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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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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夜惠美] 妻居一品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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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3 00:20: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章:交鋒

  丁柔穿戴整齊,最後照了一眼鏡子,銀紅色褶子,下穿長裙,因外面起了寒風,嵐心拿起一件番毛邊的斗篷,丁柔繫上釦子後,扶正頭上的步搖金簪。

  “聽雅菊姐姐說,太夫人不大喜歡大紅的。”嵐心忍不住提醒丁柔,六小姐這一裝扮是出挑,可衣服的眼色是不是太鮮亮了些?

  丁柔淡笑:“太夫人喜好可不是身邊的下人能看得清楚的,有些事可信,但有些事得自己做決斷,機會少縱即逝。”丁柔既然打算抓住機會,綜合了諸多音信,對太夫人心思有所了解,投其所好嘛,按照現代心理學上說,上了年歲的人大多喜歡鮮亮富貴的,太夫人享了一輩子的夫福,頤養天年時不會想要個素衣打扮的孫女陪伴身邊。

  當丁柔走出門時,聽見吵鬧聲,“六小姐就是欺負了我們小姐,當初將小姐推下寒潭,三小姐不忌前嫌讓六小姐回府,可六小姐剛一回府就占了三小姐的屋子,沒任何知恩圖報的心。”

  “大太太賞的東西,我們小姐讓著六小姐,讓她先挑選,可她也太……太不識趣了,好東西都挑走了,太太明明給三小姐的宮花,六小姐也好意思要?”

  “就是,就是呢。”

  嵐心瞥見丁柔脣邊的笑意,“六小姐。”

  “無妨。”丁柔脣邊的笑紋越重,“嵐心啊,你看這便是人言,明明是三姐姐為了謙恭溫良的好名聲有意讓於我,我不過是順手推舟笑納了,她身邊的人便不甘心了,難不成她們指望我像三姐姐一樣拼命的歉讓他才對?想要良善的好名聲,享用上就得吃點虧,也不是沒兩全其美的法子,可惜的是三姐姐沒想到罷了。”

  “您想得到?”嵐心偏有這種感覺,六小姐絕對會即得好名聲,有占盡好處的。

  丁柔彈了彈手指,“不願意去廢那心思罷了,嵐心,你可知我最看重姨娘哪一點?”

  嵐心搖搖頭,丁柔道:“拎得清,從不奢求承受不起的東西,三姐姐……她……”丁柔總是有種感覺,丁敏彷彿知道些什麼,又在防範著她,這種防範是印刻在丁敏骨子裡的。

  因丁柔穿越重生,有了匪夷所思的經歷,丁柔又不是老天爺的私生女,既然有她,難保不會有別人,丁柔可不認為世上只有她一個特例,況且這段相對混亂的時空,再多幾個像丁柔這種經歷的也不奇怪。丁柔勾起脣角,“對於三姐姐,我可得睜大眼睛看著呢。”

  她是穿越的?還是重生的?既然她一直將自己當成大敵,丁柔雖然不會同丁敏一般見識,但也得防範著些。丁柔一直認為每個人身上都有旁人不具備的閃光點,丁敏並不是一無是處,丁柔細心觀察,總能發現點什麼不同來,看丁敏的表現,丁柔有了初步的判斷,她不像是穿越的,如果真如丁柔猜測的一樣,對外來大事上的把握丁敏怕是比她要強。

  丁柔眼底的興趣更濃些,有句話是蝴蝶效應,有了她和丁敏,影響不到天下大局,但小事上還是有所不同,反過來說大局不也是一件件偶然發生的小事促成的嗎?丁柔不會向丁敏問起將來如何如何,你猜我猜的遊戲才有趣。

  雅菊同煙翠爭辯,“是三小姐讓於六小姐,你怎能說六小姐不知廉恥?”煙翠被丁敏寵壞了,有些媽媽口中的下作話也敢往外說,雅菊既然被大太太給了丁柔,丁柔便是她的主子,主子沒臉,她們當奴婢得會被人輕視,雅菊伺候過太太,在府裡丫頭們中間頗有臉面,可煙翠卻叫她下濺坯子,雅菊急了,煙翠叉腰怒罵,雅菊動了肝火。

  煙翠在被丁敏要來之前,一直是廚房裡掃地的丫頭,粗俗得緊,丁敏對煙翠毫無緣故的喜愛,養成了煙翠驕縱的性子,十歲的煙翠只知道闖了禍三小姐會幫她收拾。她也會看臉色,三小姐方才明顯不高興,煙翠猜到是因六小姐,前兩日煙翠也說過六小姐壞話,丁柔一笑了之,她潛意識裡的認為丁柔怕了丁敏,今日她氣也不順,正好碰上雅菊同小丫頭談笑,煙翠上門找茬,才有了此時的混亂。

  聽煙翠越說越難聽,丁柔皺了皺眉,這等惹禍的丫頭,丁敏如何忍得下?她忍得,丁柔可沒被欺負到門上還當縮頭烏龜的意思,“雅菊,還愣著?掌嘴,給我掌嘴。”

  沒丁柔吩咐,雅菊再氣憤也不敢動手,畢竟煙翠是丁敏的最寵的丫頭,論起罵人粗俗,受過柳氏和大太太調教的雅菊明顯不是煙翠的對手,大太太身邊得用的丫頭哪一個不是端莊秀美,比之小門家的小姐還有風度,可雅菊也會生氣,主子下令了,還客氣什麼?雅菊比煙翠大兩歲,身高臂長抬手便給了煙翠一巴掌。

  其實打群架煙翠也是把好手,想當初在廚房聽命時總是聽老媽媽說起游俠的故事,講義氣深入煙翠的心中,這也是煙翠身上唯有不多的優點,後煙翠被丁敏養得跟個小姐似的,煙翠手生了,也沒想到雅菊真敢動手。煙翠捂著紅腫的臉頰,潑婦般的衝向雅菊,“我同你拼了……”

  煙翠的拼命嚇了雅菊一跳,“都給我上,撕了雅菊,出事我擔著。”游俠的作風在煙翠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煙翠身邊的小丫頭大多都是聽命於煙翠,隨著煙翠撲上了雅菊,“敢打煙翠姐姐,不知死活。”

  一場丫頭的群架迫在眉睫,丁柔兩步上前,從後拽開了雅菊,對著飛撲過來的煙翠便是一腳,煙翠被丁柔踢飛出去,丁柔清亮的嗓音攝人心魂,“都給我住手。”

  跟著煙翠的丫頭不敢再妄動,紛紛停下,煙翠捂著肚子哎呦呦的喊疼,丁柔不可能讓丫頭的群架衝散了今日的安排,不管誰對誰錯,只要混亂起來,大太太的板子不偏不倚打在丁敏丁柔身上,挨頓板子沒什麼,卻不利於丁柔在丁府裡開展工作站穩腳跟,不知從何時起,丁柔已經將做丁家六小姐想成了工作。

  她定下的目標是討好大老闆站穩腳跟後爭取升職,成為大老闆得力重新的手下,丁柔才能有更多的自由,也更有可能擺脫處處被限制的境況。丁柔不惹點事很容易引起懷疑,以前的丁柔可是相當的能闖禍,雖然在莊子上呆了半年,學會了反省,可如果一下子謙恭良順的大家閨秀,大太太難保不會懷疑,大太太可不是鬼差就能糊弄過去的,提起神鬼之說,大太太能直接將丁柔送去庵堂做姑子,因此回府後,丁柔是長進了懂事了,但偶爾也有些小脾氣,不懂得謙讓。

  可支持丫頭打群架這等蠢事,丁柔可不能看著發生。丁敏此時得了消息出了門,見到丁柔威壓全場,丁敏有幾分恍惚,前生丁柔就是這般,不多說話卻很少有人不注意她,在蘭陵侯府,丁柔說一不二,是當之無愧的侯爺夫人。丁敏聽大太太感嘆過,那分氣度是印在丁柔骨子裡,丁敏不服氣啊,兩世的經歷還不過丁柔嗎?

  “三姐姐,您看這事兒鬧得。”

  丁柔笑盈盈的開口,向丁敏彎了彎膝蓋,“三姐姐如果不滿我,應當早說的,我還以為三姐姐疼我將好東西讓於我,卻沒想到三姐姐心裡不舒坦,到是妹妹的錯了,咱們是嫡親的姐妹,有什麼不好說的?偏叫個丫頭多嘴?”

  丁敏皺著眉頭,丁柔這話頗有深意,讓旁人聽去了,會以為她在裝模作樣,指使煙翠找丁柔麻煩,不甘心太讓屋子,”是煙翠沒分寸不懂事,六妹妹休要誤會了我的好意。”

  事到如今,丁敏也只能將錯都推到煙翠身上,總不能說煙翠的想法是對的吧,到時丁敏辛苦經營起來淳厚的名聲會一朝喪盡的,丁柔這才回府幾日便有此心計,丁敏再不敢輕視丁柔,此時吃點虧,將來尊榮了再報復回來也是一樣的。丁敏得防範著丁柔橫插一槓子,丁敏既然能擺布得了以前的丁柔,也有法子影響到今日的丁柔,沒人比丁敏更清楚將來要發生的事兒。

  丁敏笑盈盈的握住丁柔的手臂,“咱們姐妹一向親厚,我由衷的高興六妹妹能回府來,姐妹一處相伴也熱鬧些,省得讓二嬸家的看笑話,你怕是不知道,四妹妹,七妹妹串通一氣,總是為難五妹妹,你知曉我嘴笨,幫不上忙,你回府就好了呢。”

  丁柔撩了撩眼皮,淡笑道:“三姐姐是誤會了二嬸了,她豈會不知一筆寫不出兩個丁字?四姐姐她們不過是玩笑,三姐姐當不得真的。”丁柔眼角瞥見了月亮門處的一角,笑道:“萬事有母親做主的。”

  丁敏笑道:“說得也是,母親是長房長媳,氣度非同一般呢,咱們能學到母親的一分好處便受用不盡了。”

  丁柔笑盈盈的點頭,看來丁敏也看見了,這事可是越來越有趣了,丁敏說著大太太的好處,絲毫不理會被丁柔踹翻了的煙翠,丁敏不提,丁柔也不提,丫頭奴僕,再得主子寵,也重不過主子去。

  丁柔丁敏一笑泯恩仇,各懷心思臉上卻都掛著笑意,手挽手去拜見大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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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3 00:20:4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一章:手段

  丁敏丁柔姐妹兩人剛一進主院,大太太跟前的丫頭壓低聲音屈膝道:“兩位小姐,太太尚未起身。”

  丁敏搶先道:“我和六妹妹候著。”丁敏拽住打算去西廂房等大太太起身的丁柔,善良的提醒說:“六妹妹,做女兒得應當在迴廊下等候,你怎能躲清閒去西廂房?”

  丁敏提醒的聲音不小,不僅丁柔聽見了,院落裡的丫頭媽媽也聽得清楚,這是提醒?丁柔笑盈盈的甩開丁敏,“我同三姐姐想得不一樣,去西廂等候也是一樣的,這一日寒風起,萬一凍壞了著了涼氣,母親還得跟著操心,若我說啊,真正對母親的孝道,可不是故作孝順,身體好好,母親也跟著歡喜。”

  丁敏錯愕,眼看著丁柔去了西廂房,偷懶也能找出一堆的理由藉口?丁敏有點急佩服丁柔的刁鑽,丁敏既然說了在廊下候著,也不會隨著丁柔進門,丁敏裹了裹衣衫,深秋時節,寒風吹拂,丁敏感到了陣陣涼意,看了一眼太太的正房,丁敏不知道太太能不能看出她的敦厚孝心來,如果能得太太一分看重,也不枉她在寒風中矗立。

  丁敏坐在溫暖的屋子裡,看的出大太太畏寒,還沒到初冬,便在屋裡放了個小小的炭火盆,銀炭不多,可足以取暖,丁柔見了炭火盆展開眉毛,她想對了,大太太的本意便是讓她們進西廂等候。

  丁柔悠然品茶,心裡衡量著大太太是不是有什麼話同人交代?丁敏等候在迴廊下,大太太不一定好開口說呢,最為重要的是現在日上三竿,大太太怎麼可能沒起身?丁敏在外面站著立規矩可不是孝心,是故意給大太太難看,會讓人誤解大太太在刁難庶女,丁柔想得明白,名聲是大太太最為看重的,這其中不僅牽涉著婦德,還關繫著出嫁的大姐丁怡,娶親的大哥等大太太嫡出的女兒,有個刻薄庶女的母親,大太太的兒女也會被誤解的,母親是子女的第一任老師。

  父母名聲好了,對子女很有好處。大太太明理賢惠,嫁進來的兒媳婦娘家也會放心些,起碼不是刁蠻婆婆,娶丁家小姐的人家也會滿意,這世上鮮少沒庶出的子女,虧待庶女庶子,可不利於家族的興盛。

  丁柔也從側面了解過,丁府在政治上正處於上升期,丁家大老爺穩步提升官職,這樣的家族最是容不得內部紛爭,即便丁府長房二房有些摩擦也不妨礙大局,丁府姐妹有些計較,不過是義氣之爭,出了丁府他們是一家人,齊心合力維護丁府的名聲,誰敢敗壞丁府的聲望,上面坐鎮的太夫人可不是泥塑,丁柔雖然沒見過太夫人,但對她卻有著比大太太還深的忌憚。

  等候了一盞茶的功夫,清秀的丫頭提醒丁柔:“太太讓六小姐過去。”

  “嗯。”

  丁柔含笑放下杯盞,隨著丫頭去見大太,迴廊下的丁敏先於丁柔進門,丁柔請安後抬眸看見大太太摟著丁敏,“我的兒,可是凍著了,真真是個讓我心疼死了,麝月,弄碗薑湯給三小姐暖暖身子。”

  “母親,無礙的。”丁敏謙恭的一笑,安靜的趴在大太太懷裡,雖然凍得夠嗆,但能的大太太的誇獎,值得的,不是嗎?

  “你這傻丫頭,太懂事了些。”

  丁柔安靜的坐在不遠的繡墩上,傻丫頭?太懂事了些?丁柔嘴角彎了彎,這話怎麼聽著有些個嘲諷的意味,丁柔悄悄的抬眸,正好同大太太的目光相碰,丁柔忙垂下眼,做出恭敬狀,大太太道:“我方才聽說你們姐妹有了爭執?是怎麼回事?六丫頭,你才回府就同敏兒計較?我原本還以為你懂事了,如今看來你……”

  丁敏順勢滑跪到大太太腿邊,“母親,不怪六妹妹,是女兒沒管好丫頭,惹六妹妹動怒,六妹妹性子急,煙翠有是個嘴笨的,許是誤會了才有方才的事兒。”

  丁柔起身道:“回母親我同三姐姐說不上是爭執,不過是不懂事的煙翠仗著三姐姐憐惜胡言亂語罷了,以煙翠的婢女身份敢妄言主子,為了三姐姐的名聲著想,我稍加教訓。”

  你會上眼藥,我就不會?任由你顛倒黑白?丁柔可沒吃過這等短了嘴的虧,論辯駁丁柔不見得是能強過所有人,但她前生是高校風雲人物,多少才思敏捷的對手敗於她嘴下?找切入點,找話語中破綻,是丁柔最拿手的,今日母校還保留著丁柔的諸多語錄傳說。

  丁柔笑盈盈攙扶起丁敏,“三姐姐別動不動就跪地請罪,母親明察秋毫豈能誤會咱們姐妹?若讓外人瞧見了,還以為你犯了多大的過錯,以為母親不慈呢。”

  丁敏臉一變,她重生後努力過,發奮過,比之前生丁敏要好很多,但有句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能重生了就改了性子,丁敏前生敦厚老實,中規中矩,脣舌上也沒占過便宜,這是她性格使然,今生丁敏極力改變,但她滿打滿算比人多活了三十年,前生從出生到出嫁,丁敏可以說走的順暢,並沒遇見波折,在閨閣中丁敏是官家小姐,衣食無憂,出嫁後婆家對丁敏也沒刁難過,除了有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子丁敏說不過外,婆母丈夫都護著她,並未偏心小姑子,丁敏並沒丁柔的在現代的經歷,丁敏只記得前生丁柔的尊榮,記得丁柔讓她回府等消息,其實是見死不救,重生的丁敏不想再走前生的路,同為庶女,丁柔能是侯爺夫人,她為何不成?

  “母親,女兒,女兒……不是六妹妹說的那樣……”丁敏向大太太辯白,“女兒怎能忍心讓母親名聲有損?”

  大太太握住丁敏微涼玉手,拍了拍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還不了解你麼?你是最有孝心的一個,比姝兒都孝順我。”

  丁敏聽見大太太如是說,這才止住了眼淚,丁柔巧笑嫣然,“三姐姐又誤會了我,母親,女兒也冤死了。”丁柔語調輕快,聲音清脆,眼底滿滿是笑意,讓人看著暖心窩兒,比丁敏動不動就下跪,拘謹的樣子舒心得多。

  大太太戳了丁柔的額頭,笑罵道:“你這丫頭,還敢叫冤枉?快些向敏兒賠禮。”

  “是,聽母親的。”丁柔笑著屈膝,“三姐姐,你就原諒了我吧。”

  丁敏跟不上丁敏和大太太的思路,是自己占優勢了?丁敏道:“六妹妹,我沒怪過你。”

  大太太含笑將丁敏丁柔的手合在一處,“且記得,你們不僅是丁府的小姐,更是嫡親姐妹,再為了個丫頭爭嘴,我可是不依的,到時不論對錯一起罰,你們那會別向我哭板子打得疼。”

  “不說,不說,再疼也忍著。”丁柔嬌笑,“有道是打在兒心,痛在娘心,女兒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母親才是真真的心疼呢。”

  大太太笑意濃了些,“和著六丫頭是真想挨板子?還打算再犯錯?”

  “哪敢啊,有您這尊菩薩坐鎮,女兒哪敢再犯錯?一定乖乖老實的在菩薩面前當童女。”

  丁柔雙手合十做叩拜菩薩的樣子,大太太大笑,“鬼丫頭,真真是鬼丫頭,在莊子上學壞了。”

  丁敏眼睜睜的看著丁柔在大太太跟前討喜,她如何就想不到?做不了呢?丁敏先於丁柔進門,也看出大太太不快來,可她不會說話,哄不了大太太,即便有了前生的經歷,丁敏也不可能事事先知,她根本想不出大太太為何不悅,想不出原因,自然找不到哄大太太高興的法子,又不像丁柔沒皮沒臉的,丁敏不自覺的有種矜持,也有種驕傲,她是重生的,知道很多人的命運在,這種預知的能力衝淡了丁敏骨子裡因庶女出身的自卑,憑著多出的三十年,丁敏對娘家,對將來的夫家都會提醒指點,她一定會讓蘭陵侯府比前生更為榮耀。再過五年,可就是奪嫡之爭了,丁敏比任何人都清楚誰是最後的勝利者。

  同樣丁柔從進門開始便看出大太太眉宇間的淡淡陰郁,原先的猜想更確定上一分,丁柔費心思討得大太太歡喜,就是不想讓大太太藉著方才的事罰丁敏丁柔。姐妹們相爭,是得挨罰的,丁柔可不想去背女戒女則。

  大太太將手腕遞給丁柔,丁柔誠惶誠恐的扶起大太太,“母親。”

  “六丫頭,今日打扮得喜氣,我瞧著好,你幫我看了今日穿何顏色的披風?”

  大太太身邊的丫頭捧著是三四件斗篷,丁柔先是看了一眼大太太的妝容,所佩戴的首飾,給人貴婦人著裝建議,前生丁柔也是用過心思的,為了丈夫的生意,丁柔沒少在貴婦人中間周旋,丁柔笑著取過醬紫色泛著兔毛邊的披風,為大太太披上,“這件最襯今日的母親,艷而不俗,極襯母親的高雅沉穩。”

  大太太照了鏡子,淡淡的笑道:“六丫頭眼光不錯。”高雅,便不同小人計較,沉穩,便不可亂了分寸,大太太向丁柔一瞥,卻讓丁敏扶著她出門。

  丁柔斂目跟在大太太和丁敏身後一步的距離,就要見到丁府的老太夫人了,她會給丁柔何等的驚喜呢,這些在後宅裡打滾一生的女人,著實不能小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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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祖母

  丁府老太爺和太夫人住的院落更為清幽些,院子裡種了幾株蒼天挺拔的松柏,丁柔走進名為承松園的院落,一眼便看見挺拔而立的松柏,整座院落質樸無華,從玻璃窗向裡面看去,丁柔發現最大的一間屋子是書房,書架上放滿了書籍,丁府不愧是書香之家,原本的記憶裡藏書最多的當然是老爺子居住的承松園,府中別出也是有書房的,丁柔認為她不缺書看。

  太夫人跟前的丫頭名喚文麗的迎上來,笑道:“大太太安,二太太到了有一會了,太夫人讓您直接進去。”

  看說話行事,幾名穿著官綠色比甲的小丫頭聽從文麗指使,丁柔便知她也是在太夫人面前有臉面應聲的,按說應當是大丫頭來迎接大太太,丁柔明顯感到文麗打量的目光,丁柔脣邊勾起恬淡的笑意,太夫人就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不管事兒不意味著不知道丁柔又被接回來。

  文麗親自挑起喜登枝的錦緞簾子,道:“大太太請,三小姐請,六小姐請。”

  五小姐丁姝一向在太夫人跟前最為得寵,因此丁姝先於丁敏丁柔來給太夫人請安,大太太很鼓勵丁姝多靠近太夫人,丁姝也越過大太太先行一步,丁敏丁柔卻只能跟著大太太,嫡女可做的,庶女學了便是錯處。丁柔低眉順目,安靜般的跟著大太太,再好奇太夫人,丁柔此時也不敢抬頭去看,規矩禮教繁重得緊。

  “母親安。”大太太屈膝,垂頭的丁柔聽見一道平和的聲音,語調極為的平緩,“坐吧。”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讓丁柔心一跳,太夫人的氣勢足以壓住大太太。

  丁敏,丁柔跪在蒲團上向上叩首,“孫女給祖母請安。”

  “嗯。”淡淡的一聲,受了孫女的請安禮,丁柔被雅菊攙扶起身,止不住抬眸向炕上看了一眼,太夫人頭戴中間鑲嵌翠玉寶石的額抹,一絲不亂的髮髻上插著成四五根簪子,並金簪銀飾,一襲松花色滾金線的袍子,手搭在炕桌上,神態平和,眼角眉梢雕刻上歲月的痕跡,從五官來看,太夫人年輕緊是清秀之姿。

  太夫人始終是平和淡然,眸光如古井般平靜,打在炕桌的手腕處帶著一串檀木佛珠,從佛珠的色澤來看,經常捻動,丁柔暗自記下,太夫人確實是信佛。至於別的信息丁柔看不出,究其原因丁柔一是匆匆一瞥,不敢多看,二是太夫人哪會讓丁柔看透喜好呢。

  丁柔丁敏坐在大太太身邊的繡墩上,丁柔雙腿併攏,手大放在膝頭,挺直了腰桿,下顎微揚,梨渦含著靜謐的淺笑,坐姿舉止很能體現人的氣質,也能好印象。果然丁柔敏銳的感到太夫人投過來一抹讚許。

  掃了一眼屋裡的布置,丁柔大約心中有了分寸,太夫人不是奢華的人,櫃子擺設大多用了許多年頭,雖然精緻些,但保養的再好,也會有痕跡留下,炕上到是鋪陳著深紅的被辱,太夫人身後放著兩個手墊,也都繡得鮮亮的顏色,隨著年歲見老,再精明嚴謹的太夫人也沒擺脫老人的共性,偏愛鮮亮的顏色,對比一桌素氣的眾孫女,丁柔打扮得顯眼些。

  坐在太夫人另一邊做夫人打扮的人是二房太太齊氏,是丁柔的二嬸,單以容貌來說齊氏長得比大太太更好些,多了些許的柔弱氣質,眼眸中隱現點點水霧,倒也般配二老爺的文采風流,丁柔從她上揚的眼角便可知,齊氏可沒看起來那般柔弱。二太太同樣帶庶出的四小姐丁瑜,嫡出的七小姐丁雲。

  二太太除了丁雲外,並沒生養嫡子,只能將的庶子抱過來充作嫡子養著,對比嫡子嫡女俱全的大太太,二太太心裡很不舒服,雖然不敢在大事上找茬,但在小事上,二太太不肯讓人。太夫人因二太太不用當家對她多有疼惜,二太太很會討好太夫人,在太夫人跟前,顯得要比大太太得寵些。

  丁柔卻深知,在太夫人眼裡最看重的是長媳大太太,長房是延續丁家香火榮耀的,太夫人對大太太嚴厲些,全是為了大太太著想,太夫人不至於是非不分偏疼小兒媳婦,二太太只要對長嫂大太太不敬,不用大太太多說話,太夫人就能斥責於她,因此小事上,大太太也懶得同二太太計較。

  有摩擦計較,卻不會危及大局,丁府後宅平穩,兄弟齊心,這才是丁家立足京城的根本,作為丁家實際上的掌權者,太夫人值得稱讚,多少人家因母親偏心,不分長幼弄得兄弟相殘?這樣的人家毫無例外的迅速沒落下去。

  丁柔目光落在二太太身後的兩名少女身上時稍征,四小姐丁瑜五官精緻,比之嵐心緊緊差了一分,一雙似喜似悲含情目,讓人心生憐惜,那雙水眸實在是太出眾了些,丁柔一直以為林黛玉是不存在的,看了丁瑜後,但就容貌上說,丁瑜足以般配曹雪芹對林黛玉相貌上的詞語。丁瑜並沒林黛玉身上的清高,多了一分身為庶女的侷促,隱隱透著自卑,丁柔有幾分可惜。但在姐妹們中間,四小姐丁瑜出落得最好。

  因有庶姐丁瑜,比丁柔小一歲的丁雲便顯不出來了,在記憶中丁瑜極為有靈性,棋棋書畫同樣在姐妹中拔尖,丁敏偶爾才能同丁瑜爭鋒,如此才貌雙全的佳人偏就是庶女,丁柔看丁瑜眼裡露出淡淡的憂傷,二太太可不像大太太,她越是出眾,二太太怕是心裡越不高興,不過換了大太太也不見得高興,但大太太所施展的手段也不是二太太能比的,庶女太出風頭不是好事,丁柔在心裡記下了這一點,在沒穩定的根基時,還是伺候好老闆要緊。

  丁柔本身對那些虛無縹緲稱讚也不甚在意,她想要的不過是把握住自己的命運,不被嫡母隨意擺弄罷了,嫡女有好名聲,同樣對丁柔也有益處,丁柔分得清楚,她能嫁給什麼人,公侯勛貴,豪門大族,從不在丁柔的考慮範圍之內,因此丁柔不認為她同嫡女們有衝突。成親後個人過個人的日子,丁柔也不信會再挑錯丈夫。

  雖然前生的丈夫最後同妹妹勾搭在一起,但他的才學能力丁柔並沒看錯,如果他沒本事的話,丁柔再幫忙事業也不會發展的那麼好,丁柔只是錯看了感情,以為他不會背叛,丁柔手指微微曲起,丈夫出軌全都是他的錯嗎?丁柔有時反思,是不是她哪塊做得不夠好呢?

  “半年沒見六丫頭,嘖嘖,不敢認了。”二太太操著和藹的嗓音,閒話家常:“同我說說,去哪了出落得如此水靈?真有仙山寶境的話二嬸也惦記將雲丫頭送去。”

  二太太是明知故問,特意給大太太難看,教不好庶女就將人扔出府去,結果丁柔回來明顯同離開前不一樣,二太太接著向大太太笑道:“大嫂子聽說親家妹妹來京城了?我恍惚聽說其中一位是皇商呢,金銀在皇商眼裡不算什麼吧,嘖嘖,按我說同商賈結親……”

  “二嬸。”丁柔笑盈盈的喚了一聲,出乎眾人意料,丁柔即便出息了也顯得很意外,太夫人撩了撩眼瞼,手從炕桌上放下,手腕的佛珠串滾動,大太太面容平靜的抿了口茶水,丁柔道:“前些日子病得重些,在府裡不好調養,我也擔心過了病氣給長輩姐妹們,便求母親送我莊子上靜養,母親一直關愛於我,即便在莊子上我也能能感到母親的慈心,俗語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養病時日心平靜了,反倒太想得開了,母親一直擔心於我,病好後便讓王媽媽接我會府,我感念母親大恩,收了往日的調皮,承歡於母親膝下。今日拜見祖母,才恍然二嬸也是惦記著侄女。”

  丁柔起身向二太太屈膝下拜,“早知道二嬸如此疼愛侄女,侄女回府後就應當去看望您,倒是侄女失禮了,如果二嬸是為四姐姐,七妹妹的話,我卻是有些心得,改日同她們說說?”

  二太太微怔,丁柔這張嘴,簡單幾句話便顛倒過來,真接近太四丫頭,勾得四丫頭聽她的,對二太太來說是麻煩,有個色色出色的庶女並不好拿捏,處置重了太夫人看著,大太太也會看笑話,壓制的輕了,二太太又怕嫡出的女兒比她不過,風頭都被搶了去。

  二太太勉強笑道:“就怕她們蠢笨,聽不懂六丫頭的話。”

  丁柔抿嘴再笑:“二嬸說笑了,我遠比上四姐姐和七妹妹。”她們蠢笨了,比他們還差的丁柔不得更蠢?這同前面二太太稱讚丁柔的話不相符,丁柔一個套就把二太太裝進去了,讓太夫人清楚二太太是想接著丁柔抹黑大太太。偏就二太太沒明白,以為丁柔再誇獎女兒出色,大太太勾了勾嘴角,對太夫人道:“兒媳回稟母親一聲,守寡的妹妹著實命苦些,等到在京城安置下,便會離去,請母親寬容垂憐些。”

  大太太此舉表明,她根本沒將丁柔等庶女嫁給商家的意思,太夫人道:“親戚是該能幫便幫,等得他們上京,我也見見,聽聽江南的音信。”

  太夫人是江南豪族之女,江南豪族大多同商賈結交,老太爺是看不起商賈的貪婪,並不是一味的看不上商人,這一點太夫人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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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三章:難題

  太夫人一聲將事情定下來,大太太可以讓娘家妹妹暫時住在府裡。大太太極為明白事理,因有侄子屬於外男,她回稟給太夫人讓妹妹一家暫住在勁松園,遠離府裡小姐們的繡樓,勁松園算是單獨的院落,只要月亮門上鎖,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進不了後宅。因大太太想得周到,太夫人滿意的點頭,“就按你說得辦,總是親戚,不好虧待了去。”

  大太太謙恭道:“能讓他們暫且安置府中,是母親的慈悲了,只要她們選好宅子一定會搬出去的。”大太太再次表明不會留下妹妹常住,丁柔可隱約感到大太太其實並不喜歡嫁於皇商守寡的妹妹,怕是如府裡傳揚的一般,是欠了妹妹的人情,才不得以留下他們。丁柔細想方才的事情,去見大太太時她明顯的不悅,在一旁隱隱露出的一角,是關於姐妹的書信?

  丁柔倒是不反感嫁給皇商,她從現代而來豈會看不起商人?況且大秦朝商人地位不高,但也沒低到任人踐踏,商賈都比較有銀子,生活富庶,這世上丁柔就沒看見過不愛銀子的人,清廉的官員有,但太少了些,商賈用銀子開道鋪路,一般情況也不會有人上門找茬,離著皇權比較遠,不糊塗得話也不會鑄下大錯,比之嫁給官宦人家要輕鬆得多。

  丁柔本身的見識也更有施展的餘地,如果嫁了人後便安心的呆在後宅整日同婆母,妯娌相爭,防著丈夫是不是納妾了,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那樣的日子丁柔會覺得她應該喝孟婆湯忘記前生所受的教育,女子的獨立不是在於不爭,將古代男人當成老闆什麼的對待,不動心就是獨立,不會受傷,真正的獨立是堅強自主,彪悍不是揍了誰一頓,罵了誰,那不是彪悍是潑婦,彪悍的女子是讓丈夫興不起納妾的心思,獨立是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她都不是被丈夫擺布的人。

  貪圖富貴丁柔不屑於做,如果那位表親值得的話,丁柔為大太太解決了麻煩又能得到娘家的支持,因是書香門第小姐下嫁,料想也不會受委屈,只是一切的前提是值得嫁,這值得一詞,不是指著身份財富,而是人品性格,丁柔得看他是不是有調教的價值,如果是紈褲子弟花花公子,丁柔會躲得遠遠的,丁柔沒功夫用一輩子的時間等著花花公子浪子回頭。何況除了花花公子外,還有仗著財富欺男霸女的惡少,這樣的人丁柔不踹他一腳就不錯了。

  丁姝等孫女圍著太夫人談笑,丁柔並不主動,一直細心的看太夫人,見她的眉頭微微舒展開,臉上的皺紋都淺了些,望向孫女們的目光隱隱透著慈愛,丁柔心思一轉,未必是空穴來風,太夫人有意養個孫女在身邊。二太太表現得很積極,頻頻示意丁雲討好太夫人,二太太總是插話說太夫人太寂寞了些,或者說起丁雲如何乖巧懂事有孝心,特意向大太太亮出丁雲繡給她的荷包配飾,丁柔掃了一眼,丁雲的繡活是不錯,不過比不上丁敏,丁柔也試驗過拿繡針,但繡出來的東西比以前差太多,柳氏看著丁柔嘆氣,明確的告訴過丁柔,沒天賦,也沒下苦功夫的毅力。

  柳氏看得比較準,丁柔確實沒練習刺繡的毅力。想起丁敏,丁柔便向她看去,丁敏一直很安靜,並沒討好太夫人,反倒很注意大太太的動向,大太太抬手,丁敏就端茶,伺候得周到細心,唯一同太夫人說得話,大多是談丁姝,五妹妹這好,五妹妹那好,丁敏此舉不僅是討好嫡母,更深一層是不想被太夫人看上了養在身邊。

  丁敏以為她是誰?誰都會喜歡?太夫人那般明白的人,哪裡會不明白?太夫人選擇餘地非常多,並不是非丁敏不可。養在太夫人跟前對丁柔來說只有好處,不說身份明顯會提高些,就說那一屋子的書籍,丁老爺子是經歷過太祖帝后時期,知道的事情絕對不少,也許會記錄下一些當時的情況,丁柔對那對反目成仇的穿越夫妻實在是太感興趣了。

  只是大太太明擺著讓丁姝奉養太夫人,丁柔急於表現的話,會引得大太太不滿,衡量輕重後,丁柔一直掛著微笑,聽姐妹們說話,安靜得很,只是偶爾說上兩句話,提醒太夫人她還在。旁人忽視丁柔時,和孫女談笑的太夫人卻偶爾將目光落在丁柔身上,大太太也略微皺眉,丁柔說得話聽起來沒什麼特別的,但是仔細一琢磨,卻發覺她句句都在點上,太夫人最看重明事理聰慧的小姐。

  大太太看了丁姝一眼,搖了搖頭,她確實不適合,好動不好靜,如果硬是讓丁姝留下反倒不好,沒得惹太夫人心煩。

  大太太同樣清楚二太太的心思,太夫人出自江南豪族,當初下嫁給老太爺時,十里紅妝開路,多年的經營下來,太夫人的私房銀子很是可觀。大太太並不是惦記著婆婆嫁妝的兒媳,以太夫人的精明,也不會做出偏疼的事兒,會公平的分配錢財。

  長房長媳按照大秦朝的法令來說,分得一定比二房要多,太夫人不至於糊塗得是非不分,當然大太太也知道留在太夫人身邊的孫女,怎麼都得多些好處,畢竟也算陪她一場。大太太見二太太越迫切,越是不想她如意,既然丁姝不適合,丁敏。。。心思又不在太夫人身上,大太太對丁柔問道:“六丫頭,金剛經你可抄寫好了?”

  丁柔猛然聽見這話,稍微一愣,見大太太眼底偶爾閃過的鼓勵,丁柔笑盈盈的道:“母親說得是阿難尊者請教於佛祖?”

  大太太脣邊笑意更濃了一分,這分知情懂趣實在是太難得了,大太太不是信佛之人,根本不懂丁柔說得是哪章,但為了抬舉丁柔,淡淡的嗯了一聲,大太太明顯見太夫人注意的目光,笑道:“母親不妨聽聽六丫頭說的佛經,她呀,自從回府後就跟變了一個人兒似的,聽說在莊子上遇見了位高僧指點迷津,化解了她身上的些許鋒利,母親信佛,佛經讀得多,同六丫頭定能說到一處去。”

  在丁柔開口前,二太太憂心忡忡的說道:“六丫頭小小年紀就信佛了?這可不是她這歲數做得事兒,萬一哪日看破紅塵,被高僧收去可怎麼好?”

  丁柔笑道:“二嬸想得多了些,誦讀佛經可靜心,去無望的貪婪,去多餘的嫉妒。。。”二太太臉紅了些,貪婪,嫉妒,這不是說給她聽?好一張伶牙利齒,二太太絞著帕子,丁柔眸光清澈帶著恬淡笑意,看向太夫人,“祖母,紅塵中少不得貪婪,嫉妒等七情六慾,佛祖也不會告誡世人都去了七情六慾,凡人終究是凡人,都成了佛的話,西方靈山也住不下。”

  太夫人笑了,“你這丫頭倒是擅長狡辯,你怎知靈山住不下?須知佛有大千世界,一佛一世界。”

  說實話丁柔對佛經的研究極為的淺薄,她之所以說出方才那句話,是告訴太夫人她同樣有慾望貪婪,但是卻懂得適度,丁柔知道什麼能要什麼不能要,丁柔做得凡人,不會跳出紅塵之外去侍奉佛祖,也向太夫人表明她從沒有嘲諷二太太的意思,二太太是長輩,不尊敬長輩的孫女再好,太夫人也不會要。長輩有錯可說,但決不可冷嘲熱諷,背後下絆子。

  丁敏看出丁柔的無措,知道她並沒想好怎麼接下去,從丁柔回府後一直處於下風的丁敏有些解氣,前生她出嫁前在太夫人身邊伺候過兩年,陪著太夫人念了不少的經書,對佛理的理解在姐妹中是最好的,太夫人也教導她平和穩重,明辨是非,丁敏出嫁時,太夫人另外給了一分有別於別的孫女的嫁妝,當時引得旁人羨慕,婚事也是太夫人定下的,當時的丁敏也認為太夫人疼她,對太夫人心存感激。

  可看到半年之後,丁柔風風光光的嫁去蘭陵侯府,不說丁柔的嫁妝有多少,就說那奢華的婚禮,丁敏一想到就覺得難過,平和換不來尊重,明辨是非換不來富貴尊榮。有了前生的經歷,丁敏不認為太夫人是為她好,所以哪怕生母不停的說跟在太夫人身邊的好處,丁敏從沒往心中去,前生吃過一次虧,今生還要重複錯誤?她重生又有什麼意思?

  太夫人帶給她的唯一好處,可能就是多念了幾年的經書,佛祖太憐憫於她,讓她重生改變命運,不讓丁柔再風光一世,丁敏有逆天改命占據丁柔命運的心思,許是因前生的怨恨嫉妒沒消,丁敏甚至不想丁柔嫁得好,只有丁柔將來凄慘的遭遇,丁敏才能解恨,丁敏同樣看出大太太的心思,她豈會讓丁柔如意?

  即便是丁敏自己放棄的,丁柔也得不到,丁敏笑盈盈的道:“六妹妹被祖母問住了?怎麼不言語了?裝模作樣總有露餡的一日。”

  屋子裡所有人都看向丁柔,她該怎麼辦?承認裝模作樣?還是反擊制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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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達成

  屋子裡沉默下來,反倒是提出難題的丁敏臉上一直笑盈盈的,“六妹妹?”大太太眸光微凝,二太太卻放亮目光,似找到了攻擊大太太的路子,兩個庶女不合相爭,看大太太在太夫人面前還有沒有臉面?太夫人總是說讓她學學嫂子的處事,二太太將目光投向丁敏,她許是能被拉攏過來,雖然都是庶女,但二太太瞧不起丁柔生母柳姨娘丫頭出身,不過是個婢女養的,還能出息到哪去?

  何況丁柔方才在言語上沒讓二太太占便宜,維護大太太,這可比事事伺候大太太的丁敏更讓二太太忌憚。二太太嘆道:“敏丫頭話說得有些道理,裝模作樣長不了。”

  丁柔緩緩起身,不惱不怒,也不會向以往一樣著急抗辯,自然而然流漏出一分難得沉穩平和,別人不知道,丁柔卻因丁敏的為難心中喜悅,她一時沒想出如何留在太夫人身邊,現在豁然開朗,丁柔從不認為因自己是穿越女見識就天下無雙,高出古人一籌,丁柔也不會自卑得將古人想得有多麼厲害,穿越女會被她們玩死。不卑不亢謹慎從事,取長補短吸取精華,丁柔謀得是一生的幸福。

  “祖母,孫女見識淺薄,在府裡二嬸,四姐姐不過是盼著孫女有真才實學,可在出了府門呢,孫女會因一知半解而被人笑的。”丁柔跪在老太夫做作炕前,微仰著腦袋,祖母不嫌棄孫女笨手笨腳的話,往後禮佛就讓孫女陪您吧,佛祖面前還有侍者伺候聽命呢,孫女端茶遞水,為佛祖添香油擺放供果做得來,最主要是可聆聽祖母教誨,不做欺世盜名之徒,請祖母成全。”

  丁柔磕頭,對太夫人當成老師般尊敬,也沒覺得任何羞辱之感,在現代時丁柔被中文系院長收為關門弟子時,拜師禮比這還嚴格呢。太夫人看著磕頭的丁柔,平靜的眼底微微波動,這丫頭有一副玲瓏心竅,能言善辯,主意也多,最重要是不肯吃虧,聽聽她方才說得話,明明是丁敏等人的嘲諷,偏就被她講出大堆道理來,還能順桿向上爬,太夫人不知道是不是留下丁柔的好。

  太夫人看了眼低眉順目的丁敏,之所以府中有太夫人想在身邊養個孫女解悶的傳言,一是太夫人卻是需要個人陪著說說話,老爺子總是在書房忙著,太夫人寂寞著。二是丁敏的生母劉姨娘求了太夫人很久了。劉姨娘也算是太夫人看著長大的,當初就沒想給自己的兒子做妾,可她偏偏同長子有了牽扯,大太太向太夫人討了她做妾,太夫人有些愧對長媳,劉姨娘做妾很讓太夫人沒臉,彷彿她養出了劉姨娘專門為給長媳添堵,盼著長媳長子不合,插手長房的家事,因有了這顧忌,太夫人很快便將管家的大權交給大太太,並且不見劉姨娘,從她成為長子妾室之時,太夫人就不會再操心於她,是好是壞都是她自己選的。

  這許多年,劉姨娘從沒來打擾過太夫人,隨著丁敏及笄,劉姨娘見丁敏越走越偏,她真真的心痛著急,可丁敏偏偏不肯聽她的話,劉姨娘厚著臉皮求到太夫人跟前,每日都來跪著懇求太夫人,是她當初糊塗了,求太夫人教導丁敏,別讓丁敏將來如她一般的後悔,給人做妾是劉姨娘最後悔之處,她當時就應當聽太夫人的出府做個平頭太太,在大太太手底下過活,丁大老爺又是個冷情的男人,還指望著他多寵自己?

  劉姨娘求了太夫人一個多月,太夫人才答應看著丁敏,因此才有了現在的事兒。太夫人看出丁敏根本就理解不了劉姨娘的苦心,強行把丁敏留在身邊,她說得話丁敏也不見得會聽,太夫人年歲大了,圖個高興,沒功夫同丁敏較勁,她又不是非丁敏不可?只是對於丁柔,太夫人有些拿不準,丁柔同以前變化有些大,是真想明白懂事了?還是裝出來的?太夫人不能留個惹禍的根子在她身邊。

  丁柔也沒指望自己嬌軀一震,眾人拜服,丁柔抬起眼眸,“學得祖母一分就夠孫女受用終生了。”

  太夫人看不出喜怒的撩了撩眼皮,“念經禮佛枯燥得緊,你能受得?”

  “唯淨心爾。”

  太夫人眼底一亮,能說出這番話的丁柔,頗具靈性,太夫人也明白丁柔處境不好,向上爭取並沒錯處,太夫人瞧不上隨波逐流的人,最後面臨絕死地時,境況悲慘時,長嘆是老天作梗,不給她幸福,豈不知如同太祖皇后所言,老天爺是公平的,就沒天上掉餡餅一說,不懂得爭取的人永遠是受命運的擺布捉弄,不需要憐憫。

  太夫人對大太太道:“你看呢?”

  大太太是丁柔的嫡母,不能越過她去,太夫人也知大太太曾想著將嫡出的五小姐丁姝留下,只是後來改了主意,太夫人對長媳很欣賞,她們是同一類人,這也是太夫人當初肯讓長子娶她的原因。

  “母親不妨成全六丫頭一片小心,這丫頭養病後,變得穩重多了,再經過母親的調教提點,咱們丁府又多了一名淑媛。”

  丁柔看向大太太的目光裡含著感激,大太太嘴角翹起,丁柔是能記著恩情的人,誰對她好應當記得住,這一點像了柳氏,況且回府這些日子,大太太一直在觀察丁柔的變化,丁柔的聰慧細心,大太太是滿意的,況且見過丁柔對生母的孝順,大太太更放心些,一個連生母都不知道孝順的女兒,豈能指望著她真心實意對你好?孝心是最重要的品性。太太可不許丁家後宅有超出她掌控的人存在,即便丁柔養在太夫人身邊,大太太是嫡母,太夫人也不會越過她寵慣丁柔。

  太夫人伸手就扶起丁柔,笑道:“你這丫怪會說話的,你先陪我念幾日經書,若是覺得悶了,速速離去,我可不忍心將花骨朵一樣的丫頭們都養得古井無波,你們這歲數,可穩重,可也不能少了熱鬧靈氣。”

  “謝祖母教誨。”丁柔盈盈下拜,太夫人留了話,先看幾日再說,丁柔有信心能長期的留下,並不在意太夫人的試探,太夫人手微動,丁柔機敏的將炕桌上的茶盞端起摸了摸茶杯底,笑著對太夫人身邊的文麗道:“勞煩文麗姐姐再續上茶水。”

  大太太嘴角他一揚,這句話說得好,不是再端上因茶水涼了而再上茶水,用得是續水,既顯出丁柔的細心,又不會讓人反感,做出好像只有她丁柔才會關心太夫人,將大太太等比下去,再有就是太夫人身邊的丫頭都是伺候久的,丁柔初來乍到,就擺架子,讓大丫頭心裡存了疙瘩,得空在太夫人面前說上兩句,這人言可畏啊。

  丁柔並沒因太夫人決定收下她,就越過丁姝等嫡出孫女陪伴在太夫人身邊,而是退回到原處,重新坐在大太太身側,她即便再得寵也是大太太的女兒,太夫人脣邊的笑意濃上一分,拍了拍丁姝的手,笑道:“老大媳婦,你養得好閨女。”

  二太太臉上明顯帶著嫉妒,狠狠的瞪了丁瑜一眼,往常不是最會說話,說起詩詞歌賦一套一套的,今日好處都長房得了去,沒一點用處。丁瑜眼眶紅了,哀怨的垂頭,感嘆老天不公平。太夫人同丁姝說話時,瞥了丁瑜一眼,對二兒媳婦的短智搖了搖頭,拿庶女撒氣的嫡母心胸太狹窄了些。

  丁柔也一直注意著丁瑜,她越發顯得哀婉動人,只是屋子裡坐得都是女人,沒有憐花惜玉的護花使者在,丁瑜越是如此,越是容易被人欺負,丁柔自顧不暇,沒心情同情丁瑜。

  她沒心思,可丁敏卻有了計較,她一心打算討好嫡母,也知道大太太和二太太面上和氣,心中是較勁,在太夫人跟前,如果讓二太太沒臉的話,嫡母也會高興的。何況還在眾人面前表現出姐妹情誼來,丁敏讓丫頭將繡墩挪到丁瑜身邊,“四妹妹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丁瑜也是個榆木腦袋,淚盈盈的看了一眼二太太后,含淚搖頭:“三姐姐別問了……沒人……沒人……欺負我……”

  和尚頭頂上的蝨子,明擺著,丁柔暗自搖頭,丁敏這是讓丁瑜回去更艱難,丁瑜是讀書讀傻了?丁敏道:“四妹妹寫得好字,做得好詩詞,是府裡才學品貌最好的,快收了眼淚,哭壞了眼睛就不好了。”

  牽起丁瑜的手,丁敏向太夫人道,“有委屈就同祖母說,她會為你做主的,母親也很聽愛四妹妹,常常同我說起四妹妹的好處。”

  大太太笑意略帶些尷尬,丁敏這是為她好?還插手到二房裡去了?丁敏此舉並沒換來大太太的好感,對丁瑜來說境地來說更是雪上加霜,好在丁瑜聰明了一把,推開丁敏,道:“三姐姐多慮了,有母親在,沒人欺負我的。”

  丁瑜柔柔順從的看向二太太,撇清和丁敏的關係,二太太問:“三丫頭,你是說我虧待了瑜兒?”

  可不就是你虧待了她?丁敏記得清清楚楚,丁瑜嫁得並不好,不是二太太丁瑜哪會如此?丁敏有心挽救丁瑜未來的悲慘命運,道“二嬸,四妹妹是個可人疼的,是人都會愛重她幾分。”

  二太太氣惱,太夫人道:“該用膳了。”也算是給二太太虧待庶女個警告,但對丁敏,太夫人卻也沒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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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密探

  用膳時,大太太二太太分左右兩邊簇擁著太夫人,一眾孫女分嫡庶長幼排排坐,丁柔是庶出,排行在六,離著太夫人最遠,丁柔坐在該坐的位置上,沒因比不上眾位姐妹而有任何怨言。太夫人撩了下眼皮,離得近的大太太見到太夫人嘴角上揚,略帶讚許的看了一眼丁柔,果然是懂事穩重的丫頭,不驕不躁,不卑不亢,絲毫看不出得意失落的神色來。

  大太太有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丁姝,眸光略微帶著些許的失望,丁姝抬眸,空靈純淨的眸子清澈帶著些許的天真,詢問母親有事?大太太眼底的那一絲的失望消失得無影無蹤,溢滿寵溺的輕笑,丁柔能有長進,是受過苦磨練過的,當母親的非到萬不得已,誰捨得讓女兒吃苦?

  丁姝因是大太太親生的,大太太對她更為寵溺些,齷齪陰暗的事兒大太太很少同丁姝提起,大太太有心將丁姝嫁給妹妹獨子,丁姝本就不用像長女丁怡般面對內宅紛爭,大太太垂下眼簾,擋住眼底的疼惜,丁怡雖然八面玲瓏,在外面也素有賢名,可她這當母親的知道,丁怡背後留了多少的眼淚。

  尤其是女婿蘭陵侯,能以蘭陵侯為爵位的男子,便可知長得如何的俊美,又有多少女子惦記著,好在侯府太夫人是個心疼兒媳的婆婆,女兒女婿琴瑟和鳴,女婿倒也沒納太多的妾室,不過四位姨娘罷了,大太太晃神,四個各懷心思的姨娘也不少,通房還沒計算在內,大女兒過得日子並不像想得那般富貴尊榮。

  好在苦盡甘來,丁怡終於是有了身子,本來是喜訊,偏就出了琥珀的事兒,丁敏一直注意著大太太的喜好,親自動手為大太太布膳食,有了前生的閱歷,丁敏當然知道大太太的喜好,而且前生看丁柔做得太多了,想忘都望不掉。丁敏感覺到大太太慈愛柔和的眸光,心中一暖,含著恭謹的笑了笑,伺候得越發用心。

  太夫人再抬了抬眼眸,失望無奈的神色一閃而過,又是個愚蠢的丫頭,同她娘一樣,被長媳利用算計得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大太夫心頭閃過疑惑,即便討好嫡母,卻也沒見丁敏這般小心翼翼,她在想些什麼?著實太過反常了些。太夫人只不過是念頭一閃,不動聲色的看了丁敏一會後,便移開了視線,許是同她娘一樣,自甘為妾。

  自古就有騰妾一說,隨著嫡出姐姐出嫁為騰妾,後因太祖皇后不喜騰妾,這種習俗才逐漸在權貴中淡出,可為姻親鞏固,騰妾還是存在的。丁家書香門第,庶女也不可與人為妾,即便是騰妾也不成。太夫人信任長媳是知書達理守規矩之人,輕易不會讓丁敏為騰妾,最近太夫人也瞧出因丁怡有身子的事兒,往常喜怒不形於色的長媳,最近有些個情緒外露,看來長孫女丁怡那邊出了些差錯。

  淨手用過茶水後,太夫人倦怠的揉了揉腦袋,緩緩的道:“都散了吧。”

  二太太今日生了一肚子氣,也沒什麼心情侍奉太夫人,屈了屈膝領著女兒回在二房的院落,如何發作丁瑜暫且不談。丁柔也隨著二太太起身,她也得回去準備一番,起碼得弄明白些太夫人的好惡,丁柔同是也惦記著柳姨娘,昨個兒去看了她,有些咳嗽,問明原因是為了給出嫁大小姐繡百子千孫圖,丁柔強忍著,讓柳姨娘身邊人退出去,才狠狠的發了一頓火氣,慌得柳氏連連發誓再不敢熬夜刺繡,丁柔才好了些,刺繡上丁柔幫不上忙,卻也記得她有些川貝來著,回去親自給她熬點川貝止咳。

  就在丁柔跟隨大太太離去前,太夫人突然道:“老大媳婦,讓幾個丫頭先回去,我有些話同你說。”

  丁敏道:“母親身邊不能沒人,我在外面候著母親。讓五妹妹,六妹妹先回去吧,五妹妹累了一日,六妹妹身子弱,我留下陪著母親。”

  丁柔停住腳步等候大太太安排,老闆沒說話,她敢走嗎?丁敏太過討好嫡母了,太夫人打發了眾人,單獨留下大太太自然是有話說,而且這話不想讓任何人聽見,或者太夫人對大太太有不滿說教一番,前者還好,如果是後者的話,談話之後大太太必會不悅,丁敏陪著大太太是好心,可大太太更不想讓庶女看出她被太夫人為難,在太夫人面前俯首貼耳的立規矩。

  大太太笑意不達眼底,明顯要讓丁敏回去時,太夫人卻發話了:“讓她等著。”

  “是,母親。”

  丁柔可見大太太笑容一凝,眼底鋒芒極快的閃過,丁柔窺見後後背發涼,大太太必定是私下交代丁敏做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怕是大太太誤會丁敏告訴了太夫人,才有今日的單獨留下她的事兒。

  屋子裡氣氛略顯緊張,丁柔笑盈盈的挽住丁姝的手臂,“五姐姐,外面黑,咱們結伴回去,三姐姐比咱們歲數大,不怕黑陪著母親去,能者多勞嘛。”

  丁柔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做出怕黑的樣子,大太太笑道:“既然這鬼丫頭怕黑,姝兒你就送她回去吧。”

  丁姝笑著點頭,姐妹兩人屈膝離去,外面雖然是黑,但丁府裡有燈籠,同樣小姐們跟前有丫頭挑著燈籠,丁柔就是沒光亮都不會怕的。

  “六妹妹”

  “嗯?”

  丁柔疑惑的眨著眼睛,挽著丁姝的手臂更緊了些,生恐丁姝扔下她似的,丁姝含笑道:“往後多陪陪祖母,她老人家很怕寂寞的。”

  “五姐姐也可陪祖母呀。”

  “我呀,最煩的便是,什麼色即是空的,我不喜歡呢,聽著就想打瞌睡。”

  丁柔長大眼睛,做出吃驚的樣子,“祖母不會整日的念經吧。”

  “你說呢?”丁姝笑意更濃些,“你去了祖母身邊,可不能反悔了。”

  見丁柔失落的耷拉著腦袋,丁姝輕聲咳嗽兩聲安慰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六妹妹,你可得堅持啊。”

  丁姝在繡樓前同丁柔分開,“能陪伴祖母,對六妹妹也是有益處的,六妹妹比三姐姐想得明白呢。”

  丁柔怔怔的看著離去的丁姝,這邊是書香世家嫡女大度明理的風範,莫怪娶妻都娶嫡女呢,丁柔聳了肩膀,腳步輕快的踏入繡樓:“嵐心,川貝弄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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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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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婆媳

  丁敏等候在合上了八扇紫檀木玻璃屏風的外面,透過磨砂瞄著海棠花的玻璃屏風,丁敏隱約見到大太太恭敬的站在炕前,太夫人斜著身在歪在墊子上,同大太太說著什麼。

  即使聽不見交談,丁敏也可看出大太太對太夫人的恭謹,時不時得點頭稱是,丁敏眼底劃過一抹異樣,難道她想做錯了?丁敏隨即搖頭,她沒錯,前生的丁柔就是侍奉的大太太,府裡小姐的婚事是大太太做主的,太夫人插不上嘴。

  “我只同你說以一件事,曉得怡丫頭在侯府不容易,可越是關鍵時候,行事越是得慎重,親家太太是個明事理的人,萬不會虧待了怡丫頭,她肚子裡懷的骨血,是蘭陵侯府的命根子,對怡丫頭也重要著,少想些平安生產才是要緊的,那般重規矩的人家,有了兒子誰能虧待了怡丫頭?”

  “是,母親。”

  “她們姐妹的婚事,按說輪不到我多嘴,我看重的便是你這份賢惠,比老2媳婦強得多。”太夫人起身,拉著大太太坐在炕上,拍了拍她的手,“我兒雖說風流些,可對你是尊重的,庶出的女兒也是我的孫女,也是丁府的小姐,老二媳婦想不明白,你可不能糊塗了,丁家這份家業還得指望著長房,她們姐妹嫁得好,將來對丁家也是有益處。”

  “我明白。”大太太勾了勾嘴角,“我一直心裡記掛著她們的終身,疼她們都是一般無二的。”

  太夫人笑道:“我還能信不過你?如今瞅著六丫頭反倒比三丫頭懂事些,我最是看重六丫頭榮辱不驚的性子,你將她磨礪出來反倒讓我撿了個便宜,以前丁柔聰慧是聰慧,但戾氣自卑太重,現在倒是多了幾分的明艷,真有了怡兒三分的聲韻。”

  太夫人一直為長女丁怡驕傲,太夫人這話不僅稱讚了丁柔,更多的是贊了丁怡,丁柔出色,丁怡更為出色,“柔丫頭經母親調教,怕是更出挑些,將來的婚事,我可不敢擅自做主了,還得問過您。”

  太夫人笑著搖頭:“兒媳啊,丁柔即便在我跟前,她也是你女兒,姝兒不在身邊就不是我孫女了?”

  太夫人立了立眼睛,做出生氣的樣子來,“姝兒的婚事你不問過我敢擅自決定話,小心我責罰你。”

  “不敢的,定會讓母親相看。”大太太連連賠罪,婆媳兩人相視一笑,關係顯得更親密些,太夫人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些年一大家子裡裡外外的全靠著你操持著,著實辛苦了些。”

  “母親。”沒有再比婆母的認可暖人心的了,堅強如大太太也不覺得眼眶微微濕潤,“是兒媳應當的。”

  “你懂事明辨是非,助我兒老大仕途順暢,這許多雖然我不說,可都看在眼裡,心裡也疼著你。”太夫人眸光越發慈愛,“我這一輩就生了他們兄弟兩個,一直沒得個丫頭,你品性穩重,我一直將你當閨女看。”

  太夫人手向下壓了壓,阻止了大太太起身,“兒行千里母擔憂,為了老大,你讓長孫外放出京,你心裡的苦比我更重。”

  大太太用帕子擦拭眼角的淚水,長子剛成親便去了千里之外的江南為官,大太太怎能不擔心?太夫人問:“老大的官職是不是要再升一格了?”

  “兒媳恍惚著也這麼想。”大太太重新慎重起來,婆婆是明事理的,該放手就放手,也不會給兒子塞小妾企圖掌控兒子,這般的婆婆大太太更不能糊弄,“楚凌王府前些日子下了請帖,老太妃宮裡頭……”

  太夫人道:“不用說這些我也可想出老大前程,他呀,娶了個好媳婦,內能平穩後宅,外能結好貴婦,兒媳啊,家和萬事興,如果府裡鬧得烏煙瘴氣,整日子勾心鬥角,陛下豈可對這樣的人委以重任?那些閑得發慌的御史,早一本參上去了,老大能步步高升,虧得你相助。”

  大太太眼淚盈盈,有這句足夠了,“是老爺本事,兒媳沒做什麼的。”

  “好,你們和睦,我看著高興。”

  太夫人笑意更濃了些,轉而帶著些勸解:“祖宗禮法勛貴不可掌權,老大再進一步的話,蘭陵侯府那邊怡兒地位更穩了些,底氣也更足,可不是咱們巴望著侯府了。”

  “兒媳明白。”

  以前丁府比之蘭陵侯府差些,但老爺如果能在翰林院再升一格,離著中樞便更進一步,離著皇上也近,即便將來無法入閣,但一部的侍郎也做得,蘭陵侯府是尊貴,但勛貴只是尊貴,卻無法掌權,也有侯府求到他們的時候。

  “當初給怡兒定下蘭陵侯府,是咱們高攀了,老大爭氣為國之棟梁,這之間的地位差距便抹平了。”

  “嗯。”

  大太太明白太夫人說此話的用意,疼長女丁怡的話,大太太就得繼續打理好丁府的事物,妻妾和睦不給丈夫添亂,丈夫地位穩固了,丁怡在蘭陵侯府也能挺直腰桿子,長子也可早日回京,隱含更深一層是未出閣小姐的婚事,輕易可別再配勛貴了,不如找門似丁府這般的書香之家,雖然現在看起來不如勛貴顯眼,但誰知以后不會一飛沖天?

  “太祖皇帝一句勛貴掌貴不掌權,耽擱了許多才華橫溢之人。可當初也沒法子,都是陪著太祖皇帝打江山時血雨腥風里熬過來的,總不好太祖皇帝為仁君。”

  如果沒這道鐵令,開國的功臣一家的都剩不下,共患難可行,共富貴難啊。大太太借機問道:“信陽王府?”這也是京城所有人都弄不懂的地方,信陽王是如今唯一一家掌權的貴胄,還是掌控的兵權,太夫人是經歷過太祖皇帝的人,許是能得些消息。

  “信陽王府說不得,說不得。”

  太夫人輕聲道:“太祖皇帝登基大封功臣時,曾同信陽王立下血誓,子孫萬代永不相負。隨後信陽王便去了北疆征討蒙古,為大秦北疆屏障,後來皇貴妃狐媚惑主,隱王亂政,都說是信陽王率領鐵騎入京平亂,但真正做主的是信陽王王妃,就是如今撫養孫子的老太妃,陛下登基時,太祖皇后曾言,大秦不滅,信陽王府長存。”

  “嘶,這這”

  大太太臉色一白,太夫人道:“這比多少免死金牌都有用,免死金牌總有毀去一日,大秦江山卻能長存,所以說信陽王府的事兒說不得,也不好說。”

  “你看著信陽王府聲威赫赫,其實你仔細想想便明白,信陽王府只能困于北疆,太祖皇后為女中豪杰,設下了許多的障礙,也是為了保存信陽王府,信陽王老太妃此番回京,不是懇請在京城養老嗎?你看著吧,從今后信陽王府家眷會永留京城,北疆無戰事的話,信陽王也會留在京城。”

  在京城做人質,可使陛下放心,大太太見了太夫人略顯倦怠,忙起身道:“母親早些安置,兒媳告退。”

  太夫人點頭,不放心的加一句:“此時錯不得一步,切忌,切忌。”

  “是。”

  大太太推開了來開屏風,丁敏迎上來,笑盈盈的屈膝道:“母親。”

  大太太笑道:“回吧。”

  丁敏挑著燈籠陪著大太太往回走,“母親,小心腳下。”大太太一直想著今日太夫人所言,因分神沒太注意腳下,丁敏扶住大太太,“母親。”

  大太太道:“多虧了敏兒。”

  丁敏笑著搖頭,柔聲道:“為母親服侍女兒如何都甘願。”

  大太太拍了拍丁敏的手,丁敏送她回主院後,大太太留丁敏在碧紗櫥睡下,這可是嫡女的待遇,丁敏推辭幾句便住了下,丁敏環顧碧紗櫥,手不由得輕撫床榻上的花紋,她也有住進來的一日,當初她有多羨慕丁柔,留下一日便有可能多留幾日,丁敏心滿意足的笑著入睡。

  主臥的大太太問道:“柳氏的病可好些了?再咳嗽的話,如何也得請大夫進府來診脈。”

  李媽媽道:“有六小姐親自熬的川貝止咳,老奴看柳姨娘的病好得會更快些。”為大太太褪去外衣,李媽媽笑道:“六小姐一發怒,柳姨乖乖的不再熬夜,因老爺今日歇在別處,六小姐便留下陪著她。”

  “六丫頭也留下了?”

  “是呢,方才老奴看過了,她們母女正熱乎著呢,平日里瞧著六小姐穩重,老奴一進門看到六小姐在柳姨娘懷里撒懶打滾。”

  大太太笑道:“六丫頭也不大,同生母撒嬌無妨,我本想她會打聽太夫人好惡,沒料到她對生母真心孝順,這點很好,我也可放心對她,不知孝順生母的女兒,我只能用不能疼。”

  李媽媽不敢接話,大太太說得是三小姐吧,只可憐劉姨娘拼死拼活的生下了三小姐丁敏,現在連見一面都難。李媽媽扶著大太太躺下,大太太吩咐:“明日早點叫我。”

  “老奴記得,耽擱不了去蘭陵侯府。”李媽媽多問一句:“明日六小姐也去?”

  大太太闔眼道:“她們三姐妹都去,太夫人那耽擱一日不打緊,還有就是安排好院落,兩日後我那守寡的妹妹要進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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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明悟

  清晨晨光灑落,丁柔從床榻上悄悄的爬起,她習慣了早起晨讀,不想驚動同睡一張床蜷縮在被子下的柳氏,聲音放輕再放輕。穿鞋下榻後,丁柔穿著肚兜褻褲子,尋找上面的衣服。昨日同柳氏鬧騰了些,衣服都不知道扔哪去了。

  “小柔,你是找褻衣?”柳氏半靠在床榻上,手中拿得便是丁柔尋找的衣服。

  丁柔笑吟吟的道:“把娘吵醒了呢。”

  “每日這個時辰,我也得起身準備給太太請安去的,不是小柔吵醒的。”

  柳氏親自給丁柔穿上衣,扣上釦子時,柳氏道:“過兩日等我給小柔再些貼身衣物,小柔長大了,衣服不合身了,按說這些貼身之物都是自己繡的,可小柔的手……”

  柳氏執起丁柔的手腕,芊芊玉指不見任何的繭子,“小柔的手是拿筆讀書的,繡活本來就是充場面,府裡有繡娘,也用不上小柔吃苦,況且小柔沒耐性刺繡。”

  彷彿怕丁柔不悅似的,柳氏加了一句:“小柔知書達理就好,我記得大小姐也不擅長刺繡的,小柔有什麼不方便讓繡娘繡的,就同娘說,也可讓娘給小柔盡一分心力。”

  “我眼光可是很高的,娘,我要最最精緻的肚兜,你幫我繡。”

  丁柔提出要求,柳氏笑得滿足,能給女兒做點事兒就好,她不想成為丁柔的累贅,一直被丁柔保護著,丁柔知道柳氏這份心意,她是對大太太忠心耿耿,可柳氏熬夜給大小姐繡百子千孫圖也是為了丁柔,為了女兒討好大太太,這分隱藏在小事上的慈母之心,丁柔很有觸動,母愛不是說出來的,不都是一點一滴的匯聚而成?

  “可如果娘累壞了身子,哼,哼……”丁柔鼻子哼著,柳氏摸了摸丁柔的臉頰,“不會了,娘還盼著給小柔繡嫁妝,娘實在是擔心小柔嫁妝裡的繡品啊。”

  “好啊,娘,您笑我?笑我。”

  丁柔又同柳氏嬉笑在一處,柳氏雖然有丁柔這般大的女兒,可本身年歲才不過二十六歲,在丁柔有意的開導下,柳氏同丁柔不再拘謹,眉宇間多了幾許歡快,同女兒更親近了些,總是隔著距離說話,再好的母女之情也會淡下來的。

  “好了,好了,別鬧了,一會給太太請安該遲了。”

  柳氏拉著丁柔坐在梳妝檯前,從鏡子裡看著女兒的眉眼,柳氏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小柔有一雙好看的眸子。”

  柳氏拿起木梳給丁柔梳理青絲,丁柔眼睛眯著,不想多說話,乖巧的任由柳氏給她打扮起來,柳氏有一雙巧手,習慣了伺候大太太,一會功夫便梳了明月髮髻,看著有些寒酸的首飾盒,雖然有幾件珍品但大多不適合丁柔,柳氏眼底閃過一絲歉然,大小姐,五小姐的首飾柳氏是見過的,除了府裡每位小姐都有的外,貴重的首飾多是大太太給的,大太太並沒虧待庶女,誰也說不出什麼來。

  “小柔,今日去侯府可得當心些。”

  “蘭陵侯府?”

  丁柔睜開眼,見柳氏將最好的釵環插在自己頭上,丁柔搖了搖頭,“去看望大姐可不能這般打扮。”丁柔拔下金絲金鱗的金簪步搖,重新將髮髻打散了,“娘,梳辮子。”

  “會不會太顯小了些?”柳氏口中雖然提問,但聽命丁柔已經成了習慣,自動給丁柔梳辮子,“是去侯府呀,會見到侯府太夫人的。”

  “我才十一,打扮得那麼明艷做什麼?多大年歲就該怎麼打扮,太特別了反倒容易引出是非來。”

  丁柔總有一種感覺丁敏一直在等著去蘭陵侯府的機會,對自己難耐的恨意,絕對來自蘭陵侯府,丁柔有懷疑丁敏是重生的,難道前生丁柔同蘭陵侯府有牽扯?否則今生丁敏不會處處為難於她,害得原先的丁柔魂飛魄散。

  “娘,大秦是不是有騰妾一說?”

  柳氏睜大了眼睛,抓住丁柔的肩膀,“騰妾?小柔,你……你……”柳氏搖頭,“不會,不會,我的小柔怎麼會如此想?”

  丁柔見辮子梳好了,在鬢間戴了一朵薔薇狀的絨花,上身穿淺紫色滾著毛邊的褶子,下穿一條緊露腳面的繡暗紋長裙,稍顯幼稚,卻有著這年歲的朝氣活潑,丁柔打扮整齊後,看柳氏還在糾結,伸手揉開柳氏皺在一處的眉間,“娘都忘了我說過的話了?這輩子我不為妾,不為繼室,不做後娘。”

  為了這幾句做人的底線,丁柔一直努力向前,她也許無法脫離丁家,但丁柔決不能容忍盲婚啞嫁,雖說丁柔的婚事父母做主,但引得大太太挑中丁柔看重的人選,不一定會做不到,安於天命丁柔做不到。

  柳氏長舒一口氣,為丁柔帶上碧璽耳環,“是我想差了,小柔比娘想得明白。”

  “騰妾一說早先便有,這些年反倒不太盛行了,為騰妾者大多是依附於嫡枝的沒落偏房之女,太太曾說過,騰妾還趕不上通房丫頭好拿捏,畢竟是自家姐妹,丫頭說治了就治了,娘家姐妹總是得留一分顏面的,整治得狠了,臉上也不好看。”

  不整治騰妾,眼看著她勾引丈夫,哪個當太太的心裡都不痛快,騰妾著實是輕不得重不得,遠比不得通房丫頭好用。以大太太的精明,如何都不會讓丁敏去做騰妾,丁敏到底在想什麼?前生有發生了什麼意外?丁柔眼裡閃過些許的興致來,走一趟蘭陵侯府,丁柔總會看出點什麼。

  丁柔陪著柳氏正房給大太太請安,一進門丁柔便見丁敏坐在大太太身邊。巧笑嫣然的陪著大太太說話,丁柔屈膝,“母親安。”

  “嗯。”大太太對柳氏和丁柔淡淡的,反倒對丁敏笑道:“敏丫頭是哄我開心呢吧。”

  “冤枉啊母親,您今日這一打扮年齡了許多呢,去看望大姐,您心裡一高興不就紅光滿面的,女兒都吃醋了,您眼裡就只有大姐。”

  “哪會呢,我還疼能說會道的敏兒。”

  旁邊的丁柔抬了抬眼皮,這話聽著汗滴滴,被大太太口中疼愛的庶女,都是當棋子用的吧,看丁敏的樣子是甘於當棋子,丁柔不看好丁敏能玩得過大太太,哪怕丁敏是重生的,大太太從小便是很有心計,這麼多年震懾後宅,並不容易對付。

  丁敏眼裡露出一絲得意,越發顯得明艷動人,大太太道:“敏兒今日打扮得好,同怡兒有幾分相像。”

  “女兒不敢同大姐比的,能得大姐一分神韻,女兒就知足了,大姐一向孝順母親,前次還說讓女兒替大姐多陪伴母親。”

  這是說丁敏是丁怡的替身?丁柔眉頭一跳,想到了那絲可能,莫不是……莫不是前生的丁柔嫁得給姐夫做得繼室?丁柔沒由來泛起噁心,她的靈魂同丁怡沒什麼關係,但她的身體和丁怡是有血緣關係的。同姐夫在一處,丁柔會倒足了胃口,姐夫和小姨子不得不說得故事?

  丁柔記起前生的丈夫和妹妹在一起滾床單,丁柔指甲扣進肉裡用疼痛止住噁心,最無恥的小三就是勾引自己的姐夫。大太太看出丁柔不對勁,從丁柔回府後大太就太鮮少見她會臉色僵硬了,往常臉上總是掛著笑意。

  “六丫頭,身子不舒坦?”

  柳氏暗自拽了拽丁柔的袖口,低聲提醒:“太太問你話,六小姐……”

  丁柔平復了一會,笑道:“是想起了一事,倒是讓母親擔心了,是女兒的過錯。”

  “何事?同我說說,許是能給你出個主意。”

  大太太可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丁柔方才太不正常了些,大太太對丁柔的興趣濃上了些,想要看看這丫頭能出長成什麼樣子,丁柔同怡兒眉眼上有五分相像,此時的性子上看也有幾分丁怡的影子,但大太太有種感覺,丁柔成不了丁怡。

  “是我在莊子上聽說的故事,百姓人家的小事。”

  大太太眯了眯眼眸,道:“既然是小事等有了空閒再說,用過膳食後,我帶你們去蘭陵侯府。”

  “是。”

  丁敏,丁柔,以及剛剛趕到的丁姝齊齊應道。丁柔眼角瞥見丁敏蜷起的食指,她是緊張?還是興奮?以蘭陵侯為爵位的男子,想必是俊逸非凡的,記得在信陽王一家回京前,信陽王府二少爺不曾出現在眾人面前時,蘭陵侯被譽為京城第一美男子。

  用過早膳後,丁柔同丁姝坐了一輛車,丁敏被大太太留在身邊同坐一輛馬車,又帶著幾個媽媽丫頭,出了府門向蘭陵侯府行去。丁姝看了一眼閉養神的丁柔,“前次去蘭陵侯府,大姐念叨了六妹妹,拜見太夫人時,她也提起六妹妹了。”

  丁柔心一沉,沒事談到她做什麼?睜眼平靜的笑道:“太夫人怕是隨口一說吧,我哪值得太夫人提起?”

  “也許吧。”

  馬車行駛進蘭陵侯府側門,丁柔扶著丫頭的手下車後,一眾打扮得華麗的媽媽簇擁著一婦人走進,那人未語先笑:“老奴給太太見禮。”丁柔目光放得更遠些,蘭陵侯府富貴逼人,不過是位下人媽媽都滿頭珠翠如此奢靡,丁柔頗有一種進大觀園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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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3 00:2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八章:風華

  丁柔憑著不多的記憶,猜出眼前被僕從簇擁的婦人是丁怡的乳母周媽媽,她同李媽媽一樣,是大太太最為信任的人,丁怡出嫁時,周媽媽一家做了陪房。看周媽媽富態的打扮,想必生活富足,聽柳氏說過一句,她兒子給丁怡管著莊子。只不過剛進蘭陵侯府二門,丁柔便感到富貴逼人,蘭陵侯府的富庶怕是超出丁柔的想像。

  從這一點上說,太祖帝后做得不錯,雖然勛貴無法入朝掌權,但生活得如此奢靡富足,也對得起開國功臣陪著太祖皇帝打江山時的辛勞。錢老爺替楚凌王府看著南方的海外貿易,蘭陵侯府作為開國碩果僅存的幾家侯府之一,海外貿易這塊大蛋糕,沒理由不分上一塊,海外貿易換回來的是真金白銀,蘭陵侯府如此富庶,丁柔淡然了許多。

  只是海外貿易江南勛貴如果想賺更多的銀錢,只能多插手海外貿易,在大秦管理海外貿易的可是海事局。貪污腐敗那對穿越夫妻就沒想過?銀子能使鬼推磨,用銀子完全可拉攏收買官員,勛貴表面上是不掌權了,可實際上...

  丁柔聽見周媽媽說讓小姐們上轎,丁柔被迎上來的小丫頭攙扶上軟轎,丁柔坐上曼青色雙人抬著的軟轎,摸了摸鬆軟的坐墊,鏤花的墊子摸上去似撫摸雪緞一般舒服,精緻的刺繡堪比柳氏的手藝,軟轎裡擺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有茶盞,各色乾果,零嘴,在角落裡還放著燃著香料的香爐。

  丁柔拿起茶盞,摸了摸底部,是磁石,那這長不起眼的桌子也是磁石的了?抿了一口溫熱的清茶,齒頰留香的茶葉清香,一品便知道是上等的茶葉,透過薄紗,丁柔目光所及到處彰顯著侯府的富貴,穿過的迴廊,路過的亭台院落,每一處都是精雕細琢般修建的,地上鋪得是雨花石?丁柔深吸一口氣,從南京運來的?

  丁柔放下了茶盞,眼裡露出一絲的驚訝來,富貴奢靡的侯府,確實很讓人心馳神往。莫怪丁敏怨恨丁柔,有過前生經歷的人,怕是很難心平氣和面對潑天的富貴。

  抬軟轎的媽媽顯然經過訓練,軟轎平緩的移動,丁柔並未覺得顛簸,在一條相對寬敞的路上,隔三差五便有幾個穿著銀紅褶子的丫頭垂首默立,頭上戴得都是銀飾,丁柔略略估算她們穿戴的價值,除了感嘆侯府富貴外,也無話可說。

  “請六小姐下轎。”

  丁柔搭著伸進轎內的手走出了軟轎,侯府主人居住的主宅——寧遠堂,看字跡又是太祖皇帝親筆所提,丁柔脣角翹起,是不是書法不太好的人就喜歡給人提字呢?墨寶永遠存世,到處都是,也就不值銀子了,也會讓後人知曉太祖皇帝的毛筆字勉強能看。記起太祖皇帝販私鹽起家,丁柔也沒指望著他的毛筆字能龍飛鳳舞深得王柳真髓。

  現代人有幾個能寫得一手好毛筆字的?丁柔跟隨教授練習過,但限於天賦,丁柔的字也只能看,不能評價。雖然字沒練出來,但大漲了眼界,丁柔對毛筆字的好壞還是能分清楚的。

  丁柔不在意太祖皇帝親筆所書,但旁人卻不那般想了,蘭陵侯府能有太祖皇帝墨寶,那就是無限榮光得事兒,別說太祖皇帝字體能看,就是如同狗爬,侯府也覺得光榮,誰讓人家是開國皇帝呢,身份地位在那擺著的。

  低眉順目,丁柔跟在五小姐丁姝身後一步,大太太由丁敏,丁姝攙扶著,周媽媽在前笑盈盈的引路,走進了侯府主宅寧遠堂。定柔眼角的餘光掃過,不愧為一府的主宅,比方才路過的院落建築風格更為的大氣,尊貴奢華仍在,卻多了幾許的權勢。伺候的僕從媽媽也更多,丁柔一打眼,在院子裡伺候得起碼有二十幾個,這還是明面上的。

  丁敏扶著大太太,眼裡難掩的欣羨,當初當初丁柔居住於富貴之中,一聲呼百者諾,丁敏到死都不會忘了被人簇擁的丁柔眼裡那麼高傲,憑什麼她能做到,自己就做不到?重活一生,丁敏不會再走錯路,這等富貴,她比丁柔更有資格享受。

  丁柔聽著周媽媽說著夫人如何如何養胎,心裡一緊,這養胎的方法不夠科學。穿過過堂時,丁柔極快的抬眼,幾張紫檀木桌椅旁站八名侍立的丫頭打扮得更好些,頭上還有金簪絹花,丁柔好奇的估算一番,蘭陵侯府每月的開銷有多少?金山銀山也不一定支撐得了一輩子,何況侯府一旦惹皇上不快貿易上定會吃虧,到時習慣了奢靡生活的侯府眾人,還能吃苦嗎?

  在君權至上的大秦朝,誰有敢保證一輩子不犯錯?丁柔同樣知曉因中宮皇后無子,奪嫡之勢已成,蘭陵侯府為保住今日富貴會下注否?一定會的,勛貴下注站隊也不大可能,雖然有前面血的教訓,但追求權勢是勛貴的本能,他們不能不爭,不爭就再沒富貴日子可過。丁柔抬眼看了一眼巧笑嫣然的丁敏,從這一點來說,丁敏適合蘭陵侯府,丁柔猜不到丁敏前生活了多久,但總能記住點什麼,不過丁柔嘴角看好戲般翹起,丁敏一定不明白何為蝴蝶效應,她改變的越多,就越有可能影響大局。

  丁柔本身也不是任由丁敏算計的人,丁敏不惹她倒還罷了,如果再敢算計自己,丁柔多搧動兩下,沒準哪次動在了關鍵點上,未來將會有無限可能性。重生又如何?就一定能看透知曉未來嗎?未知的將來,活著才有意義,對所有人也更為的公平。

  化解錢家姐妹同王公子的宿怨,這便是第一招,丁柔看出丁敏沒受夠教訓,隨著丁柔在丁府生活,丁柔為了自己將來也會改變許多。錦繡簾子挑開,丁柔隨著大太太進門,抬眼看去,滿目的富貴自不必說,丁柔聞到一縷極淡的藥香,方才聽周媽媽說過,丁怡因許久沒下床走動,才沒出門迎大太太。

  是不是說,丁怡這次懷著孩子並不穩定?懷孕期間用藥,無論中藥有多溫補,對胎兒也是有妨礙的。丁怡成親三年無孕,壓力自然很大,好不容易有了身子,仔細些正常,可是用藥即便將來孩子平安生下來,怕身體也不會太好。記得自己以為朋友說過,一般無緣無故用保胎藥保下的胎兒在母體中有些小毛病,出生後也許會。正常,也許這些小毛病會一直存在。

  “大姐。”

  丁柔聽見丁敏的聲音,抬眼看去,愣住了,丁怡丁怡同前生的自己容貌上好像丁柔眨了眨眼睛,怎麼會?是老天的捉弄?丁柔如同前生照鏡子一般。

  “母親,您來了。”

  丁柔耷拉下眼瞼,聲音也像,大太太幾步走到炕前,按住了丁怡,語氣裡真正的慈愛,“快別動,仔細驚動了胎氣。”

  “母親。”

  丁怡臉上展開笑意,眷戀般的目光看向大太太,“您來了真好。”

  大太太眼角濕潤,丁怡是她引以為傲的女兒,往日建康紅潤的臉頰,此時稍顯得蒼白,肚子圓滾滾的凸起,顯得丁怡更為消瘦上一些,大太太看著有些心驚,即便她當初懷的雙胎也沒這麼大的肚子。因丁怡是出嫁女,大太太不可能總是來蘭陵侯府照看丁怡,上個月來過一次,丁怡比上月更顯得憔悴,大太太心疼,安穩道:“挺過生產就好了,怡兒,你可得”

  “母親,我記得呢,還有三個月我就可以看見兒子了。”

  丁怡輕撫自己的肚子,此時臉上綻放慈母般的柔和,為了子女她吃再多的苦也心甘情願,丁柔有幾許觸動,她不如丁怡堅強執著,當看見丈夫和妹妹一處後,她憤怒以及,忘記了她已經懷孕了,因怒火才導致了流產。如果丁柔能平靜些,如有後來的理智,她不一定會保不住孩子。

  丁怡不是她,丁柔從那那雙眼眸中便看得出,丁怡沒有丁柔尖銳,哪怕一樣的五官,丁怡也比前生的丁柔嫵媚柔和些。丁怡是蘭陵侯府夫人,是大太太的女兒,丁柔放下了那絲因憂心,丁怡比自己聰明得多。婚後三年無子,照樣同蘭陵侯琴瑟和鳴,得侯府太夫人看重,在京城薄有賢名,這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丁怡身上蘊含的光華,知性,遠非一心模仿她的丁敏可比,那是身書香世家丁府嫡長女的驕傲遠見。即便此時的丁柔在丁怡面前也不敢託大,同處大秦朝,丁柔不見得能比上丁怡,一路行來,侯府富貴卻無暴發戶炫富之感,彷彿富貴天成,侯門底蘊當是如斯,能以後這等局面,身為蘭陵侯夫人的丁怡功不可沒,主持中饋,打理侯府,掌管銀錢,這些並不是想像般的容易。

  蘭陵侯府能屹立京城,這幾年並未被牽扯進任何的紛爭中,能說丁怡沒遠見嗎?古代大家嫡女的風華,侯門貴婦氣勢在丁怡身上盡顯,哪怕她現在看著病弱了些,可蘊含在她骨子裡的風華並未消失。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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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13 00:22: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十九章:姐夫

  丁怡柔柔的一笑,扶著大太太動了動身子,不想母親太過為自己擔憂,看向了同大太太同來的姐妹,目光坐在丁柔身上時微怔,“六妹妹?”

  “大姐。”丁柔屈膝行禮,因丁怡容貌太像前生的自己,丁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丁怡,有時候想得太多,反倒不知該如何做,丁柔垂頭,明明知道丁怡養胎的法子有些問題,會導致生產時的凶險,可剛一見面丁柔如何能說?

  丁柔是沒出嫁的小姐,聽大太太說過,蘭陵侯府的太夫人專門請宮裡很有經驗的媽媽照料丁怡,世人眼中的權威,即便是說得是錯的,也比丁柔這樣的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靠的黃毛丫頭讓人信服,更何況丁柔對懷孕的事也不過是稍加了解過,並不是婦產科的大夫,懂得並不多。

  “半年沒見六妹妹了,出落得我都有些認不出了。”丁怡向丁柔招手,等到丁柔近前時,丁怡牽起丁柔的手,向大太太看去,“母親,六妹妹長得越發好看了,你看她同女兒是不是有幾分相像?”

  大太太點點頭,臉頰紅潤泛著健康膚色的丁柔比丁怡精神很多,大太太心裡越發的發酸,她引以為傲的女兒怎麼就……丁柔一直注意著大太太的動靜,自從回到丁府後,丁柔就不准許自己走錯一步,面對大太太這般的嫡母,丁柔小心再小心。

  “大姐調養好了,比我更好看呢。”

  丁柔微微垂頭,道:“大姐有了身子著實辛苦些,但有句話說苦盡甘來,您為腹中的外甥也得保重身子,小外甥知道大姐辛苦,全然為了他,將來一定會孝順大姐。”

  丁柔手輕輕的摸了摸丁怡的肚子,丁怡錯愕,大太太同樣一臉驚奇,丁柔眼睛彎彎的,“小外甥,小侯爺,我是你六姨。”

  “咦,大姐,他知道我?他動了呢。”

  丁柔眼裡綻放出驚喜來,丁怡也感覺到了,笑道:“他喜歡你。”丁柔可不敢再碰彷彿玻璃般易碎的丁柔,收回胳膊,瞥見大太太目光柔和了些,丁柔暗自長出一口氣,這道關卡總算是過了,疼愛的女兒憔悴,庶出的女兒光彩照人,換個生母都不會高興。

  “你怎麼知道他是小侯爺?沒準是位小姐。”

  丁怡最期盼的是兒子,最憂心的就是女兒,不是丁怡不疼女兒,而是在蘭陵侯府,她萬一生下的是女兒,琥珀生得兒子,以前努力經營的一切都浪費了,婆婆會對自己失望,丈夫也會失望的,一向要強的丁怡最不想讓丈夫蘭陵侯失望。

  丁敏方才看丁柔討好嫡母,氣就不順,聽見丁怡如此詢問丁柔,樂得在旁邊看笑話,丁敏知道丁怡生得男女,可丁柔不知道,她難不成會算?丁柔狀似尋常的笑道,“調養好了身子,還愁沒小侯爺嗎?也有先開花後結果,湊成一個好字,兒女雙全才是大福氣,大姐是福澤深厚,我來算一算,將來必是兒女繞膝,兒子爭氣成爵,女兒似大姐般高雅嫻靜,媒婆能將侯府門檻都踏平。”

  “你這丫頭,胡說些什麼。”

  大太太笑罵,“我不知你還懂得掐算了?”

  丁怡笑意深了些,蒼白的臉頰上也綻出兩抹紅暈,“沒怪六妹妹,我許久沒如此高興了,我喜歡聽六妹妹說話。”

  “我也喜歡同大姐說笑。”丁柔靠近了丁怡,看見床榻上錦緞的汗漬,丁柔蹙眉,以侯府的富貴來說,怎麼可能有汗漬而不換洗?定是丁怡一躺就是一天,來不及才會如此,她這胎如此凶險嗎?必須整日的躺著?沒活動的力氣,如何撐得過生產這關?在古代可沒剖腹產一說,橫死血崩的有多少?

  “別怪我多嘴,身子是要緊的,傷到了是一輩子的事兒。”

  丁柔斟酌了許久才說出這句話來,丁柔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丁怡出事兒而不言語,一是丁柔猜到了如果有前生的話,丁柔是嫁了姐夫做繼室的,在丁柔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丁怡還是活著好,二是丁怡容貌太像,丁柔希望丁怡能得到幸福。

  大太太是多明白的人,有過生產的經歷,自然知道輕重,以前沒想到是因為她太寶貝好不容易懷孕的大女兒,盼著她平安生下兒子,本身也不好插手蘭陵侯府的事兒,不常來所以有些疏忽,可現在……大太太眉間帶出一絲鋒芒,這其中定是有貓膩,不對勁兒。

  “你們姐妹先一處說說話,我有話交代周媽媽。”大太太怕丁怡想多了,笑著解釋:“我是過來人,有些話交代給周媽媽知道。”

  “母親且去,我陪著大姐姐。”丁敏上前,含笑對丁怡道,“六妹妹裝神弄鬼的,最後也沒說是外甥還是外甥女,最滑頭得就是她了,把大姐姐都饒了進去。”

  丁柔後退半步,讓開地方給丁敏,這話聽起來太刺耳了些,好話反說丁敏也不賴嘛。換做平時丁柔必會還回去,但現在謙恭厚道些更得大太太的心,丁柔笑道:“三姐姐,我逗笑了大姐姐就成了。”

  一句話立刻讓形勢翻轉過來,誰都看得出丁怡心情愉悅。丁怡平和的眼裡亮了一下,目光越過丁敏望向丁柔時,帶著點點笑意,贊道:“六妹妹進益了。五妹妹你多同六妹妹一處,深得說話不知輕重,惹母親跟著你擔心。”

  “大姐姐,你疼六妹妹,不疼我了。”

  丁姝撅起小嘴,越發顯得嬌憨可愛,丁柔含笑,這便是丁姝聰明之處,比端莊賢淑她遠遠趕不上丁怡,本身性子活潑,得長輩疼惜,嬌憨可愛反倒顯眼些,承歡於大太太膝下,丁姝有不弱於長姐的精明,只是表現的方式不同。丁姝是同樣知道地位的人,嫡長姐丁怡是丁府的驕傲,各方面她都比不上,她並不嫉妒丁怡,她也清楚以自己性子嫁不了侯爺勛貴,有個長姐護著,丁姝將來也會更平順些。

  丁怡笑得更深些,“幾位妹妹我都疼,五妹妹是想著我的東西,才如此說的?”

  “大姐。”丁姝嘴撅得更高些,“我才不是呢。”

  話是這般說,晶亮的眼眸閃過一絲好奇,每次來蘭陵侯府,丁怡都會拿出許多的稀奇東西來,是丁姝從沒見過的,只提供皇族勛貴,再有便是皇帝身邊的寵臣。似丁大老爺如今的官職,絕對得不到如此賞賜。

  丁怡也不故意吊著丁姝,向旁邊的大丫頭鴛鴦遞個眼色,打扮得整齊清秀的鴛鴦取出一個玻璃水晶盒子,丁柔一打眼,便知道這種玻璃水晶盒子很值銀子,卻用來裝禮物。

  盒子打開後,裡面放了三支各色水晶攥成的珠花,打磨成的稜角反射著光芒,一隻紅的,一隻紫的,一隻淺紅的。丁怡笑道:“是內務府造辦處送來給我賞玩的,我也不常出門,你們拿去戴吧。”

  “這般貴重,我不敢用,珍貴的水晶只配大姐姐,也只有您才戴起來才好看。”

  丁敏眸光一閃,同前生一樣,丁怡也送了三朵花讓它們姐妹挑選,當時丁柔就說了方才那句話,丁敏現在搶先說了。丁怡意味深長的笑笑:“都是自家姐妹,什麼我戴好看?拿去戴吧。”

  “謝謝大姐姐。”丁姝屈膝道謝,丁柔也跟著,三朵花?有些個雷呢,丁怡仔細保養好身體平安生產,到底在想些什麼?產前憂鬱症幾個字砸到丁柔的心上,丁怡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這年頭可沒心理醫生給丁怡調節。

  丁柔抬眼正好同丁怡目光碰到一處,丁柔移開目光,丁怡怕也是明白什麼,才會如此聽命的養胎,她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搏,丁柔自問,值得嗎?沒有兒子又如何?以丁怡的手段絕對可以抱養個庶子過來,蘭陵侯府絕不可能因妻子無子而休妻,如果蘭陵侯敢於如此做的話,他的爵位也到頭了,當今中宮皇后可是無子的,皇上都沒廢皇后,你蘭陵侯敢因無子休妻?是活膩了,同樣會被天下讀書人罵死。

  寵妾滅妻,無子休妻,在古代並不常見,尤其是在很要臉面的勛貴大族,不會像電視裡小說裡說得那般常見。也許幾十年才有一個休妻的案例,但也絕不會因無子這個理由。丁怡侯府夫人的位置穩固著,她為何偏偏要搏命?丁柔不相信大大太太會養出為了蘭陵侯不顧自己性命的女兒。

  “六妹妹,你最小,先挑吧。”

  丁姝碰了碰丁柔的手臂,將水晶盒子遞給丁柔,“挑一朵吧,是大姐姐的一片心意。”

  “看著你們打扮得像花兒一般明艷,我也高興些。”丁怡注意著丁柔。

  丁柔瞥見丁敏緊張的目光,丁柔也不謙虛了,“既然三姐姐,五姐姐謙讓,那我厚著臉皮挑選了。”丁柔手指在三朵上游弋,最後拿起那正艷的紅色水晶珠花,“我就選這隻了。”

  丁敏心裡一鬆,卻涌起更多的差異,丁柔怎麼也同前生變得不一樣?是因為去莊子上想開了?丁敏順手拿起淺粉的珠花,“我選這支,紫色最稱五妹妹。”

  “多謝大姐姐賞賜。”丁敏屈膝道謝,丁怡笑了笑:“沒什麼,不過是件首飾。”

  “侯爺來探望夫人。”門口的丫頭回稟,因丁柔等是姨妹,除了丁敏及笄外,丁柔和丁姝還是小丫頭,何況大秦對男女大防上沒明清時那麼多講究,蘭陵侯挑開簾子走進屋裡,丁柔垂頭屈膝,道:“見過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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