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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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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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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13:37 |只看該作者
第600章 雲璐技院

  福姐兒是京郊長青村的農戶之女,此時正坐在炕上整理自己的挎包,其實裡面沒多少東西,只有一副針線和一把剪刀,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

  但她依然是整理了再整理,珍惜不已。

  她母親在門外來回晃了幾圈,還是忍不住進門道:「福姐兒,你真的去雲璐技院讀書啊。」

  福姐兒堅定的點頭,「娘,我都問過了,在書院讀書可以賒賬,等我學成後再做工慢慢的還就是了。我跟他們已經簽訂了協議,上面寫得很清楚,我在裡面學三年,最多做兩年工就還完學費了,如果我手藝好,說不定不用兩年就還清了,以後我再賺的錢就是我的了。」

  她母親依然猶豫,「可你今年都十三了,三年後十六,再還兩年債都十八了,到時候還有誰娶你?」

  福姐兒不在意的道:「總能嫁出去的,娘,書院的山長說了,女子嫁人是為了把日子過得更好,可如果我暫時不嫁人,甚至不嫁人會比嫁人過得更好,我為何一定要早早的出嫁?」

  福姐兒見母親又要反對,便道:「我現在嫁出去也是跟您一樣下地種田,一年有一半的日子在吃糠拌的米飯,除了過節過年那幾天可以吃干的外,其餘一半的時間是在喝粥。但如果我進書院,學到了手藝,娘,我現在每個月繡的手帕賣給繡坊都有一百多文,若是我能跟那些繡娘一樣做出大件……」

  福姐兒眼睛閃亮,緊張的捏著手中的挎包道:「掙了錢,我們家就能翻修房子,每天都能吃白米粥,吃摻了白面的黑饃,說不定女兒還能給你和爹買肉吃呢。而且,秀姐兒她們都跟我一起去,我要不去就落於人後了。」

  福姐兒的母親這才不再反對。

  離長青村不遠的長林村裡,常大妞默默的在她爹床前磕了三個頭,然後轉身出去收拾自個的包袱。

  常老爹氣得翻了一個身,最後還是忍不住起身問道:「你真要去那啥啥書院?」

  常大妞靜靜地「嗯」了一聲,低聲道:「我看過書院先生紡織出來的絲綢,也問過價錢,一匹賣到外面的店舖最低二兩,最高卻是無上限。爹,就算我織出來的只能賣最低價,那也能賺不少了,我想過好日子,我還想帶著你們過好日子。」

  常老爹抖著嘴唇不說話。

  常母就推開門,從隔壁出來道:「她爹,讓大妞去吧。」

  二妞和三妞牽著弟弟也從房間裡跑出來,連聲道:「爹,就讓大姐去吧,反正書院不要錢,還包吃包住,畢業後為書院幹兩年活兒也有工錢拿,就算是到城裡做學徒都沒這樣的待遇,以前你不是為了讓大姐能到布莊裡做學徒花了好多錢還不成嗎?」

  常老爹無奈道,「就是書院的待遇太好了我才怕呀。」

  「爹你就放心吧,外頭都說了,辦書院的是皇帝的師母,那位黎山長還在清溪書院教書呢,教的全是貴女。」

  常老爹沉默。

  而跟他們家隔得不遠的一戶人家了,柳娘子給孩子喂完飯便回屋,她丈夫已經幫她收拾好東西,見她進來便叮囑道:「你慣用的東西我都給你收拾好了,你看看還缺啥。」

  柳娘子不在意的道:「我又不住書院,每天都回來,能用得上多少東西?」

  她丈夫憨憨一笑。

  柳娘子就低聲道:「你手上的手藝也別丟,等我學會了回來教你,可惜書院不收男子,不然你去學肯定比我強。」

  她丈夫便在心中嘀咕,要是書院也收男的,那他還不放心讓他媳婦去上學了呢。

  城南貧民窟裡更是熱鬧,近三分之一的人家都在忙著給孩子打包行李,他們的孩子明天一早也要去雲璐技院讀書,家裡父母一一叮囑要去上學的孩子,「要聽話,不許闖禍,認真聽先生講課,學了手藝回來教一教你妹妹兄弟們,以後家裡就靠你們了……」

  以後家裡就靠你們了!

  這句話成了絕大部分進入雲璐技院學習的女孩們的動力,她們喜歡被家裡人重視,喜歡這種有用的感覺。

  而承擔了多大的責任,便也有了多大的權利,現在,她們的地位雖不至於跟家中的兄弟平齊,但她們說話已經有人聽了。

  二月初三,雲璐技院正式開學,書院大門才打開便湧進一群群帶著孩子前來報到的家長。

  書院的校工「噹噹噹」的敲著鑼鼓大聲喊道:「不要著急,一個一個的來,已經選好技藝班的去對應的技藝班報到,沒選好的去基礎班。」

  「看到前面的大字了嗎,上頭寫著各班技藝的名稱,不要亂擠,你不是要學刺繡嗎,你跑木工那兒去幹嘛,刺繡在那邊。不認字的看字旁邊的圖畫,上頭畫了繡女刺繡的是刺繡班,刨木頭的是木工板,拿著梭子紡織的是紡織班,拿著算盤的是會計班……對,就看圖畫找班,基礎班的找個姑娘埋頭寫字的……」

  校工聲歇力竭的喊著,各班接受報名的先生也在大喊,讓後面的人排好隊,一個一個來。

  問清楚是否住校,是否賒欠束脩便刷刷的開單,住校的拿著牌子到後面去找自個的宿舍。

  「宿舍在最後一進,認字的找字,不認字的找畫,宿舍門前掛著一幅女子刺繡圖……」

  黎寶璐站在辦公樓的觀景台上緩緩的吐出一口氣,「幸虧維貞最後想起來大家不識字畫了圖畫代替,不然今天非亂死不可。」

  顧景雲沉默,絕對不承認自己也忽略了這個最基本的細節。

  雲璐技院不像清溪書院,它面對的是中下層階級,這個階級的人有九成九不識字,而女子識字的概率更小。

  清溪書院的校工少,因為即便是新進校的小孩子都認識最基本的字,他們的家長更不必說,所以沿途只要有木牌指示就知道怎麼做,去哪裡做。

  然而雲璐技院的學生和家長顯然不識字,而且他們應變的能力也要差得多。

  好在他們畫了不少圖畫做指示牌,指示牌下又有校工答疑,這才沒有混亂起來。

  但這個嘈雜也足夠喜靜且潔癖的顧景雲皺眉的了。

  一天過去,書院終於慢慢安靜下來,現在雲璐技院招收到的學生也不過一百二十八人而已。

  經歷過前世的學校,黎寶璐覺得人數很少,然而關注這裡的書院卻很吃驚,因為他們沒想到雲璐技院的攤子鋪得那麼大,竟然一上來就招收那麼多學生。

  要知道,一般的小書院學生也就二三十人而已。

  不是書院都能跟清溪松山一樣在校生動輒上千人的。不過各書院也不介懷,因為雲璐技院的發展對像和前程跟他們是兩條平行線,大家不過秉持著對教育的重視關注一下而已。

  畢竟他們面對的學生是男的,主要任務是讀書明理科舉;而雲璐技院招收的全是女學生,展示出來的教育重點在技藝一途,以後出來的學生多半要從事手工業。

  跟他們士族階級相差一個等級了,所以沒人太往心裡去。就是清溪書院的先生們都微微搖頭,覺得顧先生和黎先生也太不務正業了,教著書竟然還開這樣一所書院,哪怕開個培訓班,指導一些士子們也好呀。

  何必吃力不討好的去這麼一所書院?

  而帶著閨女/孫女來報名的家長們看到書院裡的校工是女的,除了部分先生外連書院的護衛都是女的後大家放心了。

  有校工看到家長們盯著護衛,便笑著解釋道:「這是我們山長請來的女護衛,她們以前都是鏢師,手腳功夫不弱,一個人打三個大男人一點問題也沒有,有的人身上還有人命呢,當然,她們殺的都是劫鏢的人,不算犯法。」

  家長們更放心了。

  然後校工帶著他們去食堂參觀,「食堂裡的飯菜也都要錢,也可以和束脩一樣暫時賒欠著,拿著書院發下的飯牌就能打飯,每個學期的飯錢也都是固定的……」

  黎寶璐知道來這裡上學的學生家境都不怎麼樣,所以設置的食堂不像清溪書院一樣可以自由點餐,現付飯錢。而是一收一個學期,學生可以選擇開學付賬,學期接受後付賬,也可以暫時賒欠,等畢業後和其他費用一起做工償還。

  而大部分入讀的學生都選擇了賒欠,包括束脩,各種材料費和食宿費用。

  所以黎寶璐才說她開這所書院需要做好足夠的準備,因為花銷太大了。

  學生,先生以及書院裡的校工共計一百六十九人,他們吃喝全在書院,這還不是花銷最大的,學生們學習的材料全部由書院暫時墊付,要是準備的錢不夠,那書院根本開不下去。

  因為第一年,書院的學生是不可能給她創收的,她們都在學習階段。

  顧景雲和黎寶璐將方方面面全部計算好,將書院未來五年的規劃做好,在確定他們的積蓄可以負擔得起書院五年的花銷後這才敢開這所書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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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
發表於 2021-3-26 00:13:48 |只看該作者
第601章 遺傳了誰

  黎寶璐和顧景雲並不在雲璐學院中擔任具體的教學任務,顧景雲完全隱於幕後,只處理書院運營過程中產生的問題。

  而黎寶璐偶爾開一下課,但也是大課。

  雲璐學院的課程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基礎教學,這是每一個學生都要學習的,主要學習認字和算術。一部分是技藝教學,大部分學生在入學時就想好了她們要學習的技藝,所以她們會直接分到技藝班,除了基礎教學外,她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習自己所選擇的技藝。

  而少部分年齡小,沒有選定技藝的學生則統一分在基礎班裡,先集中學習算術及漢字,然後再慢慢接觸各種技藝,第二個學期再分入各個技藝班。

  那時候她們不僅對各技藝有所瞭解,且因接觸過會瞭解自己所擅長的技藝,從而綜合考慮選擇所要學的技藝。

  他們雲璐學院是技校,主要學習的是各種技藝,所以黎寶璐對教授技藝的先生非常重視,請來的先生能力都不差。

  而基礎班的教學則由鄭丹,曲維貞,曲靜翕和其木格擔任,因為他們本人不是在清溪書院上課,就是在上學,因此時間不寬裕。

  好在雲璐學院的基礎教學課程很少,他們還是分擔得來的。

  一開始黎寶璐還要偶爾幫忙代一下課,待到顧景雲把趙寧,楚瑜,楚逸及舉人班的一些學生扔過來代課時她就徹底不用再出面了。

  於是雲璐學院的學生們發現,每次教她們識字和算術的先生都不一樣,而且男女老幼都有,感覺好方。

  好在她們適應很快,反正是順著書往下學的,學完一個字到一個字,先生們還會來回複習,她們並不會掉隊。

  不過先生們講課的方式好多種多樣,而且明明是一個字,為什麼兩位先生的解釋完全不一樣?

  她們要不要都記下來?

  雲璐學院忙亂,卻還是辦了下來,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學生和先生們磨合後越來越契合,書院的氣氛也越來越好。

  刺繡班的學生開始學習繡法,拿到剛發到手上的布料,學生們一陣激動;

  紡織班的學生在瞭解過紡機的使用後也開始上手實踐訓練,她們得先紡出最簡單的布料,然後還要學紡絲綢,錦緞,先生她最好的技藝是在錦緞上紡出雲紋,而要想學她的技藝,沒有七八年的功底是不成的,但學成後一匹錦緞能賣到五十兩,學生們正心嚮往之;

  木工班的學生也開始拿著鋸子跟在先生身後學習鋸木頭,她們的理想是做出拔步床,將雕刻做到皇宮裡去;

  而會計班的學生正埋頭認字和算學中而不可拔……

  雲璐學院迸發出勃勃的生機,然而這股生機只在書院內可見,在整個京城,雲璐學院並不起眼,在開學那段時間引起小小的注目過後便沉寂下來,沒有人再關注他們。

  要不是側門每天都有人送進大量的菜蔬,而書院裡也偶爾傳出朗朗的讀書聲,左右鄰居幾乎以為書院倒閉了。

  傅大郎將牛車從側門趕進去,一進門就將菜蔬挑到食堂後廚。

  書院所用的糧食,菜蔬,甚至肉都是從顧府的農莊裡出的。從去年開始顧府的糧食就沒再外賣,而是集中放到京郊農莊的庫房中,由傅大郎管理。

  書院每個月要用的糧食要提前預定好,給出數目,傅大郎核定後便會送來。

  而今日是核定的日子,所以他才親自來送菜,平時都是由農莊裡的人送的。

  傅大郎掏出賬本,和食堂堂主核定後在後面畫了一個圓圈,寫上「已核定」三個字。

  堂主伸著腦袋看了一下他的字,撇嘴道:「還是這麼難看,一點長進也沒有。」

  傅大郎一點也不在意的道:「能看得懂就行,我的本事是種地,又不是寫字。」

  他把墨跡吹乾,把賬本揣懷裡,道:「最近你們食堂的米消耗得有些快呀,你看下個月要的量又多了十斤。」

  「沒辦法,最近書院在加課,學生們消耗大,要是不給飯多點,她們晚上就餓肚子了。」

  傅大郎皺眉,「再漲下去就要加糠了,一百六十多號人呢,每頓都吃干的,多少米面夠吃?」

  堂主不在意的道:「我倒是想加,但山長嚴令過不許加糠的,要我說加也沒啥,書院裡的學生哪一個沒吃過摻了糠的米飯?」

  傅大郎瞭解寶璐,既然她說不准加,那肯定不能加了。他歎氣一聲,為她擔憂起來。

  要是今年不豐收,明年的糧食怎麼辦?

  這一百多號人光吃不賺怎麼行?

  回去他就去地裡看看,無論如何地裡的莊稼不能出問題。

  傅大郎滿腹心事的牽著牛車出去,也不出城,逕直往內城去。

  顧景雲和黎寶璐都在清溪書院上課,家裡就只有安安一個主子在。

  所以山中無大王,安安這隻小猴子都鬧翻天了。傅大郎到時紅桃和她的嬤嬤正大驚失色的追在她後面,安安咯咯的大笑著,專門踩著危險的地方跑。

  迎面撞上傅大郎,她更加高興,張開雙臂就飛跑過去,大叫道:「表舅,表舅,你想安安了嗎?」

  傅大郎抱著她笑,「想了,你想表舅嗎?」

  安安大聲道:「想!」

  傅大郎臉上的笑容更盛,紅桃和嬤嬤忙給他行禮,「表少爺。」

  傅大郎讓倆人起身,抱著安安去前院,笑道:「表舅包了好多粽子,你去看看喜歡吃不。」

  安安摸著肚子道:「爹爹不給吃了。」

  「是不是吃得太多了,」傅大郎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哎呦道:「這麼大,你都吃了啥東西?」

  安安羞澀的一笑,「娘親說吃得多長得快,我要快快長大,然後去找爺爺和奶奶。」

  白一堂和秦文茵還沒旅遊回來,據說人已經到了江南。人雖然沒回來,但每個月寄回來的東西可不少,一半給安安,一半給妞妞,惹得安安時不時的念著爺爺奶奶,收到禮物後的那幾天,只要問她最喜歡誰,她一定說是爺爺奶奶,就算是顧景雲站在她面前她也想不起來她曾經最喜歡的是父親。

  過兩天就是端午,而白一堂和秦文茵給她的端午禮物昨天便送到了,是通過周大的商隊進京的,所以有小半車,各種新奇的物件都有,還有不少好吃的。

  惹得安安昨天晚上要抱著那堆東西睡覺,也因此,她現在心心唸唸的就是長大以後要去找爺爺奶奶,跟著他們一起逛吃逛吃玩。

  傅大郎憨憨的一笑,鼓勵安安快快長大,然後抱著她等顧景雲和黎寶璐回來。

  不知道今年端午佳節他們是否還要去農莊裡休假順便避暑,如果要去,他也好早做準備。

  顧景雲和黎寶璐回來時天都快暗下來了,顧景雲把安安抱進懷裡,對傅大郎微微搖頭道:「今年端午我們不去農莊了,書院有事。」

  傅大郎面露關切,「什麼事,嚴重嗎?」

  黎寶璐讓廚房上菜,聞言笑道:「不是壞事,京城各大書院要舉行技藝比賽,清溪書院和雲璐學院都要參加,雲璐學院還罷,她們剛剛起步,參賽的人和東西都很少,也就走個過場,清溪書院卻是要爭個名次,我和清和都被選為裁判,所以會有點忙。」

  黎寶璐見傅大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便一笑,「表兄若是不忙也可以進城來看一下熱鬧,要是能給我找個表嫂就更好了。」

  傅大郎面色一紅,低下頭去不語。

  黎寶璐就歎了一口氣。

  黎鈞已經成親了,而傅大郎不僅對像沒有,連成親的意向也沒有。但他並不是享受一個人生活,而是因為害怕跟人生活。

  雖然已經回到人群中生活,但他依然孤僻,因為他是她表兄,所以有不少人想給他說媒,但結果……不說也罷。

  黎寶璐希望他能多接觸一些人群,能找到喜歡的人成親生子自然好,不能也可以交幾個朋友,平時也有人說說話。

  顧景雲看了操心的妻子一眼,直接道:「表兄就先住下吧,反正現在農莊也無事,不如在此過了端午再說。」

  見傅大郎要拒絕,他便道:「順便幫我們帶一下安安,我和寶璐不在家,她都快要翻天了,您幫我們盯著她,不許她太過胡鬧。」

  安安聞言立即道:「爹爹冤枉啊,我可聽話了,一點兒也沒有胡鬧。」

  顧景雲就指著她的褲子和鞋子道:「那你告訴父親,這些泥土都是怎麼來的?」

  安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褲子和鞋子,果斷的蹲下摀住,睜著濕漉漉的眼睛道:「不髒了,一點兒也不髒了。」

  顧景雲默默地轉頭看寶璐,這麼蠢的閨女一定不是像他,都是遺傳的寶璐。

  寶璐則瞪回去,表示她小時候也很聰明伶俐的好不好?

  顧景雲也不由感歎,「明明小時候我與你都那麼乖巧,為什麼安安會那麼頑皮?」

  黎寶璐沉默,沒敢說自己上輩子小時候貌似有點頑皮。

  顧景雲察覺到妻子的沉默,揚眉看過去,仔細的看著她的神情問道:「還是說,其實你小時候就是這樣的,只不過……」

  未盡的話語雙方都明白,只不過今世你有了前世的記憶,所以才那麼乖巧。

  顧景雲看向他依然在試圖掩藏證據的閨女,不敢相信寶璐小時候原來是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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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微服

  察覺到妻子或許本性頑皮,顧景雲不由抿嘴一樂,在帶閨女玩遊戲時還會問一下寶璐要不要玩,她可以重溫一下童年。

  黎寶璐每次都要踩著他的腳或擰著他的腰給予回答,顧景雲卻能樂得哈哈大笑。

  安安小朋友不知道父母之前的情趣,只是覺得好玩,所以也學著母親用自己的小腳去踩父親的腳,然後仰頭巴巴的看著他,等著他哈哈大笑。

  顧景云:「……」

  安安歪著腦袋看沉默的父親,又踩著他的腳蹦過去,見他還是沒反應,就奔過去扯他的臉頰,「爹爹,你怎麼不笑啊。」

  一旁的黎寶璐抬頭看見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見顧景雲木著一張臉幽幽地看著她,她笑得更歡,差點就倒在地上。

  安安聽見母親笑就放棄父親跑到她跟前,站在她面前跟著傻樂。

  黎寶璐看到女兒這樣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把孩子抱自己懷裡,親了親她的臉頰道:「我的安安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顧景雲一臉的無奈。

  端午節至,金海湖邊又熱鬧非凡。經過兩年的發展,書院間的競賽越發完善,前年還只是琴棋書畫詩舞的比賽,去年便增加了射拳掌兵的比試,今年則是增加了雜項的手工藝比拚。

  而雲璐學院所教授的課程都屬於雜項,因為他們的學生才學習了三個月,除了本身底子好的,其餘手藝都一般般,自然比不上各大書院學習研究多年的學生。

  不過雲璐學院也沒想在此比賽中拿獎,不過是來試試水,讓先生和學生們感受一下比賽,順便積累一下經驗罷了。

  他們今年拿出來參加比賽的學生只有十來個,湮沒在眾多書院的眾多學生中,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先生和學生們擺完自己的作品,留下幾個人看展台,其餘人便去觀看其他書院拿出來的比賽產品。

  在來前,山長和他們說過,他們書院剛剛開學,學習時間短,比不上其他書院是正常的,不然她們只學習三個月便比得上別人學習三四年,甚至更久,那她們不是天才就是妖孽。

  從沒覺得自己是天才和妖孽的少女們默默的收起自己的好勝心,抱著勤能補拙和取長補短的想法來參加端午書院大比。

  看完其他書院的展台,少女們既心情澎湃,又擔憂焦慮,原來這世上竟有如此手藝,可她們跟人家相差好多。

  顧景雲和黎寶璐沒去雲璐學院那邊,他們去了湖中心的書院船上,那裡有四艘大船連接,最受矚目的比賽項目都放在這裡。

  顧景雲和黎寶璐作為裁判上船,剛一上船倆人就分開,顧景雲將安安放到甲板上,蹲在她跟前問她,「安安,你是要跟著母親,還是跟著父親?」

  安安左右看看,想到母親的嚴厲,她果斷的投進父親的懷裡,抱著他的脖子奶聲奶氣的道:「我要跟爹爹一起。」

  顧景雲就抱起她對寶璐笑道:「那我帶著她,一會兒你那邊忙完了過來接我們。」

  「好,」黎寶璐看向竊笑的安安,虎著臉警告她道:「安安,跟著父親可不准調皮搗蛋,要讓我知道你在船上闖禍,小心我揍你。」

  安安把腦袋埋在父親懷裡,低低的應了一聲。

  黎寶璐就叮囑顧景雲,「看緊她來,可不許她靠近船沿,要是掉下去就不好了。」

  顧景雲點頭應下,拍著女兒的脊背笑道:「放心,我一定看緊她。」

  鄭丹疾步過來,看到黎先生還在依依惜別,不由焦急的上前道:「先生,其他裁判都來齊了。」所以就缺你一個了。

  她對顧景雲行了一禮,心中忍不住吐槽,不就分開兩個時辰嗎,要不要這麼磨嘰?

  黎寶璐這才不再廢話,對顧景雲點點頭跟鄭丹一起去前面琴的比賽區。

  也不知道書院是怎麼想的,竟然把她派來做琴藝的裁判,幸虧她琴技還行,而且因為全家在音律上都有很高的造詣,因此鑒賞能力不差,不然她還真沒底氣來當這個裁判。

  鄭丹作為書院新晉的史學先生,今天是來幫忙的,她走在黎寶璐身後一步,低聲和她介紹了琴藝比賽區的情況,「……剛有小道消息出來,說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也來了,要趁此機會給直親王選妃,所以現在比賽區劍拔弩張的,不少人都卯足了勁兒要表現呢。」

  她頓了頓又道,「已經畢業出去的學生都回來了,想要在比賽結束後跟書院的學妹們切磋一下呢。」

  說白了就是找機會表現自己的才藝,讓傳說躲在暗中的太上皇和太后看到她們。

  黎寶璐忍不住腳步一頓,「這些小道消息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不知道,反正我來時還未傳開,大家氣氛都還不錯,但巳時才過,各大書院的船才靠在一起這個消息就暗地裡傳開了,」鄭丹很是無奈的道:「連我這個先生都知道了,可見底下傳成什麼樣了。」

  書院和別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差,都是瞞上不瞞下,鄭丹現在已經是先生,連她都聽到了風聲,可見下面傳得有多洶湧了。

  黎寶璐不在意的道:「那就讓她們努力表現吧,本來便是比賽。」所以劍拔弩張一點也沒什麼不好。

  黎寶璐很心大的和眾裁判見禮,然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鄭丹給她倒了一杯茶,雖然她現在和黎先生是同事,但一日為師終生為師,現在鄭丹依然以學生的身份待她。

  黎寶璐看到圍觀船中冒出來的歐陽晴等人,微微一笑道:「你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鄭丹也看到了歐陽晴她們,對黎寶璐略一行禮便退下。

  現在湖上無風,但未曾連接的船隻也不敢靠得很近,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撞在一起。

  所以鄭丹和她們只能隔著四五米的距離說話。

  萬芷荷看著鄭丹意氣風發的樣子羨慕不已,「沒想到我們幾個中竟是你的膽子最大,主意最正。」

  鄭丹不由一笑,抿嘴道:「你要是想來自然也可以來,書院現在可缺女先生了。」

  萬芷荷眼中掙扎,最後還是搖頭道:「算了,我家人不會同意的。」

  鄭丹不置可否,定國公府可比她父母還要開明,萬芷荷要是拿得出一往無前的勇氣,萬家是阻擋不了她的。

  鄭丹看向她的好友歐陽晴,抿嘴問道:「你呢,你來嗎?」

  歐陽家的家教更嚴,她沉默了一下後道:「我已經定親了。」

  鄭丹同樣沉默了一瞬,然後道:「比賽完了你們先別走,我過去找你們。」

  現在並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幾人應下,然後退回去看比賽,鄭丹則去安排比賽選手上場的秩序。

  琴藝比賽比較簡單,也比較高雅,只要聽學生們彈奏出來的曲目打分,去掉一個最高分,一個最低分,再把所有分數相加後取得的平均數便是她們的得分。

  等比賽完了再以分數一較高低就是。

  金海湖上早蓮盛開,琴聲陣陣,微風徐徐,黎寶璐撐著腦袋聽著,要不是身後的椅子不舒服,她幾乎就要在這輕柔的音樂聲中睡著了。

  但其他人卻是繃緊了神經,為那不知道在哪兒的太上皇和太后。

  黎寶璐覺得這是謠言,太上皇和太后出宮怎麼可能靜悄悄的,也不知道傳這小道消息的人是何居心。

  然後她就看到對面一艘船霸道的從後面插隊進來,擠掉了那掛著平國公府旗幟的船,佔據了最有力的觀看位置。

  定國公,也就是禁軍統領萬鵬他大哥萬鷹從船艙裡出來,而他身後帶著一個頭戴布巾的中年文士,文士旁邊還有一打扮樸素的婦人,倆人站在一起左右張望著。然後一轉眼就和瞪大眼睛的黎寶璐對上了。

  婦人一呆,顯然沒想到自己才出來就被抓包了,中年文士察覺到她的僵硬,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同樣對上了黎寶璐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然後便展顏一笑,對黎寶璐擠了擠眼睛。

  黎寶璐默默的收回視線,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中年文士和婦人對視一眼,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看向對面的比賽。

  被擠掉的船上,平國公世子朱廷青著一張臉,跟在他身邊的狐朋狗友氣得跳腳,不平道:「定國公府欺人太甚,朱兄,你就任由他們這麼囂張?這個位置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搶到的。」

  朱廷抖了抖嘴唇,最後還是沒說出太上皇在那船上的話,而是平息了胸中的不平道:「那是定國公,我只是一個世子,他比我尊,讓他又如何?」

  他的狐朋狗友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簡直不相信這是朱世子能說出的話。

  朱廷若無其事的看向外面,吩咐船上的管事道:「去,再找個好地方。」

  管事苦著臉道:「世子爺,這會兒哪還有好地方啊。」

  「那就把佔了好地方的擠掉,把招子放亮一點,只要權勢地位比不上咱平國公府的都可以搶。」

  他是不敢和太上皇搶地方,卻能搶別人的,抱上太上皇的大腿很厲害嗎?朱世子不平的橫了前面的船一眼,哼,等他抱上現任皇帝的腿,看他怎麼踩在定國公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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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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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驚艷

  黎寶璐收回目光看著場中的女孩們比賽,太上皇和太后還真的來了,難不成他們還真想從這裡給直親王找個媳婦?

  黎寶璐打量著場中的女孩,別說,能夠代表書院出來比賽的女孩還都挺優秀的,至少每一個都落落大方,而且春花秋月各有所長。

  但這樣真的能選出合適的媳婦嗎?

  黎寶璐目光忍不住瞟向對面。

  太上皇和太后已經坐下來了,定國公大馬金刀的坐在前面,旁邊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放著水果茶點,而太上皇依然安靜的扮著文士的角色,坐在定國公的身後,他和太后的中間也擺著一張桌子,上面的東西不比定國公旁邊的桌上多。

  實際上要不是怕被人看出來,定國公還想往上擺呢。

  太上皇和太后還是第一次如此輕鬆的相伴遊玩金海湖,愉悅不已,欣賞著對面的琴音,完全把給他兒子選媳婦的事忘到了腦後。

  太后倒還記掛著她二兒子,因此目光炯炯的看著對面的女孩,表演的,已經表演完在一旁當觀眾的,正要上前表演的,甚至船上的工作人員她都一一打量過。

  她看完了還扯著太上皇跟著一起討論,「這個女孩怎麼樣,鵝蛋臉,是個美人胚子,而且剛才她的琴音幽遠空靈,老二不是常說我們俗嗎,那我們給他找個性子高潔的,他說不定會同意……那個也不錯,圓圓的臉蛋,而且性格活潑,看她跟附近的人都說得來,而且禮儀也不差,老二越大越沉悶,正好找個活潑的配他……」

  太上皇:「……這麼多,那你選定了哪個?」

  太后苦惱,「我覺得個個都好,但我覺得好有什麼用呢,你說老二他到底想要個怎樣的?」

  「不知道,」見妻子臉上滿是糾結,太上皇生著悶氣,覺得好容易出來一次都不能好好玩,「讓他自己選,他自個娶親都不急,你急什麼?」

  「讓他選那得選到什麼時候?」太后生怕兒子剩下,不贊同的道:「我們得給他找好對象,然後讓他去見見,要是沒意見就趕緊定下吧,他現在都多大了,等選好人再走六禮就又去一年了。」

  見太上皇不上心的模樣,太后忍不住伸手揪了他一下,低聲威脅道:「你還想不想抱孫子了?」

  太上皇忍不住嘀咕,「又安不是有兒子了嗎?」

  太后衝他瞪眼,太上皇連忙收斂神色,嚴肅的看著對面道:「你說的不錯,那我們再認真看看,這兒沒有我們再到別的賽區轉轉。這些女孩都是各大書院的學生,家境都不會太差,而且也都受過良好的教育,足夠配我們家老二了。」

  見太上皇終於上心,太后臉色稍緩,認真的看向對面。

  坐在前面的定國公繃緊了脊背,假裝自己啥都沒聽到的看著對面的賽區。

  「那不是定國公嗎?」忠勇侯指著斜對面的船隻道,「他這是怎麼了,雙目無神,神情緊繃,是來看比賽還是來參加大朝會?」

  秦信芳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也看出了定國公的異樣,他微微蹙眉,掃了船上一眼,在略過他身後的文士後秦信芳又趕緊收回目光仔細的盯著他瞧,半響他才扭頭對忠勇侯道:「你那千里眼呢,借我看看。」

  忠勇侯緊張道:「那千里眼是先皇賜給我的,可比不上你外甥手裡的那個。」

  「不要你的,就借來看看。」

  忠勇侯左右看看,湊近他壓低聲音問,「你看什麼,嫂夫人可就在船艙裡呢。」

  秦信芳默默地抬起腳踩了他一腳,淡然的看著他道:「還胡思亂想嗎?」

  忠勇侯忍痛,「不!」

  忠勇侯轉頭讓管事去船艙裡取他的千里眼來,秦信芳拿著千里眼看向那個文士,在觀察了半響後他得出結論,那個文士很眼熟!

  再結合定國公的反應,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默默地收回千里眼,沉吟片刻決定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太上皇化了妝,他要不是特別熟悉他,又從白一堂和寶璐那裡知道些化妝術,只怕都認不出他來。

  除非他主動暴露,不然在場的人中還真沒幾個人能認出他,不過定國公是怎麼回事,就算要裝也裝得像些,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誰看了都知道有問題。

  但秦信芳不知道,定國公是真的生無可戀。

  太上皇和太后都在他船上,沒出事自然皆大歡喜,可要是出事,他就是把腦袋給別在褲腰帶上,這比打仗還危險啊。

  朱廷那蠢貨還羨慕他,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太上皇要是願意上平國公府的船,他拱手請過去。

  正走神便聽對面「啊——」的一聲尖叫,然後便是「撲通」一生的落水聲。

  定國公驚得跳起來,擋在太上皇和太后面前,一手緊緊地抓住太上皇的手臂,這才敢往對面看。

  而對面早已恢復平靜,一群女孩正圍著倆人,定國公定睛看去,見是顧景雲的媳婦,這才鬆了一口氣,有她在,對面能出什麼事?

  自知道太上皇和太后在這裡後,黎寶璐一直一心兩用,一邊留心對面的情況,一邊聽選手彈奏,不免就忽略了旁邊的休息區。

  突兀的聽到一聲尖叫,她下意識便看向對面,見定國公府的船上一切正常,而定國公也護在了太上皇前面,她這才扭頭看向混亂的地方。

  她首先看到的就是「撲通」一聲落在湖裡掙扎的人。

  她想也不想就掠過旁邊的舞蹈賽區,從已比賽完等候在一旁的選手上剝下一件披風便飛向落水的人,此時附近的船上已經有人撲通撲通的跳進水裡想要救人了。

  黎寶璐略過水面,直接把掙扎的人從水裡提出來,披風一蓋就把人圍住抱上船,中途差點被溺水的人扯下水。

  這一套動作看著多,其實不過七八息左右而已,跳下水的人才游了幾下就發現人被救了,一時目瞪口呆。

  船上的人也被黎寶璐這輕功驚艷到,一時都忘記了落水的女孩。不過這對女孩是好事,黎寶璐把人用披風裹好,在她身上按了幾下,讓她把喝進去的水都吐了出來,這才把人交給鄭丹。

  「好在是五月,湖水不冷,但人受驚了,讓醫女給她開副壓驚的湯藥。」

  落水的女孩渾身發抖,臉色蒼白,聽到黎寶璐的聲音回過神來,屈膝和黎寶璐行了一禮,這才埋首在鄭丹的懷裡讓她帶下去。

  黎寶璐對她微微頷首,這才掃向剩下的女孩,溫和的道:「你們先在這裡等著,一會兒會有先生來詢問你們,調查事情始末的。」

  女孩們忐忑不安,黎寶璐便淡淡的道:「放心,誤會解除了就好了。」

  部分女孩相視一眼,微微鬆了一口氣,部分女孩則緊張的攥緊了帕子,但在黎寶璐的目光下,沒人敢動彈,更別說離開了。

  黎寶璐回到座位上,對裁判們微微頷首,笑道:「好了,先生們看是否要繼續?」

  裁判們對視一眼,看了眼場中被打斷,這有些忐忑不安的選手,道:「休息一刻鐘吧,也讓選手緩一緩。」

  關鍵是他們也要緩一緩,實在是太驚艷了,難怪她能以一己之力救下三位帝皇。

  場中的選手鬆了一口氣,起身行禮退下,她捂著胸口走進船艙,裡面是休息區,也是選手們等候比賽的地方。

  她一進去就抓緊同窗的手,雙眼發亮,一臉興奮的問,「你看清楚了嗎,看清楚了嗎,她是怎麼飛出去救人的?」

  被抓住的女孩呆呆的搖頭,半響才驚歎道:「好快,好漂亮呀!」

  「是啊,我好想從松山書院轉學到清溪書院,不知道清溪書院要不要我,不對,不對,我們是死對頭,我怎麼能這麼想呢,我哥哥們都在松山書院讀書,可我還是很想去清溪書院,很想做她的學生怎麼辦?」

  而隔壁舞蹈賽區裡一個女孩正捂著臉無聲的尖叫,她已經不看舞蹈比賽了,而是轉過來看琴藝比賽,她一臉愛慕的看著台上的黎寶璐,對身邊的人笑道:「黎先生摘的披風是我的!」

  旁邊的女孩羨慕的看著她,「那你有什麼感覺?」

  女孩夢幻的道:「就好像輕風拂過皮膚一樣,要不是身邊的人驚叫,我都不知道我的披風被摘走了……天啊,天啊,黎先生過來了,她朝我走過來了……」

  黎寶璐腳步微頓,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對女孩道:「對不起,沒問過你就取了你的披風,一會兒我去幫你要回來,你現在冷不冷,要不要加件衣服?」

  她身上的舞衣雖不單薄,但也不厚,現在風漸大,或許有些涼也不一定。

  女孩呆呆的搖頭,「沒關係,那件披風可以送給你。」

  黎寶璐輕笑道:「不用了,我一會兒幫你拿回來。還有,謝謝你。」

  女孩呆呆的看著黎寶璐的背影,喃喃道:「不用謝。」

  旁邊的女孩就掐了她一下,恨鐵不成鋼的道:「你真笨,你要是說你冷,黎先生說不定會把自己備用的衣裳給你穿,你就能趁機跟黎先生套上話,說不定還能問她能不能教你輕功呢……」

  女孩一愣,痛心疾首的道:「你怎麼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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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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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教訓

  落水的是長楓書院女院的學生,一群女孩下場後便站在船板上一邊觀看比賽,一邊等待結果。

  各大書院間互相競爭是常態,不管書院和先生們明面上怎麼友好共處,私下學生們的鬥爭可一直不少。

  這一次也不知是誰先提起長楓書院不如松山和清溪書院的話題,三個大書院的女孩當場就吵起來。

  加上有太上皇和太后在場替直親王選妃的傳聞在,大家本就劍拔弩張,這個話題才挑起來幾個女孩就起了衝突。

  旁邊圍觀的人有事不關己沉默不語的,更有相勸讓她們冷靜,不要失禮的。

  但爭吵中有人先動手推開了前來勸告的同學,差點將人推得摔倒,這一下就如同在油鍋裡滴了一滴水,瞬間辟里啪啦的炸起來。

  爭吵的一方趁此攻擊,就連正勸人的幾個女孩也生氣了,加入了聲討之中,然後就推搡起來。

  女孩們就算吵架也沒有高聲,所以除了她們這一堆人先生們都沒來得及發現異常。

  混亂推搡中,也不知是誰用力過猛,把站在中間攔住幾人正做勸告的女孩給推下了水。

  因為涉及的人數眾多,而且囊括了京城三大書院的學生,先生們不得不坐在一起討論處理辦法。

  鄭丹作為清溪書院的代表,冷著臉道:「落水的學生已被她家人接走,雖然無大礙,但我們也得給他們一個交代,當時若不是黎先生反應迅速,讓她被附近船上的人救起來,後果有多嚴重?」

  眾先生沉默一瞬,然後紛紛點頭。

  夏天衣著本來就薄,一落水即便不透也會很狼狽,哪怕不是她的錯,她也會遭人非議。

  現在民間對女子要求已經沒前些年嚴苛了,但她要是被男子救起,濕漉漉的被人抱著,名譽也會受損,要是家教嚴苛些,說不定還會被嫁出去。

  也就黎寶璐動作迅速,把人拎起來後披風一包,誰也看不清,學生家長這才沒有深究,不然今天船艙裡早鬧翻了。

  這事可就不是他們幾個先生能處理得了的了。

  「涉事的學生全都要嚴懲,」松山書院一位先生青著臉道:「年輕氣盛,意氣相爭,當眾便如此失禮,可見書沒有讀好。」

  長楓書院的先生表示沒有意見,「率先動手的學生和把人推下船的學生懲罰都要再加重一等。也好讓她們吸取教訓。」

  鄭丹,「明年端午書院再大比船上得準備會水的僕婦專門營救落水的人,不要像剛才一樣人落水了卻只能幹等著。」

  松山書院的先生補充道:「最好培訓一下學生們水上急救的方法,哪怕不學泅水也可以救人。」

  三位先生很快拿出章程,然後把涉及到的學生一個個拎到船艙裡單獨審問,等把人審完也知道先出手的人是誰,又是誰把人推下水了。

  三人寫好處理建議便上交各自的書院審核,琴藝比賽剛剛結束,才頒布完獎項,那邊書院上面的處理結果也下來了。

  鄭丹作為琴藝比賽區的組織先生,由她去宣佈處理結果。

  涉事的女孩們都哭了,因為先生們的打擊面太大,就連旁邊作壁上觀的學生都被懲罰,而且她們的處罰還是第三重,反倒是摻和進去左右相勸的學生處罰最輕,只被罰抄寫《孫臏兵書》的前三卷。

  不錯,罰抄寫《孫臏兵書》,對於學生們的不解,先生們並沒有解釋,只讓她們自己去思考。

  因為這個處罰不算重,學生們默默地去照辦。

  而處罰最重的是那個最先動手的學生和把人推下去的學生,她們得一一與其他同學和先生道歉,尤其是落水的女孩。

  然後各扣學分十分,打掃書院藏書樓一個月,抄寫《論語》十遍。

  其他的還罷,道歉雖然丟臉點,打掃藏書樓雖然累點,抄寫《論語》雖然枯燥點,但她們都能忍受,可扣十分的學分,倆人已經可以預見她們接下來的悲慘生活。

  到期末,如果她們的學分不合格是要被留級的。

  而每一科的學分滿分為十分,六分為及格,一下扣去她們的十分,那她們至少有五門學科達到優秀以上才能不被留級。

  兩個女孩這下是真的哭了。

  鄭丹也是從學生時代過來的,看著她們兩個道:「你們也別覺得這個處罰重,想一想她被那些男人救起來的後果。」

  兩個女孩渾身一寒,緊咬著嘴唇不語。

  鄭丹將處理結果遞給她們,道:「她現在隔壁船中,你們去跟她道個歉吧。」

  倆人低著頭接過,默默地通過搭建的木板上到隔壁的船上。

  鄭丹目送她們上船後正要轉身去找黎先生,便察覺到似乎有人在看她。

  她不由抬頭四望,但四周都是船,船上都是人,她根本分不出哪一個在看她。

  她蹙了蹙眉,不解有誰會關注她。

  「怎麼了?」黎寶璐收拾好桌上的筆墨紙硯,從她手上接過披風,「事情還沒解決嗎?」

  「已經解決了,之前多謝黎先生出手。」

  黎寶璐微微搖頭,「我是先生,這是我也該做的。」

  黎寶璐瞇著眼睛看了太陽的位置,笑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先離開了。」

  「下午還有龍舟比賽,先生不看嗎?」

  「看情況吧,上午不就已經看過了嗎?」

  黎寶璐要去接顧景雲父女下班吃午飯去。

  顧景雲裁判的詩詞比賽也早就結束了,但他還未收好桌上的筆墨紙硯便被人圍住。

  大家都拿了些問題請教他,他被圍著根本出不去,幸虧他們還知禮,見顧景雲帶著安安,沒敢太往前面擠。可一群人依然把他的去路圍得死死的,他根本出不去。

  再一看坐在椅子上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看著他的閨女,顧景雲便乾脆沉下心來解答他們的問題。

  反正寶璐會來接他們的,他們就在這裡等著吧。

  學生們感覺到今日顧先生似乎心情不錯,已經問好了問題記下答案的學生暗戳戳的想著自己再提兩個顧先生也不會生氣吧?

  念頭才閃過他就被擠出去了,看著迅速補上空位的後背,他磨了磨牙,豎起耳朵聽裡面的問答。

  算了,先聽聽別人的問題好了。

  圍著顧景雲的人雖多,但很安靜,一人提出問題後其餘人都拿了筆墨圍著,別人提出的問題有的他們也有,而有的是他們從未想過的,而且顧景雲給出的答案有些也跟他們自己想的不一樣,學生們全部記下,等回去後再整理討論。

  而這裡的人還越來越多,一些小書院的學生聽說顧景雲在此為學生解答問題都撒腿往這裡跑,根本不再看其他比賽。

  到得後來,穿著清溪書院校服的學生全被擠出來了,留在顧景雲身邊的都是其他書院的學生。

  清溪書院的學生大怒,「這是我們書院的先生。」

  一個學生邊往裡面擠邊回頭道:「真是因為顧先生在你們書院任教,你們才應該把更多的機會讓給別人啊。你們同在一個書院,什麼時候請教不行?」

  清溪書院的學生怒道:「你以為要堵住顧先生很容易嗎?」

  顧先生是個愛家的人,一到時間就回家,根本不會在書院裡過多停留,他們下學後再要找人就找不到了。

  清溪書院的學生正卯足了勁兒要再擠進去,就眼尖的看到一道身影施施然的過來,他瞬間大喜,扯著嗓子喊道:「顧先生,黎先生來了!」

  人群一靜,對著滿眼期盼的看著他的學生,顧景雲合上他遞過來的冊子,淺笑道:「你去找一找泰和三年五月份上旬的邸報,上面有一篇大理寺李大人的文章。」

  他頓了頓後道:「若看過李大人的文章後你還有疑問再來找我吧。」

  學生得到解決之道,連忙恭敬的接過他的冊子。

  顧景雲回身抱起安安,默默地和前面的學生們對視。

  還沒來得及問問題的學生們含著眼淚讓開一條道路,顧景雲對他們微微頷首,抱著安安出去。

  黎寶璐站在外面,看到父子倆便抿嘴而笑。

  安安看到母親,瞬間活潑起來,張開雙臂就讓她抱,「娘親,你還要當裁判嗎?」

  「不用了,我們先去吃好吃的,下午我們一家三口自己去玩。」

  安安就歡呼了一聲,捂著肚子道:「我早就餓了,現在都能吃下一頭牛了。」

  黎寶璐好笑的點著她的鼻子笑道:「這些話都是跟誰學來的,你知道一頭牛有多大嗎?」

  「知道,跟表舅的牛一樣大。」

  「咦?」

  顧景雲就笑道:「昨天傅表兄帶著安安去騎牛了。」

  黎寶璐:「……我們家不是有馬嗎?」

  有馬為什麼騎牛?

  「你閨女昨天還突發奇想的去廚房裡抓著雞要騎呢,嗯,或許她還會想騎羊,騎狗,騎貓……」

  黎寶璐:……孩子果然很有想法。

  一家三口下了連接的船板,正要坐著一艘書院安排過來搭人的船離開,定國公府的船就霸道的插隊過來。

  定國公一臉僵笑的看向這對小夫妻,「顧大人,顧夫人,不如搭我的船上岸?」

  顧景雲攏眉,正在考量定國公此舉的意思,黎寶璐就拉了一下他的手,顧景雲立即拋去雜念,點頭笑道:「那就勞駕定國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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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做媒

  立即有下人將木板搭建過來,顧景雲從寶璐懷裡接過安安,率先通過木板。

  才一上船他便看到船艙裡端坐的倆人,他腳步不由一頓。能夠在定國公站著的時候坐著的人,大楚能有幾個?

  再一看那熟悉的背影,顧景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回頭看了寶璐一眼,抱著安安進船艙。

  太上皇抬頭看到顧景雲毫不意外的樣子,不由對太后笑道:「我就說瞞不過他,這下你信了吧?」

  太后微微一笑,「焉知不是純熙告訴他的?」

  「我可沒來得及告訴他,」黎寶璐跟著顧景雲進船艙,和倆人見過禮後站到一旁,「您二位出來玩,幹嘛要見我們?」

  「這是怪我們打擾了他們一家三口呢,」太后笑道,「本沒想打攪你們的,只是有件事不得不問你。」

  黎寶璐好奇,「您說。」

  太后就放下茶杯,拿過桌子上的點心給安安吃,讓倆人坐下後才問道:「剛才在船上處理爭端的那位姑娘也是你們書院的先生?」

  黎寶璐點頭,「是啊,她去年才正式入職的。」

  「我看她還是姑娘打扮,想來是沒有成親了,那她可定親了沒有?」

  「您不會是看上了她,想要給直親王說親吧?」黎寶璐不由瞪大了眼睛。

  太后就拉過她的手興奮的道:「那看來是她也沒有定親了,我看那姑娘就很好,既穩重又大方,而且小小年紀竟然能在清溪書院任教,想來學問也不會差,主意又正。老二那個倔脾氣就該有個這樣的人來管管他,你覺著她的品性如何?」

  「明理賢淑,」黎寶璐頓了頓又道:「她是我的學生,我自然要說她好的,不過娘娘,您也說了,她是一個有主意的人,我可以告訴您,她不僅有主意,還很有志向,嫁入皇宮後,皇室還能讓她在書院任教嗎?」

  鄭丹對權勢並不熱衷,不然她也不會不嫁高門,反而一心一意想著留在清溪書院了。

  太后卻很高興的道:「那看來的確是很好的孩子了,孩子們想做什麼我們做大人的不好插手,只要她能說服老二就行。」

  黎寶璐一囧,「娘娘,鄭丹和直親王互相還不認識呢?」

  「沒關係,沒關係,見一面就認識了嘛。」太后拉著她笑道:「這件事還得拜託你呢,我家老二也跟著清和讀了幾年書,有師徒之實,你這個做師母的可得幫幫他。」

  黎寶璐扭頭看顧景雲,顧景雲對她微微頷首。

  黎寶璐一臉發窘,她竟然要往媒婆這一行發展嗎?

  太后見顧景雲都點頭了,便知道黎寶璐是答應了,忙拉著她的手打聽鄭家的情況。

  鄭家是書香傳世之家,家境並不差,真要說門當戶對,這世上除了皇家,誰還能跟皇子門當戶對?

  所以鄭家的門第也是足夠了。

  問清楚鄭丹家裡三代的情況,太后和太上皇都很滿意,覺得兩個孩子可以深入接觸一下。

  在下船前,黎寶璐表示下次有機會便會介紹倆人認識,但能不能成她就不保證了。

  太后表示沒關係,她今天看中了好幾個姑娘,都記在了心裡,鄭丹要是不行,下次換一個,不巧都是學生,到時候就麻煩黎寶璐從中牽線。

  黎寶璐暈頭轉向的下了船,看著船隻轉向越走越遠,不由拍了拍腦袋道:「你怎麼也不幫我攔著?」

  顧景雲抱著安安微笑道:「為什麼要攔,太后的要求也不算過分,你就讓他們見一面就行。」

  黎寶璐驚奇的看著他,「你怎麼也對這種事感興趣了,我以為你會厭煩的。」

  顧景雲走到平緩的地方,將安安放到地上,牽著她的手走路,「直親王年紀不小了,連皇帝都過問起他這個弟弟的婚事來了,所以能幫他就出手推一下吧。」

  黎寶璐懷疑的看著他,「不會是皇帝也叫你摻和這事,所以你才推我身上的吧?」

  「不,」顧景雲轉身與她笑道:「皇帝被太后逼著給直親王賜婚,而直親王並不滿意太后選出來的人選,他夾在兩人之間被逼得沒法求我想個辦法,我就與他提議讓太后和太上皇出宮來找。畢竟,能夠進宮的女孩有限,直親王既然不喜歡那些人,那不如在宮外找。」

  所以他挖的坑現在塌到寶璐腳前,不讓寶璐往下跳,難不成他自己往下蹦嗎?

  黎寶璐磨了磨牙,伸腳就要踩他,顧景雲跳開,揚眉笑道:「踩不著,大庭廣眾之下,你不能總是踩我。」

  話音才落,他的腳背就被踩了一腳,低頭一看,安安正扒拉著他的袍子踩在他的腳上,看他低下頭看她,她還特得意的叫道:「我踩著了。」

  又回頭和母親邀功道:「娘親,我幫你踩。」

  說著還在他的腳上蹦了蹦,一個站立不穩摔倒在地上。

  安安一屁股坐在地上,爬起來拍拍屁股抬腳就要繼續踩父親的腳,顧景雲默默的往旁邊走了兩步,抬頭看向笑得直不起腰來的寶璐,「還不快把她抱起來?」

  黎寶璐哈哈大笑的扯過安安,樂道:「好寶貝,我們今天暫且饒過你父親,我們不踩他了。」

  安安有些失望的停住腳步,她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玩的遊戲。

  黎寶璐牽著她的手道:「走,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娘親帶你去看手工藝的展台,那裡有許多好玩的東西呢。」

  「有雲璐學院的姐姐們做的東西嗎?」

  「有。」

  「那我能帶回家嗎?」

  「你要是有喜歡的就讓父親買給你,付了錢就能帶回家了。」

  安安就小跑著走到父親身邊去拉他的手,巴巴的問,「爹爹,你帶夠錢了嗎?」

  「你剛才還踩爹爹的腳呢,爹爹生氣了,有錢也不給你買。」

  「爹爹偏心,娘踩你你不生氣,為什麼我一踩你你就生氣?」

  顧景雲瞪眼,「誰說你娘踩我的時候我不生氣?」

  安安一臉迷惑,「可是生氣不應該是板著臉嗎?娘親踩你的時候你還笑呢,我都看到了,你抱著母親要親親呢唔唔唔……」

  黎寶璐摀住閨女的嘴,忍不住瞪了顧景雲一眼。

  周圍的人都看過來,見是一對年輕夫妻都不由會心的一笑,移開目光。

  顧景雲耳朵尖也微紅,不過他臉上一本正色,外人看不出來,他伸手抱起閨女,附在她的耳邊道:「那是因為爹爹心裡生氣,沒敢表現在面上,這些話以後你不要往外說,不然你母親生起氣來就不給爹爹吃飯了。」

  安安很同情的看著父親,同樣小聲的道:「沒關係,下次娘親不給你飯吃,我就把我的點心讓給你吃。」

  顧景雲摸著她的腦袋笑道:「好女兒。」

  「那下次娘親罰我,不給我吃點心的時候爹爹能不能把你的點心讓給我吃?」

  顧景雲看著精明的女兒不語。

  聽了全過程的黎寶璐不由瞟了顧景雲一眼,看他怎麼圓。

  顧景雲就抱著安安說悄悄話,在黎寶璐找到一家還不錯的酒樓走進去時他終於成功的把自家閨女繞暈,將話題回歸正軌。

  聞著酒樓裡飄出來的香氣,安安再也想不起點心之類的話題,一心等著吃午飯。

  因為是端午,金海湖附近都是人,所以酒樓裡客人同樣爆滿,一家三口等了好一會兒才上菜。

  安安早餓壞了,父母夾給她什麼她就吃什麼。

  看著埋頭苦吃的閨女,黎寶璐心疼道:「下次出來還是把紅桃他們帶著吧,讓他們帶些吃的,安安要是餓了也有東西吃。」

  顧景雲微微頷首。

  等用完午飯,外面的人少了些,不再像上午一樣連走路都困難了。

  但人依然很多。

  黎寶璐抱著安安去雜項比賽的場地,那裡大部分是展台的模式。

  各書院的選手提前將參賽作品做好,今天只需擺出來就行,裁判會根據作品的工藝性和受歡迎程度打分。

  所以選手們為了吸引觀眾會在展台後面現場製作一些工藝品,展示自己的手藝。

  他們在木工那裡看到一輛微縮的馬車,選手學生正跟眾人講解這座馬車的精妙之處,這是一輛加長版的馬車,裡面的空間被最大化,裡面不僅設計出了放置雜物的櫃子,車肚子也被掏空做成儲物空間,除此外裡面還設計了三張軟榻,攤開可為床,就連車輪都是重新設計過的。

  據學生說馬車的防震效果會大大加強,當然,這是微縮的,要變成實物還得再繼續研究,這就得研究經費了。

  這也是此次比賽的目的之一,學生們在此展出作品後可以尋找可合作的夥伴,提供給他們繼續研究開發的資金。

  黎寶璐就對這輛車很感興趣,她低頭問安安,「你喜歡這輛車嗎?」

  安安看了看道:「沒有馬。」

  那選手學生正說得口乾舌燥,聽到這道奶聲奶氣的聲音低頭一看,然後就看到了顧景雲和黎寶璐,他眼睛瞬間一輛,拿起桌子上的木頭就笑道:「小妹妹是想要給馬車添一匹馬嗎,你等著啊,哥哥這就給你做一匹。」

  說著拿起刻刀當場就刻,他的木工顯然很熟練,手指靈活的翻飛著,不到一刻鐘一匹馬的雛形就出現了,然後他換了把更小些的刻刀,不到半刻鐘就完善好,他將馬車套在馬上,對安安笑道:「時間緊,哥哥就給你刻匹一般的馬,等有時間了哥哥給你刻一匹精細的千里馬,那馬的鬃毛都能數出來。」

  安安眼睛發亮,覺得這匹馬就很好了,因為它長得和他們家的馬差不多。

  顧景雲見狀微微一笑,對他道:「這輛馬車我們買下了,你們定價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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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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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展品

  學生一喜,忙把自己的夥伴們叫過來,商議了一下道:「顧先生,您隨便給出個價吧,這輛馬車只是個模型,不值多少錢,我們希望顧先生能夠買下我們這輛車的圖紙,出資讓我們做出實物。」

  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做模型玩具,而是做出真正的豪華長車,不過這個時代木材也是很貴的,他們家境雖然不錯,做一輛車還行,再多就負擔不起了。

  然而要將模型做成實物,一次性便成功的可能性是不高的。他們得不斷的研究改進,所需的材料可不少,因此還是學生的他們囊中羞澀啊。

  四五個學生眼巴巴的看著顧景雲和黎寶璐。

  黎寶璐不由一樂,這學生顯然是認出了他們,她本來便有些意動,聞言看了顧景雲一眼,見他不反對便道:「可以,我們買下你們的圖紙,研究出來的馬車就可就屬於我們顧府的了。以後這輛馬車你們除了能做出來自用外不能拿出去售賣。」

  學生們很是歡喜,連連點頭道:「黎先生放心,這點規矩我們還是知道的。」

  黎寶璐出錢買下模型,然後才跟著他們去簽訂合約,由在此當裁判的先生做見證。

  賣模型的錢要交給書院,由書院捐獻給育善堂,這也是各書院舉辦比賽時約定好的。

  而合約則屬於黎寶璐和學生們的個人合作,之後黎寶璐會出資協助他們做研究,研究出來的東西屬於黎寶璐,而她會付給他們一定的報酬,這些合約上都會寫明。

  不巧,這幾個學生都是清溪書院的學生,所以他們合作倒也方便。

  合約當場擬定好,一式三份,他們各自一份,書院會保留一份,目的是保證學生權益,以免他們被外面的人欺騙。

  因為黎寶璐和顧景雲都是書院的先生,屬於熟人,對於他們的人品先生們還是很信得過的,所以見他們之間都商量好了,他們也沒有細問。

  將合約收好後,裁判先生笑道:「我們書院還有許多有創意的手工藝品,黎先生和顧先生要不要再看看?」

  黎寶璐笑道:「看是可以的,但再要出手是不行了,我們薪俸有限,生意可不敢鋪得太大。」

  裁判先生笑道:「黎先生都身兼一院山長了,還在乎那點錢?」

  「我這山長可是一直往裡賠錢的,自然是能省一點是一點。」黎寶璐對他笑道:「您可別再引誘我了,我要真忍不住多買幾樣圖紙,我們家安安就要沒錢吃點心了。」

  裁判先生低頭看小小的安安,不由一笑,從桌子上拿了一塊點心給她,笑道:「沒關係,把她帶來書院,有的是人送她點心。」

  顧景雲等寶璐和裁判打聽到今年各書院的手工藝品情況後才笑著提出告辭。

  黎寶璐和顧景雲一左一右的牽著安安往前走,既高興又憂心道:「今年的作品可真多,這樣雲璐學院更不起眼了。」

  顧景雲道:「且看三年後吧。」

  黎寶璐微微頷首,雲璐學院才剛剛起步,也只能三年後再看了。

  雲璐學院的展台在角落裡,沒辦法,他們剛起步,在京城還沒打出名聲,加上拿出來的作品也一般,自然沒有好位置。

  但他們的東西卻賣得很好,擺在展台的東西已經賣出了六七成,比其他展台的情況還要好。

  黎寶璐看了一圈,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心情複雜不已。

  她們的作品之所以能賣得那麼快是因為她們做出來的東西都是照著當下的產品做的,加上價錢也不高,前來觀看的百姓也都知道在這裡買了東西的錢最後都會捐到育善堂,所以他們樂得花錢買些實用的東西回去還能順道做件好事。

  其他的作品要麼是他們不知用途,要麼是完全的工藝品,要麼就是被改動過,不知是否好用的東西,所以相比之下,看雲璐學院作品的人很少,但肯買的人多。

  但是這個比賽的目的就是激發學生們的創造性,讓他們設計出更美好,也更先進實用的東西。

  雲璐學院的先生和學生看到山長一家到來,連忙迎上去站到一邊,忐忑的等著黎寶璐點評。

  黎寶璐回身對他們點點頭,笑道:「短短三月,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難得了。你們看過其他展台的東西嗎?」

  「看過。」

  「有何感想?」

  女孩們相視一眼,低聲道:「他們做出來的東西有很多我們都看不懂,跟外面的也不一樣。」

  黎寶璐道:「這就是你們要學習的了,手藝和創造性,缺一不可。他們和你們不一樣,因為他們並不是專門學這個的,前來參展的,不論是男學生還是女學生,他們的主要課程都不是這些展台上的東西,這不過是他們的一個興趣愛好而已,然而他們卻能把興趣愛好做得如此好,那以此為專業,將要以此為職業的你們呢?你們能否比他們做得更好?」

  幾人眼中迸射出勃勃雄心,挺足了胸膛道:「能!」

  「很好,」黎寶璐點頭笑道:「共同勉勵吧。」

  安安抱著母親的腿兒昏昏欲睡,黎寶璐將她抱起來,對學院的帶隊先生微微點頭,「麻煩先生們了,此次的比賽名次並不重要,最要緊的是讓她們看看外面的作品。」

  先生們點頭,歎息道:「我們知道山長的意思,無非是讓她們知道天之廣大,別說她們,就是我等都吃了一驚。從來不知道各書院的學生竟會研究這些東西,雖然手藝還比不上我等,但各種新奇的想法層出不窮,這是我等都比不上的。」

  「所以先生們也當多看看。」

  「是。」

  安安已經在黎寶璐懷裡睡著了,今天她玩得挺瘋,現在吃飽喝足,又在母親的懷裡,頭一歪就睡著了。

  顧景雲伸手攬住寶璐,護著他們母女往外走。出了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便遇到了傅大郎,傅大郎忙帶著倆人去找顧府的馬車。

  「我剛看到二林了,他就在外面等著呢。」

  顧景雲對他微微點頭,從寶璐懷裡接過安安,等她上了馬車才遞給她。

  「表兄不多玩一會兒嗎,下午還有龍舟比賽。」

  傅大郎猶豫了一下,「那我多逛一會兒,下午些再回去。」

  顧景雲頷首,「好,回去後我讓二林來接您,您要想回去再來這裡找他就行。」

  顧景雲坐在寶璐身邊,戳了戳睡得打鼾的女兒,低聲道:「我看傅表兄腰上繫著的香包不像我們府裡做的。」

  「那是買的?」黎寶璐打掉他的手,奇怪道:「也不對啊,表兄摳著呢,能不花錢絕對不花錢,我昨天就讓紅桃把府裡做的香包給他送去了。」

  「你之前不是給他買了一份田地嗎,我想是時候在那附近給他起座房子了。」

  黎寶璐沉吟著點頭,「也好。」

  倆人說定了一件事,繼續低著頭看安安。

  黎寶璐捏著她的小手道,「明年她就滿三歲了,我猶豫著要不要教她功夫。」

  「她若喜歡便學,不喜歡便不用教她,」顧景雲不在意的道:「她和你不一樣,她不用保護誰,也不用武功來自保。我能給她庇護,所以她有沒有高深的武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開不開心。」

  顧景雲伸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並不太想她再經受你受過的苦。」

  黎寶璐這身武功可不是憑白來的,除了根骨和悟性外,勤奮也必不可少,不然她怎麼可能這個年紀便有此內力和輕功?

  在剛學武功的頭一年,她怎麼也練不出內力來,要換成一般人早放棄了。

  就是顧景雲當時都想要寶璐放棄了,但不論多難,她都一直堅持打坐,堅持照著心法去練,那時候練不出內勁,他們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輩子都練不出來。

  但她就一直那麼打坐著,除了一開始還會坐著坐著睡著外,其餘時候她都能一坐就是小半天,哪怕腳麻了都不動彈一下。

  身體的苦還在其次,心理所承受的壓力才是最苦的。

  後來她練出了內勁,內力一日千里,突飛猛進,開始學習輕功更是辛苦,小小的她便要不斷的在林子裡跑來跑去,為了將身體練得輕盈,她每日都要在腳上綁沙袋,後來直接綁鐵塊。

  跳上樹站立不穩從上面掉下來摔得頭破血流是常有的事,那時候他不能攔,也攔不住,但現在輪到自己的女兒,他自然希望她能夠順心隨意,有武功自然好,但沒有又有什麼要緊,難道他的女兒還找不到可以保護自己的人嗎?

  顧景雲一片丹心為女兒,但安安顯然不領情,她一覺醒來便被母親問要不要跟她習武,她想也不想就點頭道,「要要要,我要跟娘親一樣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

  顧景雲冷笑,「你以為很容易就能飛來飛去嗎?待你明年滿了三歲要打磨身體了再說要不要學吧。」

  黎寶璐就推開他,對女兒道:「不怕,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到時候娘陪你一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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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聞雞而起

  黎寶璐在睡夢中聽到「咚咚咚」的跑步聲,她蹙了蹙眉,翻身抱住身旁的熱源,埋頭繼續睡。

  但「咚咚咚」的聲音不僅沒有因此減小,反而更大聲了。

  顧景雲攏著眉睜開眼睛,聽到外面不絕於耳的敲門聲,再看眼懷中幾欲醒過來的妻子,眉頭皺得更緊。

  顧景雲小心翼翼的將寶璐的手放到一邊,起床穿上衣服出去開門。

  門一打開,安安的小巴掌就打了個空,她抱著自己的小衣服,仰頭對父親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顧景雲就知道,除了她,誰敢這時候敲他們的門?

  他蹲在閨女跟前,一臉嚴肅的問,「安安,凌晨擾人清夢是很不好的事情,你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嗎?」

  「爹爹,我聽到雞叫了,昨天晚上母親不是說習武要勤奮,要跟祖逖一樣嗎?」

  顧景雲一臉木然的回望女兒,不知該如何與她解釋,她母親給她講聞雞起舞這個故事的用意不是讓她聽到雞鳴就起床練武。

  所以女兒雖然可愛,但小孩子卻是討厭的,因為他們的理解能力有限,有些話他沒法說,因為說了他們也聽不懂,反而會教壞孩子。

  要是別人家的孩子也就算了,聽不懂是他們不夠聰明,教壞也是他們理解能力不足,但眼前這個孩子是他的,他的!

  顧景雲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將還著裡衣的女兒抱進屋,雖然是炎夏,但更深露重,萬一生病了怎麼辦?

  顧景雲將女兒放在外間的軟榻上,板著她的小身子低聲解釋道:「安安,你母親告訴你聞雞起舞這個故事,是希望你知道習武很是辛苦,需要勤奮努力和堅持,你今天能那麼早起床父親很高興,然而時機不對。」

  安安見父親如此嚴肅,也板起一張小臉,滿臉迷茫的看著父親,不知道為什麼不對。

  顧景雲就慢慢與她解釋道:「你現在還小,身體還沒長好,最需要的是睡眠,別說你現在還不能習武,便是可以也不用那麼早起床的。」

  「不然,睡眠不足,以後你就長不高了,還會生病,那樣習武的初衷不僅沒達到,反而把自己的身體弄壞了,你覺得對嗎?」

  安安沉思了半響,最後搖頭。

  顧景雲欣慰的摸著她的腦袋笑道:「乖,我們現在先好好睡覺,好好長大,等以後你可以開始習武了,我和你母親會定好你起床的時辰的,你不用聽到雞叫就起來。」

  安安有些不服氣的問,「那為什麼祖逖可以聽到雞叫就起床,難道他就不怕長不高嗎?」

  「因為他開始聞雞起舞時便已經是少年,已經長高了。等你像他那麼大時,你也可以聽到雞鳴便起床。」

  他就不信她長大了還有如此志向和興趣,說到底還是白天的時候給她睡太多了,所以現在才不睏。

  安安抱著希望而來,本來想叫母親教她習武,然後她就能跟妞妞姑姑一樣飛上樹,沒想到竟然還不能習武。

  她一臉失望的抱緊自己的小衣服,可憐巴巴的問道:「那爹爹,我能跟你和娘親睡嗎?」

  「不行!」顧景雲見閨女都要哭出聲來,連忙放柔了聲音哄道:「你母親很容易被驚醒,一旦醒了就很難睡著了,安安也不希望母親睡不好覺吧?這樣,父親帶你回房,等你睡著了再走好不好?」

  「不,」安安眼裡溢滿了淚水,委屈的道:「我就要跟你們睡,你們不愛我了嗎?」

  顧景雲最後還是牽著女兒進了內室,他對安安豎起一根手指頭,輕輕地「噓」了一聲,然後上前將寶璐抱到裡側,從櫃子裡拿了一床新的毯子放在床上。

  「安安,你睡在外面好不好,我怕把你把母親吵醒。」

  安安很想睡在中間,但踮起腳尖看了緊皺著眉頭的母親,勉為其難的點頭應下了。

  顧景雲便微微鬆了一口氣,挨著寶璐躺下後讓女兒睡在外側,他將她懷裡抱著的衣服放到床頭,低聲道:「等天亮了再穿,先放在一旁吧。」

  安安乖乖的把手放在肚子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爹爹,我睡不著怎麼辦?」

  顧景雲瞄向女兒的睡穴,手指癢了癢,最後還是沒動手。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哄道:「閉上眼睛,爹爹在這裡拍著你。」

  說罷輕輕地拍打她身上的毯子,溫柔的看著她。

  安安就不由張開嘴打了一個哈欠,眼皮有些沉重,在父親輕柔且有節奏的拍打聲中慢慢入睡。

  顧景雲的手一直不敢停下,直到聽到她呼吸漸漸綿長而舒緩,這才收回手躺倒在枕頭上。

  他歎息一聲,轉身去看裡側的寶璐,一轉身就對上寶璐清亮的眼睛。

  他身子微頓,身手連著薄被一起抱住她,低聲問道:「何時醒的?」

  「你牽著安安進內室的時候。」所以她不敢動彈不敢睜眼睛。

  顧景雲眼中閃過笑意,還是第一次見寶璐被逼得如此狼狽。

  他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低聲笑問,「要起來了嗎?」

  黎寶璐覺得渾身酸疼,一點兒也不想動彈。

  見妻子蹭蹭薄被,渾身懶洋洋的樣子,顧景雲也知道昨天晚上他鬧得太過。

  顧景雲緊了緊手臂,湊到她耳邊道:「那就多睡一會兒,她現在重新睡著肯定不會再早醒,何況中間還有我呢。」

  黎寶璐磨蹭了一下還是道:「將我衣服拿來。」

  顧景雲吻了吻她的臉頰,抱著她廝磨了一陣才起身。

  安安攤開手腳睡得沉沉的,小肚子一起一伏,微微張著小嘴巴,察覺到鼻子處有些癢,小手拍打了一下,「啪」的一聲直接打在自己的小臉上,然後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翻個身又睡得香甜。

  黎寶璐見女兒睡得這麼香,微微一笑,總算是把作怪的手指拿開。

  夫妻倆醒來也睡不著了,乾脆一起到外間榻上躺著等天亮,在黑夜破曉,晨光即將灑滿天地時,夫妻倆已經在花園裡的假山上打坐,迎著朝陽吐納,顧景雲在太陽慢慢的浮現,呈現圓形後收勢,轉頭看向一旁的寶璐。

  寶璐還是閉著眼睛五心向上的打坐。

  他和寶璐不一樣,他的經脈容納的真氣有限,超過那個度了就容易損傷經脈,所以每日打坐的時間不會太久。

  寶璐,顧景雲看著在她頭頂上隱隱浮現的霧氣,微微一笑,她的內力似乎更上一層樓了。

  顧景雲躍下假山,腳步輕快的回去抱了他的琴來,今日心情好,不讀書了。

  待他重新回到花園,寶璐才剛剛收勢,看到他抱了琴來便微微一笑,「你沒幫我拿把劍來?」

  顧景雲就從琴上抽了一把劍丟給她,黎寶璐這才發現他懷中抱的琴不是常用的那把。

  她微微挑眉,「哪來的?」

  「東風從庫房裡找出來的,是上次師父和母親成親那群江湖人送的。」顧景雲撫摸了一下琴身,笑道:「我那把琴弦斷了一根,東風要拿去修,便從庫房裡給我重新找了一把,我一摸這琴就覺得不對,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機關打開匣子,從裡面抽出這把劍來,你看如何?」

  黎寶璐挽樂了個劍花,頷首笑道:「不錯。」

  顧景雲一笑,「那以後我們出門便用它吧,琴劍合一倒省得累贅了。」

  黎寶璐微微一笑,提著劍縱身躍下假山,在花園裡的空地上練起來,以作對他的回答。

  紅桃才把青菱從床上拉起來便聽到花園裡的琴聲,回頭見妹妹還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便伸手擰了她一下。

  青菱跳起來,「姐姐你幹嘛?」

  紅桃點著她的額頭道:「幹嘛,你看看這都什麼時辰了你還睡,還不趕緊起床洗漱去廚房打熱水,一會兒老爺太太們回來了要沐浴的。」

  「時辰還早呢,老爺太太最少要練三刻鐘……」

  「你怎麼這麼懶了,趕緊起床去幹活兒,一會兒小姐醒了要出去玩,可沒那麼多時間給你磨蹭。」

  青菱嘟著嘴起床,嘀咕道:「還是端午假期呢,老爺和太太肯定隨身帶著小姐,哪裡用我帶著玩?」

  話是那麼說,青菱還是認命的起床。

  她這邊剛收拾好,花園裡的琴聲就停了,青菱不敢再耽誤,連忙小跑著到廚房打熱水。

  等她把盥洗室裡的大浴桶和水盆都放滿水,顧景雲和黎寶璐才相攜著捧著一把花回來。

  黎寶璐把花交給紅桃,笑道:「找兩個瓶子插上,臥室和書房各放一瓶。」

  紅桃笑著應下,掃了青菱一眼笑道:「太太,熱水都備好了,您是不是要去沐浴。」

  黎寶璐「嗯」了一聲,讓紅桃和青菱退下了。

  顧景雲就從身後抱住她,含笑道:「我也出了一身的汗,我陪你一起?」

  「不行,」黎寶璐橫了他一眼道:「安安還在屋裡呢。」

  「隔著遠的呢,」顧景雲含著她的耳垂笑道:「我們動作輕些。」

  黎寶璐就給了他一肘子,抱過要換洗的衣服就進盥洗室將門關起來。

  顧景雲只能幽幽地一歎,惋惜的坐到榻上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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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相親(一)

  「老爺,直親王來訪,小的已將他請到花廳。」東風躬身站在門外稟告。

  顧景雲微訝,轉頭看了一眼沙漏,這個時辰來訪?

  「知道了,我這就去。」顧景雲換了一件外衫,回身關上門,邊走邊吩咐道:「去廚房沏茶,順便吩咐孫嬸準備好早食,一會兒送到正房這邊來。」

  東風低聲應下。

  直親王正站在花廳裡看掛在牆上的畫,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看到顧景雲連忙轉身行禮,「顧先生。」

  顧景雲回禮,「見過直親王。」

  顧景雲請他坐下,「這麼早前來可是有事?」

  直親王臉上訕訕,「是母后讓我的,說是讓我代皇兄在先生身邊盡孝。」

  顧景雲一頓,他有那麼老了,用得到弟子盡孝?

  直親王也覺得他母后很胡鬧,但他父皇站在母后那邊,所以他只能出宮來。

  本來想隨便在街上逛逛到時間再來顧府晃蕩一圈就算應付過去了,但太后卻把身邊的內侍派出來跟著他,他發誓,他要是敢不聽話,出了宮不到顧府,他母后能念死他。

  直親王很是憂傷,所以這就是住在皇宮裡的不便利之處,太后只要想找他就能找到他。

  要是能出來開府就好了,除非太后召見或是他進宮請安,不然宮中的兩位大山肯定管不到他身上。

  顧景雲看直親王一臉委屈的模樣,沒有告訴他太后讓他跟在他身邊是為了讓他相親來的。

  東風送了茶上來,低聲問道:「老爺,您這兒要不要擺飯?」

  直親王聞言更是訕然,他貌似來得太早,顧府還沒用早飯。

  顧景雲抿了一口茶,點頭道:「擺在耳房裡吧,直親王用過早飯了嗎,若是沒用便陪我用一些吧。」

  「是,雖用過早飯了,但還是有些餓,先生不介意,學生就陪著您。」直親王跟在顧景雲身後去耳房,小聲道:「先生,您還是叫我閔兒吧,叫我直親王怪怪的。」

  顧景雲忍不住一笑,「都受封這麼久了,還沒習慣這個稱號?」

  直親王低頭。

  顧景雲在桌旁落座,淡然的道:「該早些習慣的,我聽陛下說他有意讓你去戶部歷練,難道你也要戶部的諸位大人叫你閔兒不成?」

  「他們怎麼能跟先生比?您教授我多年,我們雖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直親王抿了抿嘴,眼珠子一轉,低聲哀求道:「先生,我求您一件事行嗎?」

  顧景雲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我一個四品翰林,你一個親王,我能幫你何事?」

  「可您還是太傅啊,您說的話皇兄都會考慮一二的。」直親王巴巴的看著顧景雲,顧景雲垂眸喝茶。

  直親王越發可憐的看著他,但顧景雲並不為所動,除了寶璐和安安,誰這樣看他都沒用。

  直親王很想把三弟拉出來揍一頓,是誰說顧先生自從有了閨女以後心就變得柔軟很好說話的?

  他覺得還是這麼硬心腸。

  東風和南風端著早食上來,直親王見顧先生還是沒有軟化應承的意思,便洩了氣主動道:「其實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想讓先生幫我說說情,將到戶部歷練改到兵部。我,您是知道的,我的算學一直不怎麼好,本來就頭疼賦稅錢糧之事,再去管這些事不僅是浪費我這個人,也是浪費戶部諸位大人的時間。」

  「在兵部也要學錢糧調集之事,別忘了,行軍打仗往往是糧草先行,你想到兵部去,也得先學會戶部的本事。」顧景雲拿起筷子,撿了個饅頭道:「皇帝只有你們兩個弟弟,幫手本來就少,他自然不會把你們放在不合適的位置上。」

  直親王眼睛一亮,「您是說我最終還是會去兵部,我只是先去戶部學習?」

  「我什麼都沒說。」顧景雲開始用早飯。

  直親王卻差點蹦起來,他看著顧景雲傻樂了半天,最後也拿起筷子來用早飯。

  最大的一樁心事放下,直親王的胃口好得很,小竹簍裡的小饅頭竟然不夠吃了。

  顧景雲的筷子頓了頓,問道:「你不是在宮裡用過早飯了嗎?」

  「是啊,但母后一直在我耳邊叨叨,我只求趕緊出宮來,哪裡還有心情用早飯啊。先生,您家裡的饅頭真好吃,又鬆軟又勁道,比宮裡做的還好。」

  顧景雲見小竹簍裡只有兩個小饅頭了,而他們家的饅頭每一個都只有三指大小,根本不經吃。

  見直親王還要伸手,他便幽幽的道:「太后娘娘讓你來我這兒不是讓你來替陛下盡孝的。」

  「我知道啊,您也沒比我年長幾歲,要盡孝起碼得等到四十年後,所以先生,母后到底叫我來您這兒做什麼?」

  「相親!」

  直親王手一頓,胃口瞬間大減,也不吃了,放下筷子無奈的道:「怎麼連先生這裡都有姑娘給我相親?」

  顧景雲滿意的拿起小竹簍裡的饅頭,慢悠悠的吃起來,簡短的回答道:「是我太太的學生,不過她現在也是清溪書院的一位先生。」

  「咦,她在清溪書院任教?」直親王總算是有了些興趣。

  顧景雲微微頷首,「對。」

  他想了想寶璐對她的評價,道:「她的史學很好。」

  直親王若有所思,「母后知道這點嗎?」

  「自然。」

  直親王轉了轉眼珠子,「難道父皇和母后還能允許她嫁給我後繼續到清溪書院任教?」

  「太后說看你們小兩口的決定,她不干涉。」

  直親王摸著下巴低低的道:「那我的王妃豈不是跟師母差不多了?」

  顧景雲瞇起眼睛看向他。

  直親王打了一個寒顫,衝他嘿嘿一笑道:「既然是母后吩咐的,那我去見一見好了。」

  見先生臉色變淡,直親王努力的把到嘴邊的話嚥下去,沒敢問那姑娘會不會武功。

  等到黎寶璐抱著安安出現,太陽已經蹦出來老高,一行人才出巷子口聆聖街的熱鬧便鋪面而來。

  端午的慶祝活動還未過去呢。

  「今日她們那一班同學在金海湖邊聚會野炊,所以我們也去金海湖,到時候我把鄭丹帶過來和直親王見一面就行。」黎寶璐戳了戳顧景雲問道:「你和直親王說了我們這次是要去相親嗎?」

  顧景雲抱著安安讓她不至於從車窗掉下去,聞言點頭道:「說了。」

  「倒是難得,他竟然沒跑。」黎寶璐不由嘀咕了一句。去年是直親王相親的高峰期,太后隔三差五的就召見命婦,讓人把適齡的女孩帶進宮去相看。

  但直親王一個都不喜歡,甚至很是排斥,只要有女孩進宮他就想法設法的往宮外跑。

  這讓太后更加擔心,覺得兒子似乎是害怕跟女孩相處似的,還怕是不是早年跟先四皇子爭鬥時讓這孩子受了什麼刺激。

  不然怎麼這時候了還不想著成親的事。

  黎寶璐還以為他知道要去相親會想辦法跑掉呢,沒想到竟然老老實實的坐著馬車跟他們一起往金海湖去。

  黎寶璐透過車窗往後看了一眼,心裡微微有些惋惜,要是他跑了就好了。

  顧景雲伸手輕撫了一下妻子的臉頰,輕笑道:「等他們見上面後我們便租一條小船去遊湖,今天金海湖上的人應該會少很多,租船不難。」

  金海湖邊的人的確少了很多,一眼望去不再是密密麻麻的船隻和人頭,而是碧波粼粼的湖面而偶爾幾條蕩漾湖上的輕舟。

  湖邊的草地上人也少了很多,只三五成群的聚成一堆,而且一眼掃去,大多是十幾歲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黎寶璐大鬆一口氣,「看來大家都去護國寺了嘛。」

  顧景雲頷首,端午當日來金海湖,第二日去護國寺上香幾乎已經成了京城的慣例。

  直親王也覺得很愜意,吹著湖風,竟然想躺倒在草地上閉目睡過去。

  他掃了湖邊一眼,低聲問道:「先生,人在哪兒呢?」

  顧景雲看向寶璐。

  寶璐瞇著眼睛看了一圈,很快就發現鄭丹她們,她道:「走吧,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我過去見見她。」

  那邊相聚的都是已經畢業出去的詠梅班的學生,昨天太后提得太晚,她還沒跟鄭丹提過這事呢,所以得先去問問她願不願意見直親王。

  她要是不願意一切免談。

  詠梅班的同學畢業出去後很少再相聚,因為有一些人已經成親,有一些人已經定親,而有一些人正在定親的途中,所以見面多有不便。

  她們也不過是趁此佳節聚一聚,但就是這樣,能來的也不過十二人而已。

  大家看著唯一一個沒有在說親的鄭丹,羨慕道:「沒想到最後卻是你留在了書院。」

  鄭丹淡笑,「你們要是想來也能來啊,論學識,你們也不差。」

  眾人苦笑,她們有這學識,但沒有這膽量啊。

  「黎先生!」看到朝她們走來的黎寶璐,眾人連忙起身行禮,展開笑顏道:「今日運氣可真好,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黎先生。」

  「老遠便看到你們,因此過來招呼一聲。」

  大家紛紛把黎寶璐圍起來,互相說起近況,黎寶璐陪著她們說了一會兒話,抽空和鄭丹悄悄說了一聲,「一會兒你隨我來,我有件事想要與你說。」

  鄭丹點頭應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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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15:16 |只看該作者
第609章 相親(二)

  鄭丹驚訝的看向黎先生,又扭頭過去看了一眼遠遠坐在草地上的顧先生。

  顧先生身旁有一青年正在擺放東西,安安在一旁給他搗亂,他也不生氣,笑瞇瞇的把安安弄亂的東西重新放好。

  或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或許是顧先生和他說了什麼,他抬起頭看向她這邊。與她的目光對上,他微微一笑,拱手與她行了一禮。

  鄭丹臉色微紅,連忙低頭遙遙還了一禮。

  黎寶璐就站在一旁看著,見狀不由抿嘴一笑,低聲道:「你可願意過去看看我家安安?」

  鄭丹猶豫著,黎先生哪裡是讓她去看安安,是去看直親王呢。

  但這事她還未跟父母說過呢。

  黎寶璐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她做決定,半響鄭丹才下定了決心般點頭道:「好。」

  先生不止一次的與她說過,未來是需要自己爭取的,而機遇更是得自己抓住。

  直親王不僅認同她在清溪書院中教學,他還如匪君子,如圭如璧,要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而既然已經動心,那不如努力一番。

  鄭丹臉色緋紅,緊拽著帕子跟在黎寶璐身後,雖然心裡一再的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但她的心依然砰砰的直跳。

  她並不是第一次相親了,但這跟以前的不一樣。

  以前她去見的是男方的母親,她只需要跟在母親身後表現自己就行,就算是見男方,那也是在長輩們的眼皮子底下,大家抬頭互看一眼罷了。

  別說瞭解,連話都說不上兩句。

  但這次見直親王,她父母不知,只有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黎先生介紹,而且黎先生還低聲教她該跟怎麼去打探直親王的人品性格,好保證他們性情相合。

  鄭丹愣愣的聽著,心中更加緊張了。

  直親王心裡也有些緊張,但他不顯在臉上,施施然的和鄭丹見了禮,這才在鋪開的席上盤腿坐下。

  除了安安在旁邊活蹦亂跳的,四人相對而坐時都有些安靜。

  顧景雲掃了眼有些無措的妻子,直接抬頭吩咐直親王,「給我泡壺茶來。」

  直親王聞言立即起身去拿火爐燒水,鄭丹也是黎寶璐的學生,也跟著起身去拿茶葉,準備茶具泡茶。

  鄭丹翻了一下茶罐,低聲問道:「是要碧螺春,還是要老君眉?」

  「要碧螺春吧,師娘喜歡。」

  鄭丹就拿起一個茶罐分茶,直親王見了一笑,「鄭姑娘學過茶藝?」

  「在家時都是自己泡著玩,還是到了書院才學得精細些,什麼茶泡什麼水用什麼茶具,火候幾何都有講究,但出門在外哪裡能那麼周全?」

  直親王微微點頭,「不過學這茶藝也有好處,熟了可以自己調茶,也能平心靜氣。」

  鄭丹深以為然的點頭。

  倆人總算是搭上了話,從茶藝說到了書院裡的其他課程,再說到琴棋書畫,然後說到地理周志,最後說到歷史……

  黎寶璐見他們說得熱鬧,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做媒也是很需要技術性的,顧景雲都比她強。

  顧景雲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點了點下巴道:「喏,你的學生們在看這邊呢,鄭丹來的時間不短了。」

  黎寶璐便起身,「我去和她們說說。」

  顧景雲坐在席上抬頭直直地看著她,黎寶璐就壓低了聲音道:「太后娘娘佈置下的任務,你就擔待一些吧,等忙過了這一陣,你想去哪兒玩都行,我聽你的。」

  顧景雲挑眉問道:「都聽我的?」

  黎寶璐狠狠地點頭,「都聽你的。」

  顧景雲這才嘴角微挑,讓她離開。

  歐陽晴等人正遠遠的看著這邊,疑惑道:「黎先生要找鄭丹說什麼?」

  也有人眼尖的直指重點,「那個跟鄭丹一塊兒泡茶的人是誰,怎麼從未見過?」

  「跟在顧先生身邊,或許是顧先生的學生?」

  「你不認識的人多了去了,難道你還能每個人都認識?」

  萬芷荷卻若有所思道:「總覺得很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她戳了戳發呆的歐陽晴,問道:「你可認識嗎?」

  歐陽晴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直親王,搖頭道:「不認識,或許是顧先生的學生吧,沒見他一直跟在顧先生身旁伺候嗎?」

  萬芷荷見她如此漫不經心,便低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自從黎先生來後你就心不在焉的。」

  歐陽晴垂下眼眸,半響才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芷荷,你說我到黎先生的學院裡講課如何?」

  萬芷荷嚇了一大跳,複雜的看著她問,「你父母答應了?」

  「雲璐學院裡都是女學生,連男先生都沒幾個,我就去教她們識字,也不用像鄭丹一樣每日都呆在書院,也就佔用去些許時間……」

  「你父母答應了嗎?」萬芷荷打斷她的話。

  家長不答應,一切都白搭。

  歐陽晴也有些洩氣,低頭看著腳尖道:「我想求求黎先生,如果顧先生能和我祖父說一聲……只要我祖父答應了,我父親母親就不會阻攔。」

  其實他們家最會反對的應該是祖母。

  但如果祖父答應,祖母再不願意也不會反對的。

  歐陽晴是羨慕鄭丹的,以前還覺得鄭丹與她一樣,都有一個嚴苛的祖母,日子不算好過。

  但現在再看,卻發現兩位老太太雖然都嚴苛,但嚴苛的方向卻不一樣。

  鄭丹的祖母希望鄭丹能繼承鄭家和她娘家的衣缽,研究史學,著書立說。

  所以她支持鄭丹一切有益於學習的決定。

  而她的祖母則是不許她們給歐陽家丟人,學識,禮數全都要走在人前,對得上詩書傳家這四個字。

  而禮數又在學識之上,她祖母連她們出來上學都不太贊同,更何況出來教書?

  要不是他們家世相仿的人家的女孩都來書院上學,而她祖母還想爭個高低,她們姐妹幾個只怕連上書院的機會都沒有。

  歐陽晴羨慕的看著鄭丹的背影,低聲道:「沒想到我們幾個中最後最有膽魄的是鄭丹。」

  是啊,誰能想到是她呢?

  萬芷荷也有些沉默。

  詠梅班裡她和歐陽晴算是各方面最優秀的,而黎先生有什麼事也喜歡交給她和歐陽晴,班級裡的活動也大多是她和歐陽晴組織的。

  鄭丹的成績很好,時常拿班級第一名,但她在班級裡名聲並不顯,就是因為她沉默內向。

  除了跟歐陽晴交情比較好外,她跟其他同學的交情都很淡,一天下來跟同窗們說的話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在畢業後卻有勇氣去考試,要入書院去教書。

  看著遠處正跪坐在席上沏茶的鄭丹,萬芷荷卻突然沒了阻攔歐陽晴的心思,低聲道:「黎先生過來了,你既有心不如問她。」

  歐陽晴咬了咬牙,最後還是鼓足勇氣和黎寶璐提了提。

  黎寶璐微愣,看著低著腦袋站在她面前的歐陽晴,她卻突然想到了歐陽家的老夫人。

  因為她時常進宮,所以沒少見到歐陽老夫人,雖然說的話很少,但也足夠她從她們的交談中大概瞭解歐陽老夫人的性情。

  那是一個很好強,且很威嚴的老夫人。

  黎寶璐想了想道:「你能有這個心先生很高興,先生聽說你已經定親了?」

  「是,他家也在京城,所以哪怕我嫁人了也能去學院教書的,他父親是祖父的學生,只要,」歐陽晴低下頭道:「只要祖父答應,而我在未出嫁前便去學院,他們家不會反對的。」

  要是反對,他們再退婚就是了,反正也只是過了三禮而已。祖父是真心疼愛她,因此她是低嫁,而且除了對祖母不好把握外,對於其他事歐陽晴還真不怕。

  她有自信自己能把日子過好,不論遇到何種困難,除了祖母。

  黎寶璐回頭看了一眼相談甚歡的鄭丹和直親王,心中急轉,半響才對滿眼期盼的歐陽晴點頭,「你安心回家等一段時日,這個學期眼見著就要結束了,等下個學期再說吧。」

  歐陽晴大鬆一口氣,高興起來,黎先生既然答應了她,那就肯定會辦到的。

  「教書不是那麼簡單的,所以最近也勤看些書,雲璐學院教的書有些雜,認字主要靠的是《千字文》《三字經》,但《論語》也教,」黎寶璐低聲道,「你有空可以去找鄭丹,她當時正式任教前可是在藏書樓裡當了半年的管理員,還旁聽了半年的課程,多聽聽她的意見。」

  歐陽晴狠狠地點頭,眼中閃著亮光,「先生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黎寶璐給她潑了一盆涼水,搖頭道:「顧先生未必能說服你祖父,而就算你祖父同意了,他也未必能說服你祖母。」

  歐陽家的那位老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倔呢。

  歐陽晴也知道,但只要顧先生和黎先生肯為她說項,那成功性便很大很大了。

  「找時間你先跟你祖父提一提吧,先由顧先生提起總是不好的。」歐陽尚書就算性情再溫和,孫女先讓外人來跟他說情,自己卻不先知會祖父一樣,只怕也會傷心失望的。

  歐陽晴也明白這點,點頭應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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