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343章 研製成功

時間來到臘月十六，林啟風和周彩雯他們相繼放了寒假。

為了趕進度，研發小組的人乾脆吃住在了基地，連周彩雯從她們學校找來的那些人也不例外。

就為了節省出時間，牟足了勁向最後的難點發起攻關。

度過了一個個不眠之夜，一個個難點被陸續攻破，時間也不知不覺來到了臘月二十六。

李欣和李剛兩姐弟要回家過年了。

拖到現在已經很晚了，但是沒辦法，李剛的豆腐店，臨近過年生意正紅火，實在不想錯過這段銷售旺期，硬拖到了現在。

如果可能，李剛都準備奮戰到大年三十兒再回家的，可惜被李欣瞪了眼，只能乖乖就範。

林啟風這個年是回不了家了，白爽、李想，甚至就連周彩雯他們，都決定要留下來，繼續研發收錄機，他這個老闆，自然不好意思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早上八點多，林啟風把李欣姐弟倆送到了火車站。

月台上，李欣叮囑著林啟風：「自己在家，早上要記得吃飯，別睡懶覺。」

「嗯。」

「你折騰收錄機的事，晚上別熬太晚，工作要一點一點干。」

「嗯。」

「睡覺記得蓋好被子，夜裡冷，別著涼了。」

「嗯。」

一項一項不厭其煩的都囑咐好，李欣才最後留了句：「快發車了，我和小剛這就走了，你記得自己照顧好自己。」

林啟風點點頭：「你也照顧好自己，過完年早點回來。」

李欣應一聲，李剛笑嘻嘻插了話：「放心吧姐夫，就是我姐不想回來，我也得拽著她回來，我還惦記我那豆腐店呢。」

林啟風笑著看姐弟倆上了火車，隔著車窗依稀能見到李欣在擁擠的人流里朝自己揮手，等火車緩緩開走，他才轉身出了火車站。

去了趟電報局，給家裡拍了封電報，過年回不了家，得跟家裡說一下，別惦記著。

辦妥之後，才回了基地。

「這是……要回家了嗎？」

林啟風進門就見周彩雯找來幫忙的幾人，拎著行李正要走。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時間不早了。」

說話這人名叫季學榮，瘦高的個子，戴副眼鏡，見誰都是笑嘻嘻的，很善言談一人：「緊趕慢趕還是沒能幫你把收錄機做出來，抱歉了。」

「別這麼說，你們已經幫的夠多了，要是沒你們，研發進度不可能這麼快。」

林啟風感謝一番，又道：「我去送送你們吧，這麼多東西，坐公交也不方便。」

季學榮婉言謝絕：「不用，我們租了輛面的，那車空間大，我們擠一擠，連人帶行李都能裝得下。」

林啟風朝路邊瞥了眼，果然見到一輛面的，笑道：「那行，我就不送你們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季學榮笑著回應，其他人也都打了招呼，一行人上了車，走了。

白爽沖林啟風道：「昨天晚上你沒在，他們提出要走，我就做主答應了。」

「嗯，應該的，能留到現在也算仁至義盡了。」林啟風隨口說完，又問：「一下少了一半人手，研發進度得耽誤不少，年前怕是做不出樣機來了吧？」

李想道：「應該沒問題，大部分難點都被解決了，還剩下點零碎，這幾天加把勁，趕在年前做出樣品，還是有機會的。」

「那就加把勁，把東西做出來，給新年開個好頭。」

幾人鬥志十足，回到基地繼續投入緊張的研發工作中去了。

時間晃晃悠悠，不知不覺就到了1984年2月1日，農曆大年三十兒。

晚上八點，林啟風、白爽，待在基地里的所有人，都擠在大廳里，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桌面，上面放著他們沒日沒夜，緊趕慢趕，艱苦奮戰出來的勞動成果，一台收錄機。

塑料外殼的機身，像塊磚擺在桌子上，外形中規中矩，調頻調幅單卡立體聲四喇叭的功能，即便跟國外進口的比，也毫不遜色。

這台收錄機，凝聚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血，從設想、到製圖、再到一點點拼湊出樣品來，過程很艱辛。

直到現在真正擺在桌子上，還有人不敢置信。

林啟風開口道：「都別愣著了，樣機剛做出來，還沒動手試過呢，誰來上手試試，看看成沒成。」

幾人面面相覷，沒人說話。

林啟風無奈，只能自己上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輕輕按下了開關。

「親愛的觀眾們、朋友們、同胞們……」

趙忠祥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從收錄機里緩緩傳了出來。

戴強攥緊拳頭，興奮道：「成了成了，收音功能沒問題。」

劉建武緊接著道：「先別忙著高興，再試試磁帶，看能不能成，這才是重頭戲。」

林啟風隨手找了盤磁帶插進去，按下開關，一陣歡快的歌聲，立時傳了出來。

周彩雯眼眶紅紅的：「我們……我們真的成功了？」

「成功了，我們做到了。」杜鵑也有些激動。

回首過去一個月，每天都在緊張忙碌中度過，其中的艱難困苦，個中艱辛，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

萬幸，他們真的成功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難掩激動，一個個全都紅了眼眶，白爽三女甚至抹起了眼淚。

饒是以林啟風的定力，此刻也被感染，跟著激動起來，大手一揮豪邁道：「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是除夕佳節，樣品也成功做了出來，算是雙喜臨門了，我提議，今晚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不醉不歸。」

「對，不醉不歸。」

一群人跟著開始起鬨，先前備下來的年貨，一樣樣被搬了出來。

幾人一起動手，不多會兒就整了一桌子菜，雞鴨魚肉應有盡有，地上還摞了兩箱茅台，彈藥備足，做好了硬戰的準備。

白爽、杜鵑、周彩雯三個女生，也不甘示弱，跟著倒了酒。

白爽舉起酒杯：「我提議，這第一杯，我們一起先敬林啟風，沒有他，我們這些人就沒機會湊到一起，也就沒機會一起度過先前充滿激情的大半年。」

林啟風趕忙道：「可別，應該是我感謝大家才對，大家能來幫我，真的非常感謝。」

戴強大大咧咧道：「什麼感謝這個感謝那個的，這是我們所有人的事業，說那麼多幹嘛？一起乾杯就是。」

「對，乾杯，為理想、為事業乾杯。」

官不聊生

第344章 長風破浪會有時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逐漸起來了。

劉建武放下酒杯，道：「產品做出來了，得給它起個名字吧？」

眾人紛紛點頭，開始琢磨起來。

悶頭想了半天，戴強一拍大腿笑道：「還想什麼啊，老闆是風子，公司名字又是啟風科技，叫我說，乾脆就叫啟風牌收錄機算了。」

「不行不行。」林啟風第一個拒絕：「哪有產品用名字命名的。」

「那叫啟明怎麼樣，開啟美好明天。」

「那是我哥。」林啟風無語，這又打起他二哥的主意了？

雖然字不一樣，但諧音一樣啊。

「那……啟新怎麼樣？開啟新生活寓意也不錯。」

「那是我弟。」

戴強樂了：「嘿，你還有幾個兄弟，都叫什麼名字，一塊報出來。」

幾人哄堂大笑。

笑完，劉建武突然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要不幹脆就叫長風吧。」

眾人眼前一亮，紛紛點頭。

「不錯，不錯。」

「朗朗上口，名字也大氣。」

「寓意也很好。」

一片讚揚聲中，李想提了不同意見：「長風是不錯，可會不會太大了？按我老家的說法，名字太大，孩子不好帶。」

戴強調侃道：「你這是封建迷信，還大學生呢，思想太陳舊了，嚴重跟不上形勢。」

其他人也都跟著調侃，整的李想老臉一紅，沒好意思再說話了。

於是，啟風科技名下第二款產品，正式命名為長風牌收錄機。

幾人慶祝到很晚，直到迎接完新年的鐘聲，才帶著濃濃的醉意，在鞭炮轟鳴中，進入了夢鄉。

……

沒日沒夜忙了近一個月，新年一到，幾人先痛痛快快放了幾天假。

補覺的補覺，逛街的逛街，拜年的拜年，直到破五這天，幾人才又收拾好心情，準備開始工作了。

陳志坤那邊傳來消息，齊廣生已經生產出幾台成品，讓他們過去查看一下是否滿意。

早上八點，林啟風便帶著劉建武、李想、戴強四人趕了過去。

剛到工廠門口，幾人下了車，便有人迎了上來。

「林先生，廠長讓我在這裡等你們，他和齊工都在車間呢，我帶你們過去。」

林啟風點頭，跟著來人朝車間走去。

車間里。

齊廣生正認真的打磨著一個機殼，陳志坤和一眾工人，圍在一旁觀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打擾到他。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疲憊，很顯然，這個年他們過得並不輕鬆。

自從上次簽了合同之後，林啟風這邊就沒了消息，陳志坤左等右等，總也等不來人，心裡焦急，生怕這事兒黃了。

這可是工廠生死存亡的關鍵一步，由不得他不上心。

大年初一，他帶著齊廣生找到了基地，借著拜年的名義，打聽起了研發進展。

當看到研製出的樣品時，倆人都激動了，他們知道，工廠這次算是有救了。

跟林啟風他們商量過後，兩人拿著圖紙和樣品回了工廠，也顧不上過年不過年了，立刻召集工人，開始著手安排生產事宜。

加班加點熬了四天，所有工人基本上已經掌握了生產技能。

林啟風幾人進了車間，覺得場景有些古怪，明明站了不少人，可卻靜悄悄一片，只有機床轉動時，發出一陣機械的尖銳聲。

林啟風幾人對視一眼，都沒有做聲，悄悄走了過去。

「呼……」

齊廣生長出一口氣，手上的工作終於停了下來。

「成了？」

「齊工這手金工的手藝，真的絕了啊。」

「是啊，太漂亮了。」

「這要不是親眼看著，誰能相信這件機殼是氯仿粘出來的？」

一群工人各種讚歎著，林啟風也不住點頭，齊廣生打磨出的這件機殼確實漂亮，做工很精細，比他們那台樣品上所用的塑料機殼，質感上要好不少。

「老齊啊老齊，有了你這件機殼，批文成功申請下來的把握，又大了幾分。」陳志坤摸著機殼興奮道。

「什麼批文？」林啟風問道。

陳志坤這時才發現林啟風，笑道：「什麼時候來的，我都沒發現。」

林啟風道：「剛來，見你們正忙著，就沒打擾。」

陳志坤解釋道：「收錄機想要批量生產，必須要有批文，不然要是被查到，可是要坐牢的。」

「這我知道。」林啟風點頭：「但這應該是我們的事吧？」

「你們能搞到批文？」陳志坤疑惑：「這東西可不好弄，即便我們是國營廠，也不是說申請就能申請下來的。」

「應該沒問題吧。」林啟風隨口道。

陳志坤有些狐疑，認真道：「還是得謹慎點，不能大意。這幾天我已經託人找好了關係，約好了今天上午到四機部，跟生產司的領導申請這件事。這可是我費了大力，幾經周折才找到的機會，最好爭取一次通過。」

說著頓一下：「當然，還是得你去談，我只是幫幫忙，替你們引薦一下。」

看得出來他對這件事很重視，路都給他們鋪好了。

「今天上午嗎？」

「對，上午十點，許司長能抽出兩分鐘時間，見見我們。」

「現在已經九點了，要去的話就得抓點緊了。」林啟風提醒道。

陳志坤笑笑：「不急，還有點時間，得做好準備再去，老齊，剩下的交給你了。」

齊廣生應一聲，接過機殼開始干起活來。

陳志坤面有得意道：「別小看這件殼子，不知道的人，准得認成是機器壓制出來的，而且，必須是兩千克以上的大型注塑機才能達到這種效果，兩千克的注塑機，全國只有兩台，等許司長見了，指定以為其中一台就在我們廠，這是什麼，這就是實力的象徵，只要領導認可我們的實力，那批文的事就容易多了。」

林啟風道：「所以，廠里並沒有這樣一台注塑機？」

「當然沒有，這東西得進口，哪是那麼容易搞到得，也虧了老齊有這手瞞天過海的金工絕活，硬生生用氯仿粘出來這麼一件殼子，打磨的足以以假亂真了。」

「算不上絕活，老手藝人只要琢磨一下，都能做到的。」齊廣生謙虛了一句。

官不聊生

第345章 沒有上限越多越好

說話間，手上動作一點不慢，一台全新的收錄機，在齊廣生的手上飛快成型。

「這就好了？」

「好了，給。」

陳志坤接過收錄機，左右看了看，很滿意，沖林啟風道：「東西做好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這就出發？」

林啟風道：「你也要去嗎？」

陳志坤笑道：「我不去誰給你引薦啊，四機部的大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

「也對，那就走吧。」

林啟風四人，加上陳志坤一道出了門。

……

四機部，生產司辦公室門前。

陳志坤掐著點，時間來到十點整，準時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其實他們已經來了有一會了，只是被陳志坤攔著，說什麼約好了十點就是十點，不能讓領導對他們有看法，所以一直等到了現在。

「進。」

「許司長，我是無線電十一廠的小陳，找您彙報一下工作。」

陳志坤推門進來，臉上便堆滿了笑。

對面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濃眉大眼國字臉，看著很嚴肅，聞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態度近似於冷淡了，林啟風微微皺起了眉，不是因為許司長的態度，而是他覺得這人看著有點眼熟，但又不記得在哪見過。

陳志坤繼續道：「許司長，我們廠最近接了一筆訂單，幫人加工生產收錄機，這次來就是想跟您申請一下批文的事。」

「嗯。」許司長仍舊沒抬頭，自顧自寫著東西。

陳志坤有點尷尬了，硬著頭皮繼續道：「這是啟風科技公司的代表——林啟風……」

沒等他把話說完，許司長突然有了反應，把筆一放，回過頭道：「你剛剛說誰？林啟風？」

陳志坤連忙道：「對，這位就是，他們公司是港資企業，我們就是受了他們的委託，這次過來樣品也帶來了，您……看一下？」

許司長沒說話，只是上下打量著林啟風。

林啟風禮貌的笑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這位許司長剛才對他笑了一下。

「這是樣品。」陳志坤把東西放到了桌子上。

許司長拿起樣品看了兩眼，倒是很識貨，笑道：「做工不錯，這殼子，得兩千克以上的注塑機才能做出這種效果吧，你們廠……挺有實力啊。」

陳志坤心虛的笑笑，沒敢接話。

他不承認，那就是許司長瞎猜，他要是認了，萬一被拆穿，那問題就嚴重了。

許司長也沒等他回答，又道：「做工只是一方面，質量同樣重要，產品最終是要賣給老百姓的，不能坑了他們的血汗錢。」

陳志坤趕忙保證道：「您放心，我們廠是老工廠了，工人磨鍊過多年，技術完全達標，質量一定能保證的。」

許司長不置可否，沉吟一下道：「這可是你說的，如果你們的產品，因為質量問題被老百姓投訴了，批給你們的批文要吊銷，你也得跟著受處分。」

話說的很嚴厲，但意思很明顯了，批文這事八成是成了。

陳志坤激動道：「您放心，我……我可以跟您立軍令狀。」

……

四機部大門外，林啟風一行人都有些激動，尤其是陳志坤，捏在手上蓋著鮮紅印章的批文許可，總也看不夠，看著看著，眼裡就泛起了淚花花，感慨道：「沒想到直接就給批了，我還以為最快也得等上十天半個月呢。」

林啟風也有點摸不著頭腦，批文有多難弄他也是見識過得，就算他們頂著港資企業的名頭，上次申請豆腐機的批文時，也等了一段時間。

沒想到這次居然直接就拿到手了，前後也就半個多小時，這速度屬實有點快了。

陳志坤道：「難道我們廠真這麼有實力？一台莫須有的注塑機，就把許司長給騙了？」

林啟風搖搖頭，能混到這個位置的，哪個不是人精，要是這麼容易被騙，早就被人設了套，整下馬了。

他總有一種感覺，這事兒能這麼容易辦成，很有可能是因為他。

剛才談話時，那位許司長有意無意沖他笑了好幾次，那表情明顯是認識他的。

可林啟風想破腦袋也沒回想起來，倆人究竟在什麼地方見過，這事透著古怪。

戴強很灑脫：「能拿到批文就行了，想那麼多幹嘛？」

劉建武道：」這話說得不錯，有了批文，接下來就能批量生產了，先做出一批產品來，投到市場上試試水，看看能不能吸引到人。」

陳志坤突然拍拍腦門，鬱悶道：「要是能早些天做出產品就好了，前段時間東風市場搞了場展銷會，搞得很成功，吸引到了很多人，聽說蘇北有家燕舞廠，也是搞收錄機的，在這次展銷會上大放異彩，光是現貨就賣了五千台，這還不夠賣，還有兩百多人排隊等著要買，西安、成都十幾個大城市都要求訂貨。

燕舞廠這次算是出盡了風頭，今年全國收錄機廠的排頭兵，非他們莫屬了。」

陳志坤很羨慕：「咱們要是早點做出產品來，搭上東風市場這股東風，沒準兒還能沾沾燕舞廠的光，他們斷了貨，咱們正好供應上，那麼多人買不到貨，總會有人看上咱們的產品吧。」

越說越鬱悶，末了還嘆了口氣：「唉……現在說什麼也遲了啊。」

戴強很樂觀，給他打氣道：「這可不一定，你要對我們的產品有信心，就算沒了這股東風，我們自己也能造出一股東風來。」

陳志坤點點頭：「市場這麼大，總有咱們一口飯吃。」

林啟風沒說話，前段時間扎在基地里搞研發，對外面的事沒怎麼關注，燕舞銷量火爆的消息，也是現在才聽說。

看架勢，這隻小燕子已經起飛了啊。

不過他也沒有太大壓力，如今產品已經做出來了，批文也拿到了手，接下來就看誰能搶佔市場了。

他們雖然比燕舞晚了幾年，但比起銷售渠道，鋪貨速度，他們這邊也不見得就比燕舞差了。

折騰了大半年豆腐機，他們手上可是攢了一大票二道販子呢，這些都是資源啊。

「陳廠長，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回去之後立刻安排生產吧，我要儘快拿到第一批成品。」

陳志坤道：「放心，工人已經磨合過幾天，現在已經能夠投入生產了，如果小規模試製一兩百台的話，最多兩天，就能做出來。」

「太少了。」林啟風搖頭。

「這還少嗎？那你覺得應該做多少？」

「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沒有上限，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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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搶手

「沒有上限？」陳志坤一愣，旋即道：「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賣不出去，積壓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林啟風笑笑：「積壓下來那也是我們的事，你們只負責生產就好，該給的加工費一分不會少的，回去之後就著手安排吧，開足馬力放心大膽的做，能做出多少就做多少。」

見陳志坤還要猶豫，林啟風直接拍了板：「就這麼定了，明天上午我要見到第一批貨。」

「好吧。」陳志坤嘆口氣。

……

正月初六，舒舒服服過完年的二道販子們又開始工作了，基地里逐漸熱鬧起來。

「新年快樂啊林老闆。」

「呦，皮老闆來了，這才初六就工作了，夠勤奮啊。」

「都初六了，不早了，一大家子要養呢，早不幹活就該喝西北風了。」

皮石一大早就進了門，跟林啟風寒暄起來。

閑聊幾句，林啟風直入正題：「皮老闆這次打算提幾台貨？」

「三台。」

「豁，你這是過年都沒閑著啊。」

皮石嘿嘿一笑：「運氣好，串親戚的時候，正好碰到兩單，那邊要的比較急，待會提了貨我就得趕緊走了。」

「呵呵，這個不急。」

「怎麼，沒貨嗎？」

林啟風搖頭：「貨到是有，不過，前段時間我們又折騰出一款產品，還想請皮老闆看看感不感興趣。」

「什麼產品？」

「待會你就知道了。」

林啟風賣了個關子，先前已經安排人去無線電廠拉貨去了，算算時間再有一會兒也該回來了。

倆人先聊著，又有人進門了。

「呦，皮老闆也在呢。」

「孫老闆，好久不見了，這個年過得很滋潤吧，瞧您這臉上，見胖啊。」

「哈哈，我就這體質，喝涼水都長肉。」

「徐老闆也來了。」

「王老闆……」

這麼一會兒功夫就來了七八個人，都是之前的老客戶，林啟風把跟皮石交代的話，原樣重複給了他們。

幾人帶著疑惑，湊一塊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一晃二十多分鐘過去，還沒見動靜，有人坐不住了。

「林老闆，您說的新產品到底是什麼啊。」

「對啊，您給透透底，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啊。」

「大伙兒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新鮮玩意兒沒見過啊，您放心大膽的說，嚇不到我們。」

有人開起玩笑。

沒等林啟風開口，大門外響起聲音，一輛卡車穩穩停了下來。

馬文從車上跳下，後面還跟著陳志坤。

林啟風笑道：「來了，一塊看看吧。」

「可算來了。」眾人提起精神，都很好奇究竟是個什麼物件兒，搞得神神秘秘。

「你怎麼也來了？」瞅著陳志坤進了門，手上還拎著個盒子，林啟風笑問道。

「過來看看情況。」陳志坤笑笑，把盒子遞了過去：「連夜做出來的包裝盒，你看看還行不。」

「不錯。」林啟風接過盒子贊了句，回身瞥瞥已經急不可耐的眾人，沒在遲疑，道：「各位，這就是我們公司的新產品。」

「可算等來了。」

「快打開看看吧。」

眾人齊聲催促道。

林啟風走到桌前，手上麻利的把包裝盒拆開，然後把收錄機拎了出來。

「這是……」

「收錄機！」

「好傢夥，這東西可緊俏得很啊。」

「難怪這麼神秘，林老闆你們這是準備放衛星呢。」

一片驚呼、讚美聲。

皮石還算鎮定：「林老闆，你們這款產品都有哪些功能？質量能保證嗎？」

林啟風道：「市面上其他品牌具備的功能，我們都有，至於質量，各位可以隨意檢查，這是磁帶，可以聽聽音質。」

說完把收錄機放桌子上，讓出了地方。

七八個人立刻圍了過去。

「這做工不錯啊。」

「線條感很強。」

「看著倒是勻稱大方，試試音質。」

「豁，聽著不錯啊，都聽不出噪音來。」

「應該是加了降噪功能吧，不然不能這麼安靜啊。」

「快，再試試收音功能。」

「好傢夥，收音功能也這麼好啊。」

「是夠好的啊，信號穩定，也不飄台。」

幾人圍著收錄機摸摸看看聽聽，越看越興奮，各種誇讚接踵而至。

皮石悄悄退了出來，拉著林啟風拐到門口，小聲道：「林老闆，你們這款產品什麼價兒？不管有多少，我都要了，錢我都帶著呢，一筆付清。」

「好幾個老皮，太過分了，居然想吃獨食？」

顯然，儘管皮石捏著嗓子，把聲音降到了最低，還是被人聽到了。

其他人也顧不上檢查收錄機了，氣洶洶的圍了過來。

「皮老闆，你這事兒做的可就過分了啊，大家都是來進貨的，憑什麼讓你一人把貨都吞了。」

「就是，太不地道了。」

皮石臉皮厚，有種唾面自乾的意思，壓壓手，道：「各位，各位老闆，都聽我說一句，林老闆這款產品是新做出來的，質量怎麼樣，有沒有瑕疵，銷路好不好，這都不知道呢，我都是為了大家好，替大家探探路，萬一賣不動，也是我一人虧嘛，您大家說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我呸……這種話也虧你老皮能說的出口。」

「把我們大夥當傻子糊弄呢？」

「您要這麼說，我可就不樂意了，按您的說法，我們大夥是不是也可以把您撇下，等我們試試水之後，您在拿貨啊。」

其他人都被皮石的無恥氣笑了，話說起來一點都不客氣了。

皮石老臉一紅，憋著氣不好意思再說話了。

「林老闆，咱們也合作過很多次了，我也算是老客戶了，不管這麼著，這批貨得有我一份。」

「還有我，我也要。」

皮石吃了癟，其他人也出了氣，就沒再管他，轉而沖林啟風嚷嚷起來。

林啟風壓壓手道：「各位老闆，都冷靜一下，我跟你們保證，只要想買，人人有份，誰都落不下。」

等眾人安靜下來，又道：「只是有一點，我們的產品剛開始做，產量有限，能分到大家手裡的，可能不是很多。」

「有多少台？」

「能分給我們多少？」

眾人又急忙問道。

林啟風也不清楚，看向旁邊的陳志坤。

陳志坤已經傻眼了，這麼一群大老闆，一個個穿的光鮮亮麗，這會兒居然放下身段，為了搶貨吵吵嚷嚷，就差動手了。

滿腦子就一個想法：什麼時候，他們廠的產品也能這麼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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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許英找來了

「陳廠長？」

見陳志坤沒有回應，林啟風提醒道。

「嗯？哦哦。」陳志坤如夢方醒：「產量的話，昨天做了一下午，一共做出、做出……七十三台。」

「什麼？」

「七十三台？」

「只有這麼點？」

「這都不夠我一人分的。」

「這也太少了，我們這麼多人，合著一人還分不到十台。」

「不行不行，太少了，我們大老遠跑一趟，就拿這麼幾台回去，也太寒磣了吧。」

「就是，都不夠折騰的。」

「林老闆，您再給加點，多少再加點。」

眾人完全接受不了，圍著林啟風吵吵起來。

林啟風也沒想到，昨天都跟陳志坤說了，讓他開足馬力，放心大膽的做，將近一天過去，居然就做出這麼點？

陳志坤乾笑著道：「剛開始投產，工人、工人們手還有點生，不過你們放心，現在他們都已經熟練了，回去我就督促他們生產。」

林啟風無奈道：「都聽到了吧，不是我不想給大家加，實在是產量有限，大夥要是等得了的話，就留下來等等，過兩天在提貨，興許能多點。」

「那就等等。」

「對，等一等，省的來回折騰。」

「正好還沒怎麼逛過京城呢，趁這幾天好好逛逛，我可饞烤鴨饞了好久了。」

「先把這批貨給分了吧，省的再來個人，攤到我們頭上的就更少了。」

「對對對，這事兒最要緊，先分了貨。」

給他們分了貨，又好說歹說總算把這些人安撫走了，大廳里只剩下林啟風和陳志坤。

「陳廠長，這下你總該信我說的了吧。」林啟風笑道：「這才只是第一天，七八個人而已，就捉襟見肘，應付不了了，以後人只會更多，產量必須得提高上來，儘快佔領市場才行。」

陳志坤咬咬牙：「你放心，回去我就把維修部以及其他車間的工人都召集起來，加班加點，連夜趕工，拼了命也給你把產量提上來。」

陳志坤鬥志昂揚的走了。

林啟風還沒坐下，戴強、李想幾人回來了。

「不是說拉貨去了嗎？還沒送來？」李想問道。

「賣完了。」林啟風笑道：「沒等卸車，就被皮石他們分完了。」

「好傢夥，有這麼搶手嗎？」戴強咋舌道。

「就是這麼搶手。」林啟風樂呵呵說完，又問：「事情問的怎麼樣了？」

李想道：「都打聽清楚了，中央台廣告報價四十萬。」

「報紙上也都打聽清楚了，每家收費標準不一樣，有的是按篇算，有的是按字算，還有的標題和內容分開算，標題一個價，內容一個價，總的來說人民日報最貴，打一個月的話，得小一萬了。」

「怎麼樣，想好在哪家報紙打廣告了嗎？」戴強介紹完又問。

「都打，把你聯繫到的報社，最好的廣告位全部買下來，先打半年再說。」

「都打？還半年？」戴強愣了：「用得著這樣嗎？咱們的產品不是很搶手嗎？」

林啟風道：「搶手只是一時的，等其他廠家佔領了市場，咱們再想搶就難了，得趁著這潭水還渾著，先把咱們的招牌豎起來。」

「不止報紙上要打，電視上也要打，除了中央台，其它各省、市地方台，能買下幾個是幾個，還有電線杆子、牆面上、公交站台，只要能想到的地方，全部打上咱們的廣告，八面出擊，把聲勢造起來。」

林啟風很清楚，燕舞廠就是靠著這種狂轟亂炸似的廣告宣傳，創造了連續八年銷量第一的神話。

這條路，燕舞還沒開始走，林啟風打算先試試，用它的方式打敗它，想想就有趣。

戴強不解：「真要這麼幹了，咱們的招牌倒是打出去了，可拿不出貨不是白費力氣嗎？」

李想也跟著道：「十一廠我們都去過了，總共兩個車間，工人加起來不過兩百，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時連軸轉，也不一定能供應上貨吧？」

「誰說只靠十一廠供貨了？」林啟風笑道：「別忘了，十一廠只是替我們代工而已，既然它能代工，其它廠也行啊，光京城一地，無線電廠就有好幾家，全國更是多如牛毛，我們完全可以借窩下蛋，跨地區、甚至跨行業開展橫向聯合，跟其它企業聯合生產我們的『長風』牌收錄機。」

李想、戴強、劉建武面面相覷，被林啟風的野心震到了，但是仔細想想確實有道理，然後也跟著熱血沸騰起來。

戴強興沖沖道：「那就這麼干，我現在就去跟報社聯繫，讓他們開始製作廣告。」

李想也道：「我去跟中央台聯繫，只是，廣告位能買下來，但廣告得我們自己來拍，找誰來？」

沒等有人回話，院里便傳來了聲音。

「有人……嘿，還真是你啊，啟風。」

林啟風朝外望了一眼，也驚喜道：「許英？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門外正是許英，頭髮梳得齊整，穿件皮夾克，腳上蹬著皮鞋，一年多沒見，除了更時髦點之外，沒有其他大的變化。

許英一臉興奮的進了屋：「年前我就回來了，還以為你回家過年了呢，要是知道你在京城，我早找來了。」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許英嘿嘿笑道：「你昨天是不是去四機部了？」

「是啊，你怎麼……」林啟風猛然恍然：「許司長是你爸？」

許英笑道：「沒錯，得虧我經常跟我爸念叨你，他知道有你這號人，晚上回家跟我提了一嘴，我這才知道，原來你沒回家。」

林啟風也笑道：「難怪昨天那麼順利就把批文給辦下來了，感情是走了你的後門啊。」

這下就說通了，許司長是他老子，想拿到基地的地址還不輕鬆？

把許英跟李想幾人介紹過之後，他們便去聯繫廣告的事了。

「公司最近怎麼樣？雪晴、杉杉都還好吧？招沒招新人？」林啟風問道。

許英調侃道：「呦，你還知道你有家公司呢？你不說我都當你忘了呢。」

林啟風不好意思道：「這不是忙嗎，再說了，有你許英坐鎮，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許英撇撇嘴：「公司發展的很好，雪晴和杉杉也都很好，去年都發了新專輯，銷量一個塞著一個高，新人倒是招了幾個，成績……馬馬虎虎吧。」

官不聊生

第348章 銷量爆炸

「對了，沈蘇最近怎麼樣？給沒給她接幾部戲？」林啟風突然想起這茬。

許英皺眉：「什麼沈蘇？是誰？」

「我一個朋友，先前跟她說好了要簽到公司的，沒去找你嗎？」林啟風疑惑道。

許英搖頭：「沒聽過。」

「那可能出了什麼岔子吧。」

林啟風不清楚，是她之前接的那部戲還沒拍完？還是有了更好的選擇。

許英道：「說到拍戲我倒是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說。」

「公司去年在香江成立了一家影視公司，拍了兩部電影，都是小製作，小打小鬧練了練手，沒賺到錢，但也沒賠。」

「豁，分公司都開上了？看來去年沒少賺啊。」林啟風打趣道。

「那是，咱們公司去年磁帶銷量破了四百萬盤，不是我跟你吹，除了國字型大小打頭的那些，咱們公司在國內，那是這個。」許英嘚瑟的伸了顆大拇指。

林啟風笑道：「都是許總英明神武、領導有方啊。」

許英哈哈一笑，道：「音樂這塊咱們算是站穩腳跟了，影視上也不能落後，兩部電影練完手，裡面的門道基本上都摸清了，你要沒意見，等回了公司，我可就要放開手腳，來部大製作了。」

「完全沒意見，公司里的事，你跟雪晴商量著來就行。」

「哈哈哈……就等你這句話了。」

敘了會舊，林啟風一拍大腿，道：「你來的正好，有件事得要你幫幫忙。」

「什麼事，你說。」

「我想拍個廣告，缺個製作團隊，你給推薦推薦？」

「我當多大點事兒呢，這麼鄭重，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許英大包大攬。

見他說的輕鬆，林啟風反而虛了，叮囑道：「這是拍廣告，不是拍電視電影，策劃、設計、製作形式都不一樣的。」

「我知道。」許英很輕鬆道：「咱們公司發了多少張專輯了，海報、廣告宣傳都是我盯著的，這塊熟得很，出不了岔子。你要是急得話，現在我就去給你找人去。」

林啟風放心了：「那倒不用，嗯……還是有點急的，下午把人找來就成。」

許英拍拍胸口，砰砰作響。

兩人聊了半天，許英起身告辭，替他找人去了。

事實證明，許英沒有說大話，確實很輕鬆的就找到了廣告製作方，剛進下午，就帶著人來了。

林啟風沒來得及高興，就又黑了臉，原因無他，許英找來這人他認識，就是去年過年回來，給他和李欣拍過照的那個奇葩攝影師。

「齊師傅？」林啟風只記得他姓齊。

許英驚訝了：「你們認識？」

齊磊疑惑道：「你認識我？」

林啟風道：「去年跟照相館拍過照，見過一面。」

「哦……」齊磊拖了個長音，像是恍然大悟般：「沒想起來，拍過的人太多了，沒什麼印象。」

熟悉的風格撲面而來，林啟風確認了，他沒認錯人。

「您不是照相的嗎？怎麼又改行拍起廣告了？」

齊磊隨口道：「辭了，現在跟幾個朋友瞎搗鼓呢。」

許英笑道：「齊師傅這是謙虛了，我跟業內一打聽，您的名頭可是響噹噹的。」

「那是大家給面兒，瞎吹呢，其實也就一般般。」齊磊笑著道。

林啟風本想換人，聽到這裡反倒來了點興趣，許英也算地頭蛇了，消息可信度很高，他都這麼說了，那就說明這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您一個人來的？團隊里其他人呢？」

「都忙著呢，我一個人來就夠了，用不著那麼多人。」齊磊隨意道：「你想拍什麼樣的廣告？產品是什麼？對廣告有什麼要求？」

「產品是收錄機，至於要求，形式要新穎，廣告詞要能吸引人眼球，最好是歌舞形式的，就像這樣。」林啟風咳嗽兩聲，然後浮誇道：「哇，是長風收錄機，這句台詞說完，就可以載歌載舞了，詞曲大概是這樣的，長風，長風，一曲歌來一片情……」

「怎麼樣，還行吧？」林啟風唱完轉身，就見許英已經目瞪口呆。

「啟風，你這……這是廣告？」許英眨眨眼。

齊磊倒是點頭贊同了：「別說，雖然唱的不怎麼樣，但主意確實不錯，把廣告詞用唱歌的方式展現出來，既能吸引眼球，也能突出你們的產品形象，不錯，真不錯。」

可不是不錯嗎，燕舞就要這句廣告詞，火遍大江南北的，已經被檢驗過得經典，還用的著你確認？

林啟風撇撇嘴，算是對他貶低自己唱功的回擊：「那詞曲就這麼定了？」

齊磊道：「詞曲可以定了，但人得換一個，換個唱功沒問題的，時尚點的摩登青年。」

林啟風臉有點黑，這還沒完沒了了？

「多長時間能把廣告拍出來？」

「等我回去把策劃敲定，找好了人，很快就能拍好。」

「要抓緊時間，我們的產品就等著這則廣告來宣傳呢。」

齊磊應一聲，很乾脆的走了。

許英沒待多久也走了。

廣告準備投放，產量也得跟上，李想、戴強幾人聯繫完廣告版面之後，又有了新工作，跟其它無線電廠談代工生產的事。

李欣姐弟倆在初八這天回來了，然後一起去了李剛那家豆腐店忙活。

趕在開學前，代工生產的事敲定了下來，算上十一廠，一共十二家工廠簽了代工合同，開足馬力，磨刀霍霍的開始生產了。

產品像山一般快速堆積起來，僅靠林啟風他們先前積累的那點二道販子，遠遠消化不了這麼多貨。

就在李想、戴強、白爽幾人愁眉苦臉，覺得這步棋太過冒險，對局面無計可施時，廣告拍好了，成功投放在了央視。

廣告還是那則廣告，除了把燕舞換成了長風之外，極度還原了前世那則經典。

與此同時，各大報刊的最好廣告刊位，幾乎同時開始刊登宣傳。

原先推銷組的推銷人員，臨時換了新工作，拎著漿糊開始在街頭巷尾貼起了小廣告。

京城貼完，又向外地擴散，像蝗蟲一樣席捲全國。

全國人民親眼見證了小廣告的誕生。

如此高強度、高密度的輪番轟炸之下，長風收錄機的名號，開始在全國範圍內迅速崛起。

於是，銷量開始爆炸了。

之前堆積如山的庫存，像是雪球進了油鍋，還沒泛起點波瀾就被迅速融化。

二月最後幾天，廣告才開始投放，所以威力還沒體現出來，銷量堪堪突破五千台。

三月暴漲到七萬台。

四月突破十萬。

五月達到十六萬。

……

訂單像雪片一樣飛來，十二家代工廠開足馬力，三班倒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的生產，依然供不應求。

官不聊生

第349章 畢業了

在收錄機賣的如火如荼的背景下，林啟風畢業了。

婉言謝絕了學校拋來的橄欖枝，成了一名光榮的個體戶。

跟班裡同學吃了一頓散夥飯，大學四年有過矛盾，發生過口角，積累下來的一些雞零狗碎的恩怨，在飯桌上也都釋然了。

折騰了挺久，喝了不少酒，很多人都喝多了，林啟風也是其中一員。

早上醒來，腦袋還是一陣脹痛。

家裡只剩他自己，鍋里還給他留著飯，隨便吃了兩口，就看戴強興沖沖的進了門。

林啟風瞥他一眼：「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戴強拍在桌子上一張報紙：「你自己看吧，第三版。」

林啟風放下筷子翻開報紙看起來，報是青年報，標題就把他震了一下：以夢為馬，莫負韶華。

內容是他年前在學校當眾朗誦的那篇詩歌。

只是作者這一欄，讓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作者：風子……

這是什麼鬼？沒了海子又換成風子了？誰給他起的綽號？

林啟風很無語：「誰把它投給報社的，你？還是小英？」

戴強道：「都不是，我問過小英了，找她借閱過你那篇詩稿的人不少，可能是有人自作主張替你投了稿吧。」

林啟風又問：「那這個風子又是怎麼回事？」

戴強訕笑道：「你那篇詩稿不是沒寫作者嗎，小英聽我老叫你風子風子的，就隨手幫你補上了，誰承想就這麼傳開了，呵呵……」

林啟風有點鬱悶，這算是弄巧成拙嗎，筆名都替他取號了？

「風子，你這是要成名了啊，報紙上對你的評價很高，你的才華終於得到肯定了。」

戴強很興奮，似乎比他自己成名都高興。

自己樂了半天，見林啟風依然不咸不淡的吃著飯，奇怪道：「風子你不高興嗎？」

「還行吧。」

「你……」

「吃過了嗎，一起吃點？」林啟風直接打斷了他。

「吃過了，你……自己吃吧，廠里正忙著呢，我走了。」戴強搖著頭，很無奈的走了。

買地建廠的批文，年前就下來了，經過小半年的施工，如今已經建成並開始投產了，要忙的事很多。

林啟風悠閑地吃完飯，又刷了碗，剛搬了把躺椅擱門前，坐下還沒兩分鐘，又見李欣回來了。

「怎麼這會兒回來了？身體不舒服？」

李欣搖了搖頭，神情有些落寞。

林啟風又問：「那是隊里放假了？」

李欣還是搖頭。

「那是為什麼？」

「心裡有點堵，總覺得身上沒力氣，精神也集中不了，訓練時出了不少錯，差點還受了傷，教練給我放了幾天假，讓我回家調整一下。」

林啟風問：「是出什麼事了嗎？或者你有什麼心事？跟我說說。」

「我沒事，可能是最近訓練強度大了點，有些累到了吧，你別擔心，我休息幾天就好了。」

李欣丟下句話便回了房間。

林啟風有點摸不著頭腦，悶頭想了半天，終於琢磨出一點門道。

今年是八四年了，已經進入七月，馬上就要開奧運會了。

這屆奧運會，國內也派出了體育代表團。

說起來這已經不是國內第一次參加奧運會了，早在52年芬蘭赫爾辛基第十五屆奧運會時，國內就派出了四十人的體育代表團，只是因為一些複雜的政治原因，等國內代表團抵達時，奧運會已經進行了十天，只趕上了一項男子游泳比賽，順帶還參加了閉幕式。

之後因為國際形勢變換，國內參加奧運會的步伐一度停滯，直到這屆奧運會，才再次派出代表團。

光運動員就有兩百多人，陣容可謂強大。

參加的項目也有很多，除了足球、曲棍球、拳擊、馬術、現代五項等項目外，其它十六個大項均有涉及。

柔道自然也在其中。

只是那是男隊的事，女子柔道項目並沒有列入正式比賽名單，連表演項目都沒選上。

自己為之努力拚搏，付出無數汗水、辛勞的事業，到頭來竟然連踏足體育界最高殿堂的資格都沒有，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

李欣是個好強的性子，自己認定的事從不服輸，不管多苦多累都要做到。

只是，這次不認也不行了。

李欣的心結比林啟風想象中還要大，一連幾天都是鬱鬱寡歡，做的飯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或者甜的膩口，根本無從下嘴。

林啟風忍不了了，必須開導開導她。

「別苦著臉了，不就是界奧運會嗎，隊里沒選上，咱就自己去，兩張機票的事，我現在就去買。」

李欣瞥他一眼：「哪有那麼簡單，還得辦簽證呢，手續一大堆，沒幾天就要開幕了，等你辦好籤證，黃花菜都涼了。」

林啟風自通道：「這些你不用管，都交給我，一定趕在開幕前都辦妥，誤不了事。」

李欣沉默一下，嘆口氣道：「還是算了，飛那麼老遠就為看場比賽，太折騰了，比賽有轉播，在家也能看，你放心吧，我，我沒事了，真的。」

越是這麼說，林啟風越不放心，又是勸又是開導，苦口婆心說了半天，到最後李欣都受不了要發火了，這才作罷。

許是這次開導起了作用，李欣的臉上重又掛上了笑容。

轉眼，奧運會開幕了。

雖然自己沒能參賽，但畢竟是自己的項目，李欣還是守在了電視機前，替出征柔道項目的同行們加油、吶喊。

只是，結果不太樂觀。

被李欣寄予厚望的柔道隊全體同仁，以秋風掃落葉之勢，迅速淘汰出局，全軍覆沒了。

別說獎牌，連個好點的成績都沒。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李欣鬱悶了：「怎麼能這樣，啊，這是什麼，以前訓練的要點呢，上了賽場全都忘了？」

林啟風趕忙安慰：「消消氣消消氣，比賽總會有輸贏的，這次不行，下次努力就是了。」

「努力了多久才得來的機會啊，結果，唉……」李欣嘆口氣。

「別想這些了，先吃飯吧，這是醋，蘸著點吃。」

吃的餃子，林啟風推過去一碟醋，擺在李欣面前還沒兩秒，就見她肩膀一抖一抖，嘴裡還乾嘔，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起身匆忙跑出去了。

官不聊生

第350章 畢業即當爹？

「咋了這是？吃壞肚子了？」

「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突然就犯了噁心。」

李欣乾嘔半天才拍著胸口進了門，剛坐下還沒鬆口氣，瞅見面前那碟醋，又犯了噁心，屁股還沒坐熱，就掉頭又跑了出去。

林啟風愣愣的看著這一幕，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場景他看著太眼熟了，前世李欣懷孕時，就是這種反應。

大部分女人懷孕之後酷愛吃醋，更有甚者會拿醋當水喝，李欣不是，聞到酸的就反胃想吐，跟現在一模一樣。

林啟風驚疑不定，她該不會真有了吧？

「把醋拿走，我算是發現了，都是它害的。」李欣氣鼓鼓的進了門。

「聽到沒有，跟你說話呢，發什麼呆？」

「嗯？哦哦……」

林啟風如夢方醒，趕忙把醋拿的遠遠的。

李欣試探的坐下，沒有反應，吃了口餃子也沒事，這才安心了。

「問你件事。」林啟風猶豫著問道：「你那個……多久沒來了？」

「什麼多久沒來了？」李欣不明所以。

「就是……例假啊。」林啟風提醒道。

李心紅了臉：「問這個幹嘛？」

「你剛剛那樣子，跟懷孕了似的，我想問問，確認一下。」

林啟風盡量用輕鬆的語氣問了出來。

李欣的身體卻一下子僵了，然後眼睛越睜越大，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林啟風拍拍額頭，這事兒八成是沒跑了。

猶自不死心道：「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別弄錯了。」

李欣連忙點頭，臉上還帶著點驚恐。

倆人飯也不吃了，一道出了門，開上車直奔醫院。

……

找了醫生，開了化驗單，然後倆人一塊坐在醫院的走廊，戰戰兢兢的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等待的時間尤為漫長，結果也跟倆人預料當中一樣。

李欣確實懷孕了。

林啟風也確實要當爹了。

化驗結果拿在手上，像是判決書，兩人都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林啟風還好，畢竟有過當爹的經驗，很快就接受了。

只是有些鬱悶。

他才剛畢業啊，正準備大展拳腳呢，結果還沒等他施展，猝不及防又踏進了當爹的漩渦。

自己造的孽，怪不得人，只能認了。

李欣就不一樣了。

從看到結果的那一刻，整個人都處在一片茫然的狀態下。

第一次當媽，還是在沒結婚的前提下，這個年代雖然已經開放了很多，但對於未婚先孕這種事例，依然帶著滿滿的惡意。

而且，她還沒有做好準備，甚至想都沒想過，結果，驚喜不期而至。

李欣已經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種什麼心情了，整個人都有恍惚，愣愣的坐上車，眼睛一撇，恰好瞧見林啟風唉聲嘆氣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不想要這個孩子嗎？」

「沒有。」林啟風趕忙搖頭。

「那你為什麼是這副表情。」李欣質問道。

「我在想……」林啟風思緒翻飛，然後道：「咱倆是該見見家長了，現在孩子都有了，想瞞也瞞不住了，趁著懷孕還沒幾天，肚子還沒顯，先把婚給結了吧，你說呢？」

回答的很好，李欣氣消了不少，又發起愁來：「這麼長時間都沒事，怎麼突然就有了呢？萬一被你媽知道了，會不會覺得我不正經？你跟我說實話，去年給你媽寄了照片之後，她有沒有對我不滿意？」

林啟風信誓旦旦道：「絕對沒有，電報你又不是沒看，我媽把你誇得跟朵花似的，不知道有多喜歡了，你別想太多，真要擔心，那也該是我擔心才對，你可是有正經工作單位的，我呢，我現在可是個體戶，社會最底層，衚衕里那胖大姐，是怎麼教育兒子的你又不是沒聽過。」

林啟風咳嗽兩嗓子，像模像樣學起來：「這死孩子，現在不好好學習，將來就是個當個體戶的命，你瞧瞧，地位是有多低啊。」

噗嗤一聲，李欣沒忍住，被他逗笑了：「你就貧吧，胖姐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見她笑了，林啟風放了心，跟著哈哈笑兩聲，道：「結婚的事得抓緊時間了，咱倆儘快抽個時間，回去見見家長？」

李欣猶豫道：「先去你家還是先去我家？」

「去你家吧，你照片我媽都看見了，她沒意見的。」

「那……我要不要先給家裡拍封電報，透個口風？」

林啟風想了想道：「還是算了，結婚是大事，還是當面說顯得有誠意。」

老丈人什麼脾氣，他再清楚不過了，要是讓他知道消息，立馬就得殺上門來，萬一躲避不及，被他知道兩人已經同居了，非得氣個半死，然後拿他練手不可。

「那就去見見吧。」李欣還是有些忐忑。

林啟風問道：「要不明天就去？」

李欣驚訝道：「這麼快？」

「遲早要見的，越拖下去肚子越大，還是儘早把事定下來才好。」

李欣掙扎半天，還是點了頭：「明天就明天吧，等晚上跟小剛說一下，讓他跟著一塊回去。」

「嗯。」林啟風連忙點頭。

有小舅子跟著，父子倆掐起來，還能幫他分擔一點火力。

……

晚上，飯桌前。

李剛驚訝的看著他倆，道：「你倆要結婚了？」

林啟風點頭：「是有這個想法。」

「這、這太突然了。」李剛還沒緩過來。

林啟風道：「這有什麼突然的，自古以來都是先成家再立業，你姐夫我已經畢業了，也是時候成個家了。」

李剛愣愣的點頭，又問：「可是為什麼要我跟著一起回去？你跟我姐回去不就行了？」

李欣板起臉：「怎麼，讓你跟著一起回去很為難你嗎？」

「那倒沒有，可是……」

「店裡很忙，走不開人嗎？」

「那也不是，韋叔叔也來店裡幫忙了，有他們一家三口，倒也忙得過來，可是……」

李欣拍了板：「那就沒有可是了，就這麼定了，明天早上一塊走。」

林啟風拍拍他肩膀：「這次去完你家，還要去我家，如果都沒意見的話，可能就要挑日子結婚了，你跟著去也能幫幫忙。」

李剛點點頭：「我去收拾行李。」

官不聊生

第351章 倒霉的老丈人

早上六點，天已經大亮。

林啟風三人也已經吃過早飯，整理好行裝，踏上了回家的路。

林啟風是有些緊張的，一是基於女婿面見丈母娘的本能反應，二是對老丈人的擔憂，他可還記得，倆人第一次見面時，就拿了老丈人五毛錢呢。

就見了那麼一次，還只是短短几分鐘，又過去這麼久，老丈人應該把他給忘了吧？

帶著各種胡思亂想，本就不算遠的路，幾乎沒察覺，就已經開進了李欣老家的村子。

臨近上午十點，李家集突然熱鬧起來。

不是窮山惡水，但也沒有富得流油，村子里開進小轎車，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從進村子開始，就吸引了一眾目光，不少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有好奇心重的，一路跟在車後面瞅。

等到停在李家門口時，不遠處已經圍了不少人。

李欣隔著窗戶瞅著外面那群人，都沒好意思下車。

「下車吧，都到家門口了。」李剛丟下句話，自己先下了車。

「嘿呀，是剛子呀，這是在外面發了財了？小轎車都開上了？」人群里有人喊道。

李剛笑著擺擺手：「發什麼財，沒見我坐的後排嗎？車不是我的。」

「那也夠能耐了，你叔兒活了大半輩子了，坐小轎車是啥滋味都不知道呢，還是出去好啊，能見世面。」

李剛哈哈笑道：「那等我以後發了財買了車，一定讓叔兒你好好體驗一把。」

「嘿，你這話我可記住了，我可盼著這一天了。」

李剛跟村裡人閑扯起來。

林啟風和李欣倆人也下了車：「小剛，把東西搬下來。」

李剛喊了一嗓子：「回頭再聊啊，我先幹活了。」

然後顛兒顛兒的跑到後備箱，開始搬東西。

第一次正式上門，林啟風準備的東西不少，煙酒、各種禮物，塞了滿滿一後備箱。

李剛正要搬東西，李家大門突然開了，李竹琴帶著好奇走了出來，一眼就瞅到了站在車前的李欣。

「丫頭！」

「媽。」

「怎麼這會兒回來了？」李竹琴驚喜的拉著閨女的手，捨不得松。

李欣微微紅了臉，道：「回來有點事。」

李竹琴問道：「啥事啊。」

「待會回家了再說吧。」

李竹琴也沒多問，又道：「小剛呢，剛才在屋裡就聽著像是他在說話，我才好奇出來看一眼。」

「媽，我在這呢。」李剛從車后露出了頭，手上還抱滿了東西。

李竹琴瞅瞅小轎車，再瞅瞅自己兒子，有點沒搞清楚怎麼回事：「這是……」

林啟風吸了口氣，也從車後走了出來，滿臉帶笑，熱情洋溢道：「啊……嚏。」

鼓足勇氣，醞釀半天的情緒，被一個噴嚏沖得七零八落。

林啟風別提多鬱悶、多尷尬了。

李剛噗嗤一聲，很不厚道的就笑了。

李欣暗自氣急，狠狠剜了他一眼，怎麼關鍵時刻掉鏈子呢？

李竹琴也忍俊不禁，嘴角掛上了笑：「這位小夥子是……」

林啟風趕忙介紹道：「你好阿姨，我叫林啟風。」

「好，你也好。」李竹琴帶著疑惑看向自家閨女。

李欣道：「媽，先回家吧，小剛還抱著東西呢。」

「對，對，先回家，快進門吧小夥子。」李竹琴熱情的招呼道。

林啟風和李剛倆人各自抱著一摞東西進了家門，隨後是李欣，李竹琴留在最後，正要進門呢，街上突然傳來喊聲。

「竹琴嫂子，恭喜了。」

李竹琴一愣：「恭喜什麼？」

「新姑爺上門了，還不恭喜嗎？我看呀，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你家的喜酒了。」

這人說完，圍觀的人立刻爆出一陣鬨笑，然後就是一片恭喜聲。

聲音很大，大到肆無忌憚，林啟風聽的清清的，得虧手上抱得緊，要不然這兩箱子酒，多半是要摔了。

李欣鬧了個大紅臉，快步進了屋。

李竹琴聽了這些話，再看看門口的車，心裡有了譜。

「八字沒一撇的事呢，別瞎叨叨。」

說完丟下一眾人，快步進了家門。

圍觀的人沒了熱鬧可看，自也散了，邊走邊議論著李家的新姑爺，各種猜測相繼而出。

屋裡，林啟風坐在椅子上，心裡有點發毛。

東西已經隨手放到了桌上，車裡還有不少，只是這會拿不了了。

李竹琴太熱情了。

「啟風是吧，渴不？我給你倒杯水？」

「不用不用。」

「那，餓不？我去給你做飯？」

「不用不用。」

「累不？上屋裡歇會去？」

林啟風都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李欣看不下去了：「媽，您別忙活了，坐下歇著吧。」

李竹琴沒理她，倒了水放到林啟風面前，這才坐下。

時不時瞟過來兩眼，眼中帶著審視，似乎挺滿意，臉上一直掛著笑容。

「對了，我爸呢，怎麼沒見他。」李欣突然問道。

林啟風也一緊，仔細聽起來。

李竹琴笑容收斂了些，道：「別提了，你爸這些天凈忙著抓騙子了。」

李欣驚奇道：「抓騙子？抓什麼騙子？」

李竹琴解釋道：「前陣子你爸上溝子里釣魚去，魚沒釣多少，倒是釣了只王八，個頭還不小，想著回家做盤菜喝杯酒呢，回來的路上碰到一個上村裡賣耗子葯的，攔下你爸說要買他手裡那隻王八，說什麼家裡人受了傷，想借這隻王八活活血，不白要，他出五塊錢買下。

你爸聽他說的可憐，想想五塊錢也不少了，就賣給他了，結果這一賣賣出事了。」

李欣問道：「出什麼事了？王八有毒？吃出人命了？」

李竹琴沒好氣道：「瞎說什麼呢，吃出人命了你爸還有工夫抓賊去？」

李欣訕笑一下不說話了。

李竹琴繼續道：「那賣耗子葯的掏出十塊錢給你爸，王八五塊，你爸還得倒找他五塊，摸了摸兜里正好有五塊，就給他了，還有那隻王八，那人拿了東西，高興的走了，你爸也挺高興，平白得了五塊錢，跟白撿的一樣，回來就騎車去了鎮上，說是要買斤肉，改善一下。

興沖衝去了，結果肉沒買上不說，還把你爸氣的夠嗆，中午飯都沒吃，好幾天都綳著一張臉。」

李欣不解道：「咋了這是？我爸跟賣肉的吵吵了？人家不賣肉給他？」

「不是。」李竹琴搖搖頭：「我也是問了他好久，才知道的，那賣耗子葯的給他那張十塊錢，是假的。」

林啟風正喝著水呢，聽到這裡差點沒一口噴出來。

老丈人這也太倒霉了，賠了只王八不說，還又搭上五塊錢，難怪能氣成那樣呢。

這事兒擱誰頭上，都忍不了。

林啟風緊閉著嘴，用足了力氣，還是有水從牙縫裡蹦了出來，也挺狼狽。

官不聊生

第352章 誰家姑爺？

林啟風尷尬了，使勁吞了幾口，才把水咽下。

李剛樂不可支的笑著。

李竹琴也被逗樂了。

李欣又剜了他一眼，道：「所以我爸氣不過，要把那人找出來？」

「嗯。」

李欣又問：「他知道那人是誰嗎？騙了錢還不跑，能等著我爸去抓人？」

李竹琴搖頭：「不認識，但你爸說了，那人是咱縣裡的口音，肯定是縣裡人，縣裡賣耗子葯的就那麼幾戶，挨個村的找，肯定能找到。」

李欣問：「現在還在找，那就是還沒找到了？」

李竹琴道：「沒有呢，跟你大牛叔他們找了好幾天了，縣裡的村子都轉遍了也沒找到人。」

李欣道：「那八成是跑了吧，找不到人就算了，就當花錢買個教訓，下次小心點就是了。」

李竹琴道：「你爸那脾氣你還不知道？不把人找到讓他出了這口氣，他能算了？」

「那也不能一直這麼耗下去啊，他們滿世界找人，那人真要是咱縣裡的，能不知道？早躲起來了。」

李竹琴搖搖頭道：「你才回來還不知道，縣裡最近不太平，好多人家裡都被偷了，隔壁村兒里有戶養牛的，養了兩年的牛，就等著賣了錢給兒子娶媳婦呢，結果半夜讓人給遷走了，咱們村裡那振國，半個多月前剛結的婚，收的禮錢還沒捂熱，當晚就讓賊給偷了，這種事這陣子發生了不少，明顯是有伙人盯上咱們縣裡了，溜門撬鎖都敢做，能因為你爸那五塊錢和只王八就躲起來？」

林啟風皺著眉問：「去年不是剛整過風嗎？運動還沒過去吧？他們就敢這麼猖獗？」

李竹琴撇撇嘴，道：「賊是抓不完的，整風又怎麼樣，頂多就消停一陣子，風頭過去了該幹嘛還幹嘛，他們就指著干這個吃飯呢。」

李欣算是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那賣耗子葯的和偷牛撬鎖那些人是一夥的？」

「誰知道呢？一個騙子一個賊，沒準兒就是一家人呢。」

李欣擔心道：「那就更不能讓我爸再找人了，萬一真跟那伙人撞上了怎麼辦？」

李竹琴道：「沒事，你爸他不傻，找了好些人跟著呢，就是真撞上了也吃不了虧。」

李欣奇怪道：「還有人跟著我爸一塊瞎湊熱鬧啊？」

李竹琴笑了：「可不算瞎湊熱鬧，你爸多精啊，找的都是被賊光顧過的那些人，半輩子攢下來的那點家當都被卷乾淨了，一家人哭天抹淚的，不把錢找回來，日子都沒法過了，找起人來比你爸可積極多了。」

李剛樂呵呵道：「主意不錯啊，我爸啥時候有這腦子了？」

李竹琴瞪他一眼，作勢要打：「怎麼說你爸呢？沒點規矩。」

李剛縮著脖子沒敢吭氣了，只是臉上依然掛著笑。

林啟風也笑了，這脾氣是老丈人沒錯了，看著挺普通，挺老實，甚至還有些莽的漢子，其實一點都不傻，主意多的很。

李欣無奈道：「還是得勸勸我爸，就為五塊錢犯不上這樣。」

李竹琴道：「勸可以，但記的千萬別提那隻王八，你爸正為這事惱火呢，誰提跟誰急。」

……

縣裡某村。

李洪江騎著車在街上晃悠，看似漫不經心，可眼裡透著認真，一圈騎過去，街面上有什麼人什麼物已經看了個大概。

又是一無所獲，李洪江有些失望，騎著車到了村口。

已經有倆人等在那裡，見到他來，急忙問道：「大江哥，咋樣？找到人沒？」

李洪江無奈的搖搖頭：「沒有。」

倆人很失落，臉上立刻苦了下來。

李洪江道：「先別急，等等大牛和振國，沒準兒他倆有消息呢？」

倆人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希望能有發現吧。」

三人等了幾分鐘，遠遠又有兩輛自行車急匆匆騎了過來。

「怎麼樣大牛，你這邊什麼情況。」

大牛人如其名，個不高，但長得很敦實，聞言嘆口氣：「問了一圈，連個毛都沒發現。」

「振國，你呢？」

振國是個普通的莊稼漢子，皮膚有些黑，聽到問話無奈的搖搖頭：「也沒有，別說賣耗子葯的，就是連個生人都沒見過。」

這下那倆人徹底失望了。

「算上這幾個村，縣裡所有村子都找過了，一點發現都沒，這可怎麼辦？」

「難道我們就只能捏著鼻子認了，權當拿錢打水漂了？」

「大江哥，你給拿個主意，人咱還找不找了。」

李洪江沉著臉，這些人里數他損失最輕，可看著幾人哭喪著的臉，還是咬牙道：「找，必須找，村裡找過了，咱就上縣裡打聽去，我就不信了，這麼一伙人，做了這麼多案，還能連點線索都不留下？」

「可是，到了縣裡咱們上哪找？還像現在這樣瞎碰運氣？」

李洪江沉思一下，道：「先打聽一下，縣裡哪有賣牛肉的，咱們就蹲那守著，他們偷了那麼多牛，總要找地方出手的，說不準就碰上了。」

大牛眼睛一亮：「這主意好啊，咱們啥時候去？」

李洪江道：「時間還早，現在就去，先把地方摸清楚了再說。」

「好。」

「現在就去。」

幾人應一聲，騎上車剛要走，就見迎面過來一人，見到李洪江，樂呵呵笑道：「大江啊，還在外面瞎轉悠啥？你家新姑爺都上門了，趕緊回家瞧瞧去啊。」

李洪江一愣：「啥？你說啥？誰家姑爺？」

「你家姑爺啊，你家老大領著對象上門了，怕是要有好事了。」

李洪江眼睛瞪得老大：「你沒糊弄我吧？」

「我糊弄你幹嘛？都開著車進了你家大門了，你們村都傳遍了，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洪江咽口唾沫，道：「那行，我現在就回去瞧瞧。」

說完騎上車就走，腳上蹬得飛快，一溜煙兒就沒了人影。

大牛、振國幾人面面相覷。

不是說好了要去縣裡嗎？

不是說現在就去嗎？

怎麼聽到新姑爺上門，就全都忘了？

理解歸理解，但總該打個招呼吧？

大牛乾笑兩聲：「那啥，時間不早了，上午就先這樣吧，回家吃頓飯，養好精神，下午再去縣裡。」

幾人默默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