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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齊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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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4 01:12: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章 七夫人

  屋子裡的氣氛彷彿很融洽。
  
  就像是在哪家宅院內,女眷們在閒話家常。
  
  徐清歡伸出手指一扣,袖箭從手臂上落下來。
  
  女子不由地道:「你還真是不害怕。」
  
  徐清歡揚起臉:「您沒有要殺我們的意思,我們自然也不該這樣相威脅。」
  
  女子不禁道:「看著明明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怎麼倒像是我們走商的人,常年在外風吹日曬,見識多了,什麼都不怕。」
  
  那要感謝前世,作為一個野心勃勃男人的妻室,什麼危險沒有見識過,在北疆時,前一刻還在杯酒言歡,下一刻就亮出利刃。
  
  經歷過幾次之後,她就格外機警,若是對方露出殺意,她幾乎立即就能察覺。
  
  而且就在她說出白龍王幾個字的時候,在那女子和丫鬟的神情中看到的是冷漠和防備。
  
  白龍王為自己造足了聲勢,就是要追隨的人聽到「白龍王」時就下意識地心生敬意,就算有意遮掩多多少少也會露出端倪,更何況她是突然提起,讓她們並沒有任何的準備,這樣下來她也就更加肯定,之前的判斷沒有錯,這女子是個海商。
  
  女子看向門外吩咐:「都退下吧。」
  
  外面的護院聽得這話,也就慢慢散去。
  
  徐青安一直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即便女子這樣說話,卻還是一點不敢鬆懈。
  
  女子與徐清歡對視:「我是常州的海商,平日裡相熟的人都叫我七夫人,這位大小姐也可這般喚我。」
  
  七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大小姐抓了謝雲,又提起白龍王,看來對常州的事甚為瞭解。」
  
  徐清歡道:「夫人定然知曉張家私運案。」
  
  七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立即意識到了什麼,她端詳了一下徐清歡,又看了看旁邊的徐青安:「你是安義侯府大小姐?」
  
  她在外走商回來,聽說張玉琮被朝廷關押,張家與白龍王私運之事被揭開,常州海商無不歡喜,她卻不以為然,朝廷還是那個朝廷,此次張家敗北,多數也是因為利益之爭。
  
  她真正擔心的事張家走後,接管常州的又是個什麼人。
  
  張家是圖利,接替張家的人又是圖些什麼?
  
  果然謝雲出面開始籠絡海商和常州的大族,常州已經有人在傳,這次能夠順利查出張家私運案,都是謝雲和那些大族的功勞。
  
  眼見常州又要開戰,還不知到底是什麼情勢,這些年被張家逼迫,許多海商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從前,再也承受不了半點的風波,於是開始有人蠢蠢欲動,想要依附於謝雲等人,將來有人接手常州,他們也就有了棲身之所。
  
  商人難免與官府來往,她也不是那些死守禮數的大儒,她也用銀子四處打聽消息,賄賂官員,判斷利益得失,否則也不能立足。
  
  但是她卻知道因為一時的利益,隨隨便便就依附於人,將來可能禍患無窮,將身家性命送進別人手中,任人驅使,有悖自己的心意,落得這樣的下場倒不如做個街邊的乞丐。
  
  謝雲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明面上的事沒做幾件,只能背地裡用些手段,她總覺得此人居心叵測,恐怕比貪財的張玉琮還要危險。
  
  她勸相熟的海商不要輕易下決定,可他們卻似心意已決,正在這時傳出謝雲妻室病故的消息,這樁事來的太突然,她總覺得這其中有蹊蹺,果然謝雲的弟弟前來弔唁時發現了疑點,請了衙門仵作上門驗屍,確定謝雲妻室是中毒身亡。
  
  這謝雲在常州頗有名聲,平日裡與妻室感情甚篤,沒人懷疑到謝雲身上,她卻覺得此事就是謝雲所為,於是讓人暗中盯著謝雲一舉一動。
  
  謝遠離開常州之後,謝雲也帶著人悄悄跟上,謝家出了那麼大的事,家中靈棚還未撤下,謝雲卻有這樣的舉動,顯然對謝遠頗有顧忌,她懷疑謝遠手中握著證據,能夠揭穿謝雲的正面目。
  
  果然像她猜測的那樣……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謝雲這麼快被下了大牢,一切做的這樣乾脆,別說謝雲,她這個旁觀者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七夫人垂目不知在思量些什麼,徐清歡一直沒有打擾,更沒有否認七夫人的猜測。
  
  七夫人半晌抬起眼睛:「我要謝謝徐大小姐,謝雲被朝廷抓入大牢,常州的人也就知道他的本性,那些一直推崇他的人,也可以回頭了。」
  
  徐清歡沒有接話,反而道:「七夫人對白龍王可有幾分瞭解?」
  
  七夫人道:「在海上走商久了,對這些海盜的名頭都有耳聞,最近這兩年白龍王在海上頗有聲望,」說到這裡她停頓片刻,「這次走商我是匆匆忙忙回到常州的,因為聽說白龍王在海上招攬海盜,與他一起攻打常州。」
  
  徐清歡多少有些意外,之前她與宋成暄談論過此事,推斷白龍王在大戰開始之前,絕不會暴露自己的實力,白龍王這樣做,豈不是早早給了大周消息,讓大周多加防範。
  
  除非,白龍王另有安排,這些只是他迷惑大周的手段。
  
  一個小小的海盜,敢這樣算計大周,到底是誰給他的底氣。
  
  徐清歡忽然想到,從一開始她好像就忽略了一點,白龍王在京中攪起這樣的風浪,需要有人仔細地安排。
  
  從前她認為王允背後的人利用白龍王在興風作浪,卻沒想過他們之間是否有勾結。
  
  張真人去太平到底能查到些什麼,會不會有危險。
  
  「七夫人,」徐清歡道,「您既然懷疑謝雲,可知謝雲在太平可有什麼動靜?」
  
  七夫人仔細思量:「我只是聽說有海商悄悄往太平安家,也算是避禍吧。」
  
  「這樣看來太平該是亂的很,有這麼多人突然前往,官府也不好核查戶籍,萬一有什麼人混入其中,一時半刻也很難查出。」
  
  七夫人一怔:「徐大小姐是怕有白龍王的人混跡其中。」
  
  是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海上,有誰會注意此時的太平府,如果真的被她猜中了,就能證明王允背後的人與白龍王有勾結。
  
  又或許他們根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這次要裡應外合,將常州握在手中,果然是這樣,她也許能藉此一次將他們全都抓住。
  
  ……
  
  長公主府。
  
  蘇紈從書房中出來,徑直走進主屋。
  
  華陽長公主剛剛梳洗完,靠在榻上看書,燈光之下,將她的側臉照得更加動人,蘇紈站在那裡久久不語。
  
  華陽長公主早就發現了蘇紈,見他一直不說話,抬起眼睛:「夫君為何站在那裡?」
  
  蘇紈微微一笑:「本以為這次回來能多陪陪你,卻沒想到接到旨意又要動身了。」
  
  華陽長公主一怔:「又要去哪裡?」
  
  蘇紈道:「皇上命我去常州督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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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4 01:12:1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一章 恩愛

  華陽長公主聽得這話就要起身。
  
  「別動,」蘇紈上前坐在了華陽長公主身邊,「你這樣躺著就好。」
  
  蘇紈說完,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華陽長公主腕上。
  
  華陽長公主看著那沉著眼睛,一臉正色的夫君,心中油然生出幾分愧疚,她與他成親這麼久,還沒有為他留下一兒半女,她有幾次已經下定決心要為他納妾,他卻堅決不肯,夫妻兩個還因此起了嫌隙,前幾日就是因為這個又吵了一架,她才去別院裡散心。
  
  不知為什麼,他越好她越是難過。
  
  蘇家上下都對她畢恭畢敬,心中卻有別的思量,每次她去見蘇老夫人,蘇老夫人的神情看起來都是在強顏歡笑。
  
  華陽長公主想及這裡略微掙扎:「我的身子好多了,你不用擔憂。」
  
  蘇紈另一隻手緊緊地拉住了華陽長公主,直到診完脈才鬆開道:「這些日子調養之後,的確好多了。」
  
  華陽長公主沒有說話。
  
  蘇紈想了想不由地搖頭笑起來。
  
  「你笑些什麼?」華陽長公主不禁問道。
  
  蘇紈熟絡地將華陽長公主擁進懷中:「別的夫妻都是因為丈夫要納妾而生氣,你卻想著法子往我屋子裡塞人,難不成我……真的喜歡上旁人,你才會高興嗎?」
  
  華陽長公主微微顫抖。
  
  蘇紈看著華陽長公主那如小扇子般的睫毛:「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像剛嫁給我那時一樣,就是個小姑娘,想發脾氣時就發脾氣,高興時也遮掩不住,外面都說你聰明、深沉,讓人看不出喜怒,我怎麼就不覺得。」
  
  「你是嫌棄我……」
  
  蘇紈不等華陽長公主說完:「我是覺得這樣就好,你就這樣,不要想太多,沒有孩子又怎麼樣?你怎麼知曉就不是我的問題,我族中也有兄弟還沒有子嗣,再往上也有長輩過繼子嗣,你這樣委屈自己,強迫我做不願意做的事,萬一還沒有結果,豈非更加難過。」
  
  華陽長公主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蘇紈溫柔地撫摸著華陽長公主的鬢角:「相信我,這是我的真心話,倘若有一日,我想要就會說出來,現在這般就很好,我已經很感激,當年那件事若非有你,我們蘇家只怕……」
  
  蘇紈話還沒說完,就被華陽長公主捂住了嘴:「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
  
  蘇紈拉下華陽長公主的手:「我不說了,我只是覺得愧疚,就為了蘇家,你才不願意再出入宮中,沒有臉面出現在皇上面前,是我拖累了你。」
  
  華陽長公主想起當年那件事不由地抽出了手。
  
  蘇紈輕聲道:「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說了。」
  
  華陽長公主半晌才平復了心情:「你說,皇上讓你去常州,這是為何?安義侯領兵去常州皇上還不放心?督戰又是為何?」
  
  蘇紈搖了搖頭:「大約是因為謝家鬧出了事,皇上不放心。」
  
  華陽長公主知曉這樁事,謝家子弟不但與簡王的妾室有染,而且因此自相殘殺,最重要的是謝家子弟背地裡與張家作對,不惜利用太后娘娘身邊的蓉曉打聽消息,幾年前的事真相大白之後,現在人人都在猜測,謝家子弟是被什麼人指使。
  
  蘇紈道:「這其中關係錯綜複雜,皇上是怕有人趁機謀利,這才臨時下這樣的決定。」
  
  謝家是簡王妃的娘家,也不知此事與簡王有沒有關係。
  
  華陽長公主想起那可憐的蓉曉,蓉曉出事之後,她心中也感覺到惋惜,蓉曉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官,她去慈寧宮次數不多,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她小產了幾次壞了身子,到了慈寧宮,蓉曉第一件事就是給她懷中的暖爐添炭,她不能喝茶,蓉曉在她的水中添些薄荷葉子。
  
  這樣的人最終卻被男人矇騙。
  
  「恐怕是個麻煩的差事,」華陽長公主看向蘇紈,「你若是不想去,我跟皇上求求情。」
  
  「我是不想去,」蘇紈道,「可我不能不去,皇上心中能夠信任的人不多,這樣的時候我們怎麼能撒手不管。」
  
  華陽長公主勉強一笑:「你本無心仕途。」
  
  蘇紈道:「我領著俸祿,大多時候都閒在家中,已經夠舒坦了,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也好。」
  
  華陽長公主有些擔憂:「常州要打仗,你又不通騎射,一定要多加小心。」
  
  蘇紈柔聲道:「放心吧,還有安義侯同行。」
  
  華陽長公主思量片刻:「安義侯從前就得先皇依仗,在朝中也是個直臣,倒是可以信任。」
  
  「我知道了,」蘇紈輕輕拍了拍華陽長公主的肩膀,「我會見機行事。」
  
  「時辰不早了,」華陽長公主看看沙漏,「夫君奔波勞苦,明日又要動身去常州,早些歇著,我去吩咐人準備行裝。」
  
  華陽長公主說著起身就要起來,卻又被蘇紈拉住:「我聽說安義侯大小姐頗得你意,我不在家中,你就讓她多來陪你說話。」
  
  華陽長公主知道蘇紈是擔憂她:「我知道了。」
  
  看著華陽長公主帶著人走出去,蘇紈望著桌子上的燭火,那燭光彷彿在他眼睛中搖曳,他慢慢靠向軟榻,然後閉上了眼睛。
  
  ……
  
  天剛濛濛亮,安義侯帶著人馬離開京城。
  
  安義侯夫人雖然滿心擔憂,卻一直安撫徐太夫人:「侯爺定會打個勝仗,娘就放心吧,等到侯爺凱旋歸來,媳婦陪著您去城門口迎他。」
  
  徐太夫人慈祥地笑著:「那是自然,我兒從戎以來身上也有赫赫戰功,一個小小的倭人自然不在話下。」
  
  大家說說笑笑,彷彿輕鬆了許多。
  
  徐太夫人尋找徐青安和徐清歡:「這兩個孩子一路送去了哪裡,怎麼還不回來。」
  
  安義侯夫人道:「若不然我使人去問問。」
  
  「不用了,這是他們自己要盡孝心,」徐太夫人道,「他們父親一走,兩個孩子彷彿也長大了許多。」
  
  ……
  
  目送著父親出了城,徐清歡才轉身到茶樓去尋七夫人。
  
  「可想好了?」七夫人看向徐清歡,「你準備要怎麼辦?」
  
  徐清歡思量片刻:「夫人在常州還有生意需要打理吧?眼見就起戰事,必然要去安排一番,家中是否有大船?朝廷恐怕會來徵用,雖說是朝廷在打仗,最終的結果與海商也息息相關。」
  
  七夫人微微揚起眉角:「徐大小姐對這些也有興趣。」
  
  徐清歡點點頭:「如果在太平府發現異樣,海商恐怕會被牽連進去,這些日子夫人定然忙碌,若是有人幫忙,該會省些力氣。」
  
  七夫人眼睛一亮:「莫非徐大小姐願意幫忙嗎?」
  
  徐清歡嘴角揚起,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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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4 01:12: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二章 她的消息

  安義侯帶著朝廷援軍去往常州。
  
  白龍王也集結了船隊,海上的嗜鬥的海盜和倭寇許多都被白龍王籠絡到了賬下,還有些人準備旁觀這場爭鬥,隨時都可能下手撈些好處。
  
  大戰揭開帷幕之前,還有些海盜以為朝廷將兵馬集中在常州,其他地方不免鬆懈,竟然裝作海商,大搖大擺地前來近海,立即被泉州巡邏的小船發現,只用了半個時辰,海盜就被拿下。
  
  宋成暄看了看被綁縛海盜,這些人平日裡殺人不眨眼,站在船上面露兇狠,彷彿無懼生死。
  
  「殺了吧!」
  
  聽到這話海盜立即面如土色,沒想到連話都沒有讓他們說,就要這樣將他們處死:「我……有白龍王的消息,饒我們不死,我就告訴你。」
  
  宋成暄始終沉著臉,並不為他的話所動容,甚至目光不曾落在海盜身上,不再說任何話,抬腳向前去看防務。
  
  海盜的腿徹底軟下來,心中後悔不該來泉州,卻已經來不及了,幾顆人頭很快落地。
  
  宋成暄回到大帳時,天色已經黑下來,賬內點燃了燈燭,他坐下來看面前的沙盤,賬外只能聽到巡邏士兵的腳步聲。
  
  「公子,」趙統走進軍帳稟告,「有海商前來打聽我們捉到的那幾個海盜的消息。」
  
  宋成暄抬起眼睛:「他們認識那些海盜?」
  
  趙統道:「只說前些日子被海盜奪了些船隻,生怕海盜用的是他們的船,我們查問下去,他們會不好解釋,乾脆前來報備,並且送來最近這段日子被奪船隻的數量,以供我們查問。」
  
  趙統遞過一本冊子。
  
  「人呢?」宋成暄問過去。
  
  趙統道:「就在大營外候著。」
  
  宋成暄淡淡地道:「將海盜的人頭帶出去讓他們辨認。」
  
  趙統應了一聲,轉身走出了營帳。
  
  大帳重新安靜下來,宋成暄看向桌面上那封信函,是張真人讓人帶回來的,信上說,她在京中抓住了謝雲,然後追查到了太平府。
  
  太平府中沒有謝家的產業,看起來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只是此時的太平府因為有常州人逃難避禍,那些搬遷的海商家人中混進去了些來歷不明之人。
  
  也只有她會想著去查這些吧。
  
  大多數人就算去了太平府,恐怕也想不到這一點。
  
  宋成暄思量著,走出大帳,一路走出了營地。
  
  營地之外,依稀看到了趙統的身影。
  
  趙統正在與那些商賈說話,看到了不遠處宋成暄的身影,沒想到公子會親自前來,大約是放心不下這些商賈,生怕其中有什麼內情吧,趙統回過神來,看向那幾個商賈:「你們可見到了這些海盜乘坐的船隻?」
  
  商賈立即道:「不曾。」
  
  趙統皺起眉頭:「既然不曾,何故有這樣的懷疑?」心裡有鬼之人才會聽到些消息就惴惴不安。
  
  感覺到對面的軍爺態度更加冷下來,商賈不敢怠慢立即道:「軍爺不知,太平府出了事,現在是人人自危,恐怕被當成那白龍王的同黨,我們這些海商這些年已經是苟延殘喘,再有些風浪,只怕就活不下去了。」
  
  趙統沒有說話。
  
  商賈接著道:「常州的海商在太平府被捉了,因為他們的家人中混進了身份不明之人,現在朝廷懷疑海商與那倭人勾結。
  
  想起來真是兇險啊,辛虧朝廷現在就查出來,牽連的人並不多,若是日後才鬧出來,所有前往太平府的人都會有嫌疑,到時候我們豈非都要百口莫辯,說到底我們都是被那謝雲欺騙。」
  
  商賈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慌亂,不管三七二十一,將知曉的那些事和心中的擔憂一股腦地倒了出來:「鬧出了這等事,我們也不敢再怠慢,將家中上下全都徹查一遍,有關海商的事半點不能放過。
  
  即便今日沒有這海盜乘船前來,我們也是準備將那文冊遞交給將軍,也算是有個報備。」
  
  趙統聽了明白,吩咐道:「那些海盜的人頭你們可都看清了?真的不認識?」
  
  「不認識,」商賈嚇得面色蒼白,不停地擺手,「我們在海上走商,多是托的船管事,自己哪有去過幾次,真的見過這樣的海盜只怕命都沒了,絕不會站在這裡。」
  
  趙統見商賈的神情不似在撒謊,他轉頭去看公子,只見公子轉身準備離開,趙統就要將商賈遣走。
  
  只聽那商賈又補充了一句:「將軍放心,我們曉得那些倭人是故意要將我們拖下水,讓我們百口莫辯,不得不受人驅使,所以我們海商都萬分小心,只要發現半點的苗頭立即就會稟告您或是府衙。」
  
  商賈說完這些準備退下,只聽一個冰冷的聲音道:「是誰讓你來說這些話的?」
  
  商賈心中一慌,抬起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裡,他們立即低下頭不敢與他直視,他們知道泉州軍中有一位宋大人,身經百戰,用兵如神,年紀輕輕甚是英偉,乃是總兵最為器重之人,來之前就聽說宋大人在這裡,現在見此人如此威勢,定然是那位大人無疑。
  
  商賈更多了幾分恭敬:「沒……沒有誰說的……只是經此一事,我們都……都不敢怠慢,不願在這個關節再出紕漏。」
  
  宋成暄的聲音更為低沉:「遞交文冊,將家中上下徹查,是你自己這樣做,還是所有海商都如此?」
  
  商賈道:「常州海商大多都如此。」
  
  宋成暄瞇起眼睛。
  
  商賈忽然明白宋大人要問的是什麼:「太平府出事之後,我們本來亂成一團,人人自危,不知怎麼辦才好,是七夫人出面將大家招在一起,說了這些話,只要我們自己不亂,也就不會給人可乘之機。」
  
  七夫人是常州有名的大海商。
  
  經過了這樣的風波,海商自然會想到要自救,只不過他們的反應有些快,而且頗有章法,他才會懷疑有人從旁指點,有些像她的手筆。
  
  不過若是七夫人出面,倒也合情合理。
  
  宋成暄不再說話,轉身走回營中。
  
  張真人送來這封信之後就沒有了消息,抓到謝雲之後,又在太平府發現了可疑之人,那麼很有可能謝雲在為白龍王做事。
  
  換句話說,王允背後的人與白龍王有勾結,知道了這個結果,她還能坐得住嗎?
  
  現在應該已經身在常州了吧!
  
  宋成暄喊了一聲永夜。
  
  永夜鬆了口氣,公子終於想起他來了,從京中一路追趕公子回到京中之後,不知為什麼,總覺得腳上的鞋小的很,平日裡做的凳子也冰涼,公子好像將他忘記了似的。
  
  永夜快步走上前。
  
  宋成暄道:「注意常州海商動靜。」海商這樣積極防範,定然會有下一步動作。
  
  他跟七夫人還算得上認識,若是遇見了,說話也更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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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再幫一次

  永夜仔細聽著,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退出去的時候腳下比誰都快些,他要趕在公子遺棄他之前好好表現。
  
  走到半路上迎面走過一個人。
  
  「永夜,這是要去哪裡?」
  
  永夜看了一眼薛沉,腳下動得更快了一些,軍師……現在就是拐走小孩子的壞人,現在絕對要劃清界限,免得他會受到傷害。
  
  永夜一轉眼就不見人影,薛沉愣在那裡,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些日子見到他就跑,永夜站在公子面前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到底是沒經過風雨的孩子,眼睛中什麼都是大事。
  
  在他看來公子回到泉州之後一切都很正常,當天晚上就進了軍營,然後部署、籌備戰事,泉州因為公子回來一片歡騰,即便表面上公子只是個小官,但他在軍中的威信卻很高,那種出生入死換來的聲望是誰也及不上的,他在總兵位上坐,看著將士們向公子靠攏,有種隨時都會被人拉下來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他卻享受得很。
  
  薛沉走到大帳外,看到亮起的燈光,顯然公子在裡面,大帳周圍有人把守,尋常人無法接近這裡,所以他們可以隨意說話。
  
  每當這時候,公子都會問一句:「軍師來了嗎?」
  
  薛沉剛想到這裡,只聽裡面道:「是軍師吧!」
  
  薛沉露出笑容,走進軍帳中。
  
  兩個人坐下來,薛沉道:「白龍王露面了,我們的斥候沒有看到白龍王的面容,說他穿著一套厚重的盔甲將臉遮得嚴嚴實實。」
  
  宋成暄問過去:「年紀呢?」
  
  薛沉道:「三四十歲左右。他在倭國得到倭人舊族支持,整合了不少的兵馬,準備要親自帶兵前來。」
  
  這和宋成暄之前推斷的不一樣,尤其在白龍王的年紀上,有一些出入,可三四十歲也是壯年,也並非絕無可能。
  
  薛沉道:「如今大戰在即,白龍王出面是為了穩定軍心,照常理說不該有什麼問題,除非他有更大的謀算才會在這件事上耍手段,我會讓人繼續盯著白龍王,只要有端倪,就會送信回來。」
  
  宋成暄道:「可查到白龍王的身世了嗎?」
  
  薛沉搖頭:「只是自稱為前朝遺民,先祖在前朝為官頗受百姓愛戴,家族也曾興旺一時,後來戰火四起,先祖力戰而亡,族中婦孺為了避難才離開故土。
  
  這不過就是白龍王一貫的手段,出征之前為自己正名,話語中多有誇大其詞之意,大周已經建國百年,白龍王的船隊就是這些年的事,哪裡來的前朝。」
  
  宋成暄墨黑的眼睛微沉:「他說的不是實話,但也未必全是假話。」
  
  薛沉道:「不管怎麼說,這個白龍王都與那些普通的倭人不同,我們更要小心謹慎,朝廷給的人手不多,沿海防線薄弱,白龍王的船隊中有許多靈活的鷹船,隨時都會調轉方向,行偷襲之事,不過倒是有個好消息……」
  
  薛沉說到這裡捋了捋鬍鬚:「海商送來了不少蒼山船,供我們應急之用。」
  
  又是海商。
  
  突然之間海商全都開了竅,沒用他們去徵用,主動送來這些東西。
  
  薛沉像是有感而發:「公子少年英雄,又得人助力,真是天時地利與人和佔盡,不管安義侯那邊如何,我們必然會大獲全勝,將來……功成指日可待,我要恭喜公子。」
  
  宋成暄沒有說話。
  
  薛沉道:「其餘事公子也不必多慮,安義侯和督戰的長公主駙馬坐鎮常州,他們會想方設法弄清楚,真正難受的是安義侯。」朝廷突然安排長公主駙馬坐鎮,是不相信安義侯,安義侯此時的處境可想而知。
  
  宋成暄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耳邊傳來薛沉的話:「要不是盼著百姓不要因戰火遭殃,我倒覺得安義侯咎由自取,該有此一劫,就算因此戰死,也該是他的下場。」
  
  薛沉說完接著道:「我們泉州算是東南的門戶,將它守得固若金湯,假以時日東南必然是公子囊中之物,天下人都願依附強者,那時一切都會變得順理成章。」
  
  薛沉目光中閃爍出璀璨的光芒。
  
  「所以公子再也不要做些危險之事,保重自己最為重要。」薛沉早就想要加以勸說,恐怕那時公子聽不進去,現在一切平穩,他終於能夠忠言逆耳。
  
  宋成暄抬起頭淡淡地道:「我知道了,不過不管是泉州還是常州,都不該因戰火而塗炭,如果只顧自己安然無恙,也並非我泉州水師該做之事。
  
  無論什麼時候,只要發現常州有危,我們必然增兵前往,擊退倭人才算守住東南門戶,這一點軍師不能忘記。」
  
  薛沉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我會安排援軍,公子安心。」
  
  薛沉走出營帳,宋成暄看向那跳躍的燈火,倭人來犯,他從來沒想過會袖手旁觀,既然為大周將領就要守住國門,才能給百姓一個交代。
  
  不過他能做的也就是這些,就像軍師所說,他還有他必須要完成的事,不能任意妄為,這樣對不起身邊那些與他出生入死的將士。
  
  希望她那邊不會再有什麼差錯,若是再出閃失,他也愛莫能助。
  
  ……
  
  常州。
  
  七夫人看了看手中的賬目,然後遞給徐清歡:「照你說的,我們能做的事可全都做了,那些蒼山船,可是我們全部身家,遇見你之後,我做的都是賠本的生意。」
  
  「那也未必,」徐清歡笑道,「若是以後不讓走商了,夫人留著這蒼山船也是沒有用處,現在拿出來,也算為此戰出一份力。
  
  不是為了眼前的利益,而是長遠思量,此舉不但讓海商自證清白,還會重新取得朝廷信任,算是解了海商燃眉之急,大戰之後,海商必然視夫人馬首是瞻。」
  
  七夫人嘆息:「人心易變,就怕度過危難之後,大家也就記不得這些了。」
  
  徐清歡道:「至少在戰後,重新建立市場時,夫人有了話語權,這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七夫人深深地望了徐清歡一眼:「你倒是算得明白,」說著眼睛中閃過幾分興緻,「你有沒有想過來經商,可比你在內宅有意思的多。」她是沒想到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搖身一變裝成她的「堂妹」,跟隨她來常州,而且陪在她身邊,遊說那些海商,幫她掌控局面,而且還顯得那麼遊刃有餘。
  
  徐清歡還沒說話,下人來稟告道:「夫人,府衙來人了,已經到了門外。」
  
  七夫人看了看徐清歡,應該是為了謝家那樁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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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傷痕

  七夫人出身海商,從小跟著父親來往於海上,家中沒有兄弟,父親去世之後就成了當家人,保住了江家在海商中的地位,江家上下對七夫人十分敬服,外面的人也接受了江家這位掌家人。
  
  既然是掌家人,原有的男女之間避諱也就淡了許多,雖然七夫人還雲英未嫁,與外男見面也不躲不避。
  
  江家人將衙門的人請去了堂屋,又命人設下了屏風,徐清歡從側門走進去,坐在了屏風之後,隔著屏風上那層雙面繡,剛好能將外面的情形看個清楚。
  
  來的是常州府同知,四十多歲年紀,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人。
  
  七夫人身邊的人道:「那位是才新任的江陰知縣。」
  
  怪不得那麼年輕,一般這個年紀能任知縣的人,要麼是蒙祖蔭,要麼是兩榜進士,常州府學臥虎藏龍,每年兩榜上大有人在,這也就是為什麼張家要將常州收入囊中,常州府入仕的官員,全都會成為張家的門生。
  
  常州府同知從前與七夫人也打過交道,坐下來喝了口茶做足了官威才道:「謝雲弄出那麼大的事,多虧了七夫人在海商中周旋,才算穩住了局面,知府大人讓我前來探望,以表謝意。」
  
  七夫人立即道:「大人客氣了,這本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事,若不是朝廷穩住局勢,開了海商,哪有我們的飯吃,朝廷還有什麼需要,大人只管開口,我們必當竭盡全力。」
  
  常州府同知笑道:「七夫人果然是女中豪傑。」
  
  七夫人抿了口茶道:「有件事還想請教大人。」
  
  常州府同知道:「七夫人請說。」
  
  七夫人道:「謝雲妻室的案子可有了眉目?」
  
  常州府同知點了點頭:「已經查了清楚,謝家下人也招認,謝雲妻室吃的藥丸乃是謝雲所給,此案是謝雲殺妻無疑,相關人等已經被押入大牢,只等審問清楚,就向京中遞交文書。」
  
  常州府同知說到這裡,旁邊的江陰知縣抬起了頭,他眉頭皺起彷彿有什麼話要說。
  
  「衙門裡還有事,」常州府同知起身,「本官就不叨擾了。」
  
  眼見常州府同知就要挪動步子。
  
  「謝雲的案子還有許多不明之處,恐怕不能就此結案,」江陰知縣忽然開口道,「這謝雲在常州多年,若是有所圖謀,不會因為一朝敗露,就此功虧一簣,說不定還有其他安排。」
  
  常州府同知冷冷地道:「那白龍王也只不過能買通謝雲這樣的小角色,不要聽到些消息就人云亦云,現在應該一心應對大戰,不可亂了人心。」
  
  江陰知縣被上峰訓斥,眼睛中卻閃動出幾分倔強:「大人說的對,可也不能因噎廢食,大戰重要,將案情查清也很關鍵,這也是我們府衙之職。」
  
  常州府同知不願再說話,甩了甩衣袖轉身離開,江陰知縣也只好跟隨而去。
  
  七夫人起身相送,常州府同知出門之後就上了轎子徑直離開,只剩下江陰知縣站在原地。
  
  「這位是韓大人吧。」七夫人道。
  
  韓勛道:「正是。」
  
  七夫人點點頭:「大人一心為民,讓人敬佩。」
  
  韓勛聽得這話立即紅了臉:「七夫人不要這樣說,本官什麼都沒做,只是進言幾句。」
  
  七夫人道:「現在看來同知大人不準備再查此案。」
  
  「本官會去問,」韓勛道,「這也是本官該做的事。」
  
  等到韓勛離開,七夫人才回到院子裡,見到徐清歡立即迎上前:「看來常州的官員還不全是昏庸之輩。」
  
  江陰知縣,官職不大,卻剛好能插手這些案子,如果韓勛真的可靠,倒是能幫他們很大忙,徐清歡剛剛思量至此。
  
  「大小姐,常娘子回來了。」
  
  他們到了常州已經有些日子,為了不暴露行蹤,做事也只能遮遮掩掩,常娘子想要查看謝遠妻室的屍身,委實繞了很大一個圈子,多虧七夫人幫忙,才讓常娘子喬裝進了府衙。
  
  常娘子上前向七夫人和徐清歡行了禮。
  
  幾個人走進屋子,常娘子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才道:「官府已經重新驗屍,屍身雖然已經發臭,不過洗去穢汙,還是能夠看到傷損之處。」
  
  徐清歡目光一沉,之前她們聽謝遠說,謝雲妻室是被毒死,現在卻驗出了傷痕。
  
  常娘子繼續道:「之前府衙沒有驗出傷痕,只因為謝雲妻室的傷多在隱秘之處,謝家當時上下遮掩,衙門也就沒有追究下去。
  
  如今仔細查驗才知,死者身上的傷多達三十多處,出了皮肉上的傷口之外,驗骨可知其膝蓋骨、腿骨、髖骨均有斷裂。」
  
  說到這裡屋子裡的氣氛一時沉悶。
  
  徐清歡望著常娘子:「這樣說來,謝雲妻室是被虐殺。」謝遠是個男子,能見到的只是露在外面的部分,就算看出蹊蹺,也不可能動手去檢查嫂子的屍身,尤其這些地方需要脫下衣服才能看得清楚……
  
  「這謝雲真是禽獸不如,」七夫人皺起眉頭,一臉的憤怒,「那是他的髮妻,還曾為他誕下一雙兒女……」
  
  七夫人說完這話看向徐清歡:「謝雲這樣做,謝家上下竟然沒有一個人阻攔,如今謝雲進了大牢就要一筆勾銷,哪有這樣的好事。」
  
  常娘子道:「我在府衙裡聽說,謝雲帶著妻室出門去別院小住,回來之後其妻就發了急病。」
  
  徐清歡點頭:「謝家畢竟人多眼雜,謝雲應該不會在謝家行事,不過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帶走,拉回一具屍體,謝家長輩卻不聲不響地幫著籌備後事……」
  
  七夫人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們根本不配為人。」
  
  常娘子沉默半晌才又開口:「遇見這樣的屍身,一般都要認定是被人尋仇,因為屍身上的傷都是拳腳所致。」
  
  想要傷害一個人有很多種法子,拳腳是最笨的一種,也最能發洩心中情緒,謝雲到底與自己的髮妻有多大的恨意,才能這樣下手。
  
  這一點委實讓人想不通,謝家雖說是大族,謝雲卻是旁支族人,身上又沒有功名在身,如果對妻室不滿,想要休妻該是不難,何故要一直隱忍。
  
  徐清歡總覺得這其中有許多地方值得思量。
  
  ……
  
  「王家少爺,您這是做什麼?夫人還在與堂小姐說話呢。」
  
  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
  
  緊接著一個男子道:「七夫人、江家妹妹,我來看你們了。」
  
  男子話音剛落,下人進了門,看向七夫人:「夫人,王二爺拿了許多禮物登門,說這都是給堂小姐玩的,奴婢們攔不住……您看看……」
  
  這個王二爺,徐清歡不禁暗地裡搖頭,可真是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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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4 01:12: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五章 認識他

  院子裡一片沸騰,鳳雛走到門口看熱鬧。
  
  只見王二爺身邊的小廝忙著抬東西,一箱一箱的物什兒,花花綠綠的不知道都有些什麼,不過打眼看去應該是些好東西。
  
  王二爺也沒有進門,只是在院子裡施禮道:「冒昧前來造訪,還請七夫人不要怪罪,不知道江家妹妹可在嗎?」
  
  鳳雛一時忘記了,自家小姐假扮成七夫人的堂妹前來常州,七夫人姓江,自家小姐可不就成了江家妹妹。
  
  想到這一點,鳳雛將手中的黃豆放在荷包中,立即沒有了看戲的心情,王二爺拿來的東西看著好像也不怎麼樣。
  
  鳳雛沒有了興緻,立即跑到徐清歡身邊,將徐清歡整個人擋在了身後。
  
  「難得了,」七夫人看向門外,「我沒有出去,他也不敢進來,從前可不懂得這樣的禮數。」
  
  七夫人說著看向徐清歡道:「這傢伙也是著急的很,不知道是哪個廟的菩薩,先要來拜一拜,你可不要被他嚇著了。」
  
  她與七夫人一路來常州時,在客棧中遇見這位王二爺,王二爺來詢問太平府的事,第二天她們啟程時,王二爺看見了她,就向七夫人詢問她的身份。
  
  七夫人說是堂妹,他就記下了。
  
  徐清歡雖然沒有向七夫人打聽江家與王家的關係,不過見七夫人待王家人的模樣,想必兩家應該有些交情。
  
  王二爺前來拜訪也就不算是唐突。
  
  徐清歡坐在屏風後,七夫人才讓王二爺進了門。
  
  坐在椅子上,王二爺目光立即看向徐清歡的方向,然後道:「怎麼不讓江家妹妹出來。」
  
  七夫人沒有回答這話,只是道:「你來做什麼?不是要去泉州嗎?」
  
  王二爺訕訕一笑:「泉州誰都能去得,三叔正好有事要辦,我那些事就讓他代勞了,」說著又往徐清歡那裡張望,「江家妹妹沒來過常州,我送來些常州的特產,讓妹妹嘗嘗。」
  
  七夫人微微抬起眉角:「你怎麼知道我這妹妹沒來過常州?」
  
  王二爺坦然道:「我向人打聽了,說這位堂小姐是第一次來。」
  
  說著話,下人捧了些洗好的水果和王二爺精挑細選的禮物。
  
  七夫人看了一眼:「那些特產也就罷了,還送來些香料做什麼?都是走海商的,我們家中還能沒有不成?」
  
  「不是,不是,」王二爺解釋道,「七夫人家中都齊全,我只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這不是剛有商船靠岸,都是些新鮮貨。」
  
  「你還有商船?」七夫人有些驚訝,「王玉臣你哪來的膽子,你就不怕讓倭人將貨劫了。」
  
  王玉臣道:「不是我膽子大,只是現在白龍王一鬧,之前在外說好的買賣都要變卦,我這趟不走,他們便要將貨物給那些佛郎機人,那些佛郎機人背地裡說,這一仗後常州的生意兩三年內無法恢復,說不得大周還會效仿前朝禁海,我若是就此軟下來,豈不是正印證了他們的話,我此時還敢再走商,就是根本不將那白龍王放在眼裡。」
  
  七夫人搖搖頭:「怪不得你母親整日裡在外怨聲載道,養了你這樣一個膽大包天的兒子,天天要提心弔膽,快回王家去吧,別來這裡折騰我。」
  
  七夫人一副要送客的模樣,王玉臣也只好起身:「馬上就要打仗了,夫人和江家妹妹要多加小心,要不然先去武進住一陣兒。」
  
  七夫人立即拒絕:「我家的事不用你來操心。」
  
  王玉臣躬身行禮:「明日我再過來,」說著就要離去,走到門口卻又想起什麼,「聽說夫人還要查謝家那樁案子,我讓人也去打聽打聽,早之前我就看那謝雲不順眼,他那些人向來背地裡搞鬼,四處與商賈攀交,還不是與張家一個模樣。」
  
  王玉臣說完再次行禮,從屋子裡退了出去。
  
  七夫人從屋子裡走出來吩咐王家下人:「將東西都帶回去吧。」
  
  王玉臣眼巴巴地望著七夫人,目光中滿是哀求的神情。
  
  「你趁早死了這條心,」七夫人道,「不要動輒來糾纏,連人是什麼樣子都不知曉,倒真是荒唐的很。」
  
  「我知道,」王玉臣道,「第一次見到那妹妹的時候,雖然沒有見真容,去看到她手中握著算籌,人人都知道夫人籌算的功夫了得,那位妹妹能在夫人面前擺弄這些,想必也是不尋常。
  
  之後聽太平府的人說夫人與海商商議事宜,身邊都帶著堂妹,這樣大的事,若不是能幫上忙,夫人也不會讓江家妹妹在一旁。
  
  後來又見過一次,江家妹妹無論什麼場合都不卑不亢,雖說沒有說話,卻彷彿能將所有一切看個仔細。」
  
  王玉臣說完這些反問道:「夫人可信緣分?我從第一次見就覺得江家妹妹與別人不同。」
  
  七夫人徹底沉下臉來:「這世上所有人大約都沒你這般厚臉皮,你不將東西拿走,我立即就讓人送去王家。」
  
  王玉臣再次行禮:「夫人不歡喜,我改日再來。」
  
  終於送走了王玉臣,七夫人再環視院子裡的東西,這王玉臣只怕要將王家鋪子裡的好東西都搬了過來。
  
  「都給他送回去。」七夫人吩咐道。
  
  既然她將徐大小姐帶來常州,就要護著她,自然不能讓她惹上這樣的麻煩。
  
  七夫人重新回到屋子裡,徐清歡也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別理他,」七夫人道,「平日裡在王家隨性慣了,鬧到我們這裡,下次再敢這樣我就讓人將他打出去。」
  
  徐清歡聽到七夫人和王玉臣在院子裡說的話,王玉臣看似隨性,心思卻也細密,否則怎麼會注意到那些細節。
  
  「夫人方才提起王家要去泉州?」
  
  七夫人點點頭:「你不是說要將海商的蒼山船給朝廷備用,我想到王家與泉州水師的人相熟,不如就讓他們送去。」
  
  徐清歡心中一動:「王家認識的事泉州水師的哪個人?薛總兵?」
  
  「不是,」七夫人道,「是泉州宋家的人,那位宋大人如今應該是泉州招討使,官職聽起來不高,卻在泉州水師中頗有威望,要說這位宋大人還真讓人敬佩,當年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宋大人還在我們家船隊做過管事。
  
  船上的管事,不但要清點貨物,還要防範那些倭人,那時候我父親還在世,別說不肯信任這樣一個孩子,也不忍心讓他以此謀生,於是想要給些銀錢讓他救急,答應等他年長幾歲,可以跟隨江家出海。
  
  那位宋大人也是倔強的人,不肯要那些銀錢,一心跟著我父親的大船出海,我父親執拗不過,想著只要讓他見識了海上的兇險,他也就放棄了這樣的想法,於是帶著他上了船。
  
  貨船返程時遇見了海盜,也多虧那位宋大人,關鍵時刻在海盜手中救了我父親一命,從那之後,我父親才漸漸信任了他,答應讓他每次跟隨江家船隊出海,只要船隊平安歸來就會分給他一些貨物去買賣,就這樣一來二去,他也算是在海上有了些名聲。」
  
  徐清歡想到宋成暄身上那些傷痕,他今日的一切都是這樣換來的,從魏王世子爺到宋成暄這一路經歷了多少……旁人永遠無法明白。
  
  看著徐清歡低頭思量,七夫人道:「徐大小姐可認識這位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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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睡不著

  徐清歡聽到七夫人的問話,幾乎沒有遲疑:「在查私運案的時候,我見過宋大人。」
  
  七夫人道:「這位宋大人性情冷得很,少與人說話,從前在我家時也是這樣,除了船上的事,幾乎沒有聽他提及其他。
  
  在船上的時候,就住在自己的艙中,外面宴席喝酒,從不見他參加,商船生意好,父親想要多給他些銀錢,他也不肯收,做事一直有他的一定之規。
  
  我父親常說,能夠這般約束自己的人,不能小覷。我們江家定然留不住他,將來勢必要從船上離開。」
  
  徐清歡仔細聽著:「江老太爺走南闖北,善於識人。」
  
  七夫人搖搖頭:「也不盡然,我父親估量宋大人怎麼也要等到羽翼豐滿,卻沒想到,他只在江家兩年就走了,從此不再依附任何人。」
  
  徐清歡聽著七夫人的話,心中思量,宋成暄的身份不能讓外人知曉,他背上還壓著一副重擔,依附於江家會輕鬆許多,但是他卻必須要讓自己在短時間內就壯大起來,這樣等到危險到來之時,才有能力抗爭,而不是引頸就戳,所以他才會性情冷漠。
  
  可就在他離開京城的時候,坐在十里亭中,他彷彿難得的溫和。
  
  七夫人道:「泉州有宋大人在,應該可以平安,」說到這裡轉頭看著徐清歡,「你覺得常州還有白龍王的內應?」
  
  徐清歡道:「就像方才那位韓大人說的那樣,謝雲佈置這麼大的局不會一下子就功虧一簣,而且如此重要的事,白龍王不會交給謝雲一人去辦。」不查清白龍王的意圖,她也不會安心。
  
  七夫人靠在椅背上,姿態顯得很是放鬆:「我已經許久沒有去拜會常州那些舊族了,不如明日我們就去一趟,親眼去看了,才知哪裡有問題。」
  
  ……
  
  泉州。
  
  宋成暄看著海上的蒼山船,他之前猜測來送船的應該是王家或江家人,雖說泉州來往的海商不少,遇到戰事恨不得立即退避三舍,有些膽大的也不過來傳遞消息,真正敢於出面的只有這幾個大族。
  
  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宋成暄微微瞇起眼睛,不是江家人,而是王家三老爺,王勛。
  
  王勛聽到腳步聲立即回頭向宋成暄行禮:「宋大人,船都送來了。」
  
  宋成暄看過去,這次的蒼山船數目格外多:「辛苦王三老爺,」
  
  「哪裡,」王勛道,「我也是借花獻佛,都是大家主動捐上來的,我也只是出面將事情辦好,沒有費什麼力氣。」
  
  「走吧,」宋成暄道,「去大帳裡坐一坐。」
  
  王勛既然恭敬不如從命,宋大人平日待人冷淡的很,難得今日能與他多說幾句話。
  
  兩個人在軍帳中坐下,王勛看著大帳中的擺設,頓時覺得空氣中多了幾分肅穆,於是更不敢放鬆,正襟危坐在那裡。
  
  宋成暄淡淡地道:「王三老爺一般都要坐鎮家中,怎麼倒親自前來。」
  
  王勛苦笑一聲:「原本我只是來泉州清點貨物,送船的該是我那侄兒,誰知他半路送信給我,說要留在常州,讓我來跑一趟。」
  
  「難不成常州有什麼要事?」宋成暄說著端起茶來喝,看起來十分的放鬆。
  
  王勛這才敢說些不相干的話:「我聽說他遇見了七夫人,就追隨江家腳步去了,大人可能不知曉,我這侄兒做事向來讓人操心的很,生意做的最好,卻也最是不講規矩,我這個做叔叔的也不知他腦子裡整日在盤算些什麼。」
  
  王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說完這些話之後,宋大人的神情好像深沉了些。
  
  宋成暄道:「你說的可是王玉臣?」
  
  王勛立即道:「沒想到宋大人還知曉他。」
  
  宋成暄道:「見過幾面,令侄兒的船隊遇見倭寇,眼見無法脫身,他就將船上的貨物點燃,自己跳了海。」
  
  提起這樁事王勛就嘆口氣:「那次可真是將家中老小都嚇得半死,這次也是……為了一船貨物,差點就與佛郎機人打起來,真是一日也不得安生,家中長輩想給他說門親事,好好攏攏他的性子,他就是不答應,生說要自己相中的才肯,絕不能與我大哥一樣……落得一生怨懟,家中長輩都說他是在外走商常與番人廝混慣了,忘了祖宗的規矩和禮數。」
  
  王勛提起王玉臣就打開了話匣子,說到這裡又覺得不該在宋大人面前如此,於是話鋒一轉道:「讓宋大人見笑了。」
  
  「沒有,」宋成暄道,「不過就是閒聊。」
  
  兩個人又說了兩句話,王勛不敢再叨擾,起身告辭離開。
  
  宋成暄看了公文,一直忙碌到夜裡才梳洗躺下。
  
  自從開始進出軍營,每當躺在大帳之中時,他都會覺得無比的安心,因為他會從這裡一步步慢慢壯大自己,可今夜他卻有些睡不著。
  
  一些本不該出現的繁雜事停留在他腦海之中。
  
  宋成暄閉上眼睛讓自己靜下心,好半天他睜開眼睛,目光仍舊清澈如泉水。
  
  「趙統,」宋成暄喊了一聲,「掌燈。」
  
  趙統聽到聲音趕走剛剛爬上來的睏倦,立即齊整地出現在宋成暄面前。
  
  「將輿圖拿出來。」
  
  ……
  
  徐清歡任由下人塗了一層脂粉,讓皮膚變得黝黑許多,然後簡單整理了妝容,梳了雙螺髻,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小家碧玉。
  
  「大小姐,您躲著點別人的目光就可以了。」
  
  徐清歡聽著管事媽媽的囑咐,點了點頭。
  
  全都準備好了,徐清歡跟著七夫人一起上了馬車。
  
  謝家出了事,如果不是官府壓著,只怕謝家人恨不得立即從常州搬走,免得被人指指點點。
  
  謝老太太從謝雲被抓開始,就犯了頭疾,每日躺在榻上不肯見人,聽說江家人來了,她皺起眉頭,有氣無力地道:「跟江家人說一聲,我身上不便,改日再招待她們。」
  
  管事低聲道:「奴婢們都說了,那位七夫人卻不肯走,只說今天必然要見老太太一面。」
  
  七夫人的脾氣大家都知曉。
  
  謝老太太皺起眉頭,只好有氣無力地道:「那就給我更衣,一會兒將她請來這裡吧!」
  
  管事媽媽應了一聲退下去。
  
  立即有人上前侍奉,旁邊的葛媽媽從大丫鬟手中接過衣衫,然後吩咐道:「你們去打水來,老太太這裡有我。」
  
  大丫鬟應了一聲魚貫走了出去。
  
  葛媽媽這才走上前將謝老太太從床上攙扶起來。
  
  謝老太太握住了葛媽媽的手腕,有些擔憂地道:「你說,她來做什麼?該不會是察覺到了……」
  
  葛媽媽搖搖頭:「老太太放心,這幾天都是奴婢侍奉您,沒有誰近身,該是沒人會知曉。」
  
  謝老太太這才點了點頭。
  
  葛媽媽輕手輕腳撩開被褥,將謝老太太的雙腿輕輕地抱下床,即便是這樣謝老太太也忍不住「嘶」了一聲。
  
  葛媽媽立即不敢再動。
  
  半晌謝老太太才緩過來:「也不知這傷什麼時候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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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驚慌所措

  葛媽媽輕聲道:「傷筋動骨一百天,您還得小心養些時日。」
  
  謝老太太眼睛一紅:「活了一大把年紀,卻要忍受這些,」說到這裡她臉上浮現出幾分的憤恨,「在這個家裡,我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葛媽媽心疼地道:「老太太傷成這個樣子,大爺若是知曉肯定要難過。」
  
  謝老太太緊緊地攥著手:「也不知那孩子怎麼樣了。」
  
  葛媽媽服侍謝老太太穿好衣服:「您放心吧,大爺能自己照顧好自己,為今之計,您保重身子最為重要,否則哪裡還會有後面的事。」
  
  謝老太太點點頭不再說話,任由葛媽媽侍奉。
  
  穿戴好了,葛媽媽將帳子掀開,請謝老太太靠在床邊的小榻上,這才出去請七夫人。
  
  徐清歡和七夫人一路走進謝家,將周圍的情形看了個仔細,作為謝家旁支,謝家的宅院不是很大,來來往往的僕婦也不是很多,院子裡還掛著白色的燈籠,透著一股蕭索的氣氛。
  
  謝老太太的院子十分安靜,幾個下人垂著頭走了出去,然後有丫鬟打扮的人送了一盆水進門。
  
  管事來稟告道:「江家小姐稍等,我家老太太梳洗好了就請兩位進去。」
  
  徐清歡覺得很奇怪,既然謝老太太需要人侍奉,為何要將下人都遣出門,生像是老太太有什麼不便。
  
  又過了一會兒,蔥綠色的簾子被掀開,管事媽媽上前笑道:「小姐們請吧!」
  
  走進屋子,徐清歡只看到小榻上一個老婦人靠在那裡,她面色蠟黃,眼窩深陷,嘴唇緊抿著顯得十分憔悴。
  
  「老太太。」
  
  七夫人和徐清歡上前行了禮。
  
  謝老太太有氣無力地道:「快坐下吧。」
  
  說話間已經有丫鬟端了茶上來。
  
  七夫人皺起眉頭:「老太太怎麼病成這個樣子。」
  
  話不說還好,提起這件事,謝老太太眼圈發紅:「家中亂成一團,我如何能不病,早知今日如此,我還不如早些走了,也免得受如此的苦楚,妍娘沒了,我已是心中傷痛,沒想到又傳回消息……說……是雲哥兒下了殺手。」
  
  謝老太太說著用手帕擦拭眼角。
  
  七夫人道:「從前只聽說您膝下有佳兒佳婦,到底因為什麼事鬧到這地步,原本我是不該來問,可還有不少人向我打聽消息,太平府抓的人不在少數,到處都是人心惶惶,恐怕再有什麼差錯。」
  
  謝老太太看向七夫人:「雲哥是被冤枉的。」
  
  「衙門已經查清了。」
  
  七夫人還沒說話,一個聲音從七夫人身後傳來,七夫人正好將那人的身影遮得嚴實,謝老太太需要向前探身才能瞧得見。
  
  「查清什麼?」謝老太太動作稍大,有些不舒坦,她皺起眉頭遮掩過去。
  
  「老太太莫怪,」七夫人道,「這是我堂妹,也是因為關切這件事才會插嘴,謝雲的事確實已經有了證物。」
  
  謝老太太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用帕子擦眼角:「我老了,若是身子好就去京中問問,到底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幾天來人,她都這樣哭訴一番,大家也就不會再追問下去,謝老太太用出這樣的法子,求著早些打發了江家人。
  
  謝老太太剛想到這裡,只聽七夫人道:「聽說謝大奶奶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就毒發身亡了。」
  
  這件事昨天衙門已經來人問過,沒想到消息這麼快就傳開來。
  
  謝老太太看著七夫人:「你怎麼會對此案這般好奇,衙門已來查問過了,我不想再說一遍。」
  
  「老太太您是什麼時候受的傷?」
  
  聽到這話,謝老太太怔愣在那裡,她又向七夫人身後看去,這次七夫人身後的人露出了一張面孔,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徐清歡指了指謝老太太的腿:「您不是病了,應該是腿上有傷,靠在軟榻上這麼久,下半身卻不敢挪動,您這傷是什麼時候有的,我姐姐認識一位郎中,善治外症,謝老太太若是願意就將他請來,定然藥到病除,也少受許多苦楚。」
  
  謝老太太目光一深,片刻之間回過神來:「我這腿也是老病症了,前些日子在園子裡散步,不小心摔了一跤,大約是傷了骨頭,已經敷了藥,如今倒是好多了。」
  
  「那是什麼時候?」徐清歡接著問。
  
  不等謝老太太說話,管事媽媽接話:「要不說是禍不單行,也是前幾日的事,也不光是因為腿疾,聽說大奶奶病重,老太太一急之下才暈厥在那裡。」
  
  徐清歡點點頭,這主僕兩個人,將話說的圓滿,彷彿沒有了任何的紕漏。
  
  「老太太,大奶奶生前對您如何?」徐清歡接著道。
  
  謝老太太已經有些不耐煩:「那自然是十分孝順。」
  
  徐清歡道:「可您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受了那麼多苦,又被人毒死。」
  
  「你說什麼,」謝老太太聲音忽然變得極大,整個人如同一隻要吃人的野獸,死死地盯著徐清歡,然後目光挪到七夫人臉上,「你就放任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人,將江家兩位小姐請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她們。」
  
  「朝夕相處的人,突然沒了,怎麼會心中沒有半點的疑惑,更何況謝大奶奶走出家門時還好端端的,大奶奶去世之後,總要有人為她淨身換衣,謝家內宅那麼多管事媽媽,就沒有一個人發現端倪嗎?」
  
  聽著徐清歡的話,謝老太太面色難看,她忽然捂住了額頭裝作暈厥的模樣。
  
  「老太太,老太太,」管事媽媽立即上前攙扶,「快去請郎中,老太太病重了。」
  
  屋子裡一時亂作一團,管事媽媽伸手放下幔帳,立即有人來請七夫人和徐清歡出去。
  
  一路被送到門口,謝家大門「咣」地一聲闔起。
  
  七夫人看向徐清歡:「這可怎麼辦?」
  
  徐清歡搖搖頭:「我確實不該說的太過直接,不過我也不得不去說。」
  
  七夫人有些訝異:「那是為何?」
  
  徐清歡道:「謝家的後門在哪裡?夫人跟我去哪裡等,一會兒就能知曉結果。」
  
  ……
  
  謝家後門處。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有人將門小心翼翼地打開,緊接著一個身影從裡面探了出來,那人向四周看看,忽然發現了角落裡的徐清歡,整個人嚇了一跳就要走回去。
  
  「你不是有話想要跟我說嗎?」徐清歡道,「你不想知道你娘是怎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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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4 01:13: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八章 黑心母子

  聽到徐清歡的話,那個小小的人影停在那裡,然後抬起那雙紅腫的眼睛,他思量片刻篤定地點了點頭。
  
  「過來,」七夫人向那孩子道,「是章哥吧?我從前見過你,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我知道,」謝章輕輕關好門,走到七夫人面前,「我娘說過,王、江兩家是大海商,若是將來我不想考功名,娘就要掌櫃帶著我做些生意,可我不敢坐船,上去就暈得很,娘說江家的七夫人小時候也是這樣,現在還不是帶著船隊在海上來往,一個柔弱女子都能做到,我一個男子自然也沒問題。」
  
  說到這裡,謝章的聲音帶了幾分哽咽,但是他還不忘轉頭去看身後。
  
  「到我馬車上去說。」七夫人柔聲道。
  
  謝章點了點頭。
  
  幾個人上了馬車,謝章的目光就落在徐清歡身上:「剛才這位姐姐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章哥八九歲的年紀,是謝家的長子,可以看出平日裡謝大奶奶對這孩子要求嚴格,如今母親突然離世,父親被下了大獄,他就變得更加穩重。
  
  徐清歡道:「我是故意讓你聽到的。」方才在謝老太太屋子裡,她看到了視窗露出一小撮頭髮,看身高應該是個孩子。
  
  當她提起謝大奶奶的時候,那個人影一動不動,聽得很仔細,那時候她就懷疑,躲在那裡的應該是謝大奶奶的兩個孩子。
  
  章哥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位江家姐姐會這樣說:「那……我母親……到底是怎麼死的,我想要查清楚……真的是我父親殺的嗎?我父親為什麼這樣做。」
  
  說到後面章哥的嗓子有些沙啞。
  
  對這樣一個孩子來說,父親殺死母親就和天塌無異,七夫人想到這裡面露不忍,面對那些海盜她都沒有這樣糟心過。
  
  「章哥,你有沒有聽說,你母親身上有傷。」
  
  徐清歡輕聲詢問。
  
  謝章點點頭:「我聽下人私下裡議論,」他的拳頭緊緊攥起來,「其實她們當中有些人早就察覺了,只是不肯說,現在……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我問祖母身邊的管事媽媽,管事媽媽又說是嚇人亂嚼舌根,哪裡有這樣的事,父親也是被人冤枉的,可我現在不相信,我誰都不信。」
  
  謝章想想母親那溫暖的懷抱,鼻子一酸,可他竭力地控制住才沒有真的掉眼淚。
  
  徐清歡沒有安慰謝章,現在的安慰對於這孩子來說不值一文,類似的話謝章應該已經聽得太多,既然他有勇氣從家中走出來,就是想要弄清楚一切,如今這也是他唯一能為母親做的。
  
  謝章雙眼通紅,抬起頭看向徐清歡:「江家姐姐為什麼要查問我母親的事?」
  
  徐清歡坦白地說出實情:「章哥,照現在的情形看,你父親絕不是無辜的人,但我覺得應該還有人同謀,我們只是想要將那些人都抓出來,免得他們再起壞心。」
  
  謝章低下頭思量半晌才又道:「我也很害怕,我總覺得家中的人都怪怪的……從前母親在的時候都是那麼好,母親走了,身邊的人好像也跟著變了,他們會背地裡說母親的壞話,還會議論父親,有時候見我和妹妹睡著了,他們就肆無忌憚地交談,邊說邊吃些東西,好似永遠說不夠似的。
  
  我祖母也躲在屋子裡不肯見人,我和妹妹去行禮,祖母也是冷冰冰的模樣,很快就將我們打發了。
  
  其實,母親出事那天跟我說,要去莊子上接祖母。」
  
  徐清歡道:「老太太那些日子住在莊子上?」
  
  謝章搖頭:「不是,祖母是早晨去的莊子上,本來母親要跟著一起去,祖母卻吩咐母親晚些時候去莊子上接她,下午時母親給我和妹妹做了兩碗蒸酥酪,看著我們吃了東西,母親才跟我說,要出去接祖母,讓我好好在家中,一會兒她們就會回來。」
  
  徐清歡道:「官府來的時候,沒有人提起這樁事嗎?」
  
  謝章道:「提到了,可祖母說,母親沒有去莊子上,而是被父親叫走了。」
  
  如果謝大奶奶當時已經對謝雲起疑,甚至讓人送口訊給謝遠,定然會對謝雲有所防備,難不成為了害死謝大奶奶,謝老太太出面將兒媳引到了莊子上,可謝老太太腿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
  
  徐清歡想了想又問謝章:「你母親出事之前,可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謝章搖搖頭,不過彷彿想到了什麼:「母親翻看賬目算不算?有一天我聽母親向祖母要地契來看,母親去世之後,父親說母親將家中的莊子和庫中的字畫、瓷瓶、頭飾都賣了,換成了贗品……」
  
  謝章緊緊地抿著嘴唇,他不相信母親會這樣做,母親一心一意為謝家,為什麼要變賣家財。
  
  謝家的家財真的被賣了,謝雲本來就是旁支子弟,家中能有多少財物,特別是字畫、瓷瓶這些東西應該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平日裡被看管的最嚴,謝大奶奶變賣了這些,卻不讓人察覺……
  
  要麼是謝大奶奶遮掩的太好,要麼是謝老太太和謝雲真的無心家中,對兒媳、媳婦太過信任。
  
  顯然不是後者,因為真正有秘密的人恰恰是謝雲,如果謝家的財物被偷偷變賣,顯然謝老太太和謝雲更容易做到。
  
  謝大奶奶是不是知曉了這件事才對謝雲有了猜忌,於是讓人去查謝雲的行蹤,因而被謝雲滅口。
  
  那謝家賣了這些東西準備要做什麼?變賣祖產,多是因為家中破敗,當然也可能準備要搬遷,將那些帶不走、不好攜帶的東西都賣掉變成銀子。
  
  土地和瓷瓶是這一類。
  
  字畫、細軟這些為什麼也要賣?這些東西無論搬去哪裡都容易的很,除非是準備倉皇逃走,身上帶的東西越少越好,所以必須提前做安排。
  
  謝家要去哪裡?這樣慌張,謹慎,偷偷摸摸,被察覺甚至不惜殺人滅口。
  
  謝雲與白龍王有勾結,難不成謝家是要趁著這次打仗,離開大周去倭國嗎?謝雲投奔白龍王是準備搏前程,這能說得通,謝老太太為何要走這一遭,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
  
  徐清歡覺得她又離真相進了一步,從謝老太太下手,她定然會有收穫。
  
  ……
  
  謝家。
  
  謝老太太已經慌了神,拉住管事媽媽:「去將她叫過來,江家已經起了疑心,她不能在那裡躲清靜,要來跟我商量對策,我若是出了事,他們也別想好過,到時候別怪我心狠,不讓他們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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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4 01:13:4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又來了

  管事崔媽媽低聲應了:「是這個理兒,不過奴婢看著那位江家小姐不是什麼善茬。」
  
  謝老太太抬起頭:「你說七夫人?她本來就是如此,滿身都是眼睛,誰也算計不過她,要不是現在我們虎落平陽,今日我還真不給她臉面,讓她登門來。」
  
  「奴婢說的不是七夫人,」崔媽媽目光閃爍,「是七夫人那個妹妹。」
  
  謝老太太立即想起那個江家小姐咄咄逼人的話語:「那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的親戚,也敢在我面前說話。
  
  江家就算再厲害,不過也是個商賈,那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窮親戚,想要謀個前程,在七夫人面前裝模作樣,說白了是將我們當做墊腳石。」
  
  崔媽媽端了茶水給謝老太太:「謹慎起見,這兩日我們還是小心點的好,萬一江家是故意來激您的,您這時候去找人,不正好讓他們抓個正著。」
  
  謝老太太覺得崔媽媽說的在理:「我就是氣不過,那兩個小蹄子隨便在我面前發威,說到底她們算個什麼東西,早些年憑我的娘家,一巴掌就能壓死她們,現在我沒落了,隨便一個貓貓狗狗都敢來欺負我,這些年我就連喝口水都要小心翼翼,還以為這輩子就如此了,沒想到還有翻身的一天。」
  
  謝老太太說著眼睛開始放光:「我天天盼著,這一天終於要到了,等我將來翻了身,去了海上,我再慢慢收拾她們,別說一個小小的七夫人,就是整個江家,也將他們都殺死在那裡,這樣才能去了壓在我心頭的這口惡氣。」
  
  說完這些,謝老太太又有些消沉:「可惜了我的兒,被他們抓起來,不過沒關係會有人為他報仇,那個從京中來的安義侯,性命已經握在我們手中,我們隨時都能讓他人頭落地,他的命雖然及不上我兒,但幸好還有其他人陪葬。」
  
  崔媽媽道:「老太太說的對,所以眼下我們還得忍耐,別被人看出端倪來。」
  
  謝老太太翹起嘴唇:「亮他們也沒這個本事。」
  
  「老太太。」門外傳來丫鬟的聲音。
  
  崔媽媽快步走過去附耳過去,然後微微皺起眉頭,遣走了丫鬟,崔媽媽才重新走回謝老太太身邊。
  
  「怎麼了?」謝老太太問過去。
  
  崔媽媽低聲道:「小少爺從後門出去了。」
  
  「章哥兒?」謝老太太皺起眉頭,「他做什麼去了?」
  
  崔媽媽道:「好像是在與江家人說話。」
  
  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和他娘一個模樣。
  
  崔媽媽低聲道:「您看……」
  
  謝老太太目光變得陰冷,正要說話,只聽外面一陣嬉鬧聲,緊接著有孩子喊道:「鬆開我,你們大膽,你們都是些什麼人,敢這樣對我動手動腳。」
  
  謝老太太看向崔媽媽。
  
  崔媽媽應了一聲立即出去查看,只見院子裡一個下人拉著章哥走進來,章哥身上、手上都滿是黑色的泥水。
  
  「這是怎麼回事?」崔媽媽問過去。
  
  下人低聲道:「奴婢是江家的管事,我們家兩位小姐剛上了馬車,馬車還沒有離開謝家,您家的小少爺就向馬車上潑了這些骯髒東西。」
  
  「呸,」章哥向江家下人啐了一口,「看你們就沒安好心,將我祖母氣得暈厥,活該……敢再來我……我還用這些東西潑你們。」
  
  崔媽媽聽到這話,倒是鬆了口氣,立即快步上前:「對不住,我家小少爺……是看到老太太病重心中焦急,奴婢這就去給江家小姐賠禮。」
  
  江家下人正要說話,只覺得手腕上一疼,原來章哥一口咬了上去,江家下人下意識地鬆開了拉著章哥的手,章哥一溜煙跑進了謝老太太房裡。
  
  章哥撲到了謝老太太床前,抬起臉道:「祖母,孫兒出去給你出氣。」
  
  看到這一幕,謝老太太臉上那陰冷的神情去得乾乾淨淨,伸出手撫摸章哥的頭頂:「真是個好孩子,不過以後不要做這種事,免得被他們抓住把柄。」
  
  ……
  
  徐清歡坐在馬車上不知思量些什麼,七夫人忍不住側頭看她:「你讓章哥那樣回去,想必謝家不會起疑。」
  
  「也要早些破案,」徐清歡道,「如果謝大奶奶真的被謝老太太和謝雲所殺,可見謝家人的涼薄,兩個孩子整日與這樣的人朝夕相處,必然每天都過的戰戰兢兢。」謝家上下也防備著兩個孩子,否則就不會有人鬼鬼祟祟地在角落裡窺視。
  
  七夫人道:「如果照你的思量,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聽說白龍王的船隊離開了倭國,很快就會抵達常州,不管白龍王有什麼計謀,都會立即用出來,事情一旦發生,這案子也就不用再查下去。」
  
  徐清歡頷首。
  
  七夫人嘆口氣:「那還真的不容易。」
  
  徐清歡道:「我們要逼迫謝老太太有所動作,這樣我們才能看得更清楚。」
  
  不等七夫人說話,徐清歡繼續道:「如果照我的推測,謝老太太準備離開大周,那麼必然要有人前來接應,那些人什麼時候來,他們要怎麼離開常州,都要經過仔細的安排和算計,我們破壞了其中一環,謝老太太就要著急。」
  
  七夫人眼睛一亮:「不管誰來接應,他們都認準了去謝家接人,如果謝老太太不再江陰謝家的院子裡,他們就要大費周章。」
  
  徐清歡仔細想了想:「我們不知道謝老太爺是否與謝老太太是同謀,但是謝家一族應該不會背叛大周,如果他們也準備與謝老太太一起走,至少也會變賣家中財物。」
  
  七夫人接話道:「可事實上謝雲出了事之後,謝家族中就人人自危,與謝雲有來往的族人,都去盤查了自家的財物。」
  
  徐清歡點道:「道不同不相為謀,身邊有太多志不同道不合的人,謝老太太的計謀就很難得逞,那她必然會慌亂。」
  
  七夫人臉上露出笑容:「你是說,將謝老太爺和謝老太太送去謝氏族中居住,如果謝老太太心中有鬼,自然就會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話說到這裡,江家宅院已經到了,馬車停下來,徐清歡剛要下車,就聽外面有人道:「七夫人和江家妹妹可算回來了,我又來了。」
  
  這是王二的聲音。
  
  徐清歡這下被堵在了馬車中,一時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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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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