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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齊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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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 01:16: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章 怒罵

  慈寧宮中,張靜姝跪在太后腳下哭得眼睛通紅。
  
  太后慢慢撚動著手中的佛珠,臉上一片平靜。
  
  張靜姝聲音沙啞:「太后娘娘,您可要救救我們啊,母親傷成這樣,父親又在上朝路上差點被人害死,家中亂成一團,祖母若是知曉恐怕也要難過。」
  
  張太夫人年紀大了,自開春一來身上就不爽利,張玉慈一直悉心照顧,前些日子才見好轉,太后一直惦記著這個老母親。
  
  前兩年太夫人眼睛徹底看不見了,人也經常犯糊塗,宮中規矩大,張家人也就不敢再安排太夫人入宮,太后思念母親時,常夢見張太夫人在園子裡迷了路,四處尋他們不著,然後失足從亭子裡掉了下去,現在張玉琮出了事,張靜姝就用張太夫人來戳她的心。
  
  太后皺起眉頭看向張靜姝:「你將此事告訴太夫人了?」
  
  張靜姝見到太后娘娘神情冰冷,急忙否認:「沒……沒有……」
  
  只要沒有人將此事講給太夫人聽,太夫人自然不會知曉,她方才那樣說等於是以太夫人的康健做要挾。
  
  她一時焦急,竟然犯了這樣的錯。
  
  太后接著道:「太夫人身子不好,你應該知道怎麼盡孝心。」
  
  「我不敢胡說。」張靜姝不自覺地吞咽了一口,太后娘娘一直愛護她,即便她犯了錯也不忍責罰,今日卻變了模樣,難道就因為這樣一個波折,她多年的努力都要付諸東流了嗎?
  
  外面的姐妹都知曉她將來定然會被皇上納入宮中……若是不成,她還有什麼臉面見人。
  
  「太后娘娘。」張靜姝哭得更厲害。
  
  太后娘娘斂目道:「不是哀家不肯幫你們,是你父親錯的太離譜,哀家早就告訴過你們,別仗著皇親國戚就在外面胡作非為,鬧出有違大周律法的事,不要來求哀家,你們卻從來沒有將哀家的話放在心上。」
  
  張靜姝被訓斥,一時說不出話來辯解。
  
  太后娘娘接著道:「你母親受了重傷,眼見不好了,你竟然不想著床前侍奉,卻進來宮中,你可知大周素來重孝道,你在哀家身邊這麼多年,沒學到這些,哀家對你失望之極。」
  
  張靜姝張大了嘴,太后娘娘不但不幫她,而是一頂不孝的高帽就這樣壓下來。
  
  「太后娘娘,我沒有,我都是為了父親和母親才進宮的,」張靜姝一臉慌亂,「父親對大周忠心耿耿,絕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是有人冤枉父親,安義侯素來針對父親,他們黑白顛倒,尤其是那個徐清歡,她鼓動表哥與父親作對,為此她不惜與男子私下裡相見。
  
  太后娘娘真相信,一個女子能夠查案嗎?」
  
  「你知道的還真不少。」皇帝陰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屋子裡的宮人立即下拜行禮。
  
  張靜姝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害怕,她本來進宮就為了向皇上求救,方才太后娘娘那般說,她恐怕還沒見到皇上就被攆出宮去,現在皇上來了……她心頭重新燃起了希望,可她又害怕再出變端,萬一皇上與太后娘娘一樣不肯護著她了,她該怎麼辦。
  
  「皇上。」張靜姝露出淒然的表情,一雙眼睛可憐巴巴地盯著皇帝,可皇帝卻沒有看她一眼。
  
  張靜姝心中不禁失落。
  
  皇帝向太后娘娘見了禮,才坐下來,他此時眉眼舒展,讓人看不出喜怒:「你方才的話還沒說完,接著說下去。」
  
  張靜姝咬了咬嘴唇:「安義侯被密告窩藏反賊家眷,這件事還沒查清……」
  
  又是魏王謀反案,此案就像是張家的保命符,皇帝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魏王謀反時朕年紀還小,幸虧先皇及時察覺力挽狂瀾,才保社稷安穩。
  
  朕登基之後,每年還有魏王黨被抓入獄,直到現在還有官員被告與謀反有關,這些反賊潛伏十幾年,居心叵測,隨時都想要將朕從皇位上拉下來,朕每當看到這些狀告他們的奏摺時,都恨不得立即誅他們九族。」
  
  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殺氣,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生怕觸怒了皇帝,引火上身。
  
  皇帝說到這裡,眼睛中一閃冷意:「朕信任張家,張家是母后的娘家,更在朕幼年時有扶立之功,但凡張家想要的,朕儘可能的滿足。
  
  可張家卻將火器運到了京城,就在朕的眼皮底下炸開,就在上朝之時,滿朝文武目睹這一幕。
  
  建朝以來大周邊疆戰事不斷,卻還沒有誰能將手伸到京城,朕要感謝張家,想必那個白龍王也很感激張家,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大周朝野為之震驚。
  
  魏王黨是可惡,可照這樣下去,卻不用他們來謀反,朕自己就要從皇位上走下來。」
  
  皇帝一雙眼睛中滿是紅絲,額頭上青筋幾乎要爆出,這一瞬間讓人驚駭到了極點,張靜姝望著皇帝瑟瑟發抖,縮著脖子,如同大雨中的鵪鶉。
  
  太后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皇帝接著道:「是誰給他的膽子讓他敢這樣做,莫非他覺得有當年的扶立之功,這江山就是他的了?」
  
  皇帝起身走到了張靜姝面前,彎下腰伸手掐住張靜姝的下頜。
  
  張靜姝只覺得那兩根手指異常用力,彷彿要將她的下頜捏碎,她疼的眼淚落下來,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她面前的皇帝就像是換了個人,已經不是平日見到她時那歡喜的模樣,她心中驚駭,恨不得立即逃離這裡。
  
  皇帝盯著張靜姝看了半晌:「所以,出了這樣的事,你卻還敢進宮來求情,覺得朕定然要給張家這個顏面,換做旁人,這樣膽大妄為,今天就休想走出宮去。」
  
  難道皇上已經對她動了殺機,想到這裡張靜姝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走,整個人委頓在那裡,哀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犯了這樣的錯,夠不夠被誅九族。」
  
  聽到皇帝這句話,太后撚著佛珠的手也僵在那裡,一雙眼睛中精光閃動,皇帝是藉著張靜姝在提點她,如果沒有張靜姝在這裡,皇帝怎麼也不敢如此數落張家的錯處,說出誅九族的話。
  
  「不止如此,」皇帝的終於鬆開了手,「十幾年前的案子也被翻了出來,朕作為大周的君主,必須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可張家畢竟是張家,朕的肱股之臣,大周的皇親國戚,朕還是要網開一面。」
  
  張靜姝不知皇帝是何意,她臉上淚水縱橫,只想要皇帝抬手放過她,眼前的皇帝實在太可怕,想著她整個身體就向後縮去,然而肩膀卻被一隻大手死死地按住,她抬起頭立即對上了皇帝那雙陰鷙的眼睛。
  
  「既然你來了,」皇帝瞇著眼睛道,「就不必再出去了,這就是朕能為張家做的事。」
  
  張靜姝驚詫地看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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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 01:1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遂意

  張靜姝聽到皇上的話登時怔在那裡,她弄不懂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傳旨,」皇帝轉眼恢復如常,用平日的口氣道:「冊封張氏為美人,今日入主兩儀宮。」
  
  「皇帝。」太后聽到這裡不禁皺起眉頭。
  
  「母后,」皇帝垂下眼睛,「朕能做的也只是這麼多。」
  
  皇帝說完起駕離開,片刻功夫內侍向張靜姝道喜:「恭喜娘娘。」
  
  張靜姝愣著,只覺得自己從雲端掉入深淵,又被皇上拉了一把重新站了回去,這樣一折騰她整個人都似散了架,腦子裡一片糊塗,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都退下吧!」太后身邊的女官吩咐,眾人才魚貫走了出去。
  
  大殿裡一時安寧,彷彿方才的事不曾發生過,一切都只是張靜姝的夢境,除了坐在軟榻上一言不發的太后娘娘。
  
  張靜姝手腳並用爬了過去,抱住了太后娘娘的腿:「太后娘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是什麼意思,這是要赦免了我們家的罪責嗎?」
  
  否則為何要將她留在宮中,皇上方才雖然可怕,說不得從心底裡是喜歡她的,她在宮中多年,皇上一直寵著她,家中庫房裡滿是皇上的賞賜,怎麼可能會因為一件事就煙消雲散。
  
  方才如此粗暴地對她,也只是想要宣洩心中的憤怒。
  
  一定是這樣。
  
  張靜姝正胡亂想著,忽然感覺到太后的腿微微一動,緊接一腳狠狠地踹在了她身上,她心窩一疼,然後整個人坐跌在那裡。
  
  張靜姝徹底僵在哪裡,她茫然地看著太后娘娘,眼睛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一切明明都煙消雲散了,太后娘娘這到底是為什麼。
  
  「蠢貨,」太后厲聲道,「你父親這些年雖然荒唐,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若是懲辦了他,也怕讓當年那些擁立幼帝的功臣寒心,免不了要施些恩德,就算不能讓你父親安然無恙,至少能保住他的性命,現在……這份恩德用在了你的身上,皇上對你父親就不會再留情面。」
  
  張靜姝仍舊聽不明白:「太后娘娘……既然皇上能容我……怎麼會不管父親……父親定然會安然無恙,您放心……我……我願意再去求皇上。」
  
  太后閉上眼睛,現在說什麼已經晚了,皇上還提起了十幾年前的案子,當年主持謀反案的是先皇,先皇自然不會犯錯,要錯也是張家進了讒言,讓忠臣蒙受不白之冤。
  
  先皇還真是給她留下了一個禍根,當年種種她本不願插手,這樣的事成也是它,敗也是它。
  
  張靜姝猶自哭個不停:「太后娘娘,我是無意……我沒想過這些……我只是想要救父親、母親,若不然我……我就死在這裡,皇上定然會收回成命。」
  
  太后厲聲道:「將她拖下去,讓人半步不離地看著她,若是再出事,誰也別想活。」
  
  女官應了一聲,立即有宮人上前攙扶張靜姝。
  
  張靜姝還想要掙扎,那宮人的手卻彷彿摳進了她的皮肉之中,讓她疼痛得幾乎暈厥過去,張靜姝還想說話卻被一隻手牢牢捂住了嘴。
  
  一股太監特有的尿騷味兒撲鼻而來,緊接著耳邊傳來內侍的細語聲。
  
  「娘娘,這可不比外面,您要好好聽太后娘娘的話,謹守宮規,娘娘也是為了您好,別看您這些年常常出入宮中,一直有太后娘娘庇護著才能見識到宮中的手段,您這一身細皮嫩肉可消受不了那些。」
  
  說到最後頗有些深意,然後不知是那隻手狠狠地在她身上扭了一把。
  
  張靜姝忍不住要叫出聲,卻因為嘴被人死死地壓住,最終那聲音只壓制在喉嚨之中。
  
  「這樣就對了,」內侍笑道,「宮中可不是個隨隨便便就能出聲的地方。」
  
  性命被人牢牢攥在手心裡,一種巨大的恐懼爬上心頭,張靜姝的身體不停地抖動著,眼前忽然浮起母親眼角那滴淚水。
  
  她錯了,她今日不該進宮來,若是她在家中,不管是舅舅還是叔伯都會護著她,現在她這樣任意妄為,張家會不會就捨棄了她。
  
  她要入宮是想要母儀天下,不是要這樣的結果。
  
  門被打開,緊接著她被抱進一個屋子裡扔在了床上,她還沒回過神來,大殿的門已經被闔上。
  
  屋子裡一片陰暗,隱隱約約能聞到一股發黴的味道。
  
  張靜姝想要立即離開這裡,她身子剛剛一動,立即有人站在了她面前:「娘娘要做什麼?奴婢們會貼身侍奉。」
  
  「我……我要……」張靜姝嘴唇哆嗦,話還沒說完。
  
  一個恭桶已經被拿了過來。
  
  「娘娘要方便嗎?我們服侍。」
  
  內侍伸出手就要去捉張靜姝的腿。
  
  張靜姝大驚失色整個人向床內躲去:「不,不用,我沒有,我不去……我哪裡也不去……我就待在這裡……」
  
  「那樣最好,」內侍道,「娘娘這是疼我們,免得我們勞累,我們謝過娘娘了。」
  
  張靜姝的眼淚不停地淌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她蜷縮著的雙腿上,她後悔了,可誰又能來救她,父親、母親,早知宮中這樣兇險為何要將她送進宮來。
  
  ……
  
  「太后娘娘,都已經安置好了。」女官上前稟告。
  
  太后望著窗外:「雖然料想她沒那個膽色去尋死,也讓人盯著點。」皇上剛有恩德下來,若是張靜姝就死了,就等於張家逼著皇帝改變決定,這與逼宮有什麼兩樣。
  
  到底是人心隔肚皮。
  
  她們不是親生的母子,總歸要生嫌隙,只是皇帝之前對她百依百順,讓她大意了,忘記了如今他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長大的男人都好鬥,更何況是大周的天子。
  
  女官低聲道:「那您就不管了?眼看著三老爺送死。」
  
  「那要看他的造化了,」太后道,「哀家雖貴為太后,也不是凡事都能遂了心意。」
  
  女官接著道:「要不要傳大老爺入宮。」
  
  太后搖了搖頭:「靜姝被封為美人,消息很快送去張家,到時候他就都明白了,也該知道要怎麼做。」
  
  皇帝心意已決,就像是塵埃落定,越是去阻擾反而越會得到不好的結果。
  
  「哀家想要見見安義侯府大小姐,」太后忽然開口,「也虧了她發現了火器之事,否則還不知道傷亡有多少,那樣的話張家罪過豈非更大了,哀家要賞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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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 01:16: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 帶兵

  安義侯回到府中,今日在朝堂上可謂大獲全勝,自從當今聖上登基以來,張家第一次跌了這麼大的跟頭。
  
  洪傳庭笑得合不攏嘴,從朝堂上下來一直說個不停:「那張玉慈平日裡站在朝堂上都是滿臉笑意,今日卻也笑不起來了。」
  
  提起張玉慈,安義侯道:「國舅沒說話,心中卻有思量,以後要更加小心,不能贏了一局就放鬆警惕。」
  
  洪傳庭點頭。
  
  安義侯立即想到常州之事:「皇上應該很快傳你商量去常州的人選,常州一帶向來是張家人把持,你有沒有想好讓誰前去?」
  
  任誰去都有可能會面臨危險,張家表面上已經不再掙扎,卻絕不會這樣善罷甘休,只要在白龍王這件事上扭轉局面,張家還能想方設法讓張玉琮脫身,所以無論誰去常州都極為危險。
  
  洪傳庭思量片刻道:「大周官員善水戰的雖然不少,但我都不太放心,泉州那邊雖然有薛沉,可貿然調動泉州太多人手,我又怕有人會見縫插針,泉州的安穩也很重要,所以我覺得不如就讓宋成暄帶兵前往。」
  
  安義侯停下了腳步。
  
  洪傳庭察覺安義侯異樣,不禁轉頭去看他:「怎麼?你不同意?別看宋成暄年紀尚輕,帶起兵來不比你差,有了他去我才能安心。」
  
  安義侯目光微沉:「你可與他商量了?他願意前往?」
  
  洪傳庭道:「還沒說,不過這小子應該不會拂了我的面子,其中的兇險他也應該知道,現在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
  
  「不要強人所難,」安義侯忽然打斷了洪傳庭的話,「雖說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他們根基在東南,這次真的有倭人來犯,他們只要能守住泉州,就等於立下大功,何必去常州犯險。」
  
  洪傳庭一怔不禁笑道:「你這是怎麼了?該不會離開戰場久了沒有了志氣,這還是從前的拚命三郎嗎?」
  
  看到安義侯神情肅穆,洪傳庭的笑容也漸漸收斂:「你說的是真的?」
  
  安義侯道:「你我與張家周旋多年,折損了多少人手在裡面你又不是不知曉,這次張家使出這樣的手段,我們心中也該有所警醒,張家盯准了定然會報復,何必牽扯太多人。
  
  今日我也看了明白,皇上已經知曉張家一家獨大,不能再這樣下去,所以藉著這樁事來懲戒張家,我們雖獲小勝,但長久來說張家是太后的娘家,輸贏與否都討不得半點的好處,我們除掉了張家,皇上為了安撫太后也會卸磨殺驢,只要涉及朝政大權,牽扯其中的人都很難善終。
  
  我們是要與張家鬥到底的,想必除掉那些外戚之後,朝廷會有短暫的清明,不如留下些後輩,將來為朝廷出力,千萬別一場爭鬥鬧得大周青黃不接,一樣是罪過。」
  
  洪傳庭沉吟著,半晌嘆口氣:「你說的有道理,是我沒想周全,」說著什麼伸手拍了拍安義侯的肩膀,「難得你吐露這樣的心事。」
  
  說到這裡,洪傳庭心生豪邁:「若我還能帶兵,這次我倒要去會會張家。」
  
  安義侯若有所思:「你掌管兵部非同小可,倒不如我去吧!我想會會倭人的大船和火炮,再試試工部造出的那些火炮的威力。」最重要的是,看看張家的手段。
  
  洪傳庭半晌才回過神:「你肯帶兵了?」
  
  安義侯回到侯府,心情很不錯,立即將徐青安招到跟前,父子兩個校場中鬥了兩個時辰,徐青安最後如同死狗地樣躺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
  
  「沒用的東西,」安義侯沉著臉冷哼,「沒有半點長進。」說著又抬起了手中的木棍。
  
  徐青安叫苦連天,就要求饒。
  
  幸虧安義侯夫人趕來:「好了,這都多久了,侯爺該歇一歇小心累壞了身子,我方才在廚房做了蓮子羹,侯爺換了衣服正好吃一碗。」
  
  安義侯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棍子,冷冷地看了一眼徐青安:「勤加練習,明日我還會考校你。」
  
  安義侯大步離開,安義侯夫人才看向兒子:「還不快起來。」
  
  徐青安哭喪著臉:「還好母親來了。」
  
  安義侯夫人道:「你啊,多長進些何必惹你父親生氣。」說著遞上一杯茶水。
  
  徐青安將茶一飲而盡,眼睛中又恢復了幾分光彩:「兒子有件事想要問母親。」
  
  安義侯夫人點點頭:「你說。」
  
  徐青安道:「為何父親、母親只有我們兄妹兩個孩子,而且……就我一個獨子。」
  
  這種……哪裡是問題,安義侯夫人皺起眉頭不知怎麼回答,徐青安卻湊在她耳邊:「母親,我聽說一件事,孫家大爺不是孫老爺親生。」
  
  恩,兩個問題有什麼必然聯繫,安義侯夫人一時沒有想到。
  
  徐清安咳嗽一聲:「那是因為孫老爺有隱疾,沒有人傳宗接代這才抱養了旁支的子嗣,我……」他指了指鼻子,「是不是被母親抱養來的。」
  
  安義侯夫人臉色一變,不禁動容:「你胡說些什麼。」
  
  徐青安眨了眨眼睛:「沒關係,母親永遠是我的親生母親,我……只想找到親生父親……」
  
  「你這個不肖子,」安義侯夫人伸手去打徐青安,「我就不該來救你。」
  
  「母親息怒。」徐青安繞著安義侯夫人身邊跑來跑去,讓安義侯夫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看著院子裡像大馬猴一樣的哥哥,徐清歡也忍俊不禁,哥哥最近有了些長進,可不知什麼時候他才能為父親分憂。
  
  「夫人,」管事急匆匆地進了院子,「慈寧宮中來人了,說是有賞賜給大小姐。」
  
  安義侯夫人一怔:「快,快去稟告侯爺。」
  
  慈寧宮很少有賞賜下來,尤其是還未出閣的女眷,安義侯夫人回想著類似的情形,她知曉的好像只有於皇后待字閨中時,太后娘娘賞了一柄玉如意。
  
  一家人換好了衣服,向堂屋裡走去。
  
  安義侯夫人擔憂地看了一眼女兒,只見清歡眉目舒展,還轉頭向她莞爾一笑,她也心神稍定,不管太后娘娘是什麼意圖,現在她們都不能慌亂,先仔細應對過去再說。
  
  一家人跪下行禮,慈寧宮的掌事內官才上前將一柄純金打造的如意交到徐清歡手上。
  
  徐清歡覺得手上一沉,抬頭看過去,只見如意上面花絲透空鑲嵌了兩塊偌大的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恭喜安義侯大小姐了,」內官笑著道,「這可是太后娘娘庫中少有的寶貝,願這如意為您招福納祥,讓您萬事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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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贊同

  安義侯讓人拿了喜銀打點內官,內官和宮人都顯得十分客氣,熱絡地說了兩句話就告辭出門。
  
  安義侯夫人看著女兒手中的如意有些恍惚,這花絲鑲嵌極為考究,這樣的東西若是做嫁妝那是極有面子的。
  
  安義侯夫人心中一動,之前有傳言說張玉琮的女兒要入宮,難不成這柄如意本來是在那時候賞賜給張家女兒的。
  
  太后這樣做,是將張家今日的結果算在了清歡頭上嗎?
  
  想到這裡安義侯夫人一驚,喃喃地道:「這可怎麼辦才好。」
  
  「母親別擔憂,」徐清歡拉住了安義侯夫人的手,「不一定就有什麼事,張玉琮觸犯大周律法,張家丟盡顏面,太后娘娘這樣做也許就是為了以示她毫無偏袒之心。」
  
  安義侯夫人看著女兒清亮的眼睛:「是這樣嗎?那送什麼不好,為何送如意。」本朝出嫁的女兒,長輩添箱時,都會送頭面和如意,清歡的年紀正是說親的時候,會不會太后娘娘以此來威脅他們……
  
  「先將如意供起來吧!」安義侯望著桌子上那金光閃閃的東西,若有所思,「既然是太后所賜,我們不能丟了禮數。」
  
  望著那被供奉起來的如意,安義侯夫人總是心中不舒坦。
  
  「別思量了,」安義侯看向夫人,「讓人準備清歡進宮時的衣裙,明日一早還要進宮謝恩。」
  
  安義侯夫人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內侍特意交代,明日讓清歡獨自去慈寧宮,這還是頭一次:「宮中的規矩大,會不會是要挑清歡些錯處。」
  
  「不會,」安義侯道,「這個節骨眼上,太后娘娘不好做得太明顯。」
  
  安義侯夫人帶著人去準備,安義侯回到書房裡坐下,剛剛準備起身去找兩本書來看,就有管事道:「大小姐來了。」
  
  徐清歡端了杯茶給安義侯:「父親來書房是想要看書嗎?要看什麼書,我去給父親找來。」
  
  安義侯看著女兒坐在錦杌上,一臉笑容:「剛剛處置完公務心中有些亂,就過來坐坐。」
  
  徐清歡起身:「那我去書架找一找,有沒有合適的書來看。」
  
  不一會兒功夫,徐清歡搬了一摞書放在安義侯面前,那些書看起來年代久遠,而且曾被多次翻看過,第一本就是《兵法總要》。
  
  徐清歡拿來的都是兵書。
  
  安義侯望著那些兵書出神。
  
  「母親說,父親帶兵出征之前都會將兵書翻一遍,隨便這些內容父親早就爛熟於心,翻看兵書無非是要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這次父親不光要看這些書,大約還要向洪大人請教海戰的要法,雖說父親年輕時也曾在水師中歷練過,可海上作戰並非父親專長,即便父親要留在岸上接應,也要心中有數,戰場上情形瞬息萬變,準備越是周全,越容易取勝。」
  
  說完這些話,徐清歡抬起頭:「父親心中是不是已經做了決定,準備出戰常州。」
  
  安義侯嘆了口氣:「就你最聰明。」
  
  「女兒不是聰明,」徐清歡道,「父親的性格如此,定然會這樣抉擇。」
  
  安義侯目光微深:「我年輕時隨先皇出征,那時不過是個小小的武騎尉,先皇對我有知遇之恩,有一次我帶兵被圍困,先皇帶兵前來解救,就是那次讓我下定決心一生戎馬,常年在外一心打仗,後來才知朝堂比戰場還要兇險。」
  
  安義侯說到這裡停下來。
  
  徐清歡接著道:「張家輸了一局,不能再有其他損失,這次不光是要面對倭人、海盜,還要防備張家人從背後下手,皇上要的是常州平安,打贏這一仗,就算張家在其中搗鬼,只要不是破壞大局的舉動,皇上也不能再懲治張家。
  
  洪大人是想要舉薦宋成暄去帶兵嗎?所以父親才會心生擔憂,因為張家和宋成暄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相差懸殊,宋成暄在朝中也沒有任何的名望,即便他被張家所害,也不會有什麼人站出來為他說話。
  
  相反的,換了父親前去,張家就要有所顧忌,父親與張家纏鬥多年眾所周知,直接害死父親太過顯眼,弄不好會將把柄落在皇上手中,看似父親去更為合適,可父親定然也想到了,張玉琮有可能會與父親拼個魚死網破。」
  
  安義侯伸出手摸了摸徐清歡的頭頂:「我如今已經不是從前的安義侯,能想到這些必然會有所防範。」
  
  徐清歡點點頭:「女兒知道,所以女兒也不會勸父親改變主意,太后娘娘是何等聰明的人,定然已經洞悉這些,才會提前安排,對我們家中施恩,將來萬一出了事,也能堵住悠悠眾口。」
  
  皇家做事向來恩威並施,母親擔憂的也沒有錯,太后娘娘此舉也是在提點父親,太后不能明著干政,卻能左右女眷,真的做主為她指一門親事,她必然要承受。
  
  安義侯眼睛中滿是歉疚:「都是父親……」
  
  「不是,」徐清歡道,「若父親軟弱膽怯,女兒會勸父親放下爵位做個鄉紳,父親敢於一戰,那我們整個侯府也不會畏懼。
  
  太后娘娘雖然有謀算,我們也有法子應對,比如現在太后娘娘不能向我們下手,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藉太后娘娘的力好好查查王允那些人。」
  
  安義侯驚訝:「你是說王允背後的人?」
  
  徐清歡點點頭:「鬧出那麼多風雨,他卻半點未被波及,未免太過舒坦了些。」
  
  徐清歡話音剛落,管事前來稟告:「大小姐,簡王府送來帖子,明日請世子爺、大小姐過去一趟,說是那鳥兒不吃不喝許久,像是又病了。」
  
  徐清歡不禁覺得好笑,簡王爺為肥鳥可謂是費盡心神,哥哥這才將肥鳥送回去多久,王爺就又來求救。
  
  徐清歡道:「明日我從宮中出來就去拜見王妃。」
  
  管事應了一聲退下去。
  
  徐清歡也向安義侯行禮準備離開。
  
  「要去哪裡?」安義侯道,「總要聽聽你母親講一下宮中的禮數。」
  
  徐清歡被揭穿秘密,不由地抿了抿嘴唇,憨笑道:「女兒一會兒就回來。」
  
  看著徐清歡的背影,安義侯不禁搖了搖頭,不禁又想到當年與魏王定下婚約時的情形……
  
  清歡還不知道。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來。
  
  ……
  
  徐家馬車停在一處院子前。
  
  徐清歡下了車,雷叔迎上來道:「我去敲門。」
  
  徐清歡點點頭。
  
  院子看起來很冷清,就像他這個人一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寒意,讓人難以接近。
  
  沒有讓他們等太久,門被打開,緊接著永夜走了出來。
  
  永夜道:「公子在家中。」
  
  徐清歡點點頭,帶著人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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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 01:17: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丈夫

  宋成暄坐在樹蔭下,他已經換下了官服,身上穿了深藍色直綴,已經摘了髮冠,頭髮齊整地梳著,發黑到了極致,更顯得他整個人極為深沉。
  
  徐清歡抬起頭看看那棵樹。
  
  只可惜這老樹不開花,若不然顯眼的花朵在枝頭,倒能將眼前的人襯得柔和一些,也多添幾分溫暖。
  
  徐清歡胡亂想著,正好迎上了宋成暄的眼眸,他一雙眼睛如天山冰雪化作的清泉,真是冷到了極致的人才能如此。
  
  徐青安道:「宋兄這院子不錯,冬暖夏涼,可惜沒地方搭戲檯子,否則也能熱鬧熱鬧。」
  
  自從被宋成暄救了之後,徐青安的「宋大人」自然而然地變成了「宋兄」,可惜兩個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徐青安想要活躍氣氛,卻收到一片沉默之聲,只好坐在一旁給宋成暄相面。
  
  嘴唇不薄,鼻子也不是過分的高聳,臉頰不突出,看著不像是寡義之人,只是生了一對細長的眼睛,眉毛又濃密,這點不好,太過英俊就會薄情,還是生成他這樣剛剛好,又出挑又可靠。
  
  徐青安對自己的理解十分的滿意。
  
  「這是郎中開的藥,今日止血,明日去腫化瘀,」徐清歡將食盒打開,拿出一盅藥來遞過去,「若是你已經服藥了,我這就拿回去,我家的先生經常給養樂堂的傷兵看症,對這些最為擅長,尤其是那些不得休養的傷口,服藥總能好得快些,宋大人可以試一試。」
  
  宋成暄正襟危坐,腰背筆直,身形紋絲不動,若非親眼見到他肩膀的傷口,很難相信他是個有傷在身的人。
  
  而且昨晚一夜未眠,今日又上朝回話,他臉上沒有半點的疲憊,相反的那雙眼睛仍舊熠熠生輝。
  
  宋成暄依舊沒有說話。
  
  徐清歡覺得有些奇怪,詢問地看過去,他卻瞇著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一如那晚他們被困之時,就連哥哥說話的聲音都不得見了,樹枝隨風搖曳,透出幾分世事安穩的感覺。
  
  「宋大人?」徐清歡再次發問。
  
  宋成暄依舊不語,她是來送藥的,自然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來之前大約已經想到他不會服藥,於是說出那麼一大串理由來。
  
  如果他現在喝了藥,她也就遂了心意,不必再擔憂此事,安安心心地離開。
  
  她心中的盤算,他都看在眼裡。
  
  沒有昨晚那一茬,她還是見面不相識的模樣,就如同那日湊巧遇見,她在馬車裡目光疏離而冷淡。
  
  宋成暄忽然道:「這樣上門來,不怕被張家人看到?」話說出來他微微皺起眉頭,他怎會還記得這樁事,非要想她問個緣由似的,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心眼小的人。
  
  徐清歡被問得一怔,他這話從何而來?昨日在道觀他救下她和哥哥,又跟著他們一起回了侯府,若是張家盯著只怕早就知曉了,他這突然的不滿從何而來,難不成為的是前些日子她沒有傳消息給他?
  
  所以她進門開始,他便一直不言語,就是在報復她那時的作為?
  
  這怎麼可能。
  
  宋成暄在外領兵多年,若沒有些氣魄也不會到今日,他是個偉岸的大丈夫,怎會與她計較這些,再說他心中應該清楚的很,安義侯府的事不該牽連到他。
  
  她若是上門求他幫忙,才是心懷叵測。
  
  她想來想去也沒什麼不妥,再心思深沉的人也不該挑出錯來。
  
  受傷的人最大,她自然不能與他爭辯。
  
  徐清歡思量到此試探著解釋道:「那時候父親被人攥住了把柄,也不知道能不能脫身,我們家裡人也就罷了,怎好再牽連旁人。」
  
  宋成暄道:「倒是合情合理。」
  
  哪有什麼不對,她與他四目相對,眼睛中滿是坦然的神情。
  
  「藥快涼了。」徐清歡又將湯盅向前放了放,今天過來送藥,她也是滿懷赤誠,希望他能喝,不過他對安義侯府始終有戒心,於是她跟高先生將藥方要了來,這是高家的秘方,京中其他郎中自然難及,他讓身邊人抓藥熬煮,也許會服用。
  
  徐清歡將藥方推了過去:「宋大人不日就會離京,路上難免顛簸,傷口好得快些,總歸能有些幫助。」
  
  宋成暄抬起眼睛:「你知道我要離京?」
  
  徐清歡道:「海上要有戰事,倭人未必就直接來攻常州,沿海少不了泉州水師防範戒備,大人定然會回泉州幫忙。」宋成暄在東南許久,以他的本事,泉州應該遍佈他的人手,他此時回去主持大局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相信泉州那邊也會勸他回去,以免在常州涉險。
  
  「接下來宋大人應該還有許多事要安排,」徐清歡起身行禮,「我們兄妹就在這裡跟宋大人道別了,希望宋大人旗開得勝,將來仕途平順,建功立業,我們在京中得到消息,也會為大人慶賀。」
  
  她盈盈下拜,眼睛中閃動著期盼,說的那句話更顯得真心誠意。
  
  仕途平順,建功立業。
  
  是該如此,走了這樣一圈,在京中也算有所收穫,打贏這一仗也會對他有所助益,他在東南會更平順。
  
  知道她是發自肺腑,可他心中卻莫名的有些滯悶。
  
  徐清歡說完準備告辭離開。
  
  「就這點誠意。」宋成暄忽然淡淡地道。
  
  徐清歡訝異,順著宋成暄的目光看到了那湯盅,他是嫌她規勸的太少嗎?
  
  宋成暄道:「你確定這藥可用?」
  
  就算給了藥方他也未必會沒有了猜忌,料想她熬得藥他不會喝,徐清歡走上前打開湯盅飲了一口:「這藥就是照方子熬出來的,若我存了害人之心,必然不敢喝,」說著她將湯盅放進了食盒中,抬起下頜,「公子放心,這藥無毒。」
  
  徐清歡說完又向宋成暄福了福:「打擾宋大人了。」說完先一步離開了院子。
  
  徐清歡讓鳳雛扶著上了馬車,徐青安才想到還有一件事沒辦:「妹妹先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徐青安去而復返,看到樹下的宋成暄正端起茶杯飲茶,面上看不出喜怒。
  
  徐青安道:「宋兄,我那件衣服可穿好了?」
  
  宋成暄抬起眼睛:「你還要嗎?」
  
  目光中滿是疑惑,彷彿他不該開口要回去似的,徐青安抿了抿嘴唇,那是妹妹做給他的,要不是這樣,他可能就不好意思再開口:「是啊,我還想拿回去。」宋成暄總不好拒絕。
  
  「不行,」宋成暄果斷地道,「我用過的東西從不送人。」
  
  徐青安還欲說話,宋成暄看向永夜:「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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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 01:17:3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五章 籌備

  徐青安慢吞吞地從宋家走出來。
  
  徐清歡掀開了簾子看到哥哥一副受了打擊的模樣:「這是怎麼了?」
  
  徐青安咧了咧嘴:「我後悔了,不該答應將你給我做的新衣裳送他穿,現在他不肯還,」不過想想當時他是恩公,「我這樣小氣,會不會有些忘恩負義。」
  
  徐清歡點點頭:「一件衣裳而已,哥哥不要放在心上。」不過她也沒想到宋成暄會將衣服穿走,或許他有他的習慣。
  
  今日他的脾氣來的莫名其妙,真是個心思難測之人。
  
  大家說的好像都很輕巧,徐青安臉上多了幾分哀怨,可就是那樣一件衣裳,他等了好多年。
  
  ……
  
  宋成暄脫了靴子躺在榻上,忙碌了一天,處置完手中的公務早就該養養神,只是沒想到坐在院子裡品茶時,她會來。
  
  完全是個巧合。
  
  宋成暄閉上眼睛。
  
  「公子。」永夜有些欲語還休。
  
  宋成暄重新睜開眼睛看過去。
  
  永夜抱著一個湯盅:「公子,這藥該怎麼辦?您要喝嗎?」他說著話臉微紅,就在方才徐家下人來取湯盅時,他手疾眼快將湯盅「弄沒了」,眼看著徐家下人四處尋找。
  
  他沉著臉裝作一無所知,徐家人果然沒敢上前來問。
  
  等到徐家人離開,永夜才有些後悔,他這是做的什麼事啊,有生以來這樣第一次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
  
  手中的湯盅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想要偷偷處置了,又怕公子日後知道會唾棄他,乾脆硬著頭皮來問,若是公子說:不喝。
  
  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將湯盅交出去,以挽回他一點點顏面。
  
  永夜心跳如鼓,耳朵都變紅了,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自己到底被什麼人下了咒,竟然這樣恬不知恥。
  
  宋成暄看過去,忽然想起少女站在那裡,一雙眼眸璀璨,陽光落在她那白皙的耳朵上,一縷碎髮吹在耳邊,顯得她更加清麗、明媚,她篤定地拿起湯盅飲了一口,然後轉身堅決的離去。
  
  好像將他看透了似的,只可惜一切也未必就能盡如她意。
  
  宋成暄瞇了瞇眼睛,從榻上起身,伸出手:「拿來。」
  
  永夜一臉驚詫:「公子,您要用嗎?」
  
  宋成暄看過去,他那墨黑般的眼睛一冷,眉角如同蒙了層霜雪,臉上更添威嚴,震懾的永夜不敢再說什麼,將手中的湯盅遞了過去。
  
  宋成暄一飲而盡,這藥沒有那麼難吃。
  
  永夜捧著湯盅退下去,空空的湯盅,一滴藥都沒剩,他顯然不能再送回去。
  
  要不然就當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什麼都沒發生好了。
  
  ……
  
  宋成暄一覺醒來,開始查看東南送來的信件。
  
  其中一封是軍師親筆所寫,船和人手已經佈置好,催促他回到東南,白龍王做了多年的海盜,與其他海盜有些來往,這次也可能會讓那些人前來幫忙。
  
  京城火器一炸,消息傳出去,那些人對白龍王多了幾分的信心,說不得派出船隻前來插上一腳,到時候泉州水師的壓力必然劇增。
  
  宋成暄將信放好。
  
  永夜上前道:「洪大人送信來,請公子去別院一敘。」
  
  宋成暄點點頭,此時兵部對去往常州的人選應該有了定數。
  
  「走吧!」宋成暄起身向外走去。
  
  洪家的別院就在北城,院子不大很是僻靜,方便坐下來談話。
  
  宋成暄被請到堂屋坐下,他轉頭向窗外看去,洪家下人將庭院裡的燈盡數點燃,不一會兒功夫,洪傳庭大步走進門。
  
  洪傳庭笑著道:「本來下衙就會過來,誰知被人絆住說了兩句話,可讓你久等了?」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
  
  「沒有,」宋成暄道,「我也是剛到。」
  
  洪傳庭端起茶喝了一口:「叫你過來,是告訴你兵部、吏部的安排,可能不日你就要回泉州了。」
  
  宋成暄臉上一片平靜,抬起眼睛道:「誰會帶兵去常州。」
  
  提起這個,洪傳庭臉上更添幾分信心:「說起來大約你也沒有想到,就連我還是一頭霧水,這些年他百般推辭就是不肯再披甲胄,如今竟然主動請纓……我早就覺得他耐不住寂寞,如今看來果然被我言中,只不過來的稍微晚一些罷了。」
  
  洪傳庭說到這裡,宋成暄已經知道是誰前往:「洪大人說的是安義侯。」
  
  「是啊,」洪傳庭道,「我本想將常州的差事交給你,卻也怕張家會使出什麼手段來,現在這樣安排最為妥當,你回去泉州幫薛沉,這邊我會再尋兩個副將與安義侯一同前往常州。」
  
  既然已經訂好了,他何樂而不為,安義侯存的什麼心思與他無關,在京中逗留這麼久,他也該知道一切以東南為重。
  
  宋成暄一直沒有說話,洪傳庭道:「你可有什麼思量?」
  
  「沒有,」宋成暄道,「那我就等朝廷下了文書,立即回去泉州。」
  
  洪傳庭點頭:「看樣子,這戰事馬上就要來了,大家都要加緊籌備,希望此次我們能大獲全勝,將士們少些損傷,你們也要處處小心,我寫一封信給薛沉,你一併帶回去吧!」
  
  說完了話,宋成暄起身告辭。
  
  張真人等在了門口,見到宋成暄出來,兩個人一起上了馬。
  
  走離洪家宅子遠一些,張真人才道:「公子,洪大人可說了,朝廷決定讓誰領兵常州?」
  
  「安義侯。」宋成暄淡淡地道。
  
  張真人眉頭一皺,顯然有些驚訝:「怎麼會……安義侯不是早就交出兵權了嗎,現在這樣……難不成……」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原因,會不會與公子有關。
  
  想到這裡,張真人道:「要不要問一問。」
  
  宋成暄看向被暮色籠罩的京城,天邊隱約一片血紅,這是安義侯自己的決定,和他有什麼關係。
  
  大戰將至,他身邊的自然是那些與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只要保護好他們和沿海的百姓、重創倭人,其他的人或事,他不想去管。
  
  現在不必他動用什麼心思,順理成章回到東南是最好,他們泉州水師要在此戰立下一功。
  
  ……
  
  天還沒亮,徐清歡就被安義侯夫人從被窩裡撈起來。
  
  「母親,這天還早呢。」徐清歡打著哈欠,懶懶地穿著身上的衣衫,其實起床、打扮入宮有一個半時辰足夠了。
  
  「不行,這是你第一次獨自進宮,」安義侯夫人板著臉,「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早些用了飯食,臨走之前也消受的差不多了,免得進宮失禮。」
  
  女眷入宮之前一般都不會吃喝太多,萬一要出恭,那可真是沒了臉面,不要說家裡跟著丟人,自己也會名聲掃地,成為了笑話,
  
  「母親安心,女兒明白。」前世她有誥命在身,入宮是常事,早就懂得應付,即便真的出了差錯,只要賄賂宮人就能遮掩過去。
  
  「我怎麼能安心。」
  
  安義侯夫人看著坐在錦杌上還打瞌睡的女兒,她鼻子微皺,看起來憨態可掬。
  
  徐清歡順勢靠在安義侯夫人肩膀上:「娘,您不用緊張,女兒懂得如何應付。」
  
  軟軟的頭髮蹭著她的臉頰,安義侯夫人一時心軟,不過很快她就吩咐:「拿塊帕子來給大小姐淨臉。」
  
  徐清歡伸手抱住了安義侯夫人的腰:「我起來,我起來還不行嗎?我這就起來。」
  
  安義侯夫人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地點了點徐清歡的額頭:「真是個孩子。」
  
  這麼早就準備,最後的結果就是徐家的馬車在宮門前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這才接到慈寧宮的旨意,允許徐清歡覲見。
  
  徐清歡走出馬車,抬起頭看向宮門。
  
  前世離宮時的情形彷彿還在眼前,可對她來說卻隔了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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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 01:22: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難題

  徐清歡被女官帶進大殿之中,太后娘娘正坐在臨窗的榻上插花。
  
  徐清歡上前行禮叩見。
  
  「起來吧,」太后轉過身看了徐清歡一眼,「過來幫哀家看看,這枝插在哪裡才好。」
  
  花斛中插著新剪的芍藥,太后手裡拿著的那枝是牡丹。
  
  本朝牡丹貴重,徐清歡猜想太后娘娘原本打算將這枝牡丹插在花斛的正中間,周圍被芍藥簇擁,看起來繁盛而華貴。
  
  可是現在花斛正中卻有了一朵金蕊芍藥,若是想要插這枝牡丹,就要將那芍藥拿出來。
  
  徐清歡思量間宮人已經來催促:「徐大小姐,太后娘娘正等您呢。」
  
  徐清歡上前規規矩矩從太后手中接過花:「太后娘娘宮中定然另有花斛,不如就再給這枝牡丹找個去處。」
  
  太后抬起眼睛,臉上看不出喜怒:「這是為何?哀家讓人採芍藥就是為了配這牡丹。」
  
  徐清歡恭謹地道:「現在太后娘娘有了這枝金蕊芍藥,花斛看起來已經十分漂亮,再放牡丹下去,不免要兩花爭勢,都說爭奇鬥豔才好,但這些花枝本就是為了娛人,同存共生豈不是更多添了景緻,都放在這裡倒顯得擁擠。」
  
  太后面色平靜,讓人看不出喜怒:「好一張巧嘴,哀家不過讓你插花,你卻說出這樣一番道理來。」
  
  「不敢,」徐清歡急忙低頭行禮,「臣女多言,還請太后娘娘贖罪。」
  
  太后讓人扶著坐下來:「你定然以為哀家讓你插花是要試探你,金蕊芍藥和這牡丹別有所指,你才說出一番什麼爭不爭的言辭來,是也不是?」
  
  太后娘娘明著訓問她,讓她沒法搪塞,宮中很多事本就不能明說,就像太后娘娘賞給她的如意,說有深意就有深意,說沒有自然就沒有。
  
  這就是你爭我鬥的法門,凡事都遮遮掩掩,即便敗露,也不會落人口實。
  
  前世徐清歡就見識過這些,宮宴上不過說些家常話,從宮中出來之後,就有人如臨大敵,有些人甚至一聲不響就自絕了性命。
  
  宮中手段殘忍,卻也能殺人於無形。
  
  太后撚動著手中的佛珠,淡淡地道:「小小年紀,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肚子的心思,還沒怎麼樣就開始揣摩哀家的用意。」
  
  這番話雖然說的並不嚴厲,卻足以讓人聽出一身冷汗。
  
  徐清歡卻沒有急躁:「臣女既然要服侍太后娘娘插花,自然要思量著太后娘娘的喜好,不過臣女從前很少來宮中,未見得太后娘娘幾次,就算想要揣摩太后娘娘的心意,只怕也沒有下手之處。
  
  真正瞭解太后心意的是慈寧宮的幾位女官,並非是臣女,臣女只算是順勢而為。」
  
  「哦?」太后微微抬起眼睛,聲音深沉,「這話如何說?是她們向你傳遞了什麼消息?」
  
  徐清歡點點頭:「不敢欺瞞太后,正是。」
  
  幾個女官臉色頓時一變,紛紛向前道:「奴婢們不敢,更不知徐大小姐為何來冤枉我等。」
  
  太后見那少女站在殿中,臉上沒有懼怕、慌亂的神情,反而眉眼舒展,十分的坦蕩從容:「臣女被帶進來時,正好看到一位女官捧著只花斛去了側室,臣女匆匆看了一眼,只見那花斛上畫著的花似是薔薇,花萼粉色,開在枝頭幾朵,並沒有大片的彩染,看起來有幾分的素雅,正好與太后娘娘手中的牡丹花相配。
  
  所以臣女猜測,是女官看到太后娘娘難以取捨,準備諫言另取一隻花斛安置這枝牡丹花,女官在太后娘娘身邊久了,自然深知娘娘心思,臣女一來覺得這樣安排確然妥當,二來也是想要迎合娘娘的喜好。」
  
  女官眼睛中透出幾分詫異的神情,原來徐大小姐是這個意思。
  
  太后看過去:「你們果然備了花斛?」
  
  女官這才道:「奴婢只是讓人取來備好,萬一娘娘需要就立即捧出來,沒想到徐大小姐看在眼裡,可徐大小姐又怎知花斛是為牡丹準備,也許只是準備擺放在側室之中。」
  
  徐清歡道:「太后娘娘喚我去插花時,那捧著花斛的宮人從側室裡走了出來,不過與女官對視之後又退了回去,見到此情此景,我心中就做出了推測。
  
  許多時候得不到確切的答案,只能先做推測再與所見事實相互印證……」
  
  太后娘娘聽到這裡:「你就是這樣幫著衙門破案的?」
  
  「正是,」徐清歡抬起頭,「那些案情太過複雜,一時沒有更多的證據,想要得到進展,只好先拓寬思路。」
  
  太后娘娘道:「所以你懷疑那些倭人運了火器進京,也是基於你的猜想?」
  
  徐清歡點頭:「不過那些猜想也不是毫無依據,而且火器這樣重大的事,小心防範總是百利而無一害。」
  
  太后沉默地望著徐清歡,半晌斂目道:「好個百利而無一害,此案能查明也確然有你的功勞,所以哀家才會賜給你一柄如意。」
  
  話說到這裡,徐清歡應該上前謝恩,她撩開裙擺端端正正地跪下去:「臣女叩謝太后娘娘恩典,只是……那如意貴重,臣女受之有愧,不免心中忐忑。」
  
  太后忽然心中有了幾分興趣:「哦,為何受之有愧?」
  
  徐清歡抬起頭,目光清澈:「因為此案並沒有完全查明,還有人躲在暗中掌控全域,雖然眼前的謀劃已經被揭穿,也許他還另有籌備,只等我們放鬆警惕時,再次犯案。」
  
  太后已經知曉整樁案子的來龍去脈,立即想到了王允:「你是說王允?」
  
  徐清歡道:「臣女堅信此案並非王允一力而為,王允深陷大牢,對付張家和安義侯府於他沒有任何的好處,要向弄清楚一切,就要找到那個真正能夠從中謀利之人。」
  
  太后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微沉:「你想要繼續查下去?」
  
  徐清歡果斷地道:「臣女只想求個實情,只要一日被那人窺伺,就一日不得安生。」
  
  太后不知為何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彷彿也有這般的果決。
  
  張家好久沒有這樣出挑的後輩,若是張靜姝如此,她就算拼盡全力也要扶她母儀天下,這世上不是所有的榮光都能歸一人或一族所有。
  
  「起來吧,」太后面色柔和了許多,「你說起案子,哀家也想起一件事來,不知你敢不敢去查問,此事事關簡王,只怕牽扯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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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簡王

  徐清歡對簡王是很熟悉的,無論前世、今生,都與簡王有過交集,前世裡簡王幾次照拂她和李煦。
  
  她嫁給李煦那日,簡王妃特意前來與她梳妝,給她添了一份嫁妝,好讓她有足夠的臉面嫁去夫家。
  
  後來她回到京中時,朝廷遷了部分宗室去了鳳陽,簡王也去鳳陽宗正寺任職。
  
  簡王是英宗一脈,從英宗、高宗、先皇(中宗)皇帝至今,一共才傳了兩代簡王,老簡王身子虛弱,從小就湯湯水水不斷,英宗皇帝對這個兒子十分關切,加之老簡王沒有承繼皇位的可能,於是準備在成年之前一直養在宮中。
  
  可惜英宗走時,老簡王還沒有到婚配的年紀,大行皇帝駕崩,新帝繼位,所有人都在忙碌這兩件事,也就忽略了這位王爺,老簡王匆忙搬出宮,又因為英宗去世而悲傷,病倒在床。
  
  等到高宗皇帝回過神去照拂體弱多病的弟弟時,才發現老簡王已經瘦成一把骨頭,大驚之下立即召御醫全力救治,總算是保住了老簡王的性命。
  
  高宗皇帝幾次親至簡王府探望弟弟,老簡王十分感恩高宗,兄弟兩個感情也愈發親厚,老簡王時不時地進宮與高宗皇帝下棋聊天。
  
  老簡王就這樣做了個閒散宗室,可能是遠離爭鬥,免受朝政之苦,誰也沒想到,老簡王竟成了皇族中人少有的壽星,一直活到了七十六歲高齡。
  
  到底是胎中有缺,老簡王五十多歲才喜得一子,也就是如今的簡王,王府子嗣不興旺,加上老簡王就是個閒散王爺,簡王子承父業也做了一位閒散宗室。
  
  直到魏王謀反案,身體虛弱的老簡王進宮勸諫先皇,查明魏王案,當時還是世子爺的簡王,說了一句:不要同室操戈,被先皇罰跪在宮門外。
  
  魏王謀反案之後,幾個宗室皇親被牽扯其中,老簡王又進宮為他們求情,先皇卻不肯召見。
  
  從宮中回來之後,老簡王病倒在床,足不出戶,一直纏綿病榻七八年,與先皇一前一後離開人世。
  
  簡王從那以後算是子承父業,閒散在家中,朝廷派下的差事,能躲就躲,實在躲不成,也是本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除非有什麼重大的事才會勉強出頭。
  
  徐清歡思量到這裡,不禁想起父親每次提到簡王時,臉上那複雜的神情,既無奈又盼著簡王爺哪天精神一振,能夠多關心些政事。
  
  這位閒散王爺在皇上面前還算有些面子。
  
  皇上繼位之時,簡王作為英宗一脈帶著宗親擁護新帝,皇上祭祖心中緊張也多虧了這位皇叔從旁幫襯,才算渡過難關,每年宮宴時,皇帝都盼著簡王前來,說一些新鮮事兒,弄些新奇的物件兒。
  
  這次的蘇懷大人受冤,就是因為簡王的出面,才少吃了些苦頭。
  
  前世父親獄中自戕,簡王每次提起來都會後悔不已,好像更沒有了心情關切朝堂之事。
  
  在徐清歡印象裡,簡王與後來的那些爭鬥都毫無關係,現在提起王允背後之人,太后娘娘卻忽然說到了簡王。
  
  難不成太后覺得簡王表裡不一。
  
  徐清歡剛要詢問太后娘娘,與簡王相關的案子指的是哪一齣。
  
  太后站起身來:「哀家身邊的女官前兩年出宮去了,後來被抬去了簡王府,誰知幾個月後小產,她一時難過投繯自盡了,還好發現的及時,將人救了回來,不過就此瘋癲,你就替哀家去簡王府看看她吧!」
  
  這就是太后娘娘讓她查問的事?顯然太后不會給她明確的回答,徐清歡應了一聲:「臣女遵命。」
  
  看著面前的少女,太后點點頭:「退下吧,哀家也乏了。」
  
  徐清歡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女官換了杯新茶雙手奉給太后,太後接下抿了一口,茶溫剛剛合適,口齒間留下股淡淡的清香。
  
  太后道:「哀家記得簡王妃的娘家就在常州,從前他們可是常州的大族,可惜這些年沒落了,人總歸懷念故土,說不定他們想要回去。」
  
  常州原本在張玉琮手中,若是張玉琮將常州丟了,獲利的是誰?
  
  「真有這樣的人,」太后忽然道,「哀家,倒也想要見見他的真面目,多一個人為哀家在外做事,哀家何樂不為。」
  
  ……
  
  徐清歡從宮中出來,一路回到安義侯府,換好了衣服又準備坐車去簡王府。
  
  「大小姐,」張真人正好也從安義侯府中走出來,站在馬車外道,「您可真忙。」
  
  張真人這樣一說,徐清歡想起來:「真人最近是否要外出雲遊?」宋成暄離開,張真人應該會跟隨。
  
  張真人笑道:「正是。」女娃娃還算上道,既然問了,必然會有後話。
  
  徐清歡沉默片刻,宋成暄離京,她好像也沒什麼事能為他做。
  
  「那就路上平安。」
  
  馬車開始向前走去,張真人不禁嘆氣,就要分開了,這女娃娃好像沒有什麼不捨。
  
  徐清歡坐在馬車上思量,雖然她不能上戰場,卻能私下裡幫父親掃清一些障礙,避免父親被人算計。
  
  等這一仗贏了,案子也逐漸查清,接下來會怎麼樣?
  
  宋成暄會像前世一樣,在東南不斷壯大,立下累累戰功,升為將軍、上將軍,然後封侯,最終來到京城把持朝局。
  
  父親心中必然擁護魏王一脈,只是宋成暄對安義侯府並不信任,那時必然有成僵局,之前的情仇終究是個結,她也要為此做好準備,如果宋成暄和父親真的無法在朝中共事,父親辭官歸田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樣一想,她還有不少事要做,以應對將來發生的種種可能,若是沒有準備,必然會手足無措。
  
  今日太后娘娘對她的態度也和前世十分不同,那柄金如意本該擺在張靜姝的鳳鸞宮中,現在卻在安義侯府的祠堂。
  
  這也給她提了個醒,太后真的很有可能會指給她一門親事,到那時她要如何才能掌控自己的將來。
  
  在此之前,她也要想出個法子來應對。
  
  「妹妹,到了。」
  
  徐青安掀開簾子,鳳雛立即上前扶著徐清歡下車。
  
  簡王府的大門開著,幾個管事媽媽已經等在那裡,其中一個上前道:「世子爺、大小姐,王爺和王妃都在府中等著呢。」
  
  徐清歡點點頭,跟著管事媽媽走了進去。
  
  「哎呦,可愁死我了,你們快來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迎面而來,緊接著魁梧的人影映入徐清歡眼簾。
  
  簡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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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 01:23: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病

  簡王爺一臉憔悴,身上穿著件短褐,靴子上站著塵土,頗有些風塵僕僕的味道。
  
  「王爺。」徐青安、徐清歡兩個人上前行禮。
  
  「早就跟你們說,別那麼多禮數,」簡王說著小心翼翼地將手臂打開,一隻鳥兒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裡,兩隻爪子直直地朝天立著,眼睛閉起好像沒有了生氣,「快來看看這鳥兒到底怎麼了。」
  
  徐青安立即靠過去,伸出手去動肥鳥,肥鳥卻依舊沒有半點動靜:「真的病了啊,我送回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簡王爺,您都餵它吃了什麼。」
  
  簡王皺著眉頭:「沒有啊,都是新鮮的蟲兒,特意讓人在園子裡抓的,還讓人帶著滿府裡轉悠,前些日子還好端端的。」
  
  肥鳥的母親是老簡王的心頭愛,如今那老鳥沒了,剩下這隻雛鳥,簡王爺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將它養得又肥又壯,也不知道是不是對這鳥兒呵護的太多,這鳥兒動不動就生病,要麼不吃不喝,要麼躺在籠子裡一動不動,讓簡王爺滿心焦急。
  
  上次肥鳥生病時,徐青安和徐清歡兩個剛好來到簡王府,徐青安隨手逗了逗,那鳥兒就精神了許多,見簡王為這鳥兒發愁,徐青安乾脆提起要將這鳥兒帶走,等養得精神了再送回來,生怕簡王不放心,特意壓在這裡一隻漂洋過海來的芙蓉鳥。
  
  說來也奇怪,肥鳥格外喜歡徐青安,徐青安出去溜達,必然將這肥鳥抗在肩膀上,逢人就說:「這是簡王的鳥兒。」
  
  一人一鳥端得是精神。
  
  後來惹了禍從家中溜走的時候,也將這肥鳥一併帶走了,好像肥鳥成了他的保命符。
  
  徐清歡看向哥哥,哥哥嘴上著急,眼睛中卻隱隱能看出一抹笑意,心中也就有了底:「簡王爺,您將肥鳥給我哥哥吧,肥鳥喜歡哥哥,說不得一高興也就精神了。」
  
  簡王也是這樣的心思,所以才將他們兄妹喊過來,徐大小姐這樣說,他自然沒有意見。
  
  徐青安將肥鳥抱在懷中,然後笑著道:「我帶著肥鳥去院子裡溜達溜達。」
  
  簡王就要跟著一起去。
  
  「王爺,」徐青安看了看簡王身上的衣衫,「您這風塵僕僕,還是先去梳洗一下。」
  
  說話間簡王妃也迎了出來,看到這一幕,立即埋怨道:「妾身不是讓王爺去換衣服嗎,怎麼卻先來了這裡。」
  
  簡王這才笑道:「我聽說兩個孩子到了,心中一著急,就迎了過來。」
  
  簡王妃不禁心中埋怨,哪有堂堂一個王爺為了隻鳥兒來迎晚輩的,這話說出去只怕威信盡失,好在王爺早就名聲在外,大家算是見怪不怪。
  
  簡王帶著人去內院換衣衫,簡王妃心中鬆了口氣,溫和地望著徐清歡:「王爺真是急得不行,可我看那鳥兒雖說精神不好,也並非什麼都不肯吃,每日總會吃些蟲兒,只不過沒有從前多了,請來不少人看,都看不出什麼端倪,王爺還以為,它是沒伴兒,聽說京外有大食國的商賈賣些珍奇的鳥兒,親自去接了幾隻回來,沒想到這肥鳥不但不理不睬,」
  
  簡王妃說完這話長嘆一口氣:「若這鳥兒是人,恐怕就是心病了。」
  
  徐清歡抿嘴一笑:「稟告王妃,有句話也不知當不當講。」
  
  簡王妃不禁道:「你這孩子,跟我說這話,豈不外道。」
  
  徐清歡點點頭:「王爺和王妃對這肥鳥太過上心,倒是泯滅了它的天性,府中打的籠子雖然大,那畢竟是籠子,這鳥兒喜歡我哥哥,因為我哥哥經常帶它到外面去,簡王妃方才說的也沒錯,這恐怕真是心病,對人來說是好事,對於鳥兒恐怕是痛苦。」
  
  「又是一個生心疾的,」簡王妃搖了搖頭,「什麼都好,千萬別生心病,當真讓人束手無策。」
  
  徐清歡抬起頭來:「王妃說的可是太后娘娘身邊的那位女官。」
  
  簡王妃一怔:「你怎麼會知曉。」
  
  徐清歡轉頭看向銀桂,銀桂捧著錦盒走上來。
  
  這隻錦盒用的是蜀錦的料子,上面是纏枝蓮花紋,看起來十分精緻。
  
  簡王妃猜不出徐清歡的用意,正要開口詢問。
  
  徐清歡已經道:「臣女進宮叩見太后娘娘,出宮之時太后娘娘惦念身邊人,當我帶著東西來王府探望。」
  
  簡王妃目光微沉:「你說的是蓉曉,沒想到太后娘娘還惦記著她,若是她知道心中一定很高興。」一副很是傷心的模樣。
  
  徐清歡道:「王妃先帶臣女去見蓉曉吧,總要先交了太后娘娘的差事。」
  
  簡王妃頷首:「你隨我來吧!」
  
  徐清歡隨著簡王妃到了西園子裡的一處院子,遠遠的就看到幾個下人在院子裡忙碌,一個管事的大丫鬟站在門口吩咐:「讓你們拿的是天青色的府綢絲,你們卻偏捧了頂嫩綠色的過來,怪不得主子不高興,一天到晚出了多少的差錯,再這樣下去全都發賣了,就算招些新人,也不會像你們這般笨手笨腳。」
  
  那大丫鬟說完話抬起頭看到簡王妃和徐清歡立即快步上前行禮。
  
  「裡面怎麼樣?」簡王妃問過去。
  
  大丫鬟道:「早些時候有些不高興,現在看著倒是好多了,來了一位郎中要給主子看病,主子不肯答應,非要讓郎中先給屋子裡的下人都把過脈,她才肯伸手。」
  
  簡王妃嘆口氣:「那你們依著她就是了,別惹她難過。」
  
  大丫鬟低頭道:「奴婢知道,」說著抿了抿嘴唇,「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難道不知曉嗎,」簡王妃說著看了看徐清歡,「這是安義侯府的大小姐,奉了太后娘娘的命前來探望……」
  
  簡王妃微微停頓,抬頭去看那大丫鬟的神情,只見大丫鬟仍舊是方才的模樣,臉上不見半點的波瀾,這才嘆氣道:「來探望她,你去通稟一聲吧!」
  
  大丫鬟應道:「王妃稍等,奴婢立即就去。」
  
  片刻功夫那大丫鬟吩咐下人撩開簾子引簡王妃和徐清歡進門。
  
  徐清歡走進屋子,抬起頭就看到床邊坐著一個二三十歲的女子,她穿著大紅色褙子,在這樣的天氣裡,竟然披著件銀狐領的氅衣。
  
  大丫鬟抿了抿嘴唇:「主子非要穿那氅衣,奴婢勸說了,就是不頂用,只要任她這樣。」
  
  簡王妃點點頭,看向大丫鬟:「你們先出去,我們想單獨和她說說話。」
  
  大丫鬟應了一聲,帶著眾人走了出去,然後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屋子裡沒有了旁人,徐清歡正要端詳那床上坐著的女子,女子立即站起身向簡王妃行禮:「王妃,您救救奴婢吧,奴婢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說著她將身上的氅衣脫下:「您看看,這大熱的天,她硬是讓奴婢穿這個,真要將奴婢悶死在這裡。」
  
  女子神情自然不像是有病在身。
  
  徐清歡看著眼前的女子道:「王妃,她就是蓉曉?」
  
  簡王妃又嘆了口氣:「她不是蓉曉,不過……蓉曉你已經見過了。」
  
  徐清歡轉頭看向窗外:「難道蓉曉就是方才帶我們進門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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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3 01:23: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又見故人

  簡王妃點了點頭:「就是蓉曉,如今你看她好端端的,可若是不順著她的意,她就要瘋癲起來,時間久了,大家也只好由著她。」
  
  說完這話,簡王妃看向那女子:「當年是你自薦前來照顧她,到了今日這步田地,你讓我怎麼辦?」
  
  那女子立即跪在地上:「都是奴婢自不量力,以為順著姨娘的意思,姨娘的病總是能好起來,誰知道卻是如今的樣子,都是奴婢的錯。」
  
  簡王妃吩咐道:「起來吧,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會盡量給她看病,她的病有了起色,你就不用每日陪著她折騰下去。」
  
  那女子應了一聲,恭謹地站在旁邊,臉上盡顯疲憊之色,顯然簡王妃的話並不能安慰到她。
  
  常年與一個隨時可能會發瘋的人在一起,心境可想而知。
  
  徐清歡轉頭打量著屋子裡的擺設,博古架子上的擺件兒擦的光亮,桌子上鋪著精緻的錦緞,屋子裡當真佈置的一塵不染。
  
  徐清歡道:「這都是蓉曉讓人收拾的?」
  
  「是啊,」簡王妃皺起眉頭,「好的時候,從表面上看與尋常人也沒什麼不同,可要是瘋起來誰都不能靠近,鬧騰的累了就會睡上一整日,睡醒了彷彿就又好起來,現在只要聽說蓉曉不肯睡覺,我就心中忐忑,生怕她又會瘋起來。」
  
  徐清歡看向門外:「蓉曉到底為什麼會生病?」
  
  簡王妃坐在錦杌上:「說起來也是我沒有照顧好她,」她垂著眼睛,再抬起來時目光中有幾分愧疚,「蓉曉進了王府之後,陪著我回了一趟常州,路上長途跋涉不免辛苦,到了常州時候蓉曉又有些水土不服,一下子就病了,我找郎中為她看症,才知道她懷了身孕。」
  
  簡王妃說到這裡,微微停頓,她抬起頭來:「簡王府一向子嗣單薄,這些年我也才為王爺生下一兒一女,王府有了喜訊我自然高興,讓人小心翼翼地侍奉著,還打發人回京稟告王爺。
  
  蓉曉身子太弱,胎氣又不穩,蓉曉求我將她留在常州休養,雖說王爺的孩子不好生在外面,可當時的情形,為了穩妥起見,是應該將蓉曉留在常州養胎,所以我也跟著住了下來,誰知道又過了半個月,蓉曉肚子疼見了紅,郎中診脈說那孩子已經胎死腹中,若是不用藥下胎恐怕大人也要沒了。」
  
  徐清歡道:「所以您就做主給蓉曉下了胎?」
  
  簡王妃點頭:「我也經過這樣的事,哪裡會不知蓉曉的心情,就勸她只要保重身子,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蓉曉開始不肯答應,可血流的越來越多,任誰都回天無術,蓉曉也只好吃了藥。
  
  死胎落下來,郎中給蓉曉調理身子,有一個月光景身子也就能康健起來,誰知道……蓉曉一個想不開,支走了身邊人,投繯自盡了,幸虧下人及時發現才將她救了下來,可她就成了這個模樣。」
  
  肚子裡的孩子沒了,對於每個母親來說是致命的打擊,簡王妃說的這些倒是與太后娘娘的話相合,而這就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結果。
  
  徐清歡收回思緒道:「蓉曉生了病,王妃想要讓她想起從前的事,以為這樣就能讓她的病有好轉,蓉曉以前是慈寧宮中的女官,對管束下人十分擅長,所以王妃才讓蓉曉做這些。」
  
  簡王妃道:「我想著隨著時間推移,她也許能忘記那件傷心事,她也是個可憐人,我不想看著她就這樣下去……」說到這裡簡王妃的情緒看起來更為低沉,「不過也許這樣……也還是不錯,只要她沒了煩惱。」
  
  徐清歡沒有說話,眼看著簡王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回常州是住在王妃的娘家吧!」
  
  突然一句話,讓簡王妃一怔,下意識想要點頭,不過立即回過神來道:「王府在常州也有別院,自然是住在王府。」
  
  這話說的又快又急,說完簡王妃立即反問徐清歡:「徐大小姐是想問些什麼?」
  
  「沒有,」徐清歡笑道,「我只是聽說王妃娘家是常州的望族。」簡王妃方才顯然是在撒謊,若是光看王妃的反應,只怕蓉曉會落得這樣的地步與簡王妃的娘家扯不開關係。
  
  那麼這幾年簡王妃娘家大不如從前,是不是就因為這樁事?
  
  「那是以前的事了,」簡王妃道,「我哥哥調任去了徽州,家裡人也都陸陸續續搬了過去。」
  
  「常州這些年變化不小,」徐清歡道,「我祖母在常州長大,經常會想要回常州看一看,每次回來都會說起,常州許多相熟的人家都搬走了。」
  
  「是啊,」簡王妃端起茶來喝,「世事難料,許多事誰也想不到。」
  
  徐清歡想起一件事:「方才進來時王妃說,請了郎中來給蓉曉治病,不如現在將郎中請來。」
  
  簡王妃略微有些遲疑:「這郎中不是別人,而是我娘家的侄兒,從小就喜歡鑽研藥石之術,最近又長了些本事,想要給蓉曉診脈,開些藥試試。」
  
  簡王妃說的這個人,漸漸浮現在徐清歡腦海之中,是簡王妃二弟的兒子,謝遠。
  
  前世她在京中患病,多虧了謝遠的方子,病情才漸漸有了起色,當時的謝家已經算不上風光,謝遠最終也得了個遠離京城的官職,上任之前謝遠還向她引薦了一個郎中,希望她的病情能早些康復。
  
  後來她病重離京,也是謝遠送了一封信讓她去找廖神醫。
  
  「將二爺請過來吧,」簡王妃吩咐著,然後看向徐清歡,「我們去屏風後等消息。」
  
  下人搬來屏風擺好,蓉曉也帶著人走進屋子。
  
  都準備妥當,下人領著一個男子進門。
  
  徐清歡隔著屏風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影子,那人走到屏風前行了禮,簡王妃道:「你先診診看吧,該是開些什麼藥才好。」
  
  謝遠應了一聲,蓉曉無奈地坐下來:「我家主子說了,先要讓郎中給我診脈,她才肯給郎中看。」
  
  謝遠聲音柔和:「這樣也好,就勞煩姑娘了。」說著他捲起了袖子,一雙眼睛仔細地看向蓉曉。
  
  過了好一陣子,謝遠才收回手指。
  
  「怎麼樣?」蓉曉問過去。
  
  謝遠嘴角露出些許笑容:「姑娘身子康健,沒有病。」
  
  蓉曉點點頭:「可見你有些本事,我本就沒有病。」聲音愉悅,彷彿很是高興,「主子,這下肯讓郎中給你看症了吧!」
  
  徐清歡只聽得簡王妃幽幽地嘆了口氣:「想必他也沒有診出來,我們先出去吧,等到遠哥出來,我再仔細問他。」
  
  簡王妃站起身向外走去,徐清歡也緊跟其後,兩個人剛剛走出屋子,徐清歡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老桑樹下,站著一個管事媽媽正鬼鬼祟祟地向蓉曉的屋子裡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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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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