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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雲霓] 齊歡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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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21: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章 安心

  聽著來人的話,漢子微微點了點頭。
  
  傳話的人鬆了口氣,轉身走出了院子。
  
  漢子拿著包袱走進屋子裡,抬起頭向四周看了看,這房子雖然簡陋,卻也為他遮風擋雨,心中生出幾分不捨。
  
  想到這裡卻又不由地一笑,他的命本就是撿回來的,當年如果沒有簡王爺,他現在可能已經屍骨無存。
  
  漢子打開包袱,將能用到的東西都收拾在其中,然後躺在內室的木床上。
  
  「許瑞。」
  
  剛剛閉上眼睛,漢子似是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忙向周圍看去,窗前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
  
  院子裡也只有風聲傳來。
  
  沒有人喊他,如今他叫言四,許瑞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
  
  言四在床上翻了個身,這一晚他註定睡不著,聽說宋老太太進了京,宋大老爺的兒子打了勝仗,他很想去看一看。
  
  ……
  
  宋老太太屋子裡。
  
  宋老太太不免想到了自己死去的長子、長媳一家,沉默了片刻她看向宋成暄,只見宋成暄神情平靜,她心中微安。
  
  涉及到宋成暄的身世和當年的案子,暄哥更不好受,經過那般巨變存活下來的人,心中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不止是對魏王府眾人,還有對宋家的虧欠。
  
  暄哥被救回來之後,身上那股狠勁兒,她現在記憶猶新。
  
  這是老大一家用性命換回來的孩子,要怎麼將這孩子撫養長大,這孩子將來又要做什麼事,宋家該何去何從,她表面上平靜,背地裡卻經常夜不能寐,可暄哥沒有讓她為難,雖然他年紀尚小,卻早就為自己作了一番打算。
  
  暄哥決定帶著人出海,臨走之前也就說了一句:「祖母,孫兒會好好的,不辜負父親、母親的愛護。」
  
  一句話讓她老淚縱橫,知曉這孩子心存仁孝。
  
  可每每聽到他的在外做事的消息,又心驚膽顫,誰家兒郎整日在外以性命相博,若不是肩膀上壓著一副重擔,怎能逼迫自己如此。
  
  暄哥漸漸長大,也愈發不喜歡與旁人交談,每日都忙碌他的那些事,目光仍舊清亮,卻讓人揣摩不出他心中所想。
  
  她也擔憂,暄哥這樣下去會不會變得不近人情,被復仇影響太深,變得冷漠、陰鷙,可在這樣的情形下,仁慈也會讓暄哥丟了性命,那些人就藏在黑暗中,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咬人一口。
  
  「老太太。」
  
  宋老太太正在思量間,一隻手落在她手臂上。
  
  宋老太太轉頭看到了徐清歡。
  
  「老太太不用擔心,」徐清歡道,「如果他們有確切的證據,朝廷早就已經來人圍了宋家,哪裡會這樣平風浪靜,十四年這麼久,知曉內情的人想要報官早就已經開口,何必等到現在,他們動作越多,我倒覺得越不用擔心。」
  
  宋老太太明白了徐清歡的意思。
  
  徐清歡接著道:「這樣試探就是要我們自己露出馬腳,宋家自己穩住了,他們就無可奈何。」
  
  宋老太太臉上露出幾分輕鬆的神情。
  
  徐清歡輕聲道:「只不過舊事重提,不免會讓老太太為大老爺一家傷心。」
  
  宋老太太和宋成暄相對的時候,從來沒有正面提及宋家長房,宋成暄心思深沉,宋老太太也憂慮太多,生怕破壞他們「祖孫」的情份,多一分是壓力,少一分又是責難,現在徐清歡卻自然而然地說出口。
  
  屋子裡的氣氛沒有因此變得異樣。
  
  宋老太太搖搖頭:「放心吧,死者已矣,我知道他們想要什麼,他們泉下有知會安心的,剛知曉他們去了的時候,我是難過,但是將暄哥接回來之後,每多做一分,我都會踏實許多,讓兒女養大,放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成全他們的心意,才是為人母該做的事,如果因此怨懟,我豈非要給他丟臉。
  
  更何況這些年我有了這麼好的孫兒。」
  
  將壓在心中的話說出來,宋老太太頓時覺得輕鬆許多。
  
  宋成暄站起身規規矩矩地向宋老太太行禮:「孫兒不會讓祖母失望。」
  
  這一禮他拜得十分鄭重。
  
  宋老太太坦然受了,轉頭去看徐清歡:「難為了清歡,還沒嫁到宋家,就要為宋家奔忙,你可要好好待清歡,若是有別的心思,祖母可不會袒護你。」
  
  徐清歡聽到宋老太太這幾句話,不禁臉頰發熱。
  
  宋老太太望著孫兒和徐大小姐,這下她可以安心了。
  
  「天色不早了,」宋老太太道,「將清歡送回安義侯府吧,免得徐家擔憂。」
  
  徐清歡站起身向宋老太太告辭。
  
  鳳雛上前為徐清歡穿好氅衣,徐清歡才走出了送出宋老太太的院子,被風一吹,徐清歡忽然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更加燙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方才下臺階時,彷彿腳下有些虛空。
  
  徐清歡想到宋二太太的梅子酒,喝的時候沒覺得如何,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兩杯,可方才還沒覺得如何,難不成……酒也會找後賬。
  
  幸虧在宋老太太屋子裡沒有失態。
  
  徐清歡舒了一口氣,吩咐鳳雛:「車馬準備好了嗎?我們快回去吧!」
  
  鳳雛眨了眨眼睛,大小姐不準備再與宋大人單獨說話了?
  
  馬車早就備好,徐清歡登上車坐在軟墊上,不由地鬆了口氣,以後不能大意,不管是什麼酒都不能多嘗。
  
  宋成暄看向靜立在那裡的馬車,他心裡多了幾分安寧,好像周身都漸漸暖和起來,那個蜷縮在黑暗之中瑟瑟發抖的孩子漸漸離他遠去。
  
  他輕扯韁繩驅馬前行,徐家趕車的下人也會意,也立即讓馬車跟了上來。
  
  孟凌雲看著大小姐離開,怒其不爭地看了看宋家書房的方向,世子爺到宋家做客,比在自家還要自在似的,竟然和宋二老爺吃酒、剝栗子,直到現在兩個人還笑聲不斷,完全不知道大小姐已經回家了。
  
  侯爺若是知道始末,定然又會想要打斷世子爺的腿。
  
  這一路好像走得格外慢似的,徐清歡開始還強打精神,後來就靠在鳳雛肩膀上昏昏欲睡,好不容易馬車停下來。
  
  鳳雛小心翼翼地扶著徐清歡起身。
  
  徐清歡挪動著腳步走出馬車,看到宋成暄早就等在那裡,他伸出手,她也沒有拒絕,現在正需要一個支撐她才能看清楚腳踏擺在哪裡,不至於會摔跤。
  
  手落入他的掌心中。
  
  咦,徐清歡忽然發現,宋成暄的手好像不似往常那麼溫熱,反而冰冰涼涼的,她平日裡十分懼冷,可今天卻覺得這樣的涼意很舒服。
  
  這樣想著,她的手忍不住在他掌心裡摩挲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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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21: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一章 郎君俊俏

  徐清歡的步子走得很慢,正覺得有些艱難,整個人一輕就被抱下了馬車,抱她下來的自然是宋成暄。
  
  她腦子暈暈沉沉也不知道哪裡不妥當似的,只是鬆了口氣,宋成暄沒有穿氅衣,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綴,怪不得她會覺得熱,因為穿得太多了,將氅衣脫下來她也能輕鬆些。
  
  徐清歡想著就去解氅衣的帶子,誰知手指剛剛一動,就被人拉住了。
  
  徐清歡抬起頭看到宋成暄微微深沉的眼眸,她向前湊了湊:「別動,會被人看到。」這可是徐家門外,下人都在那裡候著,宋大人也太不管不顧了。
  
  徐清歡說著,還不滿地皺了皺鼻子,多虧她身邊的人都是極有眼色的,還知道為他們遮掩,否則……以母親的仔細早就看出端倪,弄不好她會被罰禁足,宋大人在成親之前也別想進門了。
  
  徐清歡說著向周圍看看,好像擋著他們的不是安義侯府的下人,難不成是宋家的下人?
  
  「你飲酒了?」
  
  徐清歡聽到聲音微微抬起頭,今日宋大人的聲音格外醇厚悅耳似的。
  
  徐清歡點點頭:「在二太太那裡嘗了嘗梅子釀,沒有喝醉,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說完她露出一個笑容,讓宋成暄寬心,不過好像經過她的努力,他的神情依舊沒有半點緩和的跡象。
  
  他下頜緊繃著,嘴唇微抿,面容看起來十分肅穆,怪不得無論走到哪裡都會讓人心生懼怕,前世裡也是這樣,手握權柄,行走於宮中,隨時隨地都要造反似的,誰敢在他面前說個「不」字,就是太歲頭上動土。
  
  可想而知,這人小時候也是個不得消停的猴兒,不對,照父親說魏王世子爺是很懂禮數很聽話的乖順孩子,不像哥哥天生好動,都是因為魏王府巨變他才會有這樣的變化,她從心裡是很心疼他的,這樣一思量,前世他那不是囂張跋扈,他必須如此才能鎮得住皇帝和太后,表面上輕鬆應對,不知背地裡做了多少籌謀。
  
  不過,這人很不好哄也是真的,每次都讓她恨得手癢癢的,很想……
  
  徐清歡等自己意識到的時候,手已經撫上了宋成暄的臉,狠狠地捏了一下,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法繃著臉了吧?
  
  看著他那英俊的臉在她的摧殘下稍稍有些變形,她頓時有了幾分報復的快感,忍不住笑出聲,笑聲清脆十分悅耳。
  
  宋成暄望著懷裡的徐清歡,目光先是因為微微一顫,然後表情變得更加深沉,吩咐鳳雛:「快去問廖先生,小姐飲了酒,會不會與他開的藥劑相衝。」
  
  「沒事。」
  
  她的手仍舊沒有離開他的面頰,有些發熱的掌心軟軟地貼在他下頜上,抬起眼睛目光迷離,彷彿對她自己此時的動作一無所知。
  
  方才她從馬車裡出來時,他就察覺出了異樣,往常若是他伸手過去,她會遲疑著要不要扶著他下車,雖然最終她還是拗不過他……
  
  今天不一樣,她的手伸過來,還在他手心中撚了幾下,撩撥得他心湖一陣波蕩,她從來沒有過這般時候,她總是被動、羞澀,私下裡只有他們的時候,也僅在那天夜裡主動回抱了他,更何況這是徐家門前,周圍都是等著侍奉的下人。
  
  他伸手將她從馬車上抱下來,熟悉的馨香中夾雜著淡淡的酒氣,這是在什麼時候飲了酒。
  
  宋成暄正想要低聲詢問,她卻在他懷裡扯起了衣帶,他拉住她的手,掃了一眼身邊的護衛,護衛立即上前遮擋。
  
  軟軟的身子整個都依進了他懷中,明明已經喝醉了,卻嘴硬地說沒事,他的手臂一直攬著她的腰肢,她都沒有察覺,還伸出手來撫他的臉,然後在他懷中笑得一塌糊塗,嬌弱的身子不停地撞進他懷裡,力氣不大,卻十分磨人。
  
  讓他不由地一時失神,半晌才靜下心吩咐鳳雛去尋廖先生。
  
  為了不讓徐太夫人和夫人擔心,他沒有彎腰抱起她,而是扶著她向宅院裡走去。
  
  徐清歡道:「宋大人,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回屋就好。」
  
  殊不知她整個人都要靠著他才能順著直線向前走。
  
  「宋大人,走到這裡就好了。」
  
  她的手卻靠在他的手臂上。
  
  好不容易走進院子,銀桂遠遠地看到大小姐,立即迎上前,可見到這樣的情景也不禁怔愣在那裡。
  
  這是怎麼了?一時手足無措。
  
  還好院子裡沒有了旁人,宋成暄手臂向上一托,穩穩地將徐清歡抱起來,一步步走進屋子裡。
  
  銀桂這才想起來跟上去。
  
  「不許亂說,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銀桂囑咐了院子裡的小丫鬟,然後接著道,「快去打盆溫水來,機靈著點。」
  
  宋成暄將徐清歡放在軟塌上。
  
  靠在迎枕上,徐清歡閉上眼睛,嘴裡咕噥了一聲,彷彿總算是踏實下來,半晌又睜開眼睛雙目含煙,目光與他交織在一起,頗有些費解地道:「宋大人,你怎麼還在這裡。」
  
  她的手臂還勾著他的脖頸,嘴上卻趕他離開。
  
  「明日還要上衙,不要太晚,會很辛苦,這些日子都清減了。」
  
  她的手從他脖頸上離開,再次撫上他的臉頰:「宋大人,你真好看。」
  
  她整個人蜷縮在他身下,笑語晏晏,宋成暄一時覺得喉嚨有些發乾。
  
  徐清歡皺眉思量:「宋大人穿深衣定然也很好看,雖然少了些威武,但也多了幾分俊俏。」
  
  喝醉了人的話不能相信。
  
  不過她這話聽起來倒是真的。
  
  宋成暄接過銀桂遞過來的帕子敷在徐清歡額頭,目光流轉之間低聲道:「我俊俏嗎?」
  
  徐清歡認真地點頭:「俊俏。」
  
  銀桂立即退下去將隔扇的門關上,大小姐嘟囔些什麼她閉上耳朵沒有去聽,心裡還是突突亂跳個不停。
  
  她不能留在屋子裡,萬一明天大小姐問她,她也好找藉口說沒有聽到。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銀桂立即迎出去,只見鳳雛帶了廖先生走過來。
  
  想一想屋子裡的情形,銀桂道:「我去通稟一聲,勞煩先生稍等。」
  
  重新推開隔扇,銀桂發現徐清歡已經躺在軟塌上,宋大人坐在一旁,她這才安心將廖先生帶進屋子裡。
  
  宋成暄吩咐銀桂:「讓廚房準備一碗醒酒湯備著。」
  
  銀桂點點頭立即去安排。
  
  廖先生一路上已經詢問了鳳雛詳情,知曉不過是果子酒就已經有了思量,再仔細診了脈更加安心:「大小姐沒事,睡一覺就好了,只是今晚的藥不要再吃了,明天提前幾個時辰用藥,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宋成暄這才放下心。
  
  鳳雛一直垂著頭,滿心自責,站在那裡頗有些不知所措。
  
  送走了廖先生,宋成暄道:「都下去吧,我在這裡看她一會兒。」
  
  銀桂看向桌子上的醒酒湯:「那……這湯還要不要服侍大小姐喝了。」
  
  宋成暄看著軟塌上的人兒,廖先生說無礙,那就讓她再醉個一時半刻,於是淡淡地道:「拿下去吧,這些東西喝了對她也無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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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22:0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二章 酒醒之後

  徐清歡蓋著被子呼吸漸漸平穩。
  
  臉上仍舊掛著醉酒後的紅暈,嘴角上揚含著一抹笑容。
  
  宋成暄凝視了徐清歡片刻,端起茶來喝,潤了潤喉嚨,然後看向門外的鳳雛:「以後在外面不要讓你家小姐飲酒。」
  
  他的聲音有些略微的沙啞和低沉。
  
  鳳雛應聲道:「記住了。」經過了這次的事,她會緊緊地盯著大小姐,真沒想到大小姐的酒量會這麼差,她倒酒的時候偷嘗了一點,沒有嘗出太多的酒味,看來以後要多喝些再下定論。
  
  等到鳳雛再次將門關好,宋成暄轉身再次去看徐清歡。
  
  睡了一會兒,她好像感覺到不太舒服,開始踹身上的被子,踹得很有力氣,將腳上的襪子都甩脫了一隻。
  
  瑩白的玉足和一截腳裸暴露在外。
  
  徐清歡迷迷糊糊中,只覺得渾身熾熱,好不容易掀開壓在身上的被子透了透氣,腳又被塞回了薄被中,她不滿意地撅起了嘴。
  
  定然是銀桂怕她著涼不肯依著她的性子,她十分委屈地喊了一聲:「銀桂,熱……」手心、腳心都熱的發麻,真是不太舒坦,以後她再也不飲酒了。
  
  還好額上的帕子很快被換了新的,好像帶走一絲溫度,濕潤的帕子又仔仔細細愛憐地擦了她的手和腳。
  
  銀桂還是那麼的細緻,徐清歡心中讚歎了一聲。
  
  緊接著她到髮髻被鬆開,兩隻手開始在她頭上輕輕地揉捏,這下她不但感覺不到難過,反而開始覺得舒服。
  
  她伸手去碰觸銀桂,想要說一聲:「不用管我了,快去歇著吧!」
  
  剛剛碰到那隻手,卻覺得有些不對,到底為什麼不對,她也說不上來,只覺得很奇怪,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睛,隱約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
  
  哦,原來是他。
  
  這是她在做夢嗎?糊裡糊塗地想著,她就又沉下了眼睛。
  
  宋成暄望著徐清歡,她睜開眼睛目光渙散地看了他一眼,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就安然地又睡去,不知是對他十分放心,還是醉得認不出人來。
  
  烏黑的長髮落在枕間,因為他的揉捏稍顯的有些淩亂,與平日裡看起來十分不同,衣襟略微有些鬆動,露出脖頸下白皙的肌膚,燈光下彷彿暈了層光澤。
  
  宋成暄止住了自己往下探看的目光,輕輕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他本是看她著實不舒坦才會動手幫她解開頭上的累贅,幫她按壓額頭也是看她睡不安穩,她不小心喝醉了,他照顧一下也是尋常,難不成還會做出什麼唐突之舉不成?
  
  從小讀了不少書,在外面經過風雨,以他的性子,若是不能保持冷靜,豈非惹人笑柄。
  
  他這人從不求饒,不光是在陣前,對自己也是一樣,絕不會放縱性情。
  
  宋成暄妥善將徐清歡安置好,站起身整理好身上的長袍,重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了桌上的書來看。
  
  燈光下,青年的眉眼格外的平靜而清冷。
  
  床榻上的少女翻了個身,衣袖翻轉露出一截皓腕。
  
  ……
  
  徐清歡做了一個夢,不,應該說做了許多夢,只是最後一個格外的清晰,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喊她的名字。
  
  她朦朧中睜開眼睛,看到了宋大人。
  
  「我是誰?」
  
  「宋大人。」
  
  他問了幾次,她才清晰地回答。
  
  「不要叫我宋大人。」
  
  她腦子一時糊塗,正不要再墜入夢鄉之中。
  
  「叫我郎君。」
  
  「郎君。」
  
  「想嫁給我嗎?」
  
  她睏得厲害,只想好好睡一覺,不想要與他說話了,他卻這樣不依不饒。
  
  「想……」
  
  最後一個字說完,那惱人的聲音終於不再叫她,她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直到天亮。
  
  徐清歡眨了眨眼睛,擁被看向外面,一時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屋子裡十分的安靜,周圍的擺設,床幔上垂著香囊都在提示她,這是她的閨房。
  
  徐清歡低頭看去,穿著的衣裙彷佛是昨天去宋家時的那一身,她隱約記得從宋老太太房裡出來之後上了馬車,馬車到了家門前,她搖搖晃晃地從車廂裡出來,看到了……宋大人……
  
  之後……
  
  她不記得了。
  
  徐清歡想要起身穿鞋。
  
  聽到了屋子裡的動靜銀桂立即迎了進來。
  
  銀桂手中拿著乾淨的衣衫,見到徐清歡起身立即鬆了口氣:「大小姐,您醒了。」
  
  「我……昨晚是怎麼了?」徐清歡想了想再次問銀桂,「我是喝醉了嗎?」
  
  銀桂點點頭。
  
  「我如何回來的?」徐清歡有些擔憂,不知自己有沒有失態,前世有一次醉了酒,下人說她哭了一整晚,醒來之後被李煦母親責駡了一番,多虧她是個豁達的人,否則定要覺得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從那以後她就不沾酒了。
  
  昨天晚上真是大意……
  
  好在回到家中才醉倒。
  
  「宋大人將您扶進來的,之後還請了廖先生來診脈,廖先生說沒有大礙,我們才安心,沒有驚動太夫人,不過後來夫人覺得不太對,進屋看您,那時候您已經睡著了。」銀桂說著要擰帕子給徐清歡淨臉。
  
  徐清歡卻自己走到水盆前,清水潤在臉上,她也跟著更加清醒了些。
  
  母親看到她這般模樣,肯定少不了訓斥銀桂和鳳雛,這兩個丫頭也被她連累了,一會兒要去給祖母和母親道個歉。
  
  不過……宋大人昨晚也在?
  
  徐清歡的臉從乾淨的布巾後露出來,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銀桂:「我有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說什麼不好的話?」
  
  銀桂想起宋大人的囑咐,若說大小姐在宋大人面前一直笑個不停,以後大小姐在宋大人面前只怕會抬不起頭來,還不如就不提,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還好宋大人走的時候她小心翼翼檢查了大小姐身上的衣衫,衣衫的扣子和系帶都是早先的模樣,宋大人端坐在椅子上看書,神情嚴肅,看起來就規矩很大,該不會做什麼不好的事,唯一讓她疑惑的是,大小姐的髮髻怎麼會被拆了。
  
  是大小姐自己動得手,還是宋大人……
  
  一個醉著,一個沉著臉不願意多說一個字,她也不知要去問誰。
  
  銀桂心中悄悄地歎了口氣。
  
  徐清歡聽到銀桂的話,也放心多了,看來她想起來那些真的就是夢,昨晚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主僕兩個說話間,只聽丫鬟道:「夫人來了。」
  
  徐清歡忙去迎母親。
  
  看到女兒已經清醒,徐夫人不禁道:「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你還好,回來就睡了,你那哥哥又惹了禍,在宋家喝醉了又笑又鬧,也不知隨了誰,我們家這麼多人,唯有他這麼一個……唉……」
  
  徐清歡立即想到了那個夢。
  
  夢裡那個聲音略帶沙啞地說:「不要叫我宋大人,叫我郎君。」
  
  徐清歡的臉「忽」地一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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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22:2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三章 壞了名聲

  徐夫人此時思量著惹事的兒子,沒有注意女兒的表情。
  
  徐清歡不禁覺得躲過一劫,如果她也向哥哥那般大吵大鬧,豈非要讓母親憑空多生幾根白髮。
  
  不過昨晚的夢真是太奇怪了,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平時覺得喊宋成暄宋大人很順口啊,為何要改成……郎君。
  
  她不想改,郎君叫起來憑空多了幾分嬌嗔似的,夢中她的聲音好像也是如此,不過要說最讓人臉紅的,該是那逼著她改口的人。
  
  宋大人的臉皮應該沒有那麼厚。
  
  或許真的就是個荒誕的夢。
  
  「若是你哥哥像成暄那樣持重就好了,」徐夫人不禁搖了搖頭,「為此你父親和我不知有多發愁,那個趙家姑娘……」
  
  提起趙如貞徐清歡看向母親:「趙家來信了?」
  
  徐夫人點頭:「要過年了,從蒼溪送來一份禮物,還有兩封書信,一封是寫給我的,一封是給你的。」
  
  徐夫人將信遞給了徐清歡。
  
  徐清歡站看一看真的是如貞,鳳翔的事到現在過去了許久,現在她們母女終於找到了落腳之處嗎?
  
  徐清歡迫不及待地打開信來看,將信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徐清歡臉上漸漸浮起了笑容,如貞寫的很詳細,她們到了趙家村之後,開始被人排擠,當年趙氏族人謀反,趙家村的人幾乎都死絕了,留下的這些族人不願意再提起當年的事。
  
  後來曹氏和趙如貞也想明白了,不要再去追究過往,只要她們好好地在趙家村生活,趙善在九泉之下定然會欣慰。
  
  趙如貞開始做些繡活,當年曹大太太要奴役如貞,讓她每天都要做許多針線,不得休息,如貞也算因禍得福練就了好手藝,如貞收了不少大戶人家的女紅來做,現在趙家村也有年輕的女子想要與如貞學繡法,如貞盤算著等過了年就可以開間繡坊。
  
  曹氏也在買田地,明年都種上棉花,聽說東南的棉花種植的很好,如貞準備明年去東南,不過在此之前,定要來京城觀禮,送她出嫁。
  
  信中還問了她宋大人如何。
  
  徐清歡將信放好。
  
  徐夫人道:「趙家母女還送了些禮物,我看大多數是針線,」說著笑看女兒一眼,「趙家姑娘是個心細的,知道你現在需要什麼。」
  
  如貞是真的很好,心中通透,總能為人著想,長在曹家那樣的地方都能保持本心,天生就是個仁善的人。
  
  可惜,如貞信裡半句都沒提哥哥。
  
  下人將趙家的禮物搬過來,徐清歡仔細看了,從手絹、襪子到衣裙和氅衣,足足做了一整箱子,她看了都驚詫,讓她什麼都不做,一輩子也繡不完。
  
  徐夫人看著這些,趙家小姐很懂得分寸,做的針線都是清歡穿的用的,沒有一件是房裡的被褥和鋪蓋。
  
  徐夫人不由地道:「這孩子真是很周到。」
  
  「妹妹,聽說趙家妹妹送禮物來了。」
  
  徐青安氣喘吁吁地跑進院子,人還沒有進門,喊聲就已經傳進屋子裡。
  
  徐夫人的臉立即沉下來,望著毛毛躁躁的兒子,就憑兒子這般模樣,將來想要說親只怕不容易,真是跟侯爺一模一樣,當年她也不知怎麼才算答應了這門親事,嫁進徐家的時候,她抱著母親哭得厲害,總覺得自己紅顏多薄命,只怕沒幾年好活了。
  
  侯爺第一次跪在她面前求饒時,她的心都要炸開了,總覺得自己是不是邁進了閻羅殿。
  
  唉。
  
  現在又有兒如此。
  
  「好好走路,」徐夫人呵斥兒子,「被你爹知曉了,又要責罰你,這次我可不攔著。」
  
  徐青安沒有反駁母親,規規矩矩地坐下來,目光盯在那大箱子上,看著那些做好的針線,期盼地望著徐清歡:「妹妹,這可有我的東西?」
  
  徐清歡搖搖頭:「這是如貞姐姐送給我的賀禮。」
  
  徐青安表情一僵,成親用的賀禮自然不會有他的,又不是他要成親,這也能理解,他有看向桌子上的信:「信裡面有沒有提起我?」
  
  徐清歡再一次搖頭:「沒有,都是女兒家的私密話。」
  
  徐青安心中不由地失望,他送了許多次東西給如貞妹妹,如貞妹妹都不肯收,現在給妹妹寫信也沒提起他。
  
  也許……或者,如貞妹妹想跟他說的話不能寫在信函裡,萬一被人看到可就糟了。
  
  徐青安再次問:「如貞妹妹會來京中嗎?」
  
  徐清歡點點頭:「會來,等到過了年就應該會動身。」
  
  徐青安的眼睛再次亮起來,等如貞妹妹見到他這個少年英雄如今的模樣,定然會喜歡。
  
  徐夫人不禁又搖頭,兒子這般自信滿滿的模樣,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侯爺當年還不是這樣,她明確表露出對他無意,他卻搭弓射箭來恐嚇她,希望兒子不要做出這種事。
  
  母子三人用過了早飯。
  
  「大小姐,」孟凌雲來稟告,「順陽郡王夫人來接大小姐了。」
  
  簡王的案子牽扯出來當年的秘密,沈老爺去大牢裡證實那老婦人的身份,順陽郡王送消息來請她一起前去聽聽案情。
  
  徐夫人上前整理徐清歡身上的氅衣:「整日裡出入大牢,那都是陰冷的地方,讓人多帶幾個暖爐。」
  
  徐清歡道:「母親放心吧,銀桂和鳳雛會照顧好女兒。」
  
  「這樁案子了了,就留在家裡好好調養,」徐夫人道,「希望在成親之前,病情有所好轉,這樣我才能安心。」
  
  徐清歡應了一聲,這樁案子了了,她就真的能歇著了,眼見就是年關,過年時熱熱鬧鬧,年後也會有女眷陪著她在屋子裡準備嫁妝。
  
  或許她還會覺得憋悶……
  
  ……
  
  刑部大牢裡。
  
  沈老爺就著燈光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老婦人。
  
  老婦人忽然一笑,臉上浮起幾分譏誚的神情:「內侍公公只怕已經認不出我來了吧?」
  
  當年那面容舒朗,如花般俏麗的女眷和眼前這年老婦人的確是天壤之別。
  
  「看面容應該是她,」沈老爺看向順陽郡王,「郡王爺可問了她當年與安王府有關的事?」
  
  順陽郡王點了點頭:「問了,她說的我都讓人去查證,也還算相符。」這些細枝末節的事雖然很難查清楚,仔細去詢問還是能找到些依據。
  
  「我為何要騙你們?」老婦人道,「我說過了慧淨就是大周的皇親貴胄。」
  
  「那也不一定,」清亮的女聲響起來,「人也許沒錯,但誰能證明她懷的就是安王爺的子嗣,手中沒有憑據別說皇室不會隨便認下,就算是尋常人家,想要證實外室子的身份也是極難的。
  
  我在常州就遇見這樣一樁案子,到現在他也沒能認祖歸宗。」
  
  徐清歡慢慢走上前幾步,看向順陽郡王:「慧淨這樣的品性,與安王爺也並不相像,認錯了豈非壞了安王爺的名聲?」
  
  老婦人一雙眼睛盯著徐清歡,目光中滿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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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22: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四章 打賭

  順陽郡王看一眼坐在椅子上的成王,成王眉頭緊鎖彷佛是在思量徐大小姐方才說的那些話。
  
  老婦人咯咯地笑了兩聲:「對,只要找了藉口,你們就可以對我們不理不睬了,我早就想到大周宗室就是這般模樣,要不是到了這個境地我寧願自己想方設法解救,也不會說出慧淨的身世。」
  
  說完這些,老婦人彷彿悲傷起來:「安王爺,您泉下有知,看看這些人您為了大周死守城門,最終卻被人陷害,連自己最後的骨血也保不住。」
  
  老婦人的哽咽聲回蕩在大牢之中,讓人不免想起安王一家的慘狀,彷彿慧淨做的那些事都不再十惡不赦。
  
  畢竟一切都有緣由。
  
  「安王爺為何死守城門?」
  
  老婦人聽到那少女的聲音,她抬起頭:「自然是為了城中的百姓,你在京中錦衣玉食,根本不知曉邊疆的苦痛,也沒見識過那樣的場面,那些異族殺進城之後做的事你想都想不到,人在城中,聽著外面廝殺的聲音,整個城池都被團團圍住,無處躲藏。
  
  有將士提議護著安王爺殺出去,可這樣一來就等於將滿城的百姓拱手送給敵軍。」
  
  老婦人嘴唇顫抖著,死死地盯著徐清歡,彷彿徐清歡是手握利器的敵軍,步步緊逼等著要取他們的性命。
  
  老婦人聲音沙啞:「安王爺不想拋下那麼多百姓,王爺說,他來到松潘衛就是要帶著百姓抗擊外敵,百姓那般支持他,捐糧捐物,城中的壯年全都進入軍營,在關鍵時刻他不能棄他們而逃,就算明知是死路一條,他也要與所有百姓死在一處。
  
  安王爺去了多年,如今的松潘衛百姓對安王爺仍舊念念不忘。」她不信,有安王爺為國為民的功勳在,他們還能隨便懲戒慧淨。
  
  老婦人環顧一周:「安王爺在看著你們,王爺一定在看著之前有敵軍攻城,如今有皇親國戚這樣步步緊逼,就是要讓安王爺斷絕了血脈傳承。」
  
  徐清歡頷首:「你說的對,安王爺大義,為了百姓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如果安王爺在此,面對慧淨的惡行,你說安王爺會怎麼做?安王爺當年為了百姓將全家的性命都能捨棄,若是今時今日王爺在場,想必也會有一樣的抉擇。」
  
  黑暗中牢房裡的慧淨抬起了眼睛。
  
  老婦人緊緊地咬著牙。
  
  徐清歡接著問道:「王妃呢?」
  
  老婦人半晌才張開嘴:「王妃自然也是女中豪傑,安王爺都準備戰死,她也不肯獨活。」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徐清歡道,「主子都準備一死,你卻能安然無恙。」
  
  老婦人嘲諷地看著徐清歡:「我能活下來,恰恰證明我的不同,王妃知曉我懷了身孕,想方設法保住我的性命,敵軍攻城之後,我混在百姓中,他們為我遮掩行蹤,我也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才苟且偷生。」
  
  徐清歡接著道:「即便是這樣,吐蕃人若是再多停留些日子,你們也會被找到,最終還是先皇收回了松潘衛,你才能存活,那時候你怎麼不回到大周,讓安王的血脈能得到應有的地位,而是選擇留在西北這麼危險的地方,將孩子託付給寺廟,讓他成為一個僧人,你不是想要安王爺的血脈能傳承嗎?這樣的舉動可是與你的思量相悖。」
  
  老婦人攥起了手,表情更加的猙獰:「因為安王爺就是被人所害,我若是貿然回來,很有可能保不住這孩子的性命,在西北最安全的就是寺院。
  
  進了寺院之後,無論是吐蕃人還是周人都會恭敬佛陀,那是最好的藏身地,上天不負有心人,讓我將世子爺養大成人,之後我告訴了世子爺身份,世子爺這才下定決心要為安王爺伸冤。」
  
  徐清歡輕輕搖了搖頭。
  
  老婦人的瞳仁緊縮,她屏住呼吸,等待著不遠處的少女開口,無論少女說出什麼話,她都能駁斥回去。
  
  「你經常去看慧淨嗎?」
  
  沒想到少女忽然問出這麼個不相關的問題。
  
  老婦人不禁一怔,片刻之後她反應過來:「我自然去看。」
  
  徐清歡接著道:「那你會帶些什麼去看他?」
  
  老婦人這次沒有遲疑:「帶些吃的用的,我在西北日子過的艱難,只要有所積攢都會送給他。」
  
  徐清歡轉頭看向關押慧淨的方向。
  
  「這麼說,他還真的有些可憐之處,」徐清歡道,「你在西北多年,應該見過許多人家將子弟送去寺院吧?那你一定清楚,金錢供養寺廟,為寺廟做工,都會讓自家子弟榮光,這與大周許多寺廟不太一樣,在烏斯藏寺廟不是他們避難之所,是虔誠朝聖之地。
  
  僧人修行並非為了享樂,你送吃食與他又有何用?他需要什麼你難道都不知曉?母親總是能為兒女想得更加周全,你著實不太像個母親。」
  
  「我就是他母親,」老婦人激動起來,「我每年都會去寺廟裡看他,你們可以去查問,我....我還有證據。」
  
  這次順陽郡王先問道:「什麼證據?」
  
  「我有安王妃的私印,這是王妃給我的憑證,我怕會有閃失將這印章藏在了房樑之上,你們可以去取來比對。」
  
  成王終於抬起頭,他看了老婦人一眼吩咐身邊人:「去將東西找來。」
  
  這件東西無疑至關重要。
  
  徐清歡道:「王妃將私印交給你,可曾留下文書?」
  
  老婦人的心一沉:「原本有我躲藏的地方被燒,文書被毀了所以我一直沒有將私印拿出來。」
  
  老婦人說完話,只見不遠處的少女嘴唇一勾露出了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笑容讓老婦人看著心驚。
  
  沈老爺一直站在那裡仔細地聽著徐大小姐審問那老婦人,他聽說安義侯府大小姐擅長斷案,卻沒想到她會這樣膽大,連這樣的案子也敢沾手,而且她所言句句讓人無從反駁。
  
  安王爺在世,也不會要慧淨這樣的子嗣。
  
  一直讓沈老爺輾轉難眠的難題,彷彿也得到了解答。
  
  徐清歡不再與老婦人說話,轉身走向了慧淨的牢房。
  
  慧淨盤膝坐在那裡,彷彿已經入定。
  
  「我們打個賭如何?」
  
  聽到徐清歡的聲音,慧淨睜開了眼睛。
  
  「無論輸贏,你都會知曉你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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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22: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五章 你會贏

  慧淨看向徐清歡,雖然這女子看似來詢問他,其實心中早就有了謀算,無論他答不答應,她都會繼續做下去。
  
  就像他在常州用身世和幕後之人的消息與她交換,她果斷拒絕了一樣。
  
  慧淨道:「老衲記得在常州問過施主有關身世的事,施主當時已經拒絕。」
  
  徐清歡點點頭:「可現在我又反悔了。」
  
  旁邊的順陽郡王聽到這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徐大小姐方才板著臉問案,如今卻又用這樣的口氣說話,讓他一時岔了氣,看來他的功夫還不到。
  
  慧淨只覺得胸口一滯。
  
  「你從小被送去寺廟,又來到大周精心謀算,現在身陷囹圄,可知是為了什麼?你自以為的仇恨就真的與你有關嗎?
  
  這大牢裡關過王允和蘇紈,王允是想要掌控旁人生死,一切都要按照他制定的規矩行事,他還要做百姓心中的清官,這樣的名聲才能讓他得到滿足。
  
  蘇紈不甘做個駙馬,想要證明自己並非依靠長公主才有這樣的地位,享受著長公主給他帶來的富貴榮華,卻又憎恨作為駙馬丟掉了男子的尊嚴,於是化作所謂的『白龍王』妄想呼風喚雨。
  
  無論是王允還是蘇紈歸根結底都是陰險小人,都是那人手中的棋子,可比起你,他們還算好一些。」
  
  慧淨看向徐清歡,眼睛中彷彿沒有波瀾。
  
  徐清歡接著道:「他們至少知曉自己想要些什麼,你卻始終被人左右,從被送入寺廟到來到大周,又去往常州為人籌謀,敗露之後被押入大牢,一直任人驅使,你甘心如此也是因為自己的身世吧?
  
  萬一,你的身世並非如你所想,你豈非成了一個笑話,你看似平靜其實心中很懼怕,面前所有一切都可能會成為泡影。
  
  譬如,你的母親,她可曾真心對你慈愛?
  
  你的身份,無論是家人,還是大周的皇族,可曾讓你真心歡喜過?如果都沒有,你這樣又是為誰?」
  
  慧淨一直沒有言語,半晌才道:「老衲知曉施主善辯,施主這些話果然讓人動心,不過……如今不同了,想要查清老衲身世的人是施主,而非老衲,不過老衲願意與你做賭。
  
  老衲賭施主會輸。」
  
  徐清歡笑道:「我與你不同,我賭你贏,一直都在輸的人,總要贏一次。」
  
  慧淨目光微微波動,驚詫的神情一閃而過。
  
  說完話,慧淨彷彿再次入定,大牢裡一時安寧,就連那老婦人也不聲不響等待著衙差將安王妃的私印取來。
  
  順陽郡王將私印遞給了成王爺。
  
  成王爺放在燈下比對,這印需要拿到宗正寺鑒別真假,不過現在從這玉料和上面的字跡上看,應該是真的。
  
  徐清歡道:「為何給你的不是安王妃印,而是這樣一枚私印,這種私印是平日裡王妃在府中主持中饋用的吧?」
  
  老婦人立即道:「那是王妃怕被吐蕃人搜去暴露了世子爺的身份,所以……」
  
  徐清歡接著道:「你可將這印給慧淨看過?」
  
  老婦人飛快地看了一眼慧淨:「自然看過。」
  
  「那為何這印不在慧淨手中?」
  
  老婦人剛剛說完一句話,徐大小姐立即又問出口。
  
  「世子爺命我保管。」
  
  徐清歡微微一笑,看向成王和順陽郡王:「王爺、郡王爺我沒什麼可問的了。」
  
  成王道:「本王將這私印拿去宗正寺比對。」
  
  成王話音剛落,一陣嘈雜聲響起,隱約聽到有人喊叫:「為何要抓我們?大周沒有王法了嗎?放開,我們不是烏斯藏人。」
  
  隨著聲音漸行漸近,衙差提著兩個男子走進大牢中。
  
  「怎麼當差的,沒看到這邊在提審案犯嗎?」
  
  刑部官員立即迎上去呵斥。
  
  「請上官見諒,我們剛剛抓了兩個烏斯藏人,大人吩咐只要有這樣的案犯一律送來這裡關押……」
  
  「快走,快走……」
  
  火把從兩個男子臉上掠過,這兩個男子都蓄了鬍鬚,顴骨突出,一看就是西北邊疆上的人。
  
  角落裡的老婦人眼睛豁然睜大,彷彿看到了什麼讓她萬分驚恐的事,她想要穩住心神,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彷彿被丟進了冰窟之中,她顧不得別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然而那火把卻被衙差拿開,兩個男子的臉沒入黑暗中。
  
  「看什麼看。」
  
  兩個男子進了大牢仍舊四處打量,身邊的衙差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們身上。
  
  男子被打得驚叫了一聲:「我們沒做什麼,我們是來找曲珍的。」
  
  衙差顯然不允許男子再說話,又揚起了鞭子。
  
  那鞭子落下的時候,男子一聲慘叫。
  
  直到那兩個男子越走越遠,老婦人才回過神來,她驚懼地向周圍看去,還好沒有人注意到她方才的失常。
  
  「成王爺,」徐清歡向成王行禮,「慧淨背後的人,慣會利用人心,不管是這婦人還是慧淨,都不能聽他們的一面之詞。
  
  之前他們利用魏王謀反案,如今又利用安王爺的後人,究根結底是要引我們上當,攪亂大周的政局,這慧淨加害多條性命,還請王爺明察秋毫,還世人以公道。」
  
  成王神情鄭重:「事關蘇紈通敵之案,又牽連到皇室宗親,沒有真憑實據,不能妄下結論。」
  
  徐清歡行禮告退。
  
  成王也站起身看向順陽郡王:「你跟我去宗正寺。」
  
  刑部官員和沈老爺也起身,眾人慢慢走出大牢。
  
  沈老爺看著徐家車馬離開,他也彎腰上了馬車。
  
  沈家馬車緩緩向前馳去,沈老爺若有所思,徐大小姐最後的話彷彿飽含深意,慧淨背後還有人操控著一切,那人是誰?
  
  好像所有事都比他想的還要複雜,看來他要更加謹慎才行。
  
  ……
  
  刑部大牢裡,隱隱約約能聽到遠處牢房中有人焦急地走動和呼喊。
  
  平日老婦人根本不在意這些,可今天她的心卻如同被置於火上炙烤,她整個人已經坐立難安。
  
  「你在擔心什麼?」
  
  慧淨的聲音淡淡地傳來。
  
  老婦人抬起頭。
  
  慧淨接著道:「是擔憂我,還是方才被抓的兩個人?」
  
  老婦人吞咽一口:「我自然是擔憂世子爺,世子爺不應該在這裡。」
  
  慧淨揚起臉:「你何時給我看過安王妃的私印?那私印是從何而來?」
  
  老婦人一時被問得怔愣在那裡。
  
  慧淨道:「你從前與我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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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23:0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六章 傳話

  老婦人眼睛仍舊看著牢門不遠處,慧淨的聲音在耳邊飄蕩,她的臉上是複雜的神情,但她沒忘記要回答慧淨的話,免得會讓慧淨更加懷疑。
  
  「是真的,母親還會騙你不成?」老婦人沙啞地道,「為了救下世子爺,我來到京城想盡辦法,還跟著世子爺一起被抓,世子爺怎麼還能信那賤人的話,質疑起我了,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世子爺好。」
  
  慧淨撚動著佛珠:「我問過你,有沒有什麼東西能證明我的身份,你從來沒提起過印章。」
  
  老婦人聽到這話,驚恐地向周圍看去:「知道太多反而會有危險,這是我一片苦心啊,世子爺不要多說,免得會被人聽到。」徐氏那賤人故意問她之前有沒有拿給慧淨看,就是要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那賤人真是心機深沉,將來定然會不得好死。
  
  慧淨接著道:「我聽師父說,我被扔在寺院門前,師兄發現我的時候,我已經快要斷氣了,看樣子剛被生下來幾日。」
  
  慧淨提起這些前塵往事,讓老婦人很是不高興:「世子爺因此可知那時候我的處境,若非真的活不下去,我也不會忍受母子分離的苦楚,也多虧了寺中大師慈悲……自然還有安王爺在天有靈,才讓世子爺可以活下來。」
  
  慧淨接著道:「多少年了,你從來沒到寺廟中看望過我。」
  
  「我去過,都是……偷偷去的,」老婦人潤了潤嘴唇,「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益,世子爺不要被那徐氏利用,就是她害得世子爺落得這般境地,否則您還是那個讓人尊崇的高僧。」
  
  說到這裡,老婦人憤恨地道:「那徐氏巧舌如簧,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就是不想要大周皇室承認世子爺的身份,不知道她之後還會用什麼手段……」
  
  說到這裡,老婦人又向前張望而去,彷彿聽到了一聲鞭子響動,她整個人忍不住瑟縮。
  
  「進大牢裡的人,都要受些苦楚,」慧淨忽然道,「你好像認識方才被抓的兩個人。」
  
  「什麼人?」老婦人道,「哪兩個人?世子爺在說些什麼?」
  
  老婦人將自己又向黑暗中躲了躲,讓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面容:「他們這般,我也不知道還能否撐到世子爺被放出去的那天。」
  
  老婦人生怕慧淨再問她話似的,慢慢地躺倒下去,好像真的已經難以支撐。
  
  慧淨依舊慢慢地撚動手裡的佛珠。
  
  老婦人以為一切都會歸於平靜時,只聽慧淨道:「你一直都在騙我,如果不將所有實情都告訴我,我不會陪著你再演下去。」
  
  老婦人驚詫地道:「你想要做什麼?」
  
  慧淨道:「我只想聽你說真話,否則我就告訴他們,方才抓住的那兩個人對你很重要。」
  
  老婦人覺得喉嚨被人死死地掐住,半點喘息不得,她整個人一下子坐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麼。」
  
  「那兩個人是千里迢迢來尋你的,看來你來京城之前沒有安置好他們,你關心他們勝於我,我猜……」慧淨抬起眼睛,「曲珍是你在西北的名字,你卻沒告訴過我。」
  
  老婦人恨不得立即捂住慧淨的嘴,不能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你嫁了人,換了身份,又有了孩子,」慧淨一雙眼睛如黑夜中的野獸,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可他的口氣卻依舊慈悲,如同坐在高臺上講經的佛陀,「將我丟棄在寺院門口,一去不復返,甚至不知道我是否活了下來,所以第一次來寺廟的時候你要向老僧人打聽我的下落,見到我之後,反復地打量我,確認我是不是那個孩子。
  
  既然都要將我丟棄,為何還要去而複返?」
  
  老婦人伸出手,想要去阻止慧淨繼續說話:「世子爺,你怎麼了?你莫要上了別人的當。」
  
  「是有人找到了你,」慧淨沒有停下來,「有人提起要你認回我,將安王府的冤屈透露給我,讓我為安王府報仇。」
  
  「沒……沒有……」老婦人只能否認卻說不出別的話來。
  
  「阿彌陀佛,」慧淨道,「我不怨恨你,你只要告訴我,我都會原諒,否則我就會用其他手段查清楚,這裡有大周朝廷,烏斯藏有我的信徒,我想要做點什麼並不難。」
  
  老婦人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慧淨幽幽地道:「看來一切都是真的了,如果我是安王血脈,你可會這樣丟棄我?這其中果然有疑點,我一心報仇,竟然沒有看清楚,徐大小姐說的都是實話。」
  
  「不,不,」老婦人道,「不是這樣……你被騙了,被徐氏騙了。」
  
  老婦人話音剛落,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獄卒走過來一鞭子向老婦人抽去:「喊什麼,被關進大牢還不老實,我看你是沒有吃到苦頭。」
  
  「我要見他,」慧淨淡然道,「我必須要見到他。」
  
  獄卒揚起鞭子沒有向慧淨抽下去:「你也老實點,牢裡有規矩,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下次再交談別怪我不客氣。」
  
  獄卒離開之後,文吏將記好的文書一路拿去給刑部尚書程如海查看。
  
  程如海看到記錄不禁舒展了眉頭:「這安義侯府大小姐就是有本事,幾句話就離間了慧淨和那老婦人的關係,照這樣下去,我看著案子很快就能有眉目。」
  
  程如海說完將手裡的文書遞給了李煦。
  
  李煦低下頭仔細看著,他知道徐大小姐來大牢裡必然會有收穫。
  
  程如海端起茶來抿了一口:「看樣子這慧淨極有可能並非安王爺的子嗣,奏摺呈上去之後,皇上也可以舒心。」聖上高興,他們全都會有好日子過。
  
  「徐大小姐是男子的話,我定然要舉薦他入仕,」程如海笑著,「委實幫了我們不小的忙。」
  
  「大人,」李煦道,「這兩日大牢中要小心戒備,以防會有事發生!」
  
  程如海一驚:「怎麼說?」
  
  李煦道:「慧淨心中清楚,我們會在大牢裡安插人手,偷聽他與那婦人交談,為何他還要這樣不管不顧地說出這些話?」
  
  程如海疑惑道:「為何?」
  
  李煦目光清亮:「慧淨發現自己被騙,他想要逼出背後操控他的人,讓那人出來與他解釋清楚,如果那人不肯出面,慧淨就會透露出更多的實情。
  
  慧淨被關在大牢中,無法將消息傳遞出去,於是借用我們的手告訴那人。」
  
  程如海將文書再次拿來查看,果然看到慧淨最後說:我要見他。
  
  這個他,難道就是操控王允、蘇紈和慧淨的幕後之人。
  
  幕後之人會與慧淨怎麼見面?
  
  程如海忽然有些期待,他卻又忐忑,刑部大牢可能會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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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來客

  程如海思量了片刻,雖說案子沒有查明之前一切都是推斷,但事關重大他還是要向皇上稟告。
  
  「牢裡的事就交給你,」程如海看向李煦,「若是有什麼突發的情況,你可以先動用人手,後面再知會我。」
  
  李煦躬身應下。
  
  程如海知曉皇上召見李煦,恐怕將來對李煦還會委以重任,他還真捨不得這樣一個得力的下屬。
  
  程如海道:「不論是慧淨還是宋成暄、安義侯府都不能全然相信,我們是天子門生,更要一切小心,皇上還指望著我們,我們不能愧對皇恩啊。」
  
  李煦道:「屬下記住了。」說著告退出去。
  
  程如海立即坐下來開始些奏摺。
  
  ……
  
  李煦從程如海屋裡出來。
  
  「李大人,」立即有衙役上前,「您家裡來人送飯食了。」
  
  李煦走出衙門,只見李大小姐的車馬停在一旁。
  
  「長姐。」李煦躬身行禮。
  
  李大小姐道:「瞧瞧這兩日都瘦了,不能只顧著公務,也要注意身子,我聽說衙門裡的飯菜不太好,這才讓廚娘給你做了一些帶來,怎麼樣?今晚能不能回家?」
  
  李煦已經住在刑部好幾天,今天一早又打發小廝回去取了乾淨的衣衫,李大小姐聽說這樣的情形,就讓人做了些飯食前來探望李煦。
  
  李煦道:「恐怕還要些日子,長姐準備離開京城嗎?」
  
  「不走了,」李大小姐滿臉笑容,「過些日子再說。」沈從戎已經動身來京城,二爺勢必要與沈將軍見上一面。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李煦正準備送李大小姐離開,卻聽到這樣一句話。
  
  他抬起頭正好看到一個人從馬車裡走下來,那婦人豎著圓髻,頭上簪著點翠,一身藕色的衣裙,外面是灰鼠披風,看到李煦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母親。」李煦不禁驚訝,這眼見就要過年了,家中那麼忙碌,他怎麼也沒想到母親會來京城。
  
  李煦快走幾步扶著李大太太下了馬車。
  
  李大太太盯著兒子看,只見他一身的官服,眼睛不由地亮了幾分,再看他有些消瘦登時更加心疼:「果然像你長姐說的那樣,消瘦了許多,兒啊,你在外要照顧好自己,這樣母親才能安心。」
  
  李大太太說完這話不禁一陣咳嗽。
  
  李煦道:「母親這是犯了舊疾?」
  
  李大太太點點頭,目光中滿是安慰:「沒事,已經好多了,多虧了孔家送來藥石,我這病才算安穩。」
  
  「您生著病不應該這樣車馬勞頓。」
  
  李煦話音剛落,李大小姐也道:「來京之前我勸了嬸娘,還以為嬸娘不會來了,沒想到嬸娘還是放心不下九弟。」
  
  「也不全是,」李大太太溫和地道,「正好九郎在這裡,我到京裡正好看看這病症。」
  
  李大小姐不禁抿嘴笑:「嬸娘說得對,您不是心疼九弟,是有事要做。」
  
  李大太太故意板著臉看李大小姐:「都是做母親的人了,還這樣調皮,」說到這裡她又仔細地打量了兒子一番,「別太勞累,母親在家中等著你。」
  
  李煦應了一聲。
  
  李大太太拉住李大小姐的手:「走吧,我們回去說話。」
  
  李煦扶著李大太太上了車,看著馬車漸漸行遠,這才轉身走回了衙門。
  
  「煦兒這案子不會有事吧?」李大太太問向李大小姐。
  
  李大小姐道:「這案子牽扯很大,不過九弟那麼聰明,嬸娘放心好了。」雖然這樣說,眼睛中不免又幾分憂慮。
  
  李大太太微微攥了攥帕子,這就是她為何要來京裡,老爺說遇到大的案子,那些達官顯貴都不會出頭,不好做的事都會推給那些沒有家世的官員,她就是怕九郎太費力,她雖然能幫的不多,至少能照顧九郎。
  
  李大太太想到這裡喃喃地道:「九郎成了家,找到個能照顧他的妻室,我也就能安心了。」
  
  李大小姐也笑著稱是。
  
  到了李家,李大太太剛要下車就看到有人迎上前。
  
  庾三小姐見到李大太太一怔:「大太太您來京中了,我……我在這裡等二奶奶。」
  
  庾三小姐面色緋紅,卻立即反應過來,蹲身行禮。
  
  李大太太越看越覺得歡喜:「聽說庾三小姐也來京了,卻沒想到這麼快就遇見,看來在京中我也不會嫌悶。」
  
  庾三小姐道:「二奶奶就在旁邊買了處院子,我是看到有馬車來,這才上前查看……」
  
  李大太太笑:「我知道了,」說著去看李大小姐,「孔家沒有在京置辦宅院嗎?怎麼要再買院子?」
  
  李大小姐道:「那老宅子空得太久了,我才請了匠人過去修葺,因為要換瓦片,院子裡亂成一團,我乾脆搬出來住,心中也想著要照顧九郎,住得近些也好,就租了旁邊的院子。
  
  這幾天家中下人忙亂不堪,嬸娘來了,我正好每日來跟嬸娘說話,也算討個清靜。」
  
  三個人邊說話邊向院子裡走去。
  
  趁著李大太太換衣梳洗,李大小姐看向庾三小姐:「你來可有急事嗎?」
  
  「也沒什麼,」庾三小姐道,「我就是來找二奶奶說說話,我看孔家來往人手不少……年關就要到了,我聽說了幾樁偷盜的事,二奶奶也要小心著些。」
  
  「天子腳下也有許多偷盜案?」李大太太換好衣服從離間走出來,正好聽到庾三小姐的話。
  
  庾三小姐起身:「每次有大案的時候,順天府都忙碌不堪,那些賊匪就會出來生事,總要小心著些才好。」
  
  李大太太頷首:「還是庾三小姐想得周到,」說著看坐下來抿了口茶,「你們先過來幾日,比我知曉的多,煦兒辦的案子是怎麼回事?與我也說一說。」
  
  李大小姐點了點頭。
  
  ……
  
  安義侯府。
  
  徐清歡坐在清陵道長院子看桌子上煉出的丹丸,從表面上看和從張家拿來的一模一樣。
  
  廖先生也沒想到清陵道長會這麼快就有進展:「這下好了,給大小姐治病就更有了幾分把握。」
  
  「我還要再試試,」清陵道長道,「這樣的事非同小可,弄錯了一味藥,都可能會害了大小姐。」
  
  廖先生看著手中做丹丸的方子,慢慢皺起眉頭:「這其中有些藥,好像是那道人說過的,難不成會這麼巧……與那道人當年……煉製的丹丸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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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23: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八章 把握

  廖先生說完話陷入思量之中。
  
  清陵道長沒有察覺廖先生的異樣:「我再想一想,明日先生再開方子,將藥劑送給宋大人。」他知道有人能夠幫忙試藥。
  
  旁邊的徐青安會錯意:「還是清陵道長慈悲,即便有人試藥,也怕害了旁人,真正的道人就該如此。」不像是張真人那神棍,他越看清陵道長越覺得順眼,道長就算脾氣不太好,但是在他心中還是道家一途中讓人仰止的存在,這才是真正的仙人。
  
  清陵道長淡淡地道:「上次的藥送去大牢,效用不是很好,我們還是要珍惜著點,畢竟只有一個藥人,下手太重了折騰死了,也是不小的損失,細水長流才能物盡其用。」
  
  聽到這話,徐青安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杯子,那是他從清陵道長屋子裡自取的茶杯,上次他不慎將清陵道長的茶喝了,道長說過,再有下次,他就會不留情面。
  
  徐青安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仔細品味清陵道長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茶水裡不會投了毒吧。
  
  徐青安心中一熱,立即想找個地方涮涮嘴。
  
  「廖先生。」
  
  徐清歡的聲音響起,廖先生才回過神。
  
  徐清歡接著道:「您有什麼疑惑嗎?」
  
  廖先生長長地舒一口氣:「我只是想起了那個教我醫術的道人,拿到這藥方,我一時覺得恍惚,好像通過清陵道長,看到了那位道人,他也是我此生的恩人。」
  
  徐青安不禁重新打量廖先生,廖先生攀交情的本事比他還厲害,隨便一個丹丸的藥方,就能牽扯到恩人身上。
  
  難不成廖先生也想要求幾道符籙?徐青安向清陵道長腰上看去,那裡掛著幾隻福袋,話說回來,清陵道長的腰身看著好像特別的細。
  
  徐青安剛看到這裡,只覺得一道凌厲地目光投過來,那是凶巴巴的清陵道長。
  
  清陵道長道:「我能這麼快煉出這丹丸來,是得益於我師父,我師父說過有些丹方害人匪淺,他將那些丹方說與我聽,其中一張丹方還是個道友告訴師父的,那位道友將我們兄妹託付給師父,請師父撫養我們兄妹長大。」
  
  聽到這裡,廖先生忽然激動起來:「清陵道長說的那位道友,是否瘸了一條腿,因為服食丹丸壞了身子,你……你們兄妹是他的故人之子。」
  
  廖先生眼睛發光:「他說當年故人一家被這丹丸所害,家破人亡,一雙兒女被賣給了人伢子,他四處尋找那兩個孩子無果,原來是騙我的,他是將這兩個孩子託付給了旁人。
  
  哈哈哈,沒想到,因為這毒丹,我們聚在一起,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清陵道長聽著廖先生的話,也意識到廖先生在說些什麼,他也一改往日的冷淡,神情不禁為之一變:「先生知曉我和……我們的身世?」
  
  也許是太過驚詫,清陵道長的聲音都變得與往常不太相同,聽起來略微有些尖細。
  
  張真人正好走進院子,聽到這話竟然比清陵道長還要著急,幾步到了廖先生跟前,伸出手握住廖先生的肩膀:「先生,您知道我師妹和師弟的身世?我們師父去世時也不肯說出實情,只說他們是家中遭難,父母都過世了,一位道友好不容易將他們兩個找到,送來師父門下。」那時候他尚小,師父專門請了乳娘來帶師妹和師弟,可能是為了方便行事,師父對外宣稱收了兩個男弟子,直到後來師父才透露其中一個是師妹,其他事師父就不肯再說了。
  
  「為什麼不說呢?」廖先生不明白,「難道是道人心中有愧疚,不敢透露實情?如果他是這般狹隘的人,也就不會歷盡辛苦找到故人之子。」
  
  廖先生下意識地去看徐大小姐。
  
  徐大小姐一直坐在那裡,不知在想些什麼,或許連徐大小姐都想不明白。
  
  「大小姐,」張真人不禁喊一聲,「您怎麼看?」
  
  徐清歡收回思量:「有多少人覺得方士煉出的丹丸有毒?恐怕大部分人仍舊相信煉丹的神奇,能夠長生不老、點石成金。
  
  不管是廖先生還是清陵道長,都是知曉丹丸的毒性,才會前來幫我治病。」
  
  張真人點點頭:「那些經常開爐煉丹的方士和道人我也尋過,他們始終不肯承認道士煉出的丹丸有毒,我那師弟雖然不太用丹爐,卻時常告誡我不要服食任何丹藥,為此他也被方士和道士詬病,若非……我也不會去尋師弟。」
  
  清陵道長看了張真人一眼,他是瞎了耳朵才會相信師兄那些鬼話,什麼遇見大事就想到了他,只有他才能幫忙,原來是走投無路不得已,才會讓他來接手。
  
  所以他們聚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緣由徐清歡不能說給眾人聽,廖先生來到這裡不是巧合,而是因為前世謝遠幫她遍尋良醫。
  
  前世和今生撞在了一起,才會有如今的結果。
  
  清陵道長沉浸在自己的身世之中,仔細向廖先生問及詳細內情,又與他的年紀相比對,全都吻合。
  
  「我寫信給……師妹,讓她先去查問,」清陵道長道,「等徐大小姐的病好了,我再去尋訪,應該會有確切的結果。」確定了自己的身世,至少他們要去父母墳前拜祭。
  
  廖先生道:「清陵道長是依照當年道人傳下來的方子煉製的丹丸,卻為何這丹丸還與那真華真人的丹丸有所差別?」
  
  徐清歡道:「會有差別是因為那道人手中並沒有丹方,當年他們煉丹的情形可能與如今我們做的事相同。」
  
  張真人眼睛漸漸亮起來:「大小姐是說,當年他們手中有真華真人的丹藥,他們也是照那丹藥試探著去煉製。」
  
  徐清歡道:「不一定是丹藥,可能是不全的藥方,用藥方去煉製丹丸才更符合當時的情形,煉製出丹丸之後,讓人服食試探藥性,得到結果之後,煉製丹藥的兩個人一死一殘,沒有死的人,偷偷找到了故人子女送到道觀,絕口不提那兩個孩子的身世,更像是在保護那兩個孩子。」
  
  徐青安道:「當年已經有人懷疑真華用丹藥害人,他找到部分藥方,讓人煉製丹丸,發現丹丸果然有毒,然後……怕結果洩露出去,用手段害死了煉製丹丸的兩個人。」
  
  徐清歡點點頭:「那人和我們一樣,也是在查案,只不過他的手段更加陰狠。」
  
  「怪不得道人會隱姓埋名,」廖先生道,「我和他相處多年,他也騙我說沒有找到故人那一雙兒女。」
  
  「查出案情,沒有將一切真相大白,而是用自己的方式利用人進行報復,達到他想要的目的,」徐清歡道,「這手段是不是很讓人熟悉?」
  
  當年查案的就是幕後之人。
  
  徐清歡微微一笑:「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差點就被他騙了。」
  
  現在弄清楚之後,她就更有了幾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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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1-11 00:23: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二十九章 籌謀

  「他是誰?」徐青安立即問出口。
  
  徐清歡想了想才道:「很快我們就會清楚了。」
  
  徐青安知道沒有明證之前,妹妹不會下結論,讓他抓到那個人之後,他非要將那人狠狠地打一頓,要讓他比張玉慈更慘。
  
  張真人想起要緊的事:「公子讓我送消息回來,如今刑部看管慧淨的人是李煦。」
  
  徐清歡點點頭,想必也是這樣,李煦從常州就跟著這樁案子,現在又被刑部尚書視為左膀右臂,將慧淨交給李煦刑部尚書才能安心。
  
  張真人接著道:「李煦這些日子就準備住在刑部值房中。」
  
  以李煦的聰明,他會將大牢裡出入的人都盤查的清清楚楚,那人想要過李煦這一關並不容易,不弄出點亂子來,很難達到目的,徐清歡道:「李家那邊有什麼動靜?」
  
  「李大太太正好進京了。」
  
  聽著張真人的話,徐清歡不由地一笑,李母和李大小姐、庾三小姐湊在一起了,前世李母是就喜歡李大小姐和庾三小姐,差點就認了庾三小姐乾女兒,李家人都清楚庾三小姐的心思,李大小姐正好推波助瀾。
  
  張真人壓低聲音:「大小姐覺得那人先會向李家下手?」
  
  也許吧,徐清歡道:「還是盯著大牢的動靜,我想無論那人做什麼,我們都能有收穫。」
  
  清陵道長和廖先生坐在一起說話,張真人想要去聽卻被趕了出來。
  
  不一會兒功夫廖先生走出來,面容看起來比往常要更輕鬆,誰能想到京城這一趟會有這麼多收穫。
  
  張真人上前詢問,廖先生搖搖頭:「清陵道長的私事,還是讓道長自己說吧!不過也沒什麼好問的,方才徐大小姐已經說得清清楚楚。」
  
  張真人覺得也是這樣,他現在想做的就是送封信給師妹,師妹在哪裡,自然還要師弟告訴他。
  
  徐青安突然湊過來低聲道:「我發現一個秘密。」
  
  張真人皺起眉頭,大舅爺向來不靠譜,今日卻有些不同,眼睛晶亮彷佛黑夜裡發現食物的老鼠。
  
  徐青安將張真人拉出院子:「你是不是很想討好清陵道長?我看你沒弄清楚情形。」
  
  張真人仔細聽過去。
  
  徐青安道:「你有沒有覺得清陵道長有些奇怪?」
  
  師弟自然奇怪,他們師兄妹三人,師弟是最崇尚道法的,看起來不沾煙火氣,待人也很冷淡,總是按時做功課,將道觀中的戒條記得清清楚楚,好像真的要捨棄七情六慾登仙般,尋常人哪會是這個模樣。
  
  「我發現清陵道長的腰格外細,」徐青安抿了抿嘴唇,「尋常男子怎會如此?」
  
  張真人沒想到徐青安會提及這樁事,師弟的腰很細嗎?徐青安一雙眼睛盯著他,生像他就要因此想起些什麼。
  
  徐青安接著道:「我看他也不一定是崇尚道法……他居無定所是在躲著你。」自從跟著妹妹查案之後,他的思維愈發的敏捷,總能發現一些不尋常之處。
  
  張真人心頭一熱:「世子爺到底想說些什麼?」
  
  看著張真人的表情,徐青安忍不住想要去捋鬍鬚,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是他要賣符籙給張真人。
  
  徐青安不禁搖頭:「枉你跟清陵道長在一起相處多年,卻連這點都沒發覺。」
  
  張真人清了清嗓子:「世子爺快告訴道人吧!」
  
  徐青安這才道:「你那師弟遠離人群,尤其討厭我們這種偉岸的男子,是因為……他自慚形穢,你想想,他那般瘦弱就像一個女子,見到我們豈會心中舒坦?只有將自己關在這一方天地裡,才能有些自信。
  
  你買些那樣的藥物送給他,讓他多練練拳腳,好讓身材壯碩起來,他自然會從心中感激你,到時候你再尋個好姑娘給他,他體會到為人夫為人父的好處,也就體諒你的心思。
  
  小爺算得上是有名的紈絝子弟,什麼場面沒有見過,這些事比誰都要清楚,你照我說的去做,說不定你和你那師妹還有機會,否則你年紀一大把,鬍子都花白了,再耽擱下去定然孤苦一生。」
  
  徐青安心中一暖,過幾年……他定然已經與貞妹妹兒女滿堂了,想到自己的快活日子,他就愈發覺得張真人可憐。
  
  張真人仔細體會徐青安的話,師弟不肯幫他勸師妹,也是不知男女感情是何物,大舅爺的話有幾分道理。
  
  張真人道:「他要是不動心呢?」
  
  「你將他騙出來,我帶著他去花船上見識見識,看著那些千嬌百媚的花娘,不信他不動心,」徐青安說著拍了拍張真人的肩膀,「聽我的定然沒錯。」
  
  「這樁案子了了,我們就去。」
  
  張真人終於下定決心,這次不能再讓師弟就這樣走了。
  
  ……
  
  屋子裡,徐清歡正翻看宋老太太交給她帳目,那是宋大老爺當年留下的,宋家長房為了救宋成暄,將所有能夠留下線索的物件兒都已經毀去,留下的這些東西毫無瑕疵,正好能夠證明宋家商賈的身份。
  
  宋二太太提起的許瑞,到了宋大老爺身邊做了個管事,帳面記錄許管事的地方有三處。
  
  一處是宋家貨物入倉,一處是年底與掌櫃結銀子。
  
  徐清歡思量著,感覺有人端了一杯新茶過來,她沒有抬起頭拿起茶碗去喝:「謝謝銀桂……」
  
  她微微抬起頭,看到了眼前的人影,後面的話頓時吞了進去。
  
  不是銀桂。
  
  站在她面前的是高大英俊,目光清澈的宋成暄。
  
  「宋大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宋成暄聽到這個稱呼之後,那深諳的目光中一閃不快。
  
  徐清歡忽然想到之前做的那個夢,夢裡她被逼著叫郎君。
  
  宋成暄聲音低沉:「酒醒了?」
  
  徐清歡的臉頓時紅起來。
  
  宋成暄道:「我不在的時候不要沾酒。」
  
  徐清歡點了點頭,不過他這話怎麼聽起來有些不對,什麼叫他不在的時候不能沾酒,他在的話,她就能喝了?
  
  那豈非丟臉丟到了他面前?
  
  徐清歡清了清嗓子,不想再和宋成暄提及那晚的事,那會讓她覺得很尷尬。
  
  徐清歡想著摸了摸領子,她有種感覺,好像在宋大人面前衣衫不整,不過很快她就覺得自己的舉動十分幼稚,明明穿戴的很好,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心虛。
  
  宋成暄坐下看向桌子上的帳目:「這麼晚了還在看這些。」
  
  徐清歡道:「多思量些總會更有把握,與那人對弈,一步都不能走錯,不過,現在最忙碌的不是我們。」
  
  話說出來,徐清歡立即又抿起了嘴,今晚她是怎麼了,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對。
  
  說「我們」也沒錯吧,她又不是第一次用。
  
  看來這也是醉酒的代價。
  
  ……
  
  李家。
  
  李大太太剛剛歇下就聽到人下人進門來。
  
  「怎麼了?」李大太太問過去。
  
  「大小姐身子不適,孔家那邊已經忙開了。」
  
  李大太太心中一驚:「之前還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快,給我換衣服,我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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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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