富庶,但真正能拿出幾百萬兩銀子的人幾乎沒有,除了岳寧侯……。

  “四奶奶。”

  齊媽媽收了雨傘進門,丁柔坐在椅子上,在她面前放著一張江南的地圖,河堤,運河標注著很清楚,齊媽媽向伺候丁柔的王媽媽看去,見她無奈的搖頭,兩人雖然用眼神交流,但齊媽媽已經知道從她去廚房時丁柔在看地圖,一個多時辰了,她還在看,齊媽媽說:“奴婢回來了,廚房買了許多的飛禽走獸,天上飛的,水裡游的,真真是什麼貴買什麼。”

  丁柔放下了地圖,輕笑道:“母親吃得高興便好。”

  “也不曉得太太從何處淘換一本食譜,專門講得是烹制好東西,讓廚子做。”齊媽媽走進丁柔,福身說:“奴婢倒是記得幾個宮裡的食譜,用不用奴婢寫下來給您參詳參詳?”

  丁柔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掌,低聲說:“我不想讓它染上血。”“奴婢曉得了。”

  后.宮中的陰私豈會少了,食料也有相生相剋一說,齊媽媽寫了食譜,丁柔是有法子讓楊氏用了,事後還找不到她身上,楊氏雖然極品了一些,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丁柔即便恨楊氏,也不會自己動手。

  丁柔問道:“那本食譜都是什麼菜方?”

  齊媽媽說了幾道,丁柔脣邊噙著笑容,果然有這一道菜,楊氏只是挑最貴重的吃,怎麼會少了這道菜?用多了雖然不見的她會小產,但會讓她清心寡慾上一陣子,往後誰再將山珍海味擺在她眼前,誰就是她的敵人,丁柔也可以省錢了。

  丁柔收好地圖,如果一切猜測是正確的,那麼岳寧侯此時還會在京城再買一批必不可少的東西,如今楊氏大兒子在工部轉運司,丁柔脣角上揚,“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東西不多,但至關重要,岳寧侯又不能大張旗鼓的買,否則二皇子的太子夢也到頭了,這就是尹家大少爺發財的大好機會,楊氏應該不會錯過。

  兩位媽媽互看一眼,“四奶奶?”

  丁柔笑吟吟的說:“嵐心,雅菊,你們兩個過來,我有事交代給你們。”

  在丁柔身邊伺候的丫頭媽媽發現了個奇怪的現象,四奶奶總是同陪嫁的兩個大丫頭嘀嘀咕咕的,總是唉聲嘆氣的說:“銀子不夠,如果有一萬兩銀子半月就有五倍的利。”

  也會聽見嵐心勸解:“您想開些,三小姐送信來說岳寧侯……”

  總之事情非常的詭異,有人悄悄將消息告訴給了養胎的楊氏,楊氏對半月五倍利比較感興趣,吃著往日絕對難以捨得買的好東西,楊氏又讓廚房管事去找丁柔要銀子,管事這回只拿到了五百兩,並悄悄的同楊氏低估了兩句:“四奶奶身邊放著一封書信,奴婢出門時,聽見四奶奶身邊的大丫頭說,已經買了。”

  “還有什麼?”

  “四奶奶喃喃說,雖然買得不多,但總好過一點都賺不到,還得感謝三姐姐什麼的奴婢不敢多停留,就聽見了這兩句。”

  夏媽媽也說:“最近奴婢也聽說四奶奶手緊了許多,二門房上的管事,經常看到四奶奶身邊的丫頭拿著包袱出府。”“四奶奶提的人,是不是就是即將嫁去岳寧侯府的娘家三小姐?岳寧侯可是有財神的名聲,手指縫露出點,都夠尋常人家吃喝一輩子了。”

  楊氏除了自己祖上顯赫之外,還有一件得意的事情就是善於賺銀子,“岳寧侯雖然府上沒個規矩,但論賺銀子還是不錯的。”

  財神一樣的岳寧侯在楊氏口中只是不錯,可想而知楊氏有多麼的自負,夏媽媽說:“主子,您說四奶奶在忙什麼?能不能……誰也不會嫌銀子扎手不是?”

  楊氏沉思了一會,撫著小腹,即將有四個兒子,尹府的事情不當家不知道,耗費得很多,尹大學士俸祿賞賜不多,如果不是她,尹府哪有今日的富庶?

  女兒也得準備多準備嫁妝,楊氏這一盤算,手裡越發的緊了,跟岳寧侯大賺一筆也可寬鬆寬鬆,楊氏嘆息說:“總得弄明白這筆生意是什麼,她是個狡詐的,告訴誰都不會告訴我,不害我就不錯了。”

  “要不奴婢讓人打聽打聽?”

  楊氏說:“你可得選個細心的人,小四媳婦精著呢,千萬別讓她看出來,我要得是實情。”

  楊氏突然自信的一笑,“你回來。”

  夏媽媽停住腳步,回頭看楊氏,納悶的問道:“主子?”

  “我到底是不信小四媳婦,怕被她設局害了。”楊氏勾起嘴角,“咱們是看著岳寧侯做生意,又不是求著她,她不過是撿漏罷了,向正主打聽不就是了?岳寧侯很大方,探聽岳寧侯的動向還是很容易的。”

  夏媽媽心悅臣服的說:“主子真真是英明,直接去探聽岳寧侯,四奶奶就是有壞心思也施展不出,堂堂的岳寧侯怎麼會同四奶奶一起騙人?別說四奶奶只是岳寧侯的姨妹,就是他繼室夫人也擺布不了岳寧侯,侯爺可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主子放心就是,我讓我家那口子去打聽岳寧侯動向。”

  楊氏慢慢的闔眼,自得笑道:“丁氏不過是小聰明,等我生了哥兒再收拾她,丁氏——翻不出我的手心去,別看她嫁妝多,早晚她的嫁妝都是我的,比掙銀子,她是在關老爺面前耍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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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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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二章:殘局

  功夫不負有心人,雖然岳寧侯盡力隱瞞著,但還是讓有心看出一二,尹府的主宅梧桐苑,接到確切消息,楊氏打賞了探聽消息的下人,並且讓人將大少爺請來,母子兩人密謀起來。

  “娘,這消息是準的?挪用運轉司的銀子,兒子不是不信娘,萬一被人看到,兒子頭頂上的烏紗帽不僅保不住,還得牽連家裡。”

  “半個月五倍的利潤,運轉司查賬在三個月後,怎麼會被人看出?”

  “可是娘……”

  “傻兒子,娘也都是為了你們兄弟,娘還會害你?不是你娘家舅舅幫襯著,不是娘灑出大把的銀子為你疏通,你能做到運轉司的位置上?有銀子才能高升。”

  “娘。”

  “難道說你想一輩子被庶子壓在頭上?你是嫡長子,被一賤.人生的下賤秧子壓在頭頂上,看著他耀武揚威,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兒子,我下半輩子指望的是你,我比誰都想你位居人臣,現在咱們母子尚且能壓尹承善一籌,將來呢?不是我說,一旦他竊居高位,斷沒有咱們母子的活路的,你難道想讓我看他臉色過活?而你去巴結奉承他?”

  “萬一虧本了呢?銀子如何補上?”

  “這你就不知道了,那批貨物即便得不到很多的紅利,慢慢出手總也虧不了多少,三個月內,我準保將銀子一文不差的還上,我也是知曉輕重的,兒子你就放心吧。”

  “好吧,娘,兒子試試看。”

  “這就對了,娘只是想隨著岳寧侯大賺一筆,最主要是想你出息爭氣,出門應酬哪有不花銀子的?給上官送禮總不能輕了,上下疏通更需要銀子,我將閒散的銀子都放在了購買糧食上,不是機會實在難得,我也不想你為難,俗語說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明日兒子將銀票帶回來。”

  撐著頭看書的丁柔放下書冊,看出身邊伺候的雅菊有些心不在焉,雅菊繼續扇扇子,“奴婢是怕四奶奶落空了,是不是奴婢辦得不好?最近太太院子裡沒有絲毫的動靜。”

  丁柔坐直身做了雙眼保健操,一下一下按摩著眼睛,說道:“我盡量考慮的最周全,在沒成之前,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一次不成還有下次,我可沒指望一次就將她打倒了,她也不是善茬子。”

  門簾挑動,嵐心嘟著嘴,提著水果籃子走進來,“四奶奶。”

  丁柔按摩完了眼睛才睜眼笑呵呵的問道:“怎麼了?誰惹我們嵐心生氣了?”

  嵐心放下籃子,“是三太太讓人悄悄送來的,還有一張帖子。”

  丁柔接過帖子上面滿滿是感謝的話,前兩日尹承善幫了她兒子大忙,丁柔放下了帖子,“是不是五少爺又來煩你了?”

  嵐心抿了抿嘴脣:“是奴婢的不是,不應該讓您跟著煩心,奴婢真想劃了這惹事的臉。”

  丁柔看著越長越好的嵐心,訓斥說:“劃臉的話,再讓我聽見饒不得你。嵐心是天生麗質,別被這些好色無恥的人影響到了。你本身就是我的人,他根本沒法子勉強你。”

  只要丁柔不點頭,尹家好色的五少爺也只能幹看著,丁柔交代:“你心裡也得小心一些,沒事別離開院子,誰給你的果子,茶水什麼的也別用,一旦他用強的…….我教你的撩陰腿也讓他嘗嘗滋味。”

  “是,四奶奶。”嵐心一直在丁柔身邊,丁柔很少瞞嵐心什麼事情,教導她很多的東西,遂嵐心不但是長得好,氣質上也有別於一般唯唯喏喏的奴婢。

  “奴婢方才聽說,太太叫了大少爺去,夏媽媽的男人最近沒在府裡,不曉得領了什麼差事。”

  丁柔勾起了嘴角,“太太倒是聰明,知道從外面打聽消息,挪用工部的銀子……,真如此大膽?岳寧侯財神的名頭真真是好用。”

  丁柔眼珠轉了轉,“給我準備筆墨,我給安陽郡主寫封信去。”

  寫了書信,丁柔吹乾墨跡,封好信封交給雅菊,“讓人送去信陽王府。”

  雅菊送信去了,嵐心問道:“您向安陽郡主借銀子?你是打算……”

  “我算計她不是為了坑她的銀子。”丁柔抿了抿鬢角,“我只是想逼她答應我兩個條件罷了,一旦真挺過三個月,她雖然損失了一點銀子,但卻達不到我的目的,我求信陽王太妃給御史通通氣,這差使工部運轉司的賬本得盡早查才有效果。”

  “四少爺不是也應該能……”

  “不想讓他沾上這些齷齪的事情,雖然他會很樂意給他大哥難看,但朝堂上的人都看著呢,為官不止有清廉的名聲,睚眥必報總不能擺在明面上,我不能給他的政敵留下攻殲他的藉口,三人成虎,皇上不信也會信的。”

  接到丁柔舒心的柳氏,直接從梳妝盒裡拿出十萬兩銀票封好,讓送信的人帶給丁柔,柳氏對女兒很信任,她什麼都不會問,只要她有的,丁柔需要的,她都會給。拿著書信,柳氏去見了木太妃,“母親,小柔需要您幫忙。”

  木太妃掃過書信,食指點著桌子,是很小的事情,尹承善就能解決,為什麼

  “母親,小柔是我女兒,是您外孫女。”柳氏含笑說:“能幫上她,我很高興呢。”

  “你也不問緣由,由著她胡鬧?”木太妃板著臉,柳氏也沒惶恐害怕,反而離著她更近一些,“小柔不會胡鬧,她一定是有緣由的。”

  木太妃對柳氏沒轍,眼裡盪漾開笑意,“我一會給左都御史送個消息,不僅是工部,六部的賬本都應該徹查。”“多謝母親。”

  柳氏細心的陪木太妃用膳,丁柔曾經私下同她說過,多親近木太妃,柳氏不像剛回府那般的拘謹或者害怕木太妃,有時陪她念經,她們之間逐漸的親密起來。

  木太妃看出在柳氏心裡誰也越不過丁柔,女兒早晚得隨著丁柔夫妻出京,木太妃攔不住,便想著多同柳氏聚一聚。

  御史上書,文熙帝下令查賬,尹家大少爺尹承煥嚇得面如土色,好在沒從工部開始,但最遲五日必將會查到工部的,文熙帝對挪用銀子的官員從來都是下手最狠的,不看挪用的數目,只要挪用了——斬立。

  工部賬面上的銀子不多,查賬也是半年一次,所以尹承煥才敢挪用,可現在尹承煥藉著身體不舒服趕回了尹府,進了梧桐苑,就看見楊氏目若呆雞,在楊氏跟前甚是有臉面的夏媽媽等人也是哭天抹淚,尹承煥心一沉,叫了一聲:“娘。”

  楊氏木訥的眼珠轉動半圈,眼眶泛紅,“兒子,……娘終日打雁,被雁啄了眼……岳寧侯竟然虧本,他是財神啊,做生意怎麼能虧本?不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岳寧侯即將娶繼室夫人,怎麼也得雙喜臨門大賺一把的,怎麼會虧本呢,丁家三小姐是不是命不好?岳寧侯沒定親之前,是怎麼都賺錢的。”

  尹承煥身子晃悠了一下,臉色煞白的說:“虧本了?娘,虧本了?”

  楊氏還在抱怨著丁敏的命格不好,夏媽媽連忙說:“外面的人都說丁家三小姐是不受寵的,生母早逝是福薄的命格。”

  尹承煥一腳踢在夏媽媽胸口,凶狠的說:“就是你這老刁奴鼓動的母親,你是想害死我,害死全家。”

  夏媽媽被踢中的胸口悶熱,嗓子眼腥鹹,但她卻不敢躲,哭著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大少爺息怒,息怒。”

  楊氏這才發現兒子的反常,“你是怎麼了?臉色白成這樣?是身上不舒服?同奴婢制什麼氣?”

  “母親,她她害死兒子了。”

  尹承煥如何也不敢說楊氏害了他,喪氣的說:“您還是快點拿出銀子,五日後湊不齊挪用的銀子,您就等著給兒子收屍吧,”

  “收屍?呸,呸,呸。”楊氏啐了好幾口,嗔怪的說:“也沒虧多少,壓在手上的貨總有賣出去的時候,你將死掛嘴上太不吉利了,你媳婦還懷著胎呢。”

  尹承煥跺腳,大聲說:“母親怎麼不明白,五日後工部查賬,十幾萬兩的銀子,你讓兒子去哪裡弄去?”

  “什麼?”楊氏差一點來個倒仰,嘴脣煞白沒有顏色:“查賬?不是三個月後才查賬嗎?怎麼會是五日後?誰如此缺德?這是要絕了尹家嫡系根苗,是誰查賬,……我看看能不能通融……”。

  楊氏急火攻心,肚子裡懷的那個也來湊熱鬧,“哎呦,哎呦。”的直叫喚,尹承煥苦笑:“皇上下令查賬,誰敢通融?都察院,檢察院的人後日會進駐工部。”

  尹承煥跪在楊氏面前,哭著哀求:“您拿出銀子救救兒子吧,這窟窿填不上,兒子就是個死,不管虧多少,賣了吧。”

  楊氏也哭著說:“可現在誰會買?我實在是拿不出如此多的銀子,如果變賣府裡的東西,不說能不能賣出銀子,你父親也不會當做看不見,這事如何敢讓你父親知道?”

  尹承煥徹底傻了,夏媽媽建議:“主子懷著身子,最是精貴,一旦有個萬一誰也逃不了,四奶奶,……主子,府上唯一能拿出銀子的只有四奶奶了,不是她提供了假消息,咱們也不至於上當受騙,您一口咬準了,奴婢就不信四奶奶敢同您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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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三章:條件

  楊氏根本不用裝有小產的徵兆,隨著岳寧侯做生意虧了,擔心大兒子的前途性命,待會還得求最討厭的丁柔,楊氏捂著肚子,“作孽啊,真真是作孽。”

  夏媽媽連忙請大夫,楊氏的兒媳婦中,也唯有丁柔能多拿出幾萬兩,楊氏也準備私房的東西當了,侄女那裡她是不打算說的,“你媳婦和府上其她人還是瞞著好,她們幫不上忙,沒有得走漏了消息,壞了你的前程。”

  尹承煥苦澀的說道:“您說得也是,兒子如今只想保住性命,前程不敢想了。”

  “娘,四弟妹真能拿出這些銀子?”

  楊氏虛弱的靠著墊子,“不是她拿出銀子,是她將那筆倒霉催的貨買回去。我算是看明白了,她娘家是清貴,但她祖母卻是個厲害的,手裡有銀子有店鋪,又是在祖母身邊長大的,陪嫁的銀子不知曉給了多少,進門到現在我也用了她幾千兩,你說她有沒有銀子?”

  “可是母親,這筆買賣是賠錢的,她肯吞下去?”

  “我說過了,挺上幾個月慢慢出手,頂天了虧個三、四成罷了,不是你著急要銀子,我也不會叫她過來,生意是她露的口風,不著她找誰?”

  楊氏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喘著粗氣說:“一會她來了,你避到廂房去。”

  “全賴母親,兒子這就避開。”

  尹承煥離開,楊氏面容更顯得難看,丁柔得到夏媽媽傳來的消息,一改往日素雅的打扮,衣裙挑選得是柳氏送的,全是最上等的綢緞裁制,儘管顏色不是艷麗的,但能讓人打眼兒一看就是好東西,丁柔指了指首飾盒的珠寶首飾:“待九曲連環朱釵……”

  丁柔將貴重的首飾待在身上,她就是讓楊氏明白,她有銀子,但是想要從她手裡得到銀子,可沒那麼容易了。丁柔將嵐心留下,領著王媽媽趕去梧桐苑,一進門,臉色蒼白的夏媽媽迎上來,丁柔問道:“母親身體如何?你們這些人是怎麼伺候的?昨日不還好好的?大夫怎麼說?”

  夏媽媽哭喪著臉,神情凄苦:“是奴婢沒用沒伺候好主子,大夫說主子思慮過重,氣結於胸,好不容易保住了,說是再受刺激,沒準會……四奶奶……。”

  夏媽媽撲通一聲跪在丁柔面前,看清楚四奶奶穿的繡鞋前端都鑲著珍珠,哭求道:“太太最看重四奶奶,您勸勸主子吧,身子要很啊,錢財是身外之物四奶奶,求求您幫主子分憂,主子這歲數懷身子,太辛苦了,大意不得啊。”

  丁柔柳眉微顰:“錢財?怎麼會?母親那般高潔貴氣之人,怎麼會因錢財俗物傷神?夏媽媽不是唬我的吧。”“老奴哪敢矇蔽四奶奶?再給奴婢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的。”

  從來在府裡說一不二夏媽媽如今跪伏在丁柔腳邊,使得不了解狀況的奴婢心裡嘀咕著,四奶奶真真是厲害,將夏媽媽弄成這樣。

  “我先去看母親,一會再同你分說。”

  丁柔邁步走進了屋子,沒有看見尹承善的生母,迴廊下倒是站了幾個妾侍,有求於人就是不一樣,“母親安。”

  楊氏扶著羅漢床,身體虛弱,但臉上還帶著慈善的笑容,“過來,好孩子快起來。”

  丁柔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楊氏跟前,楊氏在抓住丁柔胳膊表示親近前,丁柔後退了半步,躲開了她的龍抓手,“我慣是沒輕沒重的,怕衝撞了母親,您有什麼吩咐,兒媳聽著就是。”

  楊氏面色一變,但見丁柔身上的首飾,楊氏強壓下怒火,笑容裡越發的慈愛,“吩咐倒是談不上,不過是找你來說說話。”

  丁柔越發的恭謹溫婉,“母親的身子不愈,大夫說費不得神,兒媳不敢打擾母親安歇,兒媳看母親氣色安好,也就放心了,您還是好生的歇息,等到母親平安順產,兒媳再來陪伴母親。”

  言下之意,現在丁柔陪著她,您有話就快說,沒有的吩咐,她就走了,楊氏指甲扣進掌心,她怎麼娶了這麼個油鹽不進的兒媳婦,尹承善果然是來討債的,娶個媳婦也不省心。

  楊氏說:“我向你打聽個事兒,你娘家是不是跟著岳寧侯做生意?”

  丁柔抬眸,眸底閃過一絲憤慨,“母親聽哪個嚼舌根子的人胡說?兒媳娘家清貴傳承,詩禮傳家,雖然祖母手上有店鋪,田莊,但不過是維持個進項,皇上對兒媳祖父格外的優厚,常有賞賜,兒媳娘家豈會操持生意?雖然兒媳三姐姐即將嫁給岳寧侯,但丁家是嫁女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兒媳娘家不會同岳寧侯做買賣,說出這等胡話的人得打死乾淨。”

  “但我聽夏媽媽說,你身邊的奴婢忙碌著,好似同岳寧侯,同你娘家做什麼生意。”

  “夏媽媽?”丁柔露出吃驚的神色,“她怎能胡說,矇蔽母親?這等刁奴不僅伺候不好主子,還亂嚼舌根子,實在是您對她太仁慈了,早就應該讓她知道點規矩。”

  守在門口的夏媽媽身體顫抖,後背冷汗淋淋,她彷彿看到了被丁柔手底下的人打成豬頭的馮媽媽,舔著乾澀的嘴脣,她怎麼這麼倒霉,被大少爺踢了一腳不算,沒準還得被主子罰,她只是聽命行事的奴婢,夏媽媽越發的凄苦哀怨。

  “她,我一會再罰,可你身邊陪嫁丫頭常出府,這其中……”

  “回母親的話,岳寧侯無緣無故的離京,推遲了同兒媳三姐姐的婚事,惹得兒媳娘家不快,兒媳既然嫁進來,就沒總是出門回娘家一說,便讓身邊的人去娘家打聽消息,兒媳祖父祖母上了年歲,怕他們有個萬一,本來是兒媳的孝心,卻被多嘴的蠢人說成同岳寧侯做生意,兒媳真真是冤死了,求母親為兒媳做主,兒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卻有這等風聲,有辱娘家,兒媳……”

  丁柔用帕子揉了揉眼睛,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楊氏拳頭越攥越緊,掌心被她自己摳破了,胸口顯示壓著一塊大石頭,悶得難受,嗓子也好像被堵著什麼東西,吐不出咽不下去。

  尹承煥還在廂房候著,楊氏知道如果不挑明了說,丁柔會永遠都裝糊塗,繞不到正地方,楊氏一派羅漢床,“刁奴,真真是害人不淺的刁奴,來人……,打夏媽媽二十板子,……”

  見丁柔無動於衷,楊氏咬了咬牙,“打她五十板子,重重的打,也讓她長長記性。”

  “夏媽媽是您身邊人,在府裡甚是有臉面,不看僧面看佛面,還是算了吧。”丁柔慢悠悠的求情,王媽媽在旁邊心裡豎起拇指,用楊氏打人,四奶奶真真是高手啊。

  “重打,誰敢徇私,我決不輕饒。”氏不想在下人面前丟臉,“你身邊的王媽媽在宮裡當過差讓她去看著。”

  “母親這……”

  “去吧。”

  丁柔向王媽媽點頭,有她看著這五十板子會一點不少的落在夏媽媽的身上,聽尹承善說她是有名的笑面虎,沒少給尹承善氣受,有些壞主意就是她出的。

  屋子裡只剩下楊氏同丁柔,楊氏合了一下眼睛:“是我糊塗了,騙就信了刁奴,以為你娘家同岳寧侯府,哎,岳寧侯可是有財神之名,夏媽媽又在旁邊挑唆,我便想著跟岳寧侯做分杯羹,我也是為了你著想,我曉得你孝順,沒少往廚房搭銀子,想讓我吃得好些,我雖然感動,但心裡著實過意不去,多掙點銀子也不用再讓你花私房,小四下面的弟妹還沒成親,聘禮嫁妝所耗不少,我如果不多積攢點銀子,將來還不得求到做官的小四身上?我哪里開得了口啊。”

  丁柔垂頭說:“讓母親費心了。”

  楊氏再多的表演也換不來丁柔鬆口,楊氏深吸一口氣,盯著丁柔說:“你到底想如何?”

  丁柔繼續看著地上的青磚,“兒媳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意思?請母親明示。”

  “好,我明示,也不兜圈子了,因為你,我上當受騙,跟岳寧侯做生意虧了,現在我很需要銀子,你出銀子買下我手裡的貨物,不是你的話,我也不至於如此,我懷著身子,一旦受了刺激小產,你以為你能好了?”

  丁柔抬眸看著楊氏,“先不說兒媳手裡是不是有銀子,您做生意虧了,同兒媳何干?母親,您真有能耐誣賴兒媳?”“你有沒有銀子,我不管,你祖母那麼疼你,總不會眼看這你為難,十五萬,你必須拿出來。”

  “您這是強買強賣,兒媳憑什麼幫您?沒有好處的事情,兒媳不會做,如果您有本事的話,就儘管用出招數來,兒媳接著便是。”

  楊氏到現在還不忘坑人,滿打滿算不過是十三萬兩的貨物,還想再她手中賺銀子?

  聽丁柔在好處上加重語氣,楊氏說:“你的孝心哪去了?我不為難你,還不是給你的好處?”

  “該盡的孝道兒媳沒少一分,十五萬兩兒媳承擔不起,母親還是另找旁人吧。”

  她那副胸有成足的樣子,哪裡像是負擔不起?如果不是知道岳寧侯虧了上百萬兩銀子,楊氏都懷疑是丁柔故意設計及陷害他了,岳寧侯銀子再多也不會這麼浪費。

  楊氏說道:“咱們兩個也不用再藏著掖著,裝模作樣你想要什麼直說吧。”

  丁柔脣邊噙著笑容,楊氏倒也爽利,拐彎抹角不適合談判,“您高看我了,十五萬兩我是如何都拿不出的,祖母給私房銀子不過幾萬兩,便是我典當東西也弄不到這麼一大筆銀子,何況典當就會被人知曉,尹家的聲望不都毀了?對夫君的前程也不好,我只能拿出五萬兩買下母親手中的貨物。”“不行,太少了。”

  “就行母親漫天要價,就不許我還價了?”丁柔不慌不忙的說:“我手中沒有聚寶盆,也沒有搖錢樹,這些都是祖母留給我貼己銀子,不是孝順您,我哪裡捨得拿出來?”

  “孝順我?我看是你有事讓我幫你吧。“楊氏冷笑陣陣,“你這等人還敢說孝順。真真是辱了孝道這詞兒,丁家的教養我是真長見識了,百善孝當先,難道你沒學過?”

  丁柔讓楊氏痛快痛快嘴,“我為了孝道這詞,也不能白讓您張一張口,我加上,我出五萬零一兩好了。”

  楊氏真想一個大耳光扇過去,丁柔對自己的孝心就值一兩銀子?楊氏拼命的忍下了這口氣,“十三萬兩,不能再少了。”

  丁柔還價說:“明知是虧本的買賣,我幫您承擔下來,如何您也得承擔一部分損失吧,總不能讓我虧得太慘了不是?八萬兩,不能再多了。”

  “十二萬。”

  “八萬零五千。”

  楊氏咬了咬牙,”十萬兩。”

  丁柔回道:“九萬兩,兒媳還得去娘家借一些才能湊夠呢,您也考慮考慮兒媳的難處吧。”

  九萬兩她整整虧了四萬,想著廂房等消息的大兒子,楊氏心在泣血,丁柔是不是知道她還有三萬的私房銀子?再湊湊也夠了平工部賬本的了,“好,就九萬兩。”

  “不對,是九萬零一兩,母親,兒媳時刻不敢忘了孝心。”丁柔從荷包裡取出一兩銀子,放在楊氏的面前,“明日兒媳將銀票給您送來,這一兩銀子你先收下了。”

  “你……你”楊氏氣得哆嗦,下腹墜脹,“冤家,你給我滾出去。”

  丁柔笑吟吟的說:“價格談好了,可我還沒說條件呢,總不能白白虧損了幾萬兩銀子吧,母親方才不也是問我要什麼嗎?”

  先談好銀子,再提條件,楊氏想拒絕可就難了,楊氏捂著腦袋,她被丁柔套進去了,“說,你想要什麼。”

  丁柔衡量了一番,楊氏最在意的是正妻的高高在上,如果提帶尹承善生母離開京城,楊氏就算是現在答應了,事後她也可以鼓動尹大學士反對,這個條件不能說,還得在想別的法子,提得條件只能是楊氏能答應下來的。

  “夫君最是愛護弟妹的,您還記得夫君的親弟弟嗎?他也是尹家的兒子,如今還沒安葬在祖墳中,實在是夫君每每傷感起來,我也跟著難受呢,兒媳花銀子買個夫君開心,會覺得銀子花得值得。”

  楊氏眯了眯眼睛,“你倒是為小四盡心盡力。”

  “他是我夫君,不盡心盡力哪能成呢,您不也為公公費盡心思?”

  死去的人楊氏也不多做計較,冷笑道:“看來你是愛重小四了,希望你看明白了你在尹承善心中的地位,將來省得將來後悔,痴情女子薄情郎,你為他費勁心思沒準便宜了誰,這件事我準了。”

  丁柔面不改色的說:“還有一處小事,我所有的私房銀子都給了母親,就剩下屋子裡那些擺設,為了臉面著想,兒媳也得留下擺設鋪陳,這些笨重的擺設料想也入不了您的眼,您總不會讓兒媳這點念想也不剩。”

  “你那傢具擺設,我看不上,你且放心就是了。”

  丁柔上前一步,笑吟吟的說:“一言為定了?”

  兩人共同擊掌,啪得一聲,交易達成,丁柔撫了撫身:“您歇著,兒媳去籌備銀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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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四章:高價

  丁柔銀票一張一張的放在桌上,每一張都是一萬兩,一共九張,如果放在現在的話會是一筆巨款,但在大秦帝國勛貴世家眼中也不算是了不得的大事。

  海上貿易帶來了許多的真金白金,大秦遠比同時空的大明富庶很多。經過太祖帝后都影響,商賈也不是士農工商排名最後的一個了,大秦的財富集中在少數人手中,雖然百姓日子過得還不錯,但貧富差距比丁柔想像的大得多。

  想到她在莊子上時為掙到萬兩銀子而欣喜,跟在太夫人身邊,又聽丁怡講了一些,才知道勛貴的日子過得多奢侈,丁柔從銀票上想到很多,貧富差距過大,海上貿易集中在皇帝手中還好,將來勛貴即便當豬養著,皇帝也不放心,難怪文熙帝接連收回開國列侯的丹書鐵,接連賞賜朝臣不世襲的爵位,是有所圖謀。

  “四奶奶,這些銀子都給了太太?”王媽媽見識過大場面,九萬兩銀子雖然尋常人家拿不出,但她也沒一驚一乍的,丁柔做得一些安排,自然也沒隱瞞過她,“雖說太太有些事情上是糊塗的,但外面的人也都承認太太是個守諾之人。”

  “名門貴胄嘛,不到萬不得已,她還得要臉面的。”“但四奶奶您不能不防著太太一手,一旦您給了銀票,太太又找出什麼理由藉口來阻止遷墳,太太有著身子,藉口好找的緊,前面答應了您,後面說什麼不舒服、做惡夢,老爺可不見得會同意遷墳,太太到時一推三六五,是老爺不樂意,也不算是違約,您這筆銀子不就白花了?您再去找太太議論,一旦讓她動了胎氣,有理也變成沒理了,工部的賬面平了,一切都了解了,您總不能滿世界嚷嚷去,也沒人相信您。”

  丁柔手指點在銀票上,感慨的說:“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光想著如何了……”

  在大秦可沒法律保護,楊氏一旦反悔,丁柔還真不好弄,將銀票重新收好,“你說我將尹承煥陷到牢房去如何?不行,有個貪污工部的銀子的兄長對夫君的名聲不好。”“你親自去同母親說我籌備銀子不是很順利,讓她安心等兩日。”

  “是,奴婢這就去,”

  王媽媽笑著應了,丁柔輕聲說:“謝謝。”

  “安陽郡主讓奴婢等伺候您,不就是為了幫襯主子?當不得主子謝字的。”

  從四奶奶叫主子,看來丁柔已經得到了她們的認可,丁柔將準備出門的王媽媽叫住,“你等一等。”

  抽出三張銀票,丁柔想了想,又取出一張,一共四張交給王媽媽“這銀票上的標記貴字號,母親會明白這些銀票出自何處她如果問起,你就說是我救下安陽郡主後,信陽王府給的賞賜,剩下的銀子我回娘家想辦法籌措。”

  “主子您這是……”

  王媽媽了解幾分丁柔的意圖,無非是讓楊氏明白信陽王府的郡主對她另眼相看,楊氏不守承諾的話,別怪丁柔翻臉去信陽王府求救,信陽王整治尹承煥還是很輕鬆的,不是尹承善從不在齊恆面前提起家裡的事情,齊恆沒準早就收拾他們了。“先給一部分銀子,才能讓母親把貨物轉交給我,你問明白了母親囤放的貨物如今在哪。”

  王媽媽看出丁柔笑容裡隱含著一抹得意,雖然慢慢出手,頂天了虧萬八千兩,虧大的是楊氏,就算轉交給丁柔,楊氏也虧了起碼三萬兩,“您著急取貨?”

  丁柔眸子亮晶晶的,笑意越濃,“不是我著急,是有人著急。做生意不單單是一筆買賣,不了解時事朝局,永遠不過是行腳的貨商,賺不了大錢,王媽媽快去快回,這居棋也應該收關了。”

  丁柔做生意也賠過,但凡是做大筆的生意,她都會作出詳細的計劃,謹慎的思考每一步,以防止疏漏。同楊氏這筆買賣,丁柔有過最完整的計劃,不僅是完成對尹承善的承諾,同時她也想做出點別的事情,為以後結下一份善緣。

  王媽媽狐疑的離去,在丁柔身邊伺候的齊媽媽,雅菊也是一頭霧水,唯有嵐心最是從容,她比任何人都相信丁柔,在莊子上那麼艱難,六小姐照樣闖過來了,嵐心就沒見過六小姐吃虧的時候。

  丁柔站起身,“套上馬車,等王媽媽回來,我出門去一趟。”

  楊氏給丁柔了相對高的自由,也是為了給她籌備銀子,楊氏知道丁柔有私房銀子,但絕不會認為丁家會給她十萬兩這麼多,兩萬兩頂天了。

  當楊氏看見王媽媽送來的銀票,又聽說丁柔籌備銀子不順手,也不覺得太意外,如果她一下子拿出手九萬兩,楊氏才會驚訝:“我讓你主子為難了,我答應的事情,總會做到的。”

  “四奶奶的意思是盡力,遷墳是需要吉日的,後日,大後日都算是吉日,事情早點定下來,四奶奶也可專心的籌備銀子。”

  楊氏面前放著四張銀票,闔眼忍了一會,“既然你們奶奶看了風水,吉時,就按她說的後日遷墳,開宗祠,重寫族譜,我估摸著會很快見到另外的銀票了吧。”“四奶奶一定會盡快辦妥的,還有一事回太太,四奶奶買下的貨物,您放在何處?”

  楊氏狐疑的看著王媽媽,“她想做什麼?”

  王媽媽恭謹的垂頭:“四奶奶說為了孝道她認了,只是這麼一大筆銀子,在勛貴人家不算什麼,但四奶奶不僅賠了私房銀子,也向人借了一些,四奶奶最是要臉的人,寧可自己虧了,也想將東西早點弄出手,好還上旁人的銀子,四奶奶借的銀子都是有利滾利的,欠債不還,四奶奶成什麼人了?”

  楊氏說:“我把東西放在城北的倉庫,你拿著這塊牌子直接去取就是。”

  王媽媽彎了膝蓋,接下了牌子,“奴婢告退了。”

  “嗯。”

  楊氏在王媽媽走後,擺弄著四張銀票,雖然心疼虧損的三兩真金白銀,但丁柔借了利滾利的高利貸,著急出手貨物,她會賠得更多,丁柔接下了倒霉的攤子,比自己虧損多,楊氏心裡平衡了,將她的銀子和丁柔的銀子給了尹承煥周轉,楊氏聽說四奶奶出門了,終於鬱悶在心口的悶氣散了一些,“派一人盯著四奶奶的馬車。”

  “是。”

  楊氏嘲諷的說:“就這樣的還是帝師的孫女?借印子錢,一股子銅臭味,難怪信陽王府,……也是用銀子買下了救王府郡主對情分,莫怪丁柔成親,安陽郡主都沒到,定是看出她的小家子氣十足。”

  如果楊氏身體准許,她會跟在丁柔後面,親眼看看她如何向卑微下賤的人借銀子,楊氏才不相信丁柔會從娘家拿銀子回來,是人都是要臉面的,保不住私房銀子,還為個死人倒貼,丁家的太夫人能將她打出門。

  楊氏冷笑,是不是有機會同親家說一句?楊氏撫著肚子心情非常的好,“為了個死人,九萬兩真真是傻得可笑,丁氏全心為尹承善那個沒良心的,他是不是全心對你?呵呵,我越來越期待了。”

  馬車行駛在朱雀大街上,丁柔手中把玩著取貨的牌子,眸子越發的明亮,王媽媽撩開車簾,向遠處看了一眼,說道:“主子,有人盯梢。”

  丁柔怔了怔,“是尹家的人?”

  “方才奴婢攙扶你上馬車時,定是有人向太太通風報信去了。”

  丁柔面容凝重了一分,“回府不,去皇家銀行……不對,是去大票號。”

  “主子,您是要迷惑太太?”

  大票號算是很有信譽的放印子錢的地方,借錢容易,還不上銀子,他們就會化作凶徒,丁柔說道:“一會王媽媽進去走一遭,詢問一下利息,我在車上等著你,”

  王媽媽點頭,丁柔有對嵐心說:“你拿著這牌子去提貨,城北的倉庫不是只有她能用,你,……最好緊挨著她的倉庫,租下另一個將貨物存放進去,記得只需要付出兩天的費用就行。”

  “是,四奶奶。”

  嵐心長得好,買東西比一般人的人有優惠,而且經歷得事情多了,嵐心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王媽媽說道:“兩天?折損起碼一半啊。”

  丁柔抿了抿發鬢,“你道我為何出門?我想見的人是岳寧侯。”

  王媽媽擰緊了眉頭,迷惑不解,丁柔笑著說:“他會需要這筆貨物的。”

  楊氏的人盯梢,她就不能去見未來的三姐夫岳寧侯,雖然大秦民風還算開放,但丁柔已經嫁人了,能少見面的男人,就要少見,省得被楊氏搬弄是非讓尹承善誤會了什麼。

  在街上轉了一圈,王媽媽去了大票號,嵐心搞定倉庫,將不同數字的牌子交給丁柔,丁柔回尹家後就去了書房,寫了一封不長的書信,目光落在白銀十五萬兩上,提起筆又加了一句話,丁柔輕笑:“三姐夫家大業大,不在乎這點銀子。”

  岳寧侯因奇貨可居,丁柔跟著發點小財罷了,楊氏沒看明白,但不意味著丁柔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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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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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五章:達成

  岳寧侯府書房,再過幾日便小登科做新郎官的岳寧侯此時臉的愁容,煩躁的用扇子柄敲打著腦袋。

  “本侯百萬兩砸進去,但是少了一些必須的,該死該死你是怎麼辦事的?本侯的吩咐,你竟敢推脫?”

  “主子,奴才該死。”

  撲通,撲通,兩名管事模樣的人跪在岳寧侯面前,岳寧侯當時身處江南,還要取信二皇子,因此他將購買貨物的事情好給了手下的管事,結果他們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岳寧侯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四處說,一切只能偷偷的進行,如今弄得不上不下的局面,得全功勞是不成了,岳寧侯略有幾分的遺憾。

  “侯爺,府門外有人送信,將書信交給門房說了一句丁家來人就走了。”

  如果是旁人門房當然不會來驚動岳寧侯,可丁家小姐即將成為侯府的夫人,他們不敢大意,一旦耽擱了,新夫人進門追究起來,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因此門房的管事才來回稟岳寧侯,如果是誰調戲他們,大不了挨侯爺一頓罵,呈交信件也是他們的差事。

  岳寧侯正煩著,但他對丁家還是很重視的,因同丁敏的婚事推遲,對丁家他也著一分的愧疚,雖然信函走的不是正常渠道,但岳寧侯耐著性子說:“送進來。”

  拆開信封,岳寧侯聞到除了墨香之外,還有一抹的花香……是丁敏?信件的紙張是簪花紙,專門給勛貴小姐們用的,可以獨特的在紙張下角印上喜歡的花朵,岳寧侯先是掃了一眼邊角,薔薇,帶刺很容易存活的薔薇。

  薔薇同丁敏不搭,岳寧侯判定不是丁敏的寫的,入目的是清秀的字體,落筆間藏鋒,有行雲流水之感。岳寧侯看完了書信,他的目光不在十五萬兩的銀子上,而是放在最後一句─

  ‘私以為三姐夫應當謹慎,奇貨可居者,亦有孤注一擲,非命之所為。借他人之力可使得侯府在京城立足,然百年榮耀,光耀門楣,始終落在侯府自身之上,儲君之爭乃國之大事,唯陛下可決。形式多凶,萬望三姐夫保重。’

  岳寧侯陷入了沉思,在他清醒過來的時候,連忙將被他弄皺的信紙抹平,又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對丁柔能猜透一切,他十分的欣賞,也有些羨慕尹承善起來,有此賢妻輔佐,何愁大事不成,如果這次有丁柔這樣的人在京城坐鎮,他又怎麼會被丁柔鑽了空子,“丁家小姐應該是個個不凡的吧。”

  也許他的妻子丁敏也有丁柔的才智,對丁敏是不是處子,是不是算計過他,岳寧侯少了一分的在意,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岳寧侯走得是商途,比讀書的士大夫在觀念上更開放一些,一直是岳寧侯管著一大家子人,家族的重擔壓在他一人的肩頭,雖然嫡妻幫他料理府裡的事情,他對嫡妻也是敬重的,但總覺得少了什麼。

  如果丁敏能幫著他一起分擔,提點他遺漏之處,岳寧侯願意全心全意的對待丁敏。“一會你拿二十萬兩銀票去城北貨倉提貨,隨後運抵江南。”

  管事有些為難,提醒一聲:“二十萬兩是不是太……”

  “不多,衝她最後寫的這句提醒,二十萬兩就值得。”

  岳寧侯反思二皇子值不值得他一頭扎進去,丁柔提醒了他,能否重振開國第一侯府,依靠得是他,將寶都壓在二皇子身上,非上策,爭奪儲君之位尚未明朗,岳寧侯確實不應該這麼早下注,百萬兩銀子也沒算白用,換得二皇子的好感,岳寧侯在京城算是徹底的站穩了腳跟,此後岳寧侯摸著下巴的鬍鬚,“本侯已經回到京城,看清楚了再說。”

  “把那套本侯從南陽帶來的鑽石首飾……”岳寧侯停住了口,送姨妹首飾太招惹是非了,丁柔也不會要,沒準還會大罵自己一頓,“作為給丁三小姐的聘禮,送去丁府。”

  “侯爺對新夫人真真是體貼,那套首飾整個京城都不多見呢。”

  岳寧侯撫摸著信紙上的薔薇,“只要她值得,本侯會給她應得的一切,在京城,單論財力,本侯不懼任何的勛貴重臣,或者那些幾代積累下的江南豪族。”

  一手交錢,一手提貨,王媽媽咂舌的帶著二十萬兩銀子,以及岳寧侯府管事的感激,回到丁柔身邊,佩服的說:“奴婢真真是服了主子。”

  一疊銀票交到丁柔手上,丁柔笑吟吟的說:“三姐夫真真是大方,多給了五萬兩,三姐姐也是個有福氣的,三姐夫是個明白人。”

  如果不是明白人,他不會多給銀子,二皇子怕岳寧侯會遠著一些,有了如此多的變數,是是二皇子登基,神仙也算不準了,如此才公平,丁柔收好了銀票,如果將柳氏送來的銀票還回去,沒準柳氏會淚盈盈的趕過來。

  “恕奴婢多嘴,這筆貨物為什麼岳寧侯願意花大價錢?完全不合情理。”

  丁柔眸光一閃,眼睫毛低垂蓋住眼底的異色,籠著眉間,“我只說一句,出我口入你耳,不是岳寧侯需要,而是旁人,岳寧侯砸下銀子,買得岳寧侯府在京城的根基,崛起的契機,這些如果沒碰上天時地利的良機,拿銀子是買不到的,岳寧侯是做大買賣的人,捨得銀子,財神如果沒有神格,不過是個普通的仙人罷了。”

  王媽媽喃喃的說:“奴婢彷彿懂了。”

  丁柔手指屈起,王媽媽懂了就好,宮裡沒準也能知道點風聲,她好像又給二皇子的前面放了一顆小石子,“我不是個壞人,不過是想著過得更好,更舒心罷了。”

  晚上用膳之後,尹大學士對尹承善說:“你母親說不忍心讓你弟弟成了孤魂野鬼,雖然他是得疫症去的,但你母親慈悲,准許他遷入祖墳,明日我會開祠堂,重新將他的名字計入族譜。”

  尹承善盛滿了難言的驚喜,甚至比他高中探花還要顯得高興,喜悅之色也使得他越發的俊朗,他的目光緊緊的落在乖巧的站在楊氏身邊的妻子身上,感動,驚訝,欣慰,愛戀有些難以自持,不是眾人看著,尹承善都想狠狠的吻上她的嘴脣。雖然他不知道丁柔背後做了什麼,如何說通了楊氏,但沒有她,他心上會始終壓著一道心魔。

  丁柔微微垂著頭,這樣的挪開心中大石的尹承善,顯得朝氣蓬勃,讓她心動。尹承善正是風華正茂的好時候,雖然官場上少年老成,持重沉穩是必須的,但丁柔並不想讓他總是壓抑著,仇恨會讓他變得更為的偏執刻薄。

  尹承善攥緊拳頭,壓下喜悅,“是,父親,兒子明日會同上官請假,為弟弟遷墳。”

  “各色供果,也多準備一些。”

  “是。”

  楊氏最是看不得尹承善得意,瞟了丁柔一眼,嘆息:“許久沒有從四川來得書信了,也不知道她過得如何?她也是個可憐見的,甚是沒福氣,苦等抗爭了這麼多年,也沒等到,……哎,這就是命。”

  尹承善下意識的看向丁柔,聽見她笑吟吟的說:“母親,請用茶。”

  丁柔眉間帶著一分的疑惑,看來不是她敏感多心,新婚時三嬸在門口說得話有提醒,也有挑事楊氏也說過她全心對尹承善,未必能換來他的真心,現在又說了這麼一番話,是看他們夫妻過得太好了?非要在他們之間弄出點什麼才甘心?

  “既然母親也曉得是命中註定的,別為旁人愁懷了身子。”

  丁柔笑容不改的勸道,全然沒聽明白楊氏說得話,尹承善略略的鬆了一口氣,轉開話問:“以前母親總是說不得輕易開宗祠,兩個小弟到現在還沒記在族譜上,這次父親開宗祠,是不是將他們也都記上去?弟弟們讀書爭氣了,也能光耀尹家的門楣,給他們說親也是便利的。”

  “這……”尹大學士看向楊氏,“容我考慮一二。”

  “您總不會想弟弟們將來娶破落戶的女兒進尹家門,到時不說您,兒子臉上也無光,兒子如何同岳父家交代?姻親可不光是尹家的事兒,母親又是要臉面的,豈會不應?您是一家之主,弟弟們也是您的血脈根苗。”

  尹大學士被堵得啞口無言,過了一會說:“你說得也有些道理,將他們一起……,一起記在族譜上。”

  楊氏狠狠的瞪了一眼不敢看她的尹大學士,當初如果不是尹承善入了燕京學院,她絕對不會給尹承善上族譜,她方才不過提了提,從不多事的尹承善心裡不痛快,便讓她也不痛快,楊氏說道:“過兩日我去封信問問看,她如果真有個難處,小四,你可得幫忙啊。”

  尹承善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丁柔遇見他的時候是他已經是翩翩少年郎,誰都有往事,只要他能放下,她會陪著他走到最後。

  在回院落的時候,尹承善握住了丁柔的手,她沒有掙開,向平常一樣的走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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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六章:表姐

  回到房裡,尹承善沉默不語,丁柔也不多問,讓嵐心端茶她自己坐在梳妝檯前,像是平時一樣的卸妝,將帶著的首飾妥當的放好,並且吩咐棟得極點禮儀的媽媽,需要準備的供果等物。

  隨後丁柔一如既往的去泡澡,洗漱後她會躺在美人榻上,讓王媽媽給她用獨特的手法按摩一番。

  “四奶奶。”王媽媽手上的按摩沒停,輕聲說道:“四少爺彷彿有話要說,方才太太說得您千萬別存在心裡,太太是不痛快,才會……”

  “如果他想說我自然會聽,成親前我就說過,無論什麼狀況,我都會先聽他說。”

  丁柔合上眼睛,“他以前在府裡如何,我管不到,那時我還沒嫁他,事情過去就算了,我不會為沒影的事兒吃味兒,如果他認為我不應該知道,不說也無妨,誰心裡沒個秘密,他記得曾經答應過的承諾就好。”

  丁柔感覺肩膀上的勁道重了一些,睜開眼睛,目光正好同尹承善撞到一起,丁柔攏住了衣釦子,笑著問:“你怎麼進來了?用不上你,按摩手下沒輕沒重的,弄得我……”

  尹承善停手硬是擠進美人榻,一手攔丁柔,一手撐著腦袋,方才丁柔睜眼看他目光蘊含著理解,信任,尹承善不因為丁柔為他做過什麼,為了她的信任,也不能什麼都不說,任由楊氏挑撥,他比誰都不想傷害到她。

  “她方才說得是她娘家侄女比我大兩歲,算是我的表姐。”

  丁柔脣邊噙著笑,“旁人家的都是表妹,你是表姐?”

  尹承善耳根紅了一分,丁柔笑吟吟的看著他,在他這歲數確實表姐比表妹更有殺傷力,十三四歲毛頭小子,總不會對尚未有女性發育的小蘿莉們感興趣,相反表姐也許才是他們的初戀情人,不過看尹承善又好像沒愛戀過的意思,“她嫁人了?”

  “嫁去了四川,許給一個縣令做填房,她不是楊家嫡枝,是偏房的,但許是投緣,表姐非常得她歡喜,外面批八字的人說,表姐的命格能助她福壽綿長,從五歲上就養在母親身邊,我小時調皮搗蛋經常被母親責罵,她總是盡可能的幫著我,不是向母親求情,就是偷偷給我送一口吃的,後來我發奮讀書,母親哪會那麼容易給書,多是百家姓,三字經,也是她偷偷的去書房找些啟蒙的書給我,盡量省下月錢給我多買兩隻蠟燭,或者將五弟他們寫廢了的宣紙裁好乾淨的,送給我練字。”

  隨著尹承善的話語,丁柔在腦子裡能勾勒出,一位溫柔心底善良的大姐姐在關心著有些偏執有些激憤的小弟弟,她在盡可能的包容著他的偏激,盡可能幫著他。

  “後來呢?母親說得抗爭又是怎麼回事?”

  “你還是在意的。”尹承善同丁柔對視,本以為會見到她的羞澀,丁柔去戳著他胸口,“既然你打算告訴我,這麼關鍵的事情我如何不問?你是我丈夫,我不在意你,你會高興?”

  “不會。”

  尹承善很確定的告訴丁柔,如果她無動於衷,他才會生氣,雖然他做不出用別人試探丁柔真心,但他總是想知道丁柔在意自己,丁柔同方才淡然信任不同。

  剛剛尹承善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原來是她的在意,他的胳膊越收越緊,扣得她的腰肢死死的,丁柔整個人貼在尹承善身上,“她幫我,我感激,她是在尹家除了三嬸之外,唯一給過我幫助的人,我曾經暗自發誓會報答她們,也許偶爾有時,我也曾想過娶了她。”

  尹承善吻了吻丁柔的額頭,認真的解釋:“那時我不認為會找到你,表姐溫柔賢淑,對我極好,娶了她照顧著她,也算是報答她昔日的恩情。”

  “你同她說過了?所以她一直抗爭著,等著你?”

  丁柔皺緊了眉頭,臉色冷上了一分,如果他發現更適合好的她,就拋棄了許下過的諾言,那麼將來,發現比她還好的人,是不是也能輕易的放開她?

  尹承善搖頭說:“除了你之外,我從不曾對別的女子許諾過。我當時只是想著讀書,高中,兒女私情我盡可能的遠離,我擔心一旦沾上了,會磨滅我向上之心,母親總是孜孜以求的把我培養成好色紈褲之徒,京郊齊家的兒子相中了她,準備提親,我知道齊家的公子不僅好色,而且男女不忌,他以折磨女子為樂,表姐幫過我,我既然知道了,當然會告訴她,齊家不能嫁。”

  “你就直接同她說,齊家不能嫁?齊家公子非良人?”

  見尹承善點頭,丁柔默默的嘆了一口氣,這樣很容易讓人家誤會的好吧,尹承善說道:“那時母親也察覺出什麼,她很疼惜表姐,哪裡能看得上我?表姐的琴藝很好,如今的京城名門小姐都趕不上她,她的琴聲能讓人忘記煩惱憂愁,母親一直打算給她找個富貴的好人家,我見她的機會更少,往往說不上兩句話,我當然撿緊要的說,哪有功夫給她齊家公子的罪證?”

  “後來,我在外院聽說她跪了一晚上,讓母親答應推掉齊家的提親,我那時屢次被師傅拒絕,師傅總是說我身上少了精神,我故意做了讓母親生氣的事情,她打著四處遊學的名義將我扔出府,我正中下懷的訪名師,拜同窗,雖然身上沒有幾兩銀子,但我還是一路南下,路上我當過茶樓的夥計,當過酒館的小二,做過書局的打雜……我從京城走到江南,見識了許多,也受過很多的苦,對母親更為痛恨,告訴你一件最傻的事情,我曾經在快下雨的時候跑出去,站在山坡上對老天高喊不公平,結果……,一道雷電劈到我腳邊,不是我向後跳了,我可能會被雷劈死,驚魂失措的我明白了,老天還是厚愛我的,沒劈死我。”

  丁柔抿嘴笑了,撫摸著尹承善待額頭,“乖乖,嚇不到。”

  尹承善愣了一瞬,狠狠的吻上丁柔脣邊的笑意,“表姐在京城裡過得怎樣我不知道,我遊學回來後,給表姐和三嬸帶來禮物,大多是不值錢的,後來三嬸告訴我,表姐心裡有我,一直想讓母親同意我們的婚事,這就是母親說得抗爭,我當時分不清到底想不想娶表姐,就在此時表姐的父親欠了一筆人情債,表姐就被他嫁去四川了,她出嫁前,我再次被師傅拒絕,我喝醉了……”

  “然後呢?”丁柔懷疑不會是狗血的同她有了什麼吧。

  尹承善笑道:“然後就是眼看著她出嫁,三嬸,母親更是認為我放不下表姐,不可否認表姐是個好女子,溫柔,嫻熟,敦厚,善良,我也曾想過娶表姐那樣不錯,在我見過陛下,入燕京學院讀書後,我只會對表姐感激,當時想過我的妻子要出自名門,身份高貴,我想著壓死她,後來我在落鳳山遇見了你,幾次相遇,證明你我是同一類人,你肯陪著我吃苦,肯幫著我,明知道尹家不是好人家,但也願意嫁給我……”

  尹承善翻身,將丁柔壓在身下,額頭相抵,鼻息相聞,彼此的嘴脣輕輕的碰到了一處,兩人同時感覺到一陣酥麻。

  “師傅說我運氣很好,是老天厚愛的人,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你,你可讓我更好,能彌補我缺失的精神胸襟。”

  “遇見你,我的三魂六魄完整了。”

  丁柔聽見這話,是頭皮發麻的,他到底同誰學的?古人不是最講究含蓄的嗎?“尹承善。”

  “你就是我缺失的肋骨……”

  “夠了。”丁柔用嘴脣堵住他的口,他當然不會放過投懷送抱的丁柔,越吻越深,手掌也滑入了衣襟,挑開彼此的衣服,眼前的人兒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精雕細琢出來的,尹承善的吻落下。

  “師傅給了我幾本太祖皇帝的手稿,大部分都被太祖皇后燒毀了,但師傅還是私藏了幾本,有一本專門寫著他求娶太祖皇后的情話小柔,你不喜歡?”

  暈乎乎的丁柔眼裡清明了幾分,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將他的灼熱納入到身體裡去,聽見他滿足愉悅的呻吟,丁柔很認真的說:“你難道不清楚太祖帝后的恩怨?那些情話最是不頂用的,經不住美色權柄的誘惑,歲月洗禮。”

  “我不想聽這些情話,只想看你做了什麼。”丁柔吻了吻他的嘴角,自嘲的笑道:“我這人說好聽一點是恩怨分明,說不好聽是極為自私,睚眥必報的,你對我好,我便對你好,無論多難我都會幫著你,但如果你對不住我,那麼我會還你十分,成親前我並非看到全部的你,你亦然。”

  尹承善腰停住,同丁柔對視了一會,腰重新擺動起來,猛烈的撞擊,想要將他埋得更深,他知道丁柔說得是真心話。

  “你就是我想娶的妻子,我不會給你報復我的機會,我雖然不是純然君子,但重諾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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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七章:絕後

  也只有丁柔在他深情款款的時候,打斷他,在激烈的房事時丁柔還會維持著冷靜,說出她能接受什麼,無法接受什麼,丁柔將一切都擺在他面前,尹承善不需要胡思亂想的猜測,但有時他會恨丁柔的冷靜,他動作越來越激烈,耳邊是妻子似歡喜,似痛苦的呻吟,尹承善低頭吻上了她迷濛布滿情慾的眼眸,禁錮著她的腰,唯有此時丁柔喪失理智為他痴狂……。

  丁柔也知道自身的缺點,不夠浪漫,她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有過一次婚姻失敗的她很難再相信任何的情話,說得再好聽,也不如做的,一直是丁柔的信奉的,丁柔的手擦拭丈夫額頭的汗水,心裡有一分迷茫,也許她應該再嬌媚一點?丁柔記得他太夫人說過剛柔並濟,在今生的婚姻裡,她同樣需要一些改變。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丁柔趴在尹承善胸口入睡,夫妻之間的磨合才剛剛開始。

  翌日,尹家開宗祠,將庶子的名字記在族譜上,並且將早逝的兒子遷入祖墳,尹承善一襲素色的衣服,頭戴著冠冕,親自扶著弟弟的棺槨入祖墳,雖然相比較嫡裔的位置有些偏,但他的親弟弟可以受尹家後人的供奉,不再是孤魂野鬼。

  尹承善將墓碑立好,刻上了弟弟的名諱—尹承輝,墓碑是他一筆一劃親自寫的,尹承善的字是苦練過的,雖然稱不上書法大家,但他的字拿出出去賣,還是有人會欣賞,丁柔曾經調笑著說,字寫的好也是本錢,一旦陷入困境,可以靠賣字為生。

  “小弟,安歇吧。”

  尹承善將酒灑在墓碑前,“這杯是你嫂子敬你的。”

  楊氏即便沒有身孕,她也不會來看討厭的庶子入祖墳,她不來,幾個兒媳婦自然也不好跟著,尹承善蹲在墓碑前,“記得你嫂子的話,狠狠的向列祖列宗告一狀。”

  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彷彿在回應尹承善,尹大學士立墳之後就離開了,對於早夭的庶子,他實在沒什麼可想的,如今在朝堂上清閒的尹大學士,最希望的就是楊氏肚子裡的老來子,他會培養出比尹承善更有才華,更優秀的嫡子。前幾個兒子是楊氏嬌寵過了,這回尹大學士會親自教導,不讓楊氏再插手了。

  尹承善蹲了好一會,起身離開尹家祖墳,心願了結,他輕鬆了許多,丁柔做到了承諾,他答應丁柔的事也不會食言,外放廣州還差最後一步,許是過兩日就有消息了。

  “三嬸,您還親自走一趟,侄兒媳婦著實過意不去。”

  丁柔笑吟吟的面對著尹周氏,尹周氏笑容滿面,雖然不像是對親姑娘一樣對待丁柔,但透著親近祥和,對比楊氏時不時的橫眉冷目,冷嘲熱諷,尹周氏真像是一位慈愛的好長輩,尋常人沒準就被她糊弄了去。

  尹周氏在丁柔福身前抓她的胳膊,“我來瞧瞧你,有什麼打緊的?小四幫了我不爭氣的兒子大忙,同我不必如此客套。”

  “我擔心母親……”

  尹周氏嘆了口氣,拉著丁柔坐下,說道:“我是敬著大嫂,妯娌這麼多年了,大嫂不會因我來你這幾次就翻臉,快別多想了,我自有分寸。”

  丁柔笑著點點頭,“聽夫君說,堂弟可能會入燕京學院,料想才學是好的,等大比時,準保金榜題名。”

  “他能趕上小四一半,我滿足了。”尹周氏讚賞的看著丁柔,拍著丁柔的手臂,連連說:“你真是個好的,小四娶了你是大福氣,愣是讓大嫂答應遷墳,還是那句話,小四如果欺負侄兒媳婦,你儘管告訴我,讓我來說他。”

  丁柔垂下眼睫,蓋住眼底的異色,“夫君帶很好,我曉得三嬸疼我之心,然我同夫君之間的事兒,總是依靠著三嬸,侄兒媳婦長不大的。”

  尹周氏抿了一下嘴脣,懊惱的拍著腦袋:“看我這張嘴,慣是不會說話的,如你這般玲瓏剔透的人兒,小四哪裡捨得欺負?”

  “三嬸。”丁柔羞羞答答的垂頭,彷彿不堪尹周氏調笑一般,她到底來做什麼?

  尹周氏在果盤裡取了橘子剝了,將橘子瓣放在丁柔手中,丁柔忙推辭:“這怎麼好,三嬸有什麼好東西都惦記著我們,理應有我孝順您的。”“不礙事,小四從小我就疼,他娶了你,我更是愛得什麼似的。”在尹周氏慈愛目光下,丁柔心底卻是一片涼意,她寧可去面對楊氏,也不想面對她。

  “我知曉小四心思,也曾勸過大嫂,但每一次都沒說成,沒想到你剛進門,就把事情辦成了,我真真是……”,尹周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大嫂那般固執的人,你都有法子說通大嫂,真真是了不得,小四以前很苦,如今有了媳婦疼著,幫襯著,我也可以放心了。”“是母親夢見了小叔,憐惜小叔凄苦,也是為他肚子裡的積德才答應遷墳,我沒做什麼,當不得三嬸這話。”

  丁柔輕飄飄的搪塞過去,尹周氏想要探聽的意圖被堵住了,尹周氏嘆息:“還是你帶來的好福氣,剛一進門,大嫂、大侄兒媳婦都有了好消息。”

  話鋒一轉,尹周氏帶著一分的惋惜,“你已經嫁了小四,別聽他人胡言亂語,你們夫妻好,小四的心總會回轉回來的,當時我就勸過小四,將來他會娶個更出挑的媳婦,這可不就應驗了。”

  丁柔低聲說:“三嬸說得是表姐吧,不知道母親的信寄出去沒有,做人繼室。表姐也不容易,真真是狠心的表舅,怎就為報恩將表姐嫁去四川,隔著京城甚遠,我們就是想幫襯表姐也沒個機會。”

  尹周氏含笑的面具有些繃不住了,卻見到丁柔變得惋惜,“我還沒謝過表姐對夫君的關照,唯有祈禱上蒼保佑好人平安。”

  尹周氏嘴角微微抽動,想說得話被丁柔一句表姐堵在了口中,好人平安怎麼感覺都像是在嘲諷她,她萬萬沒想到尹承善會將一切告訴給丁柔,莫不是他真的放下了?

  “你能這麼想就好,那孩子也是個可憐的,當時在尹家沒少幫著小四,為了小四跪過日頭。”尹周氏感慨的說:“後來她被她那個狠心的爹嫁去做填房,原本大嫂是可以擋下來的,可就是因她幫著小四,惹了大嫂不悅……,哎,命該如此。”

  她瞥見丁柔吃著水果,根本沒將她的話聽進去,無聲的嘆息著,丁柔說道:“您也別太擔心,表姐沒準過得很好呢,怎麼說也是縣令夫人,表姐心善,豈會有人捨得薄待?萬一表姐不如意,不是還有她娘家親兄弟,夫君同我也會盡可能的幫忙,但,終究是隔著一層,總不好越過表姐的娘家。表姐對夫君的關照之恩,我會銘記,趕明兒我去廟裡為表姐祈福。”

  丁柔用幾句話抹去了他們之間可能存在的曖昧,即便尹承善沒有,但那位表姐未嘗沒有,將他們定義為表姐弟的情意,尹周氏再想多說什麼敗壞尹承善的名聲,倒時尹承善難免會對她起疑心,以前尹周氏的投資很可能打水漂。丁柔不是沒想過直接告訴尹承善,他三嬸不是好人,但沒有把柄,尹承善不會相信,弄不好還會以為她怎麼了。

  尹周氏是聰明人,隨著丁柔說:“過兩天我也去趟寺廟,佛祖會保佑她。”

  丁柔將茶盞遞給尹周氏,“三嬸。”

  尹周氏寬了寬茶葉,“我方才看了小四,許是上朝辛苦,我看著他彷彿是清瘦了,小四也是個挑嘴的,到不一定非得大魚大肉的,有些綠葉菜也不能少,我還記得小四愛吃的菜色,以前我還偷偷的給他準備過,一會我抄給你,你如今管著廚房,將嫂子伺候得極好,小四你也不能忽視了,熬壞了小四的身體,將來受苦的還是你。”

  “多謝三嬸提醒。”

  尹周氏嘴角彎出一分笑意,“我娘家兄弟得了一些稀罕果子,讓你們小兩口嘗嘗鮮兒,雖然是鄉野間的果子,但我說句大話,不比那些名貴的果子差。”

  丁柔見她神秘的一笑,看向桌上放的籃子,尹周氏湊近丁柔,關切的說:“你也不能把好福消息都帶給別人,小四嘴上不說,心裡巴不得你也有了……”

  見丁柔羞澀的眨眼,尹周氏握住丁柔是手,“好孩子,我也盼著你們好,你剛進門就催你,實在是因我太疼小四了,旁人不知,我卻知道他想做個好父親,最是心疼孩子,看見那黑紫的果子了嗎?鄉間新婚夫妻一起用,準保下個月就有好消息,別的果子也都是小四愛吃的,他呀,上次都沒吃夠,我又托了兄弟好不容易得了一些,我如何都捨不得小四短了果子吃。”

  “三嬸,我記住了。”

  尹周氏又彷彿慈愛的長輩般細細問了丁柔幾個夫妻之間的問題,最後說:“你還年輕,有些事不懂的,按說應該你生母教導你的,可你往後有難以啟齒,不明白的事情儘管來問我,我一直盼著喝小四兒子的滿月酒呢。”

  丁柔點點頭,送尹周氏出門,回到屋裡看著籃子,取了個黑紫的果子放在嗅了嗅,透著青青果香,實在是很誘人,王媽媽按時檢查了廚房的采買後走進了屋子,見丁柔手中的果子,大驚失色的幾步走到丁柔近前,奪了果子,掰開後仔細的看了,並且用舌頭舔了舔,“主子,這是誰送來的?”

  “怎麼?果子有問題?”

  “對您是滋補的,但對四少爺卻是大不妙——會絕後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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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7 00:45: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八章:請客

  丁柔臉色一變,“絕後?”她並非專業人士,也聽說過古代有些個害人的秘法,“果子?這枚小小的果子?”

  在皇宮裡是有妃嬪爭寵,但她們做得最多的是彼此下絕育藥,她們絕對不會將主意動到皇帝頭上,一是她們想生兒子,就必須保證皇帝是健康的,二是接受封建禮教的教育,對皇上有著本能的敬畏。王媽媽是宮中老人,知道一些秘辛或者爭寵謀害子嗣的方法並不稀奇,但知道果子……難道也有人害皇帝?

  丁柔真想知道誰有如此的膽量勇氣,王媽媽將果子捏碎,再仔細的辦別後,說道:“奴婢是聽師傅提過一句,沒想到三太太竟然能找到果子。”

  “這不是常見的?”

  “四奶奶最常見的東西,才最是致命的,您想想,一旦四少爺……你同四少爺新婚自然沒人會催你們,但婚後三年五年呢,您一旦無所出……四少爺再愛重您,也會納妾承香火。可四少爺身上不好,納了再多的妾侍也無用,到時……”

  “過繼承嗣?她們倒是打得好算盤。”

  丁柔理清楚思路,目光落在誘人的果子上,“你說出主意的是誰?是母親?還是她自己?”

  王媽媽想了一會低聲說:“無論是誰,您都不打算這麼算了,不是嗎?”

  丁柔將黑紫的果子挑揀出來,一顆一顆的看去,“這種果子能絕男人精血,聽你的話很少有人知道?”

  王媽媽點頭,“很少有人知曉的,民間只當是尋常的果子,而且這種果子成熟也就在這個月,果肉又味苦,鮮少有男子會喜歡,不是奴婢師傅年輕時看過一篇殘章也不會知道的。”

  一對夫妻沒有兒女,首先想到的是妻子有問題,男子可以不停地納妾,再沒有兒女,也只會想著被老天報應了,很少有男子會請大夫來看病,而且不孕的病症,在古代是難以啟齒的,也沒有那麼多現代的檢測方法,不是丁柔覺得中醫沒用,在此處真正稱之為國醫聖手的能有幾人?哪會那麼容易讓患者遇見。

  誤服了果子的男人一生無子,也不會想到是吃錯了東西,丁柔站起身,向王媽媽撫了撫身,“多謝。”

  王媽媽連忙扶住了丁柔,“奴婢當不起,當不起的,安陽郡主讓奴婢跟著四奶奶,就是在此時幫襯著您,奴婢怎能眼看著奸徒小人害了您。”

  “當得起。”丁柔自然知曉孩子對她同尹承善的重要性,上輩子丁柔沒做過母親,她比任何人都渴求兒女。

  丁柔揉了揉額頭,臉上帶著一絲的為難,她是恨不得將尹周氏抽筋斷骨,但她也從旁看出尹承善對尹周氏很信任,如今在府裡丁柔能用到的人太少了,根本抓不住尹周氏的把柄,沒有證據,尹承善不會相信的……,況且尹周氏完全可以推脫到楊氏身上,沒準讓尹承善更惱恨楊氏,尹周氏送果子,楊氏也不見得不知情。

  過繼承嗣,如何也得過繼尹家的子孫,丁柔冷笑:“她們真真是歹毒,夫君努力了一輩子卻給她們做了嫁衣,真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尹承善對楊氏恨意,對嫡出兄弟一萬個看不上,如何會讓他們的子嗣承嗣?尹周氏是慈愛的三嬸,尹承善會選擇她的孫子過繼。

  丁柔不信尹周氏在尹承善還很小的時候,就打著這種算盤,當時幫襯著尹承善,不過是顯得她慈愛罷了,可能連尹周氏都沒想到尹承善有了今日的地位,她也應該看出尹承善將來會更好。

  因此她才會送果子來,去年這個時候尹承善不在京城,果子自然是吃不到的,前年尹承善還沒有高中,不過是燕京學院的一書生,不受皇帝的重視,尹家也不知道他的師傅是寶親王,尹周氏或者楊氏不會甘願將嫡系血脈過繼給一個平凡的庶子,丁柔心裡安靜了一些,也許尹承善吃的並非是這種要人命的果子。

  丁柔冷靜下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不知道他吃過沒有,是不是他現在就……,丁柔問道:“是不是用一顆就會絕後?”

  “那倒不會,一顆果子就能讓人絕後,那就不是果子了。”王媽媽安慰丁柔,“四少爺沒用過的,您不都截下來了,有您看著四少爺,他怎麼會再亂用果子?”

  丁柔現在只想著如何讓大夫給他把脈,如果真有問題的話,也可以醫治,“此事關係甚大,不得同任何人提起,是任何人。”

  在丁柔灼灼的目光下,王媽媽福身:“奴婢知曉。”

  丁柔嘆息,“陛下也不會想夫君一身的才學被埋沒了,更不想陛下信任看重的人才被人議論,悠悠眾口,甚於防川。”

  “奴婢醒得。”

  王媽媽垂頭說道:“奴婢什麼都不知道,請主子放心。”

  死契在丁柔手中,尹承善不好,丁柔過的不幸福,她們也是倒霉的,皇后娘娘絕對沒臉面將她們要回去,丁柔放心了一些,慶幸一嘆:“好在前幾年夫君名聲不顯,或者不在京城,她那時只怕還看不上夫君。”

  王媽媽隨著丁柔點頭:“四少爺是天上星君轉世,佛祖保佑著四少爺,哪會那麼容易被奸佞之徒害了?”

  丁柔又捏碎了一顆果子,果汁倒是不多,像是李子,果肉多,“證據,證據。”

  丁柔總不能讓尹承善再對尹周氏信任著,今日是讓丁柔趕上了,如果在外面……,尹周氏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丁柔不見得會明白。

  “用不用奴婢去打聽?”王媽媽也知道事情很嚴重,主動問道。

  丁柔搖頭說:“在尹家我能用的人太少了,我只要稍微一動,楊氏她們都會知道,尹周氏不會坐以待斃,先到夫君那裡哭訴一番,我會弄得裡外不是人。”

  她同尹承善之間有信任,有默契,但並不足以支撐住這事,尹周氏以前表現的太好了,而男人或者因為自負,或者因為天生宅鬥上少根筋兒,他們不會相信女子有此心思,尹承善再警覺也看錯了尹周氏。

  丁柔將尹周氏送來的各種果子都看了一遍,有蘋果,有橘子等等常見的,這些水果絕對不會有任何不良的作用,丁柔起身說:“一會你讓人給夫君送個消息,說三嬸給了整整一籃子果子,我感動得不行,再三謝過三嬸了,三嬸家的堂弟也訂了親,下個月便會娶親,讓夫君請堂弟來做客,他們堂兄弟也好親近親近,料想三嬸也是高興的。”

  王媽媽張了張嘴,她很少能弄明白丁柔到底想做什麼,“奴婢這就讓人去通知四少爺。”

  不明白,並不妨礙她做事,丁柔將能讓人絕育的果子收好,喚道:“嵐心,嵐心,送到院子裡的水井裡冰鎮著,這些果子可不能有一點的腐爛。”

  這些果子應該比較容易保存,丁柔並沒有扔掉果子,留著果子有用。

  “是,四奶奶,奴婢會仔細的保管著的。”

  丁柔也沒在屋子裡歇著,她們院落裡是沒有小廚房的,丁柔去了尹府後院的廚房,管事的聽說四奶奶到了,連忙擦掉了嘴角魚翅的痕跡,用四奶奶的銀子,楊氏可勁的買珍貴的好東西,大小楊氏吃不了,少不了都便宜了楊氏身邊的人,廚房的管事也能分一杯羹,雖然有糟蹋銀子的嫌疑,但不是自己的銀子花著不心疼。

  “四奶奶安。”

  管事恭謹的行禮,看丁柔提著一個籃子,環顧廚房四周,管事也擔心事情暴露了,笑著說:“四奶奶是貴人不踏賤地,您有什麼吩咐,奴婢會給您辦的妥妥當當的。”

  丁柔將籃子放在桌上,忽視了管事身後的瓷碗,“那邊是做點心的爐子是不是?”

  “太太最喜歡吃點心,府上的烘烤點心的爐子都是讓人專門送來的,太太說自己做得用著放心,四奶奶想吃什麼?做點心的廚子有閒著的。”

  丁柔笑著說:“三嬸子給我送了一籃子果子,這府裡三嬸是最和藹的,對我又好,今日你們四少爺請堂弟喝酒,我對三嬸很感激,便想著親自做幾道菜色,烘烤點心,我在娘家也做過,你們不必跟著我了。”

  “四奶奶……哪能勞煩您動手?”管事不想讓丁柔駐足廚房,“您將菜色吩咐下來,奴婢做好後給您送去。”

  “不親手做菜,如何能表示我對三嬸的感激?”丁柔脣邊噙著微笑,“母親將廚房交給我管,我連一道菜都做不得?你們閃開了,用到你們的時候,我自會吩咐。”

  管事無奈的回道:“是。”

  退到一旁看著丁柔忙碌著,丁柔將水果去皮切好,將果肉弄碎和在面裡,烘烤出點心,隨後又動手炒菜,丁柔利落的身手,讓一旁看著的管事有些吃驚,很少有小姐會親自做菜的。

  楊氏聽了消息後,眸光隱含著不屑,冷哼了一聲:“真不知道丁家如何養出的她,不僅市儈,還會做菜?哪有一點名門貴女的風範?”

  尹承善同堂弟進門時,看見滿桌子的菜色,迎上丁柔盈盈的笑容,尹承善道:“夫人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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