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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廣場喂鴿子] 看守魔女們的典獄長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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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0 00:17:0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五十九章 海的女兒

  隔天,薔薇鐵獄圖書館閱覽室。

  「……人魚公主終於回到了海裡,她的身體慢慢地化作了許多泡沫,在黎明的曙光中,它們散發著五彩繽紛的色彩。

  天亮了,人們從此再沒找到人魚公主,只有船邊的海浪上跳動著白色的泡沫。」

  圖書管理員阿森娜面無表情地盯著《童夢》雜誌的故事,視線一直停在最後一行。

  同樣坐在閱覽室裡的艾凡莎從正在書寫的信紙上抬起頭來,敏銳地察覺到阿森娜的視線沒有在動,開口說道:「你看完了吧,現在該我了。」

  「等下,我要回味一下,然後再看一遍。」阿森娜冷淡地拒絕了艾凡莎的要求。

  「新連載的故事很精彩嗎?」艾凡莎眨巴眼睛。

  「這不是新連載哦,這是去年因為意外遺漏掉的老刊,我申請補上了。」阿森娜糾正道,「真的是幸好及時補上了,很出彩的故事,是少見的悲劇童話,女主角她最後……」

  「不要劇透我!」艾凡莎不滿地鼓起了臉。

  「哦抱歉,剛剛讀得太入神了,不知不覺。」阿森娜老老實實道歉,「話說你臉上表情倒是比以前邊豐富了很多。」

  「阿森娜還是跟以前一樣。」艾凡莎回道。

  「守望者自稱自己投稿的故事是從世界各地收集的,我現在覺得這事可能是真的。」阿森娜突然說。

  「嗯。」艾凡莎低下頭去繼續寫信,隨口一應。

  「他投稿的故事,按寫作風格可以分成幾個大類,按照背景設定也可以分成幾個大類,給人的觀感很像是幾個背景不同的作者寫的故事。」阿森娜繼續分析。

  「嗯。」艾凡莎應道。

  「但是在南大陸幾乎沒有出現過這些故事的任何片段或者原型,有很多人猜測『守望者』其實來自北大陸的原住民或者帝國開拓地人……」

  「嗯。」

  「你有在聽嗎?」阿森娜察覺到對方一直沒抬頭。

  「我有在很認真地聽,而且正在寫進信裡面,你正好給我提供了話題。」

  「話說,你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寫什麼東西?」阿森娜終於忍不住了,伸長脖子去看。

  「寫信,艾登讓我學習一下和人交流的能力,給我找了一個筆友,說是看《童夢》的同好。」艾凡莎頭也不抬地說道,一筆一頓地極其工整地寫著字,「我在給他寫回信。」

  阿森娜盯著艾凡莎的信,看了個開頭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久疏問候』?你很早以前跟他通過信?」

  「沒有,第一次寫回信。」艾凡莎回道。

  「我先問一下,你知道久疏問候是什麼意思嗎?」阿森娜問。

  「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寫這個?」

  艾凡莎終於抬起了臉,一臉理所當然地回道:「我看書裡的信件經常用到個。」

  「格式也亂七八糟的。」阿森娜看得直搖頭,「我還是先教你怎麼寫信吧。」

  ……

  此時,艾登坐在辦公室裡,正盯著一封信皺眉頭。

  「守望者親啟,

  我是你的書迷,我想在讀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應該很驚訝吧。

  為了查出你的真實身份,我費了不少功夫。不過請你放心,我只是出於敬仰才這麼做的,除了向你寫信,我不會做其他出格的事,你也不需要回信。

  無論如何,我都想寫封信給你。如果我的任性妄為給您帶來不快,請容我致歉……」

  艾登翻來覆去地讀著這封信,陷入了沉思。

  他以「守望者」的筆名向《童夢》投稿的時候更換投稿的郵箱,對方究竟是怎麼查出他的真實身份的?

  「你投稿的作品,每篇都是足夠成為經典流傳後世的佳作,其中我最喜歡的童話故事,是《海的女兒》。我經常乘船遠航,每當我站在甲板上眺望海浪上的泡沫時,我的眼前就會浮現出那位為愛自我犧牲的惹人憐愛的人魚公主……」

  艾登從這位「粉絲」的信裡讀出了難以掩抑的熱情,雖然看起來寫信的人並沒有什麼敵意,但這種隱私被對方莫名其妙剝開的感覺還是讓他心裡毛毛的。

  這封信,洋洋灑灑寫滿兩頁信紙,然後在末尾,留下了一個艾登熟知的署名——幻想家。

  「幻想家」,《探險者》雜誌的招牌作者,著名的以獵犬杜博曼為原型的系列故事《獵犬俠》便是出自他手。

  他的身份成謎,據說只和雜誌社以書信來往投稿和稿費,從未與人見面。在雜誌的作者留言,他自稱來自北大陸,曾在世界各地探險旅行,在帝國開拓航線之前就靠一艘帆船成功漂流到了南大陸。當然,大多數讀者並沒有把他的「吹牛」當真。

  單憑一個署名其實還不足以確信他真的就是那位知名作家幻想家,但艾登在信收尾的那一句備注裡看到了「希望你同樣喜歡我的作品」。

  雖然缺乏其他證據,但艾登還是相信這信正是出自那名「幻想家」之手。

  在坊間和守望者齊名的另一位神秘作者幻想家居然是守望者的書迷……

  只是,在獵犬杜博曼的養女黛博拉主動跟他接觸之後,「獵犬俠系列」的作者突然主動單方面寫信給他,艾登並不覺得這是單純的巧合。

  據說幻想家筆下的主角性情幾乎和現實中的杜博曼一模一樣,甚至連一些小習慣完全一致,很多人猜測幻想家其實就是杜博曼,要嘛就是和杜博曼十分親近的好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艾登用手指點著額角,百思不得其解。

  他從這封信和黛博拉身上感覺不到明顯的敵意,如果是有什麼人藏在背後用這些手段接近他,是佈置了什麼陰謀在等著他,那寄這封信這個行為完全就是多此一舉,只會讓他讀到更多信息。

  不管怎麼樣,有一點可以確定,這個幻想家,絕對不簡單。能調查到「守望者」的真實身份,有此等挖掘情報的能力,這個人知道的秘密恐怕還有很多。

  隱約中,他產生了一個念頭,這件事……恐怕並不完全是梅麗莎一手包辦下來,讓他獲取最後一塊權柄的碎片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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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0 00:17:1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六十章 「幻之月」的客人

  「幻之月」珠寶店,梅麗莎正用手支撐著自己的下巴,雙眼緊閉。

  忽然間,她醒了過來,稍稍睜開眼睛,但很快,她又緩緩地把眼皮合上了。

  店裡的寧靜又繼續持續了數分鐘,伴隨著鈴鐺的響聲,一位客人推著店門走了進來。

  三四十歲的壯年男子,皮膚是健康的深麥色。他隨意地扎著長髮,蓄著沒怎麼修剪的鬍鬚,長著一張英挺的臉和一雙深邃的眼睛,像一個隨處漂泊的游吟詩人,又有點像探險家。

  「客人來了,你還閉著眼睛,會不會太失禮了一些?」男人向梅麗莎搭話。

  「再等我幾分鐘,正到精彩的部分。」梅麗莎依然閉著眼睛。

  客人拄著手杖耐心等待,好一會兒過去,梅麗莎終於再次睜開了眼睛:「有段時間沒有看到你,你的樣子又變了,這次是原創的還是盜用的?」

  「盜用的……我倒是比較驚訝你居然還在用這副身體。」客人拄著手杖淡淡地說道,「你預見到了我的來訪,居然連杯茶水都沒有準備?」

  「需要茶水的話你自己『泡一些』不就好了?」梅麗莎咧嘴笑道。

  「注定要消失的東西做出來有什麼意義?」客人反過來問道。

  「那樣的話,你一直在做的事情豈不是都沒有任何意義?」梅麗莎臉上浮現出嘲諷的笑容,「只是為了填補自己的空虛和無聊?真是諷刺,你本應該是這世上最充實的人。」

  「無限的時間和力量總會有點副作用,你難道不是一樣?在我進來之前,你又在用那種走馬燈打發時間?」客人在櫃台前的椅子上坐下。

  「除了這個,也沒有多少事情可以提起我的興趣了。」梅麗莎回答。

  「你收割到新素材了?」

  「還沒有。」

  「我想也是。讀老素材的感覺怎麼樣?」客人問道。

  「就像翻來覆去地讀一本自己看過好幾遍的書,好在是自己喜歡的書,用來打發時間再合適不過。」梅麗莎回答。

  「再怎麼有趣的書,翻來覆去地看,都會變得索然無味的。」客人說道。

  「所以我想要得到『仇恨』,用『犧牲』捨棄掉曾經有過的記憶,每一次體驗都會變成新的。」梅麗莎毫不在意地回道。

  「說得我都有點心動了。」

  客人說完,突然低聲含糊不清地念誦了什麼,然後抬手端起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呷了一口。

  展示寶石首飾的櫥窗櫃台上本來空無一物,但那杯紅茶就那樣憑空出現在了他手上。

  梅麗莎也伸手做出一個端杯子的手勢來:「有沒有什麼新東西分享一下?」

  客人只是掃了她的手一眼,那隻手上就憑空出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這香味很獨特。」梅麗莎評價。

  「北大陸北方的香料茶,其實說是湯更合適一點,當地人用這個驅寒。」客人平靜地解釋。

  梅麗莎抿了一口,吐了吐舌頭:「有點澀。」

  「喝久了就會上癮的。」客人說。

  「你走了之後,我可喝不到第二杯。」梅麗莎隨手一甩,將裝著茶水的杯子朝地上擲去。

  然而並沒有任何東西落地的聲音響起,那杯茶只是剛脫離梅麗莎的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體驗過一次,你就可以在精神世界重演。」客人回道,「這一點是我做不到的。」

  「所以,你只是來看看我?」梅麗莎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幾乎是習慣性地開始讀取對方內心的目的,「原來如此,取材啊……不過很可惜,現在故事距離收尾還有段時間,現在的我,沒辦法直接預測到故事的結尾。」

  「一個凡人的賭約,能發展到這一步,真不容易啊。」客人點頭,「不確定性當中誕生的小概率事件,我喜歡這種戲劇性。故事的結尾很重要,一個爛尾可以毀掉一整部故事,作為執筆者,你應該多少把控一下,但也不應該干涉得太多,讓自己的棋子多發揮發揮。」

  「不好意思,我可沒有你那樣的創作欲,三流作家。」梅麗莎一臉無所謂地回道,「我得到的素材,我喜歡怎麼來就怎麼來。所以我封印了另一個半身,因為我不想在看到全篇之前被自己劇透,那會大大折損我的樂趣。」

  「那我只能期望你不要重蹈覆轍了。」客人再次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杯子裡的東西從紅茶變成了咖啡。

  「可你心裡完全不是這麼想的啊。」梅麗莎對著客人眯起眼睛,「你喜歡我上一次的失敗,你也期待我這一次會失敗。」

  「我喜歡的只有戲劇性。」客人從容地回答。

  「我不一樣,無論是出人意料的結局,還是一切受我把控的結局,我都喜歡。」梅麗莎攤了攤手,「但不管怎麼樣我得感謝你的禮物,你的女兒是個很好用的素材,我原本以為你會拒絕的。」

  「我只是想試著學習一下如何描寫悲劇罷了,但是感覺很難。」客人面無表情地搖頭,「你幫我把她塑造成了我想要的樣子?」

  「她本來就是那樣,我只是再稍微推了一把,你對情感一點都不敏銳啊。遠離了凡人的情感想創作這種東西,就像培養一株無根之草。」梅麗莎也跟著搖了搖頭,「不這樣瞎搞就弄不出作品來?你,真的是個三流作家啊。」

  「也許我喜歡的不是創作,只是瞎搞吧。」客人盯著杯子裡的咖啡平靜地說道。

  「那你跟我也沒什麼區別。」梅麗莎突然大笑起來。

  「本來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客人第三次端起杯子,這一次杯子的形狀都變得不一樣了,變成酒杯,裡邊裝著加了冰塊的起泡酒。

  他將杯子裡的東西一飲而盡,將杯子放下來的時候,杯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要走了?不送。」梅麗莎讀到了對方告辭的意願。

  「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客人最後又問了一句。

  「什麼都不用做了,隨你喜歡的那樣當個觀眾就好。」梅麗莎平靜地說道。

  「那我會遵守觀眾的禮節,默默見證你書寫的結局的,期待你的作品。」客人起身走向店門,「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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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0 00:17: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六十一章 情敵見面

  下午,薔薇鐵獄接待處。

  「你怎麼又來了?長官他還在工作,請你下班之後再來吧。」維羅妮卡看著眼前的黛博拉·艾文說道。

  「我只是想讓你們傳句話,告訴他我在等他。」黛博拉微笑,「還有,我很想他。」

  維羅妮卡因為對方的肉麻勁在心裡打了個寒顫。

  怎麼回事?為什麼她能這麼自然地說這種話,難道她已經跟長官有了進展……甚至確立了關係,再甚至……更進一步……

  但接著她就控制住了情緒,維持住了鎮定:冷靜一些,這個女人和長官的關係有了進展的話,見面應該會變得更加私人才對。

  長官如果已經跟對方確立了某種……更加隱私的關係,黛博拉根本沒必要在工作時間為了約對方見面專程過來。維羅妮卡知道自己的上司大體上是個公私分明

  兩秒鐘的思考,維羅妮卡得出了結論:對方和長官還沒有實質性的進展,沒必要為此亂了陣腳。

  「想見他就正常走流程提交申請,前提是長官通過。」維羅妮卡指了指接待處的窗口,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道,然後又抬手指指門口,「只是有事傳達請投典獄長信箱。個人私事除了緊急狀況原則上不會直接幫你傳話,獄警不是你的信使,謝謝。另外你剛才那些話容易讓人對長官的個人作風產生誤會,請你注意影響。」

  「警官小姐,您的態度有點冷淡啊。」黛博拉盯著維羅妮卡的眼睛說道。

  「因為我正在工作。還有接待處是給探監的人留的,請不要佔用公共資源。」維羅妮卡朝外面一攤手。

  黛博拉用手指點點下巴想了想,突然開口拋出一擊:「警官小姐,你喜歡艾登先生吧?」

  被點破心事,維羅妮卡感覺心跳驟停了一瞬。

  慌亂之間,她張口下意識地準備否認,但她自己心底裡的一道聲音卻制止了她:不行!

  這一刻維羅妮卡隱約意識到了,在這裡退縮的話,自己的感情就會徹底輸給眼前這個人。

  於是她盡可能鎮靜地給出了回應:「有這麼明顯?」

  「不,只是我覺得像艾登先生這麼優秀的男人,警官小姐處在離他這麼近的位置,沒理由不產生點感情來。」黛博拉一臉理所當然地回道。

  「這邏輯有點奇怪,但和事實相差不遠。」維羅妮卡平靜地回道。

  「能說得具體一點嗎?」黛博拉眯起眼睛。

  維羅妮卡意識到對方是希望自己逃避這個話題,這裡同樣不應該退縮。

  「其實他以前救過我的命,一開始,我只是感激,為此我轉到了這個單位,努力成為他的左右手為他分憂。在這個基礎上拉近距離,很容易產生感情。」維羅妮卡平靜地回道,「現在已經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所以我其實並不願意看到你出現在這裡。」

  將這些話徹底挑明之後,維羅妮卡突然有了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沒錯,單純喜歡一個人,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羞恥的事情。

  黛博拉因為對方出人意料的直白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如果我說我已經跟艾登先生確立了關係呢?」黛博拉突然一拍手,一臉狡黠地說道。

  「你不如直接跟我說你們發生了關係,那你為什麼要來工作單位約他?你完全可以在他的私人時間跟他相處。以我對長官的瞭解,他不會喜歡另一半公私不分地在工作時間打擾他。」維羅妮卡這次已經不會輕易動搖了。

  黛博拉怔住了,過了一會兒,她笑了笑:「看來我是碰上了一個難纏的情敵了啊……」

  維羅妮卡本以為對方是準備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開始在心裡斟酌該如何回應。

  然而黛博拉卻接著說:「真讓人嫉妒啊。」

  這次換維羅妮卡怔住了,嫉妒?你長著一副被命運垂青的皮囊,手上彷彿有著花不完的錢,我何德何能被你嫉妒?

  「交談過後我發現了,艾登先生是個戒心很重的人,我這樣的陌生人,始終很難跟他拉近距離,即便我有這樣的條件他也不為所動。」黛博拉笑著說道,但看向維羅妮卡的眼神卻並沒有多少笑意,「而你,卻已經是他親近信任的人了,所以我真的很嫉妒你。」

  「先來後到罷了。」維羅妮卡說這話的時候沒什麼表情,但心裡卻是相當開心的。

  想想也是,如果光靠美貌和金錢就能拉近跟長官的距離,那監獄裡那頭魅魔早該得手了。

  「嫉妒到讓我想要想辦法鏟除你了。」黛博拉突然來了一句。

  「喂!」維羅妮卡吃了一驚,對方的眼神看著是認真的。

  「當然,不會真的那麼做啦,不義之舉不符合我的原則,而且,我也不想被他討厭。」黛博拉舉起雙手。

  維羅妮卡鬆了一口氣。

  「我會老老實實下班的時候來等他的,不會再來打攪你們工作了,請放心吧。」黛博拉擺了擺手。

  「那樣最好。」維羅妮卡點頭。

  「真老實啊,我還以為你會說自己馬上要搶在我前面約艾登先生吃飯,讓我直接打道回府呢。」黛博拉說。

  「你倒提醒我了。」維羅妮卡嘴角帶上了笑意。

  「這有點卑鄙了啊。」黛博拉挑眉。

  「開玩笑的,長官自己會判斷,我尊重他的選擇。」維羅妮卡輕描淡寫地回道,經過這番「推心置腹」的交談,她心境已經變了。

  與此同時,坐在接待處窗口後頭的伊莎貝拉望著遠處的兩人,卻聽不見她們的交談內容。

  等到維羅妮卡回來經過的時候,她探出頭來小聲問道:「喂,戰況怎麼樣了?行不行啊?你不會已經被別人偷了大本營吧?」

  「少八卦,好好工作啦!」維羅妮卡一個手刀敲在伊莎貝拉頭上。

  伊莎貝拉坐回去,揉了揉頭頂:「看來是還沒有咯。要把握好機會啊,現在還沒有,將來可難說。要我說,你就應該……」

  維羅妮卡默默無言地再次舉起手刀。

  「好啦好啦,工作了工作了!」伊莎貝拉連連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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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0 00:17: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二重身殺人案

  當晚,皇后飯店。

  艾登和黛博拉隔著小桌坐在包廂裡,包廂的小窗外是白銀城繁華的夜景,房間的照明用的不是煤氣燈,而是熏香蠟燭,淡淡的香料味在空氣中彌漫。

  讓艾登自己評價的話,這地方很有相親的氛圍。當然,包廂是黛博拉一開始就預訂下來的。

  艾登今天一下班就跟在監獄外頭等待的黛博拉打了個照面,她是來邀請艾登一起吃晚飯的。

  「上次是我排場弄過頭了,這次換成了比較平價的飯店,務必讓我請一次飯局吧。」黛博拉雙手十指交叉托在下巴底下,雙眼閃亮地盯著艾登,「艾登先生可以將來再請回來。」

  「平價的飯店啊……」艾登苦笑著往窗外望了一眼,「黛博拉小姐對平價的認識似乎跟我有那麼一點點偏差,我想你的收入應該很高吧。」

  皇后飯店的一頓飯其實也不便宜,工薪階級一般也只會在結婚紀念日之類日子跑過來吃飯,絕對稱不上什麼「平價」的飯店。

  「還可以,劇院為了留住我,給我開了條件很不錯的合同。」黛博拉笑著說道,「除此之外我還簽過一些雜誌的封面女郎,還接過廣.告……啊請您放心,都是絕對正經的那種!拍這些照片我光靠臉就足夠了。」

  「這個我信,其實你也沒必要特意跟我這樣解釋。」艾登笑笑。

  「還有,跟我合作的攝影師雖然是男的,但是個對女人沒太大興趣的吸血鬼哦!」黛博拉接著解釋道。

  艾登聽這話詫異地瞪大眼睛:「吸血鬼攝影師?不會……是姓卡奧多吧?」

  「您認識他嗎?他可是業界很有名的攝影師哦。」

  「我還以為他一直是在吹牛。」艾登想起那個有些賤格的吸血鬼,不由得笑了出來,「我只記得他給過我一些……只適合男人看的福利照片。」

  「我沒拍過那些,真的!」黛博拉立刻出言保證,就差賭咒發誓了。

  「好好,我知道的。」艾登抬手示意對方不用再強調,將話題轉回正規,「那麼,黛博拉小姐,上次我們討論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看你突然過來約我,應該是有結果了。」

  「我仔細地考慮過了,我果然還是非艾登先生不可呢。」黛博拉認真地說道。

  「呃,我說的不是這個。」艾登笑容變得有點苦澀起來。

  「我說的就是這個,仔細考慮過之後,我覺得既然是我主動追求,還是要由我主動適應艾登先生的節奏才對。」黛博拉說著拿出了一張紙。

  「這是?」艾登將目光移向那張紙,一時沒反應過來。

  「是我指定的約會計劃表,換句話說,是我希望能跟艾登先生一起做的事情。」黛博拉一臉興奮地說道。

  「我只看到了一份剪報。」艾登說,「你是不是拿錯了?」

  「沒有拿錯,請您仔細看看這剪報。」黛博拉固執地拿起剪報。

  「都市傳說『二重身殺人鬼』?這是……」艾登掃了兩眼就皺起了眉頭。

  這剪報收集了三件靈異兇案的報道和相關的調查進展,這些凶殺案有兩件發生在帝國,一件發生在自治州,時間是最近的三個月。

  被害人在夜裡被殘忍殺害,然後屍體還被凶手用死靈術做成了殭屍,在城市的街道上游蕩,襲擊遇到的路人。

  這些案件有些共通點,比如案件都發生在一個月的十五號,也就是月圓之夜,然後被害人都是年輕女性。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點是,事後調查被害人生前的活動軌跡發現,這些人生前都曾經同時出現在兩個不同的地點。

  換句話說,在她們臨死的那一天,在同一座城市都出現了一個類似跟她們分身一般的存在。

  這個昭示死亡的分身,被報道的媒體命名為二重身,這個詭異的現象讓所有的凶殺事件披上一層神秘詭異的色彩。

  帝國的異端審判機構判斷犯案的是一名愉悅犯死靈術士,但沒有公佈出更多調查的信息。很顯然,他們對「二重身」的現象並沒有什麼頭緒。

  「所以,你是打算?」艾登看著黛博拉問道。

  他隱約已經猜到對方的目的了。

  「就是說,我希望艾登先生跟我一起聯手解決掉這個連環殺手!」黛博拉一臉認真地說道,「這在我想要解決的事件清單裡是排在第二位的。」

  「你的約會項目的確別出心裁。」艾登評價,「但只是要抓罪犯的話,我覺得你跟異端審判局或者有名的賞金獵人合作會更有希望。」

  「這個罪犯,恐怕是官方機構或者普通的賞金獵人沒法抓住的。聰明如您應該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人用的手法。」黛博拉看著艾登的眼睛說道。

  「『替身』的神言?」艾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正是如此!」

  「那確實很難抓到。」艾登點了點頭。

  「替身」的神言能肆意將自己的外表替換成他人,實在太適合犯罪了。千面怪盜麗芙招搖了好幾年都沒有落網,主要靠的就是這手王牌。

  「艾登先生,您上次跟我提到了交易不是嗎?這就是我的條件。」黛博拉說,「只要您幫我抓住這個罪犯,我就給您您想要的東西。」

  「只是這樣嗎?」艾登有一點點意外。

  「艾登先生,看來相當成竹在胸啊。」黛博拉眼前一亮,「我果然沒找錯人。」

  「不是,我只是對你開的條件有點意外,我以為……」

  「我會拿這個要挾您跟我結婚?不會的啦,都說了勉強的感情是沒有意義的。」黛博拉擺了擺手,「凡事要循序漸進,我希望能在這個合作能跟您好好培養感情,就像我敬愛的父親和母親一樣。」

  「我不介意抓罪犯,不過這事件要從何下手?」艾登問道。

  單論對方開出的條件本身的性質,艾登是求之不得的,但前提是黛博拉提到的這個事件是能解決的。

  「這個,我自然是有頭緒的。」黛博拉說著按下了服務鈴,意味深長地看著艾登說道,「我們可以邊吃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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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0 00:17: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六十三章 謎團

  「其實,大約一年前,我和這個連環殺手曾經交過手,他原來是在北大陸犯案的。」

  菜端上來以後,艾登才聽到黛博拉繼續起方才的話題。

  艾登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等待黛博拉繼續說下去。

  「在北大陸的時候,我曾經被他當做目標。」黛博拉說,「多虧了父親教給我的神言,他沒能得逞,但我也沒能抓住他……」

  「你先等一下!」艾登馬上皺著眉頭打斷了黛博拉,「你,是如何確定那個人就是這個二重身殺人魔的?」

  「因為他當時是變成我的樣子來殺我的。」黛博拉解釋。

  「你說真的?」艾登再次確認。

  「這個……我沒必要在這件事上面撒謊吧?」黛博拉一臉莫名其妙,她沒弄明白艾登為什麼要在這件事上突然質疑起來。

  「……」艾登陷入了沉默。

  維羅妮卡曾經向他報告過黛博拉的外貌無法用「替身」神言複製的事實,而他自己也親自證實過這一點。

  他並沒有馬上向黛博拉詢問這件事,因為他懷疑這件事可能涉及到某個對方想隱藏的秘密,一旦點破,有可能會黛博拉就會轉變態度,甚至轉而避免跟他接觸。

  所以他將這個問題留了下來,準備先跟對方有足夠的接觸之後再做試探。

  然而現在黛博拉卻稀疏平常地跟他提起了有其他人成功複製自己的外貌……

  照理來說,黛博拉不一定知道他這邊也掌握著「替身」權能,所以這或許是黛博拉編織的謊言。

  但這時艾登腦子裡卻又浮現出了另一個可能性:黛博拉自己知道自己的外貌沒辦法被複製嗎?

  畢竟這種事情,光靠本人是沒辦法證實的。

  考慮了好一會兒,他直接開口問道:「黛博拉小姐,有件事我想問問你,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

  「喜歡!」黛博拉突然一臉認真地說。

  「不是這個!」艾登無奈地笑了出來,「我是想問你,你是不是掌握著什麼辦法,能讓別人沒辦法複製你的外表?」

  「啊?」黛博拉懵住了。

  「其實,我的部下,就是你見過的那位,也掌握著『替身』的力量,她在見過你之後,曾經嘗試將你的樣子重現給我看,但失敗了。」艾登解釋道。

  「誒?還有這種事情?」黛博拉一臉不解,她想了想,「沒有證據我不敢妄下推斷,但……除了那位警官小姐說謊以外,我實在想不到別的可能性。」

  「那如果,我說她的神言是從我這裡來的呢?」艾登繼續追問,「你可以相信我,我也做不到這件事。所以,我其實一直都對您有所懷疑。」

  「怎麼會?」黛博拉睜大眼睛,「我母親明明有複製過我的樣子的。」

  「能被千面怪盜複製?」艾登皺起眉頭。

  「是的,母親當初教我神言的使用方法,曾經給我演示過。那個時候她就是變成我的樣子!」黛博拉著急地解釋,「請您相信我,您可以用《法典》向我證實!」

  說到這個份上,說謊的可能性就很低了。艾登心想。

  但謹慎起見,他還是拿出了《無字法典》:「那就恕我失禮了。」

  他在《法典》上寫下禁止說謊的規則後,和黛博拉再次確認前面提及到的內容,結果和預想的一樣——兩個人都沒有說謊。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黛博拉陷入了迷惘。

  艾登也認真思考起來。

  就連黛博拉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外表沒辦法被複製的事實。

  但按照黛博拉的描述,在某個時間點之前,其他人還是可以用「替身」神言複製她的外表的。

  要說有什麼合理的解釋,就是在那個時間點,有更高位階的權柄力量進行了干涉。

  是獵犬杜博曼?但如果獵犬杜博曼此刻遠在北大陸的話,他的能力是不可能觸及到這麼遠的地方的,聖徒終歸只是凡人的極限。

  這個時候,他的腦子裡浮現出了另一個可疑的人選——那個在過去威脅魔女罩著杜博曼的神秘人。

  那神秘人掌握著「替身」所屬的「存在」權柄的力量,而且等級絕對在聖徒或者以上。

  是他悄悄對黛博拉做了某種干涉?

  「黛博拉小姐,你父親……是不是有什麼可靠的朋友?」艾登突然提問。

  「您說的『可靠』是哪種意思?」黛博拉聽出他這個用詞別有深意。

  「就是掌握著權柄力量的那種,異常強大,恐怕不在你父親之下。」艾登說。

  「這個……我好像沒聽說過。」黛博拉有些遲疑地搖頭,「我只聽他提過自己以前的團隊,父親一直都是團隊中的主力和中心,沒聽說過其中有成員能跟他平分秋色的。」

  「獵犬傭兵團?我也聽說過,現在已經變成一家安保公司了。」艾登點頭。

  杜博曼曾經領導的獵犬傭兵團成員不多,但名氣還算不錯,據說後來杜博曼退出了團隊,不再管其他事務只專注於追捕千面怪盜,剩下的成員最後在帝國成立了一家安保公司,發展到今天已經變成一家規模客觀的大公司了,只是到現在初期成員都已經作古。

  艾登相信那個神秘人恐怕並不在其中。

  也就是說黛博拉也不知道那個神秘人的存在。

  不,等一下,或許杜博曼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有一個神秘人曾為他保駕護航呢?

  謎團,反倒越來越多了。

  「在找到確切的線索之前,瞎猜也沒有用。」艾登將話題暫且轉了回來,「還是先說說那殺手的問題吧。」

  「唔……好吧。」黛博拉還是一副難以釋懷的樣子,「在那一次交手之後,我嘗試過抓捕他,但完全找不到線索,無奈之下,我只能聯繫母親求助。」

  「你沒考慮過向父親求助嗎?」艾登問道。

  要論追捕罪犯,顯然是作為前賞金獵人的杜博曼更加專業。

  「父親投身反對帝國的革命事業後就跟我斷了聯繫,我知道他是怕連累到我。所以我只能聯繫開始獨自隱居的母親,然後,母親教了我一種占卜的秘術。」黛博拉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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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0 00:17:5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六十四章 替身占卜

  「占卜術?」聽到這個名詞艾登稍稍愣了一下,「不是已經失傳了嗎?」

  占卜術在歷史上真實存在過,但客觀來講,占卜術並不是一種效率很高的法術。占卜術只有女性能夠使用,而且成功發動的概率就很低,而且就算成功了,也只能讓施術者預測到一個很模糊的意象。

  更糟糕的是,無論哪個時期,假冒的占卜師要遠比真正的占卜師多,而且因為占卜術的低效,巧舌如簧的騙術往往比真貨更具信服力。

  在艾登對黑魔法的認知中,懂得占卜術的人早就絕跡了。

  「在南大陸是失傳了,但在北大陸依然還有懂占卜術的人哦。母親從真正的占卜師那裡學到了這門技藝,然後她傳授給了我。」黛博拉說。

  「可是靠占卜術能做什麼?如果占卜術能做到追兇的話,它也不會在南大陸失傳了。」艾登說。

  「普通的占卜術沒用,但如果結合權柄的力量就不一樣了。」黛博拉豎起了一根指頭,「他當時試圖殺我的時候,有一把匕首被我奪走了,可以作為占卜的道具。在占卜的同時對占卜對象使用『替身』,就能做出對方當前的模樣來。」

  「這行得通?」艾登半信半疑。

  「替身」權能生效的前提是使用者對要代替的對像有足夠的觀測信息,但占卜術就算成功也只能提供模糊的意象。

  而且就艾登所知,占卜術能夠對應的權柄力量恐怕也應該是「智慧」權柄的「全知」權能才對。

  但黛博拉卻異常篤定地給出了回應:「我已經試過幾次了,行得通!我曾經通過占卜術成功預測到那個殺人魔的目標。」

  艾登稍微想了一下:「對了,那個殺人魔只會在月圓之夜殺人。」

  「他會在月圓的前一天就變成目標的樣子在城市裡四處游蕩,直到第二天晚上動手殺人。」黛博拉說,「所以只要我在那個時候進行占卜……」

  「就可以知道他要殺的人的模樣。」艾登點了點頭,「但就算知道了長相,想要在兩天之內找到他的目標也很難吧。」

  「對,就算我知道了他要殺的人長什麼樣子,我也沒辦法成功阻止他,已經好幾次了……」黛博拉臉上顯出了幾分不甘心,「所以,我真的是需要艾登先生您的幫助!」

  「可我也沒有那麼厲害的情報網,能在整個世界隨隨便便搜出一個人來啊。」艾登有些為難,「如果僅僅侷限在這座城市裡,我倒還能動用下人脈。」

  「這就對了,自治州白銀城很可能就是那傢伙的下一個狩獵場,請您仔細看下之前幾次案發地所處的城市。」黛博拉將剪報拿起來展示給艾登看。

  艾登只是掃了幾眼就明白了:「原來如此,是同一條鐵路沿線的大城市。」

  「沒錯,我猜他是在沿這個路線移動作案。」黛博拉認真地說道,「按他的順序,下一個城市不是白銀城,就是再往後的黑鐵城,其中白銀城的概率顯然更高!」

  「知道下一個可能的犯案地確實不應該坐視不管啊。」艾登不由得也認真起來。

  「那艾登先生您是答應咯?」黛博拉眼前一亮。

  「我答應你,姑且試著阻止他。」艾登點頭。

  「那太好了!」黛博拉一拍手,「今天真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我們點瓶餐酒吧!」

  「我不喜歡喝酒……」艾登選擇了拒絕,「要做就得認真來,下一個月圓,必須要等到下個月十五號才行啊,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也不能浪費,我們應該盡可能多地收集一些相關的情報。」

  「抱歉,我高興過頭了。」黛博拉冷靜下來,有些害臊地低下了頭,「但是,除了他準備殺人時的占卜,我也沒有太多可用的線索。」

  「平時你對他做占卜能起效嗎?」艾登問。

  黛博拉搖了搖頭:「沒用,占卜了權能也沒法實現效果。恐怕只有他動用權能準備殺人的時候,我才能做出他那個時候的使用的外表。」

  「這樣的話,就只能先研究一下他在北大陸犯過的案子了。南大陸過去好像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案件,所以他是南大陸逃到開拓地的逃犯的可能性不高。」艾登說。

  「他是在北大陸開始作案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也突然跑到了南大陸。」黛博拉給出了肯定的回應,「也許是因為得知父親在北大陸的消息?」

  「你父親雖然很有名,但應該不至於有這種程度的威懾力。」艾登笑笑。

  他沒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比起黛博拉說的情況,他覺得陰謀女神在背後做這個局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那麼,解決掉這個二重身殺人魔應該是一個正確的方向。

  「能跟我談談他在北大陸的案子嗎?」艾登問道。

  「這個我得稍微整理一下資料。」黛博拉思考了一下,「不如我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再帶給您吧。」

  「好吧。」艾登無奈地笑笑,對方已經開始為下一次見面做起打算來了。

  「好了,趕緊吃飯吧,說了這麼多,飯菜都要涼了!」黛博拉將目光移向桌上的菜。

  但艾登卻抬起了手:「黛博拉小姐,我其實還有個問題想要問下你。」

  「請講。」

  「您認識『幻想家』嗎?就是將杜博曼先生的故事改編成小說的那位。」艾登問道,「他是不是跟杜博曼先生認識?」

  在跟黛博拉接觸後不久,「幻想家」就莫名其妙查到了「守望者」的真身,還給他寄了封信。艾登覺得這要說巧合,未免也太巧了。

  而且阿比蓋爾提到的那個在背後協助杜博曼的神秘人也很令他在意。

  所以他決定當面問一下黛博拉。

  「這個,我是沒有見過這個人,但我知道他……」黛博拉一邊回想一邊說道,「他其實,不是我父親的朋友,而是我母親的。」

  「麗芙女士的朋友?」艾登愣住了。

  「是的,他好像跟我母親有書信往來。關於父親的取材,也是從我母親那裡得到的。」黛博拉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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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0 00:18:0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六十五章 神明的眷顧

  黃昏,自治州杉城郊外,一輛馬車正在商道上飛馳。

  血衣先生坐在馬車裡,靠著車廂的牆壁閉眼,仍由意識在馬車的顛簸帶來的倦意中沉沒。

  但即便是在半夢半醒間,他意識的角落依然在思考。

  保險起見,只能先下手了。

  雖然那裡是對方的主場,而且對方似乎也能感應到他,但放任那個「艾登·加洛德」繼續成長下去實在太危險了。

  單純殺了他,不抹消他的存在是沒用的,必須要讓「艾登·加洛德」的存在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這是女神給他的束縛,在他眼中,這是考驗,也是約定。

  在他完成這個約定前,無論重復多少次,女神都會復活一個新的「艾登·加洛德」。

  但那樣就好,下一個艾登·加洛德,不見得會比現在這個更危險。

  他稍稍睜開了眼睛,在意識深處感受著仇敵的方位。

  白銀城,對他來說是個記憶深刻的地方。

  很近了,只要重新找到湮滅之手,那個艾登·加洛德復活多少次都沒關係。

  神的權柄,永恆的愛人……一切都會是他的。人的慾望永無止境,既然生而為人,就應該主動攀爬慾望的高塔。

  馬車突然減速,在這陣急剎中他猛地清醒過來,差點翻倒在車廂裡。

  「怎麼回事?」他向趕車的信徒傳達自己的意念。

  「有人在攔路,我的主人。」前方傳來了信徒的聲音。

  血衣先生警覺地朝窗外張望,看到道路的前方真的有個男人舉高雙臂朝這邊交叉揮舞,頭上戴著一頂遮陽的寬簷牛仔帽,壓低的帽簷遮住了眼睛。

  「嘿,朋友!不要往前走,前面有狼群!要是碰上了馬車會被襲擊的!」那男人大聲喊道。

  「繼續往前。」血衣先生沒等信徒詢問就給出了指示。

  在商道上出現狼群的概率要比出現攔路強盜的概率低得多,強盜和狼群他都不怕,相較之下他還是傾向於節約時間。

  信徒揮動韁繩,無視了警告驅趕馬車前行。

  「……」男人扭頭看著擦肩而過的馬車喊道。

  話音剛落,狼群就出現了,但不是出現在遠方,而是剛好出現在了馬車邊上,與馬車並駕齊驅。

  拉扯的馬發出了受驚的嘶鳴,出現的群狼馬上就撲咬了上來。

  在馬夫的驚叫聲中,馬匹摔倒在地,失控的車廂隨即傾倒。

  翻倒的馬車在商道上旋轉了幾圈,車轅突然斷裂,馬匹和車廂分離開來。

  馬匹掙扎著起身,撲在它身上的狼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它任由本能驅使,撒開蹄子狂奔起來,幸運的是它身後已經沒了方才那多餘的重量,這讓它的腳步快了很多。

  血衣先生從車廂裡爬出來的時候,看到重要的交通工具已經絕塵而去了。

  他將目光移向方才攔路的那個人,只是一抖袖子,復仇雙刃就出現在了他手裡。兩名信徒跟著他從車廂裡出來,趕車的信徒似乎摔斷了腿,在地上掙扎著爬不起來。

  方才的狼群,顯然跟這個人脫不了關係。

  「所以我都說了嘛,不要往前走了。」那人嘴角抬著笑意,脫下了頭上的帽子。

  看清對方的臉的瞬間,血衣先生感到脊背一涼。

  那張掛著嘲諷笑容的臉分明就是艾登·加洛德!

  就連復仇召喚也同時憑空出現在了血衣先生的意識當中,幾乎讓他下意識地做出了行動。

  但血衣先生很快就冷靜下來做出了判斷——不是他。

  他依然能感應到遠方白銀城的方位存在著他的仇敵,換句話說,艾登·加洛德變成了兩個人,而眼前這個是憑空出現的,顯然是假貨。

  但是,對方的偽裝卻有連復仇召喚都騙過去的本事。

  這無疑是權柄的力量,而且等級不低。

  「你是誰?」血衣先生開口問道。

  「你看到我是誰,我就是誰。」站在那裡的「艾登·加洛德」笑道。

  試一下。

  這個念頭冒出來之後,血衣先生便毫不猶豫地將復仇雙刃插進了自己的心臟,同時高聲念誦起神言。

  相同的傷害貫穿了「艾登·加洛德」的胸膛,與此同時血衣先生身後,那名斷了腿在地上掙扎的信徒突然癱倒在地上不動了,血衣先生將自己的傷害轉移給了他。

  即便被貫穿了心臟,「艾登·加洛德」臉上依舊笑意不減:「你應該再看清楚一點。」

  血衣先生正詫異著,只是一個眨眼,他發現這個「艾登」的樣子變了,變成了他身後另一名信徒的樣子。

  他扭頭看向那名信徒,正好看到對方像斷線木偶那樣栽倒在地上,血泊迅速在身子底下蔓延開來。

  「不要這麼衝動。」對方又說,這次他變成了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穿著拓荒者的衣飾。

  血衣先生看向對方的眼神變了。

  這個傷害的轉移,不是「犧牲」,只是單純的「轉移」。

  就彷彿對方變成那信徒之後,他所承擔的一切,全都會降臨到那信徒的身上。

  如果對方剛才變化的人是他,那現在倒在地上的人也毫無疑問會是他。

  復仇雙刃的力量再強大,也抵不過已經坐上神位的支配者,同理,他掌握的聖徒的力量也是一樣。

  可以承擔傷害的信徒還有一人,但已經沒有試探的必要了,那無疑會是自殺行為。

  「正如你現在擔心的那樣,我可以輕易地殺掉你。」像是看穿血衣先生的想法,中年男人抬手指過來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並非為此而來。」

  「那你有什麼目的?」血衣先生問。

  「希望你打道回去,然後至少一個月內不要到你現在要去的地方。」中年男人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你要去做什麼,多餘的人物登場會影響我的劇本。」

  「也就是說,要阻止我復仇?好啊,那個男人還真是受神明眷顧啊。」血衣先生臉色不悅。

  「我眷顧的只有故事,我只追求靈感……」中年男人大大咧咧地笑道,「只要不破壞我的取材,我不會妨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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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14:4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六十六章 灰姑娘

  雖然聽不懂,但對方似乎沒有那種矛頭直指的敵意。

  意識到這一點,血衣先生稍稍放下心來。

  「你是什麼權柄的支配者?」血衣先生回想著那憑空的狼群,「存在?」

  「我只是一個,隨心所欲的創作者。」中年男人一臉愉悅地脫下帽子放手指上轉了一圈,然後重新扣在自己腦袋上。

  不行,完全沒法交流。

  血衣先生感覺到對方與自己的隔閡,支配者的思維完全異於常人。這一點,他早有領教。

  但這種異於常人也是分情況的,像他追求的那位女神對擺布他人命運的愛好,就深深吸引他為之獻身,因為那是強者的特權。

  但這名支配者,所追求的東西似乎是他根本無法為之理解的。

  「你的選擇是什麼呢?不,應該不需要我多問了吧。」男人會心一笑。

  力量的差距比什麼話語都清楚,同樣接近一個權柄,支配者的力量和聖徒根本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血衣先生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繼續前進了。

  「就算你要我回去,我的馬車已經被你給毀了。」血衣先生說,「我是坐了三個小時的馬車到這裡的,要我走回去有點強人所難吧。」

  「跟我提要求,你也是個挺心大的凡人啊。」男人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根手杖點了點地面,「不過好在我還是比較好說話的。」

  他突然抬手,變出了一個南瓜,然後將南瓜擲在了地上。

  南瓜突然膨脹起來,而且長出了門窗和輪子。

  一個南瓜形狀的馬車。

  血衣先生站在原地,看懵了。

  「只有車沒有馬可不行。」男人說著抬手,手上憑空出現了一隻吱吱亂叫的老鼠。

  他將老鼠甩向南瓜馬車,老鼠在落地的瞬間突然變成了一匹馬。

  「這是,在做什麼?」血衣先生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行為。

  這名支配者顯然擁有創造物體的能力,他本可以直接做出一輛馬車,但卻非要加這段毫無意義的雜耍。

  「既然你還有馬夫可以用,我就不做了。權能也不是能無限使用的。」男人用手杖指向馬車,「這車就給你用了,十二點鐘聲響起的時候,這輛馬車就會消失不見,切記……好吧,這是開玩笑的,你既然說自己坐了三小時,那這車就給你用三小時。」

  「乘這輛車?」血衣先生臉頰微微抽搐。

  一座南瓜形狀的馬車,在他眼中多少有點可笑,在他眼中適合坐這種馬車遊街的應該是馬戲團的小丑。

  要說這是對方的品味,未免怪異了些。但要說這是羞辱,又過於隱晦了些。

  搞不明白,但搞不明白的事情沒必要硬要理解。

  男人掃了他一眼:「你……該不會連灰姑娘都不知道吧?」

  「什麼?」血衣先生再次感覺到自己跟對方思維上的巨大鴻溝。

  「真令人遺憾。」男人長嘆一聲,似乎是真心為無人理解他的幽默感感到惋惜,「你應該,多瞭解一些好作品,尤其是兒童文學。」

  「……」血衣先生已經徹底放棄了跟對方的交流。

  「請從我眼前消失吧。」男人朝馬車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

  血衣先生默默無言地登上了這輛可笑的馬車。

  ……

  與此同時,薔薇鐵獄。

  「第一天工作還適應嗎?」艾登在離開的過道上,看著走過來的湯尼問道。

  「加洛德先生!」湯尼下意識地打招呼。

  「在這裡,你應該叫我典獄長。」艾登糾正。

  「好的,典獄長。」湯尼靦腆地笑笑,「還算順利,因為都是些簡單的工作。」

  「第一天入職就安排特別難的工作你也不可能做得了,會循序漸進的。」艾登點頭道,「除了采購和審核圖書,以後可能會安排你更多的後勤工作。」

  「沒問題,請盡情交給我!」湯尼很有朝氣地敬禮。

  「說實話,我一開始還比較擔心你能不能通過,好在是我杞人憂天了。」艾登點了點頭。

  湯尼參加入職考核的成績相當優秀,在簽訂了合同之後被分到了後勤。因為他懂幾門外語,監獄方面就先讓他去協助做一些圖書審查的工作。

  「我以為後勤就是干各種雜事的,包括清潔工作。」湯尼笑笑,「跟我想像的不大一樣。」

  「對,你想像的那些雜事,基本上都是犯人包圓的。監獄不是供犯人住的酒店,沒必要浪費他們的勞動力。」艾登回答。

  「我本以為絕對不會碰到犯人的。」湯尼小心翼翼地說。

  「難免的,畢竟她們負責著這監獄裡真正的雜事。」

  「她們……還有人跟我閒聊,我沒敢搭理她們。請問這種情況我該怎麼做?」湯尼說著撇開了視線。

  「不用太警戒,核心區的犯人都比較危險,不過會魔法的犯人都被結界封著魔力,力量型的犯人平時戴著鐐銬。就算她們沒受到限制,你的能力也可以碾壓她們。她們只是看你面相比較年輕,覺得有趣罷了,從容一點就好,無關緊要的話題可以說兩句,如果她們打聽了不該打聽的事情,就警告她們。當然,不理她們保持距離也是個不錯的做法。」艾登回答。

  「往裡頭送書的時候,我看到有個房間裡,好像有幾個女孩子在裡面上課,她們也是犯人嗎?」湯尼隨口問道。

  犯人集體活動的房間都有玻璃幕牆或者鐵欄窗,供外面巡視的人看清裡頭的狀況,看來湯尼是剛好看到那些少年犯上課的場景。

  「是,少年犯在這裡還是要正常接受教育的。」

  「可我看監獄的規定條例沒有寫到……」

  「這方面的制度還不夠完善,大部分是我個人在內部安排的,我認為接受正常的教育對她們來說還是很有必要的。」艾登回答。

  「我也這麼覺得。」湯尼附和,「我沒怎麼上過學,一直都覺得有點遺憾。」

  「不過教員的人手一直都很緊缺。」艾登想了想,「對了湯尼,你受過中學教育嗎?」

  湯尼點了點頭:「父親,是按帝國的課本給我上課的,其實我還學過一點大學的歷史課程。」

  「那你,有沒有興趣當一下臨時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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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14: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六十七章 無法無天的課堂

  「固定一個線段的一個端點,使線段繞這個端點旋轉一週,線段的另一個端點劃過的封閉曲線即為圓形。這個固定端點為圓心,而線段本身即為圓的半徑。由此我們可以下一個定義,圓是到一個定點的距離等於定長的所有點的集合……」湯尼·道奇站在台前神情緊繃地講著課,「那個,我講得是不是太無聊了一點?」

  講台下,幾位少女們在課桌前各自放飛自我,有的在神遊物外,有的正在練習本上涂畫,有的在傳紙條,還有的明目張膽倒也有對課業稍微認真的一點的學生,在偷偷寫今天的作業。

  艾登站在走廊外,透過單向玻璃觀察裡頭的狀況,身邊跟著維羅妮卡,裡頭的學生沒法從這個窗戶看到他們倆。

  「效果,看起來不是特別好啊。」艾登有些無奈地笑笑。

  「嗯,雖然課本知識很扎實,作為老師,湯尼的威嚴還不夠,他的歲數和這些孩子差不多。」維羅妮卡附和,「長官,我感覺您讓他突然過來當臨時教師,有點送羊入虎口的感覺啊。」

  「確實,他沒有對待犯人的經驗,態度太溫和了。」艾登看著底下的學生。

  核心區收容的未成年罪犯並不多,只有十二人。除了艾凡莎和那對雙子殺手這樣的特例,大多數少年犯的年齡在十六歲上下,湯尼在她們眼中就是個同齡人。

  「果然還是應該讓監視崗的獄警待在教室裡邊吧。」維羅妮卡提議。

  「再看看情況。」艾登說。

  「可是長官,這些孩子半數性格還是很惡劣的,說不定會鬧出什麼事端來。」維羅妮卡不無擔憂地說道。

  「有情況艾凡莎會第一時間壓制現場的。」艾登擺了擺手,「你看她還算認真的吧,一直在看課本做筆記。」

  「長官。」維羅妮卡表情有些複雜,「以我之前代理教員崗的經驗,她課本裡恐怕夾了一本雜誌。」

  艾登愣了一下:「可她還在做筆記……」

  「我看過她的筆記本,大部分都是涂鴉。」維羅妮卡說著頓了頓,「她上課其實很滑頭的。課堂測試她有時候還會拿小抄作弊,她反應敏銳手也快,很難抓到的。」

  「我還以為……她挺規矩的。」艾登笑得有點苦澀,他對這些犯人也並非每個都瞭如指掌。

  「畢竟偷懶是人的天性。」維羅妮卡說。

  教室裡,一名女犯人舉起了手,用吊兒郎當的語氣說道:「老師,為什麼要弄這種麻煩的定義,還要背下來考試。圓形不就是圓形嗎?」

  「誒?這個……」湯尼被問了個措手不及,「那,定義還是有必要的,符合定義的才是圓形……」

  「就像你的腦殼一樣嗎?」那犯人指著湯尼的一臉壞笑。

  她的話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請、請不要拿老師開玩笑。」湯尼很是尷尬。

  「請、請、請、請……不要拿老師看玩笑!」另一個女生誇張地模仿湯尼結巴的樣子,然後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看他那熊樣!」

  湯尼臉憋得通紅,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並沒有太多跟人接觸的經驗,被這麼嘲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學生們發現了這位新老師似乎比想像得好欺負,而且監視的獄警似乎剛好走開了一下。課堂一下子變得「活躍」起來,不過卻是朝糟糕的方向滑落下去。

  「這傢伙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嘛。」

  「老師啊,別上課了我們還是玩點遊戲吧!」

  「喂刺頭妹,這小子這軟蛋樣是不是你親戚啊?」

  「幹你娘啊,你親戚才對吧!」

  ……

  現場的混亂一發不可收拾,幾個鬧騰一點的學生直接無視湯尼開始打鬧起來。

  這時有個學生搶了課桌上的用來畫圖的三角板。

  「喂!」湯尼驚呼一聲。

  「這不管不行了。」維羅妮卡拿起警哨含在嘴裡準備破門沖進去。

  艾凡莎也在吵鬧聲中將注意力從書本裡夾著的漫畫中收回,一抬頭就看到教室裡群魔亂舞。

  「有本事來拿呀。」那女生順勢往遠處一扔,準備傳給坐在後排座位的同伴。

  但她這一手拋得急了些,那三角板旋轉著高高飛過,同伴跳起來也沒法接下來。

  只見那三角板劃過拋物線,直指角落座位上趴著打瞌睡的女生——在這樣的哄吵中,她依然睡得很香。

  眼看那女生要被砸到,湯尼心裡一驚,情急之下竟然下意識地喊出了神言——他本身就是處於惡魔附身的狀態,無需多餘的變化就能說出這種不屬於人類的語言。

  然後他抬手一指。

  這時艾凡莎已經敏捷地沖到了那座位的前頭,準備接下三角板、結果她就親眼目睹了神奇的事情發生:三角板在旋轉中突然扭曲變長,變成一條細線,然後迅速縮短到一個點,當場消失不見了。

  艾凡莎愣了一下。

  同樣愣住的還有其他鬧騰的學生,湯尼說出神言的時候她們就都安靜了下來。在她們聽來神言無異於怪物的嘶吼,莫名地讓人心悸。

  當她們再看到湯尼那隨手一指讓三角板直接在空中消失得連渣都不剩的時候,現場徹底變得一片死寂。

  突然間的安靜讓那名打瞌睡的學生反倒不適應了起來,她在半睡半醒間打了個寒戰,迷迷糊糊地抬起臉,看到大家都站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已經下課了?」

  有的學生突然冷汗就流下來了,這些人當中有人做過巫師的學徒,對黑魔法有些瞭解。剛剛那個現象,普通的黑魔法是絕對不可能辦得到的。

  砰地一聲,維羅妮卡破門進來,表情冷厲。

  「剛才站起來玩鬧的幾個,站出來。」維羅妮卡冷冷說道,「我就在外面全都看到了,都自覺點,敢渾水摸魚懲罰加倍!」

  剛剛玩鬧的學生相互交換眼神,戰戰兢兢地來到門口排好了隊。

  「那邊上課睡覺得不要笑了,你也出來!」維羅妮卡朝角落一指。

  那學生當場笑不出來了。

  「還有你!」維羅妮卡嚴厲的目光掃到了艾凡莎。

  剛摸回座位的艾凡莎僵住了,小聲道:「我什麼都沒做呀!」

  「把課本裡夾著的書交出來!」維羅妮卡鐵面無私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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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15: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六十八章 小說大事件

  一個鐘頭後,艾登的辦公室。

  「對不起,我搞砸了。」湯尼捧著茶杯唉聲嘆氣,「難得您這麼信任我。」

  「沒有搞砸啊,後面課堂不是很順利嘛。」艾登笑著安慰對方。

  「那是因為維羅妮卡隊長幫忙維持了紀律,我一個人的話……實在應付不了她們。」湯尼垂下眼睛。

  「你真的覺得後面紀律變好全都是因為維羅妮卡出手嗎?」艾登笑道。

  「難道不是嗎?」湯尼愣了一下。

  「其實是你突然用出的神言震懾到她們了。」艾登解釋,「迄今為止獄警裡還沒有出現過一個『黑魔法專家』,這些少年犯很多都是些恃強凌弱的主,她們害怕你,所以就老實了。」

  課堂重開之後,湯尼的授課變得異常順利,甚至比原先擔任教員的工作人員都要順利。課堂後面部分,那些原先鬧騰的少年犯別說擾亂課堂紀律,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甚至在湯尼試圖點名提問的時候,她們的語氣還帶上了幾分敬畏。

  「我只是,下意識地用了出來……」湯尼小聲道,「這樣,其實是不是不太好。」

  「確實有點。神言不算黑魔法,但依然是超自然的力量。要說《公約》管制黑魔法但不適用神言多少有些狡辯的意思。我們不受管制地使用神言,其實都是處在灰色地段,盡可能不要被人發現比較好。」

  「確實。」湯尼也同意這個說法,「是我疏忽了。」

  「不,那個時候確實有必要用。其實嚴格來講這事應該算是我的責任。」艾登有些苦澀地笑笑,「本來維羅妮卡應該會在教室裡幫你監視現場的,不過我想觀察一下學生們對你的反應,就讓她先到外面來了。」

  「那之後,我還是不做這個吧?」湯尼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不想做了?」艾登問。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太靠譜,會不會給其他人添麻煩。」湯尼低下頭。

  「你第一次就已經做得有模有樣了,放心,我估計後面她們應該會好管很多。」艾登擺了擺手,「願意做的話,明天繼續做吧。」

  「那我再試試。」湯尼點了點頭。

  「宿舍那邊還習慣嗎?」艾登問。

  「條件都挺好的。」湯尼猛點頭,「食堂的飯菜也好好吃啊。」

  「那就好。」艾登笑笑,「快下班了,記得簽到。」

  「我知道了。」湯尼站起身,但沒有馬上離開。

  他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重新向艾登搭話:「典獄長,最近有沒有……那個人的消息?」

  艾登一聽就明白湯尼說的是血衣先生。

  在落暉城基地,血衣先生殺掉了道奇教授,湯尼就此跟血衣先生有了不共戴天之仇。

  艾登也很關注血衣先生的動向,在他看來,血衣先生應該隨時都有從吉斯塔斯王國殺到自治州的可能。

  雖然沒有湮滅之手血衣先生沒辦法真正殺死「艾登·加洛德」,但他應該意識到這一屆的艾登已經得到了足夠對他產生威脅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他的最優解應該是先出手殺掉現在的艾登。

  下一任復活的艾登可能會繼承兩人份的記憶變得更加棘手,但權柄的力量會被重置,更何況還有機會搶到《無字法典》。

  所以艾登基本上每天都會詢問一次如今在三號房裡整天懶散度日的復仇女神,持續關注血衣先生的動向。

  「他還在吉斯塔斯王國,其實前兩天他確實有朝這邊接近過。但昨天,他突然折返回了吉斯塔斯。」艾登給出了自己知道的情況。

  「為什麼會突然折返回去?」湯尼不解。

  「原因不明,不過對我們來說也不算壞事。」艾登說,「現在我們要應對那個人,風險還是很大的。」

  艾登也很疑惑為什麼血衣先生突然改變行程,從他接近自治州的舉動看來,他應該是想做點什麼的。但從復仇女神回復的情況推測,他應該是抵達邊境的杉城附近就突然像是改了主意一樣打道回府了,然後繼續待在吉斯塔斯境內,今天也是如此。

  「您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呢?對了,您之前跟那個很漂亮的大姐姐商量的事情……」湯尼想起了艾登跟黛博拉初次見面討論過的交易。

  「我答應了。」艾登說。

  「您答應跟她交往了?」湯尼睜大眼睛。

  「不是!」艾登趕忙糾正,「我們之後其實有見過一次,達成了一個條件。我協助她抓住一名連環殺人魔,她就把神言傳授給我。」

  「連環殺人魔?」

  「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二重身殺人事件……」

  「二重身殺人事件!?」湯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你看過報道?」艾登察覺到湯尼的反應顯然是有瞭解過一定的情報。

  「不這個……」湯尼眨巴眼睛,「這不是,書裡的故事嗎?」

  「書裡的故事?」艾登怔住了。

  他看過黛博拉提供的剪報,之後也去確認了——確有其事,三次殺人事件,被帝國認定為同一人所為。

  「是的啊。」湯尼點了點頭,「《探險者》新刊連載的獵犬俠正在進行的大事件,就叫二重身殺人事件。」

  艾登微微睜大了眼睛。

  二重身殺人魔曾經跟黛博拉有過交集,而「幻想家」連載的故事裡也出現了二重身殺人事件。當然,要說幻想家知道了現實中的事件並加入到自己的故事也並無可能。

  但從艾登的角度卻能看到另一個事實:接連出現在他視野中的獵犬之女黛博拉,以及書寫獵犬俠系列故事的「幻想家」,因為這個二重身殺人事件再一次產生了關聯。

  按照黛博拉的說法,獵犬杜博曼並沒有參與二重身殺人事件的調查。那麼「幻想家」針對二重身殺人事件的取材,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針對黛博拉了。

  說起來,黛博拉提到過,真正和「幻想家」有交情的其實是她的養母怪盜麗芙。

  是從怪盜麗芙那裡知曉了黛博拉經歷的事件麼……

  「是哪一期雜誌開始刊登這個事件的?」艾登看著湯尼的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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