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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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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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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26:29 |只看該作者
第640章 番外 書院大比(四)

  平平和樂樂好容易才鑽到第五排,安安身旁坐著的同窗們看到他們頓時一樂,紛紛讓他們進去,一人摸了一手他們的臉蛋,「瞧著汗流的,姐姐給你們擦擦。」

  安安將弟弟們從魔爪下解救出來,拉到自己旁邊坐好,掏出帕子給他們擦了擦汗,「你們該來早一點的,剛才還沒這麼多人呢……平平,你的脖子怎麼了?」

  安安擦汗的手一頓,將弟弟拽到跟前看他的脖子,看到上面紅色的印子,蹙眉,「誰用東西勒你?」

  樂樂湊過去看,見上面留下的淡色印記,立時憤怒道:「這麼用力,下次見到他我一定要踹他一腳,姐姐你不知道,剛才我們吧啦吧啦……」

  安安冷著臉將他的衣裳整好,問道:「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嗎?」

  平平和樂樂一呆,默默地對視一眼,那人有點高,他們只顧著跑,哪裡還會留意他的長相?

  安安憤怒,「連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找他算賬?」

  樂樂撓了撓腦袋道:「等碰到了人,我或許會認得的。」

  平平想了想道:「這事不急,何況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應該不是故意的,當時他可是有求於我們。」

  而且他們年紀小,皮膚嫩,本來就容易留下印子。

  安安正要說話,前方的龐大帷幕就緩緩拉開,看到漸漸顯露出來的場地,大家忍不住發出嚎叫聲,就連跟著父母去過皇家狩獵的平平和樂樂都不由張大了嘴巴。

  太震撼了!

  本來開闊平坦的演武場變成了一地山水的縮小版,現在這上面有山有河還有城池,而兩邊的城池道路彎曲,猶如迷宮一般,他們在這上面看得分明,但身處在其中的人卻有可能會迷路。

  清溪書院和長楓書院的綜武隊出現在兩邊入口,而幾乎是他們才剛剛出現,觀賽席上便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吼叫聲,然後喊聲便截然而止。

  因為賽場四角突然垂下四條長幅:場地系雲璐學院設計建造;雲璐學院工藝卓絕保證質量;承接一切園林場地設計建造;歡迎大家前來預定。

  大家默默地看著那四條大紅色的長幅,很想不去看它,但還是忍不住去瞄。

  然後對著台下的場地忍不住點評起來,「那河水好似是真的,那過後我們的演武場還能恢復嗎?」

  「應該能吧,若是不能難道書院還要重新給我們建個演武場嗎?我們書院可沒地了。」

  安安的同窗也在問她,「雲璐學院不是你家的嗎,場地被建造成這樣過後能恢復嗎?」

  安安就挺足了胸膛道:「當然能,他們不僅包建設,也包拆遷的,這是一整套的服務。你看那些牆面,其實是木板結合泥土建造的,他們難拆,但雲璐學院的人有工具又懂技巧一拆就掉。」

  「說白了,這綜武賽不過是兩軍對陣的演化,或攻城略地,或守城拒敵,而戰爭從不止在一地一時,因此這場地需要時時更換,今天我們看到的是這樣的場地,下一次看到的或許就是平原,或是峽谷,所以肯定得拆遷,不然京中哪有那麼多的場地給大家建造比賽場地?」安安自傲的道:「這是雲璐學院的姐姐們研究了好久才研究得出來的。」

  「她們這麼厲害!」女孩們驚歎,「那她們也要親自去挖河建城嗎?那多辛苦呀。」

  「這世上做什麼不辛苦?她們當然要親自動手,不然怎麼知道建得好不好?」安安笑道:「不過要說都是她們建的當然不可能,雲璐學院有一批自己用的工人,姐姐們指導了,他們按照她們的指點建造的。」

  大家才鬆了一口氣,她們就說嘛,這麼大的場地怎麼可能是一群女孩建的,不過能設計這樣的比賽場地也好厲害。

  安安見她們眼裡閃過的都是欽佩,她不由鬆了一口氣,母親和維貞師姐為了這一天付出了很多,前一段時間母親連回家用晚飯的時間都沒有,父親每天都提著食盒去學院裡陪她,若是不能得到大家的認可,母親不知多失望呢。

  綜武,綜武,便是所有武藝的綜合,其實就是演化自兩軍對陣,具體的規則便參照像棋。

  這樣的軍事化比賽別說觀賽台上的孩子們,就是裁判們都沒見過,為了組織這個比賽,書院之前和軍隊達成意向,把孩子們送到軍隊裡鍛煉了兩周。

  然後再根據象棋的規矩進行優化設定,其實說白了就是以人為棋的軍事比賽。

  武藝很重要,但智謀同樣重要,為了這次比賽,各大書院可是對兵書的教育重視了不少。

  待大家回過神來,裁判已經宣讀完比賽規則,鑼鼓一敲便開始比賽。

  雙方隊員散入各自的城池中展開攻守……

  清溪書院的一名隊員被人一劍擊在胸口,直接從城牆上摔下去……

  看到裁判做手勢判他陣亡,他立即攤開手腳躺在地上不動了,心中默默地流淚,他的綜武首秀竟然上場不到一刻鐘就死了,好慘啊。

  很快上來兩個帶著紅色臂章的校工,推了推他問,「同學,你受傷了沒有?」

  「傷了。」

  「傷哪兒了?」

  「心,我的心裡受了很大的傷害。」

  校工當沒聽見,上手摸了摸對同伴道:「傷到後腰了,把他抬出去。」

  「不,我不走,」他直接轉身抱住校工的腿,哭道:「我都陣亡了,死也要死在我的城池裡,你們誰也不能把我帶走。」

  校工抽了抽眼角,把他的手一剝,跟另一個校工就把他抬出去。

  他要是沒受傷,陣亡就陣亡了,他們自然不會來理他,但受傷了就得抬下去醫治,不然回頭家長還是得找書院麻煩,受傷害的還是書院。

  倆校工把他抬下去放在一個擔架上,男學生還要號,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女孩衝他走來,伸手就要摸他。

  他頓時嚇了一跳,摀住胸口道:「你,你要幹什麼?」

  女孩收回手,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受傷了嗎,除了看病還能幹什麼?」

  男學生這才看到她身上的校服,冷汗立即下來了,「你,你是雲璐學院的學生啊。」

  女孩起身道:「你傷到哪裡了,要是不嚴重等大夫空閒了再看也行。」

  「那我等大夫空閒了再看,」男學生連忙道:「我,我就腰被撞了一下,其實不太嚴重的。」

  女孩點點頭,看了一眼他的臥姿點了點頭。

  還能轉身,能嚴重到哪裡去?

  男學生鬆了一口氣,看向校工道:「怎麼還讓雲璐學院的學生給我們看病,她們不是只看女學生嗎?」

  「沒辦法,今天很多武藝類的比賽,受傷的人多,還有人擠人不小心撞倒受傷的,還有摔跤的,甚至還有中暑和落水的。京城大半的大夫都被我們請來給你們看病了,總得給外頭的百姓留一些。」

  「但這麼多大夫分散到各個賽場也不剩多少了,沒辦法只能請雲璐學院的學生幫忙,人家也學了好幾年的醫術,不比外頭坐堂的大夫差多少,手腳骨折的,摔傷的,還有頭暈中暑這類小毛病不必太過在意男女之防,你嘛,」校工看了一下他的後腰,搖頭道:「是有點麻煩,那你等著吧,我去幫你找一下大夫,給你排一下隊。」

  雲璐學院的醫女也是很忙的,她們學院也參加書院大比,但武藝類的項目幾乎無人報名參加,但技藝類的比賽差點被她們擠爆了。

  當然,並不是她們學院不教,而是比起這些興趣比賽項目,當然是參加技藝類比賽項目更好,因為不僅可以賺錢,還可以練手,揚名,以後畢業了可以更好更快的找到好工作。

  這就是雲璐學院和其他女院的區別,她們參加比賽是因為興趣,因為榮譽,因為以後要嫁個好人家。

  雲璐學院的女孩受的限制要比她們多一點,但某種程度上又比她們自由一些。

  這一次,雲璐學院向各個學院派出大量醫學班的學生,協助大家辦好書院大比,素問就是今年派遣過來的領頭人,她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是雲璐學院開學後的第二年進學的,至今已六年。

  她現在已經畢業,就在雲璐學院的醫堂中做醫學研究。其實她以前不叫素問,而是只有個小名叫大姐兒。

  他們家便是開醫館的,曾祖父是行腳大夫,祖父和父親從曾祖父那裡學來了本事支撐著家裡的小醫館。

  她從小便跟著家裡炮製藥材,但不論是祖父還是父母他們都不願意她學醫,甚至一些炮製藥材,製作藥丸的手藝還會防著她。

  母親說,這些以後都是傳給弟弟的,她將來是出嫁女,不能學這個。

  在雲璐學院開學後的第二年,自從知道書院開設有醫學課後她便悄悄去報名了,現在,她不會再巴巴的看著祖父炮製藥材,父母也不會再防著她,因為她的醫術已在他們之上。

  他們希望她能夠回醫館來教她弟弟,素問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留下學院的醫堂。

  她願意教她弟弟醫術,卻不願意離開學院。

  山長說過,手藝都是要切磋比較才能進步的,醫術尤甚,救命之術若是也敝帚自珍,那就很難再進步了。

  所以山長從不限制她們將在學院裡學到的本事外傳,她們沒有山長那麼大的胸襟,卻會努力去做,以期有一日能到達這個高度。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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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26:40 |只看該作者
第641章 番外 書院大比(五)

  清溪書院對長楓書院險勝,三姐弟從演武場裡擠出來時眼睛都是亮光,安安雄心勃勃的道:「我一定要努力習武,我也要參加綜武隊。」

  平平和樂樂也緊握著拳頭道:「等我們長大一點我們也要參加。」

  李既明聽到這聲音覺得很耳熟,回過頭就看到那倆小孩,頓時忍不住上前拍了一下他們道:「是你們啊,還是我們清溪書院的學生,學弟,你們入學的時候先生沒教過你們要尊重學長,助人為樂嗎?」

  樂樂聽到著聲音,回過頭來就看到那個拽他哥哥衣領的人,頓時一怒,想也不想就上前踹他一腳。

  李既明吃過一次虧,早就暗暗防備著,見狀往後一跳躲過他的攻擊。

  他有些不悅,不過見樂樂年紀小並沒有還手,只是皺眉道:「小小年紀怎麼學了一身的戾氣?」

  「你才戾氣呢,」樂樂怒道:「你把我哥哥脖子上拽出了印子,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李既明一愣,他就拽了一下後衣領就勒出印子來了?這不可能吧?

  只是還沒等他問,旁邊站著的小姑娘立時眼睛一橫,上下掃了他一眼後就問兩個小孩,「就是他下手的?」

  平平和樂樂齊齊點頭,「不錯,就是他。」

  安安就捏了捏拳頭,李既明趕忙道:「這位學妹,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我是拽了他一下,但我沒用力的……」

  安安揮過一拳道:「是不是誤會你得先等我們揍過一拳再說。」

  李既明連忙躲開,安安見他手腳伶俐便知他也有武功,立時放心的鬆開手腳施為,一拳一腳緊逼。

  李既明左躲右閃臉都青了,這誰家的孩子,小小年紀的姑娘怎麼學了一身的功夫?

  李既明一直只躲不還手,過了十幾招後正想著是不是出手阻止這小姑娘時,破風聲從後面響起,他面色立時一變,飛身躲開,同時轉身過來看向後面的偷襲者。

  秦繹心一出來就看到自家的三個孩子在跟人打架,她深知安安他們的性格,別人要是不惹他們,他們是不會招惹別人的,因此想也不想就抽出馬鞭打過去。

  秦繹心飛身將侄女侄兒們護在後面,甩著鞭子就步步緊逼。

  李既明一回頭看到的就是鞭子,他連忙躲讓還手。

  秦繹心習武雖不像安安那麼用心,但有白一堂選的秘籍,又有黎寶璐親自教導,九年下來武功還是很有長進的。

  至少立志從軍,走武一途的李既明就不能輕易打敗她,一番較量下來,他沒奪下她的鞭子,反而被抽了好幾下。

  他再好的脾氣也不由惱了,邊打邊叫道:「你這人好不講理,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上前就打人?」

  秦繹心一句話不回,鞭子甩得虎虎生風,出手更是凌厲,李既明空手白拳,頓時有苦說不出。

  秦繹心心中冷哼一聲,嫂子從小就告訴他們,與人對戰時最忌諱的就是話多,誰話多誰就死得快,管他有理沒理,先把人打趴下再說,到時候要說理也可以和平的談了。

  平平心裡自有一桿秤,見他挨了好幾鞭,這才揚聲道:「小姑,停手吧。」

  秦繹心就「啪」的一聲收回馬鞭,往後一躍落在他們身前,抬起下巴對他冷哼一聲道:「我不講理?明明是你以大欺小,你這麼大一個人好意思欺負我侄女,抽你都是輕的。」

  李既明這才知道這是姑侄,一口氣立時憋在胸口,吐吐不出來,嚥又嚥不下去。

  平平不願平白結仇,因此繞過小姑上前一步道:「我們也沒多打你,是你先勒我的,先撩者賤,多出來的幾鞭就是給你的教訓。」

  說罷將衣領往下一扯,讓他看自己的脖子,「你看,我的脖子被你勒得印子到現在還沒消呢,你說你是不是該打?」

  李既明看著他脖子上的印子一愣,他發誓,他當時就隨手那麼一扯,真的沒有用力啊。

  但他也不覺得對面的小孩會騙他,所以就是他下手沒個輕重了?

  平平將衣領整理好,慢條斯理的道:「現在我們也打回去了,算是兩清了,當然,學長要是不服氣大可以過後來找我們報仇,反正我們同在一家書院。」

  說罷再不理他,轉身帶著樂樂他們走了。

  秦繹心和安安對李既明哼了一聲,跟上兩個小屁孩。

  李既明默默地將氣嚥下了。

  他的同窗見戰鬥結束了,這才小碎步滑過來道:「既明,欺負一個小孩是不義之舉。」

  李既明幾欲吐血,「我當時就扯了一下衣領,哪裡知道就勒出印子來了,而且還不是為了找你們。當時滿眼都是人,這倆孩子聲音特別洪亮,喊一聲能傳遍全場,就算我用上內力也沒有這樣的效果,所以還不是為了找著你們,別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事也有你們的責任。」

  「是是是,有我們的責任,但你出手也太沒分寸了,而且,對著剛才對著那樣一個美人,你怎麼捨得下手啊。」

  「是啊既明,你知道她是誰嗎?你就出手還回去?」

  李既明煩躁的問,「她是誰?」

  「清溪書院第一才女,八年來蟬聯女院第一的秦繹心秦大小姐,她表哥是大名鼎鼎的顧先生,表嫂是黎先生,父親嘛……」

  李既明一呆,木木的道:「我知道,前閣老秦大人。」

  而且他的輩分不管從哪兒算都比她低一輩,李既明覺得有些憂傷。不過也只是片刻的,他一抹臉,很快振作起來,「那小孩都說兩清了,那就是兩清了。」

  同窗們就同情的拍著他的肩膀道:「他們是兩清了,但其他人肯定不願輕輕放過此事。」

  李既明皺眉,「你們這話什麼意思?」

  「這學期後秦繹心就畢業了,聽說她家也要開始給她說親了,秦家早幾年就放出風聲,找女婿只看人品不看家世,我們書院裡想娶她的才俊可不少,所以……」

  大家同情的看著他。

  平時大家沒什麼在秦繹心跟前獻慇勤的機會,好容易有一次大家會輕輕放過嗎?

  李既明臉都黑了,「難道我還怕他們不成?算了,我們不提這個了,走,我們去雲璐學院看看,或許能淘到什麼好東西。」

  在雲璐學院的賽場全部是技藝類項目的比賽,除了學生們現場比試的產品,他們還會展出自己平時的產品,感興趣的人可以花錢買下。

  而比賽這五天展出產品銷售的錢全部會捐給育善堂。

  雲璐學院每年都是捐獻的大頭,因為她們書院展出的產品從來都是最多的,而這兩年產品越發精益,價格也提了上去,捐出去的錢更多了。

  一開始學生們還會心疼,而到現在她們已經習慣了。

  因為每次比賽之後,學院都會收到大量的訂單,而她們的產品都需要她們親自動手製作,除去成本和交給學院的提成,他們每次都能拿到不少的錢。

  很多學生還未畢業時就可以給家裡掙錢花了,而等到畢業後再在書院裡干兩三年就能還清賒欠學院的債務,而且每個月她們還有一定的薪資拿。

  也正因此,這兩年雲璐學院的發展非常迅猛,招收到的學生越來越多。

  聽說山長有意要在外城買兩座荒山和些荒地,到時候好擴大學院,不過貌似錢有點不湊手。

  因此現在雲璐學院的人都拼著一口氣,打算爭取更多的獎項,接更多的訂單,讓學院賺更多的錢,她們大大的學院才能更快的有著落。

  作為主管生意這一塊的曲維貞不是不知道學生們的心思,不過她還是和手下人道:「接的訂單一定要斟酌再斟酌,這段時間我們接的不少了,接下來要精益求精,一些不必要的訂單就推掉,可以的話介紹給與我們有合作的商家。」

  「曲先生,其實學生們的時間還是挺充足的,既然有訂單,為什麼不多接一些?」

  「因為她們還是學生,」曲維貞淡淡的道:「給學生們接訂單不過是給她們找些兼職,她們最主要的任務還是學習,本末不能倒置,學習的時間一定不能侵佔。」

  手下有些不贊同,道:「她們接訂單不也能夠練手嗎?」

  曲維貞瞥了她一眼道:「學無止境,既然她們沒能從血緣裡畢業,那就證明還有許多要學習的,那麼就要保證她們的學習時間。這件事不必再討論了,壓縮訂單,接下來的訂單要慎而又慎。」

  大家見她堅持,這才躬身應下。

  曲維貞將一些重要文件帶著,抱著正要回家,才出院子就看到秦繹心正帶著安安他們一個賽台,一個賽台的逛過去。

  但四人年齡性別不一,審美自然也不一樣,此時正小聲的吵架呢。

  曲維貞不由失笑,上前輕拍了一下他們肩膀,「都這個時辰了,還不回家?」

  「師姐,」大家紛紛叫了一聲,安安抬頭看了一眼太陽道:「時間還早啊。」

  秦繹心更是道:「你們賽場都沒散,我們怎麼能先走呢?」

  「現在書院是自由行動,師婆知道肯定會早早準備晚飯的,你們現在回家,說不定回去到就能用晚飯了。」

  四個孩子齊齊搖頭,「我們不回去,師姐你先回去吧。」

  見曲維貞還要再勸,安安平平和樂樂立即看向秦繹心,秦繹心就抬高了下巴道:「師侄別說了,我們是不會回去的,你要是不急就帶我們看一看賽場吧,你是雲璐學院的先生,肯定比我們熟。」

  「是啊,是啊,師姐,天色如此好,回去那麼早實在太浪費光陰了。」

  曲維貞搖了搖頭,「算了,我帶你們逛逛吧。」

  安安幾個就低低地歡呼了一聲,平平和樂樂摸了摸自己癟癟的小口袋更是眼睛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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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番外 書院大比(六)

  秦繹心和安安走到繡品區時不由停下腳步,面前的是一幅山水繡,連綿的山蒼巒墨綠,山腳下湖光秀色,一片孤舟泛於湖上,一人背手而立,仰望天際。

  將繡品轉過來,背後卻是白鶴賀壽圖,兩隻白鶴交頸而立,站在水中鳴叫,一旁有岩石矗立,岩石上卻長著一棵挺拔的蒼松。

  這樣大幅的雙面繡很少能夠看見,秦繹心和安安也都學刺繡,但手藝只能算是一般,不,在繡藝班裡,連一般都算不上。

  曲維貞介紹道:「這是松山書院的展品,也是目前為止最優秀的一件展品,剛才大家現場比過繡藝,她也獲得了第一名。」

  曲維貞歎道:「她天賦極高,學院繡藝班的學生都比不上她。」

  可惜生在富貴人家,這種繡品也只能是自家見見,是很少會流出來的。

  「這幅繡品賣嗎?」秦繹心眼睛閃閃發亮,「母親的壽辰快到了。」

  「你就別想了,繡品才擺出來,她家就派了人來拍下,不打算流到外面的。」

  這些女學生的家裡有錢,一些作品不願意流到外面的,大多會自己再拍回來。

  而她們展出已經能夠為她們博得她們想要的名聲和名次。

  秦繹心頗為失望的轉移開目光,繼續尋找自己喜歡的東西。

  平平和樂樂早就手拉著手走遠了,他們對這種繡品衣裳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

  倆人跑去看書畫,才在一幅美人芭蕉圖下停住腳步,斜陽的餘暉剛好就照到畫上,兄弟倆看著畫上的變化,忍不住張大了嘴巴。

  很快,身旁的人也發現了畫上的變化,驚呼了一聲,大家紛紛看過來。

  大家就看到,在斜陽的照射下,畫上的芭蕉漸漸消失,變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牡丹花海,而在牡丹花中有一塊巨石,一個美人斜臥在石上,與剛才在芭蕉樹下仰頭看的美人一模一樣,只不過一臥一立,姿態不一。

  就是不懂美人之美的平平和樂樂都看得雙眼直冒光,更何況站在他們身後的一群少年,青年,甚至是中年?

  反應快的立即去看畫的編號,記下作者就跑去拍買。

  其他人也紛紛回過神來,連忙跑去,這麼好的畫,要是不買下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

  平平再次摸了摸自己癟癟的口袋,嘟了嘟嘴道:「沒錢。」

  樂樂小聲道:「我們可以和師姐借,她現在都掙錢了,肯定有錢。」

  平平則搖頭,「這麼多人搶一幅畫,沒有幾百兩是買不下來的,師姐再有錢也不可能拿得出那麼多錢。」

  樂樂失望的看了一眼畫,扯著哥哥轉身就走,「走,我們去看便宜一點的東西。」

  便宜的東西也是有的,倆人看到一個學生在吹糖人,用糖吹出各種各樣的動物,他創造性很好,甚至可以用糖吹出一座園林。

  兄弟倆站在展台前雙眼發亮,齊齊嚥了一下口水,好奇的問道:「還有吹糖人的比賽?」

  坐在展台後面的學生將剛吹好的園林放好,聞言抬眸看了他們一眼道:「誰說我在比賽?我只是在比賽之餘做些業餘的愛好而已,這裡是木工比賽的展台。」

  兄弟倆默默地看著一溜兒的糖人,目光控訴,你好意思在木工比賽的展台上擺糖人嗎?

  那學生瞪著一雙小眼睛和倆小孩對視片刻,然後微微移開一點道:「書院又不管,反正這裡的收入我也都上交給育善堂就行。你們到底要不要買,不買我就繼續吹了。」

  樂樂就指著「八馬奔騰」問,「這個多少錢?」

  「看在你們是我第一個主顧的份上,二十文拿走吧。」

  「這麼貴,」樂樂叫道:「難怪你賣不出去,外頭的糖人只要兩文錢。」

  「外頭只賣一匹馬,我的有八匹,這能比嗎?」

  「那也應該是十六文,而且你的馬比人家的小多了,」樂樂最近體會到了沒有錢的難處,因此斤斤計較道:「這樣吧,給你十五文,因我你的馬比人家的小。」

  那學生糾結著拿不定主意,平平就道:「這麼多糖人你也不可能自己吃了,太陽都快下山了,你要不賣我們可就真的一個都賣不出去,全化了。」

  「行吧,十五文就十五文。」

  樂樂高興的踮起腳尖去拿「八馬奔騰」,然後去看平平。

  平平無視他的目光,指著那座園林問,「這個呢,這個多少錢?」

  學生猶豫了一下道:「五十文?」見兩個孩子眉毛都豎起來了,他立即道:「這可是我做了好久才做出來的,僅此一件。我本來想定價一百文的。」

  「那也是拿來吃掉的,」樂樂指著它理由充分道:「就這麼一點兒糖就要五十文太坑了,十文吧。」

  「你在惡意壓價。」

  樂樂回道:「才不是,這是糖人,做得再好看也是拿來吃的。」

  「既然要吃糖,那不如直接買糖塊來吃,更便宜,」學生沉著臉道:「你們不懂欣賞我的藝術,我不賣給你們了,還給我。」

  樂樂抱著糖人就背過身去。

  學生氣急,「你!」

  平平連忙道:「他買來是拿來吃的,但我買來是拿來看的,我覺得你這園林做得特別好,我沒見有人能用糖吹成這樣的,我要拿回去放在窗台前看。但五十文太貴了,我沒這麼多錢。」

  平平歪著頭想了想道:「不如二十文?」

  學生聽他那麼一說,認真看了看他道:「你是真喜歡這個園林糖人?」

  平平狠狠地點頭,「當然是真的。」

  學生就一揮手道:「那我送你了,不用錢。」

  樂樂張大了嘴巴,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駿馬,又看了看那美輪美奐金光閃閃的園林,不由道:「其實我也可以不吃的……」

  學生沒理他,只目光閃閃的看著的看著平平道:「你還喜歡什麼東西,我幫你吹。」

  平平就湊上去道:「既然你能吹出人,動物,甚至是園林,那能不能再做得大些,將這些東西都融合在一起,園林中有人,人在和動物玩耍?」

  「我也想過,」學生道:「可是太大就算吹出來了也撐不住。」

  「那就多加幾條棍唄。」樂樂也擠了上來,一邊舔著糖人一邊給他們出主意。

  學生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沒試過嗎?但是不行,拿著木棍的力道不一,糖人很容易碎掉的。」

  平平跟著他一起冥思苦想,「能不能在一條棍上分出三條棍來支撐?」

  學生若有所思,「咦,你是說三角結構?倒可以試試……」

  說做就做,他本就是來參加木工比賽的,工具和木條都不缺,拿起東西就做,平平和樂樂就在一旁舔著糖人看他做。

  等曲維貞終於帶著安安她們找過來時,倆人已經啃了好幾匹馬了。

  安安擰住他們的耳朵道:「吃這麼多糖,小心回去娘揍你們。」

  「你們不說,我們不說娘親怎麼會知道?」樂樂摀住耳朵道:「你再扯,我的耳朵就要斷了。」

  曲維貞笑著看他們鬧,等他們鬧得差不多了才道:「快走吧,今天的比賽都已結束,大家也要開始收拾展台了。」

  平平和樂樂猶豫著不肯走。

  那學生埋頭苦幹,耳朵卻一直豎著,聽不見動靜後就抬頭看著他們道:「你們回去吧,要是想看結果,明天再來也行。」

  「你比賽入圍了?」

  學生聳了聳肩道:「沒有,不過書院允許我們在此擺展品,所以明天我還來。」

  「那明天我們來找你。」平平從荷包裡拿出三十五文錢給他,靦腆的一笑道:「我們錢不多,你可不要嫌棄。」

  學生微笑道:「本就是想請你吃的,既然你要給我也不攔著。」因為這些錢最後都是送到育善堂,資助裡面的孩子。

  而眼前這兩兄弟看著也不像是貧困人家的人,多半是因為年紀小,家裡管得嚴才沒錢的,學生將銅板放在盒子裡,把園林糖人遞給平平,對倆人點點頭道:「那你們走吧」

  一行人才進家門口就碰到才下車的顧景雲和黎寶璐。

  黎寶璐聳了聳鼻子,最後看向平平和樂樂,「你們吃糖了?」

  平平立即把園林糖人奉上去,「娘親,您聞到的是這個。」

  黎寶璐敲了一下他額頭,「掩蓋前記得漱口刷牙,一嘴的糖味。」

  平平和樂樂低頭。

  「走吧,回去吃晚飯。」

  何子佩和秦信芳早等著他們了,本來以為書院大比學生們自由行動,他們會回來很早,所以她早早就讓人準備晚飯,結果一家子都回來晚了。

  平平把糖人塞給青菱,讓她幫忙拿回去放好,自己就和樂樂一陣風一樣衝到何子佩懷裡,叫道:「舅婆,我今天看了好多有趣的比賽,明天您跟我一塊兒去看吧。」

  「是啊,我帶您和祖父一塊兒去看,」樂樂比劃道:「綜武賽最好看,明天上午我們先去書院看書畫比賽,然後就去看綜武賽。」

  「這是你們小孩子的比賽,我們去算怎麼回事?」

  「雖是小孩子的比賽,但你們肯定也會喜歡的,」樂樂扭頭急切的和秦信芳道:「祖父不信明兒跟我們去,保證你們喜歡。」

  顧景雲也點頭,「舅舅舅母就跟他們去看看吧,我看著都覺得有趣。」

  秦信芳這才感一點興趣,「哦,都有比什麼的?」

  顧景雲笑道:「什麼都比,文爭武鬥,端午書院比試早已成為慣例,今年之所以弄個書院大比就是因為比賽項目漸多,參加的人也一年比一年多,以往端午三日比賽時間已不夠,加之有些混亂,他們這才綜合起來弄了個書院大比。我看了些,孩子們奇思妙想的不少,實在很有趣,您和舅母在家也無事可做,不如帶兩個孩子去看看。只一條,」

  顧景雲看著兩兄弟道:「您可不能太寵著他們,除了吃食,他們要買其他東西您二位可不能幫他們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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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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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番外 書院大比(七)

  秦信芳搖頭道:「你對他們也太嚴了些,你們小時候我和你舅母可沒有短過你們錢。」

  「那我們小時候也未胡亂花過錢呀,」顧景雲瞟了兩個兒子一眼道:「他們現今每個月有五兩銀子,吃住都在家裡,已經夠了。」

  「你也好意思說是五兩,那五兩銀子裡不是有二兩半送去資助農莊裡那些佃戶的孩子了嗎?」何子佩為孩子們不平道:「現在書院裡一同上學的孩子,哪個身上不帶七八兩銀子?」

  平平眨眨眼,沒說話,樂樂卻舉手道:「祖母,他們比我們還窮呢,根本沒……」

  平平忍不住伸腳踢了他一下。

  樂樂瞪眼道:「你踢我幹什麼,我又沒說錯,他們是比我們窮嘛,只不過這個月我不慎打壞了東西才那麼窮的……」

  顧景雲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大兒子,起身道:「舅母也聽到樂樂的話了,所以您可不要總想著給他們塞錢,回頭我和寶璐可不好管他們。」

  樂樂這才聽出音來,有些懊惱的咬了咬嘴唇,小聲道:「其實我們在班裡還是挺窮的,真的!」

  秦信芳捲起手上的書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真是個傻小子。」

  何子佩也起身道:「行了,你們瘋了一天了,趕緊去洗漱睡覺,明兒你們還要帶我們去書院看比賽呢。」

  見弟弟失落的垂著腦袋,平平這才出言安慰道:「你也別懊惱了,反正你就是說我們窮,有爹和娘在,舅公和舅婆也不敢給我們錢的,好在我們現在也不缺錢,只要你別再破壞東西就行。」

  樂樂就拍著胸脯道:「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小心再小心。」

  兄弟倆手牽著手往回走。

  第二天秦信芳和何子佩帶著兩個孩子到清溪書院門口時,那裡已經停了兩排的馬車。

  書院的校工在門口組織秩序,馬車不能在書院門口停留太長時間,人下來後就要挪到另一處存放。

  秦信芳下車後微微點頭,「倒是井然有序,不比我們那時候的差了。」

  何子佩也微微點頭,抬頭看著書院的匾額,感慨道:「這兩年時不時的也來過書院幾次,但要說仔細的逛一逛卻從未有過,幾十年了,重新回來仔細的再走一遍,感覺還挺怪的。」

  平平和樂樂可不知道大人複雜的心緒,才跳下車一人拉起一個就要往裡沖。

  秦信芳和何子佩被兩個五歲的孩子拽著,差點沒摔跤,倆人無奈的道:「好了,好了,別走這麼快,我們要是摔了怎麼辦?」

  「今天來書院的人比昨天還要多,我們得趕緊進去佔位置啊。」

  倆人衝進書院,然後就有些蒙圈了,這麼多比賽他們該看哪一個呀?

  兩個繫著紅絲帶的女學生見他們一臉茫然,就上前先和秦信芳何子佩行了一禮,笑問:「兩位學弟是想去看什麼比賽嗎?」

  平平和樂樂連忙回禮,道:「我舅公他們想看書畫比賽,這是在哪兒看?」

  「那得去蒼松苑,你們從這兒過去吧,學弟可知蒼松苑怎麼走?」

  「知道,我去過。」樂樂似模似樣的和對方行禮道謝,「多謝兩位學姐指路。」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路上要是有疑問就問路口的學長或學姐吧。」

  平平和樂樂應下,拉了秦信芳與何子佩就走。

  倆人對兩個小姑娘微微頷首,笑著跟在兩個小孩的身後。

  「明天是不是輪到你們小姑和姐姐當值?」

  「是啊,」平平和樂樂失望的道:「可惜先生嫌棄我們太小了,不讓我們去當值。」

  比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物力還就罷了,書院花錢就能買到,但人力,校工沒這麼多,請外面的人,安全,見識和行為上都差很多。

  索性以前比賽也都是先生和學生幫忙,這次乾脆也全都用學生,大學生帶中學生,小學生就幫忙打些下手,學習學習經驗。

  而像平平和樂樂連小學生都夠不上的啟蒙班學生,那就純看熱鬧吧。

  書院裡的學生都有一定的組織紀律性,只要帶一帶就能上手,因為書院大比有五天之久,為了不讓學生產生疲勞度,書院進行了精密的人力安排。

  每一個學生只需當值一天,而所負責的事也很簡單輕鬆。

  看守器物的便只看守器物,登記出入;指路的便只在一個路段引導遊客;負責賽場秩序的便只堅守自己負責的賽場;還有書院巡邏的等。

  反正就是保證書院的每一個角落都透明安全,決不允許在書院大比中有事故發生。

  秦信芳一路遊玩,用心的看著活潑生氣的學生們,心中忍不住透出一大口氣,眼裡閃過淚光。

  他停下腳步,看著前方正比試算學的檯子上發出一陣一陣的驚歎聲,耳邊再聽著隔壁院子傳出來的喝彩聲,雖說未能親眼看到,但他也知道隔壁院子正在舉行的是射箭比賽。

  「怎麼了?」何子佩扭頭問他。

  秦信芳微微搖了搖頭,看著來來往往的孩子們,看著他們臉上洋溢的笑容和生氣,彎腰摸了摸平平和樂樂的腦袋道:「你們生在了一個好時候。」

  平平和樂樂滿眼迷茫的抬頭看著他。

  秦信芳看著四周感歎道:「若我大楚的書院能如此發展百年,那何愁民不富,國不強?」

  何子佩收回目光,淡淡的道:「這只是在京城而已,出了京城哪還有這樣的地方?」

  「以前連京城都沒有,可現在京城有了,以後別的地方自然也會有。」秦信芳胸中升起一股豪情,握著拳頭道:「清和選擇教書是正確的,我的眼光不及他啊。」

  「好了,好了,都多少年的事了,你還記著呢。這句話你跟他說去,他心裡不定怎麼得意呢。」

  秦信芳抿了抿嘴,顯然並不打算跟顧景雲說。

  平平和樂樂卻高興的道:「舅公是在誇父親嗎,我們可以幫忙傳話呀。」

  說不定爹爹一高興暑期的時候就帶他們出遠門了呢?

  秦信芳就一人給了他們一下道:「別亂傳話。」

  平平和樂樂吐吐舌頭,拽著他們的手道:「舅公,我們到底還去不去看比賽啊。」

  「去啊,不過你們確定要去看書畫比賽嗎?」秦信芳含笑問他們。

  平平和樂樂糾結了一下道:「那您喜歡看武藝比賽嗎,其實我們覺得那個更好看。」

  倆小孩平時也愛書畫,但跟書畫比起來,他們更愛熱鬧,而眾多比賽中,武藝比賽無疑是最熱鬧的。

  秦信芳伸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笑道:「那就去看武藝比賽吧。」

  「那我們去演武場,據說今天演武場特意騰空給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們比試武藝,連射箭比賽都挪到了外頭的院子來比呢。」

  何子佩腳步一頓,「女院也有武藝比賽?」

  「有啊,五學級及以上的學姐才能參加,報名的人還挺多的呢。」

  「那你小姑報名了沒?」

  平平和樂樂就撓了撓腦袋道:「應該沒有吧,她要是報名了肯定會叫我們去給她加油的,昨天她琴藝比賽,我們去晚了她把我們一頓好訓呢。」

  何子佩臉一冷:「那可未必,她參加了琴藝比賽我知道,往年她都參加好幾個比賽的,但今年跟我報備的就只有琴藝,按說她就要畢業了,應該更積極才對啊。」

  秦信芳眼神有些飄忽,略微不自在的扭過頭去專注的看著旁邊花壇裡的花。

  何子佩扭過頭來盯著他的臉看了半響,最後冷哼一聲,牽了樂樂的小手就往演武場走,「走,我們去看看。」

  平平和樂樂好似知道自己闖禍了,默默地對視一眼,心裡忍不住為小姑默哀。

  秦繹心正甩著自己的鞭子呆在演武場的一角,目光炯炯的盯著台上的人。

  李既明跟著同伴們一走進來就看到她,他忍不住腳步一頓,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上前問,「你要參加武試?」

  秦繹心甩了甩手中的鞭子,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道:「怎麼,手下敗將也來參加?」

  李既明憋紅了臉才沒有發怒,但還是忍不住道:「誰是手下敗將?我那是讓著你,不然……算了,好男不與女鬥。」

  李既明轉身就要走,秦繹心就伸出鞭子攔住他道:「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場?」

  「不敢,」李既明推開她的手道:「明知贏你還跟你打,我腦殘嗎?」

  秦繹心震驚的瞪眼,「你臉皮竟然這麼厚?」

  「我這是實事求是。」好歹試過手,雖然秦繹心的功夫的確好,但他真的拿上槍,她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要知道他學的可是上陣殺敵的武藝。

  倆人互相瞪眼,秦繹心手癢得正要甩上一鞭子的時候,一個大嗓門叫道:「秦繹心,你爹你娘你侄兒們來了,快過來!」

  秦繹心臉色一變,立時收回手。

  李既明看到她這反應,揚了揚眉上下打量她道:「看你這反應,該不會你父母不知你要參加武試的事吧?」

  秦繹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你多管閒事。」

  秦繹心青著臉轉身離開,她爹也來了,平平和樂樂也在場,她覺得她娘應該可以手軟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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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番外 秦繹心(一)

  何子佩看著她姑娘一身利落的武裝,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額頭,「說,這身衣裳哪來的?」

  秦繹心低著腦袋看地上的磚縫,「買的!」

  何子佩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料子,再看那版型,頓時忍不住冷笑,「你告訴我哪個成衣鋪肯拿這樣的料子做這樣的衣裳,讓我去觀瞻觀瞻。」

  「真是買的,」秦繹心小聲道:「跟雲璐學院的學生買的,她們私底下承接定製衣裳,我有個同窗拿了料子讓她們幫忙做衣裳,但她又臨時反悔不做了,那料子已經被剪開,我見了喜歡就拿錢把料子買下,讓她們幫忙做了這套衣裳。」

  何子佩怒目,「你哪來的錢?」

  這種雲錦只從蜀地出,因清涼吸汗又貼身,最適合夏天穿,京城自然也有賣,但因產量少,價值可不菲。

  他們家不缺這樣的布料,但也是有數的,想要拿出來做衣服都要通過她或寶璐的手。

  但要在外面買,可不便宜。

  秦繹心花錢一向大手大腳,比安安姐弟三個還要不知節制,每個月她只有五兩的月銀,她和丈夫每個月還各自補貼她十兩。

  本來存個一兩月不難買下一匹布料,可她不覺得秦繹心能省下錢,她花錢從未有個度,怎麼可能知道省錢?

  所以突然能拿出錢來給同窗買下這匹布料,一定是有人支援了。

  何子佩目光「咻咻」的射向秦信芳。

  秦信芳也跟他閨女一樣低頭看地。

  何子佩便知是他給的錢,聯想到之前他的心虛,她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合著就瞞她一個人呢。

  何子佩氣炸了,心裡又委屈,不由眼圈一紅道:「我是不喜歡你參加武試,但我也從未攔過你做什麼事,難道你誠懇跟我說,我還會攔著你不成?」

  秦繹心小心的抬頭看了眼母親,喃喃道:「我覺得你會攔……」

  「你!」何子佩轉頭瞪秦信芳,「你說,我攔她嗎?」

  秦信芳輕咳一聲道:「夫人通情達理,自然會讓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的。」

  何子佩的臉色微微好轉,低頭就對上平平和樂樂亮晶晶的眼睛,就臨時一問,「你們倆說,我會攔著你們小姑嗎?」

  「會!」兄弟倆異口同聲,但見何子佩臉色瞬間沉下,倆人立時縮起脖子道:「舅婆,這可是您問我們的,母親說過,說謊的孩子不是壞孩子,所以我們才說真話的。」

  「所以您可不能秋後算賬,不然以後你們再問我們,我們要是說假話怎麼辦?」樂樂縮到平平身後,小心翼翼的問道:「祖母,你沒生氣吧?」

  何子佩努力的扯了一抹笑道:「祖母沒生氣……」才怪。

  何子佩轉身瞪秦繹心道:「去年和前年我都沒攔著你,今年你就不能不參加嗎?每一次參加這些比賽你不是落得一身傷?今年七月你就畢業了,娘要開始帶著你出去說親,你到時候帶了一身的傷怎麼見人?」

  「那就暫時不見唄,」秦繹心道:「父親都說了,要把我留到十八才嫁,我今年才十四,還早著呢。」

  秦信芳深以為然的點頭,他也覺得他閨女還小呢。

  何子佩就衝他瞪眼道:「是到十八才出嫁,若是可以,我還想留你到二十呢,可這說親跟定親成親可差得好遠呢,我們得先把親事定下,之後定親和成親才能從容。」

  何子佩又哪裡捨得女兒早早出嫁,若是可以她還想留她在身邊一輩子呢。

  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她總得為孩子的將來著想,孩子明年就及笄了,待她畢業後她總得帶她多走動走動,把訊息放出去了才好。

  這時候她落得一身傷怎麼好?

  以前閨女可以隨心所欲,但現在漸大,怎麼還好由著性子來?哪家願意娶一個名聲彪悍,武藝高強的兒媳婦?

  何子佩心裡矛盾得很,既希望女兒厲害些,以後好不被夫家的人欺負,又怕女兒厲害的名聲傳出去她不好說親。

  她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要不,今年你還是別參加了好吧。」

  「娘,」秦繹心跺腳道:「難道您讓我臨陣脫逃嗎?以後我還怎麼見同窗及先生?」

  秦信芳也點頭,「讓她去吧,你的本意是為了她的名聲,但為此背負臨陣脫逃的罵名豈不是與你的本意背道而馳了?」

  何子佩也知道這樣不好,氣得錘了一下秦信芳,「都是你,要不是你幫她隱瞞,我何苦會落此兩難境地?」

  何子佩看到閨女就頭疼,不由揮手道:「行了,行了,你去吧。」

  秦繹心開心的應了一聲,沖父親眨眨眼就要跑,何子佩又擔憂的一把拉住她道:「你可得小心點,別受傷了……」

  「知道了母親,我一定會小心的。」秦繹心揮手道:「那我先去了,娘您就和爹看著吧,我一定給你們拿個第一名回來。」

  「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何子佩看著她跑遠的背影歎息一聲。

  平平和樂樂默默地站在她身邊,仰著小腦袋看她。

  何子佩低頭見他們的小眉毛都皺起來了,便伸手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問,「小小的年紀,怎麼還皺起眉頭來了?」

  「祖母,父親說過,天地廣闊,而人如螻蟻般渺小,若要開闊眼界便要去闖,但危險如影隨形,是願意在有生之年看清楚自己活著的世界,還是安然一生,白紙一般的來,再糊塗一般的去全看自己的選擇。」樂樂板著小臉認真的道:「武試雖有危險,但跟出去闖蕩世界的危險比起來還是輕多了,您不應該攔著小姑的。」

  平平點頭,「母親也說過,她只能給我們引路,但要走哪條路卻要看我們自己,是平平坦坦,還是走一步摔一跤都是我們自己的事,她才不管我們呢。舅婆,你也別管小姑了,她以後是順遂還是摔跤讓她自己承受唄。」

  何子佩忍不住歎道:「哪裡那麼簡單,我這心裡總也放不下啊。」

  秦信芳就伸手握住她的,笑道:「對清和純熙,當年你都放下了,現在就再大度一回有何不可?」

  「我哪裡不知道,可是,可是我就是捨不得嘛,你,你就權當我老了吧。」

  秦信芳就忍不住握緊了她的手。

  是啊,他們都老了,越老就越看不得孩子們受苦受累。

  秦信芳一笑,半擁著她道:「好了,平平和樂樂都看著呢,待這次武試結束,你要是還氣不過,那就罰她便是了。」

  何子佩就瞪他道:「我罰她做什麼,要罰也是罰你,她瞞著我也就算了,我們幾十年夫妻,你竟然幫著她一起瞞我。」

  平平抬頭去看,正好看到舅婆的手擰住舅公的腰擰了一圈,而舅公臉上還笑呵呵的。

  平平就覺得自己的腰好痛,他轉頭跟樂樂互相看了一眼,低聲道:「舅公真可憐,以後我娶媳婦一定不娶舅婆這樣的,要娶就娶母親那樣的,父親說什麼她都聽。」

  樂樂眨眼,「不是父親聽母親的嗎?」

  「那母親也從沒打過父親啊,」平平低聲道:「我覺得只要那樣就很好了。」

  樂樂看了看祖父祖母,深以為然的點頭。

  秦繹心拿著自己抽到的標籤去登記,才站到隊伍後面就看到旁邊排的人,瞬間忍不住冷哼一聲。

  李既明正跟同窗聊得起勁兒,聽到聲音目光隨意的一掃,看到是秦繹心忍不住挑了挑眉,「喲,你母親大人同意你上台了?」

  「可惜男院女院的比賽是分開的,不然,」秦繹心揮了揮鞭子道:「不然定讓你瞧瞧我是不是真的弱於你。」

  李既明一笑,「何須真比,你要不服氣一會兒就來看我比賽,你既習武應該就能看出一二,不然就是你沒有自知之明了。」

  秦繹心哼了一聲,昨天他們打的時候她可沒看出他哪裡強過她了。

  秦繹心覺得他是吹牛,但見他自信滿滿,心裡到底有股氣,所以一比完就跑去看男院的比賽。

  正好,李既明的號排在後面,並未輪到他。

  秦繹心的武藝在女學生中一直是不錯,而這又只是初賽,因此很容易就贏了對手,趁著還未進入第二場比賽,她連忙去看男院的比賽。

  何子佩跟人買了一竹筒的酸梅湯,見閨女出來連忙遞給她喝,「初賽過後還有幾場?」

  「今天還有兩場,最後的決賽卻要後天才比,明天要把場地留給其他比賽項目,而大決賽都在後天和大後天。」秦繹心一飲而盡,呼出一口氣道:「大熱天的喝酸梅湯可真舒服啊,還是娘親疼我。」

  「快別貧嘴了,你爹帶著平平和樂樂在那邊看男院的比賽呢,你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不要,我也要去看他們比賽。」

  何子佩難得一笑,「你又不跟他們比,去看他們的比賽做什麼,還不如去養精蓄銳。」

  「我要去看一個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比我強。」秦繹心拉著她道:「母親,您就讓我去嘛。」

  「好好好,我們走吧。」

  何子佩找到秦信芳,一家子才坐下,台上的倆人正好分出勝負來,李既明一身寶藍色武裝,提著一桿長槍上台。

  秦信芳忍不住讚一聲,「目光明亮,英姿颯爽,這後生不錯。」

  「就是表面功夫而已,爹爹不要被他騙了,他連我都打不過呢。」

  「哦,」秦信芳扭頭看女兒,「你還跟他打過架?」

  秦繹心不由吐了吐舌頭,她怎麼就忍不住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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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番外 秦繹心(二)

  跟李既明對手的是松山書院的韋墨,出自鎮國將軍府,是韋英傑的親侄兒。

  韋墨上場看到李既明就是一樂,拿劍柄點了點他道:「你運氣不太好啊。」

  李既明也沒想到自己那麼倒霉,初賽便能遇此強敵,不過輸人不輸陣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所以面無異色的笑道:「或許是你運氣不好也未可知。」

  韋墨撇了撇嘴道:「打小打架你就輸我。」

  「上一次是幾年前的事了?焉知我如今沒趕上你?」

  「你在進步,難道我就原地踏步不成,」韋墨不在意的笑道:「所以此戰你必輸無疑。」

  李既明長槍一橫,微笑道:「你又怎知我每一次的進步不會略比你多一點?」

  韋墨抽出手中的劍一笑,「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好了。」說罷長劍一挑,飛身趨近他。

  李既明長槍掃過,不退反進,與他槍劍相對起來。

  韋墨的劍法飄逸靈活,攻勢凌厲,李既明的長槍卻大開大合,虎虎生風。

  韋墨近不了他的身,李既明一時也為難不住他,倆人竟旗鼓相當。

  看台上的人見戰況如此激烈,紛紛嗷叫起來,清溪書院的給李既明加油,松山書院的給韋墨加油。

  因為這是清溪書院,所以觀賽的學生最多,吼叫聲壓過了松山書院的聲音。

  松山書院的學生見了不服,紛紛去拉攏長楓書院等客場作戰的書院,「你們現在替我們加油,待輪到你們對清溪書院,我們也幫忙。」

  其他書院聞言,紛紛摒棄前嫌跟著大喊韋墨的名字。

  演武場內一時山呼海嘯起來,平平和樂樂看得熱血沸騰,也跳起來嗷嗷的亂叫。

  秦繹心被兩個孩子的聲音震得耳鳴,忍不住把在身邊蹦躂的倆人扯下來,「小聲一些。」

  樂樂堅持不懈的跳上座位,大聲的回道:「小姑你說什麼,我聽不到……」

  秦繹心無奈,突然就聽到她旁邊的父親大喊了一聲「好!」

  秦繹心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台上,就見李既明長槍一刺,穿透韋墨的衣裳,讓他見了紅。

  韋墨立即變招,勉強擋住他越發凌厲的攻勢……

  韋墨身法靈活,舞著長劍在場中遊走,看著跟李既明是不相上下,但武功不弱的秦繹心卻能看得出他已呈敗相。

  秦信芳也笑著摸鬍子道:「清溪書院要贏了。」

  「結果還沒出來呢,爹爹又知道了。」

  見女兒嘴硬,秦信芳就哈哈笑道:「我雖不會武藝,但也看得出來,松山書院的那小子輕敵了,若是他能端正心態,他們二人或許棋逢對手,最後打個平局也不一定,可惜啊。」

  李既明崇武,從小就學兵法,自然知道乘勝追擊,因此手中的長槍越見凌厲,一招一式都毫不留手,長槍一甩,擋在韋墨的劍上,力道一壓便讓他後退三步,然後長槍收回猛地一刺,「唰」的一下堪堪停在韋墨的脖子前。

  李既明收回長槍,拱手道:「承讓了。」

  韋墨臉都青了,將劍入鞘回禮,「你果然進步良多。」

  他知道是自己輕敵了,雖心有不甘,倒也服氣,行完禮便退下。

  李既明鬆了一口氣,也趕忙下台。

  自有他們的同窗好友上前接住他們,受傷的包紮傷口,沒傷的扶到一邊去休息,這只是初賽而已,過後還有二賽三賽呢,得養精蓄銳啊。

  韋墨的同窗們盡皆惋惜不已,「你們二人的運氣也太差了,竟然第一回合就抽到了一個旗鼓相當的。」

  韋墨青著臉推開他的手,「是我犯了大忌。」

  他的同窗也點頭,「沒想到李既明那小子長進了這麼多,小時候他可是被我們壓著揍的。」

  秦繹心同樣想不到李既明那麼厲害,喃喃道:「昨天看著並不怎麼樣啊。」

  秦信芳聽見她的低語,微微一笑道:「傻孩子,那是人家讓你呢。」

  秦繹心有些不自在的道:「我又沒讓他讓。」

  「又不是生死大仇,誰會出全力以武相爭?」秦信芳教育她道:「在這一點上你就該學學他,世間有多少仇恨是因為不會控制自己的能力而平添的?你會武,那就更該自律,輕易不要使用來欺負人。」

  「這一點上你得學你嫂子,你看她每日勤練不輟,武藝高強,然而她在外從不輕易顯露自己的武藝,若不是每年的武藝比賽她都要做一兩個項目的裁判,只怕你們書院的學生都沒有幾人知道她會功夫。」

  「而你,」秦信芳看著她手上的鞭子道:「你說,自從你學鞭子以來,這鞭子你何時離過手?打架鬥毆的事你也沒少做,雖說都不嚴重,但……」

  秦信芳搖了搖頭道:「行事太過浮躁了,你嫂子像你那麼大的時候都能撐得起一個家,跟著你表兄為我們秦家平復冤屈了。」

  秦繹心委屈道:「我真有那麼差嗎?」

  她從小聽到的就是同窗們的羨慕,先生們的讚揚,因為家裡的人都聰明,所以她沒有自傲,但心裡卻是很驕傲的。

  可是現在父親告訴她,她竟然這麼差?

  秦信芳摸著她的腦袋道:「你很優秀,在同齡孩子中的優秀。剛才松山書院的孩子應該跟你一樣的優秀,但因為輕敵和自負,他輸了。」

  「這樣的輸不算什麼,對他來說,甚至算得上是好事,因為他還年輕,又是正常比賽的輸贏,現在輸總比以後輸要好得多。父親多希望你也能這樣輸一場,但是……」秦信芳歎氣,「你嫂子把你教得太好了,京城中習武的閨秀還真沒人是你的對手,可惜了。」

  何子佩就推了他一下,「你就這麼希望你閨女輸啊?」

  秦信芳點頭,「是,我想讓她收斂收斂這脾氣。」

  秦繹心低頭,若有所思起來。

  秦信芳見了暗自點頭,好在他們家的孩子一向聽得進意見。

  他轉頭和妻子對視一眼,眼中都帶出了三分笑意。

  夫妻倆覺得秦繹心把他們的話聽進去了,這事就算過去了。

  但秦繹心想了好幾天,最後寫了一張戰帖交給平平,「替我悄悄的交給李既明。」

  平平目瞪口呆,「小姑,你跟他多大的仇?其實他當時真的不是有意的,就拽了我一下,雖不禮貌,但我們也回敬了不是,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不然鬧大了,不論是小姑還是李既明為此受傷結仇,他心裡都會不安的。

  「你想哪兒去了,不干你的事。」秦繹心道:「父親說我沒輸過,所以心高氣傲,怕我將來用武藝闖下禍事,那我現在就求敗一次。」

  平平崩潰,「你又不是獨孤求敗,幹嘛要去求敗?」

  「獨孤求敗是誰?」

  「我娘說他是個絕頂高手,一生從未敗過,因此畢生所求就是一敗,小姑,你可千萬別像他那麼想不開,你看跟我爹學多好啊,我爹跟人吵架也從未敗過,但我爹就從不會找虐的去求敗……」

  秦繹心就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想哪裡去了,我可沒那麼厲害,我就是想體會一下我爹說的那種失敗的滋味。」

  「……那還不就是求敗?」

  秦繹心就從他手上搶過戰帖,「你送不送,不送我讓樂樂送。」

  平平扯過戰帖,「弟弟去送,到最後還不是我陪著去?您還是直接交給我吧。」

  「你可別告訴我爹娘啊,你爹娘也不准告訴。」

  平平往後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平平有些煩惱,樂樂則是很好奇的將小姑的戰帖研究了三遍,暗暗記下來,決定以後自己給別人下戰帖時就這麼寫。

  轉頭見平平還在煩惱,他就勸道:「別煩了,大人都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我們是小孩,既然不懂就不要強行去懂。」

  「萬一他們受傷了怎麼辦?」

  「傷了就傷了唄,比武哪有不受傷的,只要不缺胳膊斷腿,也不傷及性命就行了。」樂樂道:「我看小姑的戰帖措辭並不嚴厲,她又是求敗,並無戾氣,傷不到對方的。」

  平平微微點頭,「而李既明為人還算不錯,既然那天他會讓小姑,那就算是正式比武他即便不讓,出手也會有分寸的。」

  「就是這樣啊,所以我們只要去送戰帖去好,打不打的看他們這些大人再去商量便是。」

  平平想通,神清氣爽,轉身就躺倒在床上道:「可累死我了,我要睡覺了。」

  樂樂也爬上自己的小床,「睡吧,睡吧,我覺得肚子又有點餓了,再不睡一會兒就要忍不住去廚房吃東西了。」

  小孩子入睡快,頭一沾枕頭,幾乎是即刻便睡著了,屋子裡很快就只剩下兩個孩子綿長的呼吸聲。

  青菱聽到裡屋沒了動靜,這才推開門進來給倆人按好被子,將蠟燭熄滅,也不去管他們小桌子上的東西,悄悄的退到外室去休息。

  第二天兩個孩子一下課就跑去高學級的校區找李既明。

  李既明被兩個孩子拽到角落裡,從他們手上接過那散發著香氣的帖子時連脖子都紅了,他手腳無措的道:「這樣不好,你們拿回去吧。」

  平平見他不肯收,就懟他,「你連看也不看就拒絕我小姑,是看不起我小姑,還是看不起你自己?」

  李既明看著兩個小屁孩,又不好太明說,以免壞了他們小姑的名聲,只能含糊道:「這於理不合。」

  樂樂看不慣他這吞吞吐吐的模樣,把戰帖直接塞他手裡道:「就是跟你比試一場,有什麼於理不合的,你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親自去回我小姑一聲。」

  李既明凌亂了一下,「比試?」

  「是啊,這是我小姑給你下的戰帖,我們已經交到你手上了,你要是願意就去,不願意就把戰帖還給我小姑吧。」

  兄弟倆手拉著手走了,留下風中凌亂的李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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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番外 秦繹心(三)

  李既明翻開帖子,他內心是拒絕這封戰帖的,但想到剛才的誤會,他咬了咬牙就沒還回去。

  第二天書院休沐,李既明提著長槍就要出門赴戰,走到一半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又轉回去換衣服。

  伺候他的小廝德喜見他把衣櫃翻得亂七八糟的,不由問道:「世子,您到底要找什麼,小的給您找。」

  李既明起身問道:「你看我身上這套衣裳怎樣?」

  「很好看,很華麗,」德喜窺著主子的臉色小聲道:「您今兒早上都換了兩套衣裳了,難道還要換?」

  以前主子可從不在乎穿著的,幾乎都是他拿出什麼衣服他就穿什麼。

  德喜心中生疑,一邊幫李既明將所有衣服攤開,一邊問,「世子一會兒是要去見什麼朋友嗎?要不要小的伺候?」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李既明覺得自己說得太急,輕咳了一聲道:「都是書院裡的同窗相聚,大家都不帶下人,總不能我一人例外吧。」

  李既明根本不擅長選衣服,看著床上擺的衣裳,眼都花了,不由搖手道:「算了,就穿這一身好了,不換了。」

  說罷提著長槍就走。

  德喜這才發現不對,也顧不得房間的雜亂,連忙追上去道:「世子爺,您去同窗聚會怎麼還帶著長槍去?」

  李既明加快腳步,遠遠的將德喜丟在後面,待跳上了馬才朗聲道:「我約好了同窗要切磋武藝的,你別跟著了。」

  說罷打馬離開。

  德喜氣喘吁吁的追上來,聽到這句話覺得腳都發軟了。他家主子不會在外頭染了怪病吧?

  他家主子今年才十六歲,這個年紀的少年突然注意起穿著打扮來還能因為什麼?

  可既如此,他怎麼不去參加詩會花會文會,反而提著長槍出去?

  德喜很知道外面有些人愛斷袖分桃,可他從沒想過他家主子有可能是其中一個啊。

  德喜眼淚汪汪,只覺得心都碎了,這事要是讓王爺和王妃知道了,他非死不可。

  德喜軟著身子靠在樹上半響,最後還是一抹眼淚跑去後院求見王妃。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爭取一下,或許王妃會念在他盡忠盡職的份上饒他一命呢?

  李既明根本不知道他家小廝腦補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騎著馬徑直出城,到了西郊城外的五里亭處。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騎在馬上的秦繹心。

  他勒住馬,微揚著下巴道:「秦姑娘倒是早。」

  「你也不晚。」秦繹心見他來了便調轉馬頭往旁邊一條小徑兒上去。

  李既明打馬跟上,倆人往前跑了一刻多鍾便看到一條小溪潺潺而流。

  秦繹心跳下馬來,將馬繫在一旁的樹上,由它吃著旁邊的草,她甩著鞭子站在草地上道:「此處僻靜又開闊,我們便在此一戰吧。」

  李既明也跳下馬,四周看了看,指著對面山上道:「那是桃樹?若是春天來,只怕景色不差。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我表兄每年春天都帶我們來這裡踏青郊遊,我當然知道。」秦繹心得意的道:「對面的桃花固然好看,但每年春天溪流兩岸還有數不盡的野花開放,紫的粉的紅的,還有白的,五顏六色的不比桃花遜色。」

  李既明微微點頭,提著長槍到溪邊探頭一看,「夏天也不錯,這溪水清澈涼爽,在此宿營也別有一番滋味。」

  秦繹心更加得意,「我表兄早帶我們來過了,晚上最好看,有許多的螢火蟲,我侄兒們往那些草地裡一跑,它們便成片成片的飛起來,可漂亮了。我小時候還抓過螢火蟲放進袋子裡,看看它們的亮光是不是真的能照明書本。」

  李既明好奇的問,「然後呢?」

  「這些螢火蟲的膽子小得很,它們只要受驚就不亮了,我裝它們在袋子裡須得一動不動,還得等好久才能亮起來,只要袋子不小心動一下它們就熄滅了,根本不好照明。不過很漂亮就是了。」見他認真的傾聽,秦繹心反應過來,笑臉一落,「我們來此是比武的,可不是說閒話的。」

  她一揮鞭子道:「閒話少說,我們開始吧。」

  「等一等,」李既明抬手道:「我還有一件事問。」

  「什麼事快說。」

  李既明斟酌道:「你是還在為我拽你侄兒的事生氣?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不好,可那天你都打過我了,我自認已經兩清,你為何一定要找我打架?」

  「我不是找你打架,是找你切磋。那件事的確算過去了,我找你比試跟那件事無關。」

  「你為何一定要找我比試?」李既明一腦子的疑問,「我並不想跟你動手,你,你是女子。」

  「看不起女子嗎,該怎麼出手就怎麼出手。」

  「可你打不過我。」李既明自信的道。

  「就是因為打不過你我才來找你的,」秦繹心嘀咕道:「我要是打得過你我就不找你了。」

  李既明眨眨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既知打不過我,怎麼還要跟我打?」

  那不是找虐嗎?

  秦繹心抬起下巴道:「我就是來求敗的。」

  李既明張大了嘴巴。

  秦繹心被他看得不自在,但還是解釋道:「父親說我心高氣傲,應該讓我輸一次才好,所以我想看看我輸了會怎樣。」

  李既明明白過來,轉了一下手中的長槍道:「刀劍無眼。」

  「點到即止,放心,我不會傷你的。」

  李既明就衝她翻了個白眼道:「誰傷誰還不一定呢。」

  秦繹心就甩著鞭子道:「那來試試。」

  「試就試。」

  與此同時,德喜剛剛從誠郡王妃的院子裡退出來,他臉色發白,兩股戰戰,看著藍天白雲,只想祈禱各路神仙和佛祖趕快讓他家世子爺回來。

  但他家世子爺正在城外跟人打架呢。

  鞭子是遠攻,長槍也是。

  當初李既明選擇長槍,一是他對此有興趣,二是長槍在戰場上有優勢。他從八歲開始學槍,到現在已有八年,槍法自然不弱。

  而且他學的是殺人的槍,跟家中的護衛也沒少對練,對敵經驗比秦繹心強多了。

  而秦繹心之所以選擇鞭子是因為這東西好拿,也好掩藏。

  她到底是大家閨秀,出入總不能帶著一把劍或刀,但鞭子卻能做成腰帶纏著,放在袖子裡有時也不起眼,可以隨身攜帶。

  她習武並不勤奮,不說比得上嫂子,連安安都比不上。

  所以自然不能以拳腳與人相爭,所以只能借助武器。

  但就是這樣,在京城閨秀中,她的功夫也是最好的。從小到大,除了在嫂子手下,她未嘗敗績。

  但跟嫂子比輸她心裡卻不會覺得輸,因為她的功夫就是嫂子教的,比不過自己的師父,難道還會憤懣不成?

  所以秦信芳才說她未嘗敗績,這才心高氣傲。

  此時她盡全力跟李既明比試,卻手腳受縛,好似總也掙脫不開他的圈子,平穩的心態漸漸打破,胸中不由升起一股憤怒憋屈之感。

  李既明卻是穩紮穩打,一刺一掃皆不留情面,將她逼得步步後退,最後他一個虛晃讓她上當,在她躲避時卻改變方向猛地一刺,槍頭直接抵在她的胸前。

  李既明得意的揚眉,「失敗的感覺如何?」

  秦繹心拍開他的槍,青著臉走到溪邊蹲下。

  李既明一愣,撓了撓腦袋上前道:「可是你要求敗的,別輸了又哭鼻子。」

  秦繹心回身瞪了他一眼道:「誰哭鼻子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鼻子了?」

  「那你蹲在這兒幹什麼?」

  「我就是覺得難受,想歇一歇。」

  「我傷到你了?」李既明焦急的蹲在她旁邊問,「可是剛才槍掃到了?」

  「不是身上難受,是心裡難受。」秦繹心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低聲道:「我以前都只是跟女子相比,到底眼界窄了,既然要比,自然是跟世上萬萬人比,看得夠遠,心胸才越開闊。我沒想到我以前竟是個蠢人。」

  李既明目瞪口呆,「你要還是蠢人,那這世上還有幾個聰明人?」

  自從不小心跟他們起衝突後,李既明就特意打聽過,秦繹心可是自入書院以後就一直拿的第一名。

  八年十六個學期的期末考試都拿第一,即便只是在女院那邊也很了不起了。

  何況每個學期還有期中考試,是跟男院一起比的,李既明偷偷的去查過她的成績,也很不錯的,每個學期都在學級前五名內。

  那可是跟男院的學生相比。

  清溪書院男院前五名是妥妥的兩榜進士之才,李既明為什麼小小年紀就進軍隊發展?

  一是他實在喜歡兵法,立志成為將才,二則是他覺得自己在讀書上沒有天分。

  從他每年考試都只在學級七八十名上徘徊就看得出來了,這樣的成績只怕連會試都考不過,談何做官?

  論學問,秦繹心可比他厲害多了,這要是還蠢,他是不是該跳進眼前的溪裡了?

  李既明呆呆的蹲在她旁邊,憋了半天還是沒忍住道:「要不咱換換腦子,或許你就變聰明了。」

  秦繹心翻了一個白眼,「我怕我會變得更蠢。」

  「不會的,你覺得自己蠢,但我覺著我還是挺聰明的。」

  「你覺得有什麼用,別人可不會覺得你聰明。」

  李既明就攤手道:「是啊,你覺得有什麼用,別人又不會覺得你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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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番外 秦繹心(四)

  秦繹心被他這麼一懟,心裡倒是好受多了。

  她笑著扭頭看他,「你倒不如想像中的討厭。」

  「我本來就不惹人討厭,之前全都是誤會。」李既明再次為自己的喊冤。

  秦繹心起身道:「好吧,你是冤枉的,那為了道歉,我便請你吃東西吧。」

  「吃什麼東西?」

  「從西城門進去有一條街都是賣的各種吃的,那裡的東西特別好吃,每次來西郊,嫂子都會帶我們去吃一遍。」

  李既明還從未來過西城外城吃過東西,因此只能跟在秦繹心身後,但去到那裡,吃上了東西他就不由眼睛一亮,「這樣好吃,我怎麼從沒聽人說起過?」

  秦繹心嘖嘖道:「你也太孤陋寡聞了,我八歲上就把全京城的美食都嘗過了一邊,甭管外城內城還是皇城,酒樓飯館還是地方小攤,凡是好吃的我都吃過。這還只是一角,京城好吃的多了去了。虧你還是京城人,竟連這些地方都不知道。」

  「不僅我不知道,你去問書院的同窗們,跟我一樣不知的有多少人?」李既明道:「我們這些人最熟的是內城,外城這樣偏僻的地方卻是從沒來過的。」

  「這裡哪裡偏僻了,」秦繹心指著絡繹不絕的人群問,「難道這不是熙熙攘攘嗎?」

  李既明輕咳一聲問,「這些地方都是黎先生帶你來的?沒想到黎先生還是京城通。」

  「才不是呢,這兒是我姑父找到的,那會兒我還小呢,尚且不記事多少,據說他為了見我姑姑,每天一早都過府帶我出去玩,吃遍各種早點。後來我嫂子就將這些地點記下,再拖著我表兄一樣一樣的吃過,甄別出最好吃最正宗的那些,然後就帶我們來吃了。」

  黎寶璐愛吃,顧景雲雖也愛美食,但他腸胃較弱,人又自律,要不是黎寶璐拖著,他一定不會來這些地方的。

  而安安姐弟三個在吃這一點上都像寶璐,都是無肉不歡,什麼都吃的主兒。每次休沐最開心的事除了玩就是各種吃了。

  秦繹心自然也跟著吃遍京城大街小巷,可以說這京城就沒有她不知道的美食。

  李既明羨慕不已,他父母從不會這樣帶他出來吃東西,拎著他去赴宴才是常態。

  倆人逛了半天吃的,秦繹心見天色不早了,這才與他告別,「時間不早了,我可沒有告訴家裡人我是出來比武的,所以得趕緊回去。」

  李既明也上馬,「正巧,我也要回去了。」

  兩家都在內城,倒也同路,不過越往裡就越不同,所以為了避嫌,李既明還是讓秦繹心先走了。

  等他在後面慢慢的騎馬回到誠郡王府,太陽都開始西下了。

  德喜守在側門,見到主子回來就兩眼淚汪汪的迎上去道:「世子爺,您總算是回來了。」

  李既明跳下馬,將繩子丟給一旁候著的馬伕,「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沒有,只是王妃上午要見您,您不在,小的又找不到您……」

  李既明腳步一頓,問道:「我母親找我何事?」

  「小的不知道。」知道也不敢告訴您啊。

  李既明也不再深問,逕直去後院見他母親。

  誠郡王妃正在給她養的蘭草松土,看見兒子回來便將花盆放回原處,擺正了才轉身問,「回來了?」

  「是,聽德喜說母親要找兒子。」

  誠郡王妃沒答,而是抬眼打量他的衣著,一身銀白色暗紋團花長袍,配素白半月水波腰封,長袖低垂,可以說是英姿郎朗的卓然少年。

  如果這身真是兒子自個配的,那她就真的相信德喜說的兒子是有意中人了。

  她轉身淨手,問道:「我聽說你今早是提著長槍出門的,槍呢?」

  「交給下人了。」

  「出門是與人比武切磋去了?」

  李既明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是同窗。」

  「是哪家的少年,功夫如何?」

  李既明紅著臉不說話。

  誠郡王妃便「啪」的一聲拍桌子問,「說!」

  李既明嚇了一跳,「母親,您,您這是怎麼了?」

  誠郡王妃面沉如水,「我是問你跟你切磋的是哪家少年?」

  李既明臉色青白交加,倔強的抿嘴道:「我答應了她不告訴任何人的。」

  誠郡王妃氣了個倒仰,起身戳著他的額頭道:「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這些壞習慣都是跟誰學來的,要知道你父親只有你一個兒子,你怎能做出這等事來傷我們的心?」

  李既明目瞪口呆,「母親,我,我只是跟人比武切磋一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怎麼這次就傷你們的心了?」

  「你還敢狡辯,你穿成這樣不是去見心上人的?這還不是傷我們的心,要如何才算傷我們的心?」

  李既明臉色通紅,低著頭盯著腳尖不言語。

  誠郡王妃就氣得拍他的肩膀道:「還不張嘴,難道非要我告訴你父親請家法不成?」

  李既明抿著嘴道:「母親,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罷了,怎好貿然說出來壞人家閨秀的名聲?你要打就打吧。」

  誠郡王妃揚起手就要打,落到一半回過神來,她停下動作問,「你剛才說閨秀?」

  李既明低著頭道:「您別問了,再問我也不會說的。」

  誠郡王妃一巴掌就拍在他腦袋上,「混小子,你怎麼這麼傻,你不告訴我,母親怎麼給你說親?快說,是哪家的閨秀,母親好幫你去探探口風。」

  這話鋒轉得有點快,李既明目瞪口呆的抬起頭看他母親。

  誠郡王妃瞪眼,「還不快說!」

  李既明連連搖頭,「說了也沒用,她可是她父母的掌上明珠,年紀又還小,不一定會同意的,何況,何況……」

  何況他也沒告訴過她,貿然說親只怕下次見面她又要針對他了。

  「年紀小怎麼了,你的年紀也不大呀,男子二十成親才好,先把親事定下,等上三四年難不成她還沒長大?」誠郡王妃不以為意道:「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你不也是我們家的寶貝?你可是當今聖上的堂弟,以後的誠國公,身份也不差的。」

  李既明愣愣的張大了嘴巴。

  誠郡王妃在他眼前招了招問,「你這是怎麼了?」

  李既明欲哭無淚的道:「我這才想起她的輩分好似比我高一倍。」

  誠郡王妃撲哧一聲笑出來,「這有什麼,她跟我們家是直系姻親嗎?」

  「不是。」

  「那不就結了嗎,我們這樣的人家結親可不論輩分,不然多少夫妻都該散了。」誠郡王妃說到這裡一頓,喃喃的道:「輩分比你高,年紀比你小,又能與你切磋武藝,還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連你都擔心配不上的,那就是……」

  誠郡王妃抬頭默默地看向她兒子,「難不成是秦閣老家的明珠?」

  李既明低頭。

  誠郡王妃皺起眉頭,不言不語的坐到椅子上。

  李既明心中忐忑,半響後見母親依然緊蹙著眉頭,他就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的道:「母親,其實,其實是你想多了,至今為止我也就跟她見過三次面而已,她對我,對我沒其他想法,我,我也沒……」

  他對她是有好感,但若父母為難,他便斷了心思便是,現在感情又不深,久不見面自然就可以忘記了。

  只是,李既明摸了摸有些難受的胸口,覺得有些說不下去了。

  誠郡王妃歎氣道:「你們倒是身份相當,只是要娶到她可不容易。」

  她起身道:「汝寧秦家,這些年中舉入仕的人可不少,雖都是旁支,但秦閣老一脈可是嫡支,而且就只有這麼一個閨女。她出嫁除了那些嫁妝外,最要緊的是她身上的那些人脈資源。就算我們家不圖那些東西,但這世上想圖這東西的卻大有人在,兒子啊,雖然在我眼裡你是千好萬好,但在秦氏眼裡……」

  「兒子知道,他們是文人,而我以後要走武途,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也不能這麼說,秦閣老跟萬統領可是至交好友,他們秦氏在兵部也很有人脈的……」誠郡王妃越發心動起來,她咬了咬唇道:「既然你喜歡,那母親就為你爭取一下。說不定就成了呢?」

  李既明紅著臉,手腳有些無措。

  「你姑母現在雲璐學院做副山長,跟她表嫂有交情,到時候我讓你姑母去探探他們家的口風。」

  其實從身份上論,李既明一點兒不比秦繹心差,倆人算得上門當戶對。

  誠郡王妃之所以沒有底氣,那是因為秦繹心身上的東西太豐厚,而誠郡王府在一定程度上算沒落了。

  想娶秦繹心的人能繞京城圍三圈,她兒子的身份在其中也就能排在中上。

  先帝在時,誠郡王府沒落,誠郡王除了拿爵祿和做些小生意就沒別的出路了,而當今登基後,誠郡王因為謝一一被拐賣的事入了他的眼,倒是開始到六部任職,但到現在也只是在兵部任個四品官而已。

  權責算不上大。

  但秦氏。

  秦信芳雖然致仕了,但手上的人脈還在,而且顧景雲可是太傅,在皇帝跟前是紅人。

  現在顧景雲就住在秦府,秦繹心雖沒有兄弟,卻有顧景雲做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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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番外 秦繹心(五)

  秦信芳早過繼了顧景雲的嫡次子做嗣孫,他們舅甥又親如父子,秦繹心根本不存在沒有娘家靠山的情況。

  相反,有顧景雲在,誰敢輕易欺負她去?

  娶了她,不僅能得豐厚的陪嫁,人脈助力也不少,而這也正是誠郡王府最缺的東西。

  秦信芳在文官武將中皆有人脈,而顧景雲亦然。她兒子從小習武便是想參軍建功立業。

  但他們皇室血脈的身份沒讓他們有多少便利,反而處處受制。先帝在時,公公為了避嫌,別說兵權,就連實職都不敢染指,最後還膽戰心驚的抑鬱而亡。

  到她丈夫時倒是好了一點,但公公以前小心太過,根本沒敢給兒子請太好的先生。

  誠郡王除了一身膽魄,本事只處於中等,加上他起步晚,年過而立才開始在六部任職,又不是科舉出身,能做到四品已經很了不起了。

  因為當今對宗室的態度還算溫和,皇室中人只要有本事,他都會啟用,並不會像先帝那樣忌諱。

  可到底中間缺了幾十年的積累,比起一直源源不斷的秦氏,積累差了不少。

  而且論起在皇帝跟前的情分,她兒子還真比不上顧景雲,或許連顧景雲家的兩個小孩都比不上。

  如果說這些家世背景還只是讓她心動而已,那想到秦繹心本人,她就是堅定了為兒子求娶的想法。

  她十六歲嫁入誠郡王府,陪著丈夫走過最艱難的一段,榮華富貴固然誘人,但平安傳世更重要。

  他們這樣的人家,只要子孫不是不肖,縱然平庸一些,再富貴四五代不成問題。

  可要是子孫不肖,頃刻便能覆滅,因此主婦的家世背景重要,但為人品性及能力更重要。

  她也是見過秦繹心的,雖然不熟,但看得出是個堅毅有才的孩子。

  而又有秦信芳及何子佩的品性在前,她相信秦繹心也差不到哪裡去。

  至於那些世家擔憂的不規矩,文官擔憂的凶悍等全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若論不規矩,把丈夫弄得斷子絕孫,腿殘身弱的小姑才是典範,秦繹心只是活潑開朗些算什麼?

  而凶悍,反正她兒子要走武途,既如此,媳婦也習武,跟他有共同語言才好呢。

  反正看她兒子的神情,比武時他也沒輸,真要打起來,秦繹心也欺負不了她兒子。

  這麼一想,秦繹心簡直是再合適不過了。

  但再合適,她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在她心裡她兒子自然是千好萬好,但在別人心裡……

  她兒子除了是誠郡王府世子外,就只是一四品官的兒子,而他們誠郡王府此時並沒有權勢。

  誠郡王妃暗暗算計起來,對兒子道:「這事交給母親,你不必過問了,你該上學還上學。」

  她頓了頓道:「她要是來找你玩,你也去,只是不許做出失禮之事,知道嗎?」

  李既明嘀咕,「母親也太小看兒子了。」

  然而秦繹心並沒有再找李既明,她忙著畢業的事呢。再過不久她就要畢業,大家決定搞個畢業旅行,算是紀念一下自己八年的學生生涯。

  去遠了家長擔憂,近了又沒意思,最後一群人選定距離京城一日路程的保定府。

  保定是京城的後花園,京城的許多花木都從保定出,因此那裡風景不錯,一群人決定去那裡遊玩三天,加上兩天來回的時間,共去五天。

  學生家長們想到孩子們畢業後就要開始相親,之後就要備嫁,嫁人後再想這麼出去就難了,因此商議了一下就同意了。

  家長們湊在一起商議了給他們帶的家丁和資金,然後就放開手讓她們自己去安排了。在書院學了這麼多年,安排一次出行總是可以的吧?

  所以李既明很難見到秦繹心,偶爾見到也只是點頭笑笑。

  他心中有些悵然,本以為時間夠久就會忘情,誰知道還是會時不時的想起她。

  李既明覺得這樣不好,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這麼兒女情長呢?

  於是他在他爹跟前打滾哭嚎,硬是讓他爹利用職權走後門趁著放暑假的功夫把他塞到西山大營裡去操練了。

  他覺得他之所以會經常想起她,就是因為閒的,只要去軍隊裡每天練得筋疲力盡自然就好了。

  於是,一個月後,黑了三度的李既明打馬從西山大營裡回來,結果才進內城就碰到了正帶著倆侄兒逛吃的秦繹心。

  他一下就勒住馬走不動了,原來他會想她真的不是閒的。

  秦繹心沒發現他,正流著口水等攤販給她做冰碗呢,站在她後面邊吃邊東張西望的平平和樂樂卻率先發現了他。

  平平捅了捅樂樂道:「那個不是拽了我一下的學長嗎?」

  「是啊,一個暑假不見,他怎麼就跟在爐灶裡滾了一圈似的?」

  秦繹心買到了冰碗,回過頭來問,「誰在爐灶裡滾了一圈?」

  一抬頭就看到坐在馬上正呆呆的看著她的李既明,她不由一笑,揚聲道:「原來是你啊,大熱的天你去哪兒回來,要不要下來吃碗冰,我請你。」

  平平和樂樂接過小姑手裡的冰碗,聞言巴巴的道:「小姑,你既要請他,不如把我們的也請了吧。」

  「不行,這兩天你們都吃我的喝我的,我都被你們吃窮了,今兒你們吃的東西自己付錢。」

  李既明一笑,跳下馬來,上前道:「我請你們吧。」說罷拿出錢袋子。

  平平和樂樂卻攔住他道:「不行,我們跟你又不熟。」

  「無功不受祿,你這麼慇勤,誰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

  李既明臉都黑了,不過他臉本來就黑,眼前的三人誰都沒看出來。

  秦繹心一人給了他們一巴掌,道:「沒禮貌,邊兒去。李學長,你別介意,他們就這樣,嘴貧得很。還是我請你吧。」

  秦繹心說罷又轉身跟攤販要了一碗冰碗,四人找了個位置坐下。

  秦繹心看了眼他身上的打扮和他的馬,問道:「你這是出遠門回來?」

  「也不算遠,就在西山大營。」

  「呀,難不成暑假的時候你去西山大營訓練了?」

  李既明點頭,「我也快要畢業了,我又不打算科舉入仕,所以畢業後想要從軍,自然要早做打算。」

  「走武一途也不錯,雖說現在大楚跟韃靼相處融洽,但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打起來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更何況國家?」

  李既明深以為然的點頭,而且與大楚接壤的國家不少,近年來高句麗人也總不老實,時不時的騷擾一番,也可厭得很。

  樂樂就湊到平平耳邊道:「當大將軍也不錯,我以後也想當大將軍。」

  平平吃著冰碗,淡淡的問:「就憑你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練出來的功夫嗎?」

  樂樂不高興,「我哪裡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我每天都有起床練武的。」

  「哦,那是我看錯了,今兒在假山上打坐睡著的人或許不是你。」

  樂樂耳朵尖都紅了,小心的瞄了一眼小姑,湊到哥哥耳邊問,「你小聲些,讓娘親知道我的皮就脫了。」

  秦繹心正跟李既明說話,並沒有留意他們,李既明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問道:「你們畢業旅行好玩嗎?」

  「還行,雖然出了許多差錯,好在都不大,回來時大家都意猶未盡,還想著以後若有機會還組織一次呢。可惜畢業出來後大家再要相聚就難了。」

  「你們現在年紀也還小,只要有心,總有相聚之時的。」

  秦繹心點頭,「我也是這樣說,我們都才十四五歲,哪裡就能立時出嫁了,家裡也太焦急了。」

  自從太上皇修繕法典,放寬了女戶的條件,又將女子二十不嫁繳納稅款的年齡延長到二十五以後,民間女子出嫁的年齡便提高了些。

  尤其是京城一帶,因為雲璐學院的成功,不少貧困家庭都希望把女孩送進學院,學成後可以照顧家裡。

  因此女孩出嫁的年齡普遍從之前的十三四歲推遲到十七八歲,二十歲再出嫁的閨女也不再被人說是剩女了。

  民間尚且如此,上層人家更是疼惜女孩,普遍將出嫁年齡定在十七歲以後,而男子也大多及冠後成親。

  一群花季少女,覺得三四年的時間是那麼的長,所以並不擔心自己的婚事,反而還跟孩子一樣該玩玩,該樂樂。

  李既明看著無憂無慮的秦繹心,不由抿嘴一笑,心中也愉悅起來。

  「那中秋的賞菊宴你,你們會去參加嗎?」

  「當然了,賞菊宴又不限定書院學生,我們自然要去。」

  「那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李既明說到這裡忍不住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連忙解釋道:「我是說我們可以將大家組織起來比一比,男院女院的學生可是一直以來互不服氣的。」

  秦繹心哈哈一笑,「好啊,只要你們敢來,難道我們還會不應?」

  倆人就約定下時間,到時候會組織各自的好友一起比試一番。

  秦繹心以為在中秋前他們可能不會再碰面了,誰知道三天後他們就在長公主府再次見上了,而且他們這次能見面是因為相親!!!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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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6 00:28:15 |只看該作者
第649章 番外 秦繹心(六)

  誠郡王妃再度看向兒子,「你真的不敷粉?」

  李既明率先往外走去,「母親,兒子去牽馬。」

  「要不是你曬成這樣我也不會讓你敷粉,明知道你歲數到了要說親,怎麼還把自己曬成這樣?」

  李既明加快了腳步,他實在是怕了母親。

  長公主府的荷花開了滿池,所以下帖請了各家女眷前來賞荷,其實就是給大家一個相親的機會。

  打著賞荷去找媳婦的並不止李既明一個,算著賞荷找女婿的也不止何子佩一人,所以今日長公主府還挺熱鬧。

  秦繹心跟著母親往裡去拜見長公主,小聲嘀咕道:「嫂子說的沒錯,長公主府只要開宴會,必定與相親有關。乾脆掛牌做媒婆算了。」

  何子佩斜眼瞪了她一眼,暗暗警告道:「給我收斂些。」

  秦繹心嘟著嘴跟在她身旁,有些悶悶不樂,她才畢業出來兩月,這兩個月見的人比過去一年見的還要多。而且那些人見了她都一個反應,誇!

  誇她爹娘,誇她表兄表嫂,再使勁兒的誇她,這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明明她今年才十四,她總覺得自己已經四十了。

  秦繹心低著頭,嘴巴微微嘟起。

  何子佩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沒有安慰她,她又沒有喜歡的人,可不得慢慢相親嗎?

  寧願這時候勞累些,也不要嫁錯人受苦後悔。

  「你要是無聊,就陪我們坐坐,一會兒我找借口讓你出來玩,可不許在諸位夫人面前鬧脾氣知道嗎?」

  「知道了,母親見我何時失禮過。」

  何子佩牽著她的手進去。

  秦繹心現在年紀還小,何子佩抱著慢慢挑的打算帶她出來的次數還是少了,這次不過是湊個熱鬧,主要還是來見見誠郡王妃。

  誠郡王妃通過重華郡主跟寶璐表達了聯姻的意向,何子佩打聽過李既明,回饋的信息還不錯,所以這次來看看。

  因為八字還沒一撇,她也就沒告訴女兒,免得讓她心中掛念反而不好。

  所以秦繹心還不知道李既明也參加這個荷花宴,直到她在池子邊看到他。

  李既明抬頭看了看太陽,忍不住問道:「你怎麼在這兒?」這時候她不應該是在後院陪諸位夫人的嗎?

  這出來的也太早了吧。

  秦繹心以為他問的是她怎麼在長公主府,她歎氣一聲,走到他身邊撐著下巴道:「來相親啊,你呢,也是來相親的?」

  不,我是來相你的。

  李既明把話憋回去,點了個頭,他窺著秦繹心的臉色,忍不住打探道:「那你可相到了?」

  「沒有,我連他們的面都沒見到呢,估計得等一會兒,」秦繹心趴在欄杆上歎息一聲,「哦,對了,現在見了你一個。」

  李既明躊躇的問道:「那,那你喜歡怎樣的?不,我的意思是,你心裡可有標準沒有?」

  「有啊,」秦繹心仰望著天空道:「只要那個人長得好看,待我能如我表兄待我表嫂一樣就行了。」

  顧景雲是出了名的愛妻,清溪書院的人都知道,惹誰都不要惹黎先生,因為到最後你會受到顧先生的特別關照。

  書院的女先生和女學生們都羨慕黎先生,而男學生們也不是不憧憬他們那樣的感情的。

  李既明胸中激盪,差點忍不住問,「你看我如何了?」

  不過見她始終沒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他只能默默地把話嚥下去。

  秦繹心看著池中的荷花歎氣,李既明則看著她發呆。

  「要找一個讓自己怦然心動的人也太難了。」

  幾個青年出現在拐角,看到亭子裡的倆人,他們不由停下腳步,「那不是誠郡王府的世子嗎,他動作倒是快,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我比較好奇的是他旁邊的那位姑娘是誰。」

  「看著眼熟。」

  「今日也就四位夫人帶了閨秀前來,看她年紀不大,符合的人只有……」

  「秦姑娘!」

  幾位青年悚然一驚,紛紛整理了一下衣袖快步往亭子走去,其中一位忍不住壓低了聲音磨牙,「這李既明倒是好靈通的消息,竟然提早一步在這裡等著了。」

  李既明和秦繹心都會武,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看。

  李既明心中警鈴大響,伸手拉住秦繹心就離開亭子往另一處去。

  秦繹心同樣警鈴大響,她可是有過類似被圍堵的經歷的,嫂子說了,她現在就是個香餑餑,好多人都想做他們家的東床快婿。

  所以李既明一拉她,她便跟著他走,還加快了腳步。

  眾青年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飛速的離開亭子,飛速的離開,只覺得胸口被萬箭穿過。

  「這,這,難道秦姑娘竟會看上一武夫?」

  「李既明有什麼,他是考上了舉人,還是考上了秀才?」

  「誠郡王府早已沒落,雖有皇室血脈,但跟宮裡的關係早淡了,他好意思湊上來跟我們爭?」

  「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走,我們去看看他們去哪兒了。」

  然而他們哪裡追得上李既明和秦繹心,倆人手牽著手快步走進花園,專門挑僻靜的地方走,不一會兒就把人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秦繹心回頭看不到他們了,頓時大笑出聲,「還想追我,哼!」

  李既明看她得意的樣子,不由抿嘴一笑。

  秦繹心看到他的笑容就擠擠眼道:「多謝你了。」

  「舉手之勞,而且我也想避著他們。」

  秦繹心抿嘴一笑,一陣風過,將幾縷髮絲吹到了臉上,她抬手想要整理一下,這才發現她的手還一直握在李既明手裡。

  她不由臉色微紅,將手抽出來。

  李既明感覺到她的力道,這才發覺不妥,連忙鬆開手。

  秦繹心抬頭見他耳朵尖都紅了,自己的不自在反而消了些,她不由轉過頭去笑道:「我母親估計要找我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李既明頓了頓道:「我也要拜見幾位夫人的。」

  「那走吧。」

  如今男女大防不像以前那樣嚴格,看到李既明和秦繹心相攜而來,眾人並沒有多想。

  但誠郡王妃和何子佩顯然不在此列。

  何子佩之前雖打聽李既明,卻只知他長相不差,其實並沒有見過他人,此時見他便立時想起來。

  這不就是書院大比中他們看過的比賽選手之一?而且這人好似還跟她閨女打過一架。

  何子佩去看她閨女的臉色,見她面頰有些發紅,臉上帶著笑意,並無虛假之感,也沒有生氣。

  她不由沉思起來。

  誠郡王妃則是抽空給了兒子一個讚賞的目光。

  何子佩將女兒拉到身邊來,摸了摸她的臉頰問,「可是曬著了?」

  秦繹心點頭。

  何子佩就看了一眼李既明,笑問,「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你霞姐姐她們還說要去找你呢。」

  「我去池子邊賞荷,正巧就碰到了李學長,因為太陽漸大,想著母親和夫人們可能要找我們,我們就一塊兒過來了。」

  「我們是打算派人去叫你們呢,」黃夫人笑道:「這太陽漸大,生怕你們貪玩曬傷了,誰知道你倆竟自己回來了,還是你們會心疼母親啊。不像我們,還得再派人去叫他們回來。」

  何子佩就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說他們貪玩呢,你們幾家的孩子可一直在這兒陪著說話,不像我家這猴兒,一刻都待不住,一進門就鬧著要去賞荷。」

  「本來就是來賞荷的,她要賞荷何錯之有?」長公主的大兒媳笑著拉過秦繹心的手道:「難道她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還陪著我們一群老太太在這兒說些家長裡短不成?」

  諸位夫人笑起來,此事算是揭過。

  等到各家的孩子都到了,大家便開始吃吃喝喝模式,讓孩子們表演一些才藝,互相瞭解一下,然後再到荷花池裡晃一圈便可以各回各家了。

  感興趣的最後都坐到了一起,互相打探起來,事後若有意再私下聯繫便是。

  何子佩看過那些男孩,其中年紀最小的李既明當然是第一個入她的眼的,何況她閨女還跟他是舊識。

  她可是看到了,宴會上,她閨女一個男的都不理,只跟李既明說了幾句話。

  而誠郡王妃的目標本來就是秦繹心,自然早早的坐在何子佩身邊,倆人從衣裳首飾聊到各種花卉,再從花卉聊到春花秋月,然後才扯到了孩子身上。

  倆人相談甚歡,暗暗約定下次一起去茗翠居品茶,再順便一起看個首飾,選些布料衣裳啥的。

  倆人會心一笑,算是約定好了,然後才轉頭應付其他家的夫人。

  其他夫人雖然知道自家孩子跟秦繹心的年紀相差有點大,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真能娶了秦繹心,那可真是少奮鬥十年。

  顧景雲不掌實權,一直做著四品翰林,擔著一品太傅的虛銜,秦信芳手裡的人脈在他手裡就是浪費。

  而他兒子現在年紀又小,待他們能用到這些人脈最少還得十來年,若是他們家娶了秦繹心,那這人脈必定先緊著秦繹心的夫家用。

  到時……

  就算是彭夫人都忍不住心動。

  雖然她丈夫是首輔,可論起人脈積累還是差秦氏一籌。她扭頭看了眼外孫女,微微歎了一口氣,可惜她家沒有合適的男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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