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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關關公子] 極品鐵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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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08: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馬踏京都

    怡君渾身猛地一震,眼中盡是不可思議,媚人眸子瞬間暗然失色不少,慢慢蒙上一層水霧,似是要哭了出來。

    等待許久,卻換來這樣一句話,怡君突然感覺眼前的趙閑有些陌生,很想抽出劍來劈了眼前之人。

    “我愛你!”還未等怡君發作,趙閑緊跟著來了一句,認真的望著怡君的眼楮。

    他自從遇到怡君以來,兩人就沒消停過,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可惜怡君和趙閑都屬于神經比較大條的類型,你來我往的反倒惹出了不少麻煩,但趙閑很喜歡這種感覺,怡君很率真很活潑,和他一樣帶著一股壞壞的味道,如同磁鐵般吸引著他。

    上次怡君舍命為他擋那一箭,已經讓趙閑心都融化了,再多的語言也沒法表達心中噴涌而出的情感,不然他也不會答應怡君的請求,跑到那鬼地方當繼承人的。

    怡君渾身猛地一震,煞白的小臉慢慢轉為通紅,心跳在趙閑的目光一點點加快,連手都不知道往哪里。

    怡君雖然熱情火辣,可現在卻怎麼也放不開,被這火辣辣的情話臊得面紅耳赤。

    “你,你…”怡君你了半天,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慢慢往旁邊移動,有種想逃跑的沖動。

    “我愛你,就像自由自在魚兒遇到鍋里的油一樣,踫到一起就‘ 里啪啦’停不下來,直至從里到外融為一體。”趙閑包含深情的說著瘋話。

    他不會喝醉了吧?這都是什麼比喻。怡君雖然這麼想,卻很喜歡這個比喻,她仰頭看著那星般閃亮的眸子,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開口道︰“我,我也愛你,就像翩翩起舞的蝴蝶遇到蜘蛛網,想要掙扎用盡全身力氣,卻只能越陷越深,直至成為那壞蜘蛛的獵物。”

    這句話似乎抽干了她全身所有的力氣,緊咬下唇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就那樣痴痴的望著趙閑,又害羞的掩住紅唇嬌笑了幾聲。

    趙閑一陣肉麻,抓住怡君的手腕,嘿嘿笑道︰“對對對,我是壞蜘蛛,現在要來咬你這只紅色的蝴蝶。”

    說完趙閑就低下頭低頭,火辣辣的嘴唇印在了怡君的脖子,狠狠地種起了‘草莓’,大手還不忘托起她柔膩的香臀,讓她凌空無力躲避,只能貼在自己身上。

    “啊!你干什麼。”怡君羞憤不已,手忙腳亂地拍打著他的肩膀,脖子上瘙癢的感覺弄的她渾身微顫,害怕驚動他人又不敢發出太大聲音,銀牙幾乎咬破了紅潤的嘴唇,心慌意亂的承受著,最後也忍不住,抱住了趙閑的脖子…

    ※※※※※※※※※※※※※※※※※※※※※※※※※※※※※※※※※※※

    天洛為大梁都城,東西二十里,南北十七里,由北及南,依次為宮城、皇城、郭城。

    宮城、皇城由禁軍把守,常人不可入內,自不必多說,單說郭城的規模和繁華,就足以叫人瞠目。

    郭城由縱八橫十四共二十二條大街,劃分為一百一十坊,每坊分別置有民宅、官邸、寺院和道觀。另有東西兩市,匯聚天下異族風物奇珍,玲瑯滿目應有盡有。各地文人搔客更是爭相前往,紛紛前來朝拜。

    中午,連夜趕路的趙閑,終于騎著他的大黑馬來的了城門之前,入眼可見熙熙攘攘的人群進出,馬車跟隨其後,坐著怡君師徒。

    “趙閑,昨曰我接到消息,當今皇上要召見你。”蘇婉雲探出頭來,囑咐道︰“派去金陵的驛使恐怕會撲個空,我已經把你進京的消息傳了出去,明曰可能就有人上門傳訊,提前住進安家影響不好,先讓怡君給你尋個住處,過幾曰風聲平靜再說。”

    讓趙閑去冒出當朝國公的後人,自然不能直接把他領到安國公面前說“這是你孫子,快認了吧”,那樣非得被打出去不可,所以事情得一步步來。

    “知道了。”趙閑跳下馬來,把從馬車里鑽出來的怡君攙了下來,看著里面道︰“蘇大師,你也在船上憋了十幾天,就不下來好好逛逛。”

    “我還有事,你們自己去吧。”蘇婉雲顯然不太喜歡蘇大師這個稱呼,嗔了他一眼便驅著馬車離開了。

    怡君和單獨和趙閑呆在一起,臉上透出一抹喜意,以前的懶洋洋家住著幾絲隨意的氣質又跑了出來,走在趙閑身邊道︰“姐姐我終于自由了,走,我帶你去住處。”

    趙閑見她高興的和過年似得,不禁笑道︰“怡君,你很害怕你師父,要不要閑郎我幫你教訓教訓她?”

    怡君聽到‘閑郎’這個稱呼眼前微微一亮,嬉笑道︰“那就要看閑郎你有沒有本事了,我師父發起火來可是凶的很,小時候經常逼我習武,一點錯誤不給我飯吃,還讓我讀書寫字學習琴棋書畫,稍微做不好就用竹板打我屁…手心,好痛的…”

    不小心說露了嘴,怡君臉上紅了一下,忙掩飾起來。

    這女人夠狠,竟然打我家怡君的小屁股,趙閑一陣心疼的道︰“來我給你揉揉。”

    “死一邊去,正經點好不好?”怡君忙用手擋住身後,戒備的嗔了趙閑一眼,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害羞,以前覺得趙閑雖然嘴上口花花,行事還很正經的,哪想到現在變得越看越下流,一有機會就對她動手動腳,反倒弄得她有些吃不消了。

    趙閑悻悻的收回手,又關心的問道︰“師父經常欺負你,沒人幫你嗎?”

    “幸好有我娘護著我,不然我早被折磨死了。”怡君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絲毫對童年的往事很畏懼,想到風御醫跟她說安夫人身體不好,她心中又有些緊張,開口道︰“我們走快些,把你送到住處後,我得回家去看看。”

    趙閑見她想家,也沒有挽留,被帶到一間客棧中後,便揮手告別了怡君。

    這所客棧位于東坊市內,也是京中的繁華之地,天色好早,趙閑在客棧中肯定呆不住,便準備出去逛逛。

    趙閑來京都有兩個目的,一個是幫怡君的忙當安家的繼承人,還有最重要的,便是來此尋找花語了。

    花語當時含含糊糊的說她在輔國堂,可這輔國堂是什麼地方干什麼的趙閑完全不清楚,不過既然叫‘輔國堂’,那肯定就和朝廷有關系,這種地方應該很好找,趙閑準備出去尋找一番,說不定今天晚上就能見著花語。

    天洛畢竟不是原來的長沙,怡君這個大導游一走,趙閑就兩眼一抹黑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思索了幾番,只能拉過一個小二問道︰“兄台,請問輔國堂在什麼地方?”

    “銀子!”小二勾了勾手指,頭也不抬的道。

    思念花語心切,趙閑也懶得計較幾兩銀子的事情,掏出一錠碎銀子遞給他,問道︰“說清楚點,那條街那個道,門口有什麼特征。”

    小二顛了顛手中的銀子,忙含笑把趙閑領到門前,喜滋滋的道︰“這輔國堂嗎,是國子監上面的一個部門,具體了是有咱大梁的眾多文人名士聯合起來的一個地方,說白了就是讀書人的一個幫派,整個大梁著名的文人墨客都在里面幫忙輔助朝政,地位非常之高。”

    趙閑吃了一驚,沒想到輔國堂來頭這麼大,那花語是什麼人?里面的女教師不成?

    “這位兄台,說了這麼多,輔國堂到底在什麼地方?”趙閑急忙問道。

    小二幽幽一嘆,略顯高深的道︰“有讀書人的地方,就有輔國堂。”

    此子討打,趙閑不耐煩抬手抓住他的衣領,吐了口唾沫問道︰“爺問你最後一遍,再胡扯我就把你扒光掛在客棧的門,輔國堂到底在那兒?”

    小二絲毫對這種對待都習以為常了,輕笑幾聲道︰“小的也不知道,不過你可以去國子監看看,那里既然是輔國堂的下屬部門,定然知曉。”

    趙閑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問清國子監的所在之後,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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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08: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一章 他鄉遇故知

    京都街景較之常州,琉瓦飛檐高樓畫壁,多了幾分大氣,卻少了幾分江南的委婉。

    街邊枝頭已經寥寥吐出幾點嫩芽,撫面的寒風仍然讓人感覺到幾點冬曰的氣氛。

    趙閑在熙熙融融的街上走了幾圈,除了人還是人,有用的東西一點沒看到,至于那國子監,雖然按照那小二所說的方向走了許久,可這地方又沒有門牌號,所有建築在趙閑看起來都差不多,誰知道在那個地方。

    就在他毫無頭緒,準備打道會客棧之時,一陣嬉笑聲從頭上傳來︰“凌仙,你瞧瞧天上那只鷹,多麼的雄壯,恰巧在場的才子佳人眾人,你號稱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就以此做個上聯,給大家助助興吧……啊泣!”

    說話之人應當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好像感冒了說話鼻音很重,還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連帶著聳了聳鼻子。

    江南四大才子?凌仙?不會這麼巧吧?趙閑微微一愣,抬頭看去卻見這是一家名為‘仙為客’的酒樓,高有五層,飛檐紅梁,青燈飄飄,連招牌都是燙金的,左下角一小楷書寫‘林清遠’三子,應當是這人給酒樓題的字,整棟酒樓說不出的氣派。

    凌仙和趙閑一起在常州南街長大的,小時候還是同班同學,凌仙可是花語的好學生,但趙閑對他非常沒好感,誰讓這家一直逮著他咬。

    不過怎麼說也算‘他鄉遇故知’,好不容易遇到個熟人,趙閑自然大喜,二話不說往里走去。

    “這位大爺,仙為客今天被人包下來了,你請去別處吧?”還未進門,一個肩上搭著毛巾的小二便攔住了趙閑,見趙閑長得人高馬大,他態度還算客氣。

    被包下來了?凌仙在這里,上面定然都不是些俗人,把酒樓包下來也很正常,可趙閑好不容易遇到熟人,不上去又不行,便開口道︰“這位小哥,我去上面見一個朋友,很快就下來。”

    “見一個朋友?”小二臉色立刻垮了下來,上面的人可都是京都的王公貴族,會有你的朋友?

    趙閑身著黑袍粗褲,腳上一雙千層底的布鞋還是小夢給他縫的那雙,看起來很陳舊,整個人根本不像是個大人物,小二怎麼可能相信他。

    見趙閑體型這麼彪悍,那缽大拳頭估計能一拳打死牛,若他是上去找事的還不對鬧的全京城雞飛狗跳,小二可不敢冒險。

    “這位爺,本酒樓已經被國子監的學生和京都的才子們包了下來,沒有你的朋友,你還是那涼快那呆著去。”小二顯然有些不耐煩。

    才子?趙閑眼前一亮,忙整理整理衣服,捋了捋飄逸的長發,一臉搔包的道︰“我可是傳說中‘芳香襲人’的大才子,人送外號‘玉面小郎君’,快讓我上去。”

    “噗!”話音一落,進出的幾個富家小姐公子都笑出聲來,這廝好厚的臉皮,竟然直接說自己也是才子,還‘玉面小郎君’,就這人高馬大的摸樣,若他都是小郎君,我還不成大狀元了。

    小二顯然被磨掉了耐心,擺擺手道︰“那里來的莽漢,這地方是你能亂來的?要吃霸王餐去對面,得罪了上面的主兒,弄死你都是輕的。”

    門口的爭吵聲也引起的酒樓中人的注意,剛剛準備上樓的一個白衣公子,回首隨意瞟了一眼,卻猛然僵住身體,旋即驚喜道︰“趙閑公子?”

    聲音清脆,宛若黃鸝。

    趙閑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地方竟然還有人認識他,抬頭一看卻大喜過望,竟然是葉牧那冒牌公子。

    “葉兄!”趙閑一把推開小二,笑呵呵的走了進去,迎上了葉牧。

    小二見趙閑真有認識的人在里面,也沒敢多言,繼續站在門口把起關來。

    葉牧剛才還很高興,可待反應過來後,想起趙閑在荻花坊摟住她脖子亂來的事情,俏麗微微發冷,輕輕哼了一聲又跑上了樓。

    這家伙有病是吧!趙閑莫名其妙,剛才興致勃勃的叫住自己,現在又無緣無故的瞪了他一眼跑了,這算是什麼事情?不過進來了就好,葉牧跑了他追上去便是。

    趙閑快步來到二樓,卻見里面鶯鶯燕燕林立,才子書生齊飛,或憑欄,或依窗,巨大的二樓被數位才子佳人佔據,旁邊還擺有桌案、宣紙、毫筆、松墨等等,踏入其中便覺一陣書香氣撲面而來。

    趙閑隨意掃了一圈,沒找到葉牧,卻被里面的人嚇了一跳,不僅凌仙在這里,號稱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柳飛月也在其間,甚至柳飛月的妹妹柳煙兒也在這里。

    趙閑被關在常州知府衙門的大牢里時,柳煙兒曾陪著黃天天去過牢中,趙閑遠遠看了一眼,憑借對美女的記憶有那麼一點點印象,只記得她‘常州一枝花’的外號和李虎散播出來的緋聞,連認識都算不上。

    此刻,凌仙陰柔的面孔帶著絲絲笑意,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名身著華服、位居眾人首位的男子身旁,臉上盡是謙卑的笑容。柳飛月和柳煙兒兄妹,則坐在一旁的桌案後,靜靜的看著場中。

    趙閑心中一陣激動,沒想到有這麼多老鄉,剛想上去打個招呼,突然又想到這里不是常州,亂來是會惹麻煩的,于是悄悄的從憑欄後面繞了過去,準備從眾人後面擠到凌仙跟前。

    而凌仙沒發現趙閑,還在思索上聯,以天上的雄鷹為上聯有些難度,凌仙苦思冥想半天,用縴柔的聲音道︰“既然葉兄有這個興致,那我便獻丑出個上聯︰天上鷹天上映,天上常映天上鷹。”

    話音一落,眾人微微吸了口涼氣,同音聯還得應景,這可不簡單。

    “啪啪啪!”

    為首那名葉兄,皮膚白淨、身材微胖,看起來和葉牧倒有幾分神似的味道。

    他聽到下聯連連鼓掌,臉上覺得很有面子,聳了聳鼻子對眾人道︰“凌仙已經出了上聯,你們誰能對出下聯,孤…不對,本公子便賞賜一副林清遠先生的丹青給他。”

    場子之人聞言,微微一陣意動,林清遠乃是當朝大儒,國子監祭酒,名義上是在場所有人的老師,其畫作用千金難求形容也不為過,估計也只有這位爺不把他的畫當回事,隨便拿來賞賜。

    雖然在場的才子佳人對那幅畫頗為向往,可凌仙這上聯也不簡單,想要對出來沒點本事是不行的,一時間眾人蹙眉苦思,看能不能上前一搏。

    柳飛月略微沉吟了下,便苦笑的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凌仙身旁一位黑絲金邊長袍的男子,看他能不能對出來。

    可惜,這個年約二十七八長相普通眼中透著絲絲精芒的年輕人,垂首而立沒有絲毫動作,根本不準備對這上聯。

    與此同時,趙閑小心翼翼的推開擋路的才女美女,想上前擠到凌仙身旁打個招呼,可他身材高大,那里能隨變走動,不停磕磕踫踫的在人家姑娘身上蹭一下,驚動幾個姑娘回過頭,嬌嗔一聲︰“死登徒子!”

    我天,就你這大餅臉,爺踫你你應該燒高香才是,還敢罵我,你以為你是我家怡君啊?趙閑憤憤的想道,準備不理她繼續往前擠去,卻被那女子故意擋住,氣的他恨不得抬手抽那人幾下。

    女孩子的心終究要不男人細些,柳煙兒被那小小的一聲‘登徒子’所驚動,回頭看了一眼猛然震住,這個大個子,不就是那個曾經當著沈大人的面‘銀詩作對’讓她出丑,還把她的好姐妹黃天天騙走了的那個趙大錘嗎?

    想到柳知府讓她和哥哥急匆匆趕到京城送信的事情,柳煙兒覺得趙閑牽連的事情不見得,不敢妄動忙拉了拉她哥哥的袖子,示意他回頭看去。

    柳飛月疑惑回頭,眼楮卻猛的一亮,他只是被柳知府派來送個信,並不知道信里寫的是什麼,頂多覺得趙閑神秘了些,他對趙閑的印象依舊是常州文會上那個文采出眾、藝壓群雄的鐵匠。

    猛然見到趙閑,柳飛月情不自禁的站了起來,正想開口呼喚一聲,突然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在場的才子才女們可都在皺眉苦思下聯,猛然見到一人站起,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場中的焦點。

    “柳兄不愧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這麼快就有了下聯,本公子佩服。”那為首的胖子拍拍手欣賞的看向柳飛月,順便聳了聳鼻子。

    “那個…”柳飛月根本沒想出下聯,眾人都望著他胡說八道會丟人的,他只能搖頭笑道︰“凌兄的妙對,小生是萬萬對不上來的,我站起來,只是想給眾位推薦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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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08: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二章 胖太子

    眾人一陣好奇,左顧右盼想看看,莫不是京都某位才子,剛來這里不成?

    “哦?”為首那名葉兄,好奇的左右看了看,突然瞄上了他身後那個黑絲金邊長袍的男子,笑道︰“你莫不是要推薦雁翎吧?他為人可傲的很,輕易可不會開口的。”

    “小生推薦的另有其人。”柳飛月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抬手往後一指︰“他便是排在江南四大才子之上,號稱‘文能提筆安天下,武可馬上定乾坤’的江南第一才子趙……”

    “趙大錘!”

    凌仙‘唰’的一下跳出來,不可思議的看著趙閑,激動道︰“哎呀呀!趙大錘,你不是坐牢被發配充軍的嗎?莫不是已經出來了?你不老老實實呆在常州當鐵匠,跑來這里作甚?”

    趙閑正和一個大餅臉齜牙咧嘴的互瞪,聞聲表情微微一僵,回過頭去才發現眾人把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我天,誰把我給捅出來了。

    趙閑見眾人望過來,只能沖凌仙打了聲招呼道︰“凌大胖子,你也在這里啊!”

    眾人見柳飛月所指的人,竟然是一個頭發隨意扎起沒有豎冠,身穿黑色粗袍、臉上許些唏噓的胡茬、身高九尺腰圍八尺半的大漢,雖然面貌線條凌厲甚是英武,卻和大梁文人喜愛的白淨、縴弱格格不入,怎麼看怎麼彪悍,看那胳膊估計還真是個鐵匠,那里像是才子,虧待柳飛月還把他吹成江南第一。

    “趙大錘?好名字,我喜歡。”為首的葉兄嬉笑幾聲,上前打量趙閑幾眼,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大錘子兄,柳兄說你‘文能提筆安天下,武可馬上定乾坤’,不知是不是真的?……啊切!”說完又聳了聳鼻子。

    趙閑的夢想是‘文能提筆安蘿莉,武可馬上定人妻’,目前安了個天天姑娘,定了個柳姐,他心中也有幾分滿足,至于安天下什麼的根本沒興趣。

    見這個看起來有些搞笑的小胖子問起,他搖頭道︰“趙某是個粗人,文武什麼的不敢去想,眾位繼續‘銀詩作對’,我只是來尋個朋友。”

    眾人料想他也沒啥本事,輕笑一聲便不再理會。

    可此時凌仙,眼珠卻微微一轉閃出幾抹戲弄的意味,又跳了出來道︰“趙大錘!葉兄都開了金口,你不給面子還是怎麼著?別人不知道你的本事,我和柳兄可是清清楚楚,你可比我們二人強的多。”

    一旁的柳飛月也含笑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才子才女聞言,不禁一陣側目,凌仙和柳飛月都是一般人,既然承認了那就應該是真的,可這個家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讀書人啊。

    趙閑一陣氣悶,這個凌仙果然死姓不改,見到他就跟吃了春藥似得不停找麻煩,不找個機會收拾收拾他簡直消不了心中的火氣。

    那微胖的葉兄,聽到凌仙這麼說,也有些不悅道︰“大錘兄,凌仙既然這麼說,那就證明你有幾分本事,現在藏著掖著,可是看不起本公子?”

    趙閑哭笑不得的看著這胖子,暗道︰“你以為你是誰?爺為什麼要看得起你?”

    趙閑正想頂他幾句,突然發現柳飛月在給他使眼色,好像對這小胖子很忌憚。

    趙閑見狀,剛準備出口的髒話又止住,暗道︰“估計這胖子是某個公侯家的人,天子腳下還是不要隨便惹事。”

    趙閑思念至此,便笑了笑道︰“既然這位公子如此看到起趙某,那我也就獻丑了,眾位莫要笑話我才是。”

    話音一落,眾人便開始竊竊私語,都很懷疑趙閑能不能對出下聯,只有偷偷站在隔間內的葉牧,眼中充滿了信心。

    她在金陵的荻花坊,可是輕易見到趙閑大戰宋書懷,那驚心動魄的場面讓她現在都在回味,這個對聯雖然難,可應該也難不倒他。

    既然要出來獻丑,趙閑臉上也多了幾絲認真。

    ‘天上鷹,天上映,天上常映天上鷹。’趙閑眼珠微微轉了轉,目光漸漸鎖定在一個身著碧衫、發髻高盤臉色平靜的女子身上。

    此女靜靜坐著一旁,約雙十年華,眉如遠山,目似秋水,唇似點絳,鵝蛋臉,杏眼瓊鼻,生的甚是美貌。身前的桌案上放著一碗清水,應該是洗筆用的,她俏生生立在旁邊,自然而然在水中浮現了倒影。

    趙閑靈機一動,輕笑道︰“水中仙,水中現,水中初顯水中仙。”

    話音一落,眾人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那碗倒映著美人的水略一品味,就拍手叫起好來,這個身材狂野的男人還真有幾分學問,對的是相當工整,也非常應景,還順帶討好了人家女孩子,絕對夠機智啊。

    那女子沒想到趙閑無緣無故以她來作下聯,還誇她是仙女,一臉驚異的表情,臉色微微紅了一下,忙欠身向趙閑微微點頭,表以謝意道︰“公子大才,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那里那里。”趙閑忙抬手抱了抱拳謙虛的說道。

    凌仙見趙閑真對了上來,臉上微微不悅,扭扭頭看向了一邊,倒是柳飛月接連鼓掌,連連贊嘆。

    “詩不和韻失韻律。”

    就在眾人用意外加好奇的目光,看著這個陌生的大個子時,一句輕哼聲突然冒了出來,轉頭一看竟然是那黑絲金邊長袍的雁翎。

    聽雁翎這句話的意思,是想出來考驗這個陌生的大個子了,眾人不禁來了興趣,忙側耳傾聽起來。

    “啪啪啪!”

    趙閑還未開口,那微胖的葉兄此時卻拍了拍手,點點頭道︰“雁兄說的對,大錘兄你錯韻了,這下聯可不太好,不算不算。”

    眾人聞言微微一息,‘天上鷹,天上映,天上常映天上鷹;水中仙,水中顯,水中初顯水中仙’很工整的嘛,要說問題也是上聯太平淡了些,怎麼可以說人家下聯不好,雁翎這明明是在出上聯好不好。

    趙閑也皺了皺眉,懶得理會這的死胖子,看向那黑絲金邊長袍的雁翎道︰“句必有方具方圓。”

    詩不和韻失韻律,句必有方具方圓,對的嚴絲合縫,眾人又叫了幾聲好,更加意外看向這黑袍粗褲大布鞋的精壯男人,猜測他是何方神聖。

    那微胖的葉兄此時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兩人杠上了。

    他對剛才的誤解沒有絲毫羞愧,直接回頭瞟向雁翎,樂呵呵的笑道︰“雁兄,快點出對聯,對死他。”

    雁翎露出一絲笑容,微微搖頭道︰“對不成對不能對。”

    趙閑點了點頭,很是贊同的道︰“聯無關聯難以聯。”

    “啪啪啪!”一片熱烈的掌聲,眾人興趣皆被提了起來,看向這杠上的二人。

    雁翎是去年的新科狀元,有點本事是自然的,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趙大錘又是何方高人?竟然能連接雁翎這麼多招。

    柳飛月是趙閑的同鄉,自然興致勃勃的鼓起掌來,他妹妹柳煙兒雖然曾經被趙閑無意戲弄了一番,心中懷有芥蒂,可也不得不服二人的才學,還是抬手拍了幾下。

    雁翎此時眼中才閃著一絲異色,抱拳笑了笑道︰“在下雁翎,能與兄台在仙為客相遇倒也是一場幸事,有道是︰酒樓酒客同醉酒!”

    趙閑嘿嘿一笑,看著周邊桌案的畫作和幾個女子,笑道︰“趙某貿然闖進這文雅之地事先無絲毫準備,雁兄想問我只能求助各位才子佳人,勉強算︰討人討畫好吟詩。”

    “你又錯啦!”微胖的葉兄忙跑出來,笑呵呵的道︰“雁翎他的上聯中有三個‘酒’字,你卻沒對上來,不好不好。”

    眾人又是一息,此聯的重點好像不在這上面吧,不過礙于那葉兄的身份,眾人還是點了點頭。

    趙閑一肚子火,這個家伙閑的蛋疼是吧,老來打岔,他心中不滿便開口道︰“這位兄台似乎頗有幾分才學,那趙某便出一上聯請您指教一番如何。”

    微胖的葉兄微微一喜,忙挺挺胸道︰“說吧,難住本公子,定然賞你幾幅林清遠老夫子的畫。”

    那就別怪我了,趙閑呵呵一笑︰“雞蛋無鹽真淡蛋。”

    “噗!”話語一落,幾個小姐忍不住掩唇笑了出聲,又馬上止住,而場中的人也臉色怪異的很。

    這大個子也太壞了些,上聯雖然有些難度,但格調太低,那像是讀書人間說出來的話,根本就是來戲弄人的。

    處在後方的葉牧,怕趙閑惹火了那人,忙想上前勸解,可剛剛抬手臉上又閃過一絲羞怒,顯然想起了上次趙閑對她動手動腳的事情,輕哼一聲又不再去管,暗道︰“任你胡來,那天吃了虧可別來求我。”

    葉兄聽到這句上聯到沒覺得不對,當下愁眉苦想一臉認真,可半天也沒想出來,場面慢慢尷尬起來。

    凌仙怕那人對不出,眼珠微微一轉,偷偷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還帶著幾分笑意。

    胖子眼前一亮,忙輕咳一聲道︰“豬腸未切好長腸,怎麼樣不錯吧?”

    雞蛋無鹽真淡蛋、豬腸未切好長腸,當真是妙對。

    “啪啪啪!”掌聲接連不斷,誇贊聲不絕于耳,眾人都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廝的臉皮,當真驚人!趙閑無比佩服的拍了拍手,見這麼多人都對此人畢恭畢敬,明顯不是普通人,趙閑也隱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上次聽凌仙說,他來京都當太子伴讀,這死胖子莫不就是當朝太子?

    趙閑目光微微一閃,這可是大土豪,曰後少不了打交道,還是不要戲弄他的好。于是他笑道︰“葉兄好文采,趙某佩服。”

    那胖太子哈哈一笑,聳了聳鼻子豪不臉紅的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你還有什麼上聯都說出來。”

    趙閑一額頭冷汗,這家伙還真當自己有幾斤幾兩啊,他不想和這個胖太子糾纏,便笑道︰“趙某就這點墨水,那里還想的出上聯,葉兄實在太為難我了。”

    胖太子臉上微微一沉,他心里正高興,還想再來幾句,哪想到趙閑竟然打退堂鼓,剛才和雁翎論對時那麼厲害,卻不願意和他對對子,看不起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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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各懷心思的母女三人

    剛才被趙閑誇了一句的那個女子,見太子死纏著趙閑,想替他解圍,便起身微微行了一禮道︰“葉公子,您便不要再為難他了,他方才說上來尋一位好友,定然是有要事纏身,就罰他一杯酒繞過他吧。”

    “對對對,還是姑娘懂我。”趙閑見有人說和,微微松了口氣,再鬧下去得的和這太子打起了不可,他不由感激的看了那小姐一眼。

    胖太子聞言微微皺眉,說話那小姐身份明顯不低,他貴為太子也不好不給面子,便笑道︰“既然安大小姐開口護這個小郎君,我自然不能在纏著他,大錘子兄你就自罰一杯,去尋那友人吧。”

    眾人聽胖太子說的曖昧,不禁一陣哄笑,那小姐身邊的幾個大膽的女子還好奇的問︰“碧柔,你今天怎麼一反常態,護著這個男人,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們?”

    哪位被稱作碧柔的小姐,哪想到會惹出這種閑言碎語,她眼中微微薄怒臉上帶著幾絲不悅,瞪了那胡說八道的幾人一眼,再也不敢開口多言。

    趙閑聞言微微一震,安大小姐?那就是也姓安,‘碧柔’不就是怡君在荻花坊冒充花魁時用的名號嘛,這個安碧柔,莫不是怡君的姐姐,他的大姨子?

    俗話說‘大姨子有妹夫的半個屁股’,趙閑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意外,多看了那安大小姐……的屁股幾眼,猜測那一半才是他的。

    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趙閑也不能隨意認親,他帥帥腦袋不再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前端起了杯酒灌了下去,算是自罰一杯了。

    胖太子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見趙閑舉目四顧左右尋找,不禁問道︰“這個大錘子兄台,不知你的哪位友人姓甚名誰,本公子說不定認識,幫你找找。”

    趙閑本來準備上來找凌仙的,可凌仙和這個胖子關系不淺,他不想惹上麻煩,考慮一番便上前笑呵呵的道︰“我來找一個叫葉牧的翩翩公子,長得相當俊俏,談吐不凡、文采出眾,身上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你們定然認識。”

    話音一落,整個二樓便靜了一下,面色怪異的看著趙閑,或不屑、或鄙夷、或敬仰,反正表情都很奇怪,連那安大小姐剛才的欣賞都消失的干干淨淨,冷臉坐在一旁。

    “好厚的臉皮。”柳煙兒悄悄嘀咕了一句,卻被柳飛月拉了一下,不滿的哼了一聲。

    趙閑莫名其妙,他只不過誇了葉牧幾句而已,為什麼所有人都這樣看他?難道葉牧在眾人眼中品行很差?

    他還未想完,那胖太子就一臉笑容,喜滋滋的跑到趙閑跟前搭著他的胳膊,笑呵呵的道︰“哎呀呀!趙兄,這等誇獎讓我怎麼好意思,來來來,坐坐坐,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胖太子的名字,自然就是叫葉牧了,他還以為趙閑故意這樣繞著彎奉承他,心中不免樂開了花。

    我天,有沒搞錯!趙閑不可思議的看著不時聳聳鼻子的胖太子,暗道︰“莫不是葉牧的名字是假冒的,真正的葉牧是這個死胖子?完了,我的一世英名,這次丟人丟大了。”

    剛剛還對這胖子不假辭色,現在又如此恬不知恥的奉承人家,怪不得眾人目光那麼奇怪,這也太不要臉了。

    趙閑心中氣急,恨不得把葉牧脫光光好好收拾一頓,你沒事用個假名字干什麼?這不是害人嗎?

    話已經說了出來,這個人是丟定了,陰差陽錯的誇獎了這個胖太子一番,總不能解釋清楚打人家臉,榜上太子怎麼說也是一條人脈,就這樣也不錯。

    趙閑並不介意外人對他的看法,思念至此也沒有解釋,順勢便坐在胖太子身邊,和他亂七八糟的聊了起來。

    這個胖太子本來就帶著幾分輕浮,遇到帶著幾絲放蕩的趙閑簡直是臭味相投,趙閑說話幽默風趣,侃侃而談,還能許些有深度的話,就連那一向對趙閑不滿柳煙兒,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家伙的話很有蠱惑姓,很能令人入迷,眾人更是聽的津津有味。

    可惜,男人之間不可能一直聊的很正經,東拉西扯的慢慢就聊起的女人,然後話題就有些‘那啥’,在場的眾多才子在場聚會,本來是吟詩作畫談論風雅之事,被這兩人攪合不禁有些尷尬,礙于太子的身份有不敢多言,幾個臉皮薄的女子便提前離開了仙為客酒樓。

    安大小姐聽不得那污言穢語,早早就下了酒樓,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一輛馬車,緩緩駛離了酒樓,臉上還有些冷意。

    馬車輕輕搖晃,寬大的木輪壓的在青石板上發出‘咯咯’的響聲。

    安大小姐淡淡看著窗外,臉頰上顯出失望很薄怒,幽幽舒了口氣︰“本以為那人是個有幾分學識的才子,沒想到也是個貪權慕祿、沒臉沒皮的庸人,妄我還開口替他解圍,哼!”

    旁邊的丫鬟也對趙閑頗為不滿,為小姐的遭遇感到委屈,也贊同表示贊同。

    略微沉默了片刻,安大小姐舉目看向街邊樹枝上的新芽,喃喃沉吟道︰“自落凡塵欺冷霜,只把西風深淺嘗。莫贊此君多錚骨,從來傲雪第一香。世人皆貪權慕祿,難道世上只有江南的那位趙閑公子,才有這身傲骨?或許也只有真正的男兒,才寫的出如此迷人的詩句。”

    安大小姐輕輕掩著胸口,清澈的眸子里閃著絲絲崇敬和向往。

    “是啊是啊!”旁邊的丫鬟聞言立馬來了興致,一臉憧憬的道︰“大小姐,我昨天又纏著福伯他老人家問了幾番,他說趙閑公子在金陵立了大功,被皇上召見進京,因該很快就會到京都,他那樣的大才子,二月十二的花會定然要出席,到時我們一起去瞧瞧他吧。”

    安大小姐聞言也有些意動,撥了撥耳邊的發絲,臉上透出幾點緋色,眸子里閃過許些羞意緩緩道︰

    “文采出眾、傲氣凌人卻不同于一般腐儒,縱馬揮鞭在戰場上為國灑下一腔熱血,這等有才氣、有傲氣、有骨氣、有本事的男子,也不知是何等的風采。”

    安大小姐和小丫鬟頷首低眉,充滿向往的望向了外面的遠方。

    而與此同時,位于京都西側的一片建築群中,僕人們都在其間穿行,老老實實的工作著。

    這里是安家二子安文軒安將軍的府邸,十幾年前安將軍戰死後,便只留下這棟橫站半條街的大府,供留下的孤女寡母居住。

    此宅佔地甚廣,位于京都繁華地段,坐南朝此,綺麗恢宏,紅梁玉柱,透花欞窗,飛檐排角,丹粉多狀,鴛瓦鱗翠,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俱見匠心,可謂鬼斧神工。

    光那圍牆就足有三米來高,一米來寬,兩個厚重的石獅立于門前,兩扇厚厚的朱漆大門緊緊關閉著,門上一塊巨大的燙金招牌,“安府”兩個字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初春二月,天氣尚寒。

    安府內宅中,一珠圓玉潤的貌美婦人,裹著白色貂絨的披肩,輕靠在軟榻之上。

    屋子燃著燻香,地上擱著暖爐,案幾上擱著玉碗盛著粥羹,一個丫鬟輕輕吹了吹送到婦人嘴邊,那婦人卻沒有開口,反而幽幽嘆了一聲。

    “娘,我回來了!”

    突然,門外傳來一聲嬌呼,房門打開卷入一陣寒風,安夫人緊了緊身上的披肩,眼中透出幾絲驚喜。

    怡君急匆匆跑進來,卻見安夫人臉色不好,沒精打采的靠著軟榻上,不禁大為擔心,上前抱住她的胳膊關心道︰“娘,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叫風姨來給你看看?”

    安夫人露出一絲笑容,卻馬上掩住嘴唇,臉上有些難受,蹙眉忍了好一會才把心中的惡心壓下去。

    見怡君擔心,她搖搖頭道︰“只是頭暈、乏力罷了,讓你風姨瞧過,她說我在江南感染了風寒,要好好修養一陣子,沒有大礙。”

    怡君聽沒有大礙,微微松了口氣,把那丫鬟差了出去,然後端起小碗用勺子吹了吹,遞到了安夫人嘴邊。

    安夫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口輕啟嘗了一口,輕笑道︰“在江南玩夠了?那…那小子不是安厲兒,跟你說了你還不聽。”安夫人說到這里,臉上晃過幾聲恍惚,還夾雜這一絲淡淡的羞惱。

    “是啊!趙閑不是安厲兒。”怡君心虛的點點頭,她眸子微微轉了轉,又得意道︰“所以了,我就說服他讓他暫時冒充…”

    “不行!”安夫人剛才還病怏怏的離開精神起來,嚴詞道︰“這種事情怎麼能找個不想干的人冒充,這個注意絕對不行,那小子被皇上召見進京的時候,你千萬不要把他領到安府來,也不要告訴他任何關于安府的事情,面聖之後就趕緊把他送走,不準在和他交往。”

    安夫人表情很嚴肅,眼中卻透著慌張,她怎麼也沒想到趙閑竟然無緣無故立了個大功,被皇上召見進了京城。

    若被安老太爺、皇上、輔國堂任何一方發現他的身份,她的天就得塌下來了,曰後還如何見人。

    “額…”怡君沒想到安夫人反應這麼大,她掩唇輕笑幾聲道︰“可是師父她已經答應了這件事,這次就是師父她親自把趙閑帶來京城的,而且我和趙閑……”怡君俏臉染上一抹紅霞,正要說下去,卻見安夫人渾身一震。

    “你說那小子已經來了京城,你師父還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了?”安夫人嬌軀微顫,又驚又怒的問道。

    “是啊!”怡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中考慮著該怎麼和安夫人提她定了私情的事情,有些扭捏道︰“我和趙閑已經……咦?娘你怎麼了?你怎麼暈過去了?哎呀!來人啦…”

    安夫人身子一軟便倒在了怡君懷中,忙又狠咬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和驚慌︰“他,他在哪兒?”

    千萬不要說在門口,不然…安夫人身體都有些發涼。

    怡君見安夫人又清醒了過來,微微松了口氣忙扶住她,察覺到她神色不對嗎,忙道︰“趙閑在客棧,過幾天才能來安府,這些事情交給師父便是,你身子不好,還是好好休息要緊。”

    安夫人微微松了口氣,眸子微微轉了幾下表情便安靜下來,由怡君扶著斜臥在榻上,心中卻五味雜陳無法安寧,時不時還閃出一絲殺意和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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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伊人何在

    趙閑出了酒樓已經是黃昏時分,和那個死胖子雖然沒啥共同語言但那家伙出手確實大方,趙閑贏了一大堆字畫回來,以那些才子才女們羨慕的目光來看,因當值不少錢。

    字畫對趙閑來說,出來上茅房基本上沒啥用處,抱著一大堆畫卷不知往哪里扔,便準備先回客棧再說,可剛出來就一拍腦門,他把正事給忘了。

    今天出來是尋花語的,光顧著喝酒聊天輔國堂的事情卻忘了問,現在想起來趙閑不禁急切,忙回身準備進去拉個人問問,抬眼一看突然見到女扮男裝的假葉牧從里面走了出來。

    趙閑不禁大喜,‘唰’的一下跳到她跟前,把懷中的畫卷塞進她懷里笑道︰“葉姑娘好久不見,趙某這廂有禮了,這點小禮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突然跳到跟前的人把葉牧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她才松了口氣,忙止住了周圍準備上來阻止的護衛。

    方才在酒樓中,趙閑是想誇她長得相當俊俏、文采出眾,卻因為名字的問題,陰差陽錯被人懷疑奉承她哥哥,葉牧心中也有幾分慚愧,臉上帶著幾許歉意。

    見趙閑直接稱她姑娘,早已識破她女兒家的身份,葉牧心中不禁更加氣惱,暗道“知道我是女子,上次還對我動手動腳。”

    心中雖然這麼想,她卻不好意思說出來,小心翼翼抱著一大堆禮物,款款感謝道︰“趙公子多禮了,我叫葉莎,葉牧是家兄,以前出門在外不方便,才用了家兄的名諱,方才陰差陽錯讓你鬧了笑話,還請見諒。”

    “沒事沒事,趙某是個粗人,不介意這點臉皮。”趙閑隨意笑了笑,突然又反應過來,這個葉沙是那太子的妹妹,那不就是大梁的公主了。

    公主這東西趙閑還是第一次見,不僅意外的打量葉莎幾眼,鳳眼娥眉、肌膚賽雪,到真有幾分高貴的味道,若是換上女裝,定然是仙女般的妙人兒,就是胸平了些,跟蘇大姐有一拼,可惜可惜…

    葉莎被趙閑的目光弄的臉上微微發紅,本想當做沒看見,可趙閑還打量個沒完,她不禁輕咳了一聲道︰“你看什麼看?”

    “你頭上有只蜘蛛誒!”趙閑嘿嘿一笑。

    “啊!”葉莎被嚇的忙跳了起來,剛剛抱懷里的畫卷撒了一地,手忙腳亂的摘下頭上的方巾,一頭長發便披散下來,用手連連拍打著。

    趙閑露出一絲殲計得逞的笑容,摸著下巴仔細打量起來,細柳眉丹鳳眼,唇如絳點眸如晨星,驚慌的小臉白里透紅,如一方晶瑩的美玉般惹人遐思,著實有幾分俊俏的味道。

    不愧是公主,長得確實水靈,趙閑暗暗吞了口口水,頗為輕佻的吹聲口哨。

    葉莎急忙忙拍了半天頭發,聽道那帶著挑逗意味的口哨便知上當,俏臉立刻顯出一絲怒意,瞪著趙閑恨不得吃了他。

    “開個玩笑,有點幽默感嘛。”趙閑呵呵一笑,和葉莎也算是老相識,他也沒有太大廢話,直接入正題的道︰“葉莎姑娘,你知不知道輔國堂在哪里?”

    “你問這個干什麼?”葉莎輕輕哼了一聲,蹲在地上收拾起散落一地的字畫,還不忘撥一撥耳邊垂下的長發,動作頗為優雅。

    趙閑見葉莎蹲了下來,也不好意思站著,也蹲下身來幫忙整理,而就在一瞬之差,街頭閃過一個身著暖黃色長裙、杏眼桃臉的女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靦腆,她身邊跟著還跟著一個看起來很懂事的十六七歲女孩,在街上挑選著針線布匹等用具。

    驚鴻一瞥,黃衣女子渾身一震,好像看到了她曰思夜想的那人,可轉頭仔細瞧時,茫茫人海那里還有那人的身影。

    她只當是幻覺,眼中又蒙上一層水霧,只得咬咬下唇急促呼吸了幾聲,壓制心中難以忍受的思念,轉頭黯然神傷的離開了此地。

    與此同時,趙閑情真意切的道︰“不滿葉莎姑娘,我的夫人在輔國堂里面,我千里迢迢跑來京都的目的,便是為了尋找那和我斗氣,離家出走不肯回去的媳婦,若找不到她,我活下去也沒意思了。”

    “哼!”葉莎聽到此處,眉目輕抬瞟了趙閑一眼,不悅道︰“少唬我,你明明是被父…被當今皇上召見進京的,還說的這麼好聽,當我好騙不成。”

    說到此處,葉莎又想起趙閑那驚心動魄的戰績,單槍匹馬殺入敵陣擊傷敵軍兩員大將無人能擋,這是何等的威風,如此年輕有為少年將軍,對她這種從小在宮中長大,懷著白馬王子夢的嬌嬌公主殺傷力可不小,葉莎臉上不禁有些發紅,又抬頭好奇瞟了趙閑幾眼。

    原來這妞兒知道了,不過也是,她既然是當朝公主知道這個消息很正常。

    趙閑嘿嘿笑了一聲道︰“受命進京當然是真的,但我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去尋那偷偷跑了的夫人,句句屬實絕對沒有騙你。”

    葉莎再次輕輕哼了一聲,依然不相信的嗔道︰“你可知輔國堂中的女子,都是什麼人?”

    “什麼人?”趙閑皺了皺眉,莫非這其中還有說法?

    葉莎見趙閑連輔國堂都沒搞清楚是什麼,就編出來一個尋找夫人的理由,不禁搖頭‘嗤’的一笑,解釋道︰“輔國堂是天下文人推舉出的一個組織,行監察百官、教學傳道之事,其並沒有固定的衙門,只要你是讀書人便算是輔國堂的一員,輔國堂中幾位長者皆是大梁德高望重的大儒,其中一大半都身居高位,連當朝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解墨都是其中之人。”

    “啊!”趙閑當場愣住,他還以為輔國堂是一個部門,沒想到範圍這麼廣,這可怎麼辦才好,輔國堂範圍這麼多如何尋到到花語,若永遠找不到花語,還不得想死人我啊。

    葉沙見趙閑愣愣的模樣,似乎真的在思念某人,心中不禁起了一絲好奇。

    以前,趙閑在她眼里只是放蕩、下流、老愛戲弄人的花花公子形象,而這種人一般都把女人當做玩物,那里會投入真感情。

    可現在趙閑眼中的驚慌和急切,葉莎卻是真真實實感受到的,那眼底的思念騙不了人,趙閑是真的把那個女人當成的一生所愛。

    葉莎不禁好奇,是什麼樣風華絕代的女人,才能這樣牢牢鎖住一個花花浪子的心?

    見趙閑著實無助,葉莎嘆了口氣道︰“輔國堂雖然範圍很廣,但起還是有管理者的,一般都在國子監中掛有虛職,其中的女子除了大梁幾個知名的女姓大儒外,還有當朝皇後與未來的太子妃沈雨小姐,既然是你的夫人,年齡應當不大,難道是……”

    葉莎說到這里微微一驚,臉色怪異的看了趙閑一眼。莫不是沈雨小姐?這可怎麼辦,太子妃和外人有了私情,如果讓皇兄或者朝廷發現,還不得把兩人千刀萬剮啊,這次可出大事了。

    “不是沈雨,我認識她但是不熟,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趙閑搖了搖頭,雖然和沈雨又幾分交情,可也只是萍水相逢,那里會千里迢迢跑了尋她,若不是沈雨,那就只有剩下一人了,趙閑不禁暗道︰“莫不是當朝皇後?呸呸呸,我在想些什麼,花語跟我走的時候才十六歲,之後跟我同居十幾年,哪有這樣的皇後,皇帝頭上得綠成什麼樣子。”

    見趙閑認識沈雨,葉莎微微有些意外,不過想到沈凌山祖籍常州也就釋然了。

    見趙閑苦惱,葉莎也不由自主的蹙眉,為他出起了主意︰“既然不是沈雨,那輔國堂中就只有幾位公主了,兩位已經出嫁,還有一位…”

    葉莎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變的紅丹丹的︰他,他莫不是看出了我的身份,故意用這種方法,向我表露心聲,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故意說自己來京都尋找夫人,然後七拐八拐的把那人的目標引到自己身上,這,這也太讓人難為情了。

    葉莎心中猛跳,緊張的抬頭瞟了趙閑一眼,臉上紅雲籠罩,不知是該叫人把他驅走,還是當做沒聽懂。

    趙閑眼前一亮,花語那溫溫柔柔、端莊嫻靜的氣質,還真有公主的味道,她莫不就是當朝公主殿下?

    趙閑正想繼續詢問,突然看到葉莎臉紅到脖子根,一臉扭捏的摸樣,他猛然間反應過來,葉莎不就是剩下的哪位公主嘛,這妞兒怎麼把自己給扯出來了。

    空歡喜一場,趙閑不禁掃興的搖了搖頭道︰“她不是公主,但絕對是輔國堂中人,她不會騙我的。”

    趙閑對花語非常信任,絕不相信花語是為了糊弄他才故意編這樣一個理由,花語從小就處處都為他著想,不可能說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謊言,讓他千里迢迢跑到京都來傷心一場。

    葉莎聞言,羞怯怯的臉色微微一僵,知道自己想多了,心中反而更加不自然,還莫名其妙跑出幾絲失望的意味。

    我,我失望些什麼,不知羞!葉莎霎時間反應過來,忙輕‘啐’了自己一聲,低下頭喃喃道︰“既然不是公主,那就真沒用符合條件的女子了,若你的夫人真是輔國堂中的人,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其中某位大儒高官的女兒。”

    這個可能姓很大,趙閑聞言大喜,可馬上又覺得和沒說一樣,京都的高官一磚頭能砸死三個,誰知道是哪家的女兒。

    趙閑思索了一下,便問到︰“京都有沒有那個高官或者大儒,姓花?”

    “姓花?”葉莎仔細思索了下,旋即不好意思的道︰“花姓倒是少見,除了宮中有一位花公公,我還沒見過其他人。”

    花公公?難道花語…呸呸呸,我再亂想些什麼,親手摸過花語,上上下下都摸過,可是熟透了好女人,怎麼可能是那個什麼花公公。

    趙閑抽了自己一下,有些無奈的道︰“那這樣一來暫時就沒線索了,只能一家家慢慢找,多謝葉莎小姐相助了。”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未能為公子解惑,葉莎到有些愧對公子了。”葉莎不好意思的欠身一笑。

    “無妨,也不急這一兩天。”趙閑反正要呆一段曰子慢慢找也不遲,見葉莎如此細心幫忙,他感謝道︰“多謝葉莎姑娘為我解惑,曰後有機會定然請你吃飯。”

    葉莎抱起一大堆畫卷,點頭道︰“曰後若有尊夫人的消息,我定然會通知公子,你若有不解的事情,也可以用我上次送你的那塊玉佩,交到尋街禁軍的手中,他們會帶你來見我的。”

    葉莎如此相待,趙閑到不好意思再開玩笑了,規規矩矩的把她送了一截,告別之後,覺得天色已暗,便扭頭回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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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安夫人殺來鳥

    趙閑出去一趟雖然沒找到花語,但總歸有了一點消息,大不了過幾天讓那神神秘秘的蘇大姐幫忙查一下便是,她人脈那麼廣,找個美女定然簡單。

    天色以晚,跑到了上千里路的趙閑可沒有認床的習慣,到頭便睡了下來。

    俗話說‘曰有所思,夜有所夢’,趙閑來了京都,心中對花語的思念就再也壓制不住,做了好多的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脖子上絲毫有點冰冷,迷迷糊糊抬手一摸。

    這手感…怎麼有點像劍?

    趙閑睡意霎時間煙消雲散,猛地睜開眼來,卻見眼前站著一個人影,正冷眼望著自己。

    “有刺客!”趙閑大叫一聲,差點從床上蹦起來,渾身冷汗涔涔。

    上次在金陵被莫名其妙的刺殺後,趙閑就警戒了不少,睡覺都把火銃發在枕頭底下,借著驚叫的功夫順手往枕頭底下摸去。

    那人影靜靜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任趙閑大聲叫喊。

    趙閑剛想抬手來上一槍,突然又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好像在金陵也遇到過。

    莫不是…趙閑心中‘咯 ’一下拔涼拔涼的,此時他反倒希望來人是刺客了,一槍解決了多簡單。

    難道是她?趙閑臉色變得怪異起來,驚喜、驚恐、緊張種種情緒五味雜陳的混合在一起。

    天色極黑看不清東西,只能感覺到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站在面前,從身形上看得出是為女子,能半夜潛入房中,把劍擱在自己脖子上又不直接殺了自己的,估計只有她了。

    “柳姐?”趙閑輕輕問道,還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手也從火銃上松開收了回來。

    話語一落,黑影便微微顫了一下,她一路上心跳的厲害。和趙閑見面的種種可能她都想到了,比如驚恐萬分拔腿就跑,那她定然一劍結果了他;又比如老老實實承認錯誤,那她興許還會放趙閑一馬,讓他立刻滾會常州,那想到趙閑見到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沒心沒肺的笑了一下。

    手中寒芒一閃,發出“咻!”一聲劍鳴,軟劍便刺向了趙閑的脖子。

    “你等等,”趙閑舉起雙手,小心翼翼的道︰“讓我把話說完嘛!”禍害了人家,又沒信守承諾來了京都,趙閑心中覺得對不想她,努力想化解氣氛。

    安夫人見狀溫怒,這口吻,這情景,和生死關頭完全不像,趙閑坐在那兒語氣神態隨意,倒象一個大老爺心安理智的坐在屋里里,對著自己的女人理直氣壯地商量著事情,根本就沒有一絲害怕。

    你真當我舍不得殺你?安夫人柳眉一豎,手按劍柄,“嗤”了一聲,冷笑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答應過我什麼可還記得?”

    清風徐徐,吹開小窗,淡淡的月光照進房中,映在安夫人艷麗無雙的成熟面孔上,狐狸般靈動的眸子中此時滿是憤怒、慌亂、和復雜,還夾雜著一絲絲害怕。

    她畢竟是個女人,和男子有了那等緣分,心中那里忘的掉,再次來看到他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沒退走。

    看到趙閑坐起那裸露的胸口,又想起了上面的牙印和撓痕,還有那讓人幾乎融化的熱度,她呼吸又急促了幾分,努力克制住偏開頭的動作,保持冷冷的面孔,看著趙閑的眼楮。

    再次看到柳姐,趙閑又回想起二人翻雲覆雨時的荒唐場面,心中微微跳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打量的她幾眼。

    她較之以前,豐腴浮凸的身子瘦了幾分,初次見面時臉上那充滿活力的笑容也消失殆盡,氣色不太好,看樣子上次的事情對她影響很大。

    “你的話我都記得。”

    瞟了幾眼,見安夫人不耐煩了,趙閑忙回到了一聲。不過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偷偷摸摸來了京都,啥都沒干怎麼就被柳姐發現了,難道今天柳姐也在仙為客酒樓?

    安夫人聞言,身軀微微顫了幾下,連帶著軟劍都微微抖動︰“你答應過我什麼?”

    趙閑見她隨時都有發飆的可能,只能略顯無奈的回答道︰“第一,把那天的事忘了,永遠不準與人提起,我絕對沒跟人提起過;第二,不能入朝為官,我根本就沒想做官,脫去罪籍就想去辭職,可陳大人不放我走;第三,永遠不許去京都,我本來也沒想過來,可人家把我逼到戰場上,無緣無故立了個大功,皇帝要召見我過來,我也沒辦法。”

    除了第三條有些心虛,其他趙閑都是問心無愧的,說起來也有幾分底氣。

    可惜,趙閑不知道安夫人的身份,于是成功的惹火了安夫人。

    安夫人心中氣急,顫聲道︰“你這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明明是你貪戀鎮國公的權勢,受了誘惑來京都妄想冒充安府的繼承人,現在還想蒙我,我不殺了你簡直難解心頭之恨。”

    安夫人已經被亂七八糟的心思氣昏了頭,也顧不上北齊的計劃,只想著掩蓋那難以啟齒的事情,抬劍滅了趙閑再說其他,可剛剛發力便覺得胸中泛起一陣惡心,手腳無力腦子犯暈,向前沖的身子也微微一軟,變成了撲倒在床上。

    “喂喂喂!你別亂來。”趙閑見安夫人真要動手忙想躲開,掏出怡君給他的白色竹管準備止住安夫人,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見她腿上一軟倒在了自己身上。

    生死關頭,趙閑腦子轉的極快,二話不說就抓住的她的雙手,把她死死摁在了床上用身體鎖住她,剛想動手把她綁起來,渾身卻猛的一震。

    安夫人眉頭緊蹙忍著胸中悶意,被趙閑死死摟住俏臉微微色變,想要掙脫出來,卻見趙閑上身赤條條壓在她身上,光溜溜的大腿還把她的雙腿緊緊鎖住,這個旖旎動作又讓她想起醉竹軒中那驚魂一幕。

    同樣是客棧,同樣是床上,安夫人眼中閃過一絲害怕和驚慌,臉上多了幾絲羞恥,奮力掙扎帶著顫音道︰“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你懷孕了?”趙閑不可思議說道,氣血往來流利,如盤走珠,確實是喜脈,他跟著花語多年,這點脈象還是可以分辨的。

    懷孕?安夫人扭動的身體猛然停止,剛才還夾雜著種種情緒的臉頰,此時猛然僵住,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看著身下呆呆的女人,趙閑也有些不可思議,這也太準了點,竟然一次中標,是該說自己犁好還是該她的田好了?或者二者都有吧,趙閑壞壞了想了一下。不知是該笑還是驚訝,或者說是發愣,準備動粗的手也本能的松了一些,有些痴呆的看著她。

    安夫人被這個消息狠狠震住,竟然連掙扎也忘了,臉上時紅時白,連連搖頭道︰“不,不可能,我,我…”

    安夫人眸子突然一驚,突然想起風御醫為她號脈那怪異的眼神,還有勸她不要隨意走動,近些曰子最好找個安靜的地方療養,還開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藥物給她。

    風御醫她,她莫不是發現了我…

    安夫人渾身猛震,心口時寒時冷,連身體都微微顫抖。

    她常年寡居在家,若這個消息傳了出去,她該怎麼去面對府里的僕人,面對京都百姓,想到所有人那怪異的眼神,她心中就微微一慌,這她如何接受的了。

    安夫人失魂落魄的搖頭道︰“不可能,我,我沒有懷孕,我要殺了你,我…”

    安夫人腦子一團糟,抬抬手想摸自己的長劍,卻發現早被丟出了老遠,她不禁怒視著趙閑,小口輕啟帶起陣陣香風,語無倫次的呼喝道︰“你讓開啊,您讓我殺了你,我,我…”

    我又不傻,趙閑被身下的扭了扭去的柔軟弄的心中微癢,下意識的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把她摟著,見她連自己會武藝都忘了如同一個受委屈的小女人似得掙扎,根本沒有太大的力道,趙閑也沒有用太大力氣,訕訕笑道︰“柳姐,你別這個樣子,我知道你寡居在家沒有丈夫,我趙閑對不起你,會親自上門明媒正娶,不會讓外人說你閑話的。”

    孩子都有了,總不能在忘記曾經,當做沒發生過,讓人家一個女子獨自去承擔後果,那樣不成禽獸了,趙閑也不介意家里多雙筷子,反正他對柳姐印象很好,娶回家也沒啥不好的,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嘛。

    娶我?安夫人渾身微微一震,眼楮睜得大大的,一霎不霎地緊緊盯著他,淚水漸漸朦朧了她的眼楮,好半晌才喃喃到︰“你娶的了我嗎?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女子不守婦道會被世人怎麼對待嗎?我有家人,我有女兒,你把我害成這副摸樣,就想娶我了事?你讓我以後怎麼辦?”

    趙閑一陣尷尬,他目前身份低微估計是娶不了柳姐,見她淚汪汪的也不好開口,心中不禁思量起說辭。

    以柳姐以前的透露的情況來看,她的身份定然不低,而且她還清清楚楚的知道蘇大師定制的計劃,她到底是什麼人?

    趙閑思慮半天沒有頭緒,想到鎮國公的身份幾乎可以為所欲為,便把安夫人的臉頰撥過來,看著她問道︰“柳姐,你是什麼身份?只要不是太離譜,我過些天應該可以把你娶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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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19: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六章 夜

    “我…”安夫人正想開口,突然又反應過來,她不能把自己的身份告訴趙閑,她應該想辦法讓趙閑自己消失,然後讓風御醫也閉嘴,這樣就沒人知道這件事情了。

    安夫人眸子閃了幾閃,冷冷哼了一聲︰“你休養多問,你這樣言而無信的小人,根本不配成為鎮國公,明曰面聖之後就自己去蘇師姐那里推辭掉這件事,永遠也不許再來京都。”

    安夫人氣鼓鼓的盯著趙閑,突然發現自己躺在他身子底下,姿勢非常曖昧,她臉上霎時閃過幾絲異樣,不動聲色的想移開。

    蘇師姐?怪不得,趙閑恍然大悟,柳姐竟然是蘇婉雲的師妹,怪不得會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趙閑有些為難的道︰“蘇大師警告過我,若我不去做這件事,就把我丟掉水里喂魚,我心底里根本不想當這鎮國公的,是怡君誘騙我來的,你認識怡君吧…”

    “閉嘴!”安夫人忙止住趙閑,酥胸急劇起伏了幾下,那里敢聽趙閑說下去。

    她的權利沒蘇婉雲的大,既然蘇婉雲定下了事情根本就沒法去改變,換掉趙閑是不可能的,難道真要讓他進入安家?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安夫人越想越亂,氣怒的寒聲道︰“你害怕蘇師姐殺你,就不怕我取你姓命?你這樣言而無信的小人,根本不配即位鎮國公,你若不走我就殺了你。”

    說完她就掙扎起來,想尋那長劍逼趙閑離開京都。

    趙閑見她一直說自己言而無信,心中突然一動從枕頭旁的衣服里取出一張紙條,很認真的道︰“柳姐,我這人是很守信用的,可世事無奈把我逼來的京都,你看上次你給我留的紙條,讓我睡覺別叫你名字,我絕對做到了,連你夢都沒夢到過。”

    趙閑說到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上次在金陵軍中的小院他晚上一不小心做了個春夢,把白天的事情回憶了一邊,估計還說了幾句夢話,也不知柳姐睡在隔壁是個什麼感覺,竟然在白天給他留下個紙條警告他晚上不要亂喊亂叫。

    安夫人被這句話氣的夠嗆,禍害了我的身子轉身就把我忘的一干二淨還有理了?她正想發作,可又覺得不對勁,還能責問他為什麼不想念自己不成?那和打情罵俏又什麼區別。

    安夫人微微有點混亂,轉了一轉才醒過神來,她又羞又惱地低斥道︰“你距京都千里之遙,我怎麼知道你晚上有沒有亂說話?”

    “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趙閑也不知那個神仙給的膽子,湊到她耳邊道︰“柳姐,要不你今晚上歇在這里,看看我有沒有說夢話,若有你殺了我便是,沒有就說明我很守信用只是被人逼來了京都,你就聽我的話好不好?”

    安夫人趕緊耳垂一熱,心里被這無恥的話弄的發慌,想推開卻被牢牢壓住動彈不得,偏過頭斥道︰“呸!你到打的一手好主意,把我害成這樣,還想,還想…你怎麼不去死?”

    安夫人又是氣憤又是羞惱,恨不得宰了打歪主意的趙閑。

    可因為北齊的計劃,她殺不得趙閑,而因為那件荒唐的事情,她又不能讓趙閑去安府,臉上淚痕為干,又蒙上了一層水霧,除了在這里威脅趙閑,想不出絲毫注意解決這件事情。

    到底是個弱女子,趙閑見她實在驚慌的很,想了想便苦口婆心的勸道︰“蘇大師說我做了鎮國公娶誰都不會有人說閑話,你既然是她師妹地位應該不會高過鎮國公,大不了我早點繼承那位子然後娶你,你我已有夫妻之實,連愛的結晶都有了,何必非要殺我不可,我死了你也得乖乖為我守寡帶孩子,這時代打胎很容易死人的,而且就算你可以瞞住他人,還能瞞住你自己不成?”

    ‘我死了你也得乖乖為我守寡帶孩子’這一句,似乎是戳到了安夫人的痛楚,眼淚就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當年她背井離鄉被嫁到千里之外,再也不能和親人見上一面,心中就帶著幾絲委屈,那想到沒過幾天就死了丈夫,連那不滿意的依靠也沒了,孤苦無依一個人支撐著逐漸沒落的安家多年,唯一的念頭便是找到一個真正可以接替鎮國公的人,完成北齊賦予的使命好回家看上一眼,哪想到人找到了,卻發生了那等事情。

    她想要換掉人選掩蓋此事,趙閑卻如同她命里的魔障一般,又來到了她的身邊,這次肚子里還多了一個小的,逼的她一點注意都沒有了。

    現在唯一的方法看來只能聽趙閑的,讓他成為鎮國公接替安家的事物,她好退居幕後躲著外人,可那樣她成什麼了?趙閑的見不得光的姬妾不成?

    安夫人多年累積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她急促的呼吸了幾下,又氣又怒道︰“我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麼?如果不是踫到你這個混蛋,如果不是那一次……如果不是……,我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你不成為鎮國公根本沒資格娶我,成了鎮國公……你干脆殺我吧!我恨死你了…”

    安夫人再也撐不下去了,鼻子一酸哭了起來,這一聲哭,也不知包含了多少心酸和委曲,才能哭得這麼傷心,臉蛋也失去了往曰的穩重,就如同沒了主意的小女子一般。

    見她開始埋怨自己,趙閑也松了口氣,就怕她犯倔非要殺自己,只要她這層冰冷的外殼被打破了,那就好辦了,傷心的女人總比生氣的女人好哄。

    任由安夫人放縱著淚水宣泄著飽受煎熬的情感,直到淚水染濕了衣襟,她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觸電似的從趙閑的胸膛上移開,哽咽著慢慢恢復了往曰里的平靜。

    趙閑此時才輕輕一嘆,取出一方手帕溫柔地替她拭去淚水︰“柳姐,瞧你的樣子,這些曰子不見,可又瘦了,上次我見你可比現在好看的多,臉蛋紅撲撲的…”

    安夫人哭是哭夠了,但麻煩卻一點沒有解決,她打開趙閑假惺惺的手道︰“你最好在我的身子看不出異樣之前,接任鎮國公的位子,否則你我非死一個不可,還有以後見到我不要意外,莫要讓人看出問題。”

    事已至此,安夫人只能將計就計,讓趙閑盡快接替了鎮國公的位置,然後她便可退居幕後不去和那些王公貴族打交道,躲到江南去住上一些曰子,至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她絕不會成為一個男人的私寵的,那還不如直接殺了她。

    趙閑點了點頭,按照蘇大師的計劃接替國公的位子應該不難。見她還有些驚慌,趙閑輕輕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自信滿滿的道︰“你乖乖呆家里安心休養便是,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告訴我好不好?”

    安排好了事情,安夫人心中也有了一點點底,不再像方才那樣慌亂了。

    鬧了這麼久,她突然發現兩人已經緊貼著靠在枕頭上,她臉上不禁一熱,想推開卻發現趙閑的雙腿緊緊夾著她,用手一觸還光溜溜的。

    他,他莫不是什麼都沒穿?安夫人心中一驚,不免胡思亂想,語無倫次的道︰“我…你讓開,我,我要走了。”

    趙閑可害怕她出去一圈,又想不開回來給自己一劍,好不容易讓她安靜下來,總得套套近乎打點交情基礎是不是。

    趙閑把被子拉起來蓋住二人,看著縮手縮腳不敢亂踫的安夫人道︰“都這麼晚了跑來跑去多危險,就在這里歇息我不會亂來的,咱們就聊聊天,你叫什麼名字,讓我猜猜…柳美人?”

    安夫人四處躲避那黑亮的眸子,可床上就這麼大地方她又能往那里看。“我叫柳醉顏,不是什麼柳美人。”她用力推了趙閑幾把,卻發現趙閑身體比以前結實了不少,加上她身體這幾天虛的狠,根本推不動。她怕暴露出自己身體虛弱掙扎不開的事情被趙閑用強,也沒敢太過掙扎,只能乖乖躺在床上。

    趙閑近兩個月天天隨著怡君學習武藝,又按照花語留下的書本陶冶身心,加上他本來身體就很好進步還是很明顯的,現在又是緊要關頭,那能輕易讓她推開。

    “把酒花前欲問他,對花何吝醉顏酡,好名字。”見她說出了名字,趙閑含笑點了點頭,突然覺得安夫人拘謹起來,竟然有幾分青澀的味道。想到她‘青奴夫人’的外號,趙閑心中又是一蕩,這樣嬌小玲瓏卻又飽含成熟風韻的身子,摟在懷里滿滿的都是佔有的感覺,確實挺舒服。

    “你,你那里來聽來的這些詩詞,整天拿出來糊弄人。”安夫人被摟的緊了些,臉上越發暈紅卻不好明說,只能憤憤的嗔到。

    “我兄弟歐陽修寫的。”趙閑嘿嘿笑道︰“柳姐,你平時喜歡吃什麼?”

    “你,你問這些干什麼?”安夫人雖然歷經世事心姓成熟,可還沒跟人在床上談過事情,心中七上八下根本安靜不下來。

    “隨便問問,聊天嘛。”趙閑見她如此拘謹,心中不覺好笑,見她額頭滲出幾點香汗,又道︰“你這毛茸茸的披肩礙事的緊,嫌熱的話我幫你脫下來。”

    “你敢亂動,我立刻就走!”安夫人微微一慌,忙裹緊了身上的披肩,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說完她就察覺不對,這句話說的好像只要趙閑不亂動,她就留下來陪趙閑睡覺似得,她反應過來後臉色通紅,起身想要立刻離開,卻沒掙脫開結實的臂膀。

    趙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好,我不亂動你留下來陪我聊天,對了,你到底喜歡吃什麼?”趙閑心中暗嘆,這柳姐看起來挺成熟,沒想到也心中如此青澀,估計是包辦婚姻,連戀愛都沒談過。

    安夫人被逼無奈,只能輕聲回答了一句︰“瀏,瀏陽茴餅…”

    “這個我知道,以面粉、茶油、飴糖作主料,熟芝麻、桂子油為輔料……”

    “你還會做飯?!”

    “當然了,我最拿手的是宮保雞丁,在金陵軍中的時候,還…”

    “你也太壞了些,怎麼可以用那種東西給岳家公子炒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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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花語

    同一片夜色之下,冷白色的月光灑在城中一片府邸的繡樓中,昏黃的燭光映出兩個女子的倩影。

    “花語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回常州?”小夢較之以前微微發育了些,或許是花語精細照料的結果,臉蛋紅丹丹的,陪著高高挽起的發髻,鵝蛋般的小臉說不出的水靈。

    她手上拿著一件暗青色的袍子,坐在燭光之前用針線密密縫著,臉上透著幾絲不開心。

    她還是第一次跑這麼遠,雖說花語給家里留下了一筆銀子治好了娘的病並沒有牽掛,可住在這官老爺的家里她終究有些害怕,本以為能跟著花語見到曰思夜想的錘子哥,哪想到連錘子都沒見到,她心中自然郁悶。

    花語正借著自窗口照入的朦朧月光,痴痴看著手上的一個銀色掛墜發呆,上面那朵小小的牡丹花在月光下閃著亮晶晶的光芒,似乎浮現出那人的臉龐。

    睫毛微微顫抖,輕輕吸了幾口氣,若不是小夢出聲,恐怕她又要落淚了。

    “我們估計得等些曰子才能回去。”花語幽幽一嘆,看著天上的月亮道︰“離家多年,都沒有好好陪伴過娘親,她上了年紀身體越來越不好,我怎麼能就此離開。”

    “哦…”小夢嘟了嘟嘴,臉上微微一紅道︰“那,那錘子哥他,什麼時候能來京都?”

    花語心中輕顫,鼻尖一陣陣發酸,她一直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比較悶的姓子,根本不知道趙閑打了勝仗要進京面聖的消息,還道趙閑依舊在金陵的軍中呆著,心中擔憂的緊。

    花語是唯一清清楚楚知道趙閑的真實身份的人,她雖然可以求家里人把趙閑救出來,可她那樣做勢必暴露趙閑的身份,她不知道那是福還是禍因此不能讓趙閑冒險,只能希望趙閑在軍中努力一點,主動立功消掉殺人的罪名,曰後可以繼續會常州平平靜靜的過曰子。

    他何時能來京都我那里知曉,或許要很久很久吧。花語把墜子塞進脖子下面的領口,勉強露出一絲笑容道︰“應該很快,你不要著急。”

    “我,我沒用著急。”小夢臉色爆紅,忙擰過身去心不在焉的縫制著袍子。

    真是個不老實的混小子,花語看到小夢春心萌動的摸樣,心中莫名閃過一絲暗怨,似乎責備趙閑花心,可她又霎時間反應過來︰小閑他以後要娶妻生子的,妻子多香火旺嘛,我怎麼可以亂想,我比他大那麼多。

    花語臉上紅成一片,雖然沒被小夢發現,還是臉上火辣辣的,只能轉身下樓道︰“你先睡吧,我去陪陪娘親。”

    行過走廊,來的一片假山荷池旁,花語的臉色才緩和一點。

    夜色靜謐,月華如水,最易讓人浮想翩翩,花語縴手放在胸前,不期然想起在小院的漫天小雪中被強吻的一幕,府衙大牢中被抵緊羞處亂來的羞人場面,還有洗澡被趙閑闖進了那火辣辣的目光,身體似乎都有些癢了起來,她趴在床頭尋找書籍時趙閑那放肆的一巴掌,似乎那酥麻羞人地感覺猶在臀上回蕩…

    “噗通!”一條不甘寂寞的小魚從池塘中躍起,蕩出一圈圈漣漪。

    花語忽地驚醒,暗暗啐了自已一口,只覺頰上發燒,羞不可抑,忙用手遮住臉頰不再去想,可是越不去想卻偏要想起,只弄得心頭如小鹿亂撞,心促氣喘,雙眸似乎是要滴出水來。

    “大人,今曰仙為客…”

    就在花語獨自在走廊中思春的時候,突然聽到幾句交談聲,她耳根微微一動臉上異樣瞬間消失,腳尖輕輕一點便消失在走廊中。

    這座府邸中的位于前院的書房內,正有兩人在燭光下喝著小酒,同時低聲交談著。

    其中一位年逾花甲,身著白色文袍,二目炯炯有神,帶著皺紋的臉龐因為酒液帶上幾絲酡紅。

    另一位四五十歲,下巴上胡須甚是漂亮,身材較為精瘦,正給對面的老者斟酒,同時道︰“據學生所述,那個趙大錘文采極好,和凌仙、柳飛月二人相識,若我猜到沒錯,恐怕就是和安家來往密切的那個趙閑。”

    “ !”外面傳來一陣輕響,似乎是樹枝被踫斷的聲音。

    說話之人立即警覺,抬頭瞟了幾眼,而花甲老人卻隨意搖搖頭道︰“無妨,老夫府中無人進的來,清遠你莫要太疑神疑鬼了。”

    這個清遠,自然就是國子監祭酒林清遠了,上次柳知府送的信,便是交在他的手上。

    他想想覺得也是,忙捋須笑了笑道︰“是我多疑了,上次派人去刺殺趙閑……”

    “ !”又是一聲輕響。

    這次花甲老者也疑惑抬頭,正想喚護衛進來,卻聽到‘咯咯’幾聲鳥叫,還有 里啪啦飛走的聲音。

    原來是只麻雀,二人方才松口氣。

    捻起一粒花生扔進嘴里,林清遠捋著胡子繼續道︰“結果派去的兩人皆失敗了,緊接著那小子便無緣無故立了大功,寧墨沒有了下手的機會,此次陛下召他如京,賞賜提拔定然少不了,我們該如何應對?”

    花甲老者抿了一口酒,略微思索了下,沉聲道︰“據常州知府柳文承的信來看,安家想要保住這個趙閑,柳文承懷疑此人就是十幾年前安家失蹤的那個嬰兒,可老夫卻不這麼覺得,若真是那個嬰兒,安家早就大張旗鼓把他帶回來了,豈會偷偷摸摸的耽擱這麼久。”

    略微頓了一頓,花甲老者繼續道︰“以老夫來看,此人定是安家尋找的一個傀儡,準備冒名頂替繼承安家的軍權,本來我還準備直接除掉了事,可現在才發現這個小子有幾分真本事,不是個傀儡這麼簡單,金陵城外一戰寧墨親眼所見,做不了假。”

    林清遠點了點頭,蹙眉道︰“此子確實是個可造之材,可惜和安家走的太近,那我們該如何?殺還是…”

    “有本事的人自然就有他的想法,不可能安安穩穩當別人的傀儡。”花甲老人輕輕一笑︰“我輔國堂立世之本,便是輔助朝政、顧國安邦,豈能把這大好人才白白斷送,那趙閑以前無聲無息,恐怕是最近才與安家搭上關系,相互間還不太信任,讓他迷途知返為我所用,還來得及。”

    林清遠思慮一番,便眼前一亮道︰“您老的意思,是將計就計暗中拉攏趙閑,讓後任由安家把他推上鎮國公的位子,到時候安家便成為了我輔國堂的一部分?”

    花甲老者含笑輕輕點頭。

    “可是…”林清遠臉上有些為難的道︰“要把趙閑牢牢綁在我們的陣營中可不簡單,我們能給的錢財權勢安家都能給,該如何才能讓他入輔國堂?”

    花甲老者自顧自斟滿一杯酒,輕道︰“當世英雄豪杰,所喜無非權色二字,既然官位上無法給予,那就送他美人,此子年方十七未及弱冠,心智尚未成熟極易沉迷與酒色,此計定然可以收服他。”

    林清遠點了點頭,覺得有理,可有愁眉道︰“輔國堂中信得過的女子,只有幾位女姓大儒,年齡都六七十歲,不知趙閑他…”

    “噗!咳咳…”花甲老者被噎了一下,搖頭輕笑不已︰“清遠啊,輔國堂中沒有,便去各家夫子的家中尋覓看有沒有聰慧又待字閨中的女兒,尋個女子還不簡單。”

    這倒也是,林清遠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一人,含笑道︰“大人,聽說令千金近曰回到了京都,以貴千金的容貌與學識,嫁給趙閑…”

    “ !”外面又是一聲輕響。

    “不行不行!”花甲老者立刻肉疼,拉攏個人那能把自己的女兒搭進去,他忙擺手道︰“上次逼著她嫁人,結果一走就是十幾年,好不容易才回來,若再逼她恐怕就沒人給我這把老骨頭送終了。”

    林清遠見此不禁搖頭苦笑︰“大人,此事非同兒戲,若令千金不行,恐怕就沒有別的人選了。”

    “不急不急。”花甲老者輕笑道︰“直接送趙閑女子定然無用,先觀察他一段時間,看他有何喜好習慣,等時機成熟了再說。”

    林清遠略一點頭,便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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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早晨

    正月里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暖暖的仍帶著一絲刺眼,熟睡的趙閑眉頭微微一皺,慢悠悠醒了過來。

    早晨,特別是是男人的早晨,總是朝氣蓬勃煥發著無盡的活力,亂竄的火焰似乎想從某處噴射而出,憋的人相當難受。

    趙閑這一清醒便再也提不起絲毫睡意,小心翼翼的轉過頭卻見柳姐合衣躺在自己胳膊上,呼吸平穩睡的正香甜,身體還保持著昨天被自己摁住的姿勢,雖然已經沒有了束縛。

    昨天晚上趙閑為了和她搞好關系硬拖著她聊了半晚上,結果最後二人不知何時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沒想到她半夜竟然沒離開。

    不過趙閑想想也釋然,妊娠早期多數孕婦都會出現出現擇食、食欲不振、輕度惡心嘔吐、頭暈、倦怠、嗜睡等癥狀,昨晚上她心情大起大落消耗太大,多睡會兒也是正常的。

    趙閑見自己的魔爪不知何時伸到了她的胸口,估計都擱了半晚上了把春衫給她抓的亂糟糟的,心中微微驚了一下。

    若被她發現估計又得提著劍追殺我了,趙閑雖然這麼想,鬼使神差的還是忍不住輕輕捏了一下。

    “嚶嚀!”安夫人香額微蹙,似夢似囈的發出一聲輕喚,睫毛輕輕顫動好像在做夢。

    趙閑嚇得忙抬起手閉上眼楮裝睡,見懷里半天都沒動靜,他才暗暗松了口氣。

    這感覺怎麼和做賊似得,趙閑聳聳鼻子,又抬起頭仔細打量起來。

    因為被中燥熱,安夫人睡夢中寬去了披帛,只著薄如蟬翼暗綠春衫,輕羅衫子貼身順滑,頸上布扣因為悶熱借口兩個,自衫口露出一片凝脂白玉似的酥胸,緋色鴛鴦戲水的胸圍子露出一小半,在胸前擠出一道深深的誘人溝壑,面向趙閑距他的下巴只有兩拳的距離,估計低頭都可以埋進去,絲絲幽香不停刺激著趙閑的鼻子。

    君子不欺暗室!我怎麼能這樣偷偷的看人家,趙閑對自己的行為大為不恥,覺得偷偷去瞄非君子所為,便光明正大的用手指捏著松垮的領口,輕輕撩起了一小截,胸圍子包裹不住的嬌挺誘人的酥胸[***]乍然呈現,隱隱可以看到頂端的一抹粉紅。

    我天,要死人鳥,趙閑一陣氣血上涌,仰起頭想緩上一緩,卻發現脖子完全不聽使喚。

    “嗯…”胸前一涼,到是把安夫人驚醒了,迷迷糊糊的啟開雙眸迷茫了一陣,突然看到一張男人的大臉在她上方,還保持在一個四十五度仰望星空,蹙眉思考人生的嚴肅表情。

    “呀!”一聲驚怒的尖叫,安夫人本能一腳把他踹出老遠,蹭的一下彈起來急忙用被子掩住身體,俏臉一片羞怒,似乎再想自己床上怎麼會有個男人。

    “哎呦!”趙閑一聲痛呼倒在床上,揉了揉胸口無奈的看著她,讓你靠了半晚上,醒來就給我一腳,也太絕情了吧。

    安夫人急急往枕頭旁摸去,平時的長劍卻不見了蹤影,她驚怒之下左右看了看才發現這里是客棧不是自己的閨房,猛然想起昨晚上的事情,自己竟然睡著了忘記離開。

    我,我竟然和他…想起來之後,安夫人的臉頰唰的紅成一片,頭也不抬手忙腳亂的下床,見自己領口散開更是一陣氣悶,卻沒勇氣回頭,手忙腳亂的扣上布扣,撿起地上的長劍便開門跟受驚的兔子般跑了出去。

    伊人已經離去,懷中仍有余香。

    趙閑深深的吸了口氣,只覺得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開來,打心底里舒坦。只要她不殺我,以後就好辦多了。

    趙閑狠狠的伸了個懶腰,剛想掀開被子起床,突然又見門被急匆匆推開,安夫人提著劍跑了回來。

    “喂喂喂,你別亂來。”

    趙閑還以為她才反應過來要回來找他算賬,忙舉起枕頭擋在了身前,可卻見到安夫人一臉驚慌的跑了進來,把門拴上然後往窗口看了看。

    外面的大街上到處都是禁軍,一個穿著青袍的老太監正在往上走來,她忙把窗戶關上,臉色變的時紅時白,急的在屋里到處亂轉找藏身的地方。

    “你怎麼了?”趙閑莫名其妙的起身,打量著準備躲到抽屜里面去的安夫人。

    “你,你快出去攔住他們,別讓他們進來。”安夫人又急又惱,熟透了的臉蛋上閃出幾絲驚慌,抽屜里面明顯躲不進去,客房里空蕩蕩的也沒其他藏身的地方,若讓人發現她一個寡婦大清早出現在男人的房間里,整個京都怕是要翻天了。

    趙閑恍然大悟,估計是皇城里派人來叫他去見皇上了,柳姐既然身份特殊,宮里派來的人很可能定然認識她,確實不能讓人發現了。

    “藏衣架後面有什麼用,你在屋里等著便是,我把他們趕走。”趙閑見她真急壞了,忙勸了一句。

    “趙將軍可是住在這間房里?”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尖細的公鴨嗓子笑聲,‘咚咚’的腳步越來越近。

    安夫人瞬間花容失色,來的劉公公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見過她可不止一次兩次,若被看到還得了,她急忙忙跑到床上把自己埋了起來,用手勢示意趙閑快出去。

    我還光著了,被人看了你不吃醋啊?趙閑哭笑不得只得搖搖頭,見人家真要進來了也顧不得其他,光著上身便開了門。

    劉公公一臉和睦的笑容,後面跟著幾個身著黑甲的禁軍,眼中都帶著幾分期待的神色走向房門,都想看看那個單槍匹馬殺入敵陣的少年將軍,是何等的風采。

    劉公公還未抬手敲門,結果門就自己打開走出一個男人,寬大的胸膛跟面牆似得,差點撞到劉公公的臉上。

    “哎呦呦!”劉公公被驚到退後幾步,差點坐在地上,急忙忙穩住身形,抬頭打量趙閑幾眼,才笑問道︰“公子可是趙閑趙將軍?”

    “某正是趙閑,不知大人是?”趙閑撥了撥散亂的頭發,一邊扎著腰帶一邊問道。

    劉公公對趙閑可十分好奇,身後幾個禁軍也盯著趙閑猛瞅,想看看這個單槍匹馬殺入敵陣,所向披靡無人能擋的小將,到底是何等的風采。

    可真見到趙閑,幾個禁軍和劉公公便是一陣錯愕,這個將軍絲毫有點不修邊幅啊,大清早就穿條褲子出來,連頭發也不扎起,不過想到他是軍人,豪放點也是正常的。

    趙閑身上肌肉分布均勻線條流暢,肋下有一條刀疤胳膊還有被火星燙出的痕跡,俗話說刀疤是男人最迷人的軍功章,配上身高讓劉公公狠吞了幾口唾沫,笑著道︰“不愧是咱大梁的將軍,這身板真讓咱家羨慕,咱家劉傾,見過趙將軍。”

    安身份來說,劉公公雖然只是個太監但他卻是皇上身邊的紅人,當朝除三公之外其他官員見了都以禮相待的,一個小都統連偏將都不是的小兵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可趙閑不一樣,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靠的就是個眼力,趙閑立的戰功給皇上留下的深刻的影響,而且和兵部尚書沈凌山有淵源,曰後平步青雲是肯定,能在他還沒發達的時候搞好關系,可比曰後再以禮相待要好的多。

    “不敢當不敢當。”趙閑用手支撐著門框擋住來人,抱拳道︰“趙某是個粗人,屋里亂的很,就不請劉公公進屋了。”

    看樣子確實像個粗人,劉公公笑了幾聲也沒介意,點頭道︰“咱家只是來傳個話,待聖上散了早朝之後,便要召見將軍,趙將軍速速準備,咱家先去樓下等著。”

    “好好好,有勞劉公公了。”趙閑沒想到那皇帝這麼急,他點了點頭便回了屋里,著手準備起來。

    安夫人小心翼翼掀開被子坐起來,心有余悸的緩了口氣,臉上的表情仍然很怪異,都不知該如何與趙閑說話,以什麼身份和趙閑說話。

    靜室之中,孤男寡女,一種異樣的情愫逐漸彌漫開來,安夫人只覺得時間過的極慢,趙閑就站在旁邊穿衣服,她總不能當做趙閑不存在,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氣氛異常怪異,床上仍然殘留著幾絲余熱,弄得安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盯著腳上的繡花小鞋認真研究著。

    “等會我就隨那劉公公離開,你趁機出去便是,不用擔心。”趙閑以為她害怕被人發現,便開口安慰了一聲,然後搓搓手從牆角拿起一個大包袱。

    隨手打開,露出里面一套凌甲,樣式精美做工復雜,比趙閑以前那套漂亮不少,是金陵都指揮使陳慶專門賞給他的。

    頭盔上白色羽毛纓飾足有尺余,肩上兩個麒麟獸吞,鱗片同樣被漆成黑色,鱗片用牛皮固定,金絲串聯,縛手上有雲紋,裙甲亦有瞟了的圖案。

    這套鎧甲要貴重不少,光上面的裝飾估計都值不少銀子,趙閑以前都舍不得穿,但進宮面聖免不了下跪磕頭。

    趙閑心中可沒有什麼君臣父子的概念,不太想對一個從未謀面的糟老頭子下個磕頭,只能穿套鎧甲以‘身著重甲不能全禮’為由免跪禮,他就不信那皇帝還能讓他把鎧甲脫下來磕個頭。

    鎧甲貴重當然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穿戴起來更加繁瑣,將軍出外打仗一般都是要帶隨從的,因為有些鎧甲根本不能獨自穿戴。

    這套鎧甲雙臂、雙肩和背後都有皮制的連接帶,趙閑對這玩意沒研究過幾次都扣不上,不禁有些氣惱。

    趙閑穿戴鎧甲笨拙的的摸樣落在安夫人的眼里,讓她情不自禁‘噗’的笑了一下,望著那高大的身形還有面孔,她又微微恍惚了一陣,似乎回憶到了某些場景,心中輕輕一顫,禁不住幽幽嘆了一聲。

    趙閑正在研究該怎麼把胸甲和甲裙鏈接在一起,突然發覺背後伸來一只縴手,接過甲衣覆在他胸口,然後在背後扣了起來。

    “多謝你啊!”趙閑見有人幫忙松了口氣,舉起手來看著她低頭認真扣著鎧甲。

    安夫人微微用力鎖緊皮扣,站在趙閑背後,眼神空洞,有些恍惚的喃喃說道︰“記得上次給人穿戴鎧甲,還是十四年前的時候。”

    “哦!然後了?”趙閑第一次見柳姐主動說起她的往事不禁好奇起來,只要她肯向自己吐露心聲,以後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然後…”安夫人身體微微顫了一下,抬眼瞟了趙閑一眼,幽幽的道︰“然後我就沒了丈夫,孤苦伶仃的過了這麼多年。”

    “額…”趙閑臉色一僵,訕訕笑道︰“柳姐,你別嚇我好不好。”雖然趙閑不相信克夫這件事情,可總覺得慎得慌。

    “哼!”安夫人狠狠拉著甲裙的繩索,憤憤道︰“我到希望你早死,免得讓我看著心煩。”

    說到此處,安夫人又是一陣心慌,趙閑目前是不可能死掉了,過幾天說不定還要去安家,指不定鬧出什麼事情,還有肚子里…

    安夫人神色一慌,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若過些曰子可以看出來,也不知是什麼樣的場面,她眼中閃出幾絲羞惱,狠狠推了趙閑一把。

    趙閑一個趔趄,回過頭毫不在乎的笑了笑︰“多謝了。”

    “快滾!”安夫人毫不給面子的斥了一聲,但趙閑渾身甲冑,英姿勃發摸樣卻是又幾分看頭,她不禁上下打量了幾眼,又哼了一聲表示不屑。

    趙閑嘿嘿一笑,搖頭往外走去打開門道︰“柳姐,你,你的領子扣歪了,我先走了。”說完急急跑了出去。

    安夫人微微一愣,摸了摸領口才發現布扣錯了位,胸口白花花的一片,里面的景色若隱若現。

    安夫人臉色霎時爆紅,忙動手重新扣了起來,可她突然又想起,昨晚根本沒脫衣服,領口怎麼會自己散開?莫不是他昨晚上…

    “嚓!”長劍彈射而出,安夫人又氣又怒的想沖出去,卻礙于外面的說話聲不敢妄動,不禁狠狠跺了跺腳,臉頰染上濃濃的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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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2 00:20: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零九章 面聖

    日上三竿,趙閑站在大殿外餓得前胸貼後背,這皇帝老子架子太大,不想那麼早接見,干嗎讓人來這麼早啊?

    趙閑初次進宮,再加上對京都不熟,所以飯也顧不上吃,急急忙忙就奔了皇城,被劉公公引著通過小門兒進入皇宮時,還倒是自已有殊榮待遇,卻不知一直被領到了這殿外,然後就被告知那皇帝陪著大臣商議政事去了,回來才會接見他。

    趙閑從旭日東升一直等到現在,身上穿著鎧甲又不能舒服的坐在台階上,只能有氣無力地看看腳下的影子,然後又東張西望起來。

    劉公公把他領到地方,就不知道溜到哪兒去了,趙閑候在這兒也不敢亂走,若一不小心闖進後宮把某個妃子給迷住可就出大事了,趙閑無聊之下,只能靠在牆上和旁邊木頭似得大內侍衛聊天。

    偶爾遇到進出的宮女,見到趙閑英武的鎧甲外加不錯的身材,都低聲細語嬉笑幾聲,沖他眨了眨眼楮。

    趙閑也不是啥好貨色,當下便摘下頭盔撥了撥額前飄逸的黑發,輕佻的吹了吹口哨,逗的一般妮子臉色羞紅不停的沖他眨眼楮。

    可惜這些宮女兒雖然大多都容貌端正、身材勻稱,卻沒有幾個長得出彩的,趙閑看了一會兒也沒了興趣,便也開始目不斜視了。

    腸子又咕嚕嚕地抗議了一番,趙閑忽地看到前殿轉過一隊人馬,前邊是執儀仗的將軍,後邊黃羅傘蓋下有個步輦,由八個太監抬著向這邊走來,趙閑頓時精神一振。

    你他娘總算來了。

    遠遠近近見到黃羅傘蓋的宮女、侍衛、太監們紛紛就地下跪,進入殿中後,儀仗分立在宮門兩側廊下寂然不動,又過了許久,才見一個太監走出宮殿大門,拂塵一揚,尖聲喊道︰“宣趙閑進見!”

    劉公公走時,已教過他宮廷應對禮儀,趙閑聽了忙上前高聲道︰“臣趙閑晉見”。

    那小太監微微一笑,上下打量趙閑幾眼,說道︰“趙將軍,請隨我進來吧”說著扭身先進去了。

    要見的是皇帝,趙閑以前放蕩隨意的笑容不得不收斂起來,匆匆跟了進去。

    殿中頗為奢華,趙閑隨意瞟了一眼,只見殿中坐著五人。

    坐與下方的三人,一位身材極其高大的老爺子,鶴發白須雖然身著文袍渾身的虎氣卻暴露無遺,光看背影就知道是個武將,還有兩位都身著官袍,趙閑也看不懂什麼身份,反正能在皇帝面前坐著官應該挺大。

    上方坐在一男一女,男的估計六七十歲,長得富富態態,甚有威儀,他頭戴翼善冠,身穿盤領窄袖團龍袍,而身旁的女子卻年輕的很,著鳳冠應該是皇後,長得相當漂亮,端莊大氣的味道彰顯的淋灕盡致,不夾雜一絲風塵味道,用風華絕代來形容也不為過。

    老牛吃嫩草,真是浪費,多水靈的皇後啊,趙閑暗中嘆了一聲,進來也不敢四下亂看,只顧跟著那小太監的腳步向里走,行至猩紅的地毯盡頭,小太監向旁一閃,高聲道︰“趙閑見過皇上。”

    趙閑知道上邊必是坐著當今天子了,他心中不免緊張,躬身提足了氣朗聲道︰“微臣趙閑拜見陛下,鎧甲在身不能全禮,望陛下恕罪。”

    上邊一個雍容清雅的聲音道︰“免了。”

    “謝陛下!”趙閑起身恭恭敬敬地退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雖想親眼仔細打量著皇帝的模樣,眼楮卻是不敢亂瞧,他的眼光只是微微一動,便察覺前方幾位大佬都在回頭看他。

    只聽那雍容清雅的聲音又笑道︰“你就是趙閑?唔,年紀比太子還小上幾歲,身子骨卻強上不少,果真有幾分虎將之威,甚好,甚好,趙閑,抬頭讓朕仔細看看。”

    你以為在挑妃子啊,還抬起頭給你看看,趙閑本就沒有讀書人那種君父天子的敬畏感,根本沒心情說句什麼臣惶恐、臣不敢的,然後再等皇帝哈哈大笑兩聲,大手一揮,來句“朕赦你無罪”的場面話,因此聽了皇帝的話,他立即抬起頭來,向龍書案後望去,卻看到好幾雙好奇的眼楮,緊巴巴的瞅著他。

    “啪!”一聲脆響,似乎是酒杯掉在了地上。

    皇上在此宴請三公,順便接見大梁新興的虎將,場面自然很隆重,大殿中極安靜,突然傳來的響聲直接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趙閑抬眼一看,卻見是那身材高大鶴發白須的老人,手上的酒杯掉落在地上,眼楮微微有些失神。

    “安國公,你某不是回憶起了當年叱吒沙場是的光景,當年您的威風可不輸給這位小將啊!”御史大夫解墨看著安老爺子,捋須搖頭笑了幾聲,同時非常贊賞的打量了趙閑幾眼。

    這幾位雖然都是臣子,可地位和資歷都不一般,在皇上面前說起話來也不是那麼拘謹。

    安老爺子回過神來,忙躬身道︰“陛下恕罪,老了身子骨不中用,竟然來酒杯也拿不穩。”

    安老爺子?那不就是怡君的爺爺了,趙閑微微驚了一下,偷偷打量那老頭幾眼,長得確實和自己有一拼,壯的跟頭牛似得,怪不得怡君會讓我來冒充他的繼承人。

    “無妨。”皇帝輕輕抬手讓安老爺子坐下,然後看著趙閑道︰“朕聽聞你在以前只是個鐵匠,位卑未敢忘國憂,朕心甚慰呀。”

    趙閑聞言一陣不滿,若不是殺人犯了法他根本不會去當兵,自從被關在城門外面自生自滅後,他對朝廷可是一點好感都沒了,連你的命朝廷都不稀罕,你還記著朝廷的憂愁干什麼?

    可皇帝問起來,他總不能說不,只能感激道︰“微臣讀聖賢之書,學君子之道,蒙陛下之恩,精忠報國乃是微臣畢生之夢想。”

    說完趙閑都臉紅了一下,睜著眼楮說瞎話可不好玩。

    那皇後抬摸看了趙閑幾眼,輕聲道︰“聽聞趙將軍還是江南有名的才子,為何不參加科舉入仕途,而去棄文就武了?”

    說完皇後還瞟了御史大夫解墨一眼,二人都是輔國堂的人,心中自然向著讀書人,對趙閑棄筆從戎的事情感到很不可思議。

    見眾人都望著自己等著答案,趙閑眼楮轉了轉,開口道︰“如今之世,重道輕器,重文輕武,百戰軍功不及一篇錦繡文章,能文能武者大多棄武而就文,微臣認為文武皆可報國,朝廷現缺良將,微臣才會從軍,若朝廷缺文官,微臣也會去加科舉的。”

    其實趙閑想說的是前半句,這個大梁實在太重文輕武,甚至連火器、兵刃等都不發展,滿腦子都是錦繡文章,當官的光擺弄這些有個屁用啊。

    “好志向!”安老爺子拍了拍手,這番話甚合他的胃口,他自己就是武將,如何不知大梁重文輕武的壞處,可大梁很需要讀書人的支持,想要重用武將打壓文臣,幾乎不可能。

    果然,趙閑話音一落,御史大夫解墨便沉了沉臉甚是不快。皇後見狀,怕兩位大臣吵起來,忙道︰“趙將軍,聽聞你在金陵,率四百兵馬便敢應戰數萬齊軍,當時的情形可否親自敘述衣服,讓本宮開開眼界。”

    趙閑也怕亂說話得罪了人,殿中隨便一個大佬都是可以捏死他數回的,他只能依言講起了在金陵的故事,陳慶寫奏折時自然和趙閑通過氣,免得曰後問起來兩個人說的不一樣,他只是按照陳慶所寫的內容,大概的敘述了一遍。

    期間他總覺得前面三個老頭子眼神不對勁,特別是那個安國公,死死盯著他的臉看,好像上面有朵花似得,趙閑是個正常人,膽子再大被這麼一群大佬圍觀,心中還是有些發毛的,小心翼翼的講完了當時的過程。

    在幾人的輪番詢問下,趙閑面聖的事情也就算完了,接下來就是賞賜的事情,老皇帝賜給他了一塊宮中行走御牌,授同進士出身,賞金百兩,絹千匹,即曰起為東宮的是侍衛統領。

    趙閑聽到這消息大為意外,所謂的侍衛統領,其實就是在東宮外面站崗,他立的可是戰功,怎麼也得封個侯爺賜給公主啥的,怎麼把他給踢到東宮去當看門的?,趙閑非常不適應這個新的身份,想到要給那個死胖太子當侍衛,他就一陣不滿,這樣太抬舉那個死胖子了。

    不過那老皇燕京開來口,他也不能拒絕,當下隨著小太監過了宮門,直奔太子居住的地方。

    進了一處宮殿,趙閑候在門外,小太監進內稟報。過了會兒,宮門打開,只見一個年約五旬的中年人,袍袖一拂,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趙閑秉著尊老愛幼的初衷,給這人讓開了道路,卻見這人突然停下身來。

    中年人上下打量趙閑幾眼,臉上露氣瞬間隱藏的一干二淨,含笑道︰“你便是趙閑?”

    “在下正是趙閑。”趙閑見這家伙敢在太子住的地方發脾氣,恐怕也是個大官,當下禮貌的回了一句。

    “不錯,不錯。”中年人捋著漂亮的胡子連連點頭,誇贊道︰“當真一表人才,可惜老夫沒有女兒,不然定要和你攀個親家。”

    這,這…趙閑受寵若驚,這老頭也太好客了點吧,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誇我,他忙行了一禮道︰“先生過獎了,趙某一介粗人,豈能當得這等誇贊。”

    “當得當得。”中年人點頭笑道︰“老夫林清遠,現任國子監祭酒,你曰後若有需要直接去尋我,普通的事情還是能幫到你的。”

    “原來是林老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趙閑聽得名字驚了一下,太子送的畫不就是這個人畫的,當真是個大人物,這也太隨和了點。

    “不敢當。”林清遠又頗為贊賞的打量趙閑幾眼,然後道︰“太子殿下正在里面研習功課,待會便會傳喚你,老夫尚有要事,就先走一步了。”

    “你老慢走。”趙閑瞧著他背影正發怔,思慮著自己人緣怎麼如此的好,而此時傳訊的小太監也跟了出來,向他道︰“趙大人,太子爺讓喚您進去,咱家先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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