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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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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寂寞劍客] 楚漢爭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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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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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1
發表於 2021-12-6 00:18:59 |只看該作者
第330章 巔峰對決(三)
  
  齊軍本陣,瞭望車上
    
  婁敬微微色變,對韓信說道:“大王,楚軍的中路也向前突進了,二龍出水陣已經轉為天地三才陣,我前軍如果繼續後退,就會遭到楚軍的銜尾追殺,一旦前軍不支,很容易就會演變成全軍潰敗之勢哪!”
    
  “全軍潰敗?“韓信哂然道,“亞相,你太高估楚軍了。”
    
  韓闔問道:“父王,楚軍三路齊出,這便是天地三才陣麼?”
    
  “對,二龍出水的中路再向前,那便是天地三才陣,“韓信點了點頭,又道,“要想破解此陣,最常規的方法便是兩翼齊出,中路突進,向對方發起針鋒相對的攻勢,不過這樣一來楚軍很可能還會縮回去,再轉四門兜底陣”
    
  “四門兜底陣?”韓闔道,“父王,還有後續變化麼?”
    
  韓信道:“自然是有,四門兜底陣的左右兩翼互相穿插換位,便成五虎群羊陣,之後還有六丁六甲陣、七星北斗陣、八門金鎖陣、九字連環陣以及十面埋伏陣,不過,對面的楚國大軍未必就能擺出這麼多變化”
    
  “這麼多陣法?”韓闔道,“陣法之道,還真是變幻無窮”
    
  韓信卻搖了搖頭,哂然道:“陣法之道,不過雕蟲小技耳”
    
  說此一頓,韓信又道:“戰陣之道,真正考較的卻是主將的戰機捕捉能力以及臨陣指揮能力至於陣法,擺得再整齊、變化再復雜,那都是花架子,今天,寡人就好好地給對面的楚軍主將上一課,僅憑陣法可打不了勝仗”
    
  說罷,韓信又回頭吩咐曹窋道:“傳令,擺雁行陣!”
    
  曹窋轟然應喏,毫不猶豫地轉到望車後端傳令去了,曹參、婁敬卻是臉色大變。
    
  所謂雁行陣就是將左右兩翼向前極盡延伸,猶如大雁飛過時的雙斜陣此陣法的覆蓋面廣,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射擊兵種的威力,也可以對敵軍形成包圍態勢,但是如果敵軍擺開鋒矢陣,就很容易突破雁行陣的中軍本陣,從而導致雁行陣的潰亂!
    
  現在,楚國大軍的左右兩翼及中路齊出,分明就是一個鋒矢陣法而齊王卻要擺出雁行陣,那不是以己之短攻敵所長?一旦楚軍三路齊進,突破了齊國中軍,整個齊國大軍豈不是就要陣腳大亂、兵敗如山倒?
    
  更可怕的是,齊王可就在中軍本陣!
    
  眼下的齊國,可就靠齊王在支撐著呢萬一齊王有個閃失,不但攻入淮南的齊國大軍會灰飛煙滅搞不好整個齊國也該滅亡了。
    
  “大王不可,此時擺出雁行陣,不妥呀!“婁敬大急。
    
  曹參的話諫言就要激烈得多了:“大王你如此輕敵,後果不堪設想哪!”
    
  韓信卻並沒有因為曹參的激烈諫言而發怒,只是捋了捋頜下長鬚,微笑著說道:“上將軍,亞相,你們是不是認為雁行陣為天地三才陣所剋,寡人若是讓齊國大軍擺出雁行陣,則此戰便是必敗無疑?”
    
  曹參道:“​​縱然不敗,也難取勝。”
    
  婁敬道:“縱然能勝,也是慘勝”
    
  韓信微微一笑,又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朗朗晴空,淡淡地道:“好,今日寡人便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陣法,什麼才是真正的臨陣指揮!”說罷,韓信又霍然回頭,向宿衛郎將曹窋道,“王命不變,雁行陣!”
    
  “喏!”曹窋轟然應喏,“變陣……雁行陣!”
    
  伴隨著令旗的升起,整個齊國大軍霎時開始發動起來,前軍徐徐​​後撤,左右兩翼卻開始迅速向前延伸,原本落在最後的後軍也分成了兩左兩股,並開始全速向前,最後疊加在了左右兩翼的身後,不到半刻鐘便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雁行陣。
    
  楚國中軍,瞭望車之上。
    
  畢書、虞子期正憑欄遠望,楚軍兩翼的騎兵以及中路的重甲步兵雖然已經出擊,不過出擊的速度卻不快,只是徐徐而進,因此直到現在,兩軍都還沒有短兵相接,甚至連雙方的弓箭手也仍然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楚國大軍變陣為天地三才陣,齊國大軍很快也有了應對。
    
  “雁行陣?!“待齊國大軍擺好陣形,虞子期卻險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韓信竟然擺了個雁行陣,當下沉聲說道,“這個韓信,好生囂張!竟敢以雁行陣應對天地三才陣,他難道就不怕我軍鑿穿其中路,破其陣眼麼?”
    
  “不”畢書卻搖​​了搖頭,淡然道,“韓信不是囂張,而是自信”
    
  “自信?!”虞子期皺眉道,“韓信自信他的雁行陣能破了將軍您的天地三才陣?”
    
  畢書輕輕叩擊著望車的護欄,若有所思道:“天下陣法、變幻多端,卻萬變不離其宗,歸根到底,還是要通過雙方裡將的臨陣指揮來實現戰爭意圖的,很顯然,韓信對他自己的臨陣指揮能力很有自信,所以才敢擺出雁行陣”
    
  “臨陣指揮能力?“虞子期微微頜首,似有所悟。
    
  “對,臨陣指揮能力”畢書點了點頭,肅然道,“子期將軍,齊國大軍看似擺出了一個龐大的雁行陣,其實這只是表象,事實上,在韓信的指揮調度下,這個雁行陣就能分解成成百上千個數陣,層層掩護、生生不息,十分厲害!”
    
  “成百上千個數陣?!”虞子期道,“他韓信指揮得過來?”
    
  畢書道:“別人肯定不行,不過韓信,本將軍認為他能行!”
    
  虞子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又問道:“那麼……衛將軍你呢?”
    
  “他韓信將兵,是多多益善,我畢書將兵,卻也是多多益善!“畢書兩眼微瞇,似有莫名的厲芒從他的眸子深處一閃而逝。
    
  說罷,畢書又回頭喝令鐵牛道:“變鋒矢陣,鑿其中軍!”
    
  “喏!”鐵牛轟然應喏,一邊升起三角令旗,一邊仰天長嗥,“衛將軍有令,鋒矢突進,鑿其中軍;衛將軍有令,鋒矢突進,鑿其中軍…… ”
    
    ※※※※※※※※※※※※※※
    
  楚軍左翼,騎軍陣前。
    
  蒙殛單手控韁,正極力壓制著馬速,胯下的火赤駛已經感受到了殺戳的味道,已經變得極為亢奮,如果不是蒙殛死死勒住馬韁,它只怕早已開始了極速沖刺。
    
  蒙殛身後,鐵蹄翻騰,馬頭攢動,楚軍左翼的兩萬騎兵正緩緩向前。
    
  時不時的,蒙殛就會扭頭看一眼中軍本陣,某一刻,高高聳起的瞭望車上終於升起了三面醒目的赤色令旗,而且三面赤色令旗擺成了一個指向前方的箭頭,幾乎是同時,專門負責傳達畢書將令的傳令騎兵已經從後陣飛奔而來……,
    
  “衛將軍有令,鋒矢突進,鑿齊中軍……”
    
  蒙殛嘴角霎時綻起一絲冷冽的殺機,旋又緩緩拉下了面甲,霎那間,整個臉龐便已經被冷森森的金屬面甲完全覆蓋,只有那兩道冷冽的目光,依然透過狹長的眼窟透射而出,那猶如實質的殺戳氣息,竟令人不敢正視。
    
  下一刻,蒙殛又高高揚起橫刀,仰天長嗥:“全軍突擊,全軍突擊“……
    
  幾乎是同時,右翼的兩萬騎軍也向前發起了突擊,向前突擊的兩路楚軍騎兵並沒有避開齊軍張開的翅膀,而是斜斜殺向中路,準備與中路的重甲步兵形成一個鋒矢陣形,整個鋒矢的箭頭便是中路的兩萬重甲,而兩翼騎兵則以騎射交叉支援。
    
    ※※※※※※※※※※※※※※
    
  楚軍中路,子車師身披重甲,正向前大步飛奔。
    
  子車師身後,子車布和三百親兵死士如影隨行、誓死追從,旌旗獵獵,腳下的地面猶如潮水般往後倒退,前方的齊國大軍則以驚人的速度接近,倏忽之間,雙方大軍相距已經不足兩百步,下一刻,一波密集的箭矢已從齊軍後陣掠空而起。
    
  “豎盾,豎盾……”子車師奔行如飛,一邊揚刀怒吼。
    
  “豎盾,豎盾“……子車布和三百親兵紛紛樹盾,山呼響應。
    
  霎那之間,洶湧向前的兩萬楚軍重甲便紛紛舉起了手中的大盾,頃刻之間便在頭頂上結成了一面巨大、堅固的盾牆,子車師只是稍稍減緩腳步又略略低頭,便往後隱入了那面巨大而又堅固的盾牆之下,接著,綿密如雨的箭矢已經從空中攢落而下。
    
  “篤篤篤……”只片刻功夫,楚軍盾牆上便已經插滿了無盡的箭矢。
    
  “突進,全速突進!“人影一閃,子車師已經從盾牆下現身而出,再次揚刀長嗥。
    
  縱然是高舉著大盾,楚軍重甲的腳步也沒有絲毫的遲滯,山呼海嘯般的號子聲中,楚軍重甲已開始了全速沖刺,密集如蝗的箭矢從齊軍後陣一波波地掠空而起,又在空中交織成綿綿無盡的死亡箭雨,卻根本不足以阻擋楚軍重甲的前進步伐。
    
  “突進,突進,全速突進……”子車師高舉橫刀,猶如怒熊咆哮,在他的胸甲、腹甲、肩甲以及腿甲之上,全都插滿了羽箭,遠遠望去,整個人猶如刺蝟,狀極猙獰可怖,可事實上,這些羽箭只是鍥入了鱗甲接縫,根本不足以造成傷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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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巔峰對決(四)
  
  楚軍本陣。
    
  站在高聳的望車上居高臨下望去,楚軍中路的兩萬重甲以及左右兩翼的四萬騎軍已經交彙在一起,兩萬重甲組成了一個厚實而又尖銳的箭頭,而四萬騎軍則在後方來回衝突,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箭尾,說是鋒矢,其實更像是三角陣形。
    
  望著煙塵滾滾的戰場,虞子期莫名地道:“衛將軍,大戰……開始了!”
    
  畢書點了點頭,問道:“子期將軍,你是不是擔心我軍會在此戰中落敗?”
    
  虞子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避重就輕地道:“衛將軍,韓信可是當世大兵家哪。”
    
  “韓信固然是當世大兵家,可我軍並非全無取勝之機。”畢書說此一頓,又伸出右手食指淡淡地道,“此戰,我軍有三次機會,其一、士卒驍銳、身強力壯、兼且訓練有素、裝備精良,遠非齊軍能比,初時我軍必然佔盡優勢。”
    
  虞子期默默點頭,衛將軍所言俱是事實,倒要看韓信如何化解。
    
    ##########
    
  兩軍陣前,十數撥箭雨過後,由兩萬楚甲組成的巨大的攻擊箭頭終於狠狠地撞上了齊國大軍所擺出的雁行陣的腰部,霎那間,兩軍的接合部便響起了猛烈的兵器撞擊聲、刀劍入肉聲以及兩軍將士臨死前所發出的慘烈哀嚎聲……
    
  “死!”子車師帶著渾身的羽箭,手中橫刀以雷霆萬鈞猛然下劈,接在他面前的一名齊軍重甲頓時連人帶盾被他劈成了兩爿,不等齊軍小校的屍身倒地,子車師接著又是一個疾步前突,沉肩撞入了密集的齊軍陣中。
    
  “喀喇!”一名齊軍小校不及舉劍,便被子車師撞得倒飛而起。
    
  幾乎是同時,兩把雙刃重劍已經毒蛇出洞般刺向了子車師的左右兩肋,護衛在子車師身後的子車布、子車傑不假思索地將手中大盾往前一擋,勢在必殺的兩劍便刺在盾上又順著盾面滑了開去,子車師順勢橫轉刀鋒一抹,兩員齊軍司馬頓時被斬殺當場。
    
  “泱泱華夏!”子車師揚起滴血的橫刀,猶如猛獸咆哮山林,震人心肺。
    
  “赳赳死士!”子車布、子車傑負盾隨行,一邊以大盾擋開刺向子車師的冷劍冷戟,一邊引吭怒吼。
    
  “血不流乾!”子車師咆哮著,再次揚刀突入了齊軍陣中。
    
  “死不休戰!”先是子車布、子車傑兩兄弟,然後是三百親軍,到了最後,擔當突擊箭頭的兩萬楚軍重甲同聲吶喊,勢可撼山易岳。
    
  楚軍士氣如虹、攻勢如潮,齊軍與之相比,無論是士氣、單兵素質,還是裝備水平,都要明顯遜色許多,兩軍甫一接觸,齊軍頓時便連連後退,尤其是子車師親自領軍的箭頭,更是銳不可擋,只片刻功夫,便已經向前突進了四五十步!
    
    #########
    
  齊軍本陣。
    
  一轉眼半個時辰已經過去,楚軍竟然向前突進了五百多冇步!
    
  若不是前軍重甲拼死抵擋,只怕整個雁行陣早已經支離破碎了!
    
  目睹楚軍如此兇威,婁敬頓時臉色大變,程黑雖然曾在垓下戰場親眼見識過項羽那十萬精銳的兵鋒,此時卻也不免心中駭然,眼前這支楚軍雖然還比不上項羽的十萬精銳,卻也是相差不遠了,楚軍驍銳,代代相似哪!
    
  “大王,楚軍鋒銳,前軍重甲快抵擋不住了!”婁敬大為著急。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韓信淡淡一哂,又伸出右手再揚起食指往前虛虛一壓,語氣平靜地道,“傳令,前軍後撤,死士方陣向前!”
    
  “前軍後撤,死士方陣向前!”曹窋轟然應喏,傳令去了。
    
  隨即高聳的望車上便升起了數面三角令旗,緊接著,齊軍陣前正與楚軍殊死博殺的重甲步兵便紛紛後撤,一隊隊身披葛衣、斜綰發髻的輕兵死士則手持短刀,大步向前,迎向了已經殺得血透重甲的楚軍重甲。
    
    ##########
    
  兩軍陣前,子車師縱橫捭闔,正來回衝突。
  
  子車師身高體壯、力大如牛,可他終究也是血肉之軀,兩軍短兵相接到現在,時間雖然只過去不到半個時辰,可他的體力卻幾乎已經透支,子車布、子車傑以及身後隨行的數百親兵也全都是汗出如漿、氣喘如牛了。
    
  倏忽之間,正與楚軍殊死博殺的齊軍重甲突然間紛紛後撤。
    
  子車師又豈肯放過如此良機,當下高擎橫刀意欲驅兵掩殺時,一隊隊身披葛衣、斜綰髮髻的齊軍死士已經大步迎了上來,齊軍雖然處於劣勢,可是陣腳未亂,尤其是各軍各部之間的銜接極其到位​​,變陣輪替也是無懈可擊。
    
  顯然,齊軍的各級小校也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
    
  深深地吸了口充滿血腥味的空氣,子車師嘴角霎時便綻起一絲猙獰的殺機,當下緩緩揚起橫刀,再次仰天長嗥:“大楚的兒郎們,殺光這些齊國雜碎,拿他們的人頭去領賞​​,去換取爵位、換取嬌妻美妾、華屋豪宅,殺!”
    
  “殺殺殺,為了爵位,為了嬌妻美妾,為了華屋豪宅,殺!”
    
  潮水般的吶喊聲中,已經十分疲憊的楚軍重甲霎時抖擻精神,再次擎起環首刀,追隨子車師身後虎狼般迎向了洶湧而來的齊軍死士。
    
  “嘿!”子車師暴喝一聲,挺刀直刺衝殺在最前面的齊軍死士。
    
  只聽呲喇一聲,子車師手中的橫刀一下就刺穿了那齊軍死士的胸膛,一擊得手,子車師卻本能地感到不妙,因為這齊軍死士竟是不閃不避,倒像是在存心送死!霎那之間,子車師急欲抽刀後退,卻是已經晚了。
    
  只見那齊軍死士的雙眸猛然一厲,原本隱於身後的雙手已經疾探而出,卻霍然是兩柄明晃晃的短刀,齊軍死士反持雙刀,就像是把剪刀,照著子車師的頸項閃電般剪了過來,這齊軍死士一心求死,為的只是這雷霆一擊!
    
  但是,子車師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宿將,於間不容髮之際猛然仰身後翻,同時抬起右膝惡狠狠地撞向了齊軍死士的下腹,只聽“沙”的一聲,齊軍死士的雙短刀已在子車師的下巴上劃出了左右兩道豁口,僅差毫釐沒能割斷子車師的咽喉。
    
  幾乎是同時,子車師的右膝已經重重撞上了齊軍死士的小腹,只聽“噗”的一聲悶響,齊軍死士腹腔裡的內臟已經全部破碎,當下張嘴噴出一坨碎肉,整個人也猛然間騰空而起,又如風中敗葉般向著來時方向飄了出去。
    
  子車師險險躲過一劫,急環顧四周時,數以百計的楚軍重甲卻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這數百名楚軍重甲全都是跟齊軍死士同歸於盡的,沒有一個例外,你刺我一刀,我還你兩刀,一命換一命,乾脆利落!
    
  這些齊軍死士明顯都是些死囚、刑徒,齊王韓信多半是許了不少好處給他們的家人,他們才會如此凶悍,一上來便是以命博命的凶狠打法,楚軍凶狠,一貫就以敢於跟人以命博命而著稱,這一次,卻是吃了大虧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齊軍死士數量不多,僅有三五百人。
    
  只片刻功夫,三五百齊軍死士便已經被楚軍重甲斬殺殆盡,然而,僅這片刻耽擱,另一支體力充沛、士氣高昂的齊軍重甲已經擋住了楚軍的去路,子車師眸子裡霎時便浮起了一絲陰霾,再想擊破眼前這支齊軍重甲,可不那麼容易了。
    
    #########
    
  齊軍本陣。
    
  看到齊軍及時變陣,終於擋住了楚軍兵鋒,婁敬、程黑便忍不住長舒了口氣。
    
  韓信嘴角卻綻起了一絲淡淡的不屑,說道:“眼前這支楚軍比起當年項羽的十萬精銳來卻是差遠了,想當年,項羽的十萬精銳所向披靡,寡人的中軍大纛亦為之退避三舍,眼前這支楚軍雖然犀利,卻缺了一員猛將,將為兵膽,沒有項羽這樣的絕世猛將身先士卒,楚軍再是銳不可擋,也絕無可能撼動寡人的中軍大纛。”
    
  婁敬點了點頭,又道:“可是大王,楚軍仍佔著優勢。”
    
  韓信微微搖頭,說道:“楚軍有楚軍的優勢,他們的優勢就是兵甲犀利、士卒雄壯,短時間內可以佔盡上風,但是我軍也有我軍的優勢,我軍的優勢就是兵多將廣,一旦戰局形成僵持之勢,我軍便能充分發揮兵力眾多的優勢,將局面一點一點地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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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軍本陣。
    
  眼看楚軍攻勢減弱,突進的速度也大為減緩,虞子期不禁蹙緊了劍眉,若有所思道:“衛將軍,誠如你所說,我軍有士卒驍銳、身強力壯,更兼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優勢,可齊軍也有兵力多的優勢,單憑這一點,怕是無法擊敗齊軍。”
    
  “誠然。”畢書輕輕點頭,又豎起右手中指說道,“第一個勝機恐怕已經喪失,但我軍還有第二個機會,那便是彭城的淮南大軍!”說此一頓,畢書又道,“不出意外的話,淮南大軍現在已經向齊軍大營發起進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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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
發表於 2021-12-6 00:19:23 |只看該作者
第332章 巔峰對決(五)
  
  彭城,淮南王宮。
    
  英布身披重甲,手按橫刀,在召震、肥銖、張買等大將的簇擁下大步走出了王宮,宮門之外,親軍校尉利幾早已經牽著英布的坐騎等候多​​時了,不遠處,國相蒯徹正帶著朝中大大小小的文官恭送英布出征。
    
  “大王!”英布堪堪走出宮門,蒯徹便拱手作揖,朗聲道,“臣預祝你旗開得勝、馬到功成!”蒯徹身後,百餘文官齊拱手,同聲唱道,“臣等預祝大王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英布欣然回禮,又哈哈大笑道:“國相,諸位愛卿,承爾等吉言了,哈哈哈……”
    
  大笑聲中,利幾早已經將坐騎牽上前來,英布翻身上馬,又衝蒯徹等文臣揖了一揖,遂即帶著召震、肥銖、張買等大將向著北門飛馳而去。
    
  北門外,十萬淮南大軍早已經列​​陣等待多時了。
    
  城門開處,淮南王英布在召震等大將的簇擁下飛馳而出,原本坐在草地上休憩的淮南將士便紛紛起身,再望向英布時,一個個眸子裡全都流露出了灼熱的戰意,英布治國不行,有時候甚至連蒯徹的意見都不聽,可治軍卻很有一套,至少很得軍心。
    
  英布策馬陣前,只是兜個來回,十萬將士便山呼海嘯般歡呼了起來。
    
  英布勒馬止步,又拔出橫刀遙指東邊齊軍大營,厲聲長嗥:“淮南將士們,齊國雜碎侵我國土、擄我婦孺、搶我米糧、奪我城池,此仇可謂不共戴天,作為一個男人,我們能夠聽之任之、視而不見嗎?”
    
  “不能!”召震、肥銖、張買等大將厲聲回應。
    
  “不能!”利幾及八百銳士轟然回應,聲勢震天。
    
  “不能!不能!不能……”三萬禁軍隨即跟著響應,到了最後,十萬淮南將士也紛紛跟著怒吼起來,一時之間,整個天地之間便只剩下了淮南將士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充盈於荒野天地間的,再沒有別的任何聲音。
    
  英布再次揚刀,仰天咆哮:“隨寡人……殺光齊國雜碎,報仇雪恨!”
    
  下一刻,英布輕輕策馬,胯下坐騎頓時甩開四蹄,向著東方飛馳而去。
    
  “殺光齊國雜碎,報仇雪恨!”
    
  “殺光齊國雜碎,報仇雪恨!”
    
  “殺光齊國雜碎,報仇雪恨!”
    
  召震、肥銖、張買、利幾等大將以及十萬淮南將士紛紛歇斯底里地怒吼起來,隨即追隨英布身後,猶如決了堤的洪水,向著東方洶湧而去。
    
    ##########
    
  齊軍大營,曹參正站在望樓上遙望彭城虛實。
    
  倏忽之間,有流星探馬來報​​,淮南大軍已經在彭城北門外完成集結,種種跡象表明,淮南大軍是打算趁齊軍主力不在時,向齊國大營發動強攻了,這也在情理之中,英布如果連這種機會都能錯過,那他又豈能有今天的成就?
    
  只是,一想到大營裡囤積著數以十萬石的軍糧,以及大量的軍械輜重,曹參心裡便感到沉甸甸的,大營不容有失哪,否則,既便齊軍主力擊潰了楚國大軍,只怕也沒有餘力攻打彭城了,如此一來,此次征伐淮南之戰也就根本上失敗了。
    
  “號令……”曹參深深地吸了口氣,回頭下令道,“各軍各營分兵拒守、加強戒備,絕不能讓淮南軍踏入大營半步!”
    
  “喏!”曹參身後的十幾員部將轟然應喏,紛紛領命去了。
    
  曹參想了想,又吩咐親軍校尉道:“去,即刻遣飛騎稟報大王,就說淮南大軍即將攻打我軍大營,不過請大王放心,人在大營在,人不在了大營仍然還在!”
  
  “喏!”親軍校尉轟然應喏,匆匆領命去了。
    
    ##########
    
  泗水北岸,激戰正酣。
    
  雙方重甲正在戰場中心殊死博殺,楚國騎軍以及齊軍弓箭手則在後方拼命地挽弓放箭,將一撥撥的箭雨傾洩到敵軍重甲頭上,不過,雙方騎軍或者弓箭手的箭雨侵襲基本上沒有發揮什麼作用,因為重甲步兵根本就不怵弓箭。
    
  最開始,楚軍雖然曾經佔據上風,不過現在,卻打成了僵持。
    
  楚軍雖然裝備精良而且身強力壯,可齊軍卻擁有絕對的兵力優勢,再加上韓信的指揮調度,雙方堪堪鬥個旗鼓相當,如果雙方主將不做出改變,或者不發生意外事件的話,至少在幾個時辰之內,那絕對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齊軍本陣,韓信顯得氣定神閒,大戰才剛剛打了個把時辰,時間還早!
    
  將近五十萬人的大型會戰,要想分出勝負可不那麼容易,尤其是當雙方主將都是用兵高手,雙方將士又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時,要決出高下就更難了,不過,韓信有足夠的耐心等待敵軍露出疲態,等待敵軍主將犯錯誤。
    
  倏忽之間,宿衛郎將王忌大步來到韓信身後,拱手作揖道:“大王,上將軍飛報,淮南大軍已經雲集城外,正準備攻打我軍大營。”
    
  “知道了。”韓信皺了皺眉頭,頭也不回地道,“回報上將軍,就說天黑之前,​​寡人大軍一準回師大營,讓他無論如何做好夾擊淮南軍的準備。 ”守在韓信身後的婁敬、程黑不禁為之側目,心忖齊王言語間透出的自信,的確令人心折。
    
    ##########
    
  楚軍本陣,畢書幾乎是同時得到了淮南軍出擊的消息。
    
  虞子期道:“淮南王果然沒有失信,如此一來,我軍又有了取勝之機了,呵呵。”
    
  畢書輕輕頷首,說道:“韓信用兵,當今無人可及,可韓信以下,齊國卻再沒有能夠與淮南王匹敵的大將,如今淮南大軍盡出,齊軍大營不穩,韓信恐怕不會再耗下去了,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齊軍就要全力反擊了!”
    
  虞子期道:“將軍是說,我軍應該收縮防守?”
    
  “不。”畢書擺了擺手,說道,“面對韓信的進攻,只是一味防守那是絕對防不住的,正如大王所言,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齊軍若全力反擊,則我軍非但不能收縮防守,而且還要發起更加迅猛的攻擊,以攻止攻!”
    
  “以攻止攻?”虞子期神情凜然。
    
  “對,以攻止攻!”畢書說此一頓,又道,“子期將軍,子車將軍所部重甲已經與齊軍廝殺了一個多時辰,無論是體力還是精力都已經接近極限了,現在,該輪到右軍突擊了,今日一戰,大楚能否力克強敵,全賴將軍你了!”
    
  虞子期鏗然抱拳,肅然道:“將軍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說罷,虞子期即一甩大氅,轉身匆匆下瞭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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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兩軍仍是難解難分。
    
  齊軍本陣,韓信哂然說道:“看來,畢書也就這點能耐了,寡人卻是沒耐心再陪他玩下去了。”說此一頓,韓信又回頭喝道,“傳令,兩翼齊飛,各軍各營齊出,半個時辰之內,將楚國潰兵趕進泗水餵魚!”
    
  “喏!”曹窋轟然應喏,回頭一揮手,一面面令旗便從望車上升了起來。
    
  霎那之間,齊軍後陣便響起了低沉悠遠的號角聲以及急驟如雨的戰鼓聲,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以及金鼓聲中,齊軍突然變陣,龐大的雁行陣忽然間瓦解,頃刻間便形成了一個個獨立而又互為犄角的鋒矢陣,所有的箭頭,全都筆直冇指向楚軍本陣。
    
    ##########
    
  楚軍本陣,畢書眸子裡有莫名的神采一掠而逝,韓信終於要盡全力了麼?是時候了,是時候一決勝負,一決高下了!
    
  今天一戰,不是韓信兵敗,就是他畢書陣亡!
    
  霎那之間,前所未有的戰意已從畢書胸際騰地燃燒了起來。
    
  再下一刻,畢書霍然回眸,厲聲下令道:“傳令,各軍向前,突擊,全軍突擊!不惜一切代價,打垮對面之敵,斬殺韓信,斬殺韓信……”
    
    ##########
    
  兩軍陣前,子車師的體力已經嚴重透支。
    
  不僅子車師,前軍兩萬重甲的體力也已經嚴重透支,跟齊軍激戰了將近兩個時辰,縱然是鐵打的金鋼,那也該累了、乏了。
    
  “呵!”子車師一聲暴喝,又將面前的一名齊軍小校攔腰斬成了兩截。
    
  任由滾燙而又腥臭的血液噴滿整個臉龐,子車師卻已經顧不上去擦拭了,他不喜歡血液的味道,不過,他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倏忽之間,幾枝飛矛已經挾帶著尖銳的厲嘯從前方空中狠狠攢落,子車師欲待舉刀格擋,卻發現雙臂已經疲不能舉。
    
  不遠處,子車布、子車傑肝膽欲裂,可他們同樣已經精疲力竭,想救卻力不從心。
    
  眼睜睜地看著幾點寒星在眼前急劇放大,子車師心頭卻是無比平靜,瓦罐不離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身為武將,能夠戰死沙場無疑是最大的榮耀,只是,今生今世再無法與玉娘長相廝殺,只能期待來生了,玉娘,別了……
    
  間不容髮之際,一道健碩的身影驟然擋在了子車師面前。
    
  只聽鏗鏗數聲,射向子車師的數枝飛矛已經被來人格飛,子車師急定睛看時,卻是右軍主將虞子期,絕處逢生,子車師卻是連高興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呻冇吟著道:“子期兄,讓你見笑了。”
    
  “子車師,還有前軍的將士們,請暫且退後休整。”虞子期橫刀轉身,冷冽的目光已經死死鎖住了對面一員齊軍大將,森然說道,“現在,該輪到我們右軍展示軍威了!”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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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巔峰對決(六)
  
  以攻對攻,戰鬥很快便進入了白熱化。
    
  這不是一開始那種純粹為了示威、提振士氣性質的試探性進攻,這是真正的決戰,無論是齊軍還是楚軍,都已經投入全部兵力向對方發起了最猛烈的攻勢,由於韓信擺出的雁行陣擁有極寬的正面,因而戰鬥尤為慘烈!
    
  近五十萬人的大戰,至少有上萬人正在面對面地殊si博殺!
    
  虞子期揮舞著沉重而又鋒利的橫刀,縱橫捭闔,近乎機械地將衝到面前的齊軍將士逐一斬殺,刀光閃爍,血光飛濺,一個又一個齊軍甲士倒在了虞子期的刀下,不過很快,又有更多的齊軍甲士蜂擁而至,極目望去,前方黑壓壓盡是蟻群般的齊軍甲士。
    
  時間正在悄然流逝,虞子期已經不記得往前突進了多遠,更不記得斬殺了多少齊軍,他只知道,他的體力正以驚人的速度在消耗、在流逝,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再過半個時辰,他的體力就該透支了,然而,面前的齊軍卻如磐石般堅不可摧。
    
  直到這一刻,虞子期才終於真正明白,像先王、大王這樣的絕世猛將對於一支軍隊來說有多麼的重要,如果有先王在,或者大王在,只怕楚軍早已經從正面鑿穿了齊軍本陣,韓信的齊王大纛只怕也早已經掉頭向後了吧?
    
  倏忽之間,虞子期腦海裡幻起了項羽、項莊身先士卒、縱橫捭闔的雄姿,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熱便如同野火般從虞子期心底騰地燃燒了起來,我虞子期的武藝或許遠遠不如先王以及大王,但我虞子期也不是擺設,大楚必勝!
    
  深深地吸了口灼熱而又血腥的空氣,虞子期陡然仰天長嗥:“泱泱大楚!”
    
  虞子期身後,正與齊軍甲士殊死博殺的數百重甲霎時山呼響應:“赳赳死士!”
    
  虞子期猛然突前兩步,一刀斬殺了擋在面前的一員齊軍小校,遂即揚起滴血的橫刀,厲聲咆哮:“血不流乾……”
    
  “死不休戰!”數百重甲狼嚎響應,氣勢如虹。
    
  “殺!”虞子期將手中橫刀往前一引,身後數百重甲就如發了狂般,向著對面的齊軍重甲排山倒海般碾壓了過去,齊軍原本已經是在勉力支撐,此時楚軍一經加強攻勢,頓時便支撐不住,向著本陣連連敗退,齊軍陣形終於出現了一絲微小的鬆動。
    
    ##########
    
  齊軍本陣。
    
  齊軍陣形只是出現了一絲微弱的鬆動,可韓信卻已經敏銳地捕捉到了,當即回頭向宿衛郎將王忌道:“傳令,左軍前營右部前曲,往中間靠攏,右軍弓營往左前方散射,中軍飛矛營突前,以飛矛阻敵進攻。”
    
  “左軍後營前部,全速向前,準備反擊!”
    
  “右軍左營左部,向左迂迴,側擊左軍正面之敵。”
    
  隨著韓信一連串軍令的下達,高聳的望車上很快便升起了各色令旗,赤、橙、黃、綠冇四色令旗皆有,而且大多都是兩面或者多面令旗配合使用,這多半是用來區分受命對象,懸掛的高度、方位也不盡一致,這多半是用來表達攻擊方式和方位的。
    
  很顯然,齊軍有著一整套以令旗來實現傳遞軍令的令訊系統。
    
    ##########
    
  兩軍陣前,虞子期正欲趁勢摧垮對面之敵,進而動搖整個齊軍防線時,前方空中突然間出現了一大片黑壓壓的箭矢,虞子期根本不為所動,齊軍長弓手的箭雨侵襲根本就不足以威脅楚軍重甲的安全,只有齊軍的飛矛才是真正的威脅。
    
  然而,虞子期擔心什麼,便真的來什麼,不等箭雨從空中攢落,一排排的飛矛便已經從齊軍後陣掠空而起,在空中飛行了幾十步遙,然後向著楚軍重甲的頭上攢落了下來,虞子期無奈,只能回頭長嗥:“豎盾,趕緊豎盾……”
    
  楚軍重甲堪堪豎起大盾,數以千計的飛矛便已經從空中攢落。
    
  霎那間,楚軍陣中便響起了慘烈的哀嚎聲,飛矛挾帶著巨大的慣性從空中攢落,其巨大的穿透力絕非楚軍的大盾所能抵擋,轉瞬之間,數百塊高高豎起的大盾已經被刺穿,至少上百名楚軍甲士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虞子期氣得快要吐血,眼看著齊軍的陣形就要潰亂了,結果卻是功敗垂成,可他也是毫無辦法,飛矛對於重甲步兵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當然了,飛矛並非齊軍獨有,楚軍也有大量飛矛,剛才也在持續地殺傷對面的齊軍重甲兵。
    
  只這片刻耽擱,前方已經接近潰敗的齊軍重甲便潮水般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個體力充​​沛、鬥志高昂的重甲步兵鋒矢大陣,幾乎是同時,楚軍的左前方也出現了另一個齊軍重甲的鋒矢大陣,竟然對虞子期的右軍前部形成了側擊之勢。
  
  這怎麼可能? !虞子期的瞳孔霎時急劇收縮,在如此喧囂、如此紛亂的戰場上,齊軍的這兩個重甲鋒矢陣又怎麼可能配合得如此默契?如此一來,虞子期所部數千重甲倒像是梗著脖子往齊軍的陷阱裡鑽了,中路戰場的局面頓時間急轉直下。
    
  “死戰不退,死戰不退……”虞子期深深地吸了口冷氣,仰天咆哮。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虞子期很清楚,再想從中路突破齊軍本陣已經沒有可能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穩住陣形,不讓齊軍反過來突破楚軍的中路!至於剩下的,那就要看衛將軍的反應了,作為鬼谷門人,衛將軍的能力肯定不止於此。
    
  幾乎是虞子期所部遭到夾擊的同時,其餘十幾個正與齊軍重甲殊死博殺的楚軍鋒陣也遭遇了同樣的險境,齊軍幾乎是在轉瞬之間做出了一系列看似凌亂、實則暗藏殺機的變陣,原本互相獨立的上百個鋒矢陣頓時便成了一個整體,就像是一條渾身長滿尖刺的巨蟒,對處於雁行陣中央的楚軍形成了連續絞殺之勢。
    
    ##########
    
  楚軍本陣。
    
  看到齊軍突然間開始變陣,並且導致整個戰場局勢的瞬間逆轉,畢書的瞳孔霎時微微一縮,沉聲道:“厲害,厲害哪,真不愧是韓信!”
    
  此時,如果將泗水北岸的戰場比成棋局,那麼齊軍已經佔盡了大勢,而楚軍則佔據了棋枰中央的大量實地,不過現在,齊軍正集中所有的子力全力絞殺棋枰中央的楚軍大龍,一旦這條大龍被人絞殺,則楚軍也就全軍覆滅了。
    
  至於參戰各軍、各營、各部乃至各曲,則就是韓信、畢書手中的棋子,就剛才,韓信已經憑藉高超的棋藝以及敏銳的戰場洞察力在棋枰上的各處要害布下了十數枚棋子,轉瞬之間,原本還穩穩佔據優勢的楚軍便落入了下風。
    
  不過,既便是韓信,要想絞殺我畢書的這條大龍,那也是癡心妄想!
    
  深深地吸了口氣,畢書霍然回頭,連續下達了一連串的軍令:“右軍前部後撤,左軍左部飛矛營全力阻敵,左翼騎軍迂迴左軍側後,以騎射壓制齊軍飛矛,前軍輕兵死士營全速向前,不惜一切代價遲滯正面之敵……”
    
  楚軍也同樣擁有一整套令旗傳訊系統,隨著畢書軍令的連續下達,豎在​​望車上的數十根旗桿上便接二連三地升起了各色令旗,這些令旗一經升起,整個楚軍便頃刻間有了反應,一隊隊騎軍開始衝突迂迴,一隊隊死士開始全速向前,一隊隊飛矛則開始集結,然後在領兵主將的號令下,開始將一撥撥的飛矛扔往齊軍的頭上。
    
  整個戰場態勢很快便再次有了變化,原本已經險象環生的楚軍逐漸穩住了陣腳,局面再次演變成了僵持之勢。
    
    ##########
    
  齊軍本陣。
    
  韓信嘴角忽然間綻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輕聲自語道:“有點意思,不過,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呢,楚軍這條大龍,寡人擒定了!”
    
  說罷,韓信又霍然回首,再次下達了一系列的軍令。
    
  韓信身後,婁敬、程黑等人已經看得如痴如醉,每當韓信下達一條軍令,他們便會回頭看看升起空中的令旗,然後再回頭遙遠前方的戰場,他們無比吃驚地發現,韓信每次出手幾乎都打在了楚軍的要害上,不是這個楚軍鋒矢陣的體力已經透支,就是那個楚軍弓箭營的箭矢已經耗完,甚至連楚軍騎兵的馬力也在韓信的精確算計之中,因而,韓信每次出手,都必然導致楚軍出現險情。
    
  而且,從始至終,韓信都顯得氣定神閒,語氣也是不疾不徐。
    
    ##########
    
  楚軍本陣。
    
  畢書卻已經是滿頭大汗了,下達軍令時,也不再像最初時那般從容、那般自信了,有時候,甚至還會出現令出即改的情形,很顯然,畢書對於戰場局面的掌控正在逐漸喪失,勝利的天平正一點點地向著韓信、向著齊軍傾斜。
    
  鏖戰到現在,畢書終於知道了韓信的厲害!
    
  韓信用兵,多多益善,這話真不是瞎說的,對於戰機的捕捉能力,對於各類戰場條件的算計能力,甚至心理素質,畢書自信都不在韓信之下,但是,韓信從成百上千次大戰中總結出來的豐富經驗,卻是他畢書拍馬也難以企及的!
    
  輕輕地嘆了口氣,畢書眸子裡忽然間浮起了一絲遺憾,看來不能再拖下去了,只能提前祭出殺手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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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巔峰對決(七)
   
  泗水比岸,密林深處。
    
  神情焦躁的西乞烈正在一顆大樹下來回踱步,不遠處,親兵正奮力地牽著他的坐騎,戰馬通靈,他的坐騎明顯已經從西乞烈身上感受到了大戰前的氣息,這會正不安地低嘶著,時不時的還會以前蹄刨一刨地面。
    
  西乞烈正等著有些不耐時,前方終於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聽到馬蹄聲,西乞烈頓時神情一振,當下一甩大髦霍然轉身,急定睛看時,只見一騎快馬已經從前方密林裡飛馳而出,西乞烈看得正切,來的正是他佈設在密林四周的遊騎,並且之前就說了,一有消息便即刻回報。
    
  當下西乞烈疾聲問道:“可曾看到火光?”
    
  “看到了!”遊騎翻身下馬,大聲道,“將軍,火起了!”
    
  “哈哈哈,好!”西乞烈仰天大笑,又惡狠狠地揮舞了一下缽大的鐵拳,獰聲道,“在這老林子裡等了好半天了,老子這心裡都快憋出火來了,現在,終於輪到咱們出馬了!齊國的雜碎們,你家西乞爺爺來了,我來了……”
    
  早有親兵牽過坐騎又遞上頭盔,西乞烈伸手接過鐵鑄的封閉式頭盔往頭上重重一扣,遂即翻身上馬,狠狠一勒馬韁,西乞烈又鏗然拔出橫刀高舉過頂,接著厲聲長嗥:“驍騎營的狼崽子們,集結,集結了……”
    
  守在附近的數十令騎翻身上馬,向著密林深處飛馳而去。
    
  霎那間,林中便響起了令旗此起彼伏的號令道:“將軍有令,全營集結;將軍有令,全營集待,全營集結了……”
    
  原本寂靜無聲的密林霎時間喧囂起來,伴隨著灌木草叢的倒伏,一騎騎全裝慣帶的楚軍騎兵從林中湧了出來,尤其是最前面的那兩三百騎,更是連人帶馬全都包裹在了黑黝黝的鐵甲之中,猶如一尊尊來自九幽地獄的鐵甲魔神。
    
  西乞烈再以手中橫刀往前一引,驍騎營的一萬精騎便如決了堤的洪水,向著前方蜂擁而去,西乞烈一馬當先,一邊催馬飛奔一邊仰天長嗥:“保持隊形,控制馬速,狼崽子們,保持隊形,控制馬速,穩住,穩住……”
    
    ##########
    
  日頭西斜,堪堪已近申時,​​楚軍跟齊軍的鏖戰也已經持續了四個多時辰了,四個多時辰那就是八個多小時,幾乎就是一整天了,一整天不吃不喝,還要進行高強度的體力消耗以及精神消耗,冷兵器戰爭的殘酷由此足見一斑。
    
  韓信憑藉豐富的戰陣經驗,時時處處都能搶先畢書半步,以致畢書處處受制,儘管畢書拼盡全力、左支右拙,試圖挽回局勢,可遺憾的是,勝利的天平仍日在一點點地向著韓信傾斜,現在,楚軍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
    
  而且,齊國的中軍到現在都還沒有參戰!
    
  懸掛在望車上的令旗有代表前軍的赤色,有代表後軍的橙色,有代表左軍的黃色以及代表右軍的綠色,卻獨獨沒有代表中軍的青色!從上午辰時大戰爆發,直到現在,韓信的六萬中軍便一直在養精蓄銳。
    
  婁敬、程黑諸將難掩神色間的興奮之色,紛紛諫議道:“大王,投入中軍吧,只要中軍投入戰場,楚軍絕對抵擋不住,這一戰我軍便贏定了。
    
  韓信卻搖了搖頭,淡然道:“不,這六萬中軍寡人另有要用。”
    
  “另有要用?”婁敬、程黑諸將面面相覷,大王留著中軍想千嗎?
    
  韓信忽然手指左前方那片茂密的森林說道:“看見那片密林了嗎?畢書將戰場選在泗水北岸,並且緊嶺這片密林,只怕是別有所圖,而且自上午到現在,林中不時有驚鳥飛起,如果寡人沒有料錯的話,林中應有楚國伏兵!”
    
  “林中有伏兵?”婁敬凜然道,“這個畢書還真留了後手?”
    
  程黑點了點頭,也深以為然道:“是啊,眼看著楚軍就要兵敗如山倒了,這個畢書竟然還不肯祭出伏兵,這小子還真是沉得住氣哪。”
  
  婁敬又道:“楚國伏兵差不多也該發動了吧?”
    
  韓信忽然兩眼微瞇,輕聲說道:“來了,他們來了。”
    
  婁敬、程黑諸將驚回首,只見前方那片密林的邊緣處正驚起一行行的飛鳥,而且隱隱約約間,似有驚雷從西邊天際滾滾而來,下一刻,一騎連人帶馬包裹在黝黑鐵甲中的騎兵已經鬼魅般從林子邊緣處飛馳而出……
    
  緊接著是第二騎、第三騎、第四騎……
    
  只片刻功夫,數百騎鬼魅騎兵便已經從林子裡蜂擁而出。
    
  而且還沒完,緊隨這些連人帶馬全都包裹在黝黑鐵甲中的鬼魅騎兵身後,更多的騎兵從林子裡蜂擁而出。
    
  不到片刻功夫,數以千計的楚軍騎兵便已經從林子裡洶湧而出,斜陽照耀在這些奮蹄奔騰的楚軍騎兵身上,霎時反射出一團團的寒芒,冰冷的殺戮氣息,頓時間猶如**般從楚軍騎兵的鐵蹄下擴散而出,迅速彌沒遍了整個戰場。
    
  婁敬、程黑等人霍然回首,才猛然發覺,剛剛從林中殺出的這支楚國騎兵,無論是戰馬的體型,還是騎兵的體魄氣勢,都要明顯勝出數籌,與這支騎兵相比,正在戰場上與齊國大軍激戰的那數万楚國騎兵就像是騎著毛驢的驢騎兵。
    
  “他娘的。”程黑由衷地讚歎道,“這才是真正的騎兵!”
    
  婁敬也啃然說道:“真沒想到,楚國竟能練成如此精銳的騎兵?!”
    
  韓信也默默頜首,從始至終,他便未把畢書和他的十幾萬楚軍放在眼裡,可從林子裡殺出來的這支騎兵,卻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壓力,這支騎兵絕對是他韓信生平僅見的精銳騎兵,縱然是當年項羽的三萬鐵騎,也遠遠無法與之相比!
    
  潮水般的鐵蹄聲中這支騎兵洶湧向前,很快便接近了戰場。
    
  韓信臉上終於露出了罕有的凝重之色,沉聲道:“傳令中軍,環形數陣!”
    
  “喏!”宿衛郎將曹窋、王忌轟然應喏,高聳的望車上遂即第一次升起了醒目的青色,而且一起便是幾十面青色令旗,堪堪結成了一個密集的環形陣,正在中軍本陣養精蓄銳的六萬齊軍精兵便紛紛起身,開始結陣。
    
    ##########
    
  楚軍本陣
    
  畢書懸著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大戰之前他便說過,楚軍有三個機會,第一個機會便是憑藉驍銳的軍士、精良的裝備殺齊軍一個措手不及,不過最終沒能得逞,第二個機會便是淮南軍的牽制側擊,韓信也同樣無動於衷。
    
  現在,楚軍已經只剩最後一個機會了,那便是驍騎突擊!
    
  如果西乞烈的驍騎營無法突破韓信的中軍,那麼這一戰楚軍就危險了,本來,畢書是打算將齊國的中軍拖入戰團之後才發動驍騎營的,不過很遺憾,由於韓信超乎想像的實力,以致局面急轉直下,迫使他不得不提前發動伏兵。
    
  這意想不到的變化,直接加大了驍騎營突破齊軍的難度。
    
  因為,直到這一刻,齊國的那幾萬中軍都還沒有參戰,面對數萬養精蓄銳已久的齊軍重甲所擺成的密集數陣,驍騎營的三百重騎能否發揮出威力,能否一舉突破齊軍本陣委實難以預料,此戰之勝敗,也委實難以預料哪……
    
    ##########
    
  曠野上,西乞烈輕輕拉下面甲,又高高揚起了手中的橫刀。
    
  霎那間,身後隨行的三百重騎便向著左右兩翼展了開來只片刻功夫,便結成了前後三排橫陣,每排百騎,前排重騎手持長長的騎槍,後面兩排卻紛紛擎出了冷森森的橫刀,鐵蹄翻騰,碎草飛濺,三百重騎的馬速越來越快。
    
  “保持隊形,保持隊形……”西乞烈一邊催馬飛奔,一邊仰天長嗥。
    
  三百重騎極力地控制著坐騎,保持著完整的陣形,重騎突擊,如果沒有完整的陣形,強大的衝擊力就無從發揮,其殺傷力便會大打折扣,因為身上沉重的鎧甲,重騎兵如果落了單又失去了馬速,甚至會被輕兵死士輕鬆虐殺!
    
  倏忽之間,三百重騎距離齊軍已經不足兩百步。
    
  “嗷……哈!”西乞烈揚刀長嗥,前排重騎便紛紛壓下了長長的騎槍,霎那間,長達三四丈的騎槍便在騎陣前方形成了一排冷森森的矛林,列陣在最外沿的齊軍重甲頓時間騷動了起來,面對如此聲勢的騎兵突擊,沒有人能夠無動於衷。
    
  “穩住,給老子穩……”齊軍陣前,一名小校高舉著雙刃重劍,厲聲咆哮。
    
  然而,不等他吐出第二個“穩”字,西乞烈已經拍馬殺到,齊軍小校還算高壯的身軀跟西乞烈的坐騎來了次毫無花巧的正面碰撞,霎那間,齊軍小校便如風中敗葉般往後飄飛了起來,人在空中,齊軍小校便張嘴噴出了數團血塊,不等落地,便已經氣絕身亡。
    
  兩軍陣前霎時一片馬嘶人沸,沖在最前面的上百重騎就像是上百柄鋒利的尖刀,一個就楔入了齊軍密集的重甲陣中,這些重騎兵全都跨騎著體高超過八尺、體重將近四千斤(秦斤)的高頭大馬,那恐怖的衝擊力,絕非血肉之軀所能抵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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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巔峰對決(八)
  
  遂即驍騎營的數千輕騎也緊隨三百重騎突入了齊軍陣中,衝殺在前面的千餘輕騎兵亮出了雪亮的環首刀,通過近戰無休無止地撒扯重騎破開的缺口,後續支援的兩千多輕騎兵則將一撥撥的飛矛扔向齊軍重甲頭上,給齊軍重甲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還有大約六千多輕騎兵則兵分兩路,繞行齊國環陣的左右兩翼,以騎射壓制環形數陣中央的齊軍弓箭手和飛矛手,不讓他們放箭或者扔出飛矛殺傷己方重騎以及緊隨重騎突入齊軍陣中的輕騎兵,一時之間,齊軍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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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聳的望車上,婁敬以及程黑諸將的臉色已經一片慘白。
  
  韓信也是神情凝重,精銳,這支騎兵才是真正的精銳,真正的精銳,既便沒有主將的臨陣指揮,他們也能配合默契並展現出超強的攻擊力,跟這支騎兵比起來,前方正與齊國大軍混戰的那幾萬楚國騎兵簡直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這樣的精銳,韓信戎馬半生,只見過兩支。
  
  一支是項羽的十萬精銳,垓下之戰,要不是楚軍糧盡,他韓信能不能最終獲勝還真的很難說,另外一支就是眼前這支楚國騎兵了,在這支楚騎的猛攻下,齊軍的六萬精銳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齊軍如果再不變陣,最多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兵潰如山了!
  
  定了定神,韓信沉聲道:“大纛向後,中軍各營交替後撤,其餘各軍且戰且撤。”
  
  “喏!”曹窋轟然應喏,又返身來到望車後部,將一面面的三角令旗升了起來,霎那之間,正在苦苦支撐的齊國中軍便開始徐徐後撤,前方幾百步外,正在全力絞殺楚國大軍的二十多萬齊國大軍也停止了攻勢,開始轉身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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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軍本陣,望車之上。
  
  親軍校尉鐵牛手指前方,無比興奮地道:“將軍你看,齊軍大纛在後退!”
  
  畢書點了點頭,冷然道:“韓信這是想以空間換時間,試圖以兵力優勢慢慢消耗我驍騎營的銳氣,然後再圖反擊,端的好算計!”
  
  說此一頓,畢書又道:“傳令,驍騎營全力猛攻,其餘各軍各營,加強攻勢,不惜一切代價纏住當面之敵,絕對不能讓他們撤回去反捲驍騎營!”
  
  “喏!”鐵牛轟然應喏,回頭喝道,“將軍有令,驍騎營全力猛攻,其餘各軍各營,不惜一切代價纏住當面之敵!不惜一切代價!”守在旗桿下的十幾名傳令兵轟然應喏,又以最快的速度將數十面三角令旗升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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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城,淮南軍已經攻破了齊軍的前軍大營,不過進攻中軍大營時,卻遭到了齊軍的頑強抵抗,尤其是齊軍的床弩,給淮南軍造成了極大的殺傷!
  
  在傷亡了數千精銳後,英布氣得暴跳如雷,急令召震調來了幾十輛投石車。
  
  這會,二十多輛投石車已經在齊軍的中軍大營外一字排開,然而,沒等英布下令,一排排的石彈就呼嘯著從齊軍大營裡砸了出來,淮南將士猝不及防,頓時死傷慘重,剛剛架好的二十多輛投石車也被摧毀了好幾輛。
  
  敢情曹參早就在這裡等著呢,此前既便是戰事最為激烈之時,既便前軍大營被攻破,曹參也始終沒有動用投石車以及床弩,直到淮南軍猛攻中軍大營,曹參才終於祭出了床弩,現在,當淮南軍準備使用投石車壓制齊軍床弩時,齊軍投石車卻搶先發動了。
  
  最初的慌亂過後,淮南軍也迅速穩住了陣腳,與齊軍投石車對射起來。
  
  “可惡!”英布卻還是氣得鬚髮皆張,如果面對韓信打成這樣那也就罷了,可面對曹參也打得這樣狼狽,讓英布情何以堪?當下英布再不顧召震、肥銖等大將的極力反對,親領三千禁軍精銳向齊軍的中軍大營發起了猛攻。
  
  英布並非愣頭青,三千禁軍更是做了充足的準備。
  
  一排排的巨櫓被頂​​到了最前方,這些巨櫓全都是由三面以上的巨櫓疊加而成的,厚度超過了五寸,足以抵擋齊軍床弩的攢射!藉著巨櫓的掩護,英布的三千禁軍不費吹灰之力便​​推進到了齊軍大營外的壕溝前。
  
  現在,淮南軍卻是不能再繼續向前,至少在清除壕溝裡的鹿砦或者填平壕溝之前是無法再向前進了,當然,這時候淮南軍的飛矛也能夠對躲在大營柵欄後面的齊軍造成威脅了,尤其是齊軍的床弩,再不能肆無忌憚地發飆了。
  
  真正的惡戰,直接關乎兩國國運的惡戰,終於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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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水北岸,激戰仍在繼續。
  
  在數百名袒胸露背的大力士的牽引下,高聳的望車正向前緩緩移動,望車之上,畢書神情凝重,額頭上、鼻翼間甚至是頭髮縫裡,全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那種時時遭拒、處處受制的無力感仍舊像揮之不去的陰霾籠罩在他的頭上。
  
  因為驍騎營的猛烈進攻,韓信不得已下達了後撤的命令。
  
  可既便是在後撤的時候,韓信也仍然牢牢地掌控著戰場的局勢,如果換個人來指揮,齊國大軍只怕早就兵敗如山倒了,可是在韓信的指揮下,齊軍卻絲毫不及於亂,無論是各軍各營之間的交替掩護,還是各兵種之間的配合,堪稱完美!
  
  楚軍雖極力猛攻,試圖衝亂、摧垮齊軍的陣形,卻始終無法得逞!
  
  甚至,有個楚軍輕兵營因為冒進反而遭到了齊軍的合圍,等其餘各軍各營鑿開齊軍陣線救出這個輕兵營時,五千多人已經只剩不到一千人了!
  
  憑藉著豐富的戰陣經驗,韓信總是能夠先於畢書發現楚軍或者齊軍的漏洞,總是能夠先於畢書做出反應,也許兩人的差距只是那麼一小點,反應的時間差也僅有那麼一小會,可一旦投射到戰場上,這種差距便立刻被無限放大了!
  
  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說的便是這個道理了!
  
  到了現在,畢書已經非常清楚,楚軍已經沒有獲勝的希望了!
  
  開戰伊始,楚軍沒能憑藉兵械之利一鼓作氣擊潰齊軍,而英布的淮南大軍又遲遲沒有消息,多半也是不可能攻破齊國大營了,現在,作為最後的殺手鐧,驍騎營的騎兵突擊竟然也不能一舉摧垮齊軍,畢書真的已經技窮了。
  
  不過,既便無法獲勝,畢書卻也不怎麼著忙。
  
  跟韓信這樣的強大對手過招,畢書又豈能不留後手?一旦戰局不利,楚軍便完全可以退入大營堅守,大營裡擁有大量的床弩、井闌以及投石車,這些器械可都是工匠宗師公輸車專門替楚軍設計的,無論是射程還是殺傷力,都要遠勝其餘各國!
  
  憑藉這些犀利的器械以及充足的糧草,楚軍堅守半年絕無問題。
  
  只是這樣一來,彭城失陷、淮南國被滅的結果只怕就無法避免了,而且,很可能還要影響大王攻伐巴蜀的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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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軍之中,三百重騎的馬速已經慢了下來。
  
  西乞烈已經清晰地聽到了胯下坐騎發出的粗重的喘息聲,顯然,戰馬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了,鐵甲重騎的衝擊力雖然無與倫比,可耐力卻相當有限,負重七八百斤連續衝鋒,再強壯神駿的戰馬也絕對支撐不了太久。
  
  到現在為止,三百重騎只折損了十餘騎。
  
  不過,三百重騎的處境正變得越來越危險,隨著馬速的減緩,三百重騎所面臨的壓力驟然增大,原本猶如土雞瓦犬般不堪一沖的齊軍重甲方陣驟然間變得厚重堅實起來,現在三百重騎每前進一小步,都付出更大的努力。
  
  西乞烈深深地吸了口血腥的空氣,略略緩解快要爆炸的胸肺,然後恨恨地下達了後撤的軍令,重騎兵不能再繼續向前突擊了,這還是因為齊軍沒有與重騎對陣的經驗,否則,齊軍只需換上輕兵死士,他這三百重騎就該交待在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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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國中軍所圍成的環形數陣中央,韓信的望車正在數百力士的牽引下向後徐徐移動。
  
  看到楚國重騎轉身後撤,韓信嘴角忽然間綻起了一絲得意的微笑,楚國重騎的攻擊力再是犀利又能如何?在齊國重甲一重接一重、近乎無窮無盡的防禦面前,那也得歇菜!就像當初項羽的兩萬親軍,眼看都要殺到自己跟前了,最後不也敗了?
  
  當下韓信揚起右手,又略略有些興奮地道:“大纛向前,中軍不惜一切代價纏住楚軍騎兵,其餘各軍分兵反捲,給寡人吃掉這支楚國精騎!”
  
  “喏!”宿衛郎將曹窋轟然應喏,回頭一招手,十數面三角令旗便迅速升了上去。
  
  霎那間,正徐徐後撤的齊國中軍便停止後撤,向楚軍驍騎營發起了反擊,正且戰且退的各餘各軍則分成了兩撥,一部份繼續與當面的楚國大軍纏戰,另一部份則往後反捲,試圖配合中軍圍殲楚軍的驍騎營。
  
  站在望車上居高臨下望去,只見齊軍的雁行大陣頃刻間分成了兩半,一對仍然保持著雁行陣,另一半從雁行陣中分出來又往後反捲,整個雁行大陣竟然變成了一個蝴蝶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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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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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巔峰對決(九)
  
  楚軍本陣。
    
  看到齊軍突然變陣,親軍校尉鐵牛微微色變道:“將軍,驍騎營有危險,左右兩翼的十幾萬齊軍往後反捲了!”
    
  “韓信這是想一口吃掉我驍騎營哪。”畢書道,“不過,驍騎營要是這麼容易被吃掉,那就不是驍騎營了!”頓了頓,畢書還是下令道,“令,兩翼騎兵即刻擺脫當面之敵,迂迴齊軍側後接應驍騎營,其餘各軍,交替向後,退回大營!”
    
  “喏!”鐵牛轟然應喏,又回頭將畢書的令諭向傳令兵大聲重複了三遍。
    
  十幾名傳令兵遂即便在望車上的旗桿上升起了一面面的三角令旗,看到令旗,楚國大軍頃刻間便做出了反應,正與齊國纏戰的兩翼騎兵很快脫離戰場,繞過雁行陣的兩翼,飛馳接應驍騎營,而正從​​中路向齊軍連續猛攻的其餘各軍,則迅速轉身後撤。
    
    ##########
    
  齊軍本陣,韓信的齊王大纛正隨著望車緩緩向前。
    
  看到楚軍突然變陣,兩翼騎兵迂迴側後準備接應先前突陣的那支精銳騎兵,其餘各軍也齊刷刷地退了回去,韓信嘴角不禁綻起了一絲冷笑,到這個時候了才想到後退,不覺得有些晚了麼?想從我韓信手下全身而退,可不那麼容易。
    
  略微一沉吟,韓信便迅速下達了一連串的軍令。
    
  “兩萬左軍重甲,兵分兩路,分別從楚軍前軍左營、前軍右營以及左軍前營、左軍右營之間的空隙全速突入,這四個楚軍重甲營在剛才的激戰中體力消耗極大,我左軍重甲可不費吹灰之力突入其深處,一舉截其後路。”
    
  “後軍弓營,全速向前,全力壓制楚軍飛矛,不令其威脅我左軍重甲。”
    
  “前軍重甲在此前戰鬥中人員、體力消耗甚大,這次負責保護後軍弓營側翼。”
    
  “楚軍右軍及前軍之間有空隙,前軍死士營可從此空隙全速向前,不惜一切代價,絞殺楚軍後陣的弓箭手以及飛矛手……”
    
  只片刻功夫,韓信便已經下達了近百條軍令,幾十萬齊國大軍,每個營都被他單獨授予了軍令,在某些特定的局部,韓信的指揮甚至精確到了部乃至曲!再看望車上的旗桿,此刻早已經掛滿了各色令旗,如果不熟悉齊軍的令訊系統,只是看著就該頭暈了。
    
  但是,幾十萬齊國大軍卻迅速做出了反應,並且嚴格地執行了韓信的軍令。
    
  此次出征的四十萬齊國大軍中,只有六萬中軍是常備軍,其餘三十四萬都是從各郡各縣臨時徵集的更卒,這些更卒也算得上是訓練有素,不過真正能讓幾十萬齊國大軍做到令行禁止,能使韓信如臂使指的,卻是一大批老兵出身的軍官!
    
  韓信用兵的秘訣就是:直接將軍令下達到曲長級別!
    
  幾乎每一個曲長以上的軍官都必須直接對韓信負責,而屯長、隊率、甚長、伍長等低級軍官只冇對曲長負責,普通士兵則又只對伍長負責,這樣,既便一個曲被打垮了,附近的齊軍因為還能接到韓信的有效指揮,就不會跟著潰敗。
    
  戰場上,一支軍隊之所以潰敗,就是因為得不到上級的有效指揮,上至軍官下到普通士兵都對整個戰場一無所知,從而產生了恐慌心理,這時候,只要有一個人掉頭逃跑,便立刻會引發雪崩效應,導致整支軍隊的潰敗。
    
  所以說,齊軍幾乎不會出現潰敗的現象,最多也就是一個曲的潰敗。
    
  當然,齊軍的這種指揮模式並非沒有弊端,一旦主帥身死,則整個齊軍立刻便會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那時候,全軍的大潰敗也就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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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軍本陣,畢書的大纛正在緩緩後退。
    
  看到齊軍的攻勢突然轉為凶狠,好幾路齊軍重甲或者輕兵甚至還一頭扎進了楚軍陣形的縱深,畢書英俊的臉龐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羞怒之色,韓信匹夫,欺人太甚!還真以為我大楚的十五萬精兵是土雞瓦犬不成?
    
  當下畢書抖擻精神,也開始連續下達軍令。
  
  “前軍左營、前軍右營、左軍前營、左軍右營,打開缺口,儘管放齊軍進來,待齊軍進來之後再關大門,堵死他們的退路!”
    
  “中軍重甲營、飛矛營,返身攻擊,吃掉這兩路齊軍重甲!”
    
  “中軍死士營,全速向前,絞殺突入我軍縱深的齊軍死士!”
    
  “前軍弓營、左軍弓營、右軍弓營,全力攢射,壓制齊軍。”
    
  針對韓信的每一條軍令,畢書幾乎都做出了針鋒相對的安排,正徐徐後退的楚國大軍立刻返身反撲,向齊軍發起了凌厲的反擊,尤其是突入楚軍陣線縱深的兩萬齊軍重甲以及五千輕兵死士,更是遭到了楚軍的瘋狂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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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軍本陣。
    
  韓信嘴角霎時綻起了一絲得意的冷笑,上當了,小子,這兩萬重甲和五千輕兵死士只不過是用來誘敵的棄子罷了,等你吃掉寡人的這兩枚棄子,寡人也該吃掉你的一萬精騎了,那時候你再想脫身,那就絕無可能了,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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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軍本陣。
    
  畢書神情冷然,韓信,別以為我沒領過兵也沒打過仗,就猜不到你的用心。
    
  你韓信不就是想兌子麼?你不就是想用這兩萬重甲和五千輕兵兌掉我驍騎營的一萬精銳騎兵麼?那我可以告訴你,你想得太天真了,別說是驍騎營是迅疾如風的騎兵,既便是天狼營、虎賁營,也不是你想吃就能吃掉的,禁軍三大營,那可不是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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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軍本陣。
    
  韓信冷笑,騎兵又如何?項羽的三萬騎兵堪稱精銳,不照樣被寡人一鍋煮了?今天,不僅這一萬騎兵跑不掉,便是你畢書的十幾萬楚軍主力也一樣別想走,我韓信用兵,又豈會給別人留下活路?小子,論用兵,你還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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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軍本陣。
    
  畢書神情冷漠,是的,論用兵,我畢書的確不如你韓信,但差的也僅僅只是火候而已,這一次,我是沒辦法打敗你了,可下一次呢?還有下下次呢?總有一天,我畢書會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打敗你,一定會有這一天的!
    
  而且,既便是這一仗,我畢書也僅僅只是無法贏你而已。
    
  你韓信要想滅了我大楚的十五萬精銳,那也是絕無可能!論進攻算計,我畢書跟你韓信相比,的確還很嫩,可是論防禦算計,我畢書卻不輸你分毫,等吃了你的兩萬重甲外加五千輕兵,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留下我的十五萬大軍? !
    
  我大楚十數萬精銳要想突圍,試問天下誰能攔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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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軍本陣。
    
  韓信迎風冷笑,精銳又如何?寡人戎馬半生,滅的精銳還少嗎?項羽的十萬大軍算是精銳吧?龍且的二十萬大軍難道不是精銳?可最終的結果呢?不照樣被寡人滅了!精銳?寡人滅的就是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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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城城外,齊軍大營。
    
  “殺,給寡人殺,殺光這些齊國雜碎……”英布血透戰袍,正站在轅門外振臂怒吼,經過幾個時辰的惡戰,三千最為精銳的禁軍幾乎死絕,英布也是身披數創、背插數箭,淮南軍才終於打破了中軍冇大營轅門。
    
  此時此刻,無窮無盡的淮南將士正如虎狼般湧入中軍大營。
    
  在此前的交鋒中,淮南軍可謂吃盡了苦頭,這一刻,淮南軍卻如出了柙的猛虎,頓時間便亮出了犀利的爪牙,瘋狂地撕咬著營中的齊軍,而齊軍卻像是被砸開了硬殼的烏殼,變得再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漢初三大名將,韓信用兵無人能及,彭越依靠殺戮締造了一支兇殘至極的虎狼之師,而英布之所以躋身其中,更多的是靠個人的武勇,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像項羽、項莊、英布這樣驍勇的主公,是極易受到士兵崇拜和效忠的。
    
  所以說,淮南軍的士氣和戰鬥力還是頗為不弱的,尤其是當英布身先士卒、親冒矢石向齊軍發起進攻時,淮南軍的士氣更是攀升到了最高點,戰鬥力也猛增了好幾倍,至少在這一刻,十萬淮南軍就是十萬頭噬人的猛虎!
    
  曹參已經帶著僅剩的幾萬殘兵退守壁壘。
    
  中軍大營裡的壁壘,原本只是用來囤放軍糧以及軍械輜重的,裡面存放著井闌、雲梯以及攻城車等攻城器械,還有從國內運來以及從淮南各縣搶來的幾十萬石軍糧,現在,中軍壁壘卻成了齊軍最後的憑障了。
    
  曹參很清楚,一旦壁壘被攻破,那就什麼都完了,軍糧、軍械輜重統統都將不保,失去了這些軍糧以及軍械輜重,齊王大軍也只能無功而返了。
    
  這一刻,曹參真的希望齊王大軍能夠早些回師,齊王不是說天黑之前一準回來的麼?眼看著天色就要黑了,可齊王大軍卻怎麼還是不見影子哪?還是說,自己派去求救的十幾撥快馬都讓淮南軍的遊騎給截下了,齊王並不知道大營已經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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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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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巔峰對決(終)
  
  泗水北岸,楚齊兩軍的激戰仍在繼續。
  
  分路突入楚軍陣形縱深的兩路齊軍重甲以及一支輕兵死士遭到了楚軍的瘋狂圍攻,同樣的,楚軍驍騎營也正面臨著齊國大軍的合圍威脅,騎兵的行動雖然迅疾如風,可驟然由攻轉守,再要逸出齊軍雁行陣兩翼的反捲,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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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軍陣形縱深,韓信的宿衛郎將王忌正在縱橫捭闔。
  
  王忌是齊國國相王陵的次子,自幼好武,及至十八歲成年,更是力大無比,與韓信的另一員宿衛郎將曹窋並稱齊國二驕。
  
  有傳言雲,韓信因為犯下的殺孽太重,因而晚上睡覺時累遭厲鬼索命,日日不得安寢,只有曹窋、王忌宿衛寢宮之外,厲鬼不得其門而入,韓信才能安然入睡,這多半只是傳說,卻也足見王忌、曹窋在齊國的名聲。
  
  王忌的膂力、武藝的確不是吹的,鐵戟縱橫間竟無人能敵!
  
  “呵!”一員楚軍小校見王忌連續斬殺了幾十名楚軍將士,神勇難敵,頓時起了以命博命的凶狠念頭,當下大吼一聲,整個人騰空而起,刀掩身後,直愣愣地向著王忌撲了過來。
  
  “找死!”王忌嘴角霎時綻起了一絲鄙夷的冷笑,小小匹夫,也想博命?不等楚軍小校近前,王忌揚起遠超常人的右腿就是一記重踹,正中楚軍小校的小腹之上,楚軍小校頓時悶哼一聲,雙眼也是猛然間暴凸而出。
  
  王忌這一踹,卻是將楚軍小校腹腔裡的內臟全給踹碎了,不等落地,楚軍小校便早已經氣絕身亡。
  
  “隊率!”
  
  “老牛!”
  
  兩軍楚軍見狀頓時怒形於色,渾然不顧技不如人,依然揮舞著鋒利的環首刀,嗷嗷叫著向王忌衝殺了過來,王忌卻是不退反進,以更快的速度迎向了兩人,霎那之間,王忌已經閃電般從兩名楚軍中間穿了過去。
  
  兩名楚軍的身形猛然一頓,目光也驟然間變得一片呆滯,直到片刻之後,兩人的頸間才終於綻出了一絲血線,遂即兩人的頭顱才終於歪向一側,又頹然墜落在地,直到死,兩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死於什麼兵刃,但是肯定不是那對鐵戟!
  
  王忌瞬間斬殺兩人,再欲向前時,蝕骨的冰寒驟然從前方潮水般襲來,急抬頭看時,只見一員楚將正於幾十步外挽弓搭箭,冷森森的箭簇已經對準了他的胸腹要害,再下一刻,數點寒星頓時猶如流星般向他疾射而至。
  
  “雕蟲小技!”王忌揮開雙戟,輕而易舉地格開了射往自己的三箭連珠,對面楚軍再欲挽弓搭箭時,王忌又豈能如他所願,說時遲那時快,王忌右手所持的鐵戟已經猛然摜出,沉重的鐵戟霎時撕裂了空氣,挾帶著刺耳的尖嘯射向了幾十步外的楚將。
  
  楚將凜然,急欲閃避時,鐵戟早已射到,只聽噗的一聲,鐵戟已經從楚將的左胸射入,又被十字橫刃帶著往後倒飛而起。
  
  “哈哈,堂堂楚國竟無人耶?”王忌仰天大笑,“項莊何在?!”
  
  “匹夫休要猖狂,像你這樣的鼠輩,又哪有資格挑戰我王?!”話音方落,對面楚軍陣中驟然響起了一個清朗又不失威嚴的聲音,遂即一員身材頎長的楚軍大將在數百親兵的簇擁下迎了上來,王忌頓時瞳孔微縮,殺了這麼久,終於撞上個有分量的了。
  
    ##########
  
  不遠處,驍騎營也陷入了惡戰。
  
  為了阻擋齊軍雁行陣兩翼的反捲,替深入齊軍縱深並且幾乎已經被齊國中軍纏住的三百重騎以及三千多輕兵的後撤贏得時間和空間,游弋在齊國中軍外圍的六千多輕騎兵已經向反捲的齊軍兩翼發起了連續的突擊。
  
  不過,輕騎兵畢竟不是重騎兵,重騎兵可以無視弓箭的侵襲和重甲步兵的密集防守,直接從中路強行突破,可輕騎兵不行,輕騎兵的防禦力遠不能與重騎兵相比,所以在殺敵的同時,還必須盡可能地保證自身的安全。
  
  所以,驍騎營採取的戰術是迂迴側擊、層層剝皮的戰術。
  
  簡單來說,就是先由一隊騎兵從較遠的距離從齊軍陣前馳過,先以騎射盡可能地壓制齊軍的弓箭手尤其是飛矛手,然後再由另一隊輕騎兵從齊軍近前飛馳而過,將最外圍的那一層齊軍“剝掉”,待剝了一層,勒轉馬頭再剝第二層。
  
  這會兒,驍騎營已經將反捲的齊軍兩翼剝了好幾層了。
  
  不過齊軍兵力實在是太多了,驍騎營雖然已經斬殺了好幾千人,可反捲的齊軍兩翼卻厚重如故,並沒有太大的削弱。
  
  潮水般的馬蹄聲中,已經馳出老遠的楚國騎兵又殺了回來,齊軍兩翼的弓箭手和飛矛手頓時間騷動了起來,在剛才的幾輪交手中,他們已經吃足了苦頭,這些楚國騎兵的騎射太特媽凶狠了,打得他們是毫無還手之力哪……
  
  在本能的驅使下,不少弓箭手、長矛手紛紛開始往後縮。
  
  底層的伍長、甚長、隊率等軍官心裡也有些打鼓,可扭頭一看,人家曲長還直挺挺地杵在那裡呢,臉上的神情也顯得很是從容,頓時便心神大定,當下上前對著自己的士卒就是一通拳打腳踢,然後破口大罵起來。
  
  “不許退,再退老子砍了你。”
  
  “你小子要是敢臨陣脫逃,全族統統充為賤奴!”
  
  有些脾氣不太好的底層軍官更是直接舉起重劍,砍下了幾顆血淋淋的人頭,在這些底層軍官的喝斥、怒罵以及恫嚇之下,齊軍弓箭手、飛矛手終於鼓起勇氣,重新穩住了陣腳,他們也無奈啊,可臨陣脫逃的話,後果真的很嚴重。
  
  韓信用兵之所以厲害,主要原因是他擁有遠超常人的精確算計能力以及敏銳的戰場洞察能力,可還有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就是他治軍嚴格,想當初漢中拜將時,劉邦麾下的許多宿將就根本不服氣,韓信他就敢借劉邦的王劍殺人!那可是漢王劉邦的心腹宿將啊,韓信說殺也就殺了,由此足見,韓信的治軍有多嚴厲。
  
    ##########
  
  齊軍本陣,韓信的齊王大纛已經停了下來。
  
  婁敬費了老鼻子勁,才終於看清了昏暗夜色下的戰況,然後憂心沖沖地對韓信說道:“大王,天色已經黑了,再打下去可就是夜戰了,似乎我軍從未有過夜戰的先例,臣很擔心,這會不會對我軍造成不利影響?”
  
  “夜戰就夜戰,怕什麼?”韓信擺了擺手,又回頭吩咐曹窋道,“曹窋,將五色令旗換成五色燈籠,準備夜戰!再曉喻全軍,楚軍已是強弩之末,支撐不了多久了,讓將士們咬緊牙關、加把勁,一舉滅了楚國大軍!”
  
  “喏!”曹窋轟然應喏,下去準備五色燈籠去了。
  
  婁敬猶豫了片刻,又道:“大王,大營那邊……”
  
  韓信默然,大營那邊的戰事他也有些擔心,不過擔心歸擔心,他現在卻也無法可想,在擊潰楚國大軍之前,他根本就無法分兵回救,如果強行分兵,則不但救不了大營,搞不好這邊的戰事也會遭到逆轉,那他韓信的跟斗可就栽大了。
  
  就在這個時候,宿衛郎將曹窋忽又匆匆登上望車,來到了韓信跟前,而且臉上的神色極為凝重,甚至還有一絲悲憤,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果然,衝韓信見禮後,曹窋便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大哭一邊哀求道:“大王,大營已被攻破,家父危在旦夕,臣懇請大王給臣一支精兵,只要五千足矣,即刻回救大營。”
  
  “什麼?”婁敬大驚失色道,“大營被攻破了?!”
  
  程黑、許卿諸將的臉色也霎時變得一片煞白,大營被攻破,豈不意味著囤積在大營裡的軍糧和器械輜重也沒了?沒了軍糧,幾十萬大軍吃什麼?難道去搶?還有,沒有器械輜重齊軍又拿什麼攻打彭城?難不成,搭幾百上千架簡陋長梯?
  
  韓信心頭也是咚的一跳,不過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道:“慌什麼?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再則說了,現在只是大營失守,中軍大營的壁壘有沒有失守仍未可知,再退一步,既便壁壘失守,失了軍糧器械,那也沒啥,下次再捲土重來便是。”
  
  說此一頓,韓信又淡淡地下令道:“傳令,大纛向後,全軍結鶴翼陣,徐徐後撤。”下完軍令,韓信又回眸不無遺憾地看了看遠處的戰場,遠處,兩路齊軍重甲和一路輕兵死士已經陷入了楚軍的重重包圍之中,齊國大軍這一後撤,他們可就有死無生了。
  
    ##########
  
  楚軍本陣。
  
  畢書正因為楚軍遲遲無法殲滅深入楚軍陣形腹地的兩路齊軍重甲以及一路輕兵死士而暗自心驚,看來裝備的優劣,在戰場上並不是決定性的因素,楚軍雖然佔據著兵械犀利的優勢,兵力也十數倍於敵,可這三路齊軍結陣死守,楚軍竟遲遲未能得手。
  
  畢書不無遺憾地想,若是虎賁營或者天狼營在此,又豈容這三路齊軍囂張?
  
  正思量間,親軍校尉鐵牛忽然興奮地大叫了起來:“將軍,齊王大纛在後退,齊王大纛在後退,齊軍要後撤!他們要後撤!”
  
  “嗯?!”畢書霍然抬頭,昏暗的暮色下,隱隱約約還能看清遠處的齊王大纛,再仔細分辯,果然可以發現齊王大纛是在向後倒退,當下畢書狠狠擊節道,“看來淮南王那邊已經得手,齊軍大營已經被攻破了,哈哈哈……”
  
  鐵牛也興奮地道:“將軍,要不要趁勝追擊?”
  
  “不!”畢書卻斷然搖頭道,“齊軍擺出的是鶴翼陣,這種陣形攻守兼備,我軍若是追得急了,很可能會被齊軍反咬一口。”說此一頓,畢書又道,“當務之急,是先吃掉陷入我軍包圍的這三路齊軍,然後再遙遙咬住齊國大軍,伺機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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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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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滅掉臨江國
  
  當畢書在泗水北岸跟韓信對陣之時,項莊才帶著大軍剛剛走出夷陵道,先前進川的五萬大軍,此時已經只剩不到兩萬人了。
    
  其餘三萬餘人,其中兩萬五千人跟著高初留在了巴蜀,剩下的卻全部戰死了,尤其讓項莊心疼的是,天狼營也是折損近半,一萬多人的精銳軍團,現在已經只剩不到六千人了,而且不少人還帶著傷,所以項莊索性將天狼營留在了高初麾下。
    
  高初雖然久經戰陣,無論是用兵、治軍還是馭人,都已經相當出色了,既便是跟劉邦麾下的周勃、呂​​澤等名將相比,怕也不會遜色了,可他手底下若是沒有一支戰鬥力過硬的硬骨頭部隊,單憑兩萬府兵,要想守住巴蜀幾無可能。
    
  夷陵道險峻難行,絕大部份棧道都架在臨江的懸崖悄壁上,因而大軍只能排成一列縱隊依次向前、緩緩行進,既便是項莊、百里賢,也只能下馬步行。
    
  趁著中途休息的間隙,項莊將屈不才召到近前,問道:“老屈,淮南可有消息?”
    
  項莊心裡始終惦記著淮南的戰局,不惦記不行啊,韓信這個凶人,用兵那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哪,畢書雖說是鬼谷門人,也表現出了極高的軍事素養以及潛力,可他終究沒有領過兵打過仗,面對韓信,實在吉凶難料。
    
  屈不才搖頭道:“回稟大王,還沒有。”
    
  烏木崖的信鴿系統雖然已經建成,卻還沒有完善,在各諸侯國的國都與神陵之間,都已經實現了信鴿的雙向傳書,可在別的地方,飛鴿傳書還是單向的,譬如說成都城內的烏木崖分部,他們能夠向種陵飛鴿傳書,卻接不到總部的飛鴿傳書。
    
  所以,項莊要想知道淮南戰局,就必須由隨軍出征的烏木死士將消息發回神陵,再由神陵烏木崖總部將消息發往江陵,然後再由江陵的烏木死士將消息送往項莊軍中,這一來,時間上就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根本就無法實時傳遞消息。
    
  上次接到淮南的消息​​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畢書已經帶著十幾萬大軍開到了灑水北岸並且紮下了大營,考慮情報傳遞的時間差,當項莊接到這消息時,畢書很可能已經跟韓信交上手了,現在三天過去,這場大戰差不多也該有結果了。
    
  這一刻,項莊直恨不得坐火箭一下飛回江東,飛到淮南去。
    
  淮南之戰是勝是敗,對於楚國國運的影響無疑是極大的,一旦畢書戰敗,隨行出征的十幾萬大軍也是全軍覆滅,對於楚國來說絕對是個嚴重的打擊,雖說不致於動搖國本,可十年八年之內怕是不可能再有餘力北伐中原了。
    
  而且畢書若敗,淮南國祇怕也滅定了,這樣一來,楚國北部就少了道屏障,從此就要直接面對齊軍的兵鋒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如果畢書、英布聯手跟韓信打成平手,無疑是最好的結果。
    
  韓信不勝,則此次南征就只能鎩羽而歸了,最多也就奪走淮南國的薛郡,這樣,楚國北方的屏障還在,而畢書麾下的十幾萬府兵在經過這場大戰之後,又會出現許多老兵,這些可不再是選出來、練出來的壯丁,而是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鐵血老兵了,急需補充的天狼營也就有了充足的兵源了。
    
  這樣一來,楚軍只需休整一年半載甚至是幾個月,便能再次揮師北上、逐鹿中原了!
    
  至於說畢書能在戰場上打敗韓信,項莊卻是想都沒想過,不管怎麼說,畢書都還年輕,這次決定由畢書領軍出征,項莊就已經做好了繳學費的心理準備,跟韓信這樣的高手過招的機會可不太多,經此一戰,項莊有理由相信,畢書必定會受益良多。
    
  百里賢似乎看出了項莊的擔心,勸說道:“大王不必擔心,臣以為衛將軍即便不能勝,也不至於落敗,更不可能全師敗亡。”說此一頓,百里賢又道,“再退一步,既便衛將軍損失了十幾萬大軍,可只要他能從中汲取教訓,找出取勝之道,就足夠了。”
    
  項莊大力栽培畢書的苦心,百里賢自然是清楚的。
  
  在百里賢看來,項莊更像是漢王劉邦跟先王項羽的結合體,項莊既有項羽的驍勇、霸氣以及濃烈的個人魅力,又有劉邦的識人、馭人及用人之術,然而,不管是項羽還是劉邦,兩人都有個致命的缺點,在軍事上,兩人並非帥才!
    
  說項羽不是帥才或許有些不妥,但是至少,項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帥才。
    
  項羽的武勇天下無雙,在激勵士氣、振奮軍心上更是無人可及,他打仗更多的是依靠一住先前的氣勢,身先士卒、長驅直入一舉沖垮敵方中軍,這不是成熟的戰法,更不是常規的戰術,別人是很難複製,也很難借鑒的。
    
  劉邦就不說了,生平大小上百戰,輸的遠比贏的多,這還是有張良、陳平這兩大謀士在幫他參謀軍事的前提之下,如果沒有這兩個智囊,就是有上百萬的大軍也讓劉邦敗光了,他本人也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項莊在政治上更像劉邦,可在軍事上卻有些類似項羽。
    
  從野馬原臨危受命到血戰梅山,從轉戰中原到北走河套,項莊直接指揮的兵馬從來就沒有超過五千人,項莊在指揮小部隊作戰時似乎更有心得,也更容易發揮出殺傷力,而且項莊也像項羽那樣,更喜歡帶著精銳直接衝擊敵方中軍本陣。
    
  顯然,單純從軍事上考量,項莊只是個將才,而不是帥才。
    
  項莊的政治眼光不在劉邦之下,他無疑也看到了自己的缺點,所以才會如此不遺餘力地栽培畢書,因為畢書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與韓信比肩的帥才,項莊要問鼎天下,韓信就是個繞不過去的障礙,所以得給韓信培養個勢均力敵的宿命對手。
    
  項莊聞言釋然,是啊,既然已經做好了繳學費的心理準備,那又何必患得患失?而且他再是擔心又有什麼用?從時間上看,這會齊楚兩軍之間的大戰多半已經結束了,這場大戰的結果並不會因為他的擔心而發生改變,不是嗎?
    
  再往壞裡想,既便畢書兵敗身死,韓信一下也滅不了楚國,淮南跟江東之間可隔著浩瀚長江呢,有江東水師在,齊國大軍要想渡河可不容易。
    
  當下項莊對百里賢道:“也是,那還是議議臨江國的事吧。”
    
  臨江國國相杜洪的擔心並非多餘,在佔領巴蜀、漢中之後再回師江東途中,順手滅掉臨江國是出征之前早就議定好了的,道理是明擺著的,如果不滅掉臨江國,佔領臨江四郡,楚軍既便佔了巴蜀,那也是塊飛地。
    
  將來巴蜀有個什麼變故,江東需要出兵支援時,還得求爺爺告奶奶請求臨江國放行,臨江國願意放行也就罷了,萬一不肯放行,那可怎麼得了?所以說,滅掉臨江國是必須的,只有滅掉了臨江國,巴蜀才能跟江東連為一體,才能真正成為楚國的一部份。
    
  百里賢搖了搖羽扇,微笑道:“大王,滅臨​​江國不過是小菜一碟,只需進占江陵、再控制住臨江王以及公孫武,臨江四郡便可不戰而下。”
    
  項莊點了點頭,扭頭吩咐晉襄道:“子成,你去把子昂叫來。”
    
    ……………………
    
  當項莊算計著滅亡、吞併臨江國時,淮南大戰已經塵埃落定了。
    
  當韓信帶著大軍趕到時,中軍大營的壁壘已經被淮南軍所攻破,囤積在大營裡的幾十萬石軍糧以及大量的器械輜重全部付之一炬,齊國上將軍曹參死戰不退,偕兩萬多殘兵也全都被燒死在壁壘之中,無一生還!
    
  曹簾聞訊當場吐血昏厥,韓信趕緊命人將其救起,兩大宿衛郎將,他已經失去一個王忌了,可不能再失去曹簾了。
    
  英布在燒了壁壘後並沒有收兵回城,而是鵲巢鳩占進駐了齊國大營。
    
  這會兒,淮南王英布腰挎橫刀、意氣風發,正站在轅門上仰天大笑,一邊笑一邊手指韓信罵道:“韓信,匹夫,你也有今日?!哈哈哈,沒了糧草輜重,你他娘的拿什麼攻城,拿什麼跟寡人鬥,哈哈哈……”
    
  韓信身後的程黑、許卿諸將氣得臉色鐵青,韓信卻是神情自若。
    
  今日之失,讓韓信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原來天下英雄中也是有能人的,英布不過是匹夫之勇,不值一哂,不過白天對陣的那個楚國小子,卻的的確確是個人物,假以時月,必將成為他韓信、他大齊的心腹之患。
    
  想到這裡,韓信忽然間回頭南顧。
    
  眾將愕然,也紛紛回頭南顧,才猛然發覺,漆黑一片的夜空下已經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光,這些火光雖然很微弱,可散佈的面積卻很廣,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宿將,又豈能不知道那是成千上萬的大軍正打著火把向前行進?
    
  眾將霎時臉色大變,楚軍這麼快便追上來了? !
    
  韓信嘴角卻再次綻起了一絲微笑,這個畢書,還真是沒讓寡人失望哪,這麼快便吃掉了寡人的三枚棄子,而且還真敢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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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追殺韓信
    
  轅門上,英布仍在罵罵咧咧地挑釁韓信
    
  對於韓信,英布心中的感受無疑是極其複雜的,事實上,在這個時代,只要是屬於劉邦陣營的諸侯,包括劉邦在內,對韓信的感受都差不多,那就是欽佩、畏懼還有妒忌,一方面他們欽佩韓信的能力,可另一方面他們又害怕韓信、妒忌韓信。
    
  英布尤其畏懼韓信,因為被英布視為洪水猛獸的項羽都讓韓信給滅了。
    
  老實說,剛從楚使那裡聽到消息,說是韓信已經帶著大軍南下時,英布心裡很是哆嗦了一陣,當時英布腦子裡就剩下一個念頭:完了完了,韓信真的南下了,淮南國肯定完了,連項羽都不是韓信對手,他英布就更不成了。
    
  整整懵了好半天,英布才終於緩過神來。
    
  所以為會,英布才會如此興奮,才會如此失態,你韓信不是很牛麼?可現在你的大營不照樣讓老子給抄了?沒了糧草輜重,你還怎麼滅寡人的淮南國?這一刻,英布就像是個快要輸光全部籌碼的賭徒,卻在最後一刻翻盤了,他能不興奮?
    
  “韓信,匹夫,你不是很能打嗎?來呀,來打寡人呀?”
    
  “韓信,寡人這裡就兩萬人馬,你快來呀,放馬過來呀。”
    
  “韓信,你別是沒卵了吧?不會真的夾著尾巴逃回臨淄吧?”
    
  寂靜的夜空下,英布的話越說越難聽韓信身後的部將一個個都已經怒形於色了,韓信臉上卻還是一片雲淡風輕,韓信根本就沒有理會英布的挑釁,只是輕輕勒轉馬頭,又揚起右手向著北方輕輕一壓,道:“全軍繼續向前回魯縣。”
    
  韓信一聲令下,數十令騎便已經向著齊軍陣形的兩翼飛馳而去,一邊飛馳,一邊將韓信的軍令大聲傳達了下去,大軍行進時的傳訊跟戰時的傳訊是截然不同的,戰時更多依靠令旗或者彩色燈籠,行軍時則更多依靠令騎。
    
  不到片刻功夫,原本正向著大營方向洶洶而進的齊國大軍便掉了個頭,沿著寬敞平坦的馳道向著北方浩浩蕩蕩地開了過去。
    
  英布大感意外,也有些失望當下在轅門上急得直跳腳:“韓信你別走,你回來,有種跟寡人大戰三百回合韓信你回來……”叫了幾聲,英布又趕緊讓利幾找來五石強弓,可等利幾拿來五石硬弓時,韓信早不見身影了。
    
  英布好容易在韓信面前揚眉吐氣了一回又豈肯善罷干休?當下命利幾點起兩萬禁軍,打算追殺齊國大軍,騎著戰馬剛出轅門,迎面就遇上了匆匆趕來的蒯徹,見英布全副披掛,蒯徹頓時急道:“大王意欲何往?”
    
  “韓信小兒想溜,寡人去追殺他一陣!”英布大聲道。
    
  “大王不可,萬萬不可!”蒯徹勃然色變道“大王只率兩萬禁軍前去追殺,萬一為其反咬一口,則反為不美。”
    
  “反咬一口?”英布大笑道,“國相多慮了,​​韓信與畢書對陣竟不能勝,現在又被寡人奪了大營、燒了糧草、毀了輜重,齊軍正是士氣最為低落的時候,寡人兩萬禁軍只需銜尾追殺,齊軍就定然會兵敗如山倒了。”
    
  “不然。”蒯徹搖頭道,“臣觀齊軍陣列,猶如巨鶴張開羽翼,絲毫未及於亂。
    
  見蒯徹再三阻攔,英布便漸漸有些不耐,蒯徹見狀越發焦急,又道:“大王,齊軍若真的已經軍心渙散,楚國大軍為何不追?”
    
  “楚國大軍?”英布忽然手指前方,道,“他們不是來了麼?”
  
  “啊?”蒯徹急回頭看時,只見前方夜空下果然出現了一道浩浩蕩蕩的火把長龍,正向著他們這邊洶洶而來,走在最前面的卻是騎兵,馬頭攢動、鐵蹄翻騰,轟轟隆隆的鐵蹄聲驟然間動地而來,氣勢駭人已極。
    
  “國相,現在你放心了吧?”英布大聲道。
    
  蒯徹當下無言以對,楚國大軍都追上來了,英布這兩萬禁軍追上去,既便不能取勝,自保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當下蒯徹便默默地讓到了轅門一側。
    
  英布仰天大笑兩聲,勒馬回頭喝道:“淮南將士們,隨寡人……,斬殺韓信!”
    
  “斬殺韓信!斬殺韓信!斬殺韓信!”血戰餘生的兩萬淮南禁軍霎時山呼海嘯般歡呼起來,英布再高舉橫刀向著北方齊軍逸走的方向一了,兩萬大軍便如決了堤的洪水,咬著齊國大軍的尾巴殺了下去。
    
  不片刻,一員身披白色大氅、姿容出眾的楚軍大將便在數百親兵以及十數員大將的簇擁下策馬來到了蒯徹面前,蒯徹看得真切,來的可不就是那個險些就留在淮南國與他同朝為官的畢書?不過現在,他卻是楚國的衛將軍。
    
  “學劍老弟?”蒯徹當下拱手作揖道,“恭喜哪。”
    
  畢書拱手回禮,喟然嘆息道:“子通兄說笑了,何喜之有哪?”
    
  蒯徹道:“老弟就不必自謙了,你打敗了韓信,可不就是大喜?”
    
  “打敗韓信?”畢書搖頭苦笑道,“小弟也很希望能夠打敗韓信,可惜美夢難成,小弟率十六萬大軍與齊軍鏖戰竟日,竟不能耐何韓信分毫,若不是淮南王攻破了齊軍大營,小弟這會只怕早已損兵過半,狼狽退守大營了。
    
  蒯徹呵呵一笑,道:“能從韓信手下全身而退,也是大喜。”
    
  蒯徹這話倒不是瞎話,韓信自漢中領軍以來,大小數十戰,無論是夏說、陳恰、田廣、龍且還是不可一世的項羽,還真沒人能從韓信手下全身而退。
    
  畢書卻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的志向可不止於此。
    
  蒯徹頓了頓,又問道:“老弟可是打算趁夜急追韓信敗軍?”
    
  “趁夜急追?”畢書搖了搖頭,神情凝重地道,“小弟只是來協助守城的,同時諫言淮南王加強彭城的戒備,萬萬不可疏忽懈怠,泗水之戰齊軍雖然不勝,可韓信用兵每每出人意料,可千萬不要因為大意讓他襲了彭城。”
    
  蒯徹頓時臉色大變,急道:“老弟真不打算追殺韓信?”
    
  畢書嘆了口氣,亢奈地道:“不瞞子通兄,小弟是不敢追殺哪。”
    
  “問題是齊軍大營已經被我淮南大軍所佔,齊軍的糧草輜重也盡皆被毀了,眼下的齊軍正是軍心渙散、士氣低落的時候,老弟率大軍銜尾疾追,必能大勝而歸。”蒯徹聞言頓時大為著急,卻忘了剛才他是怎麼勸英布的。
    
  “這又算得了什麼?”畢書道,“井陛之戰,韓信以兩萬老弱病殘背水列陣,竟一舉打垮了趙國二十萬大軍,現在齊軍糧草輜重皆失,焉知韓信不會再來一次絕境反擊?以子通兄的睿智,又豈會不知道其中的風險?”
    
  說此一頓,畢書又道:“更何況,自泗水北岸至此,小弟發現齊軍的鶴翼陣已經小了不少,看這情形,部份齊軍應是悄悄趕往前方設埋伏去了,我軍若是趁夜急追,若遭到齊軍伏擊,韓信再率大軍兜頭殺回,後果將不堪設想哪。”
    
  畢書這話其實是屁話,自齊軍從泗水戰場退兵,他就派出了上千騎斥候遊騎嚴密監視齊國大軍的行動,傍晚時分,韓信的確派出兩支步兵先行一步往北方去了,不過兵力不多,也沒在半路設伏,這兩支步兵多半是籌集糧草去了。
    
  畢書之所以不敢追殺韓信,就是因為心中忌憚!
    
  泗水之戰,楚軍以兵甲之利、外加驍騎營的重騎突襲,都不能打敗韓信,現在激戰竟日之後,齊國大軍固然是疲憊不堪,可楚國大軍又何不是精疲力竭?既便是驍騎營的騎兵,也已經是人困馬乏,力不能再戰了。
  
  以這種情形去追殺韓信,畢書委實沒有信心。
    
  再說齊國大軍已經沒有了糧草輜重,退兵是必然的,而且短時間內是絕對沒有可能捲土重來了,也就是說,淮南國已經保住了,楚軍的戰術意圖也已經達成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冒天大的風險去追殺弗信呢?
    
  蒯徹頓足長嘆道:“可是,我家大王已經帶著兩萬禁軍追上去了!”
    
  “啊?!”畢書聞言心下微動,假如英布追殺韓信不成,反被韓信反戈一擊給…那麼對於楚國來說,也許不是什麼壞事,不過在臉上,畢書卻是佯裝大吃一驚,失聲道,“子通兄,淮南王真的帶著兩萬禁軍追下去了?”
    
  蒯徹急道:“可不是麼?剛才怎麼都攔不住。”
    
  “壞了!”畢書頓了頓足,扭頭吩咐隨行大將虞子期道,“子期將軍,你即刻率五十精騎去追淮南王,讓他千萬別追了!”畢書麾下的楚軍宿將不少,不過能在英布面前說得上話的卻是不多​​,算來算去,也就虞子期了。
    
  “喏!”虞子期轟然應喏,點起五十精騎飛馳去了。
    
  蒯徹卻是直翻白眼,讓虞子​​期帶著區區五十騎兵前去,有個屁用?
    
  當下蒯徹又厚著臉皮襄求畢書道:“學劍老弟,我家大王現在有危險,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哪,不如再辛苦你和貴國大軍一趟,將我家大王接應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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