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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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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寂寞劍客] 楚漢爭鼎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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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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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25:05 |只看該作者
第360章 以牙還牙

畢書道:“大王的意思是,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劉邦?”

“沒錯,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項莊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事是劉邦老兒首先挑起的,他就別怪寡人以同樣的手段回敬於他。”

項他道:“大王,這麼做似乎有些不夠光明磊落?”

武涉、百里賢也是輕輕頷首,不得不說,秦漢之前的兵家還是很君子的,譬如張良、韓信他們都不屑於使用卑劣的手段,不過到了東漢之後,像陳平那樣行事無底線的兵家就越來越多了,到了三國,就成大流了,毒士賈詡就是其中的翹楚。

當然,謙謙君子是一種風格,行事不擇手段也是一種風格,這兩者很難用簡單的標準來評判優劣,只能說時代不同,兵家取向也就不同,秦漢之前的兵家更講究堂堂正正之師,而兩漢之後的兵家則更傾向於通過陰謀詭計來取勝。

“光明磊落?”項莊冷然道,“劉邦能做初一,寡人就能做十五,這叫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說此一頓,項莊又道,“寡人已經決定了,敕封呂澤為三川王,呂台為關中王,還要冊封周勃為梁王,酈商為北地王,盧綰為九原王!”

項他、武涉、百里賢面面相覷,心忖大王可真夠狠的,一下封五王? !

畢書卻說道:“大王,敕封呂澤為三川王,這肯定會讓劉邦老兒很被動,至於呂台、周勃、酈商、盧綰這幾個,怕是還不夠格吧?”

“不夠格也要封。”項莊道,“噁心一下劉邦老兒也好。”

武涉撓了撓額頭,忍不住說道:“可是大王,派誰出使?”

武涉素來就是楚國外派使節的不二人選,可是這次,他還真有些不太願意,而且這次的風險也太大了,有高初殺劉賈在前,他武涉要是出使到了漢國,基本上也是有去無回了,雖說武涉不怕死,卻也不願意白白送死。

項莊笑道:“上大夫放心,這次不用你去。”

武涉略略有些臉紅,分辯道:“大王,臣不是這個意思……”

項莊擺了擺手,忽回頭喝道:“老屈,出來吧。”

話音方落,屈不才瘦削的身影便從書房角落的陰影裡走了出來,又向著項莊躬身一揖,恭聲道:“大王有何吩咐?”

項莊道:“這次的封王使節,就用你們烏木崖的人,且動作要快,派往三川、南陽、關中、北地以及九原的使節就用當地烏木死士,還有,在派出使節分封諸王的同時,還要在關中、漢中、三川等地大肆散佈謠言,搞大影響。”

“喏!”屈不才恭聲應喏,又轉身退回了陰影之中。

片刻之後,十幾隻信鴿便從秭陵城中的烏木崖總部沖天而起,分別飛向了關中、漢中、三川、北地甚至是九原的分支機構。

  ##########

次日下午,洛陽。

三川郡守呂澤正帶人在府庫裡清點糧草時,忽有門下小吏氣喘吁吁地趕來稟報導:“郡守,有楚國使節求見。”

“楚國使節?”呂澤霎時蹙緊了眉頭。

門下小吏道:“郡守,這楚使見還是不見?”

“見,為什麼不見?”呂澤眉頭舒展,淡然道,“就讓楚使來這裡吧。”

門下小吏應喏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領著個神情木訥的年輕人來到了呂澤跟前,呂澤皺了皺眉頭,沉聲喝道:“你便是楚使?可有旌節?”

這楚使其實就是烏木崖死士臨時充當,並非正式使節,哪來旌節?

楚使並沒有理會呂澤,而是從懷裡取出一封詔書,以極快的語速念道:“楚王上諭:三川郡守呂澤賢良忠義、守土有方,堪為天下郡守之楷模……封汝為三川王,以洛邑為都,領河水、洛水、伊水地,克日就國。”

呂澤霎時臉色大變,好陰毒的離間計!

“呂祿。”呂澤當即大喝道,“將這廝拖下去砍了!”

守在呂澤身後的年輕武將轟然應喏,當即帶著兩名武士押著楚使下去了,只片刻,其中一名武士便拎著楚使的人頭來到了呂澤面前。

不過這會,呂澤卻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他知道,楚王既然敢遣使敕封他為三川王,那麼事情就絕不會如此簡單,既便他殺了使者,漢王只怕也仍舊會知道消息,再聯想到呂氏現在的尷尬地位,呂澤頓時便驚出了一身冷汗。

當下呂澤匆匆回府,又緊急修書一封,然後將侄子呂祿叫到跟前說道:“祿兒,你帶上這封書信乘快馬連夜趕回咸陽,將它交給你姑母,路上且不可延誤,記住了嗎?”呂祿是呂澤胞弟呂釋之的次子,所謂姑母就是王后呂雉了。

呂祿鄭重其事地接過書信,又將之收入懷裡,肅然道:“伯父放心,孩兒一定親手將書信送到姑母手上。”

呂澤點了點頭,道:“去吧。”

呂祿揖了一揖,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呂祿的身影遠去,呂澤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陰沉了,呂氏家族,只怕是就要大禍臨頭了,一個處置不當,很可能就是滅族的結局。

  ##########

宛城通往陽翟的馳道上,二十萬漢軍浩浩蕩蕩地東進。

周勃正靠在車轅上打盹,前方忽然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急抬頭看時,只見長子周冠夫帶著數十親騎飛馳而回,到了戰車前,周冠夫便壓低聲音道:“父親,有楚國使者前來,見還是不見?”

“楚國使者?”周勃眉頭一皺,問道,“知不知道所為何事?”

“不知道。”周冠夫搖了搖頭,低聲道,“孩兒問了,楚使死活不肯說。”

周勃正沉吟時,周冠夫忽獰聲說道:“父親,要不乾脆把這楚使宰了吧?”

“不。”周勃擺了擺手,淡然說道,“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為父還是先見見楚使再說,楚使若真是別有用心,綁去上庸交給漢王便是。 ”

周冠夫點點頭,當下勒馬轉身向著來路飛馳而去。

不片刻,周冠夫便帶著個峨冠博帶的楚國使節來到了周勃的戰車前。

這時候,漢軍已經停了下來,數十部將也紛紛簇擁到了周勃戰車前,及至近前,楚使忽然取出小刀割破深衣,又從夾層裡取出了一封羊皮書,展開大聲念道:“楚王上諭:上將軍周勃戰功卓著,治軍有方……今敕封爾為梁王,位列諸侯。”

周勃霎時臉色大變,周冠夫、數十部將和數百親兵卻是神情各異。

只片刻功夫,周勃便猛然驚醒,當下厲聲喝道:“冠夫我兒,速速拿下此賊!”

“喏!”周冠夫轟然應喏,再回頭一招手,早有兩名親兵虎狼般撲上前來,一下就將楚使摁倒在地,周勃手指著楚使,直氣得鬚髮皆顫,好半晌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竭力平抑下胸中的怒火,說道,“押下去,看好了。”

親兵押著楚使下去了,周冠夫道:“父親,何不殺了他?”

周勃長嘆一聲,說道:“殺了楚使,為父就再說不清楚了。”

“有什麼好說的?”周冠夫道,“難不成大王還能因為這事懷疑父親?”

“你懂什麼?”周勃瞪了周冠夫一眼,遂即又低聲說道,“自從十多年前韓信請封假齊王之後,大王對分封之事就極為忌諱,這次雖說是楚王敕封,其用意也是顯而易見,可誰又能肯定大王不會因此而生出芥蒂?”

周冠夫茫然道:“這可怎麼辦?”

周勃搖了搖頭,又道:“傳令,全軍停止前進,退回宛縣。”

“啊?”周冠夫驚道,“父親,你沒弄錯吧?孩兒聽說梁國軍師趙炎都已經遣使前往臨淄向齊王求援了,搞不好齊王已經在調派大軍了,我軍這時候退回宛縣,豈不是要把梁地五郡拱手讓給齊王?”

“你呀,還是太嫩了。”周勃搖了搖頭,嘆道,“為父帶著二十萬大軍出征在外,你真以為大王心中就毫無顧慮?如果沒有剛才那一出,大王雖有顧慮,也不至於起疑心,可有了剛才那一出,為父卻是絕對不能再去梁地了。”

“為啥?”周冠夫還是不解,問道,“為啥就不能再去梁地了?”

“為父此時帶著大軍去梁地,那就形同逼宮,逼迫大王封為父為梁王了!”說此一頓,周勃又道,“所以,為父非但不能再去梁地,而且回師宛縣之後,還必須盡快把兵權交出,然後押著楚使前往上庸當面向大王解釋清楚。”

周冠夫聞言再三撓頭,而且滿臉茫然的樣子。

以周冠夫的簡單頭腦自然是想不通其中的關節,其實當中的道理也很簡單,這事還得從當年韓信打下齊國之後請封假齊王說起。

當年韓信打下齊國,請封假齊王,劉邦礙於大局選擇了妥協。

那麼現在,假如周勃打下了梁國,又有項莊敕封在先,劉邦怎麼辦?封吧,劉邦肯定是心不甘情不願,不封吧,劉邦又要顧忌以周勃為首的周氏集團的反應,因為項莊敕封周勃的事情已經傳開,影響已經造成,周勃拿下樑地,論功也的確該封王了。

這就是個死結,所以周勃再不能去梁地了,他只能選擇退回宛縣。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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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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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劉邦氣壞了
 
  上庸城內的謠言幾乎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
  
  劉邦、張良、陳平、白墨他們一覺醒來,就發現城內已經謠言四起了,有說周勃擁兵自重,準備在奪取梁國之後自立為梁王,有說三川郡守呂澤已經在洛陽稱王,這還不算,還有更誇張的,說是呂氏已經奪取了咸陽,擁立太子劉盈為漢王了。
  
  初時,劉邦、張良他們還沒怎麼在意,可是幾天之後,城內的謠言非但沒有平息,而且傳得更加的有鼻子有眼的,更加要命的是,咸陽、洛陽、宛城等各地的眼線也紛紛傳回來驚人的消息,漢國境內竟然一下子就冒出了五個王,全是項莊封的。
  
  劉邦才意識到大事不妙,趕緊召集蕭何、張良、陳平還有白墨議事。
  
  這會兒,劉邦正在行轅​​大堂裡大發雷霆:“無恥,簡直就是無恥之尤,項莊小兒太無恥了,他怎麼能這麼做?他有什麼資格敕封寡人的臣子?咹?!”劉邦卻忘了,是他封高初在先,這潘多拉魔盒是他劉邦先打開的。
  
  陳平的表情便有些不自然,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蕭何捋了捋頷下柳鬚,道:“大王,謠言終究是謠言,大可不必理會。”
  
  “不理會,這能行嗎?”劉邦蹙了蹙眉,以徵詢的目光望向了張良、白墨。
  
  “恐怕不行。”白墨搖了搖頭,表情嚴肅地說道,“如果僅僅只是楚國奸細散佈謠言,如果僅僅只是項莊的挑撥離間,大王的確可以不理會,可是,現在的局面恐怕沒這麼簡單,搞不好有些人就會參與其中、推波助瀾。”
  
  劉邦的臉上霎時便籠上了一層陰霾。
  
  劉邦雖然已經年近古稀,可他的腦子並不糊塗,他當然聽得出來,白墨口中所說的“有些人”是誰?白墨所說的有些人,指的其實就是王后呂雉,最近幾年,劉邦跟呂雉之間的矛盾是越來越深了,甚至已經爆發了好幾次爭執。
  
  更重要的是,論功勞呂澤也的確應該封王了。
  
  蕭何、張良、陳平便有些惻目,這話也就白墨敢說了。
  
  三人中間,蕭何、陳平明顯跟呂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們雖然對劉邦忠心耿耿,可對呂氏也沒什麼惡感,至於張良,隨著年歲漸長,已經漸漸淡了爭心,除了國事上偶爾會對劉邦建言一二,其餘的事情,卻是不怎麼發表意見了。
  
  也就白墨,不僅年富力強,而且能力出眾,在劍閣伏擊項莊一戰,更是讓他名聲大噪,加上又有劉邦不遺餘力的支持,白墨當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情都敢做,尤其是跟呂氏集團之間,頗有些針鋒相對之勢。
  
  “罷了,先不說這個。”劉邦終覺呂氏的事情極為棘手,便本能地選擇了逃避,當下轉移話題道,“先說伐梁之事,項莊小兒敕封周勃為梁王,其心極為陰毒險惡哪,縱然周勃沒什麼異心,可他的部曲呢?不可不防哪。”
  
  白墨道:“要不將上將軍召回,另派大將前往?”
  
  張良道:“卻是不必了,以臣對上將軍的了解,上將軍現在只怕已經自解兵權,並且親自押著楚使前來上庸向大王解釋來了。”
  
  “自解兵權?”白墨道,“那梁地之爭……”
  
  張良搖了搖頭,嘆息道:“梁地只怕是屬於齊國的了。”
  
  “嗯,會有這事?!”劉邦的一顆心霎時便懸了起來,真要是出現這種情形,荊襄荊襄拿不下來,梁地梁地又奪不到手,那這次徵發二十萬大軍又耗費無數糧草的出征,豈不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了?這怎麼成? !
  
  劉邦正驚疑不定時,劉濞忽然大步入內,昂然道:“大王,上將軍急報!”
  
  “快呈上來!”劉邦心頭頓時咚的一跳,急伸手從劉濞手中接過周勃的飛報,匆匆看完頓時便頹然癱坐在了席上,好半晌才嘆息道,“完了,全完了,周勃自解兵權了,梁地肯定便宜韓信了,白白便宜韓信那白眼狼了,唉……”
  
    ##########
  
  此時此刻,秭陵楚王宮上書房內,卻是笑聲一片。
  
  “哈哈哈。”項莊仰天大笑三聲,這才得意地道,“劉邦老兒怕是氣壞了吧?”
  
  “那還用說?就算不氣個半死,至少也得臥床三日!”武涉微微一笑,又道,“據說劉邦老兒早早就放出話來,梁地五郡他是勢在必得,現在好了,大王只是一紙封王令,就直接將周勃大軍逼回了宛縣,梁地卻是沒劉邦什麼事了。”
  
  項他搖搖頭,道:“拿不下梁地劉邦雖然生氣,卻無損於漢國根本,不過,大王敕封呂澤為三川王,卻真是要了劉邦老命了。”
  
  百里賢也道:“是啊,劉氏跟呂氏之間的這場較量,怕是免不了啦。”
  
  畢書點點頭,也道:“劉氏、呂氏之爭,一直都是漢國最大的隱患,只是以前太子劉盈的地位穩如磐石,兩家才相安無事,現在劉盈的身體每況愈下,根據烏木崖的情報,恐怕今年都撐不過去了,在這種情形之下,兩家的爭端就無可避免了。”
  
  項莊深以為然,在真實的華夏歷史上,縱觀東西兩漢,外戚始終都是皇家的大患,究其原因,就是開國之初的呂氏開了個很惡劣的先河,因為漢高帝劉邦直到老死,都沒有消除呂氏對劉漢的威脅,這才有了後來的呂后篡權以及諸呂之亂。
  
  事實上,劉邦並非不想剷除呂氏,而是他根本撼動不了呂氏集團。
  
  劉邦跟呂氏集團的較量焦點就是太子的廢立之爭,劉邦幾次想要廢掉劉盈改立劉如意為太子,最終都沒能如願,史書中記載,呂后是請出了商山四皓替劉盈求情,這才免了被廢的結局,項莊卻知道這不過是史家之言,根本不能採信。
  
  試問,劉邦這麼個市井無賴出身的平民皇帝,都可以當著十幾萬部曲的面向項羽索要自己父親的人肉羹,你說他會在乎四個白鬍子老頭的幾句廢話?顯然,劉邦不敢廢掉劉盈的真正原因就是呂氏集團的勢力太大,大到劉邦這個人皇都無法撼動。
  
  正因為劉邦始終無法剷除呂氏集團,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協退讓,直到一命嗚呼都沒能把他心目當中選定的繼承人推上太子大位,這不能不說是劉邦的悲哀,更是東西兩漢的悲哀,此後直到東漢滅亡,外戚專權始終都是劉漢的心腹之患。
  
  現在,項莊一紙封王令等同於挑開了這個膿包,劉邦跟呂氏集團之間的這場較量,只怕是很難避免了,現在,就看劉邦怎麼跟呂氏集團鬥法了,不管最終的結果是劉邦勝出,還是呂氏集團掌權,至少短時間內,漢國是絕對消停不了啦。
  
  這就給了楚國可趁之機,雖說現在楚國已經吞下巴蜀、荊襄,三五年內光是消化吸收就已經夠忙活的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楚國就不能夠有所作為,不能繼續兼併領土,到梁地、或者再到南越掠奪些人口回來總是可以的吧?
  
  在這個時代,人口就是國力,就是軍力,更是生產力啊!
  
  當下項莊說道:“諸位,劉邦現在是自顧不遐了,不過讓齊國吞併梁地,也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事啊,自從淮南失利後,據說韓信大受刺激,不僅政治上成熟了許多,對婁敬更是言聽計從,而且還頒發了求賢令,其志不小哪。”
  
  本來,項莊還真沒怎麼把韓信放在心上,因為歷史上的韓信,軍事上是個天才,政治上卻是個白痴,這樣的人物,讓他當個統帥可以,可讓他當國君,那就是勉為其難了,所以最後竟然死在了呂雉這個女人的手裡。
  
  對於這樣一個韓信,項莊根本不必從軍事上去擊敗他,項莊只需採取政治手腕,就足夠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了。
  
  不過現在,由於他項莊的穿越,歷史早已經錯亂了。
  
  首先,最大的錯亂就是楚國沒有滅亡,然後,劉邦到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再然後,在征伐淮南失利之後,韓信似乎是真的受了刺激,政治上似乎也成熟了,這一來,齊國還真就對楚國構成了威脅,其威脅程度甚至不在漢國之下。
  
  畢書道:“齊國的確是不能小覷,尤其是吞併梁地之後,齊國的人口、國力、軍力都會驟然間猛增,再加上韓信的領兵能力,遲早是我大楚勁敵!”
  
  項莊環顧眾人,道:“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百里賢跟畢書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是同時說道:“掠奪人口!”
  
  對於楚國來說,掠奪人口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早在好幾年前,楚國就幹過一回,足足從南越掠奪了二十萬壯丁,把南越王趙佗氣得夠戧。
  
  項他道:“現在從梁地掠奪人口,倒還真是時候。”
  
  此前梁王彭越大舉興兵,可不是從國庫裡支的錢糧,而是直接從百姓手裡搶的,梁軍不僅搶敵國的,本國百姓也搶,梁地百姓的夏糧已經讓梁軍擄掠一空,甚至連秋糧的種子都沒了著落,此時只需稍加煽動,梁地百姓就會蜂擁南下。
  
  事實上,楚地百姓豐衣足食的傳說早已經傳遍整個中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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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6 00:25:37 |只看該作者
第362章 人口之爭

  要想掠奪梁地人口,糧食是必須的,否則,你騙了那麼多梁地百姓過來,最後卻讓他們餓死荒野,那不造孽麼?
  
  當下項莊問項他道:“子翼,今年的夏糧已經收穫了吧?”
  
  項他道:“早在半個多月前,夏糧就已經收了。”說此一頓,項他又提醒項莊道,“不過大王,從前年開始,我大楚的稅賦就改徵金幣,不再徵收糧食了,而且要到秋後才徵,所以既便夏糧普遍豐收,太倉也得不到半粒糧食。”
  
  現如今,楚國的工商業已經極為發達,隨著工商業的發達,隨著工商業的繁榮,楚國統一徵收金幣也就成為了可能,當然,現階段還僅限於江東五郡,剛剛併入楚國的巴蜀、荊襄六郡,短時間內是不可能以金幣替代實物稅收的。
  
  以金幣替代實物稅收,好處是中間環節的損耗大大減少了,因為直接徵收糧食的話,不但需要大量的車馬來裝運,還需要大量的人工,這些人工也需要吃飯、也需要消耗糧食,如果改為徵收金幣,則只需一名小吏就足夠了;壞處就是從此國庫裡只有金幣,國家需要糧食的話,還得再用金幣去民間購買。
  
  “這個寡人知道,只要百姓手中有糧就行了。”項莊微微一笑,有了秦夫人這個紅頂商人,還怕買不來百姓手中的餘糧?秦夫人可是寡婦清的衣缽傳人,憑她的商業頭腦,再加上秦家的勢力,不出半月,就會有糧食從巴蜀源源不地運來秭陵。
  
  當下項莊又道:“糧食你不用擔心,你還是想想,怎麼掠人吧?”
  
  項他道:“這個倒是不難,只需派人進入梁地散佈消息就行了,梁地百姓現在差不多就已經斷頓了,只要能有吃的,他們肯定願意來。”
  
  “行,那這事就交給你了。”項莊欣然點頭。
  
  待眾人散去,項莊又將屈不才喚出,叮囑道:“老屈,讓你的人盯緊咸陽、洛陽,不管有沒有發生大事,必須每天向寡人稟報。”
  
  “喏!”屈不才躬身作揖,領命去了。
  
    ##########
  
  當項莊算計著從梁地掠奪人口時,韓信大軍已經到了乘丘,乘丘距離定陶足足還有百餘里,趙炎卻早已經帶著申屠嘉等候在大路邊了。
  
  “趙炎,寡人聽說過你。”韓信翻身下馬,將趙炎扶起。
  
  “慚愧。”趙炎神情訕然,他現在的身份畢竟還是梁臣。
  
  為了緩解這種尷尬的氣氛,韓信身後的婁敬笑道:“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梁王暴虐,誠非明主,足下棄梁歸齊,可謂明智。”
  
  韓信微笑道:“子矜,自即日起,你便是寡人的軍師。”
  
  趙炎赧然道:“還望齊王能夠善待梁地百姓,則在下幸甚。”
  
  韓信執住趙炎右手,邊走邊說道:“即日起,梁地百姓便是我大齊百姓,便是寡人之子民,寡人自當善待。”說罷,韓信的目光又從趙炎身後肅立的申屠嘉臉上掠過,問道,“這位想必便是勇冠三軍的申屠將軍了吧?”
  
  申屠嘉趕緊拱手作揖,恭聲道:“末將申屠嘉,參見齊王。”
  
  “好,很好。”見申屠嘉身姿雄​​壯,神情從容,韓信不禁讚許地點了點頭,又道,“卿仍為大齊護軍校尉,專事護衛軍師安全。”
  
  話音方落,又有親兵捧著一卷地圖上前,趙炎接過地圖,又在申屠嘉的幫助下展開,然後對著韓信說:“大王,這是梁地五郡七十二縣的地圖。”
  
  韓信雙手接過地圖,心緒不禁有些激盪,先秦三十六郡,他韓信已得濟北、臨淄、膠東、琅邪、薛、陳、東、碭、穎川、南陽十郡,天下三分有其一了!只需再滅了趙國、燕國還有韓國,便可再得十五郡,天下幾在掌握矣。
  
  趙炎嘆了口氣,道:“大王,梁地的情形不容樂觀哪。”
  
  趙炎非常清楚,韓信現在正在興頭之上,跟他說這些的確有些敗興,可梁地的情形的確是不容樂觀,而且趙炎也想看看,韓信心裡是否真的裝著百姓,假如韓信也是跟彭越一樣的暴君,根本不顧及百姓死活,那不如去休。
  
  “哦?”韓信微微蹙眉,道,“跟寡人說說。”
  
  趙炎點了點頭,神情凝重地道:“梁地在彭越治下,傜役、田賦極重,百姓原本就很困苦,這次征伐荊襄,十萬大軍更是將梁地給禍害了個遍,近半百姓已經沒了隔夜之糧,如果不想辦法給以接濟,梁地肯定會爆發大規模的飢荒。”
  
  韓信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問道:“子矜,依你估計,需要多少糧食?”
  
  趙炎道:“梁地五郡七十二縣,有口一百八十餘萬,至少有八十萬人缺糧,要想幫助這些難民熬到秋糧打下,少說也要五十萬石糧食! ”五十萬石糧食養活八十萬人,就是只熬稀粥,也只能撐三個月,這已經是最少了。
  
  韓信霎時便蹙緊了眉頭,臨淄太倉倒是還有五十萬石糧食,不過那是軍糧,是絕對不能擅自動用的,太倉存糧不能動,那麼,從齊地百姓的手中徵糧?顯然也是不行,王陵、婁敬他們絕對不會答應,韓信自己也不願意。
  
  那麼,又該上哪去籌措這五十萬石糧食呢?
  
  旁邊婁敬忽然輕輕地扯了扯韓信衣角,道:“大王,趙國有糧。”
  
  韓信如夢方醒,當下對趙炎說道:“子矜,糧食的事交給寡人,不過寡人籌措糧食也需要時間,少則十日,多則半月,第一批糧食就能夠運到,這段時間,卻要麻煩你替寡人操持一二了,至少不能讓梁地的局勢失控。”
  
  趙炎拱手作揖,肅然道:“臣當竭盡所能。”
  
    ##########
  
  秭陵,令尹府。
  
  兩百多名太學學子已經被召集起來,項他正給他們訓話。
  
  現如今,楚國的國考已經正規化,確定為每三年一次,考試科目依然是八科,八科全部合格者即授予最低階的公士爵位,然後進入太學繼續深造,一般在太學學習三年,就會外放到郡縣擔任佐官,表現優異則加官進爵。
  
  大廳裡擺了張屏風,屏風上懸掛了一幅梁國地圖。
  
  項他指著地圖說道:“根據烏木崖提供的情報,梁國大約有口一百八十餘萬,至少有八十萬人遭到了梁軍洗劫,你們遊說的對象就是這八十萬人,你們將分成二十小隊,分別前往受災最嚴重的郡縣,遊說那裡的百姓南逃歸楚!”
  
  頓了頓,項他又道:“本令尹也不指望你們能夠將受災的全部八十萬人帶回來,但你們至少要給本令尹帶回三十萬人,尤其是婦孺跟壯丁,越多越好,都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兩百多學子轟然應喏。
  
  項莊道:“行了,那就各自準備去吧。”
  
    ##########
  
  在彭城,還有個人也在算計著從梁國撈些好處,這個人就是淮南國國相蒯徹。
  
  蒯徹從來就沒有放鬆過對周邊局勢的關注,自從梁王彭越興兵,淮南國的奸細就不斷地將最新消息傳回彭城,得知彭越兵敗綠野澤,十萬大軍全軍覆滅,蒯徹也是吃了一驚,不過吃驚之餘,他也知道,淮南國染指梁地的機會到了。
  
  不過,接下來局勢的發展卻再次出乎了蒯徹的預料。
  
  項莊一紙封王令,竟然將周勃的二十萬大軍逼回了宛城,這一來,蒯徹的如意盤算便落了空,他原本還指著漢軍會跟齊軍在梁地惡戰一番,等漢齊兩軍兩敗俱傷,淮南軍再去收拾殘局,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梁地五郡!
  
  可現在,漢軍縮回宛城,齊軍獨得梁地已成定局了。
  
  土地奪不到,蒯徹就想著是不是從梁地掠奪些人口?
  
  不過,淮南王英布對於掠奪梁地人口似乎沒什麼興趣。
  
  “大王,一個國家的根本是什麼?就是人口啊!”蒯徹耐心地解釋道,“人口多,則田賦多,壯丁多,則兵源多,大王如果想要爭霸天下,就需要更多的錢糧,更多的軍隊,也就需要更多的人口,眼下正是掠奪梁地人口的好機會,萬萬不可錯過哪。”
  
  英布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這個還是算了吧,眼下還不宜跟齊國交惡。”
  
  蒯徹聞言啞然,心下也不免有些洩氣,英布自從上次被韓信所擒又放回之後,就不怎麼信任蒯徹了,其實蒯徹還算是好的,上將軍召震想趁英布被擒之機會扶太子上位,直接就被英布隨便找了個藉口給殺了,甚至連太子也被廢了。
  
  出得王宮,蒯徹不禁仰天長嘆,如今淮南王心性大變,每日沈迷酒色,而且只信任佞臣小人,淮南國已經沒什麼希望了。
  
  再想想如今齊國的情形,蒯徹不禁越發的黯然神傷,記得當年劉邦、項羽相爭時,蒯徹就曾勸過韓信,讓他擁兵自重,與楚漢呈三足鼎立之勢,那個時候,韓信拒絕了蒯徹,悍然出兵三十萬,幫助劉邦在垓下打敗了項羽。
  
  然而,時移勢易,當年蒯徹所期盼的局面,今日卻成了真。
  
  韓信在奪得梁地五郡之後,與關中劉邦、江東項莊隱隱成了三足鼎立之勢,而且,楚國現在正忙於消化吸收荊襄巴蜀,劉邦這會也忙於清理內部的隱患,韓信正好可以騰出手來收拾河北的趙國、燕國以及韓國,只等韓信滅了韓趙燕,天下就真成鼎足之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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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發表於 2021-12-6 00:25:49 |只看該作者
第363章 陳平獻計

  劉邦已經回到了咸陽,集結在南陽的二十萬漢軍也是散兵歸野,劉邦雖然不甘心就此讓出梁地、放棄荊襄,然而韓信大軍都已經進了定陶城了,再想從韓信手裡奪取梁地不啻於虎口奪食,至於荊襄,雨季仍未過去,現在也不到用兵的時候。
    
  九原郡守盧綰、北地郡守邸商也回了咸陽,心裡更把項莊罵了個半死,他們兩個倒是有心稱王,可問題是,他們有稱王的本錢麼?手裡沒兵也沒有將,今日稱王,明日劉邦就能讓他們兩個死無葬身之地,這不存心害人麼?
    
  這會兒,盧綰、邸商正戰戰兢兢地跪在劉邦跟前,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盧綰雖說是劉邦心腹中的心腹、親信中的親信,可這些年情形也有了些變化,劉邦漸漸的老了,疑心病也漸漸的重了,尤其對於分封之事,格外敏感,這些年,也有不少大臣提出要分封,結果卻無一例外全都讓劉邦給殺了。
    
  盧綰、哪商很擔心,他們會步這些人的後塵,雖說封王令是項莊頒下的,名不正也言不順,可誰知道漢王心裡會怎麼想?再加上坊間的謠言,萬一漢王真的誤會他們有了稱王的野心,那他們可就必死無疑了。
    
  “起來吧,別跪著了。”好半晌後,劉邦從鼻孔裡悶哼了一聲。
    
  “謝我王。”盧綰、邸商撅著屁股叩首謝恩,卻不敢真的站起身來。
    
  自從未央宮建成之後,蕭何便引入了一整套的儒家禮儀,其中一項便是跪拜之禮,大臣在覲見國君時,需要行三跪九叩之禮,記得劉邦當初第一次接受群臣跪拜時,虛榮心可是得到了極大滿足,心裡直嘆息,這他娘的才像個國君哪。
    
  盧綰、邸商都不敢起身,卻以眼神一個勁地瞟向坐在旁邊的張良、陳平二人,希望兩人能夠在劉邦面前替他們求情。
    
  劉邦見了便有些心煩,揮手道:“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盧綰、邸商這才確信事情真的是過去了,這才放心離去。
    
  目送盧綰、邸商兩人的身影遠去,劉邦卻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盧綰、邸商的事情容易解決,周勃也不是問題,可呂氏父子卻是個巨大的麻煩啊,尤其是呂澤,不僅功勳卓著,而且部曲故舊遍布軍中,他若要稱王,劉邦根本就阻止不了。
    
  陳平忽然說道:“大王,臣有三策,可解眼下之困局。”
    
  劉邦霍然回頭,急聲說道:“陳平你快說,哪三策?”
    
  陳平伸出右手食指,說道:“加封呂澤為太尉,掌全國兵馬,趁其來咸陽赴任之時,將呂氏勢力一網打盡,永絕後患,此為下策。”
    
  坐在另一側的張良、白墨面面相覷,這也太狠了吧?不管怎麼說,呂澤都是大王妻兄,而且大王起兵至今,呂澤更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昔日大王兵敗彭城,若不是呂澤在關鍵時刻舉兵馳援,只怕大王早就歿於亂軍之中了。
  
  而且,此舉必定會讓漢國元氣大傷,別的不說,只是驃騎將軍呂台,軍中就無人能夠替代,將呂氏集團一網打盡,後患是除了,可漢軍從此也別想逐鹿中原了,從今往後,劉邦也就困守關中當個關中王了。
    
  劉邦也有些心驚肉跳,當下又道:“中策呢?”
    
  陳平又伸出右手中指,接著說道:“仍然加封呂澤為太尉,掌全國兵馬,以安其心,是為中策。”這個就是拖延了,所以只能是權宜之計,因為劉氏跟呂氏之間的矛盾並不會因此而消失,將來終究還是要爆發的。
    
  劉邦搖了搖頭,滿懷希冀地道:“上策呢?”
    
  陳平最後伸出右手大拇指,道:“上策就是禪讓,將王位讓給呂澤!”
    
  “啥,禪讓?”劉邦聞言愕然,將王位讓給呂澤? !這餿主意也叫上策?
    
  張良、白墨聞言卻是眼前一亮,這個就是以退為進,所謂禪讓當然是假的,真實用意是讓劉邦通過此舉來向呂澤表明心變:你呂澤的功勞是大,可我劉邦已經封無可封了,如果你想要的話,那就把寡人的王位拿去吧。
    
  劉邦轉頭望向張良,問道:“子房,此策可行?”
    
  “可行。”張良毫不猶豫地地道,“只是需要辛苦大王走一趟洛陽了。”
    
  “也罷。”劉邦這才下定了決心,沉聲道,“寡人明天便動身去洛陽。”
    
    ##########
    
  秭陵,楚王宮上書房,項莊正在翻閱烏木崖提供的情報。
    
  隱藏在咸陽的烏木崖分部每天都會將刺探到的消息通過飛鴿傳書送回種陵,不過讓項莊失望的是,這十幾天來,他所期待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盧綰已經回了九原,邸商也回了北地,兩人都沒事。太子劉盈暫時沒死,呂氏集團也沒有起兵造反的跡象。
    
  劉邦老兒去了洛陽,而且是輕車簡從,卻不知道要幹嗎?若不是有周冠夫、劉濤隨行護衛,項莊都想派烏木死士去半道上截殺了。
    
  不過未央宮投毒案,卻還是引起了項莊極大​​的興趣,雖然烏木崖提供的線索不多,可項莊卻還是可以猜得出來,這應該就是呂雉幹的,劉邦有八個兒子,呂雉卻只生了劉盈,現在劉盈眼看著就要死了,呂雉心裡肯定不會平衡。
    
  你想,作為一個女人,自己的男人被別的女人搶走了,現在她兒子的王位又要被她的情敵的兒子給搶走了,你說她能受得了?正常情況下,這個女人肯定會不顧一切地反擊,肯定會不擇手段地弄死情敵的兒子。
    
  呂雉可是個狠人,尤其是在沒了指望的情形下,就更容易失控,歷史上的呂雉,就殺了劉邦五個兒子,如果再讓她多活幾年,說不定後來的漢文帝劉恆還有劉長也活不成,真要是這樣的話,華夏歷史真就要改寫了。
    
  所以,呂雉投毒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過,一想到呂雉,項莊腦海裡便立刻浮起了另一個女人的形象,劉邦後宮不安穩,他項莊的後宮似乎也是不太安生,自己剛剛冊立項政為太子,是不是會引起她的強烈不滿?看來,有必要加強對項政的保護。
    
  再接著往下翻,卻是定陶烏木崖分部傳回來的情報,齊國大軍已經完全控制了東郡、楊郡、陳郡及穎川郡,不過原本屬於梁國的半個南陽郡卻讓漢軍給奪了,劉邦總算是沒有白忙活一場,好歹也從梁國瓜分了幾個窮縣。
    
  此外,宛城的烏木崖分部傳回情報說,梁王彭越的確是死了,不過不是淹死的,而是被他的上將軍劉寇給殺掉的,劉寇在逃回宛城之後為部將褚淳所殺,褚淳投靠了漢國,並且被劉邦任命成了南陽郡郡尉。
    
  梁王彭越竟然就這樣死了。
    
  項莊不禁有些感慨,歷史上的漢初三大名將之一,彭越死的可真夠窩囊的,竟然讓自己的大將給幹掉了。
    
    ##########
    
  洛陽,郡守府。
    
  劉邦舉著酒筯,不無感慨地對呂澤說道:“想當年,要不是你帶兵守在下邑,在危急關頭救了寡人,寡人只怕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
    
  “大王說這些陳年舊事幹嗎?”呂澤也有些感慨,眼前的劉邦讓他回想起了剛剛起兵時的光景,那時候的劉邦,跟兄弟們當真是親密無間,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什麼苦難也是一起承擔,只是後來,大王與老兄弟們卻漸漸疏遠了。
    
  劉邦喝了筋酒,又道:“論功勞,你完全不在張耳、藏荼、吳芮他們之下,他們幾個都封了王,寡人其實早就應該封你為王了,只是因為你是寡人的妻兄,寡人顧忌將士們心裡會有想法,所以才遲遲沒有封你,你心裡不怨寡人吧?”
    
  “怨啥怨呀?”呂澤搖頭道,“大王的難處,臣又豈能不知?”
    
  這麼些年,呂澤還真沒怨過劉邦,直到現在,呂澤都沒有怨懟劉邦的念頭,呂澤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呂雉,自從太子劉盈病重後,呂雉就開始患得患失,呂澤很擔心,一旦劉盈有個好歹,呂雉很可能會胡來,那將是整個呂氏的災難。
    
  別看呂氏表面上很風光,可要想跟劉氏對抗,實在勝算不大。
    
  劉邦嘆了口氣,黯然道:“唉,阿澤你自來有雅量,所以不怨寡人,可是因為盈兒之事,阿雉對寡人卻是怨念極深,前不久宮裡甚至有人投毒,寡人的如意險些被人毒死,此事雖然查無實據,可阿澤你應該清楚,這就是阿雉做的。”
    
  呂澤無言以對,他心裡清楚這事就是呂雉做的,嘴上卻萬萬不能承認。
    
  劉邦再嘆一聲,又道:“阿澤,寡人已經老了,也沒幾年好活了,眼下整個大漢國的軍隊有一大半掌握在你們呂氏手中,既便寡人勉強把如意兒扶上了王位,只怕最後也是難逃阿雉的毒手,所以,不如索性將王​​位讓給阿澤你吧。”
    
  “大王何出此言?”呂澤聞言大為惶恐,急起身跪坐在地。
    
  “阿澤,寡人說的都是心裡話。”劉邦忽然流下幾滴淚來,似乎是動了真感情,“有人曾經勸過寡人,讓寡人將你呂氏一網打盡,可寡人下不去這個手啊,不管怎麼說,寡人跟阿雉都夫妻一場,阿澤你更是於漢國有大功,寡人又豈能行那禽獸之舉?”
    
  “大王。”呂澤聞言慘然,卻是再說不出別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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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蠱惑人心

  咸陽,長樂宮。
  
  雖然是盛夏季節,可整個長樂宮卻被帷幄裹得密不透風,由於陽光照不進去,長樂宮裡幾乎所有的宮室都顯得陰氣森森。
  
  太子劉盈的寢宮裡,尤其陰森。
  
  年僅二十四歲的劉盈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就剩下一口氣了,去年冬季,他帶著侍衛去南山打獵,結果遇到了一頭白虎,坐騎受驚將劉盈狠狠甩了下來,劉盈被侍衛救回咸陽之後便病倒了,幾十個太醫費盡手段病情非但沒有起色反而日見沉重。
  
  呂雉正站在劉盈的病榻前默默地垂淚,此時,呂雉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哀莫大於心死,眼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劉盈沒幾天好活了,呂雉感到整個天都塌了,如果真的讓那個**(戚夫人)的兒子繼承了王位,他呂家還能有好?
  
  所以,呂雉導演了一齣投毒案,只可惜,最終卻是功虧一匱。
  
  不過,呂雉並沒有就此放棄,她正暗中與一個豪俠接觸,準備出重金僱請幾個刺客去刺殺那個**跟劉如意,呂雉現在已經是無所顧忌了,只要能夠除掉戚夫人和劉如意,她根本就不在乎是否會敗露,就算敗露了又能怎樣?劉盈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劉盈雖然已經奄奄一息,卻已經猜到了呂雉的心思,當下有氣無力地勸道:“母后,你就不要再為難如意了,天不假年於孩兒,那是孩兒的命,於如意毫不相干哪,而且如意聰慧過人,將來肯定會是位稱職的國君……”
  
  “盈兒。”呂雉趕緊阻止劉盈道,“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太醫都說了,你就是受了些驚嚇,將養將養就好了,你只管安心養病,什麼時候你的病好了,這大漢的王位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母后向你保證,嗯,你睡吧。”
  
  劉盈嘆了口氣,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見劉盈睡熟了,呂雉才躡手躡腳出了劉盈的寢宮,召來侍衛吩咐道:“備車,去城北綠柳山莊。”
  
    ##########
  
  秭陵,楚王宮上書房。
  
  項他正向項莊陳奏國事,如今楚國的權力架構,有些類似於隋唐時期的宰相負責制,令尹府負責全國大大小小的民政事務,一般事務令尹可以自行處置,只有遇到重大國事時,才需要呈送上書房,由楚王親自守奪。
  
  放下手中奏摺,項莊喜不自禁道:“第一批二十萬石稻米快要出川了?”
  
  巴中秦家不愧是商業世家,秦夫人也誠不愧是商業奇才,這才一個多月,竟然就籌集了二十萬石大米,並且很快就能從水路出川了,走水路要比陸路更便捷,當年王剪滅楚,就從巴蜀徵了六十萬石大米,走的就是水路。
  
  項他卻苦著臉說道:“可是大王,這批稻米的價格高達每石兩百錢,一兩黃金竟然只能買十石稻米,這比秭陵的米價足足高出了一倍哪!”說此一頓,項他又道,“而且,這批稻米是大王特購,沿途也不需要繳納釐金,這秦家也未免太黑了吧?”
  
  “無妨。”項莊擺了擺手,淡然道,“如今咱們是國庫有錢,可是太倉沒糧,只要秦家能替咱們弄到糧食,價格貴些也是無妨。”
  
  這倒是實話,如今的楚國真是不差錢,光是釐金就是一大筆進項。
  
  此前十多年,楚國的田賦都很低,朝廷的運轉基本上都依靠釀酒、造紙還有販書這幾大項的利潤在支撐,這其實就是藏富於民的國策,經過多年的積累積蓄,楚地百姓已經積蓄了相當的財富,這就是最初的原始積累。
  
  有了原始積累,工商業才有了發展的本錢。
  
  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如今江東的工商業已經極其繁榮,每年光是釐金就已經能夠貢獻上百萬兩黃金了,幾個月前一傢伙發放近千萬兩黃金,這對江東乃至整個楚國的工商業又是一個巨大的刺激,可以預見,今年楚國的工商業又將迎來一次爆發式的大發展。
  
  在這種情形下,錢的問題是真的不用擔心,退一步講,就算國庫入不敷出,不是還可以通過遠洋貿易從中東掠​​奪黃金麼?兩河流域的黃金是真多,而絲綢、瓷器、紙張、白酒等奢侈品在西洋又極受歡迎,這黃金是嘩嘩地流進來啊。
  
  項莊都這麼表態了,項他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而且他也隱隱聽到一種風聲,說是巴中秦家的家主秦夫人,就是那個風情萬種的俏寡婦,跟大王之間似乎有些夾纏不清,離開秭陵之前據說還在宮中過了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當下項他又拿起第二份奏摺,對項莊說道:“大王,梁地那邊也有消息了,從三天前開始,便陸續有梁地百姓逃入九江、衡山兩郡,九江郡守及衡山郡守已在邊界開設粥棚接濟難民,不過,現在逃入兩郡的難民還不多。”
  
  項莊點了點頭,說道:“告訴九江郡守和衡山郡守,一定要妥善安置好梁地難民,絕對不能餓死一個難民,否則,寡人唯他們是問!”
  
    ##########
  
  陳郡,汝陰縣。
  
  城東一顆百年老桑樹下已經聚集了不下五百人,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一塊,本著湊熱鬧的心理,還有更多的人不斷地從四周往大樹下聚集,在人群的最中心,一個年約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站在一塊大石頭上高談闊論。
  
  “你們不知道,在江東,只要上繳一成收成,剩下的就都是你的了,而且除了田賦就再沒有什麼人頭稅了,田間地頭種幾株棉織幾匹布,還能換回不少錢,現在家家戶戶都已經吃上大魚大肉了,穀倉裡的稻穀多到吃也吃不完,都爛了。”
  
  “哄鬼呢吧。”有人不以為然道,“不用繳人頭稅,誰信?”
  
  “這是真的。”立刻有人反駁道,“我有個族兄去江東販過布,聽說那邊真不用繳什麼人頭稅,而且那邊的人好像都挺富的,隨便一戶人家就能拿出酒肉招待客人,對了,我那個族兄已經在去年舉家遷往江東了。”
  
  大石頭上的年輕人微笑道:“在下說的都是事實,大夥若是不信,盡可以去江東走走瞧瞧,不過在下敢保證,你們若去了江東,就肯定不想再回來了。”
  
  說此一頓,年輕人又道:“在這,你們辛辛苦苦勞作一年,結果還填不飽一家老小的肚子,可在江東,你們不僅能填飽家人的肚子,還能給妻兒老小穿新衣、住新房,你自個也能喝酒吃肉,這日子該有多美?”
  
  一席話挑動了不少人的心弦,當下有人問題:“可咱們真要是去了江東,沒田沒地的怎麼養活妻兒老小呀?總不能去討飯吧?”
  
  年輕人當即答道:“這個你們不用擔心,只要你們去了江東,馬上就能分到十畝地,雖說不是熟地,可只要你們捨得下力氣,養活一家老小是絕對不成問題的,等過個幾年,生地種成了熟地,那就過上好日子了,呵呵。”
  
  這下真有人動心了:“他娘的,反正這日子也過不下去了,不如就去江東算球。”
  
  馬上有人大聲附和:“說的好,在這真是沒法活了,黑子哥,啥時候走你招呼一聲,小弟跟你一塊走。”
  
  有人帶了頭,馬上就有人附和,人群頓時便騷動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梁國百姓的日子的確是不怎麼好過,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田賦也重,時不時的還要遭受官兵洗劫,養家糊口都是個問題啊。
  
  可就在這時候,人群外圍忽然有人大喊起來:“官兵,官兵來了!”
  
  眾人急回頭看,果然看到一隊衙役領著百餘官兵衝這邊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數百人發一聲喊,四散而走,大石頭上的年輕人見機不對,也趕緊鑽進人群趁亂溜了,等到衙役、官兵趕到,老桑樹下早已經一個人影都沒了。
  
  為首的汝陰縣尉氣得直跳腳,卻也是無計可施。
  
  反倒是旁邊一個小吏比較機警,當下提醒縣尉道:“縣尉,情形似乎不對啊,好像有人在咱們縣到處散佈謠言,鼓動這些刁民往江東逃亡呢,依小人看,還是趕緊將咱們縣的情形上報郡尉府才是正經。”
  
  “嗯。”縣尉無可無不可地道,“這事你看著辦就行了。”
  
  “喏!”小吏領了命,轉身匆匆去了。
  
    ##########
  
  定陶,梁王宮已經成了韓信的行宮。
  
  婁敬將一封密信遞給韓信,恭聲道:“大王,這是趙王的回信。”
  
  韓信拆開信封,取出信箋匆匆看完,嘴角便綻起了一絲冷笑,說道:“張敖和貫高還算識時務,沒有一口拒絕寡人的借糧要求,不過,他們只答應給三十萬石,比子矜要的五十萬石足足少了二十萬石,看來只能從臨淄運糧了。”
  
  婁敬點點頭,道:“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韓信拈了拈唇角反捲的鬍子,又冷森森地說道:“不過,趙國祇給三十萬石,卻是給了寡人用兵的藉​​口了,待梁國局面稍定,寡人當親提大軍征討河北。”
  
  君臣倆正說間,宿衛郎將曹窋入內稟道:“大王,趙軍師求見。”
  
  “快快有請。”韓信說此一頓,又道,“還有,今後軍師求見就不必通報了。”
  
  “喏!”曹窋領命而去,過了片刻,趙炎便匆匆進了書房,向韓信、婁敬分別見了禮,才神情凝重地說道,“大王,臣接到多縣飛報,最近這十幾天,有人在梁地各郡各縣四處散佈謠言,鼓動當地百姓往江東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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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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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刺殺劉邦(一)
  
  韓信皺了皺眉,問道:“那麼,有沒有人往江東逃亡呢?”
  
  這事,韓信還真得過問一二,如若不然,好不容易才奪取了梁地,結果梁地百姓卻全跑江東去了,那他要梁地何用?
  
  趙炎道:“各縣飛報,已經有好幾萬人逃亡了。”
  
  “這些刁民!”宿衛郎將曹窋大怒道,“大王,不如發兵把他們抓回來!”
  
  趙炎臉色微變,卻強忍著沒有說什麼,韓信卻舉手制止了曹窋,說道:“不行,光靠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即刻詔令各郡、各縣,廣設粥棚、接濟難民,除此之外,梁地四郡六十餘縣今後三年的田賦、口賦以及算賦一概免了!”
  
  婁敬聞言不禁輕輕頷首,臉上也綻起了一絲笑意。
  
  趙炎聞言卻是長揖到地,以無比誠懇的語氣說道:“臣,謹代梁地四郡六十餘縣、一百五十餘萬百姓謝過大王宏恩。”
  
  韓信擺了擺手,沉聲道:“百姓要善待,不過對於那些散佈謠言、蠱惑人心的奸細,卻要嚴懲,詔令各縣,只要抓住了楚國奸細,有一個殺一個!”
  
  “喏!”趙炎再次長揖到地,領命​​去了。
  
    ##########
  
  咸陽城北,綠柳山莊。
  
  綠柳山莊只是一座普通的莊園,像這樣的莊園,在咸陽城北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座,附近的百姓只知道綠柳山莊的莊主是位醫中聖手,卻很少有人知道,柳莊主還是一位劍術超群的豪俠,呂雉也是無意之中才知道的。
  
  呂雉的馬車直接進了莊,守門的家丁根本沒敢阻攔。
  
  聞聽王后駕到,柳莊主趕緊出迎,又將呂雉引入了內院。
  
  屏退左右,呂雉直截了當地說道:“柳莊主,本宮知道你醫術高明,劍術尤其了得,所以,本宮想請你進宮殺兩個人。”
  
  “進宮殺人?”柳莊主愕然道,“王后說笑了,在下雖然學過幾年劍術,三五個尋常閑漢自謂不在話下,可要想進宮殺人,那是萬萬不成,就憑在下這點劍術道行,只怕連禁宮的牆苑都靠近不了,遑論進宮殺人了。”
  
  “進宮之事,本宮自有辦法。”呂雉擺了擺手,陰聲道,“假如本宮能將你送進宮去,你能不能替本宮殺了這兩個人?”說著,呂雉從衣袖裡取出了兩封捲軸,打開之後,卻是兩幅畫像,一幅是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另一幅卻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柳莊主霎時瞇緊了雙眸,道:“這應該是戚夫人跟如意公子吧?”
  
  “不錯。”呂雉並沒有否認,冷然道,“就是這個**和她的孽種。”
  
  柳莊主摸了摸頷下的短鬚,沉吟著道:“戚夫人是大王的​​寵姬,如意公子更是大王的心頭肉,兩人身邊肯定有大量的侍衛守護,要想在宮中刺殺他們,單憑在下一人肯定不行,還得再尋幾名劍術大家同去才行。”
  
  呂雉道:“柳莊主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柳莊主道:“王后,合適的人選倒是有,不過此事非同小可,畢竟戚夫人和如意公子的身份擺在那裡,先不說得手之後我們能否殺出宮闈,既便僥倖得以逃脫,大漢國我們也是絕對呆不下去了,所以這價格……”
  
  呂雉回頭一招手,早有侍衛抬著一口大箱子進了大廳,然後呂雉親自上前打開箱子,裡面卻是滿滿一箱金​​銀珠寶,柳莊主的眸子里頓時便流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呂雉卻是微微一笑,說道:“柳莊主,這些都是你的了,事成之後本宮另有重謝!”
  
  柳莊主的目光再也無法從閃閃發光的金銀珠寶上移開,一邊搓著雙手,一邊說道:“王后,這筆買賣在下接了,什麼時候你那邊準備好了,再派人過來知會一聲就行,只要王后能將我的人弄進宮去,戚夫人和如意公了就必死無疑!”
  
  “好。”呂雉欣然點頭,道,“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罷,呂雉也不多說半句廢話,直接就轉身走了。
  
  呂雉的腳步聲剛剛遠去,柳莊主眸子裡的貪婪之色卻忽然間消褪無形,然後直接上前移開一排書架,又從書架後面打開一道暗門,進了一間黑忽忽的密室,稍傾,一隻信鴿便從綠柳山莊後院的一個小窗戶裡飛出,撲翅著飛入了夜空。
  
  ##########
  
  秭陵,楚王宮上書房。
  
  項莊正在認真翻閱令尹府匯總上來的關於楚地工商業的一些數據,譬如用工千人以上的手工作坊有多少家?譬如楚地一年的精鐵總產量有多少?再譬如一年釀酒多少斤等等,項莊非常清楚,這些數據意味著什麼。
  
  望著手上一連串的數據,項莊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經過十多年的苦心培植,楚國的工商業終於是初具規模了。
  
  此前十幾年,楚國的變革相比漢國優勢並不明顯,甚至略有不及,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漢國積攢的糧食明顯要多過楚國,但這是有原因的,因為楚國要花更多的代價培植工商業,而漢國推行的是重農抑商的國策,根本不需要劫農濟商。
  
  但是現在,楚國的工商業已經初具規模,從此之後,再不需要劫農濟商了,項莊有理由相信,楚國的國力將迎來一個爆發式的增長,套用後世一個術語,楚國的“雞的屁”很快就會把漢國遠遠地甩在後面,什麼齊國、趙國、淮南國就更加不用提了。
  
  隨著“雞的屁”的增加,楚國的戰爭潛力也將成培增長,只等荊襄、巴蜀的府兵訓練成軍,楚國就能持續對外用兵了,而且絕不會再出現因為糧食短缺而無以為繼的局面,最多就是國力消耗過大導致物價飛漲,也就是通貨膨脹。
  
  總而言之一句話,楚國用十年的蜇伏換來了工商業的發展。
  
  現在,工商業要反過來推動楚國的對外擴張了,這是因為,楚國的工商業是與戰爭息息相關的,只有楚國持續對外用兵,楚軍將士才能不斷獲得獎金,楚軍將士領到了獎金,才會有消費,楚國的工商業才會發展,這已經成了一個循環。
  
  項莊正暗自歡喜時,屈不才忽然從角落裡走了出來,稟道:“大王,剛剛接到咸陽的飛鴿傳書,烏木崖咸陽分部剛接到了一筆非同尋常的生意,漢國王后呂雉出重金,要求我們的人替她進宮刺殺戚夫人還有劉如意。”
  
  “嗯?!”項莊聞言頓時心頭一動,“有這種事情?”
  
  “這是密信。”屈不才說罷,又將一小卷信箋遞給了項莊。
  
  項莊接過密信匆匆看完,腦子裡忽然間萌生了一個念頭,當下問屈不才道:“老屈,如果寡人沒有記錯的話,戚夫人和劉如意應該是住在未央宮吧?”
  
  屈不才點了點頭,答道:“是的,自從未央宮落成之後,劉邦便住進了未央宮,長樂宮卻讓給了太子劉盈和王后呂雉居住,戚夫人是劉邦最為​​寵愛的姬妾,劉如意又是劉邦最喜愛的兒子,母子倆便也跟著住進了未央宮。”
  
  項莊眸子裡霎時掠過一道寒茫,沉聲道:“呂雉能把我們的人帶到戚夫人跟劉如意的面前,也就可以把我們的人帶到劉邦面前,我們的人能夠刺殺戚夫人跟劉如意,也就有機會刺殺劉邦,老屈,是不是這樣?”
  
  這個念頭一經出現,項莊便再無法淡定了,眼下的漢國,劉氏跟呂氏的矛盾已經一觸即發,假如這個時候劉邦暴斃……
  
  屈不才道:“大王,好像是這樣。”
  
  項莊狠狠擊節,道:“老屈,這事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
  
  屈不才點了點頭,湊到了項莊跟前,君臣倆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密謀起來。
  
    ##########
  
  函谷關,劉邦的車隊剛剛通過關卡,正向著咸陽緩緩進發。
  
  走在最中間的豪華馬車上,正在閉目打盹的劉邦忽然間激泠泠地打了個冷顫,從迷迷糊糊中猛然驚醒,守在馬車邊上的劉濞急打馬上前,關切地問道:“大王,怎麼了?”
  
  “沒,沒事。”劉邦擺了擺手,莫名地道,“就是剛才覺著有些冷,不過現在好了。”
  
  “冷?”劉濞聞言愕然,這大熱天的,披著鎧甲就像是關在蒸籠裡,熱到讓人簡直要發瘋,大王居然覺著冷?大王不會是得了風寒吧?當下劉濞又道,“大王,要不要傳太醫前來給您瞧瞧?”
  
  “傳太醫做什麼?寡人又沒病。”劉邦皺了皺眉,又道,“呂郡守呢?”
  
  劉濞忙道:“呂郡守剛才轉乘快馬往咸陽去了。”說此一頓,劉濞又道,“對了,臨行前他還讓末將轉告大王,此去咸陽,他一定不會辜負大王您的期望。”
  
  劉邦便舒了口氣,呂澤這話沒頭沒腦,劉濞聽不懂,劉邦卻知道什麼意思,呂澤分明是在告訴劉邦,此去咸陽,他一定會設法說服呂雉、呂台以及所有的呂氏子弟,讓整個呂氏集團永遠效忠於劉漢,永遠不要生出異心。
  
  不得不說,陳平所獻的禪讓之策還是很高明的,陳平對呂澤的人性把握尤其到位,他知道呂澤生性寬厚,一旦劉邦流露出讓位的心思,呂澤肯定會心生愧疚,轉而要求整個呂氏集團做出重大讓步,以確保劉漢的統治地位。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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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刺殺劉邦(二)

  三天后,呂澤順利抵達咸陽,來不及洗去身上的風塵,呂澤便在呂台的驃騎將軍府將所有的呂氏子弟召集了起來,除了呂氏子弟,還有丁復、傅寬、郭蒙、朱軫等呂氏心腹,足有二十多人,而且都是軍中宿將。
  
  呂氏集團可不僅僅只是呂澤、呂台父子,更有大量軍中宿將為其中堅力量,劉邦如果敢對呂氏集團下手,這些中堅力量立刻就會叛漢,那麼一場內戰也就無法避免了,這也是劉邦不敢對呂氏集團痛下殺手的一大原因。
  
  除此之外,呂澤跟蕭何、夏侯嬰、曹參、灌嬰等重臣的淵源也極深,想當初,要不是呂公出錢資助劉邦,劉邦根本就沒錢招兵買馬,蕭何他們也不會追隨劉邦,現在雖說曹參、灌嬰已經死了,可蕭何、夏侯嬰兩大佬還活著呢。
  
  要不是這樣,劉邦又豈會心慈手軟?要知道這個市井無賴可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跟親生女兒都能推下車,而且連自己老父親的人肉羹也吃得,這等腹黑之徒又豈會在乎什麼夫妻感情什麼君臣之情?在他眼裡就只有利害關係!
  
  不過,也必須​​要承認,劉邦這廝還是很會偽裝自己的,他本質上就是個心狠手辣的腹黑之徒,可表面上,卻又是個仁義寬厚的萬家生佛,尤其在關鍵時刻,很會演戲,要不然也不會讓蕭何、周勃、呂澤他們為之肝腦塗地。
  
  驃騎將軍府的大廳裡,呂澤、呂釋之、呂台、呂產、呂則、呂祿等呂氏子弟以及傅寬等二十幾個心腹宿將已經全部聚齊,不過,王后呂雉卻不在此列。
  
  呂釋之的長子呂則很快便提出了疑問:“伯父,姑母怎麼沒來?”
  
  呂澤擺了擺手,並沒有回答呂則的問題,不讓呂雉參加今天的會議,是呂澤的決定,在呂澤看來,呂雉明顯已經因為太子劉盈病重而亂了方寸,有她參加會議,肯定會嚴重影響呂氏子弟的情緒,不利於呂氏做出正確的決定。
  
  呂釋之道:“大哥,你這次回咸陽,是不是為了封王之事?”
  
  不等呂澤回答,呂產便道:“依孩兒看,父親早就該封王了。”
  
  話音方落,呂則、呂祿以及傅寬等二十幾個心腹宿將便紛紛附和,不管是論資歷,還是論戰功,呂澤的確是早該封王了,所以,呂氏子弟和二十幾個心腹宿將一說起這件事,一個個都是義憤填贗,情緒激動。
  
  呂澤嘆了口氣,問呂台道:“台兒,你的意見呢?”
  
  呂台拱手一揖,昂然答道:“孩兒全聽父親的,父親想要封王,那便求封,父親說不想封王,那便不封王!”
  
  呂澤懸著的一顆心便落了地,來咸陽之前,他最擔心的就是呂台年輕氣盛,受呂雉蠱惑而萌生反意,現在看來呂台還是頗知進退的,有呂台執掌呂氏,既便是他呂澤死了,呂氏想必也不會兩代便告敗落,也許還能更加興盛也未可知。
  
  當下呂澤嘆了口氣,說道:“封王,對我呂氏是禍非福哪。”
  
  呂釋之不解道:“兄長,封王乃是無上尊榮,怎說是禍呢?”
  
  呂澤嘆道:“封王裂國,尊榮是尊榮了,可你們想過後果麼?”
  
  說此一頓,呂澤又道:“大王若在,我呂氏與大漢尚能和平相處,可大王年事已高,一旦大王不在,新王還能與我呂氏保持親善嗎?且三川郡地處四戰之地,南有楚,東有齊,北有韓趙,若再與大漢交惡,禍無日矣!”
  
  諸呂及心腹宿將盡皆默然,他們得承認,呂澤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
  
  頓了頓,呂澤又沉重地說道:“所以,封王裂國祇會讓我呂氏遭受滅族之厄運,只有世代以臣事漢,才能保我呂氏一門尊榮。”
  
  呂釋之想了想,又道:“可是兄長想過沒有,由於姑母的緣故,戚夫人、劉如意與我呂氏積怨已深,一旦劉如意繼位,我呂氏同樣會有滅族之禍!”
  
  呂澤道:“這個為兄自有考量,你們卻是不必​​再擔心了。”
  
  呂澤的確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呂雉跟戚夫人之間的積怨已經極深,連帶著整個呂氏集團跟戚夫人、劉如意也是無法善了,假如大王駕崩,真讓劉如意繼了王位,讓戚夫人當了大漢國的太后,那麼呂氏集團絕對就有難了。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劉如意上位,這是呂氏集團的底線。
  
  不過,不讓劉如意上位,那麼呂氏集團又該扶持誰上位呢?劉盈雖是呂雉嫡出,可是眼見得是沒幾天好活了,所以,呂氏集團必須盡快尋找替代劉盈的人選,漢王有八子,除了劉盈、劉如意,哪個兒子才是合適的人選呢?
  
  自打離開了洛陽,呂澤便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不過,呂澤行事一向穩重,在沒有找到合適人選這前,他是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透出口風的,既便是二弟呂釋之和長子呂台,呂澤也同樣不打算透露,因為此事關係重大,萬一要是洩露了消息,焉知不會給大王的其餘諸子招來災禍?
  
    ##########
  
  咸陽北郊,綠柳山莊。
  
  幾乎沒有人知道,這麼個不起眼的山莊其實就是烏木崖設在咸陽的分支機構,而柳莊主這個平時見誰都笑瞇瞇的醫中聖手竟然會是烏木崖的十統領之一!
  
  柳莊主正在後院練劍,一名烏木死士匆匆前來稟報:“統領,秭陵有消息了。”
  
  柳莊主當下收劍立定,算算時間,差不多也該有回信了,咸陽到秭陵雖說路途遙遠,可信鴿飛行極速,三天時間足夠飛個來回了。
  
  從死士手中接過密信,看完之後柳莊卻蹙緊了眉頭。
  
  大統領好大的心,竟然要藉機刺殺漢王劉邦?這可著實不容易,要知道,老將夏侯嬰可是半步不會離開劉邦,還有酈寄、夏侯灶等宿衛郎將也時常會守在劉邦身邊,最為難纏的還是隱隱已成劉邦貼身侍衛的劉濞!
  
  劉濞可是僅次於周冠夫的猛將,要想刺殺劉邦,就必須設法把劉濞引開!
  
  就著火捻子將密信燒成了飛灰,柳莊主又吩咐死士道:“去,馬上把谷先生跟羊先生請過來,本統領有急事跟他們兩位商議。”
  
  “喏!”死士揖了一揖,領命去了。
  
    ##########
  
  長樂宮,劉盈寢宮。
  
  出了門,呂澤嘆息著對呂雉說道:“常言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就是盈兒的命,阿雉你也不太過傷心了。”
  
  “兄長。”呂雉淒然道,“老天不公哪!”
  
  呂澤無言以對,老天不公?老天什麼時候又真正公正過?
  
  想了想,呂澤又有些擔心地道:“阿雉,為兄知道你恨戚夫人跟劉如意入骨,不過你且不可再胡來,這麼做除了徒惹大王不快,於事無補。”
  
  “兄長放心,小妹知道怎麼做。”呂雉低垂著頭,語氣有些清冷。
  
  呂澤再嘆了口氣,又道:“這次封王事件,讓我們呂家好生被動,所幸大王仁義,才沒有對我們呂家下殺手,大王仁義,我們也不能無情哪,阿雉你別忘了,劉邦是你夫君,更是大漢國君,國君是天,你知道嗎?”
  
  呂雉還是低垂著頭,默然不語。
  
  呂澤又道:“好了,為兄先走了,過幾日再來看望盈兒。”
  
  “恭送兄長。”呂雉微微屈膝,待呂澤走遠了,臉上的清冷之色忽然轉為猙獰,當下吩咐身後隨行的女官道,“馬上備車,本宮要去綠柳山莊。 ”
  
    ##########
  
  綠柳山莊,後院密室。
  
  柳莊主正跟兩位老者相對而坐,這兩位老者是柳莊主的智囊,如今的烏木崖,早已經成為一個龐大的情報機構,除了有柳莊主這樣的主事者,有羊先生、谷先生這樣的智囊,更有大量隨時準備犧牲的冷血死士。
  
  柳莊主揚了揚手中的密信,沉聲說道:“大統領已經發下烏木令!”
  
  羊先生、谷先生微微色變,烏木令下,那就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當下羊先生說道:“劉邦正在返回咸陽的途中,不過沿途都有禁軍護衛,還有劉濞、夏侯嬰這樣的猛將守護,我們毫無機會。”
  
  谷先生也道:“在宮中,劉邦也有諸多宿衛郎將守護,機會同樣不大!”
  
  柳莊主也是蹙眉不語,要想刺殺劉邦的確不容易,甚至調動大軍也未必能得手,這事還真不是一般的困難,不過大統領說的也對,這恐怕是刺殺劉邦的唯一機會了,平時,烏木死士連未央宮的牆苑都無法靠近,然而這次,卻有人帶他們進宮。
  
  羊先生捋了捋頷下山羊鬍,忽然說道:“統領,老朽倒是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柳莊主聞言頓時神情微動,笑道:“先生智計過人,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呵呵。”
  
  羊先生探出右手又伸出三枚手指,陰惻惻地說道:“要想殺掉劉邦,就必須首先滿足三個條件,其一,在宮中;其二,劉濞不在劉邦跟前,其三,我們的人有機會接近劉邦,這三個條件,若有一個不能滿足,則此次刺殺就必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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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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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刺殺劉邦(三)

  三人正商量時,忽有死士進來稟報道:“統領,呂雉來訪。”
    
  “看來她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柳莊微微點頭,當下離開密到來到了前廳,不過僅僅過了不到半刻鐘,他便又回到了後院密室。
    
  羊先生先問道:“統領,呂雉她怎麼說?”
    
  柳莊主沉聲道:“呂雉說,四天之後就是劉如意的生日,以劉邦對戚夫人、劉如意母子的寵幸,到時候肯定會替劉如意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家筵,到時候她會安排好一切,把我們的人弄進未央宮去。”
    
    ##########
    
  一轉眼又是三天過去,劉邦也回到了咸陽。
    
  第二天正好是劉如意的生日,劉邦便趁此機會辦了個家筵,召集所有的姬妾子女,所有的王親國戚外加幾個文武重臣前往未央宮聚會。
    
  當劉邦在劉濞、夏侯嬰的護衛下出現時,大殿上早巳經坐滿了人,戚夫人固然在場,另外十幾個姬妾也都到齊了,甚至連呂雉都出現了,這會就坐在緊挨劉邦的右首席位上呢,戚夫人則是滿臉的不豫之色,坐在呂雉的下首席位。
    
  看到這一幕,劉邦不禁微微蹙眉,不過也是無可奈何。
    
  八個兒子中,除了太子劉盈纏綿病榻沒來之外,其餘七個兒子全都到齊了,尤其是劉如意,劍眉星目,面如冠玉,一襲月白色的直裾深衣將他瀟灑的身姿襯托得淋漓盡致,劉邦只是瞧著便覺心中歡喜,這才像他劉邦的太子。
    
  左側卻是王親國戚的席位,緊挨劉邦席位的是呂澤、然後是諸呂子蒂,其餘曹夫人、蹙夫人等姬妾雖然也有幾個兄弟,卻沒一個成材的,尤其是戚夫人的那族兄,肥胖如豬,坐在席位上抓耳撓腮、左顧右盼,一看就上不得檯面。
    
  此外,在呂氏諸子後首,還坐著樊噲寡妻呂須和獨子樊仇。
    
  王親國戚再下首的大臣席位上,則穩穩地坐著丞相蕭何,亞相白墨以及上將軍周勃,原本劉邦也邀請了張良和陳平,不過張良稱病沒來,陳平聽說張良沒來,結果在出門時不小心扭傷了腳踝,也告病不來了。
    
  “王上駕到……。”伴隨著夏侯嬰嘹亮的號子聲,席位上的妃嬪、王子、公主、王親國戚還有大臣們便紛紛長身而起,齊齊欠身向劉邦見禮,劉邦回了禮,直入王席就座,眾人也紛紛跟著入席,便有女官、男侍將美酒肉食流水般呈送上來。
    
  劉邦向著眾人敬了第一筯酒,這家筵才算是正式開始。
    
  遂即大殿兩側的樂工便紛紛奏響了鼓瑟笙簫,悠揚悅耳的笙歌聲中,一隊舞姬翩翩然舞上了大殿,劉邦便忍不住轉頭望向戚姬,戚姬心有靈犀,也忽然間回眸,向劉邦拋過來一記媚眼,這翹袖折腰舞,戚夫人卻是一絕。
    
  呂雉冷眼旁觀,暗中早已經咬碎了銀牙。
    
  大殿上,除了劉邦和戚夫人,還有幾個大男人也在眉來眼去,呂澤的目光先是望向丞相蕭何,蕭何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呂澤的目光又轉向周勃,周勃也是微微頜首,再轉向周勃下首的白墨時,白墨卻微微一笑,對著呂澤舉起了酒筯。
  
  呂澤這才鬆了口氣,自從回到咸陽,他便先後拜見了蕭何、周勃、張良、陳平以及白墨五人,並且都跟對方進行了推心置腹的長談,現在看起來,蕭何、周勃和白墨明顯已被他說服了,唯一可惜的是,張良、陳平沒有出席。
    
  不過,有了蕭、周、白三人的鼎力支持,呂澤也有七分把握了。
    
  呂澤的目光微微一側,不易察覺地掃向了妃嬪席位,在劉邦的十幾個妃嬪中間,有個身穿青衣的婦人顯得很礙眼,這個婦人便是薄姬,原本是魏王豹的王后,漢滅魏之後,劉邦見薄姬楚楚可憐,便將她納入了自己的後宮。
    
  不過劉邦好色成性又喜新厭舊,薄姬又不像戚夫人多才多藝,懂得討劉邦歡心,結果在生下劉恆不久便告失寵。
    
  直到現在,薄姬都還沒有得到妃嬪封號,僅僅還只是個姬,連帶著她的兒子劉恆也沒什麼地位,人前人後都特別的低調,跟他的三哥劉如意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過,呂澤卻從太子傅叔孫通那裡得悉,劉恆聰慧不在劉如意之下。
    
  呂澤正尋思著選個合適的時候開口時,呂雉卻忽然跪坐起身,對劉邦說道:“大王,如意兒乃是堂堂七尺男兒,今天是他的生日,只看這舞姬陰柔之舞,未免有失血性,臣妾宮中有名劍術大家,不如讓他當殿舞劍助興如何?”
    
  劉邦蹙了蹙眉,正要拒絕時,劉如意卻拍著手道:“父王,孩兒要看舞劍!”
    
  劉邦以手扶額,無奈地說道:“好吧,今天是你的生日,父王就依你,舞劍!”
    
  呂雉陰陰一笑,著向殿外輕輕擊掌,便有一名侍衛昂然直入,又鏗然拔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當殿舞將起來,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那名侍衛舞著舞著便逐漸靠近到了戚夫人和劉如意的席位前,劍勢也越發的凌厲了。
    
    ##########
    
  時間退回到四天前,綠柳山莊,後院密室。
    
  羊先生幽幽地說道:“第一步,柳統領當殿舞劍,暗指戚夫人及劉如意,劉邦為了保護戚夫人跟劉如意,肯定會讓劉洱或者夏侯嬰與之對舞,不過夏侯嬰年歲已高,最有可能下殿與柳統領對舞的,還是劉濞。”
    
  谷先生點了點頭,又道:“第二步,柳統領需故意示弱,將劉濞引向殿角,以盡可能地遠離劉邦身邊,替烏十八、烏四六的刺殺創造機會。”
    
  羊先生又道:“第三步,仍需呂雉的配合,她會指使呂須獻壽禮,烏十八、烏四六才有機會接近戚夫人、劉如意近前,此時卻要賭了。 ”
    
    ##########
    
  劉邦悶哼一聲,側首向侍立身側的劉濞使了個眼色。
    
  劉濞會意,當下拔劍躍入大廳,一個閃身擋在了戚夫人跟劉如意跟前,與呂雉的侍衛對舞起來,一時之間,只見大殿上劍光閃爍、鏗鏘聲不絕於耳,一眾妃嬪、王子、公主以及王親國戚直看得如痴如醉。
    
  劉邦卻鬆了口氣,別看兩人舞得熱鬧,可事實上劉濞卻明顯佔了上風,呂雉的那個侍衛都快要被劉濞逼到殿角了,如果換個場合,兩人若是戰場對陣,呂雉的那個侍衛早不知道被劉濞斬殺多少回了,想在寡人面前耍手段,做夢,哼!
    
  呂雉始終以眼角餘光打量著劉邦,看到劉邦冷笑,呂雉嘴角也忽然間綻起了冷笑,你想保住那賤人和孽種,老娘卻非殺了他們不可,今天若不能殺了那賤人和孽種,老娘就是死都不會瞑目,當下呂雉又向呂須使了個眼色。
    
  呂須嘆了口氣,當下跪坐起身,對劉邦說道:“大王,今天是如意的生日,臣妾特地準備了兩樣稀罕玩意兒,希望戚夫人和如意能夠喜歡。”
    
  “哦?稀罕玩意兒?”劉邦欣然道:“快呈上來瞧瞧。”
    
  呂須對著殿外輕輕擊掌,便有兩名侍從端著兩個木盤進了大殿,然後徑直走向了戚夫人和劉如意席前,呂澤皺了皺眉,忽然回頭輕聲問呂須道:“小妹,你怎麼忽然想起給戚夫人和如意公子送壽禮來了?”
    
  呂須便低下了頭,不敢正視呂澤徵詢的目光。
    
  那邊劉邦卻搓了搓手,興致勃勃地對呂須的那兩名侍從說道:“阿須說是稀罕物兒,那必定是稀罕物兒,先呈上來寡人瞧瞧。”
    
  對於呂須,劉邦可謂毫無戒備之心,一來,呂須原本就是憨厚之人,二來呂須又是樊嗆的妻子,劉邦從沒想過呂須會害他。
    
  端著托盤的兩名侍從微微轉身,大步走向了劉邦。
    
  呂雉大急,連連向呂須使眼色,呂須這時候卻低垂著頭,根本沒看見呂雉的眼色。
    
  反倒是一直留心觀察呂雉、呂須的呂澤發現了呂雉的異常神情,當下心頭大震,急忙跪坐起身衝那兩名侍從喝道:“站住!”
    
  兩名侍從聞言非但沒有站住,卻反而加快了腳步。
    
  這一下變起倉促,大殿上絕大部份人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呂雉的臉色卻在霎那間變得一片慘白,她猛然間驚覺,自己很可能被人利用了,這兩個刺客真正想要刺殺的,很可能就是劉邦而不是那個賤人,還有那個孽種!
    
  呂澤身後也同時響起了呂須惶急的低叫:“大哥,托盤裡放的是連弩!”
    
  什麼?連弩? !呂澤頓時心神狂震,說時遲那時快,夏侯嬰右手才剛剛搭上劍把,那兩名侍從便巳經猛地撩開了托盤上的蓋布,上面放的果然是兩把黑黝黝的連弩。
    
  下一刻,兩名侍從一個翻手便已經操弩在手,呂澤不及多想,便本能地往前一撲,張開雙臂擋在了劉邦席前,只聽“錚”“錚”兩聲悶響,兩篷至少四枝又細又長還閃著藍汪汪寒光的弩箭已經射向了擋在劉邦席前的呂澤。
    
  只聽噗噗噗噗數聲輕響,四枝毒弩已經全部釘入了呂澤前胸。
    
  夏侯嬰這才拔出了長劍,一邊將劉邦護在身後,一邊厲聲大吼起來:“有刺客,保護大王,保護大王……”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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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刺殺劉邦(四)

  夏侯嬰這一聲大吼立刻就驚動了大殿外的禁衛軍,霎那間,數以百計的禁軍將士便已經操著明晃晃的利劍潮​​水般湧了進來,大殿上頓時一片混亂,那兩名刺客連連扣動弩機,射出的兩撥卻又讓呂台用身體給擋下了。
  
  “父親?!”
  
  “兄長?!”
  
  坐在呂澤下首的呂台、呂釋之驚叫一聲,縱身躍起撲向了那兩名刺客,尤其是呂台,速度極快,兩步便搶到了其中一個刺客面前,那刺客只好棄了連弩,從護腕中擎出一對短刀來殺呂台,另一個刺客卻趁機繞過呂澤,再度撲向了劉邦。
  
  夏侯嬰大急,一邊擋在劉邦跟前,一邊扭頭大吼:“劉濞?劉濞!”
  
  夏侯嬰要護在劉邦跟前,絕對不能躲避,所以只能向殿角的劉濞求救。
  
  劉濞已經發現了大殿上的異常,有心想過來救援卻被那劍術家死死地纏住了,又鬥了兩個回合,劉濞終於大怒,拼著右胸挨了一劍終於將對手砍成了兩截,再轉身時,只見劉邦已經倒地,夏侯嬰雖然拼命地揮舞寶劍,身上卻仍然中了好幾箭。
  
  那刺客手中的弩箭卻好似無窮無盡,只是前後一扳便又能發射,蜂擁進入大殿的禁衛軍卻還遠在幾十步外,急切間根本來不及救援劉邦了,劉濞不禁大急,當下向前飛奔幾步又將手中寶劍猛然飛擲了出去。
  
  刺耳的破空聲中,寶劍疾速飛行了十幾步又準確地刺入了那名刺客的頸部。
  
  那刺客卻端的凶狠無比,頸部被刺穿竟然也還沒死,又向著劉邦射了兩撥毒箭,可惜又讓夏侯嬰用身體給擋住了,此時夏侯嬰身上的毒性已經發作,甚至連劍都拿不住了,只在本能的驅使下,以自己的身體死死地擋在劉邦跟前。
  
  這一切說起來慢,實際卻只是轉瞬間的事情,等到劉邦定下神來,劉濞早已經護在了他的身前,蜂擁而入的禁衛軍也已經將他護了個里三層外三層,​​此時縱然有十個八個刺客,也是絕對近不了他的身了,不由心神大定。
  
  大殿上的情形也很快得到了控制,在殿外等著的那些僕人侍從也被禁衛軍圍了起來,有幾個女官、侍從因為心慌想要逃跑,結果禁軍不由分說就是一陣亂箭攢射,當場就把這幾個試圖逃跑的女官、侍從射成了刺蝟。
  
  “太醫,快傳太醫!”人群中響起了一個無比焦急的聲音,卻是劉邦發現了倒地抽搐的夏侯嬰跟呂澤,剛才若不是呂澤、夏侯嬰前赴後繼,捨身相救,那麼這會倒在殿上抽搐的就該是他劉邦了,此時此刻,劉邦心下的確有些感動。
  
  “阿澤!”劉邦推開如臨大敵的禁衛軍,走到呂澤身邊蹲了下來。
  
  “大王。”呂澤的四肢已經開始抽搐,嘴角也開始有血泡溢出,眼神也有些渙散了,不過整個人的思維卻還是無比的清晰,衝​​著劉邦慘然一笑,低聲說道,“還記得當初,當初沛縣起兵時,臣和釋之當著阿爹的面所發的毒誓麼?”
  
  劉邦不禁心神微顫,往昔的一幕幕頓時間浮上眼前。
  
  三十多年前的呂雉,還是花一樣的美人,當時剛剛遷來沛縣的呂公不僅將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了家徒四壁的他,後來還拿出所有的財產給他招兵買馬,還讓呂台、呂釋之兄弟倆當著自己的面發下了毒誓,永生永世效忠他劉邦,絕不背叛。
  
  “大王,臣做到了!”呂澤微微一笑,又喘息著說道,“不過,臣還有一事相求,為我呂氏計,更為了大漢國計​​,大王無論如何也要答應。”
  
  劉邦神情慘然,為人臣子能做到呂澤這樣,還有什麼好挑剔的呢?
  
  當下劉邦也動了感情,握著呂澤伸出的血手,說道:“阿澤你說,寡人聽著呢。”
  
  呂澤反握住劉邦的手,艱難地說道:“大王,公子如意生性狂傲不羈,非人君之姿,若他繼位,我大漢國運恐不長久,唯公子恆生性堅毅且謙恭仁厚 ,可承大統,還望大王能夠摒棄個人好惡,為大漢國國運計,冊立公子恆為太子。”
  
  劉邦聞言頓時臉色微變,他萬萬沒有料到呂澤竟會有此一說。
  
  不過呂澤的用意劉邦也能猜到,由於呂雉的關係,呂氏跟戚氏已經勢成水火,他日他劉邦死後,一旦劉如意繼位,戚夫人絕對不會放過呂氏,大漢國難免會有一場內亂,所以呂澤才會說,立公子恆為太子既是為了呂氏,更是為了大漢。
  
  劉邦有心拒絕,可一想到呂澤捨身相救的情義,卻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
  
  不知道什麼時候,蕭何、周勃還有白墨也擠到了劉邦近前,齊聲奏道:“大王,臣等皆以為呂公言之有理,為大漢國計,當立公子恆為太子。”
  
  見劉邦還在猶豫,呂澤掙扎著說道:“大王,您是要讓臣死不瞑目嗎?”
  
  劉邦長長嘆息,左右劉恆也是自己兒子,而且呂澤都快要死了,不如就先立劉恆為太子再說,至於未來事,未來再說,當下朗聲道:“好,寡人今天就當著眾人的面,鄭重承諾冊立劉恆為太子,待初一日大朝,再正式冠禮!”
  
  呂澤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扭頭喊道:“台兒,台兒……”
  
  “父親,孩兒在此。”呂台連滾帶爬來到呂澤面前,又緊緊握住了呂澤伸出的血手。
  
  呂澤無力地握著呂台的手,低聲說道:“台兒,你現在當著為父的面立下毒誓,我呂氏世世代代效忠大漢,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我呂氏永不……叛漢!”
  
  “父親!”呂台聞言慘然,卻還是舉起右手,泣聲道,“孩兒謹此立誓,我呂氏世世代代效忠大漢,不管將來發生什麼,哪怕是刀斧加身,我呂氏也是永不叛漢,如違此誓,我呂台死不得全屍,葬不得入祖墳,更讓我呂氏斷子絕孫!”
  
  劉邦微微動容,呂台這個可是極為惡毒的毒誓了。
  
  白墨心中卻是一聲嘆息,心忖這呂澤也算是一代人雄了,不僅有能力有眼光,更有過人的大智慧,若不是因為他是王后呂雉的兄長,是大王的妻兄,只怕早就裂國封王,並且成為不輸於大王、齊王或者楚王的諸侯王了。
  
  呂台發完毒誓,呂澤才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劉邦輕輕闔上呂澤雙目,再抬頭搜尋時,大殿上卻早已經不見了呂雉的身影,只有呂須跪倒在呂澤身邊,哭了個梨花帶雨,一邊哭還在一邊自怨自艾:“大哥,都是小妹害了你,都是小妹害了你呀,嗚嗚嗚……”
  
  劉邦有些厭惡地揮了揮手,道:“把她抓起來。”
  
  劉邦知道呂須只是受了呂雉的蠱惑,最多只是幫兇,可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呂須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雖說她是樊噲的寡妻,卻也不能免責。
  
  劉濞一揮手,早有禁衛軍虎狼般撲上前來,把呂須抓了起來。
  
  呂須被抓,呂台卻是毫無反應,呂釋之以及呂產兄弟幾個卻還沒有從剛才那巨大的變故之中回過神來,只有樊噲的獨子樊伉還在那裡大吼大叫,想要衝上前來救他的母親,卻被兩名禁軍校尉給死死地摁住了。
  
  劉邦餘怒未消,呂澤固然是忠心耿耿,呂台多半也不會有異心,可呂雉卻著實可惡,若不是她蓄意謀害戚姬和如意,又豈會惹出今天這事?劉邦正欲讓劉濞帶人去長樂宮抓捕呂雉時,忽有侍者神色慌忙跑進大殿,驚叫道:“不好了,長樂宮失火了……”
  
  長樂宮失火?劉邦聞言心頭一凜,呂雉這女人好狠,知道自己難逃一劫,竟然是舉火自焚了? !
  
  呂台更是神情悲苦,今天對於呂氏來說,可真是前所未有的浩劫,不僅作為頂樑柱存在的父親歿了,現在姑母也是自焚了,今後整個呂氏,可就全靠他呂台獨自支撐了,而且,呂台也不知道此案之後,大王會如何對待整個呂氏。
  
    ##########
  
  兩天後,未央宮刺殺案的詳細內幕才終於傳回了秭陵。
  
  “可惜,可惜哪。”項莊長嘆道,“寡人犧牲了一個統領,兩個精銳死士,最後卻還是沒能殺死劉邦,劉邦老兒還真是福大命大哪。”
  
  武涉道:“不過,能殺了呂澤和夏侯嬰,也算不錯了。”
  
  項佗道:“只可惜不能派太多死士進宮,否則劉邦老兒死定了!”
  
  項他道:“呂澤,對劉邦可真是忠心耿耿哪,他這一死不要緊,卻竟然化解了劉氏跟呂氏間的紛爭,可惜,真是可惜了。”
  
  “倒也用不著可惜。”項莊擺了擺手,說道,“寡人僅僅只是​​一紙封王令,就砍掉了劉邦最有力的一條臂膀,還殺了他一員大將,劉邦再想找一個像呂澤這樣既有能力又能讓他放心的三川郡守,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百里賢搖了搖羽扇,接著說道:“何況,這未央宮行刺案的後續影響才剛剛開始,現在呂澤已死,呂台又年輕,不出意外的話,劉邦肯定會藉機分化呂氏的勢力,也就是說,劉邦還有得忙,短時間內怕是顧不上關東的亂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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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圍齊救趙

  項莊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劉邦已經顧不上關東了,那麼現在我們就要全力以赴阻擊韓信了,至少不能讓他輕輕鬆鬆接收梁地。”
  
  憑心而論,項莊對梁地是真不感興趣,不過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韓信。
  
  項他道:“阻擊韓信可不容易,迄今為止還只有不到十萬人逃入九江、衡山兩郡,而派往梁地各縣的太學學子卻已經讓齊軍捕殺了好幾十個! ”
  
  武涉嘆道:“韓信有趙炎的幫助,平定梁地事半功倍哪。”
  
  項佗也道:“是啊,梁地屬齊看來是無法避免了,除非調動大軍前往爭奪。”
  
  百里賢道:“眼下,荊襄巴蜀都在全力編練府兵,而江東的老兵則已經抽調一空,新兵也在訓練之中,現在唯一能夠調動的就是禁軍,不過禁軍也補充了不少老兵,也同樣需要整合訓練,所以,能不出兵還是不要出兵的好。”
  
  項莊說道:“為了區區一個梁地,大動干戈卻是不必了。”
  
  眼下的楚國,就像是華夏歷史上剛剛完成商鞅變法之後的秦國,正處於國力爆發式增長之前的關鍵時期,只要熬過了這幾年,等到巴蜀、荊襄以及江東新募的府兵全部練成,楚國的國力、財力及軍力就將迎來一個爆發式的增長!
  
  那個時候,楚國就將對漢、齊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所以,項莊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為了梁地去跟齊國大動干戈,一來是項莊不想打斷楚國的蓄力過程,二來梁地實在不值這個價,梁地雖說處於中原腹地,可是自從秦末以來,梁地久經戰亂,早已經是十室九空、破敗不堪了。
  
  然而,項莊話音方落,屈不才便神情凝重地走了進來。
  
  “大王,這是剛剛收到的飛鴿傳書。”屈不才說著將一個小紙捲遞給項莊,又道,“信鴿是從臨淄發出的。”
  
  臨淄?項莊心頭微微一凜,從屈不才手中接過了密信。
  
  看完密信,項莊不禁蹙了蹙眉,一直關切地注視著項莊的文武重臣便紛紛心頭微驚,難不成臨淄又有大事發生?韓信又有什麼大動作不成?
  
  項莊將密信遞給項他,然後環顧眾人說道:“根據烏木崖提供的情報,至少十萬更卒正從齊地各郡往濟北郡的平原縣集結,臨淄倉廩裡積儲的糧食也在大量發往平原,看樣子,韓信是打算一鼓作氣將趙國也給滅了。”
  
  “十萬更卒?”
  
  “要滅趙國?”
  
  “韓信還真敢!”
  
  “齊軍差不多是傾巢而出了吧?”
  
  “是啊,這一來齊國幾乎就空了!”
  
  “可不是,齊國總共也只有不到三百萬口,更卒總數最多也就三十萬,加上正卒、戎卒滿打滿算也就四十萬人,先前淮南失利,齊國就已經折損了十幾萬人,現在又有十萬大軍駐紮在梁地五郡,再徵十萬更卒攻伐趙國,齊國國內還有兵嗎?”
  
  項他、項佗、武涉、畢書、百里賢等人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地圖!”項莊一揮手,晉襄早已經帶著兩名禁軍將一扇屏風抬了上來,又以最快的速度從書架上找到河北地圖,在屏風上掛好。
  
  項莊比了比地圖上平原到邯鄲的距離,臉色頓時便沉了下來。
  
  平原到邯鄲的直線距離還不到四百里,就算是按照每天五十里的正常行軍速度,齊國大軍也只需八天就能進至邯鄲城下,八天時間說短不短,說長卻也不長,這麼點時間,楚國要想有所作為幾乎沒有可能,這也難怪韓信敢傾巢而出!
  
  項他看完密集後又轉遞給了項佗,然後上前說道:“現在有兩個問題:其一,要不要救援趙國?其二,如果要救,又該怎麼救?”
  
  “趙國必須要救!”項莊拍了拍地圖,神情堅決。
  
  的確,趙國跟梁國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在將近二十年的楚漢相爭中,整個梁地幾乎成了一片廢墟,已經毫無爭奪或者救援的價值,所以,項莊並不介意韓信吞併梁國,但是趙國尤其是邯鄲附近十餘縣,那可是人煙稠密、土地肥沃的繁華之地。
  
  假如讓韓信滅了趙國,假如讓齊國吞併了趙國,則齊國的人口數、壯丁數就將得到成倍的增長,也就是說,齊國的兵源將驟然間猛增一倍!而韓信又極善於指揮大兵團作戰,一旦韓信麾下的軍隊數量超過了五十萬,放眼天下誰還能勝他?
  
  要知道,韓信具有超強的指揮能力,他的軍令甚至能夠直達部、曲。
  
  想當年,韓信從關中分兵北伐之時,麾下不過區區兩萬老弱病殘,可在連續掃滅韓代趙燕數國之後,他麾下的兵力就急劇膨脹到了二十多萬人,由此可見,韓信將兵並不需要都是精兵、老兵,哪怕是剛應徵的新丁,也能展現出足夠的戰鬥力。
  
  所以說,一旦讓齊國滅掉趙國,一旦讓韓信得到了趙國的幾十萬壯丁,那麼齊國就將成為不輸於漢國的勁敵,當年項羽、武涉、蒯徹他們曾經苦苦期盼的三國鼎立的局面,很可能就會成真,這卻是項莊萬萬不能接受的。
  
  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韓信滅掉趙國!
  
  一百六十多年前,大兵家孫臏為救趙國,導演了一出圍魏救趙的精彩好戲,今天,他項莊也要來個圍齊救趙,徹底扼殺韓信吞併趙國的野望!
  
  “趙國必須要救!”頓了頓,項莊又道,“這個沒什麼好多說的。”
  
  項他點了點頭,又道:“好吧,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救趙國?”
  
  項佗道:“軍糧倒是不成問題,秦家的二十萬石稻米已經運到秭陵了。”
  
  武涉道:“最大的問題是距離,平原縣距離邯鄲不過四五百里,而秭陵距離邯鄲卻足足有兩千多里,就算是一天兩百里的急行軍,也要半個多月才能趕到,何況途中還要經過淮南國以及梁地,所以,兩個月內能趕到邯鄲就已經是奇蹟了。”
  
  “我軍不必去邯鄲。”百里賢搖了搖羽扇,說道,“去臨淄就行了。”
  
  項莊忍不住回頭望了百里賢一眼,心忖子良卻是跟他想到一塊去了,圍齊救趙!
  
  “去臨淄?!”項佗聞言神情微動,說道,“軍師的意思是說,趁齊軍傾巢而出、國中空虛的大好機會,一舉襲取臨淄,滅了齊國?”
  
  百里賢搖了搖頭,淡然道:“不,上將軍過於樂觀了,需知臨淄不是那麼好取的,要想趁機滅掉齊國則更是難上加難,我軍擺開架勢攻打臨淄,不過是為了逼韓信回師自救,如此一來,邯鄲之危就將不戰而解,趙國也就保住了。”
  
  武涉道:“問題是臨淄距離秭陵也足有一千五百多里,急行軍也至少需要半個月,而且中間隔了個淮南國,自從淮南之戰為齊軍擒獲又放回之後,英布對我大楚的態度就曖昧了許多,我大楚若出兵,保不準英布就會扯後腿截我糧道。”
  
  書房裡霎時便安靜了下來,武涉的擔心並非杞人憂天。
  
  現如今,淮南國跟楚國的關係的確很微妙,雖然兩國還沒解除盟約,可在很多時候淮南國對楚國已經不那麼友好了,最近幾個月以來,屢屢有淮南軍竄入九江打家劫舍,九江郡守已經幾次上表請求朝廷出面干預。
  
  項莊也的確派人去彭城抗議了,不過淮南軍依然如故。
  
  如果楚軍這時候借道淮南國攻伐齊國,淮南軍十有八九會抄了楚軍後路,真要是這樣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
  
  令人窒息的寂靜中,項莊忽然說道:“既然淮南軍有可能斷我糧道,那麼這次遠征,我軍就不必再攜帶糧草了!”
  
  “嗯?不帶糧草?!”
  
  “不帶糧草將士們吃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只有百里賢若有所思,他隱隱猜到,大王很可能是要效仿當年楚漢相爭時的梁軍就地籌糧,這樣一來,不僅糧草的難題迎刃而解,順便還能給淮南國、齊國造成極大的破壞,連帶的也就削弱了兩國的國力。
  
  項莊又道:“這一次,寡人將親領驍騎軍出征!”
  
  項他、項佗、武涉、畢書等一眾文武大臣頓時臉色大變,急欲諫言​​勸阻時,卻被項莊一記手勢給逼回了喉嚨裡,項莊冷厲的目光從眾大臣臉上逐一掃過,然後才說道:“寡人不在秭陵之時,由太子監國,令尹、上將軍、上大夫、衛將軍當全力輔佐之!”
  
  項莊主意已定,項他、項佗、武涉、畢書再不敢多說什麼,只得喏喏應下。
  
  當下項他、項佗、武涉和畢書便下去準備去了,大軍即將出征,各人需要忙碌的事情有很多,項他要替將士們準備十天份的乾糧,項佗則要召集已經封爵返鄉的功勳老兵,畢書要去召集驍騎營的士兵,武涉則要發布文告。
  
  書房裡便只剩下了項莊、百里賢、晉襄、呼延四人。
  
  想了想,項莊又吩咐晉襄道:“子成,你去把贏夫人叫來。”
  
  對於贏貞,項莊還真有些不放心,他擔心自己出征在外時,贏貞會趁機出麼蛾子,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把她帶在身邊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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