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08-2-14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622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9111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二卷 洞仙歌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自證清白
樓晏緩緩走到司芳殿前,再次問道:「誰要告官?」
他聲調不高不低,神情帶著幾分陰鬱,目光一掃,竟無人敢與之對視。
凌陽真人見是樓晏,心裡就是一咯噔,笑容迅速消失。
這不就是刑部那位樓大人嗎?之前華玉試圖暗害池韞,就是被他救了,也是因為有他作證,華玉坐實了害人的罪名。
怎麼這麼巧,他又在關鍵時刻出現?
凌陽真人心中莫名不安。
原本計劃,由曹夫人當見證,她「逼不得已」將池韞一干人治罪,關到刑室一頓打,最後弄個傷重不治了事。
哪怕事後被人翻舊賬,有曹夫人這個證人在,她也不怕。
犯了巫蠱之禁,本就該死。
便是用了私刑,朝芳宮屬內廷管轄,只要打點得當,就不會有事。
到時候自有康王妃幫她說話。
現在突然跑出個樓大人,這事失去了控制。
官府插手,她再出面定罪就不合適了。
先前喊著要告官的婆子,不知是畏懼,還是心虛,動了動嘴唇,沒敢說話。
樓晏再次開口:「怎麼,本官方才聽錯了?」
他身邊那位高大人喝道:「說要告官又不告,這是在戲弄朝廷命官嗎?」
這位高大人,樣貌生得嚴肅,又留了一臉鬍子,瞧著凶神惡煞,跟鐘馗似的。人群裡有小孩咧了咧嘴,竟哭出聲來,又立刻被長輩摀住,生怕惹得這位大人不喜。
那婆子戰戰兢兢,才張嘴,就聽到一個聲音。
「大人,我們要告官。」竟是池韞。
婆子愕然,人群裡亦低聲耳語:「怎麼反倒是她要告官?」
「對啊,明明苦主是別人。」
樓晏的目光掃過去:「哦?你們要告什麼?」
池韞看向青玉。
青玉接收到她的暗示,鼓起勇氣站出去:「大人,貧道是這司芳殿的掌事,方才在殿內打理雜務,這幾人忽然衝過來,撲到地上打滾,說我們的平安符害死了這孩子……」
她說到這裡,那婆子醒悟過來。
差事已經接了,如果不做完,怎麼拿錢?
想到錢,婆子壯起膽,大聲打斷青玉的話:「大人,她們惡人先告狀!是我們告她們才對!妖道用巫術騙人,說喝符水能治孩子的病,現下我孫兒要沒命了,求大人為我們做主!」
漢子跟著跪倒在地,拚命磕頭:「求大人為我們做主!」
只有那婦人,抱著孩子哭得傷心。
一家人哭的哭,磕頭的磕頭,好不淒慘。
樓晏面無表情,等他們喊完了,才道:「雙方都要告官,看來都認為自己佔理。本官要提醒你們一句,如果證實是誣告,罪加一等!」
婆子被他看得後背發涼,但想到那筆錢,咬牙賭咒:「就是她們害的!求大人為我們伸冤!」
樓晏問她:「你確定她跟你說,燒符水能治病?有沒有叫你們去請大夫?」
婆子斬釘截鐵:「就是她說的!還說喝了符水就會好,不用請大夫。」
樓晏「唔」了一聲:「若是如此,事情就嚴重了。只喝符水無罪,但叫信眾不要請大夫,便是巫祝。犯巫蠱之禁,當判斬立決。」
聽到斬立決三個字,圍觀信眾倒吸一口涼氣。
「這麼嚴重啊?殺人都未必判這麼重。」
「當然了,這是太祖親自定下的律例。」
所謂亂世用重典,當年太祖為了收拾亂局,定下此例。
嚴厲的手段遏止了這股風氣,後來幾位皇帝,都沒有更改。
所以,哪怕在今天看來,判刑過重,也只能沿用舊例。
樓晏看向青玉:「這位仙姑怎麼說?」
青玉斷然道:「沒有這樣的事!貧道從不叫人喝符水,更不用說讓他們別請大夫。這是無中生有!」
樓晏似笑非笑:「一個說有,一個說沒有,雙方各執一詞,信誓旦旦。所以說,你們中間,肯定有一個人說謊了。」
婆子馬上叫道:「是她說謊!她害死了我孫兒,不敢承認!」
青玉辯駁:「根本不存在的事,貧道無法承認!」
爭吵中,池韞的聲音響起:「大人,我們司芳殿向來遵紀守法,誠心供奉香火,今日若是被人冠上巫祝之名,不僅自家入罪,還要連累師長為人非議。這罪名,我等萬萬不敢認。還請大人允准,小女自證清白。」
樓晏轉頭看著她:「哦?你能自證清白?」
池韞大義凜然:「小女相信,老天爺不會冤枉好人的。」
樓晏就道:「好。如果你能自證清白,本官就為你做主,洗清污名。但如果你不能……」
「大人盡管將我們師姐妹入罪!」
樓晏點了點頭:「可以。」
「謝大人。」
池韞走到婦人面前,問:「他是什麼時候病的?你們又是怎麼求的符,後來如何醫治?」
婆子早就準備好了,說道:「我孫兒是十天前病的,一直不見好。聽說朝芳宮很靈,就來求道符。這個妖道,要了我們好多香油錢,才給了幾張符,說是燒成符水喝下去,孩子就會好。結果……」
她捂著臉哭出來:「怪我相信她,生生耽誤了孩子的病情!」
池韞等她哭完,繼續問:「這麼說,從一開始就沒請過大夫?」
「這……」
她一猶豫,高燦便站出來喝道:「老實交代!這事只要查一查就知道!」
那婆子立刻回道:「有!一開始請了大夫。」
池韞馬上接下去:「大夫開了什麼方子?孩子當時怎樣?」
婆子囁囁道:「當時……當時沒好。」
「也就是說,孩子吃了藥,沒治好,對吧?」
「是……」婆子生怕她開脫,立刻又補上一句,「但是,之前病情穩定,是喝了符水才變重的。」
池韞點點頭,走到孩子面前,蹲下身去摸孩子的額頭。
這孩子動了動嘴巴,卻沒有動彈。
他已經沒有力氣動彈了。
來朝芳宮拜神的,婦人居多,見此情景,不禁心生同情。
眼睜睜看著孩子死,真是太慘了。
池韞摸完脈,忽然拔下頭上的銀簪,向這孩子刺過去。
「你幹什麼?」抱著孩子的婦人,終於喊出了第一句話,想將她推開。
可是池韞動作太快了,簪子尖利的頭,已經刺進了孩子的脖子。
婆子大驚失色,叫道:「大人!她想殺人滅口!」
簪子刺進去又拔出來,一眨眼就結束了,池韞站起來,嗤笑一聲:「我是傻子嗎?喝符水的罪名還沒證實,就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子,先給自己來個殺人的罪名?」
眾人不禁點頭。
是啊,現在要傷這孩子,就是給自己找事。那她這是幹什麼?
卻聽婦人一聲驚喊,叫道:「小石頭,小石頭!」
她懷裡的孩子,竟慢慢睜開了眼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