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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飯團桃子控] 將門鳳華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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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 07:02: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章 蹲坑而亡

  「嗯,小郡主剛才問我同你哥哥有什麼交情?怎麼說呢,應該是一起上過戰場,殺過敵人,拚命的交情吧!」

  耶律槿胡亂的點了點頭,是,一起上過戰場,殺過對方,拼個你死我活的交情。

  這麼一想,他竟然覺得閔惟秀同姜硯之故意坑他,實在是太有道理不過了,那簡直是應該的啊!畢竟他們是仇敵對不對?現在就算是要和談,那也是你坑我我剛你,絕不能輸的局面啊!

  若換了他去大陳,他也一定要吃回來……對不起,他實在是吃不了這麼多!

  閔惟秀同姜硯之吃飽喝足,走路的步伐緩慢了下來,畢竟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

  幾人走了一段路,便到了那什麼燕紗閣。

  耶律蓉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一進去便有人將他們引到了樓上,然後拿了那天星錦出來瞧。

  她歡快的拉開了布,貼在了自己身上,「哥哥,怡真姐,你說我這個做裙子好不好看?我皮膚白,不像某些人,跟男人一樣黑,穿不了這種湖水藍。怡真姐,這上頭的星星,跟真的一樣,難怪叫星空裙。」

  她說著,揚起下巴,鄙視的看了閔惟秀一眼。

  然後將那布匹纏在身上,走到姜硯之跟前,轉了一個圈兒,「三大王,你們大陳,可有這麼好看的裙子?這麼好看的姑娘?」

  安喜一聽,雙手叉腰就要開罵,任何敢覬覦三大王的女人,都是武國公府的敵人!

  站在她旁邊,還在嚼著那包羊肉的蘇中丞,拽了拽她的袖子,搖了搖頭。

  這裡可不是開封府,閔惟秀同姜硯之身份高,遼國人不會隨便殺了,但是安喜只不過是一個下人,真要是鬧大了,不好收場。他們畢竟是來和談的。

  雙方都比比嘴皮子功夫,雖然怪梗人的,但是合情合理,鬧大了,可就難看了。

  再說了,他也想知道,閔惟秀會怎麼處理。

  畢竟日後姜硯之若是做了大陳國的皇帝,那麼閔惟秀就是皇后了啊,總不是,遇到一個勾引三大王的,就直接打死,遇到一個,就直接打死吧!

  母儀天下的氣度還是要有的,給皇家開枝散葉的責任還是要肩負的。後宮不可能只有一人嘛!

  他想著,就看到閔惟秀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姜硯之。

  姜硯之立馬挺直了腰桿子,「這布長得好生眼熟,本大王好似在哪裡見過。」

  耶律蓉一喜,緣分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姜硯之一拍腦門子說道,「哎呀,我想起來了,之前你家四姐的姨娘,過生辰,你送給她的那一塊,不就是這樣的麼?」

  閔惟秀白了他一眼,「你倒是記性好。不過顏色是不一樣的,我送她那一塊,是胭脂紅的。」

  她說著,看向了耶律蓉,「這種布,在江南一帶十分的風靡,聽聞有一個叫春香的行首娘子,穿了一條這樣的裙衫,在花魁大賽裡拔得了頭籌,十分的驚豔。這布的確是十分適合小郡主,我姨父在江南為官,去歲送年禮的時候,給我送了好一些。」

  「我向來不喜歡這種花裡胡哨的顏色,便沒有穿。除了送出去那一匹,還有橙黃綠青藍紫六匹,你若是想要,待我回東京了之後,遣人給你送過來。」

  耶律蓉看了看身上那閃閃發光的星光布,快速的取了下來,扔在了托盤裡,「醜死了,不要了不要了!」

  姜硯之點了點頭,「是醜死了。你生得還不如我白,的確是不適合藍色。」

  耶律蓉眼眶一紅,差點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想反駁,可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了看姜硯之又白又嫩的手,實在是說不出口,他娘的,小姑奶奶我真的沒有一個大男人白!

  站在一旁的蘇中丞,無奈的搖了搖頭。

  完了完了,閔皇后手段太高超了,她壓根兒不是女人為難女人,她是一眨眼,她的男人都能去為難女人啊!

  日後不說獨霸後宮,就是獨霸大陳,都是有可能的啊!

  宮鬥贏家的境界,分為三種。

  第一種,鬥個你死我活,死爹死娘死閨蜜死孩子死丈夫,總算走到了最高的位置,雖然贏了,但是殺人一千自損八百。

  第二種,表面宛如活菩薩,這裡火上澆油,那裡推波助瀾,坐在幕後指揮著槍桿子,指哪裡打哪裡,耗費心力,終於成為人生贏家。

  第三種,便是娘家權勢滔天,皇上握在指尖,天生就要上天!

  閔惟秀她就是第三種啊!

  蘇中丞想著,決定回去了就去尋自己在太醫院的大舅哥,生子藥多多益善,不然大陳要完啊!

  耶律槿的荷包空了,耶律蓉已經被打擊得魂不附體,姜硯之同閔惟秀覺得這個大遼的夜市也沒有啥好逛的了。

  「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且先回去休息了。」

  耶律槿用力的點了點頭,只聽得一陣噗噗噗響,屋子裡騰起了一陣臭味。

  耶律槿漲紅了臉,「我去去就來。」

  簡直是丟臉丟大發了。他打在娘胎,便是小王爺了,哪裡一夜吃過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下子肚子實在是難受得緊。倒是大陳來的那些人,胃都是鐵打的!

  蕭怡真也紅了臉,快步的跳到窗邊,推開了窗子,屋外的嘈雜聲夾雜著熱浪,一下子全湧了進來。

  她想著,給還在陷入自我厭棄中的耶律蓉倒了一杯水,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

  見閔惟秀瞧她,抱歉的笑了笑。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聽到有人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掉到茅坑裡了!有人掉到茅坑裡了!」

  耶律蓉一聽,一下子回過神來,推開門便往樓下衝,她還沒有下去,就瞧見蕭怡真直接從二樓之上跳了下去,拚命從人群中跑了。

  姜硯之走了出來,皺了皺眉頭,「走吧,咱們也去看看。」

  閔惟秀點了點頭,指了指狂奔的蕭怡真,「人不可貌相,這姑娘身手不錯。該不會耶律槿掉進去了吧,那實在是……」

  一旁的蘇中丞在心中念了一遍經,過路的大羅神仙們,千萬要聽到我的心聲,讓遼國的小王爺,成為我們大王的踏腳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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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 07:03: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一章 凶手耶律槿

  活人掉進茅坑裡,那可是個新鮮事兒,不一會兒,整個燕紗閣都被擠得水洩不通。

  閔惟秀幾人廢了牛鼻子勁,才擠了進去。這一進去,聞到那股子惡臭,想要退出來,卻又不得退了。

  這燕紗閣的恭房,分為男女兩種。因為來買布縫製衣服的多是女賓,小娘子專用的恭房裡,擺的那是恭桶,熏了上好的香,氣味好不美妙。

  而這外頭郎君們共用的,則是尋常的那種,底下擱一口大缸,上頭擱著兩塊板兒,雖然裡頭也熏了香,但是比起女賓用的,那是天壤之別。

  更別提,如今一趟糞水被人攪渾了,只露了個大辮子腦袋在外頭飄浮著,簡直是要多難聞有多難聞。

  閔惟秀摀住口鼻,伸長脖子一看,這遼人都梳著小辮兒,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耶律槿。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敢下去撈屍的。

  燕紗閣的東家,乃是一位徐娘半老的美婦人,此刻一邊吐一邊哭,「站在外頭的幾位英雄好漢,快請幫奴去報官,站在裡頭的大老爺們們,可否搭把手,先將人拉起來再說?」

  「求求你們了,這裡頭的,可能是北院大王!你們看他頭髮上扎的頭繩,繡了乃是北院大王府的藍色家徽。」

  不等眾人搭話,只見一隻手伸進了糞缸之中,抓住裡頭那人的頭髮就是一拽……那場景……

  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往後擠了好大幾步,壓得後邊的人人仰馬翻。

  閔惟秀一瞧,好傢伙,要不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呢!

  這蕭怡真對耶律槿是真愛啊!

  只見她將人一把拽了起來,打橫抱起放在了地上,顧不得身上的污濁,對著那東家喝道,「還不快些拿清水來,指不定還有救!耶律槿十歲就上戰場,是絕對不會在這種地方,輕易的死掉的!絕對不會!」

  「怡真姐姐,我哥哥今日穿的便是藍色袍子,頭髮上繫著這樣的頭繩,還有,你看這個……這個是他今年生辰,我送給他的扳指上墜著的蒼鷹……怡真姐姐,這就是我哥哥啊!」

  耶律蓉說著,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蕭怡真咬了咬嘴唇,怒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還愣著做什麼,去打水來!」

  那東家娘子愣了愣,手腳並用的指揮人抬水去了。

  這糞坑撈人的活計,他們不想幹,但是打水討好北院大王府,那是搶著做啊!

  「水來了水來了!」一桶水澆下去,污穢被沖掉了一些,那人的臉露出了一半來。

  「都圍在這裡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啊!我去樓上找你們,怎麼一個個的招呼都不打,就不見了呢!」

  閔惟秀同姜硯之回過頭去,看見了一頭霧水的耶律槿,耶律槿在這裡,那麼掉坑裡死的那個,戴著北院大王府頭繩的人是誰?

  姜硯之指了指,「你阿妹說你死了。」

  耶律蓉一聽到這個聲音,立馬跳了起來,撲進了耶律槿的懷中。

  蕭怡真眼眶一紅,也想撲過來,但是看了看自己已經弄髒了的裙子,往後退了幾步,又同之前一樣,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不言語了。

  耶律槿撓了撓腦袋,「哪裡有人,出個恭都會死……」

  他說到了一半,看到地上躺著的那個倒黴蛋子,別說,還真有!

  「耶律原,這是北院大王府的耶律原……」

  他們兄妹相認,那邊澆水的人也不含糊,不一會兒,就將人沖刷得乾乾淨淨的。

  耶律槿一怔,看了過去,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耶律原是你的庶弟?」姜硯之好奇的問道,習慣性的走了過去,查看起來。

  此時的耶律原,已經被人抬到了一塊乾淨的空地上,遠離恭房,不是那麼讓人噁心了。

  「嘴角被打破了,臉上有傷痕,應該是不久之前,剛剛同人打過架。」姜硯之才開始驗屍,就被人給打斷了。

  「早就聽聞大陳的三大王擅長斷案,今日一見,不過爾爾。我們遼人的事,自然是有遼人來處理,不勞三大王越俎代庖了。在下蕭折,這王都的命案,都歸我管。」

  姜硯之站起身來,徑直的走到了耶律槿跟前,像是沒有瞧見來人一般,拍了拍耶律槿的肩膀,「你要慘了。」

  耶律槿一抖,對吧對吧,你也有這種不祥的預感。

  被忽視的來人,陰沉著臉,「我叫蕭折。」

  他這麼大一個活人,站在這裡,竟然像是不存在一樣,簡直氣死人了。

  姜硯之轉過頭來,「啊,你是在跟我說話嗎?折哪個折?折斷的折,還是折壽的折?」

  「你!」蕭折轉過身去,看向了地上躺著的屍體,「死者耶律原,嘴角被打破了,臉上有傷痕,應該是不久之前,剛剛跟人打過架。」

  人群之中,隱隱約約的響起了幾聲噓聲,這不是同之前大陳三大王說的一樣麼?

  蕭折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趕緊補充道,「死者的臉上,有被尖銳物體劃傷過的痕跡,結合他頭髮上纏繞著的那個明顯不屬於他的銀製蒼鷹,打他的人,顯而易見!」

  蕭折說著,又擼起了耶律原的袖子,腿等其他的地方,「死者沒有其他的明顯傷痕,致死的原因,應該是被人打進糞坑之中,窒息而死。」

  「在我來之前,已經尋人打聽過了,有人聽到了耶律原死之前,同人在恭房附近劇烈的爭吵。」他說著,走到了耶律槿跟前,「而小王爺你,恰好在那個時間到了恭房,耶律原頭上的蒼鷹,乃是你的親妹妹送給你的生辰禮物,整個大遼沒有第二隻。」

  「我說得對不對,耶律槿?至於殺人動機,整個王都,沒有人不知道,你同耶律原,之前為了繼承家業,鬧得幾乎反目成仇,你不止一次說過,耶律原你怎麼不去死!」

  耶律槿簡直要氣炸了,果然被姜硯之給不幸言中了,他真的要倒黴了。

  蕭折笑了笑,「耶律槿,請你走一趟吧。漢人有一句話,叫做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便是去太后那評理,也是該抓你的。」

  耶律槿一扭頭,看到了旁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姜硯之同閔惟秀,喂,你們兩個一臉看狗咬狗真歡樂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兜都被你們掏空了,你們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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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 07:03:1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二章 撈我

  耶律槿黑著臉,自打姜硯之同閔惟秀來了大遼,他的臉就沒有白過。

  「撈我。」

  姜硯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大遼國也並非是鐵板一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蕭折明擺著同耶律槿是有過節的,很有可能是分屬兩個派別。

  大遼的皇帝如今年紀小,全依靠蕭太后垂簾聽政,蕭太后雖然是女流之輩,但作風十分的強硬。

  無論是耶律家還是蕭家,都比老姜家能生多了,各種家族派系,錯綜復雜。

  耶律槿年紀輕輕就做了北院大王,若說光憑他個人的能力,而沒有背後勢力推波助瀾,是絕對不可能的。

  至於他同耶律原的關係不好,這個他來大遼之前,便聽蘇中丞說過了。

  耶律原的母親,也是大族的姑娘,家世只比耶律槿的母親,略遜一籌,居了側位。

  老北院大王是個短命鬼,正值壯年,人就沒有了。這兩個兒子,差不多大,怎麼可能不爭?

  個中血雨腥風無法細說,但是耶律槿略勝一籌,坐了他父親的位置,若說二人有仇,的確是整個王都的人都知道的。

  姜硯之想著,這個蕭折雖然莽撞,但是有一點說得沒有錯。

  耶律槿從樓下來,去出恭的時候,遇到了耶律原,兩人的確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了。

  他手上戴著的指環,乃是小娘子特別喜歡的那一種,一個環兒,上頭掛著一根細細的銀鏈子,然後墜個花兒朵兒鳥兒的。

  他在閔惟秀的梳妝匣子裡也見過,墜著一個猙獰的狼牙棒。

  耶律槿的墜的是蒼鷹,顯然,他是一個好哥哥,不管耶律蓉怎麼坑他,他都從來不吭聲,連這麼娘氣的生辰禮,也一直戴著。

  這種指環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就是鏈子太細,容易斷。

  小娘子們喝喝茶插插花,倒是無事,但像耶律槿做打人那等劇烈動作,就不一樣了。

  鏈子斷了,蒼鷹勾在了耶律原的頭髮上,成為了鐵證。

  姜硯之伸出了五根手指頭,對著耶律槿挑了挑眉。

  耶律槿一頭霧水,五個手指頭是什麼意思?五百兩?不對,就沖著姜硯之媳婦兒能戴得起那麼重的金鐲子,五百兩他都不好意思提,怎麼著也得是五千兩啊……

  耶律槿果斷的點了點頭,五千兩,撈出自己一條命,還能讓蕭折丟臉,不貴!

  姜硯之嘿嘿一笑,五千兩,怕你想得美,哭得少,死得早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想著,拍了拍耶律槿的肩膀,「放心吧,我會把你從糞坑裡撈出來的。」

  耶律槿臉一黑,能有點做生意的道德嗎?都坑了人家五千兩了,竟然還拿話刺人!

  「蕭折是吧,從來沒有聽說過你。不過,名不虛傳這句話十分道理,沒有名的人,心虛得要死,自然也不會有好名聲傳出去了。名不虛傳,名不虛傳!」

  不等蕭折發問,姜硯之又接著說道,「你剛剛說的那些,只能夠證明耶律槿在耶律原死之前,同他發生過衝突,卻並不能夠證明,耶律原就是他殺的,你直接推斷他是凶手,難免太過武斷,有打擊報復之嫌。」

  他說著,看向了在場的人,「王都的人,都知道耶律槿耶律原兄弟不和,想必也都知道,你同耶律槿不和吧!」

  蕭折臉一黑,「三大王有何高見?」

  「大家注意看耶律原的嘴,發現了什麼?」姜硯之說著,使勁想要掰開耶律原的嘴,但是掰不開,「惟秀來幫我一幫!」

  閔惟秀點了點頭,蹲了下來,眾人只聽到毛骨悚然的嘎嘣一聲,耶律原的嘴立馬張得老大了。

  閔惟秀尷尬的抖了抖手,「嘿嘿,好久不打架了,力氣沒有控制好,不過還好我及時剎住了,沒有把下巴拽下來,沒事沒事,我一會兒給合回去。」

  「大家看到了,耶律原的嘴巴閉得十分的緊,喉嚨裡頭並沒有污穢之物。這說明了什麼呢?」

  蕭折冷笑出聲,「任誰掉進糞坑裡,都恨不得掩住口鼻,他牙關緊咬,有何問題?」

  姜硯之搖了搖頭,「問題大的很,耶律原的鼻子被污穢物堵住了,這個時候,若是他不張開嘴,便會被活活的憋死,你可見過,在水中憋氣,把自己憋死了的人?」

  「耶律原可會浮水?」

  「不會,我們大遼國,很少有會水之人。」

  姜硯之嗯了一聲,這同他想得一樣,「按照蕭折你的說法,耶律原是被耶律槿打下糞坑裡,然後淹死的。不會水的人,落水水中,走樓梯的人,不慎踏空,都會怎麼樣?大家請仔細回想一下。」

  閔惟秀想了想,「會驚慌失措,下意識的想要呼救。」

  姜硯之點了點頭,「這是人與生俱來的天性,除非是抑制力十分強的人,大多數普通人,都是這樣表現的。耶律原被打進糞坑裡,糞坑不高,跌落的速度很快,他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不可能提前就做好了咬緊牙關的準備。」

  「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性,第一種,便是耶律原在掉進去之前,便已經死了,第二種便是他在掉下去之前,出現了某種意外,痛苦得咬緊了牙關。」

  「至於是哪一種,只要將他剖開瞧上一瞧,就知道。掉下去之前,就死了,那麼在他的肺腑之內,不會有糞水,反之則是呼吸之時,吸入了進去。」

  「把人剖開!」蕭折驚呼出聲,看著姜硯之,就像是看惡魔。

  姜硯之擺了擺手,「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可以證明你的推斷是錯誤的。大家可否記得,我們進入茅房的時候,那兩塊茅房板子擱在哪裡?擱在一旁的地上對不對?」

  「茅房四周的牆上,也沒有劇烈的噴濺痕跡。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他不可能是在打鬥中被人推下去的,而是有人搬開了板子,將他推下去的。推下去的時候,他並非是站立的,而是已經失去了意識,推他的人,不想濺在自己身上,所以動作很輕。這就是為什麼,糞水沒有濺得老高。」

  閔惟秀想了想,還真是,有人落水的時候,都是嘭的一聲,濺起了巨大的浪花……

  「那麼問題來了,耶律原在死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他要緊咬牙關,十分的痛苦呢?又是誰搬開了板子,將他推了下去。我又為何要說,耶律槿並非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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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 07:03: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三章 名動王都

  姜硯之賣了個關子,收到了白眼無數。

  他清了清嗓子,走到了耶律槿的跟前,「你在同耶律原打完架之後,去哪裡了?」

  耶律槿神情古怪的看了姜硯之一眼,怎麼覺得五千兩花得也太快了一些,嗖嗖的,就洗清他的嫌疑了麼?這樣的人,不但不是他們大遼的人,還是大遼的敵人。

  雖然姜硯之說的那些關於死人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但是卻莫名的覺得他說的就是事實。

  真的是見了鬼了!

  「我在恭房門口遇見了耶律原,他出言侮辱我母親,我氣憤不過,便打了他幾拳。打完了之後,我立馬就走了……」

  蕭折也在震驚中回過神來,打斷了耶律槿,「你說我的推理,不能夠證明耶律槿是凶手;但是你的推理,也同樣不能證明他不是凶手。耶律槿完全可以先把他打暈,然後挪開茅廁的板子,將耶律原扔下去。」

  「不然的話,按照他說的,為何等你們下樓之後,他才尋過來呢?這段時間他去了哪裡。」

  姜硯之翻了個白眼兒,「雖然本大王說話十分有道理,但是你每次都重復一遍,實在是太羞恥了!」

  蕭折臉一紅,呸呸……話都被你說光了,不重復還能怎麼樣!

  「我打完耶律原之後,肚子很不舒服,又實在是不想看到他,便去了另一個稍遠一些的恭房。這裡我經常來,熟悉得很,等我回來上樓,發現你們不在,看到這裡人多,便跑過來了。」

  蕭折嘲諷的笑了笑,「可有人能夠證明?」

  耶律槿搖了搖頭,你去恭房還有人盯著不成?回來的路上,大傢伙兒著急看熱鬧,也沒有人注意到了他。

  他想著,著急的看向了姜硯之。

  姜硯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且問你,耶律原是否有心疾?近日又有些便秘。」

  耶律槿陰沉著臉,都啥時候了,還問這個作甚。

  不過心疾的確是有的,這也是他能夠順利的幹掉耶律原,坐上北院大王之位的一個原因。

  「他乃是早生之人,的確是有輕微的心疾,但是並沒有什麼影響,他照舊練武騎射樣樣來得,這事兒整個王都的人都知道。至於是否排便不順暢,我總不能扒著他屁股洞瞧吧,自然是不知曉的。」

  閔惟秀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天下竟然有如此粗鄙之人!

  耶律槿自知失言,梗著脖子站在那裡,一直被污衊,已經讓他有些不耐煩了。

  這個時候,人群中有一個弱弱的聲音說道,「我家公子,的確是有這個毛病。這些日子,一直喝著蜂蜜水。」

  姜硯之點了點頭,「那我的推斷就沒有錯了。耶律原在被你打了之後,氣呼呼的進了恭房。他一使勁……有心疾之人,在出恭之時,要特別的注意,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是特別容易發病的。」

  「耶律原在發病之後,倒在了茅廁板子上。這一切都不是我的憑空妄想,現在我就要給大家看證據了,在場的娘子們請閉上眼睛,不然長了針眼,我可是不負責任的。」

  姜硯之的話說完,蹲了下去,撩起了耶律原的衣角。

  「啊!他沒穿褲子!」人群之中發出了一聲尖利的叫聲。

  姜硯之搖了搖頭,「早說了讓你們閉眼睛了。」

  「總不能耶律槿殺人,還脫褲子吧……這是什麼癖好?心疾發作,也就說明了為何他牙關緊閉,這是因為他十分的痛苦。除了這一點,我已經叫人把那兩塊板子抬了過來,你們瞧瞧上面有什麼?」

  姜硯之說著,指了指被侍衛抬過來的茅廁板子。

  閔惟秀伸頭一看,「有指甲撓過的痕跡。」

  姜硯之點了點頭,「沒有錯。這種心疾發作時,十分痛苦不說,還會有窒息感,能夠感覺到自己快要死了,這是一種十分絕望的感覺。耶律原倒下之後,下意識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然後用指甲撓了板子,可能想要爬出去求救。」

  「但是可惜的是,雖然來了人,來的卻是把他扔進糞坑的人。」

  「耶律槿並非是殺人凶手,原因有三:第一,他若是折返回來了,進去搬運耶律原,會在第一時間發現他頭上的蒼鷹,因為在黑色的頭髮上,十分的顯眼,他為何要留下不利於自己的證據?第二,耶律原心疾發作,眼見著就要死了。如果凶手是耶律槿,他完全可以站著看他咽氣,然後敲鑼打鼓,歡欣鼓舞,燃放爆竹的說,哈哈,我弟弟自取滅亡,還不是我幹的!」

  耶律槿臉黑如鍋底,扣錢!你說的話,太不中聽了!他是那種小人嗎?

  怎麼辦,若是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他好像真的像姜硯之說的……好想放爆竹慶祝……

  這麼一想,更加不開心了!

  「第三,茅廁的板子使用有一定的時日了,搬開的話,手難免……嗯嗯……耶律槿不大可能先殺了人,然後洗乾淨手,到樓上去尋找我們,然後再下來。在他出門之時,蕭怡真開了窗戶,不多久就有人說有人掉進茅坑裡了。時間上不允許。」

  姜硯之說著,挑了挑眉……「耶律槿,你伸出手來,讓大傢伙聞聞吧……」

  耶律槿臉色的顏色,簡直可以開染坊了,擦,所以他堂堂一個北院大王,命運就繫在出完恭之後,手臭不臭之上了?

  他敢說,姜硯之絕對有更好的辦法,證明他是無辜的,譬如前兩條就夠了啊,非要加上第三條。

  明天他肯定要名動王都了!擦!

  耶律槿想著,萬般無奈的伸出了手,忐忑的自己聞了聞,不臭!

  感激上蒼,不臭!

  姜硯之同閔惟秀對視了一眼,差點兒沒有笑出來。

  耶律槿洗脫了嫌疑,有一種要虛脫的感覺,「那麼耶律原到底是自己得了心疾而亡,還是被人扔進茅坑裡之後淹死的呢?凶手是誰?」

  姜硯之搖了搖頭,「到底是怎麼死的,得如同我之前所言,剖開了看一看就知道了。至於凶手,想來是你同耶律原打架的時候,他就在附近,後來聽到了耶律原摔倒的聲音,進去做了我所說的那些事情。」

  「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凶手,同這位蕭折兄弟一樣,很希望你是殺死自己的親弟弟的凶手呢?唉,也不知道,有什麼仇有什麼怨,要這樣害你。」

  耶律槿若有所思的看了蕭折一眼,對著姜硯之拱了拱手,「你們漢人不是有一句話,叫做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弟弟已經死了,又何必再受磨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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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五個指頭

  耶律槿大手一揮,很快他的隨從們便將耶律原給抬回府去了。

  蕭折沉著臉,帶著他的人,也浩浩蕩蕩的走了。

  之前還水洩不通的燕紗閣如今只有小貓三兩隻。

  蘇中丞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鼻子,之前人實在是太多了,他擠了半天,都沒有擠進去,沒有瞧見三大王大殺四方的雄偉英姿!

  「大王……」蘇中丞的呼喚還沒有出口,就聽到閔惟秀嘆了口氣,說道,「耶律小王爺啊,你不覺得你們大遼的治安實在是有問題麼?我們才來了一天,這都死了兩個人了。」

  「唉,像我們這種嬌弱的人,真是晚上都嚇得睡不著覺。」

  耶律槿十分的慚愧……以前王都也不這樣啊!他哪裡知道,今日怎麼死了兩個人,還都是同他有關的人。

  簡直就像是他早上出門踩了藥渣子,走了黴運一般。

  一日死兩人,還都死在了大陳使臣面前,實在是太丟臉了,耶律槿自己個,都覺得臊得慌。

  就連一直都懟閔惟秀的耶律蓉,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站在不遠處的蘇中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樣的場面。

  我滴個天啊!天底下竟然有如此無恥之人!為何死了這麼多人,你不知道?這就是你同三大王在開封府的日常啊!

  你們不知道嗎?開封府現在房子都便宜了!為何?十步一凶宅啊!

  日後知道了真相的耶律兄妹,怕是眼淚水都要掉下來!

  耶律槿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之前答應你的五千兩,我再加一千兩,算是給三大王壓驚了!」

  至於閔惟秀,這個女人需要壓驚麼?

  她能壓鯨!

  姜硯之故作驚訝的說道,「什麼五千兩,我何時說了五千兩?」

  耶律槿往後挑了一步,憤慨的漲紅了臉,「你就是動了動嘴皮子,莫非還獅子大開口,要五萬兩不成?」

  姜硯之搖了搖頭,「不是五萬兩,是五萬匹馬!」

  「絕對不行!」耶律槿大怒道,這哪裡是獅子大開口,這是趁火打劫啊!

  馬匹是什麼?做什麼用的?那是軍備,用來打仗的!大陳為何經常打不贏遼國,就是因為他們不適合養馬,馬匹太少。

  如果說大遼有戰馬百萬,那麼西夏便有戰馬五十萬,大陳則只有十五萬……

  他是絕對不會給大陳五萬匹馬的,別說他沒有,就算他有,他也不會給的。

  「沒有!我雖然是北院大王,但是也沒有辦法私自給你五萬匹馬。王公貴族,馬場畜馬,也不過五千而已。」

  姜硯之哼了一聲,「五千就五千吧,耶律五千匹,本大王還是第一次瞧見,命這麼不值錢的王爺。今日很晚了,本大王要先回去睡了。大丈夫要言而有信啊。」

  他說著,甩了甩手,牽上閔惟秀就走了,蘇中丞一瞧,抖了抖老胳膊老腿,急忙跟了上去。

  剩下風中凌亂的耶律槿,恨不得抽自己一個打耳光,我為什麼要提五千?我為什麼要答應這個人!

  還有耶律五千匹是個什麼鬼東西!

  ……

  大遼都城遼闊,街道十分的寬廣,夜風吹在臉上,舒爽無比。

  閔惟秀看了姜硯之一眼,「你不怕他賴賬麼?五千匹馬啊,雖然不多,但是對於我們大陳來說,當真是及時雨。你早就想要養馬了麼,所以當時北伐,收了一個養馬的高手。」

  姜硯之笑了笑,摸了摸閔惟秀的腦袋,「不怕,等明兒個咱們進宮赴宴,見人就說這個事,看耶律槿怎麼有臉賴賬。」

  閔惟秀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等兩人都進了思陳館了,蘇中丞才揮舞著老胳膊老腿,氣喘籲籲的跟了上來,「大王大王,我之前沒有擠進去,那個耶律原,到底是心疾發作死的,還是淹死的?」

  姜硯之摸了摸下巴,「心疾發作,想來十分的快,我覺得他應該在被人扔下去之前,就已經死了。不過到底是怎麼樣,誰又說得清楚呢?」

  蘇中丞聽著,菊花一緊,人一旦上了年紀,便容易出現便秘這等毛病。

  經過這個案子,怕是明日一大部分的人,都不敢用力蹲坑了……說多了都是淚啊!今天晚上得喝一大缸蜂蜜水!

  死不可怕,死得不體面,才可怕!

  因為時辰已經不早了,眾人回去了之後,也沒有說上太多的話,便回了房間。

  閔惟秀躺在床榻上,活動了下手腕,「明兒個進宮,我還戴那個金餅子手鐲,狼牙棒是兵器太過顯眼,肯定是不讓帶的,這個是首飾,就不同了。若是打起架來,用手拿著,那就是錘子,用繩子套著甩,那就是天馬流星錘!」

  「直接砸過去,保證把蕭太后的臉都給砸平了。她可是個厲害的狠角色。若是柴皇的皇后,能有她的半分手段,這天下也就沒有你們老姜家什麼事了!」

  姜硯之嘆了口氣,「若是柴家天下,就好了。你照舊是武國公的嫡女,而我也是國公爺的次子,咱們還是門當戶對。但比如今,自由多了。」

  閔惟秀幻想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嗯,許是人生,只有不完美,才值得紀念吧。不然想起來,什麼都如同老夫子嘴中的四書五經一般,無趣極了。」

  兩人嘀咕著話兒,不知不覺的,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守在門口的安喜,聽到屋裡沒有動靜了,打了個呵欠,躡手躡腳的準備朝著一旁的耳房走去。沒有走幾步,就被一個果子砸了頭,她趕忙摀住了嘴。

  小娘乃是習武之人,耳聰明目的,她若是叫出了聲,驚醒了小娘……看她不打死屋頂上的路丙。

  路丙笑著對她擺了擺手,繼續躺在了屋頂上。

  唉,他瞧著今日遼國北院大王,已經被氣得差點兒翹辮子了,萬一到了夜裡,人家想著被坑了,心中氣不過,提刀殺過來可如何是好?做侍衛的人,攤上一個到處惹事的主子,簡直是太命苦了!

  安喜拿著果子啃了一口,頭也沒有抬的進屋去了。

  ……

  翌日一大早,天還沒有亮,蘇中丞便起了床,眼巴巴的蹲在姜硯之同閔惟秀的院子裡望著。

  大王啊,王妃啊,咱們早日進宮吧,宮裡好啊,都是緊要人物,能剋死一個,算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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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進宮

  大遼幅員遼闊,治下既有遊牧的契丹人,也有燕雲十六州的漢人。因此官員也有北南之分,分別管束著不同人。

  蕭太后原來姓拔里氏,後來被賜了蕭氏,太后攝政之後,蕭家越發顯赫,幾乎與王族齊頭。

  「太后,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我只有原兒這麼一個兒子。想當初,我也是好人家的貴女,萬不得已嫁去了北院大王府,我家大王走得早,留下我們孤兒寡母受盡欺負。」

  「他命好,得了那個位置還不夠,為何要害死我家原兒啊!」

  一個滿頭珠翠的婦人,說著說著,掩面痛哭了起來。

  蕭太后眉都沒有抬,只是專心致志的餵著雀兒。

  坐在一旁的齊王妃見冷了場,忍不住安慰道,「原兒沒了,我們也難過。只不過,那大陳的三大王,不是審清楚了案子麼,原兒是得了心疾死的,同槿兒並無關係。」

  她是蕭太后的親姐姐,慣是在宮中往來的。

  婦人一聽,立馬怒了,「表姐說這個作甚?那大陳的三大王,算個什麼狗屁東西?毛都沒有長齊,就敢審案子了。他說是就是麼?誰知道他是個什麼居心呢?全然站在耶律槿那邊說話,指不定兩人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

  「我家原兒可不能就這麼死了!我這個做阿娘的,一定要為他討一個公道。」

  蕭太后又給那雀兒餵了些食,一旁的婢女忙拿來了熱帕子過來,給她擦手。

  她將十個指頭,細條慢理的都擦乾淨了,又漱了漱口,這才慢悠悠的說道,「你覺得應該如何做?殺了槿兒給你原兒償命,讓你夫君絕後?還是那大王之位,換你來坐?」

  耶律原的母親聽出了她的不悅,頓時嚇得不敢言語了。

  「人要臉,樹要皮。一把年紀了,別把貴女貴女之類的話放在嘴邊。當初的路,都是你自己選的。一把大婦的位置擺在你面前吶,你不坐,非要看上有婦之夫,做了小,現如今又怪得了誰?」

  「情分情分,有情義,有分寸。」

  「你是個聰明人,別忘記了自己的本分。原兒確實是有心疾,你若是不信那大陳王爺說的話,大可以將原兒拉過去讓他切開了瞧上一瞧。你可敢?」

  「我們大遼,不講究守節,以前我勸你再嫁,你說有原兒傍身;如今原兒沒了,你好生想想日後該如何是好?你若是真疼原兒,今日守著他哭都不夠,又如何能夠將他孤零零的撇在一旁,進宮來說這些有的沒的?」

  「今兒朝事繁忙,你且先回去,好好的將原兒給安葬了。這路啊,總是人走出來的,那北院大王府,你也回不去了,不若自己想想,今後的路。你若是想好了,再來尋我。」

  「我既是你表姐,你有什麼委屈,自然是會為你做主的。」

  耶律原的母親紅了眼睛,行了個大禮,「是我莽撞了,多謝太后教誨。」

  蕭太后微微的頷了頷首,待耶律原的母親出去了,才又開始逗弄起雀兒來。

  「明明我們大遼,有的是廣闊天地,可偏生有人,不想做那蒼鷹,要把自己當成金絲雀兒。她是我的表妹,耶律槿的母親,還是我的堂妹吶。」

  齊王妃笑了笑,「太后,時辰差不多了,大陳的使臣已經進宮了。」

  蕭太后斯條慢理的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的摺子,臨了忍不住問道,「原兒當真是掉進糞坑裡死了?」

  齊王妃點了點頭。

  蕭太后噗呲了一聲,然後摀住了自己的嘴,又擺出了一副威嚴的面孔,搭著婢女的手,走了出去。

  ……

  姜硯之同閔惟秀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晃蕩著落了座。比起大陳皇宮處處精緻,這裡糙得像是進了武國公府。

  坐在他們身側的蘇中丞,挺直了腰桿子,豎起耳朵,等待著尖叫聲。

  這都進來這麼久了,咋還沒有死人呢?

  整個大殿之中,到處都是人,放眼望去,不是姓耶律的,便是姓蕭的,隨便死哪個都行啊!

  「早就聽聞,壽王殿下聰明絕頂,今日一見,果然不凡。」蕭太后撥了撥自己的金鐲子,嘴中說著姜硯之,眼睛卻盯著閔惟秀的金鐲子瞧。

  簡直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霸氣威武的鐲子。

  想當年,她阿娘也給她打過一對類似的,大約比這個小上一半,出嫁那日,她戴了一會兒,結果洞房花燭夜,硬是沒有抬起手來,足足三日,吃飯都靠餵的。

  姜硯之眯了眯眼睛,「哪裡哪裡,我的頭髮濃密,尚不到絕頂的年紀,只誇我聰明就行了。」

  蕭太后差點兒覺得自己的耳朵聾了,大陳的皇帝,把這麼一個傻缺送過來,是不是瘋掉了!

  還是被這個兒子整瘋掉了,所以送過來整瘋她?

  正常人,不都應該說,過獎過獎,我亦聽聞太后寬厚仁德,再不濟說美豔動人也好啊!

  所謂的外交,不就是你誇我我誇你,你陰我我陰你麼?

  你不按照常理來,咱們還怎麼按照劇本走下去?

  什麼叫不到絕頂的年紀,你在說我到了絕頂的年紀嗎?

  「都說大陳文氣好,怎麼皇帝的兒子,連話都聽不明白呢?聰明絕頂,不是說你聰明得頭髮都掉光了,而是說你很聰明。」太后不便於反駁,但是大遼的臣子,可不客氣了。

  說實在的,此番和談,之所以一直談不好,乃是因為雙方都氣不順。

  大陳的認為他們本來打贏了,但是遼人狡詐,搶了太子去。

  大遼的認為他們本來打贏了,但是陳人狡詐,搶了他們北院大王去。

  這會兒見到了當時在戰場上囂張得很的閔惟秀同姜硯之,更是不客氣。

  姜硯之看了那人一眼,笑道,「太后,這位可是你們大遼最聰明的臣子?聰明絕頂這個詞,是從哪裡來的呢?我們大陳人有一句話,叫做魯班門前弄大斧,此情此景,我只想到了這麼一句。」

  「你!」大遼的官員一下子噎住了,他們說的是漢話,學的這些,自然是從大陳而來的。

  「壽王可真是有趣之人,來人啊,上酒。來者是客,壽王遠道而來,更是貴客。」蕭太后端起了酒杯,對著姜硯之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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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比試

  酒過三巡,氣氛好歹沒有那麼冷了。

  「聽說壽王殿下,一到我王都,便連破兩件大案子,實乃神探。正好我大遼,也有一擅長斷案之人,名叫原青。不若我等比上一比。」說話乃是一個穿著親王服飾的老者。

  閔惟秀上輩子在邊關多年,對遼國貴族或多或少有一些瞭解。

  這乃是齊王,除了出身好,識時務,並沒有旁的本事,做了個惕隱,專門管著皇族事務。他原本是老皇帝的親弟弟,對皇位未嘗沒有一爭之力,不過卻成了蕭太后的鐵桿狗腿子。

  「怎麼比?」姜硯之頗有興致的問道。

  齊王陰惻惻的笑了笑,對著一個弓著身子,站在大柱子旁候著的男子說道,「原青在我大遼,專職刑律之事,尤其擅長仵作之法。正好本王手中有一具屍體。不若在一炷香的時間之類,看誰能夠先查明死因。」

  說話間,一群侍衛抬了一個擔架上來,上頭用白布蓋著一具屍體。

  閔惟秀看著眾人雙目亮晶晶的好奇模樣,簡直無語了,這大遼人,都有在宴會上看屍體的癖好?

  那姜硯之在這裡,豈不是個萬人迷!

  遼人現在有沒有迷,她卻知道,自己有點迷。

  那個叫做原青的人走了進來,他生得十分的削瘦,像是一根被掏空了的蘆葦似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誰先來呢?先來的那個人,說對了,後面那個人,萬一附和,又如何分出高低?」

  齊王一梗,瞪了他一眼,你丫的是死腦筋嗎?怎麼比,我也沒有想過啊!

  原青不理會他,自顧自的說道,「我聽過你的名聲,都說你十分的厲害。不若這樣,我來問你問題,你若是全部答對,算你贏,若是被我指出一點錯誤,便算你輸。第一個問題,死者生前以何為生?」

  他說完,揭開了死者的屍體。

  姜硯之嘿嘿一笑,「既然是比試,怎麼能夠沒有彩頭呢!不若這樣,我若是贏了,太后送我一千匹馬兒如何?我家夫人最好打馬球,可是我們大陳的馬兒,都配不上她的球技。」

  「這比試的內容,比試的人,比試的屍體,比試的地點,比試的規則,可都是你們定的,於我十分不利。不過是一千匹馬兒而已,做胡椒都不辣的,可敢?」

  不等太后說話,寶座之上的小皇帝便點了點頭,「好!原青可是我們大遼第一厲害的人,蕭折便是他教出來的。」

  姜硯之嘿嘿一笑,蕭折啊……艾瑪,都已經聽到一千匹馬兒歡快的叫聲了!

  「賣笑為生。死者身穿綾羅薄紗,熏了很重的香,這種香味,有催情之效,多用於煙花之地。死者生得十分好看不提,而且膚如凝脂,唇色豔紅,人死了之後,不應該是這種氣色,可見他乃是塗脂抹粉了。」

  「更為重要的是,在死者的身上,留有一些淺淺的牙印,粗略觀察,至少有兩名以上的恩客,而且為男子。是以,死者生前,是一名小倌。」

  原青點了點頭,「看髮帶,是王都東邊永樂坊裡的小倌,他的髮帶上掛了三個鈴鐺,說明起價三百貫,乃是十分紅的頭牌了。死了多久了?」

  姜硯之看了看,「屍體很僵硬,用手指按屍斑,會出現褪色的情況,因此我推斷死者死亡不超過六個時辰。原推官對王都的小倌館十分熟悉啊,應該經常能夠遇見北院大王吧。」

  原青有些茫然的啊了一聲,好端端的為何要提北院大王?

  「死亡的原因是什麼?」

  姜硯之皺了皺眉頭,往前走了一步,指著屍體說道,「從外表上來看,除了一些牙印和抓撓的痕跡之外,屍體並沒有任何致命的傷痕。看上去有些像是無疾暴斃。」

  原青有些失望,「連你都看不出來死因麼?」

  姜硯之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你沒有發現,他的眼睛很奇怪麼?整個都是淤青的。」

  原青忙湊近了一些,說道,「我發現了,但是青樓的一些恩客,經常有一些纏住眼睛的嗜好,我去小倌館問過話,他們說,昨日夜裡,他接的客人,就矇住了他的眼睛。」

  姜硯之搖了搖頭,「蒙眼睛就算再用力,也不會出現這麼深的淤青。這雙眼睛,就是他的死因。」

  「是有人,用很大的力氣,按壓住他的眼睛,我在一本雜書中看到過這種殺人的手法,會讓人脈搏變弱,然後死去。」

  姜硯之說著,跳了開來,瞧著蕭太后同遼國皇帝說道,「不過呢,我想說的是,你們這是作弊啊。不是說好了,比試一番麼?怎麼這原青還先看過了屍體,都去查訪過了,這不是誆我麼?」

  遼國小皇帝俊臉一紅,「最近王都不止這一起殺人案,全都跟這個小倌一樣,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莫名其妙的死掉了。原青查了許久,都不知道死因。一開始是半個月死一人,後來便是十日死一人,然後是五日,到最後,已經是一天死一個了。」

  「朕聽聞壽王剛到王都,便連破兩樁奇案,便有心相詢,這才……絕對沒有冒犯之意。這案子眼見就瞞不住了,若是再不解決,定要在王都掀起軒然大波,鬧得人心惶惶。」

  「壽王若是能夠破此奇案,朕願意送駿馬五千匹作為酬金。」

  姜硯之一聽,頓時樂了。

  遇到了這樣的案子,便是小皇帝不說,他也會受到好奇心的趨使,去解決案子的。如今多好啊,一下子五千匹馬到手了!

  話說他在大陳審了那麼多案子,他阿爹怎麼就一毛不拔呢!

  蘇中丞瞪圓了眼睛,等等……這下他們回去,能夠牽著一萬匹駿馬了?我的乖乖啊!

  「皇帝愛民如子,實乃我大遼之福。不過你這孩子,也太過心急了一些,再重要的案子,也得等我們給壽王接風洗塵了再說不是?」蕭太后說著,一臉的慈愛。

  應聲蟲齊王一聽,立馬附和道,「正是正是,這一局沒有結果,算是和局和局。既然比了文,現在我們要比武了。聽聞壽王妃乃是武國公之女,天生神力,我大遼有一員猛將,名叫耶律本熊,想同壽王妃走上一局。不知可否?」

  閔惟秀激動的站了出來,「可以打架了嗎?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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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 07:04: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七章 簡直不是人

  她說著,就瞧見了姜硯之眨巴眨巴著的眼睛。

  閔惟秀頓時心領神會,按捺下了激動的心情,「上一局,你們作弊不說,竟然還賴賬?我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小家子氣的人!」

  「明明我家大王三個問題都回答對了,竟然還說是和局。大遼人的誠信,真是讓人懷疑。」

  「小賭怡情,左右不過是區區一千匹馬兒而已,不及我箱籠裡隨便一件首飾,就這樣你們都不認,還真叫人掃興。」閔惟秀說著,轉了轉手臂上的大金餅子。

  今日陽光正好,太陽照射在上頭,晃眼得很,宛若明鏡。

  饒是齊王一把年紀,絡腮鬍子裡的老臉,也忍不住一紅。

  「壽王妃小小年紀,牛皮倒是吹得很響,也不知道,你長這麼大,賭過多少次,又賭了什麼?連一千匹馬都瞧不上。」

  兩國相交不能慫,齊王腦子轉了個彎兒,問道。

  閔惟秀來了精神,這是你非逼著我炫富的啊!不是我有意讓你們的人生黯淡無光的!

  「在我三歲那年,有人同我打賭,比比誰的坐騎最獨特。賭注乃是天寶女帝大婚之時戴過的一整套頭面首飾!天寶女帝家中有多富,你們知道的吧?」

  饒是蕭太后,都對她放來了嫉妒的眼光。

  沒有女人,能夠抵擋得住這個,尤其是一個厲害的女人。

  「最後當然是我贏了。她以千里馬為坐騎,但是我阿爹,替我掃蕩了整個匪寨,抓了當世最厲害的土匪頭子,當我的坐騎。此人江湖人送綽號笨熊,為何?因為他練就了一套堵門的擬獸功夫,跑起路來,宛若巨熊。」

  姜硯之聽得差點兒沒有笑死,還天寶女帝的首飾呢!毛都沒有見到一根!

  武國公為閔惟秀剿匪,倒是有這事,不過綽號笨熊什麼的……哈哈!

  閔惟秀說話做事帶著精氣神兒,此話一出,震住了堂上大部分的人。

  倒是蕭太后,神色古怪的看著姜硯之同閔惟秀,一時有些詞窮。

  她就說,明明三皇子出身高過二皇子,為何大陳要立二皇子為太子,實在是此夫妻二人都是奇葩啊!

  笨熊,不就是說的耶律本熊嗎?可惜愚蠢的齊王絲毫沒有聽出來!

  她絕對不會承認,先頭聽到天寶女帝的首飾,她都信了,到了最後一句,方才識破這是一個大牛!

  遼國小皇帝聽得津津有味的,「我已經答應,用五千匹馬,換壽王破案了。」

  閔惟秀搖了搖頭,「賭注是賭注,報酬是報酬,豈能混為一談?」

  小皇帝點了點頭,「有道理,我堂堂大遼,不能失信於人。」

  閔惟秀這下高興了,說幾句話,就是一千匹馬,多好啊!

  她想著,又接著說道,「那麼這一場武鬥,彩頭又是什麼呢?光你們給,不好意思,要不這樣吧,我這有一對金鐲子。平日裡我也就是隨便戴戴,不值當什麼。」

  「若是我輸了,這金鐲子是你們的,若是我贏了,你就隨便給個差不多的價值的馬就行了。」

  不等小皇帝發話,齊王便陰惻惻的笑道,「就依壽王妃所言,你若是贏了,我齊王府給你兩千匹馬。不過先說好了,刀劍無眼,若是受了什麼傷,壽王妃可別哭哭啼啼的不認賬,到時候可就不好看了。」

  閔惟秀高興的拍了拍掌,「這話你不說,我還擔心呢,就怕自己個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你們要怪我贏得太徹底,是和局呢。」

  齊王老臉又紅了,他輕輕的哼了一聲,拍了拍手。

  不一會兒,只感覺地面震了震,走過來了一個身量巨大,宛若小山一般的男子,「哪裡有架打!」

  閔惟秀皺了皺眉頭,這齊王看來是有備而來啊,這位大兄弟一瞧是個練家子不說,還同她是一樣的路數,力大無窮。

  在他的手中,拿著兩個紫金大錘,好傢伙,這若是讓他掄了一下,便是她也要吐血。

  蘇中丞一瞧,頓時急眼了,此番出使大遼,名義上說是壽王為主,但實際上,和談什麼的,都是他來做,壽王……你只要不在京城礙官家眼,讓他耳根子清靜一會兒,便萬事大吉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是要全權負責的。

  要是閔惟秀在這裡磕破了一點皮,或者出了什麼事……

  他敢說,正在雁門關的武國公,能夠立馬帶著手下殺將過來,將他錘成泥。

  武國公大鬧高將軍府,這事兒在東京,都成了熱門的說書段子了。

  「你們……」他才說了一半,就被姜硯之拉了回來。

  「大王……」

  姜硯之搖了搖頭,「相信惟秀,你只要等著看就好了。」

  閔惟秀聽到這話,回過頭來,看了姜硯之一眼,咧嘴一笑,露出了雪白的八顆牙!

  「就是你,殺了我兄弟,今日我要你成為我的手下敗將?」那耶律本熊抖了抖肚子上的肉,吼道。

  閔惟秀連頭都沒有抬,不好意思,她不喜歡仰視別人,尤其是仰視自己的對手。

  「你兄弟是誰?不好意思,殺的人太多,記不清了。」

  耶律本熊立馬被激怒了,高舉著紫金大錘衝了過來。

  蕭太后瞧著眼前的場景,忍不住責備的看了齊王一眼,她知道,上一場大戰之中,閔惟秀殺了不少遼將,軍中的武將都憋著一口氣,這才選出了耶律本熊這個出頭鳥,想要找回場子來。

  再加上她是武國公的女兒,武國公是誰,那簡直遼人又敬又恨的頭號人物,他的女兒,更是想讓人打死了事。

  可是閔惟秀不能有事,她畢竟是壽王妃。

  正在這個時候,她發現閔惟秀嘴角撇了撇,歪著嘴笑了笑,然後開始搓起手來,做出了一副立馬要隨風奔跑的模樣!

  喂,人家的大錘子都砸過來了,你還有心情跑步?

  不是她沒有想到逃跑,實在是沒有瞧見過面對著敵人逃跑的。

  閔惟秀熱了身,一個跺腳,大殿之中,隔得近的貴婦人發出了陣陣尖叫聲。

  不是因為閔惟秀太帥,迷倒萬千女子,而是因為他娘的,腳下都裂開了啊,感覺下一刻鐘,就有一條地龍要從土裡翻出來了好嗎?

  不等她們回過神來,只見眼前一閃,一個人影,猶如離弦之箭,朝著耶律本熊衝了過去。

  耶律本熊只感覺肚子一陣劇痛,整個人宛若被攻城車撞擊了一般,火速的朝後退去,直到撞到了牆,方才停了下來。

  耶律本熊一口老血吐了出來,掄起紫金鐵錘,便朝著自己胸前的人錘去。

  可就是那麼一瞬間,還站在那裡的人,像是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不見了,可是大鐵錘已經到了胸前……

  閔惟秀拍了拍手,「大遼的武功果然不同凡響!這招我狠起來連自己都錘死的功夫,實在是太厲害了!承讓承讓……僥幸勝了一局。」

  現場雅雀無聲。

  齊王已經傻眼了,這他娘的還是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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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 07:04: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太后不好了

  早就聽聞,武國公之女閔惟秀神功蓋世,在戰場之上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所向披靡!

  親眼見過的人,自然是瑟瑟發抖。那些沒有見過的,則都以為是吹牛!

  一個小娘子?便是從娘胎裡開始練功,能有多厲害?定是那耶律槿等人為了掩蓋自己的敗績,故意吹大的!

  可今日一見,誇她神功蓋世都是辱沒她了,這小娘子分明就是要上天啊!

  這大殿宛若被神牛撼地神功掃過,裂開了一條縫兒,耶律本熊雖然站在那裡,但是他身後的那堵牆,已經破了老大一個窟窿洞。

  刺眼的陽光射了進來,照在閔惟秀的鐲子上,格外的晃眼。

  蘇中丞託了托自己差點兒沒有驚掉的下巴,心中下定決心,回去了讓家中的老婆子,日日去給送子觀音燒高香,求得閔皇后多子多福。

  不然的話,惹惱了她,我滴個娘啊!皇宮會穿,妃子會死,便是官家都要翹辮子!

  難怪三大王見了美人,目不斜視,對閔惟秀唯命是從,若是換了他,他也想要跪下來說,娘子,您說的都對……

  姜硯之咳了咳,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他帶著幾分嗔怪,牽住了閔惟秀的手說道,「娘子,不是同你說了,只用一成力就行了麼?你怎麼用了三成……」

  閔惟秀一愣,她明明就用了實打實的全部功力!

  不過她並非蠢人,立馬說道,「抱歉抱歉,很少能夠遇到這種旗鼓相當的對手,我一時間忘記了,這還將大殿給弄壞了,大遼的皇帝陛下同太后娘娘,莫要怪罪。耶律大兄弟,你可還好?」

  耶律本熊又吐了一口血,他不好,他很不好!任何人被碾壓了,還自己個錘了自己一錘子,都會覺得不好!

  蕭太后率先回過神來,扯了扯嘴角,「壽王妃武藝高強,令人欽佩。原本就是齊王提出來的比試,既然是比試,便難免有所損傷,怪不得壽王妃。」

  說話間,就有一個宮女兒,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太后,大事不好了。燕妃她,燕妃沒了!」

  「什麼!」遼國小皇帝立馬站了起身,從寶座上跑了下來,匆匆的往外跑去。

  閔惟秀同姜硯之對視了一眼,都是一頭霧水的。

  正在這個時候,大陳駐紮在遼國的周使節立馬小跑著過來,低聲說道,「燕妃乃是皇帝心頭肉,懷有唯一的龍裔。」

  閔惟秀嘆了口氣,這深宮之中,就是這點不好,一著不慎,那就是一屍兩命啊。

  遼國小皇帝年紀尚輕,這應該是他的第一個子嗣。

  蕭太后淡淡看了那宮女兒一眼,宮女嚇得一個哆嗦,匍匐在地。

  「下人不懂規矩,叫壽王同壽王妃見笑了。如今大殿有損,不若移步湖心島,一邊賞景,一邊飲宴。」

  姜硯之不置可否,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蕭太后定然是不願意讓他們大陳的人看笑話的。

  這事兒聽起來就涉及後宮陰私,別說姜硯之同閔惟秀了,就是在場的那些大臣,如果可能的話,蕭太后也不想他們知道一句。

  後宮的女人,便是冤死了,多半也只有寥寥一句,病故。

  「客隨主便。」今日他們已經夠剛了,連贏兩場,大遼顏面盡失,得寸進尺,不是和談該有的樣子。

  畢竟如今遼強陳弱,他們也不好囂張太過。

  啥?你說現在已經很囂張了?不好意思,打娘胎裡出來就是這個德性,已經很收斂了。

  一行人陸陸續續的出了大殿,卻不想小皇帝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抬著軟榻就跑過來了。

  他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

  「姜硯之,你幫我看看,燕好到底是怎麼死的?那幫沒有用的狗東西,一個都看不出來!你不要推脫,我已經看過《三大王洗冤錄》了,你能耐得很,別人不知道的事,你都知道。」

  「你幫我看看,燕好在我身邊麼?她是不是在哭?」

  「旭兒!」蕭太后嚴厲的出了聲。

  小皇帝咬了咬嘴唇,「阿娘,姜硯之不是那等俗人,這天底下的死人,在他眼中,都是一個樣子的。大陳大遼,雖然是兩國,但我與他都身處皇室,有何不同?」

  「你不想讓他看的,他不看都知道,你不想讓他聽的,他不聽都能猜著。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呢?您不覺得可怕嗎?活生生的一個人,兩條人命,今日晨起還好端端的,到了午後,便沒了。」

  「最可怕的是,連是怎麼沒的,都不知道。今日死的是燕好,那麼下一次呢?下一次死的是不是就是兒子我,或者是您了呢?君子不畏知,畏不知,那麼把所有的不知,都變成知,豈不就是無所畏懼?」

  姜硯之看了小皇帝一眼,心中忍不住發沉。

  蕭太后手腕厲害,小皇帝雖然處事稚嫩,但是人家處事不拘一格,任人唯賢,也十分有自己的主見,這是明君之相。

  敵人越強大,大陳便越危險。

  蕭太后神色緩和了幾分,點了點頭,看了齊王一眼。

  齊王心領神會,送了眾人出宮,不一會兒,這宮中的遼國親貴,便都走得差不離了。

  一行人進了偏殿,將那燕妃放了下來。

  這是一個生得十分可愛的姑娘,憨態可掬,怎麼說呢,讓人想起了地裡的甜瓜,雪白雪白的,圓滾滾的。

  她的肚子微微隆起,應該懷胎至少五月有餘了。

  「燕好晨起之時,還好好的,喝了一碗羊湯,吃了一個饟。因為今日宮中設宴,人多,我一早叮囑了她,不要出門瞎逛。是以她一直都待在院子裡,除了去給皇后請安,沒有再出過門。」

  「請安過後,漢蘭,有姝來瞧過她,送了她一盒子點心。她們三人向來交好。」

  「再就是早上按照慣例,請了平安脈。除此之外,她便沒有見過其他的人了。她在床上歇息了,到了中午,婢女小陶叫她起身用膳,才發現……」

  「太醫已經驗看過了,點心羊湯還有饟,都是沒有毒的,她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身上也沒有傷痕,別說什麼勒痕,傷口,便是連淤青都沒有一塊。實在是不知道人是怎麼沒的!」

  「他們說是無疾暴斃,但是天底下哪裡有什麼無疾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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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 07:04: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九章 死因

  天下自然不會有什麼無疾而終。

  小皇帝辦事十分的利索,一會兒功夫,今日同燕妃有所接觸的人,便全在屋子裡了。

  姜硯之蹲了下去,看了看燕妃的手指,「她是窒息而死的。」

  「為什麼會這樣?她又沒有上吊,脖子上也沒有勒痕!嘴唇也不發青!」小皇帝到底是看過三大王洗冤錄的人,對於窒息而死並不陌生。

  姜硯之搖了搖頭,「她是否發青,你得先把她臉上那層脂粉去了,將嘴上重重的口脂膏子去了。」

  小皇帝一愣,「燕好不愛塗脂抹粉,天生就是粉臉紅唇!」

  姜硯之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少年郎!你長點心吧!

  哪裡有不愛美的女人,便是她家惟秀大大咧咧的,出門也得被安喜拾掇一番呢,更何況是以色侍人的宮中寵妃?

  「我說她是窒息而死的,並不是光看的嘴唇,而是這裡。大家請看她的手指顏色……」

  閔惟秀湊近了一看,這燕妃手指上塗了紫色的丹蔻,是以也沒有人注意,她的手指微微有些發紫。

  「燕好喜歡吃桑葚,許是桑葚的顏色染在上頭了。」小皇帝喃喃自語道。

  姜硯之翻了個白眼兒,你是槓精嗎?本想給你留點最後念想的,非要產生心理陰影……

  「拿水來,那個什麼,小陶對吧,替燕妃淨面,就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小陶便是之前那個來報信的宮女兒,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她還在不停的哆嗦,宛若篩糠一般。

  聽到了姜硯之的話,顫抖著手,幫燕妃開始洗起了臉。

  她每洗一下,就怯生生的看小皇帝一眼,然後小皇帝的臉就黑了幾分。

  喂!躺在那裡的那個女子是誰?絕對不是我家燕好!

  明明她的眼睛又大又黑,明明她的眉毛濃密修長,明明她的嘴唇又紅又潤,明明她光滑得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一樣!

  他的燕好,不說是深宮第一美人,那也是他最喜歡的那種美人兒。

  現在一瞧,這根本就不是香瓜,是苦瓜。

  小皇帝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女為悅己者容,女為悅己者容,女為悅己者容,這才緩過神來。

  不過托小陶的福,在場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的確是如同姜硯之所言,燕妃面色是有些不對。

  「她脖子上沒有勒痕,臉上也沒有人的手指印,莫非是被被子蒙死的,亦或者是吃東西噎死的?」

  姜硯之聽到閔惟秀發問,神色都溫柔了幾分,「一開始我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燕妃妝容齊整,不太可能是被軟物蒙死的,吃東西噎死,就更加不會,燕妃如今有孕在身,若是進食,必然是記錄在案,有人伺候在側的。而且若是噎死的,那她死的時候,食物還在身邊,來不及收起來。早就被人發現了才對。」

  「阿爹不是讓我修書麼?是以近來我看了不少志怪趣聞,其中一本古怪的醫術之中,就有這樣的記載。」

  「說趙人王郎中,有妻柳氏。一日,王郎中便妻為妾,再娶商戶孤女毛氏,毛氏十里紅妝,嫁妝不知幾何。王郎中同柳氏密謀,以銀針扎毛氏經絡,以竹筒灌邪風入體。毛氏胸悶氣短,不得言語,手指耳背面部均出現紫色斑塊,遂窒息而亡。」

  「筆者以為,人之經脈,有如溪流,邪風灌入,宛若魚吐泡,若泡足夠大,會阻斷溪流。人之經脈,原應流行不止,環周不休。若是貿然斷流,死矣。」

  姜硯之說著,搖頭晃腦的,好似學問十分高深的樣子,聽得蘇中丞頻頻點頭。

  「雖然說這乃是志怪趣聞,也不知道王郎中是如何想到這樣的招數的。但是後面,寫這本書的人,拿了野兔等動物來效仿,的的確確是會死人的。」

  小皇帝驚訝得合不攏嘴,「還有這等事?那竹筒能將邪風灌入人體內?」

  姜硯之嘿嘿一笑,「這事兒,你問耶律槿,他是最清楚不過了。他不在,你問問原青。」

  原青茫然的的將視線從燕妃身上挪開,為啥又提耶律槿?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北院大王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嗎?

  「在《傷寒論》中,張神醫以小竹管裝豬膽汁,塞入患者肛門之中,以清熱通便;在民間,有孩童,以竹製噴水銃,選取中竹一節,前段留一個小孔,後端去節,然後取小竹一節,套入其中,用破布包住前端,直到能拔出來又拔不出來的狀態。」

  「往後拉則吸水,往前擠則出水,水濺數丈,頗有野趣!」

  「哦,對了,陛下,現在有不少青樓,都用了張神醫的法子,清理小倌後……」

  打住!小皇帝臉紅得不能再紅了,誰想聽你這麼無恥的細節!

  擦!都是耶律槿,敗壞大遼的名聲!把整個遼國都帶偏了一百里!誰對男風感興趣啊!

  算耶律槿走運,今日家中有白事未進宮,不然的話,看他不罵他一個狗血噴頭。

  「原青說的十分詳細。這種殺人方法,就同孩子玩的水銃差不多的,只不過竹筒裡空空的,將那裡面空空的氣壓進血管之中,若是夠多,邪風入體,阻斷經絡,人便會死。」

  「請看燕妃的手臂上,的確是有針孔的,這證明我的推測並沒有錯。至於其他的殺人工具在哪裡,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凶手把它塞在燕妃的寢宮裡了。」

  「燕妃一死,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就是凶器,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便是搜出來了,也很容易被誤認為是誰送的給孩子的玩意兒。」

  「第二,凶手把它帶出來處理掉了。你可以查查,這幾個人,從燕妃宮中出來時,誰帶了東西。」

  「此外,我想要說的是,凶手一定是精通醫術之人。不然的話,不會知道這種殺人方法,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大可能實施得了。」

  站在那裡的太醫一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啊陛下啊,臣冤枉啊!臣學了這麼多年醫,從未聽聞過此等害人之法啊!陛下啊,燕妃一直都是臣照顧的,她一旦有事,臣必定受到牽連,又怎麼會做下這等害人害己之事啊,絕對不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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