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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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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南希北慶] 周天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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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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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發表於 2022-6-4 00:41:20 |只看該作者
第0200章 態度正確

  昭府。

  「真是想不到他出手竟這麼狠,若是這般調整爵祿,那可有不少人會很難受啊!」昭鳴得知姬定要調整爵祿的計劃後,是捋著鬍鬚言道。

  這一招可比吳起削減俸祿要狠多了,如果這麼做的話,王和令尹的權力將會得到一定的提升。

  因為這爵是世襲的,王也不能給予太多的干預,但是大多數官職可不是世襲,如令尹、大司馬這些就沒法世襲,一般都是由大王和令尹決定。

  一旦爵祿側重於朝中官員,權力都側重於官員,而官員又是王和令尹任命的,那誰還敢輕易得罪令尹。

  最妙的是,他並未跟吳起一樣,削減爵祿,給還是給貴族,給得也還是那麼多,你就不能說他針對貴族。

  司馬昭魚道:「老先生有所不知,其實這才是令尹的本性。」

  昭鳴問道:「此話怎講?」

  司馬昭魚道:「老先生之前沒有跟令尹打過交道,其實他脾氣本就不好,當初他剛來咱楚國時,別說大司馬,可就連先王都被他諷刺過好幾回。

  在相邦大會上,他更是氣得秦相張儀拂袖而去,面對鄒忌、惠施,亦不落下風,可沒有人將他視作一個小娃看待,只不過如今大王剛剛即位,他可能因此有所收斂,以至於老先生認為其很軟弱。」

  屈易為道:「可別說昭先生,就連我都忘記其強勢的性子,當今令尹絕非善類,否則的話,他也當不上咱們楚國的令尹。」

  昭鳴點點頭道:「是呀!我也應該早就想到,他一個洛邑商人,又是如此年輕,就擔任咱們楚國的令尹,又怎會平庸之輩啊!」

  景秀突然道:「可是昭兄,這番調整爵祿,對所有貴族可都不利啊!」

  屈易為道:「我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故此方才並未表態,但是令尹的態度很堅決,這事好像沒有迴旋的餘地。」

  昭鳴笑道:「既然沒有迴旋的餘地,那就由他去吧。」

  景秀詫異道:「昭兄,難道你支持他?」

  昭鳴呵呵笑道:「目前選拔官員,我們是佔據優勢的,這麼調整爵祿,對於我們也是有利的,為何不支持。」

  景秀道:「可是長久下去,對我們可是不利啊!」

  昭鳴道:「這令尹再厲害,他到底也只是一個人,他能夠用的人也都是我們的人,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等到我們答應支持他,他才敢這麼幹。

  一旦我們的人控制住那些發展區,到時可就不是他說了算,如果對我們不利,再調整回來便是。」

  此話一出,司馬昭魚他們猛然反應過來。

  是呀!

  令尹再厲害,他也沒有一個強大的班底。

  他就一個人。

  在他的周邊全都是貴族。

  縱使他背後有大王,但只要姬定不調整貴族世襲的政策,貴族將始終把持著朝堂。

  這猛虎也架不住群狼!

  在這種情況,昭鳴反而認為,他們真正的對手,是那些妄圖挑戰昭氏權威的貴族。

  畢竟昭氏乃是當今楚國第一貴族,也是許多貴族的眼中釘,肉中刺。

  如今楚國朝中的黨派之爭,地方上的貴族之爭是很激烈的,在這種分封制度下,貴族沒有必要去剝削百姓,因為百姓從出生起,就被他們剝削,這是正常情況。

  肯定是貴族與貴族之間的爭鬥。

  只不過楚威王在世的時候,與三大家族關係非常密切,表面上看是風平浪靜,其實是暗流洶湧。

  那麼現在與姬定站在一邊,一方面就可以控制住姬定,而另一方面,則可以利用姬定去削弱那些可以威脅到昭氏的對手。

  既然昭鳴他們都無所謂,屈易為、司馬昭魚自然也不會反對,因為這個規則對於他們這些在朝中為官的貴族是很有利。

  他們的金錢,他們的勢力將得到增長。

  而對於在朝中勢力較弱的貴族,這個規則就有些不友好,而對於那些與令尹作對的貴族,就更加不友好。

  因為選拔官員的權力,可就在令尹手中啊!

  上官縱、潘郢他們可也不傻,一聽這消息,當即就急得直跳腳,這麼下去,可就完了呀,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去找楚王。

  因為他們知道已經恐嚇不到姬定。

  王宮!

  姬定與司馬昭魚、屈易為兩個左右尹站在一邊,而上官縱、潘郢等一眾貴族大夫站在另一邊。

  陣營明確。

  「大王,令尹這麼安排,分明就是蓄意報復我們,虧他之前還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們貴族著想,背地裡卻耍這些陰謀詭計,來對付我們貴族,真是無恥小人。」上官縱是咬牙切齒,振振有詞道。

  楚懷王看向姬定,問道:「令尹為何這麼安排?」

  姬定道:「回大王的話,首先,臣並沒有違背當初的承諾。」

  話剛說完,潘郢就道:「你休要在此裝好人,你比那吳起還要可惡,你這是成心要逼死我等。」

  姬定索性閉目不語。

  你一個人說吧!

  楚懷王見罷,不禁暗自一笑,這神情與這年紀才相符合呀,又向潘郢道:「潘大夫先勿要激動,且聽令尹是如何說的。」

  「是,大王。」

  潘郢訕訕點頭,但還是忍不住瞪了姬定一眼。

  姬定這才睜開眼來,道:「當初臣承諾的是,貴族強,則楚國強,變法的核心內容,就是圍繞著貴族在進行,希望能夠促使貴族變強。

  而促使貴族變強的最終目的,就是使得楚國變強。敢問大王,臣當時應該是這麼說的吧。」

  楚懷王點點頭。

  姬定道:「臣此番只是調整爵祿,將更多的爵祿發放給在朝中效力的貴族,而不是成天在家吃喝玩樂的貴族子弟。這就是為了激勵貴族奮發向上,為朝廷效力,為大王效力,何錯之有?」

  楚懷王點點頭,又向潘郢他們道:「寡人覺得令尹說得很有道理啊!」

  潘郢立刻道:「大王,這麼做的話,會引發貴族家族內部的衝突。」

  姬定淡淡道:「你們家族內部的事可與我無關,我也管不著,我只是確保貴族變強,從而使得楚國變強。另外,多勞者多得,這也合情合理,好吃懶做之人,是沒有資格去埋怨那些為國效力之人。」

  「哼!你休要在此欲蓋彌彰,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盤算什麼嗎?我且問你,在你的考核標準中,可是有一條標準,是詢問那些官員是否支持僕區法歸於小法。」

  上官縱怒指姬定道。

  姬定點頭道:「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上官縱道:「你這麼安排,分明就是迫使那些官員支持僕區法歸於小法,若不支持,則無法晉陞。」

  姬定又點頭道:「是的!有什麼問題嗎?」

  上官縱立刻向楚懷王道:「大王,你都聽見了,他這分明就是公報私仇。」

  姬定淡淡道:「這命令是大王下的,一個都不支持大王命令的官員,我可不敢用。」

  說著,他瞟了眼司馬昭魚和屈易為,道:「二位敢用否?」

  司馬昭魚和屈易為默默地低下了頭。

  楚懷王一臉不開心地看著潘郢等人,道:「說到僕區法,寡人也想問問你們,你們對新法不滿,寡人就將決定權交予你們,可你們卻還不滿意,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怎樣?」

  潘郢等人當即就傻眼了。

  他們猛然想起,這個命令是楚王下達的……

  這就尷尬了。

  真是不堪一擊啊!唉…看來我還是更適合跟張儀、惠施、鄒忌他們打交道,而不是這群廢物。

  姬定又道:「大王,其實這麼安排,臣也是為國著想,關於這一點,臣與兩位令尹是商議過的。」

  屈易為心領神會,這是給他們一個表態的機會。

  於是主動站出來,將其中理由告知楚懷王,也就是說僕區法歸小法,更能夠促使發展區的繁榮,下一批官員還是在發展區任命,這是為了考驗他們,是否以國家利益為先。

  楚懷王聽得頻頻點頭,道:「言之有理,既然是朝廷官員,當然得以國家為先,如果事事都考慮自己家,那也沒有必要來朝中為官,可留在封邑治理好自己的封邑,那也不錯。」

  「大王聖明。」

  姬定道:「臣乃令尹,這凡事都得以國家利益為先,還請大王放心,這才剛開始,臣還有很多辦法,能夠促使貴族們變得更加強大。」

  還有很多辦法?

  此乃人言否?

  對面的貴族大夫們頓時嬌軀一顫。

  饒是司馬昭魚和屈易為不免都是忐忑不安地望著姬定。

  他們都不敢質疑這句話,畢竟他常常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建議,但又總是能夠取得奇效。

  真是令人防不勝防啊!

  楚懷王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點點頭道:「寡人覺得令尹得這番建議,很有道理,寡人剛剛即位,也希望能夠廣招賢才,諸位應該督促家中晚輩,讓他們努力奮進,此事毋庸再議,就這麼定了。」

  言罷,他便起身離去。

  大王一走,上官縱他們猛地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盯著姬定。

  上官縱走上前去,指著姬定,咬著後牙槽道:「好小子,你給老夫等著。」

  姬定微微一笑,也指著他道:「態度正確,我也一樣。咱們就慢慢玩,看誰先死。」

  「走著瞧!」

  上官縱臨走前還瞪了司馬昭魚和屈易為一眼。

  姬定一笑,道:「來來回回就這一句話,也真不嫌膩。」

  屈易為道:「令尹,你這麼說,是否有些過火?」

  姬定神色一變,正色道:「我只希望他們尊重一個事實,吾乃他們的令尹,當初他們是以什麼態度跟高令尹說話,就應該以什麼態度跟我說話,難道這也做過了?」

  屈易為訕訕一笑。

  司馬昭魚問道:「不知令尹打算如何對付他們?」

  姬定也不藏著,直截了當道:「這只是在朝中打擊他們,我還會在經濟上面給予他們打擊,我給了他們那麼多好處,卻換不來他們一絲絲尊重,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為他們著想。」

  司馬昭魚與屈易為相覷一眼。

  心裡默默為上官縱等人捏了一把汗,姬定來楚國這麼久,在朝堂鬥爭上,並未展露出太多的才能,他很少跟人去爭鬥,也很少參與其中,僅限於口頭講道理,一直以來,他的建議也都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但是在工商業方面,他可是展現出非凡的才能。

  如今政治鬥爭,他就已經給了對方一棒槌,還要在經濟上給予他們打擊,這……

  看來這回是動真格的了。

  而姬定並沒有打算等過完年,再揭曉這個答案。

  都已經鬧到這種地步,那就幹。

  周府。

  姬定坐在正座上,捏著眉頭,閉目養神。

  下面坐著的一群人,皆是忐忑不安的看著他。

  這下面坐著的可不是一般人,正是荊安、鍾美等等大貴族。

  但是今日的姬定,卻令他們感到一股壓迫感。

  大氣都不敢喘。

  突然,姬定睜開眼來,道:「我曾以為我對別人好,不求別人這樣對我怎樣,但也應該能夠得到一絲尊重。

  可如今看來,我似乎想得過於天真,事實並非是如此,一直以來,我都努力在你們著想,且我所得之利,也都繳納給朝廷,自己是分文不取。

  但即便如此,我卻並未得到該用的尊重。」

  說到這裡,他突然看向鍾美道:「鍾大夫以為呢?」

  這鍾家可是一個牆頭草,他弟弟鍾駿就站在上官縱那邊,而他則是稍稍偏向姬定,至少他沒有主動站出來跟姬定作對。

  這個問題問得鍾美很是忐忑,訕訕道:「這我不清楚。」

  姬定只是淡淡一笑,也沒有勉強,又道:「今時今日,我終於醒悟過來,熱臉貼冷屁股,換來的只是變本加厲,我不求大家對我言聽計從,但求一個平等的尊重,這不過分吧。

  故此從今日是開始,我不打算再繼續下賤的卑微求和,船塢將會拒絕與一些封邑結和一些人合作,而與中原的交易,可也是我談下來的,我會要求中原商人放棄與那些封邑合作。

  為杜絕有些人幫助那些封邑進行交易,但凡與之合作的,我也會拒之門外,在此我先通知各位一聲。」

  鍾美立刻道:「令尹,這不妥吧。你無權干預我們與何人做買賣。」

  「的確,我無權干預,但是我也有權不與你做買賣。」說到後面,姬定語氣非常堅決,不容他人質疑。

  這一場會議,是在沉默中結束。

  沒有人對此表態。

  有些話不必要說。

  可是回去之後,趕緊吩咐僕人中斷與某些貴族的交易往來。

  其實姬定說得一點也沒錯,自姬定變法以來,他們得到的財富遠比以往要多得多。

  這一方面,生產力進步,再加上姬定合理的安排,導致市面湧現出更多的貨物。

  而另一方面,至於中原貿易的展開,令楚國得到一個十分龐大的市場。

  只不過他們一直認為,這是他們應得的。

  可事實並非如此。

  姬定現在要收回這一切。

  他這一出手,就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接壓得上官縱他們喘不過氣來。

  如上官縱的幼子上官無郢,就提前考核不過,回家待命,他的職位由司馬昭魚的族侄頂上。

  當然,這也是那上官無郢自己不爭氣,犯了不少錯,讓姬定輕易抓住小辮子,是合情合理的讓他滾回家去。

  上官無郢是開心的回家了。

  那邊太苦了。

  這其實還不算什麼,也只是個面子問題,畢竟機會始終是留給他們的。

  關鍵還在於對於他們封邑經濟的打擊。

  之前在姬定的操作下,他們的封邑也變得比以往更加繁榮,但眨眼間,這繁榮就消失不見。

  就如同變戲法一樣。

  大量的商人離開了他們的封邑。

  這二選一,那肯定選姬定啊!

  但凡是商人,其實都想去發展區做買賣,在這些貴族的封邑做買賣,大頭永遠是貴族賺,不會是他們,而發展區的機會相對平等。

  然而,這還只是商人,這些貴族商人很快就收到消息,他的反應是最快的,但大多數人都不知道。

  但可預見的是,一旦僕區法的消息傳來,再加上這裡經濟又不好,到時說不定有大量的奴僕逃逸。

  那些貴族也顧不得那麼多,紛紛立法,嚴謹鄉民離開,同時還聯合鄉村的長老們,時時刻刻監督者,且違者重罰。

  但這終究是治標不治本,因為對方是開放的話,而他們又不可能時時刻刻保持這種緊張的狀態。

  他們家族中不少人見昭氏在各大發展區擴張自己的勢力,而他們只能在旁看著,不禁也抱怨上官縱他們,可真是沒事找事幹,當時令尹都已經退讓,你們還要咄咄逼人,這回好了,招了個禍來了。

  關鍵他們的鹽買賣也遭受到打擊。

  這個很致命。

  但是更多人表示要跟姬定對抗到底,決不能屈服。

  似乎楚國又走回老路,繼吳起之後,令尹再一次公然站在了貴族的對立面。

  但與吳起不同的是,有部分大貴族都是選擇沉默,並沒有站出來表示支持,或者反對。

  可他們的身體卻都很誠實,如昭氏、景氏、屈氏都動用自己的勢力,讓一些比較荒蕪的縣城效仿金陵,施行開放政策。

  這楚國人口不少,但是地盤更大,這可是一個很好爭奪人口的機會。

  不過他們也沒有徹底與其他貴族撕破臉,畢竟大家都是貴族,始終有一些共同的利益。

  潘府。

  「潘兄,你身體還好吧?」

  鍾駿一臉關切地看著被攙扶出來的潘郢。

  潘郢一手扶著額頭,微微瞥他一眼,有氣無力道:「死不了。」

  他最近可真是焦頭爛額,自家損失慘重,孫子又晉陞無望,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姬定,然而,那鍾美卻站在姬定那邊,這令他很是不爽,自然也不會給鍾駿好臉色看。

  鍾駿道:「我早就說過,你們這麼鬥,是鬥不過周濟的。」

  潘郢問道:「此話怎講?」

  鍾駿道:「這還用講麼,主要是大王在後面支持周濟,若非如此,就那我那小侄兒,也足夠對付他的。潘兄不妨想想,這周濟提得每個建議,不是有益於我們貴族,而是有益於大王。」

  潘郢睜開眼來,問道:「依你之意,我們都得恭敬地稱他一聲令尹?」

  鍾駿道:「雖然我兄長看重那點錢,但是我一直以來可都反對周濟,我始終認為我們楚國即便要變強,也應該由我們楚人來完成,怎能容許一個外人在我們面前指手畫腳。」

  潘郢嘆道:「可是目前我們也沒有什麼辦法對付他,不瞞你說,我甚至都想過找刺客去刺殺他,可是他身邊一直都有著大王安排的武士保護著,萬一不成,可能被他反刺一刀。」

  鍾駿忙道:「這當然萬萬不可,如今這情況,一旦有人行刺令尹,必然會怪罪到我們頭上。」

  潘郢道:「那可如何是好?」

  鍾駿低聲道:「據我所知,有一個人也很想周濟死,且這個人有能力對抗周濟。」

  潘郢問道:「誰?」

  鍾駿道:「秦相張儀。」

  「張儀?」

  潘郢嚇得一驚,道:「這如何能行?」

  「這如何不行?」

  鍾駿道:「潘兄可記得曾今那位齊國統帥田忌。」

  潘郢道:「這還用記麼,田忌如今還留在我國江南。」

  鍾駿道:「那潘兄自然不會忘記,當時可是那齊相鄒忌以齊楚交好為由,從而交換我國留下田忌。」

  當時田忌、孫臏與鄒忌不合,且雙方鬥爭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最終是鄒忌取得勝利。

  孫臏隱退,而田忌被迫逃到楚國來。

  鄒忌又擔心田忌借楚國勢力返回齊國,於是他讓人告訴楚王,如今齊楚關係不好,就是因為他齊相鄒忌很怕田忌借楚國勢力返回齊國,故此阻止齊國與楚國修好,那麼只要楚王留下田忌,表示無意將田忌送回齊國,那麼齊楚關係就能夠緩和。

  為了對付魏國,楚王當時渴望與齊國修好,於是就留下了田忌。

  至今田忌依舊留在楚國,當然,楚國這麼排外,可也不敢重用田忌,讓他待在江南養老。

  鍾駿就道:「鄒忌可利用我們楚國,來對付自己的政敵,我們為何又不能利用秦國來對付周濟。

  另外,咱們如今不得大王支持,而那昭氏、屈氏、景氏不但與周濟眉來眼去,還趁機打壓我們在朝中的勢力,若不得外援,我們恐難以取勝啊!」

  潘郢稍稍點了點頭。

  ……

  周府。

  「曹大夫何時來的楚國?」

  姬定略顯詫異地看著旁邊坐著的中年男人。

  此人正是魏國上大夫曹孚,姬定與他也不算熟,但是見過幾面。

  曹孚笑道:「我今日是奉吾王之命,向這新任楚王送來合理。」

  姬定笑著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曹孚又道:「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想要拜託楚相。」

  姬定問道:「什麼事?」

  曹孚道:「就是關於楚國鹽商販鹽到秦國一事。」

  姬定道:「這不是什麼大事。」

  曹孚忙道:「這可不是小事,我國鹽主要產自河東,而河東地區相距大梁甚遠,難以給予支援,這鹽利對於河東地區是至關重要,當初楚相助吾王在河東變法,已經頗具成效,可如今又弄得河東地區人心惶惶,還望楚相能夠在楚王面前美言幾句,不要販賣太多鹽去秦國。」

  姬定嘆了口氣,道:「其實這事我跟大王已經談過了,但是曹大夫應該知道,販鹽者可不是一般人,這我也難以阻止。」

  曹孚道:「這可如何是好呀!」

  姬定道:「曹大夫先莫要慌,我有一計,可令秦國停止向楚國買鹽。」

  曹孚大喜,問道:「楚相有何妙策?」

  姬定道:「讓犀首將河東之鹽全部賣去義渠。」

  曹孚一臉困惑地看著姬定。

  姬定道:「你回去告訴惠相,他自會明白。」

  曹孚沉吟少許,忙拱手道:「多謝楚相相助。」

  姬定笑道:「這是我應該做的,畢竟我是魏國客卿。」

  曹孚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道:「是是是,是我見外了,對不住,對不住。」

  姬定又盛宴款待曹孚,直至下午十分,曹孚才帶著幾分醉意告辭。

  姬定相送至門前,等著曹孚上得馬車離去之後,姬定突然朝旁勾勾手指,法克立刻走過來。

  「派人暗中盯著他。」

  「我這就去安排。」

  法克點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姬定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道:「自己費盡周折對付自己,可也真是沒誰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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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1章 捅自己一刀

  王宮!

  前幾天還臥病在床的潘郢,此時站在大殿裡面,可真是神采飛揚,精神奕奕,時不時還帶著一絲挑釁的意味瞟向對面的姬定。

  他身邊的上官縱嘴角也露出一絲抑制不住的笑意。

  然而,他們的神情令姬定身邊的屈易為、司馬昭魚感到有些忐忑不安。

  「令尹!」坐在正上方的楚懷王突然開口道。

  「臣在。」

  「聽聞前兩日那魏國來的曹大夫曾去找過你?」楚懷王問道。

  姬定點點頭道:「是的。」

  楚懷王又問道:「不知他找你是為何事?」

  姬定道:「回大王的話,都是一些私事。」

  「是嗎?」

  楚懷王神色微微一變。

  姬定點頭道:「是的,大王為何這麼問?」

  這時,潘郢突然言道:「令尹,要不要將那曹孚請上來,看看你們到底是不是只談了私事。」

  姬定點頭道:「可以啊!」

  楚懷王稍顯懷疑地瞧了眼潘郢。

  潘郢當即道:「我且問你,你當時可有與曹孚談及販鹽至秦國一事?」

  姬定點頭道:「有的。」

  潘郢又問道:「你是不是為魏國出策,如何讓秦國再向魏國買鹽。」

  姬定點點頭道:「確有其事。」

  屈易為、司馬昭魚聞言,不禁大驚失色。

  巴中鹽利可與他們家族息息相關,姬定這麼做,無異於背叛啊!

  潘郢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又向楚懷王道:「大王,臣沒有騙你,這可是他親口承認的。」

  楚懷王微微皺眉,問道:「令尹,這是私事嗎?」

  姬定道:「回大王的話,這原本是公事,但是上回議論此事的時候,大家都說這是私事,故此臣才將此事歸於私事。」

  楚懷王一時啞口無言。

  上回就魏國抱怨楚國販鹽至秦國一事,楚國內部曾有過爭論,但是爭論的結果就是,這是私人買賣,與朝廷無關,不予理會。

  但這顯然是一個藉口。

  巴中販鹽到秦國,都是貴族,甚至包括許多大將軍,朝廷也都因此得利,這怎麼可能私事。

  但楚懷王已經下了定論,這就是私事,現在倒也不好收回來。

  上官縱道:「私事也好,公事也罷,你身為我們楚國令尹,竟然幫著魏國來對付我國,你這顯然是通敵叛國。」

  姬定反駁道:「首先,魏國是我們盟友,可不是敵人。其次,我雖是楚國令尹,但同時也是魏國客卿。」

  楚懷王聽罷,眼中閃過一抹不爽。

  上官縱瞧在眼裡,道:「大王,我早就懷疑令尹乃是魏國派來我國的奸細,他做得所有的事,可都有利於魏國。」

  楚懷王沒有做聲,顯然是在等姬定的解釋。

  姬定笑道:「上官大夫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楚懷王問道:「令尹此話怎講?」

  姬定笑道:「大王,其實上官大夫說得也沒錯,臣做得很多事,都是有利於魏國的,這臣並不否認,但是更有利於楚國。」

  楚懷王是若有所思。

  「至於說魏國派臣來楚國當內奸。」

  姬定微微一笑,突然向楚懷王問道:「敢問大王,大王可願派臣前往秦國做內奸?」

  楚懷王稍一沉吟,道:「令尹乃我楚國之棟樑,又肩負重任,寡人自是不捨得派令尹前往秦國做內應。」

  「大王聖明。」

  姬定道:「那魏王雖不如大王,但也不至於傻到,派臣這種人才來楚國做內奸,臣留在魏國對於魏國的幫助,要遠遠大於留在楚國對於魏國的幫助。」

  「那可不見得。」

  潘郢哼道:「當時魏國四面樹敵,若非我楚國相助,魏國只怕早已被秦國吞併。」

  姬定笑道:「潘大夫果真是年紀大了,容易忘事,當時魏國的情況的確是不容樂觀,但是楚國也不容樂觀,最終是兩國攜手才扭轉當時的困境,時至今日,我的合縱戰略是非常成功的。」

  楚懷王稍稍點頭。

  當初楚威王被張儀騙慘了,是姬定幫助楚國扭轉了局面。

  潘郢趕緊道:「你休要在此混淆視聽,不錯,你的確是魏國客卿,但更是我楚國令尹,關於販鹽一事,事關兩國利益,你卻毫不猶豫地站在魏國那邊,而且,之前每當我國與魏國發生矛盾時,你都是更偏向魏國。

  如當初我國同時與秦國與宋國作戰時,不少人建議魏國出兵,幫助我國分擔,也是你制止了。」

  姬定道:「但是最終結果就是我們贏了。」

  潘郢道:「但是魏國也贏了,你倒是說說,為何當我國與魏國發生矛盾時,你始終偏向魏國。」

  楚懷王也望著姬定。

  販鹽這事到底能夠影響到楚國多少,其實也就皮毛,但是當兩國有共同的訴求時,姬定好像每回都比較偏向魏國。

  楚威王在世之時,就有不少人抱怨這一點。

  姬定道:「敢問潘大夫,當你與你的孫兒都想吃雞腿時,且雞腿只有一個,你會與他爭嗎?」

  潘郢笑道:「依令尹的意思,那魏國是我們楚國孫子?」

  姬定道:「這只是一個比喻,我想要說的是,我們楚國遠比魏國強大,這點鹽利對於我楚國而言,可算不得什麼,但是魏國而言卻非常重要。」

  說到這裡,他又向楚懷王道:「大王,這事當時臣就建議與魏國好好商量一番,可見臣從一開始就不贊成當時那種做法。

  因為河東地區對於我們楚國而言,是至關重要,而與魏國的盟友關係,更是我國的首要的外交關係。

  正是因為有魏國擋住秦國,才能夠在之前的幾次戰事,屢屢得勝……」

  「老夫真是聽夠了令尹的這番言論。」上官縱打斷了姬定的話,道:「不錯,與魏國結盟,的確有利於我國,但是更有利於魏國,按理來說,魏國更需要我國,為什麼每回都得是我們退讓,而不是魏國。」

  姬定笑道:「但是魏國還可以選擇給秦國當小弟,而我們楚國是不可能給人當小弟,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要給予魏國好處。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各位信不信,如果魏國此時選擇與秦國結盟,秦國立刻就會封鎖武關,不會讓我們楚國的一粒鹽流入秦國。

  我們楚國可是要爭霸天下,這目光要看得更加長遠,為了這一點點鹽利,去與我們最為重要的盟友鬧翻,這真的值得嗎?」

  「行了!」

  楚懷王制止還打算繼續爭論的潘郢,又向姬定道:「令尹雖然考慮的很周詳,但是寡人希望下回遇到這種情況,令尹還是要先與寡人商量一番。」

  姬定點頭道:「是。」

  楚懷王走後,潘郢冷冷瞧了姬定一眼,便與上官縱拂袖而去。

  他們都走了,屈易為才開口道:「令尹,你這事做的可真是糊塗啊!」

  姬定道:「我一點也不糊塗,而且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無非就是想說,這鹽利涉及到許多貴族的利益,我這麼做,會引起他們的不開心。」

  司馬昭魚問道:「既然令尹知道,為何還要這麼做。」

  姬定道:「因為我不希望貴族與秦國的關係太好,這秦國和齊國始終是我們楚國最大的敵人,而且目前我們在江州還在與秦軍對峙。」

  屈易為道:「話雖如此,你令尹也理應與我們商量。」

  姬定道:「我當時想與你們商量,但是你們根本就不給我機會。不過你們也大可放心,將鹽運回國內來,照樣有得賺。」

  ……

  剛回到家,在門前守候的法克,立刻迎上前來,「先生,曹大夫在屋裡等了你多時了。」

  姬定笑道:「這就叫做貓哭耗子假慈悲。」

  入得大堂,曹孚立刻起身,一臉自責道:「哎呦!楚相,真是對不住,我當時喝多了,一不小心,就說出去了,連累了楚相,真是該死,該死啊!」

  姬定笑道:「沒事!我也沒有打算隱瞞。」

  「沒…沒事?」曹孚差點咬著舌頭。

  姬定問道:「難道曹大夫希望有事?」

  「沒有!沒有!」

  曹孚連連搖頭,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我就怕連累了令尹。」

  「之前我就說過,我身為魏國客卿,此乃我分內之事,這又不是什麼骯髒的勾當,還不能對人說。」

  這還不算?

  曹孚都有些懷疑人生了。

  姬定輕鬆地笑道:「曹大夫回去之後,告訴大王,楚國非常看重與魏國的關係,還請大王放心。」

  「哦,是,我會如實轉告大王的。」

  曹孚直點頭。

  又坐得片刻,曹孚便告辭了,出得大堂,他便小聲嘀咕一句,「這楚王未免也太大度了。」

  姬定看著曹孚落寞的背影,不禁笑道:「這魏國也真是沒人才,竟然派這麼一個人來。」

  法克卻道:「可若是真派一個精明的人來,又豈會輕易將這消息透露出去。」

  姬定偏頭看向法克,笑道:「這回算你機靈。」

  法克嘿嘿一笑,又道:「不過先生,您這麼對付自己,萬一到時跑不掉怎麼辦?」

  姬定道:「現在還不至於考慮跑路的事,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楚王最多也就是稍稍懷疑我。

  但是潘郢他們肯定收集這方面的證據來對付我,那麼如此一來,這主動權就落在我手中,我可以製造證據給他們,也可以不給他們。只不過如今這楚國還不夠繁榮,火候還差了一點。」

  說到這裡,他瞇了瞇眼,突然問道:「目前那些封閉的縣城是什麼情況?」

  法克道:「目前他們那邊才剛剛採取封閉政策,我們所得知的消息並不多,不過有一個現象,可也非常有趣,在未封閉時,出逃的人並不多,但是封閉之後,反而有更多的人想要出逃。」

  「這不是有趣,而是合情合理。」姬定笑道:「越多人想走,那麼他們就更會採取極限的手段來制止他們,這矛盾只會越發激化,讓我們的人幫他們出逃,以此來滲透這些縣城。」

  法克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設計的。

  只不過他設計的比較複雜而已,他是先讓人將給張儀獻策,利用鹽利來離間楚魏關係,讓身處中間的他處於一個尷尬的地位。

  而目的就是要引起楚懷王的猜忌,以及給予對手一個攻擊他的理由。

  顯然,他的這個計劃非常成功。

  ……

  「真是豈有此理,姬定擺明就是魏國派來我國的內奸,大王竟然就這麼放過他了,真是氣死我了。」

  回到家裡的潘郢,氣得吹鬍子瞪眼。

  一直在此等候的鍾駿卻道:「潘兄,勿要生氣,說到底周濟到底是魏國的客卿,此乃公開的,大王也是知曉的,故此他這麼做,也的確是無可厚非,談不上通敵叛國。」

  潘郢道:「原本還以為可以借此事幹掉周濟,結果卻什麼也沒有撈著,真是瞎忙活一場。」

  鍾駿笑道:「那也不至於。」

  潘郢問道:「此話怎講?」

  鍾駿道:「這鹽利與昭氏、屈氏都息息相關,周濟這麼做,必然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另外,這事也給予我們啟發,要對付周濟,不見得要跟他們爭什麼變法,這咱們是爭不贏的。」

  潘郢好奇道:「那爭什麼?」

  鍾駿道:「這周濟一直以來,都堅持與魏國結盟,對付秦國,如果我們建議與秦國結盟對付魏國,並且徵得大王的同意,那麼周濟在我國的地位必然大不如前,在此基礎上,咱們再對付他,可就要容易的多啊!」

  潘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可是張儀上回欺瞞先王,咱們楚國上下可都不太信任張儀,想要與秦國修好,可不是容易的事。」

  鍾駿道:「那是先王,可非當今大王,如今與魏國結盟,事事都得遷就魏國,但如果與秦國結盟,更有利於我們的楚國的話,那麼大王極有可能與秦國結盟。」

  潘郢道:「可是秦國也非善類,與秦國結盟,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鍾駿立刻道:「潘兄難道忘記,之前我就建議與秦相張儀聯合,那張儀比誰都要恨周濟,如果與我們合作,能夠剷除周濟,張儀絕對願意。」

  ……

  昭府。

  「當真?」

  昭鳴驚詫地看著屈易為。

  屈易為點頭道:「令尹當場承認,這不會有錯的。」

  昭鳴皺眉道:「豈有此理。」

  昭氏可是巴中最大的鹽商,這關乎到昭氏的切身利益,這令昭鳴很是受不了,關鍵令尹還真是厲害,這一策還真有可能迫使秦國轉而向魏國買鹽。

  景秀道:「要真說起來,在很多與魏國的問題上,周濟還真是不遺餘力的幫魏國說話。」

  昭鳴聞言,又看向屈易為和司馬昭魚道:「你們以為呢?」

  二人相視一眼,皆是搖頭。

  「這我們也不敢確定。」屈易為道。

  從始至終,姬定是一心維護魏國,雖然每一次他都能夠講出道理來,但這肯定引起大家得猜忌。

  正當這時,下人突然來到門前,「啟稟主人,令尹求見。」

  昭鳴皺了下眉頭,又向屈易為和司馬昭魚道:「你們先去後面坐一下。」

  「是。」

  等到屈易為、司馬昭魚入得後堂後,昭鳴才道道:「請令尹進來吧。」

  過得一會兒,姬定來到大堂,他拱手一禮,又左右看了看,問道:「左尹和右尹不在嗎?」

  昭鳴反問問道:「他們應該在嗎?」

  姬定道:「我之前委託他們傳話給二位,但又怕他們有事耽擱,故而我親自前來,看來我是來對了,他們果真是有事耽擱了。」

  「是嗎?」

  昭鳴問道:「不知令尹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當。」

  姬定道:「相信二位我也聽說,我向魏王獻策,令秦國繼續從魏國購鹽。」

  昭鳴笑道:「這事我們已經聽說,不過我們也能夠理解,畢竟令尹乃是魏國客卿。」

  姬定笑道:「老先生真的能夠理解?據我所知,昭微可一直在巴中掌管鹽泉,若無法向秦國販鹽,昭氏損失不小啊!」

  昭鳴笑道:「令尹說得是,可誰讓令尹還是魏國客卿,咱們也沒有辦法。」

  姬定突然神情一變,正色道:「一直以來,大司馬都非常支持我,若非當時大司馬願意聘請我去他的封地變法,新法也難以在楚國展開。

  我周濟是一個懂得感恩圖報之人,縱使魏王對於我也有知遇之恩,但我也不會做出對不起大司馬的事。」

  昭鳴好奇道:「這老夫就有些不太明白。」

  姬定道:「不錯,魏國的確會因此收益,但是昭氏也會身後其益,真正損失的是潘郢等人。」

  昭鳴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姬定笑道:「因為我們楚國吃鹽的人變多了。」

  昭鳴搖搖頭道:「老夫還是不明白。」

  姬定道:「就以船塢為例,以前船塢裡面許多工匠,他們都吃不上鹽,可如今他們人人都吃得上鹽,換而言之,即便我們楚國一個人都沒有多,但是對鹽的需求卻增多了。」

  景秀道:「話雖如此,但是從巴中販鹽到這裡來,運輸成本也很高啊!」

  姬定笑道:「首先,這成本不全由我們來承擔;其次,船來船往,可都離不開吃喝拉撒,沿途各縣,將深受其益,然而,許多州縣都已經封閉,將會集中在各位的地盤上。

  最後,我當初提出的政策,是以糧食換鹽,如果販鹽至秦國,那麼運送過去的糧食將會減少,各位會損失更多的利潤。」

  景秀與昭鳴相視一眼,覺得姬定說得也頗有道理!

  首先國內需求增長,鹽價上漲一點點,也是合情合理的,這樣就可以分攤一點運費。

  另外,船來船往,可都是需要消費的。

  最後,敵對派如今都是封閉政策,他們可以趁機擴張自己的勢力,甚至於搶奪敵對派在巴中的鹽利。

  姬定瞧他們二人一眼,笑道:「當然,這嘴上說誰都會,但是我希望二位先不要妄下定論,待秦國關閉武關,我今日所說的一切,將會一一實現。」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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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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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4 00:41:58 |只看該作者
第0202章 風起雲湧

  關於姬定和魏國的曖昧,其實一直以來都有人懷疑,包括楚威王。

  就政治而言,一腳踏兩船,其實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行為,但為何這種懷疑並未進一步發酵,並且姬定還成功擔任楚國令尹。

  原因就在於姬定每回都能夠做到魚和熊掌兼得,在你明知他為魏國著想的時候,其實楚國也深受其益。

  而姬定為楚國設計的戰略計劃,就是要堅定捍衛楚魏同盟。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你自然不能說他是魏國來的奸細,因為他的很多建議,並未損害楚國的利益。

  這回也是如此,姬定向昭鳴他們確保,他們也將會因此得利。

  並且他的說法,也得到屈易為和司馬昭魚一定的認可。

  因為姬定自來楚國後,他的戰略永遠都是拉攏魏國對抗秦國,故此他破壞秦楚之間的關係,其實是可以理解為,這可能是他的私心,但他也只是在為自己的戰略服務。

  身為一個政治家,鞏固自己的戰略計劃,這是合情合理。

  昭鳴他們在商量一番後,決定還是先看看再說。

  於是他們書信給巴中的昭微,讓他先暫停與秦國的貿易,將那邊的鹽運回國來。

  但是潘郢他們可不會輕易放過噁心姬定的機會。

  雖然楚懷王已經表態,相信姬定,但是該噁心,還是得噁心。

  他們開始四處造謠,表示姬定與魏國狼狽為奸,損害楚國的利益,損害貴族的利益。

  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是智者永遠是少數,而『真相』永遠掌握在多數人手中的。

  謠言是可以殺死人的。

  一時間,謠言四起。

  各種關於姬定的通敵言論,四散開來。

  那些反對派積極配合這些言論造勢。

  各種誣蔑。

  各種指控。

  是層出不窮。

  這其實是很可怕的。

  就連身在漢口做買賣的荊夫人,都立刻趕回楚都來。

  「抱歉!讓夫人擔心了。」姬定拉著荊夫人手,一臉愧疚地說道。

  荊夫人螓首輕搖,又道:「但是為了這一點點鹽利,而付出名譽的代價,這真的值得嗎?」

  姬定一本正經地回答道:「值得。」

  荊夫人疑惑地看著他。

  姬定反問道:「夫人可知為何那孔子、孟子、墨子等人都不得重用嗎?」

  荊夫人稍稍一愣,搖搖頭。

  姬定笑道:「就是因為他們不願意付出這名譽的代價,夫人不妨想想,這古往今來,但凡成大事者,又有幾個沒有遭人非議。」

  荊夫人凝眉思索起來。

  確實!

  不管是齊桓公,還是楚莊王,晉文公,這生前死後可從未遠離非議。

  姬定笑道:「故此我將這些謠言,視作對我最為崇高的讚美。」

  荊夫人抿唇一笑,又道:「但也有很多人死於流言蜚語之中。」

  姬定搖搖頭道:「我可不這麼認為,我認為他們是死於自己的失敗,而不是那些流言蜚語。這流言蜚語就好比飛來箭矢,躲不過去,只能怪自己,怨不得人。

  這成王敗寇,當你取得成功,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義,反之,你就是邪惡的。新法的成功,將會令那些人極不情願的閉上他們的臭嘴。」

  說著,他又偏頭看向荊夫人,笑道:「說得這新法,夫人應該是深有體會。」

  荊夫人雖然嫁給姬定,但她並沒有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她的生活還是沒有變,最近她就一直都在忙於自己的買賣。

  因為最近政策的調整,導致發生很多情況,她必須得親自出面主持大局。

  荊夫人笑著點點頭,道:「最近發展區那邊發展的是越來越好,這主要是歸功於將僕區法歸於小法,因為這導致不少逃逸的奴僕,都去到發展區。」

  說著,她稍稍一頓,又道:「還有就是越地的戰事,也給我們帶來不少買賣,那公子蹄最近販賣大量的木材、皮革、玉石來我楚國換取糧草。」

  謠言歸謠言,吵歸吵,鬧歸鬧。

  但新法所帶來的繁榮依舊還在發酵。

  尤其是最近僕區法的調整,直接導致楚國迎來一個人口流動的高峰。

  大量的人口開始往發展區集中。

  在任何時候這人口絕對代表著繁榮,沒有人口的地方,就談不上繁榮。

  而幾個發展區原本都是荒蕪地帶,沒有什麼人,最開始是船塢將工匠吸引到那裡,再加上之後這船來船往,又陸陸續續引得不少商人入駐,開設店舖。

  這都是工作需求。

  但是如今可不同,如今可是楚國的平民、奴僕開始往那邊進行遷徙。

  而發展區目前又急需人力,這人遷徙到發展區,只要有把子力氣,就不愁找不到事做,可所做之事,多半都不是耕地。

  他們吃喝拉撒,都需要購買。

  這導致發展區的需求是日益增長,更多貨物也開始往發展區走。

  其中就包括鹽。

  姬定並沒有食言,此時將巴中的鹽運往國內,同樣有著巨大的利益,因為工商階級開始形成,他們代表著一個之前從未有過的消費群體。

  一個良性的內捲開始形成。

  而這個內捲將代表著楚國的經濟中心正在發生轉移。

  而與此同時,鑄幣行業興起,大量的銅,開始在河道運轉起來,而銅的運轉,又代表著鑄幣作坊的興起,另外,齊國、魏國、韓國、鄭國,紛紛向楚國購買大量的原料。

  其中最大的買家,莫過於鄭國的牙粉坊和墨坊,以及洛邑的黃紙作坊,而齊國也是大規模的從楚國購買皮革和木材。

  而越國則是拿著木材、皮革去楚國交換糧草。

  楚國貴族拿著越國廉價木材和皮革去齊國交易,從中大賺一筆。

  這大宗商品交易開始在中原大地興起。

  一波商業高潮已經是在孕育當中,且即將迎來爆發。

  船隻確實給予商人帶來無限可能。

  而由於楚國目前面前著分裂,導致繁榮之下,國內是冰火兩重天。

  開放的縣城,是愈發繁榮,而封閉的縣城,則是日益蕭條。

  而繁榮的地方,當地貴族都是支持姬定的,而蕭條的都是反對姬定的。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謠言就顯得有些無關緊要。

  說姬定通敵叛國,可是姬定給楚國帶來的繁榮是要遠勝於魏國。

  這又怎麼解釋?

  沒得解釋。

  然而,楚國的繁榮,令西邊的秦國是憂心忡忡。

  如今秦國是一腳陷入巴蜀的泥潭中,一塊美味的蛋糕,如今變得有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真是好生難受。

  楚國雖然也陷在裡面的,但是那邊有鹽泉,如今楚國又拿下江州這個糧倉,不少貴族直接在當地種糧食,就地換鹽,然後販賣至國內,或者販賣去秦國。

  而楚國士兵如今也都渴望戰爭,目前立下軍功就有土地,楚懷王都恨不得趕緊將那些土地給他們,然後發展成起嶄新的郡縣,這貴族的封邑,既然無法撤除,那哥就另起爐灶。

  楚懷王也樂於見到經濟中心的轉移。

  這時候,楚國地大的優勢,開始顯現出來,很多地方雖然無法耕種,但是可以做買賣,可以搞林木業。

  這時秦國國內的保守派又站出來,表示應該從巴蜀撤兵。

  他們的建議確實也有道理,目前秦國是看不到奪回江州的希望,只能說勉強守住蜀地,以及巴國部分領地。

  但楚國一直不撤兵,兩軍一直對峙,這顯然對秦國更加不利。

  這將出不出,對於如今秦國而言,是最頭疼的。

  因為秦國還沒有到最鼎盛時期。

  但目前朝中還是張儀、司馬錯、公子疾等主戰派佔據優勢,首先,巴蜀的戰況,還不至於嚴重到讓秦國撤兵,畢竟楚國拿下江州之後,攻勢減弱許多。

  其次,他們都認為,若不擊敗楚國,其它的事也做不成,秦國若要出關,基本上都要走函谷關。

  那將會面對三晉,再不擊敗楚國的情況下,三晉是不可能臣服秦國,而楚國在姬定的領導下,一定會支援三晉。

  姬定當初表明將河東地區視為楚國核心利益,至今仍困擾這秦國,基於這點,三晉都不會放棄與楚國的關係。

  秦國必須要將楚國給摁下去,才能夠取得東進的機會。

  雖然楚軍減弱,但目前蜀地內部的問題,還是遲遲無法得到解決。

  其中最大的問題就是新會。

  之前秦國一直認為,新會能夠得意存續,只是因為他們秦國沒有正兒八經去對付他們,如果正兒八經去圍剿,是輕易就能夠將新會給剷除。

  這回秦國雖沒有從國內調兵去圍剿,但也是正兒八經在做這事。

  可是結果卻不是那麼盡如人意。

  秦軍不但沒有佔到什麼便宜,反而還吃到敗仗。

  這真的很尷尬!

  因為新會在他們眼裡,就是一群強盜,盛極一時的秦軍,竟然都沒有打贏強盜。

  真是丟人現眼啊!

  「那新會都是依山而踞,且人數可能已經達到數萬之眾,咱們若是大軍前去圍剿,他們就躲入深山之中,可若是分兵前去圍剿,就又有可能會遭遇埋伏,目前我軍是進退維谷。」

  剛剛從前線回來的魏章,非常沮喪地向張儀匯報。

  之前由於秦軍失利,以及新會與蜀軍的曖昧,使得張儀直接讓魏章親自前去統帥蜀軍和秦軍,聯合作戰。

  魏章去了之後,立刻接管當地軍政,且在今年就組織三次大規模的圍剿,但也只是燒了一些房屋,並沒有重創新會。

  而且越往後打,越覺得心累。

  新會一聽魏章來了,是能躲則躲,反正你來我就跑,你走我再來,然後搞搞小規模偷襲。

  魏章鼓足一身力氣,發現沒有地方使。

  怎一個憋屈了得。

  要說堅守不出,那大家還能夠打一個攻堅戰,你要守得住,也算你本事,可見不到人,這怎麼打啊!

  打著打著,魏章就失去了興趣。

  張儀好奇道:「這人跑去深山中,但是這糧食可是運不走啊!」

  魏章嘆道:「臣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但是沒有想到這其中的情況十分複雜,非一眼可以道盡的。

  這新會分散在成都東南邊的山地河道邊上,主要是依靠漁獵和工技為生,然後用一些工具、農具去與當地鄉民去交換糧食。

  我們無法摧毀那些大山、河流,我們只能搗毀當地的農田,但是那些農田又不是屬於新會的。

  這麼做又會激起當地蜀人對我們秦人的仇恨,其實蜀軍在面新會時,已經有所懈怠,似乎都不願意與新會戰鬥,我認為這麼做只會得不償失。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派大軍前去駐紮,就像對付義渠一樣,但由於那裡比較偏遠,道路險阻,耕地又嚴重不足,如果我們要派大軍駐紮,這所需補給太多了,目前蜀地還得負責江州那邊的補給,恐怕是難以支撐。」

  張儀捏了捏額頭,道:「那依你之見,如何才能夠徹底剿滅新會?」

  魏章道:「給臣十萬大軍,兩年光景,臣保證將徹底剿滅新會。」

  他此去統兵雖眾,但大部分都是蜀軍,只有一萬多秦軍,秦軍主力還是在前線與楚軍對峙,而蜀軍又非常不給力,經常掉鏈子,出工不出力那都是常有的事,甚至他懷疑蜀軍中不少人向新會通風報信。

  就還得派秦軍去剿滅。

  而且要多於新會幾倍的秦軍,你躲在山裡,我就將山給圍起來,直接壓死,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張儀瞧了眼魏章,道:「你讓我跟大王去說,派十萬大軍前去剿滅幾萬強盜?別說大王會不會答應,這要傳出去,我秦軍豈不是讓天下諸侯笑話。」

  魏章訕訕道:「其實新會也只是控制住一些偏遠地區,根據臣的觀察,在這些地方若想要繼續發展的話,也是很難的,如今新會已經到頭了,若想進步招兵買馬,他們必須得出來,只要離開那些大山,他們就決計不是我們的對手。

  而隨著我國將前線士兵的家屬遷往蜀地,整個平原地區已經漸漸控制下來,臣認為只要楚軍不大規模進攻,新會就難以威脅到我們,可就怕楚軍進攻,新會在後面給我們搗亂。」

  是呀!這問題根源,其實是在楚國,而不是新會。張儀暗自嘀咕一句,突然問道:「對了!我讓你查得事,可有結果。」

  魏章忙道:「根據目前所得知的消息,在此之前,楚國一直給予新會支援,但是自蜀侯被招降之後,我們暫時就還未查到楚國是否還在繼續給予新會支援,但臣認為新會還是與楚國保持著密切的聯繫。」

  他萬萬沒有想到,不少商人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給新會輸送支援,甚至還包括一些秦國商人。

  張儀問道:「到底是跟楚國有密切的聯繫,還是跟楚相有密切的聯繫?」

  魏章稍稍一愣道:「這有區別嗎?」

  張儀道:「當然有區別。」

  魏章突然反應過來,沉吟少許,道:「不管是蜀侯的說法,還是我所查到的證據,都可以肯定當初楚國的確給予新會支持,甚至都有楚國官員參與其中,可能只是楚相謀劃的這一切,但肯定是楚國在給予新會支持。」

  難道是我猜錯了。張儀沉眉思索著。

  魏章似乎又想起什麼似的,道:「至於蜀侯與新會,臣認為這可能是新會的離間之計。」

  張儀面色平淡道:「這我已經猜到了。」

  魏章愣道:「主公已經猜到了?」

  張儀點了下頭,道:「如果新會與蜀侯真的勾結在一起,那他們就不會做的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勾結在一起。」

  魏章道:「臣也是這麼想的,而且蜀侯其實也很痛恨新會,因為新會之前曾大肆批評蜀侯,導致蜀侯在蜀人心中的地位大不如前。」

  正當這時,首布突然走了進來,道:「主公,楚國方才傳來一封迷信。」

  「快快拿來。」

  張儀直接伸出手去。

  首布立刻將一封信函遞過去。

  看罷,張儀沉思一會兒,道:「這所有問題的根源,其實都是在於楚國,若不打擊楚國,這蜀中問題只怕也難以解決。」

  說著,他又向首布道:「你立刻書信一封給齊相,我想約他在濮陽見面。」

  ……

  青水!

  在一片茂密的叢林當中,是黑煙衝天,使得林中鳥兒紛紛離開家園。

  嗙!磅!磅!

  金屬撞擊的聲音,不斷從林中傳出來。

  噹……噹……

  忽聽得幾聲非常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只見一個大漢手持一把黑劍,而在他身邊還有兩個大漢,他們手中卻是拿著一把短劍。

  幾人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只見一個年輕人走上前去,從地上撿起兩塊斷劍來,欣喜不已道:「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他激動的聲音,也驚醒那三個大漢。

  手握黑劍的大漢道:「組長,用這種鐵打造出來的武器可真是厲害。」

  那年輕人笑道:「其實最厲害的並非是這鐵劍,而是……」

  說著,偏頭看向右邊。

  只見不遠處有著一個大瀑布,而在瀑布邊上建造著一個大作坊,有著幾根粗木連接著作坊與瀑布。

  隨著水流的衝擊,粗木進行著週而復始的運動。

  但見屋內一個巨大的鼓風機在吹著大熔爐。

  「而是數量。」年輕人緩緩開口道。

  這個年輕人正是魯伯友,如今他已經根據姬定的設計,在這裡建造出一個冶煉作坊。

  姬定其實對於這煉鋼、鍛造什麼得並不太懂,只是懂得一些原理,畢竟他可是一個文科生。

  但是他對於自己國家的歷史是一清二楚。

  他給予魯伯友的整個方案,其實就是灌鋼法,利用碳幫助鐵去渣,然後配上水力鼓風機。

  而目前這個時代的煉鋼技術,還處於啟蒙階段,不但產量極低,而且質量並不好,故此目前大部分的工具,還是以銅為主。

  然而,姬定提供的方法,能夠使得鋼產量劇增。

  這是非常恐怖的。

  但目前楚國對此是一無所知,而且楚國暫時無暇關注巴蜀戰事,因為越地傳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那齊將匡章所率領的軍隊在甌江下游(溫州以南)大破姒蹄的軍隊。

  這令楚國上下很是震驚。

  誰也沒有想到,這姒玉的大軍,這麼快就能夠達到甌江下游。

  楚國,王宮。

  「齊國?」

  楚懷王詫異地看著司馬昭魚。

  司馬昭魚道:「此次姒玉突然發動進攻,極有可能與齊國有關,因為據我們所知,此次姒玉那邊領軍的統帥,原是齊國將領匡章,據說是受到田盼與鄒忌的排擠,故而才離開齊國,去到姒玉那裡,但是臣以為這極有可能是齊國的陰謀,因為很少有人才從齊國出來,就直接跑去越地,為什麼匡章不選擇去魏國或者趙國。」

  屈易為道:「另外,若無齊國的支持,姒玉也不敢貿然發動進攻,因為我們楚國一定會干預的。」

  姬定偷偷瞄了眼二人,心想:此二人倒也不傻,這麼快就看出來。

  楚懷王勃然大怒道:「真是豈有此理,他齊國欺人太甚,寡人絕不會讓齊國得逞,還有那公子玉,寡人亦不會放過。」

  他之所以如此生氣,是因為他這才剛即位,你齊國就來搞陰謀,顯然就是欺負他,這令他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潘郢立刻道:「大王先勿動怒,目前我們在巴蜀還在與秦國交戰,若是再與齊國開戰,只會令我們陷入兩線作戰的困境。

  而目前我軍與秦軍只是在江州對峙,毫無益處,不如趁機與秦國修好,集中兵力對付齊國。」

  楚懷王稍稍點頭。

  姬定笑道:「潘大夫可真是會算賬,周濟佩服,佩服。」

  潘郢冷冷道:「令尹此話怎講?」

  姬定道:「越地乃是我們囊中之物,就算這是齊國的陰謀,齊國畢竟沒有宣戰,也沒有派兵前來,難道區區一個匡章就能夠翻天不成,而巴蜀目前尚在爭奪之中,並且目前我們還佔據優勢。

  與秦國修好的結果,就是我們為了得到一個已經得到的寶貝,而放棄另一個寶貝,這一筆賬算得,呵呵,我終於明白為什麼你們潘氏最近過得比較窮困。」

  潘郢哼道:「這不都是托你的福。」

  「不敢!不敢!」姬定笑道:「這是潘大夫自己將錢往外面推。」

  「行了!」

  正準備發怒的楚懷王,瞬間就被這二人的鬥嘴給破功了,又向姬定問道:「依令尹之見,該如何做?」

  姬定道:「臣以為我們可以派遣一員統帥領少量的軍隊前去支援那公子蹄,並且鼓舞我們楚國商人跟公子蹄交易,用我們的糧草換取他們的財富,但主要目的還是令他們相互消耗,等到他們打得差不多了,咱們出兵一網打盡,只要齊國不出兵,這就沒有什麼可慌的。」

  屈易為、司馬昭魚也紛紛贊成姬定的建議。

  目前他們家族都在越地做買賣。

  關鍵齊國不出兵,姒玉實力難以威脅到楚國。

  楚懷王還是猶豫了一會兒,他內心還是想打的,雖然他目前在國內極具威望,但是在國際上還是遠不如其父,他想借這一仗打出自己的威風來,不過他也不能忽視令尹的建議。

  關鍵潘郢也提醒他,西邊還有一個秦國,貿然出兵的話,可能會顧此失彼。

  最終他還是採納了姬定的建議,命司馬昭魚出使甌江,與公子蹄商量支援一事。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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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3章 合縱連橫

  楚懷王對於解決越地這個大禮包,還是非常有興趣的。

  因為在這戰國時期,這大王要是不打幾場漂亮的大戰,尤其還是大國的王,又怎能在諸侯間立威。

  齊威王、楚威王、趙肅侯可都是打出來的。

  正如姬定所言,越地已經是楚國囊中之物,基本上就沒有輸得可能,若非西線還在跟秦國纏綿,楚懷王肯定是會派遣大軍前往。

  打出他的聲勢來。

  也許楚威王當初沒有一鼓作氣消滅越國,也是有這方面的打算,留給下一代建功立業。

  不過如今的話,楚懷王還是聽從姬定的建議。

  不要邁大了步子,扯著了蛋。

  他一方面派遣司馬昭魚前往甌江與姒蹄商議出兵支援的事,而另一方面則是派遣愛將景鯉統兵一萬在邊境待命。

  這景鯉是景氏家族最年輕的將軍,同時也是楚懷王的心腹大將,因為昭陽要負責西線,而景翠要鎮守徐州。

  而越地這個副本相對比較簡單,楚懷王這麼安排也是有意讓景鯉刷刷戰功,將來好提拔他。

  ……

  記得在幾年前,楚威王大敗越王無疆時,諸侯國中,只有齊國關注此事,因為當時就是楚國、越國、齊國爭奪東部霸主。

  可是在越往無疆死後,越國崩潰,大家也就不太關注越國,甚至可以說已經默認越國將會被楚國吞併。

  然而,如今齊國和秦國都在密切關注此事,甚至比楚國都要更加重視。

  因為楚國現在是愈發強大,這發展速度,那可真的是肉眼可見,而如今又是三強爭霸的時代。

  其中一強國力突飛猛漲,另外兩強自然會感到威脅。

  如果再讓楚國吞併越國,那不管是齊國,還是秦國,都是無法接受的。

  故此當鄒忌收到張儀的邀請時,立刻便答應下來,其實張儀在信送出去之後,就已經在往濮陽趕,畢竟臨淄離濮陽非常近。

  在楚國積極備戰的同時,張儀與鄒忌也來到濮陽會面。

  「開誠佈公?」這一照面,張儀直接言道。

  鄒忌並未感到任何意外,笑呵呵地點點頭道:「開誠佈公。」

  張儀問道:「越地的戰事,乃是貴國一手策劃的吧?」

  鄒忌點頭道:「上回貴國邀我國出兵,解江州之圍,其實我國也想出兵,但是我國沒有武關,也沒有崤涵險隘,並且還與宋國有著矛盾,而楚國與魏國又是同盟,在這種情況,我國貿然出兵,風險太大,也還請秦相諒解。」

  張儀道:「故此齊相希望借越地來分擔貴國在徐州壓力。」

  鄒忌點點頭,道:「一個統一的越國,對於我齊國而言,是非常重要的。」

  張儀道:「如今對於我秦國也是至關重要啊!」

  鄒忌問道:「那不知秦相是何打算?」

  張儀瞇了瞇眼,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鄒忌撫鬚呵呵笑道:「秦相莫不是想效仿楚相,也將越地視為秦國的核心利益?」

  張儀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這一筆賬,他可是一直記在心裡的,因為秦國至今都受影響。

  鄒忌笑道:「秦相與我想得不謀而合,只要我們能夠制止楚國出兵,那我保證,那公子蹄一定敵不過公子玉。

  而且我也可以想秦相保證,我國並無吞併越國之意,只是希望越國能夠統一,牽制楚國。」

  張儀笑道:「即便貴國有這意思,我國也不在意。」

  「是嗎?」

  鄒忌有些不太相信。

  張儀呵呵道:「今日說好開誠佈公,那我自然不會說一些虛偽的話,我也希望貴國能夠支持我國在巴蜀的戰事。」

  鄒忌沉吟少許,道:「既然是開誠佈公,那我也不妨直說,如今我國暫時還沒有能力吞併越國,這不能作為交換的條件,目前我國還是希望巴蜀不被貴國和楚國吞併。」

  張儀皺眉道:「要是如此的話,我們難以合作,如果要對付楚國,我國必然也會從巴蜀對楚國發動進攻,這麼一來的話,貴國可能又會選擇幫助楚國。」

  鄒忌坦白道:「以越地來交換巴蜀,我是不會贊成的,但如果以宋國來交換的話,那倒是可以談談。」

  在共同對付楚國的前提下,如果秦國願意牽制魏國,那麼齊國就可以對宋國發動攻勢,因為燕國也是秦國傳統盟友。

  一對一,齊國顯然是佔據優勢。

  這隻老狐狸,真是半點便宜也佔不到。張儀糾結半晌,道:「我們吞併巴蜀,只能威脅到楚國,但是貴國若是吞併宋國,是既可以南下,又可以西進,這我也不能答應。」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道:「我們還是先商量一下,如何對付楚國吧。」

  你可真是狡猾,對付楚國,不就有利於你們秦國霸佔巴蜀麼。鄒忌眼中閃過一抹不爽,但他也沒有跟張儀計較,點了點頭。

  反正他也表明態度,齊國並不支持秦國在巴蜀的利益,只不過目前楚國威脅太大,先打擊一下楚國,然後再論其它。

  張儀正色道:「我認為一個統一的越國,也難以對楚國造成太多的牽制,畢竟楚國已經佔領大部分越地,而且都是關鍵要衝,我們若要想削弱楚國,必須要做到兩點。」

  鄒忌問道:「不知是哪兩點?」

  張儀道:「首先,破壞魏楚同盟;其次,剷除楚相。」

  鄒忌皺眉道:「有你們秦國在邊上虎視眈眈,魏國是不可能與楚國鬧翻的。」

  張儀笑道:「但是據我所知,魏相惠施更渴望三晉團結,而非是一味的依仗楚國。然而,楚國強大起來,對於韓國威脅也是日益增長,我們可以利用韓國來離間魏國與楚國的關係。」

  鄒忌立刻問道:「看來秦相已想好對策。」

  張儀嘆道:「沒有辦法,楚國在巴蜀給我國太多壓力,我不得不思考對策。」

  鄒忌問道:「願聞其詳。」

  張儀道:「齊相莫要忘記,當今楚王可才剛剛上任,如果這時候,我們兩國站出來,制止楚國出兵越國,楚王一定會感覺受到羞辱。

  不瞞齊相,當初楚相支持河東地區,我們秦國亦是非常震怒,好在我主英明,並未意氣用事,但是那楚王可就不見得。

  如果這時候,魏國跟我們站在一邊,那麼楚王必然不會再支持楚魏同盟。而楚相佩戴楚魏兩國相印,他也一直支持楚魏同盟,如果楚魏同盟破裂,楚相在楚國的地位必然大不如前。」

  鄒忌笑道:「沒有想到秦相如此忌憚那楚相。」

  張儀道:「試問誰不忌憚,難道齊相不知道,楚國國力之所以發展如此迅猛,全因楚相,也正是楚相,以至於最近幾次大戰,楚國都佔得便宜,至少沒有輸。」

  鄒忌呵呵道:「那可不見得。」

  張儀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鄒忌道:「楚國的繁榮,我們齊國也出了一份力。」

  張儀稍一沉吟,道:「聽聞貴國最近與楚國的買賣來往非常密切。」

  鄒忌點點頭道:「秦相果真聰明絕頂,我也希望秦國也加強與楚國的來往,將楚人都束縛在作坊裡面,如果到時真的開戰,只要我們斷絕與楚國的來往,我真不知道他們該如何處理那些工匠。」

  張儀點頭笑道:「好!我待會書信回去,從楚國購買更多的貨物,但我也會告誡我主,千萬不要跟貴國做買賣,這可真是太危險了。」

  鄒忌呵呵直笑。

  ……

  二人商定之後,立刻就將屈善找來,明確的告訴他,秦國和齊國將越地視作自己的核心利益,如果楚國出兵的話,齊國和秦國必將出兵進攻楚國。

  屈善可也沒有虛,是義正言辭的告訴他們,你們的手伸得太遠,關於越地的事,你們就管不著。

  但隨後就馬上寫信回國,將此事告知楚懷王。

  雖然打嘴仗,沒落下風,但是屈善心裡還是很清楚,此事事關重大,如果秦國和齊國同時出兵的話,楚國不一定能夠招架。

  正如張儀預料的那般,熊槐到底不是嬴駟,能忍,能沉得住氣。

  楚懷王本還想借此事打出自己的聲勢,讓諸侯們瞧瞧,我可不比我父王差,我也是個猛男,你們都要給予我足夠尊重。

  哪知這都還出兵,秦國和齊國竟然先威脅他。

  這真是奇恥大辱啊!

  於是他立刻召開會議商議如何應對。

  「大王請息怒,切勿意氣用事,如果秦國和齊國真的出兵,對於我們是非常不利,那越國只是囊中之物,要滅越,隨時都行。」

  姬定認真分析道:「我們可以學習齊國,先派遣一員大將前去督戰,延緩對方的進攻,待臣前往濮陽與他們周旋。」

  齊國可以將匡章趕去越國,楚國也可以將昭陽、景翠趕去越國。

  誰還不會玩啊!

  楚懷王很是激動道:「他們一句警告,寡人就什麼都不敢做,那今後誰還會將寡人放在眼裡。」

  屈易為趕忙道:「但是大王,我們並沒有做好與秦國和齊國同時開戰的準備呀!」

  潘郢突然道:「大王,臣早就說過,不應該再與秦國在巴蜀糾纏,如今我們已經拿下江州,也沒有繼續進攻蜀地。

  再與秦國繼續鬥下去,也毫無意義,只要秦國不與齊國聯合,那我們甚至可以借匡章為由,出兵進攻齊國,以我國現在的國力,再加上徐州在我們手中,我們根本不懼怕齊國。」

  楚懷王點了點頭。

  這話對胃口。

  姬定立刻道:「大王,如果此時我們去找秦國和談,秦國要的可能就不是劃線而治,他們肯定會索要更多的。」

  潘郢卻道:「這都是因為令尹堅持不與秦國修好,以至於現在我們才如此被動。」

  姬定怒斥道:「你真是目光短淺,如果我們楚國只是要偏安一隅,那自然是可以與秦國修好,可若要爭霸天下,可必須削弱未來主要的敵人,而秦國國力強大,尤其是軍事方面,那必然是我楚國爭霸天下的攔路虎,而在巴蜀與之對峙,對於秦國消耗,是要遠勝於我國,你們看看,秦國近年因為陷在巴蜀,是毫無作為。」

  潘郢冷笑道:「秦國與我國所接壤之處極其有限,倒是對魏國威脅巨大,削弱秦國,到底是有利於我國,還是有利於魏國,令尹應該心中有數啊!」

  姬定笑道:「抱歉!我不會將我們楚國放在與魏國同一層面上,魏國如今求得是生存,而我們楚國求得是天下,豈能一概而論。潘大夫這番見識,倒是挺適合在魏國為官,若有需求的話,我倒是可以引薦。」

  「你……」

  「呵呵!」

  上官縱站出來,打斷了欲繼續爭辯的潘郢,道:「令尹說得不錯,就算齊國和秦國一塊上,我們又有何懼哉?畢竟我們可也有楚魏同盟。

  秦國若想遣派主力與我國作戰,要麼走武關,要麼走崤涵,而武關外面道路險阻,我軍可憑天險駐守,是無須懼怕。

  若想影響我國出兵越地,秦國唯一可走的,就是那崤涵通道,可要走崤涵,就必經韓國,雖然我們與韓國不是同盟關係,但如果魏國站在我們這一邊,那便可以給予韓國足夠的壓力,迫使韓國不借道給秦國。」

  楚懷王聽得是連連點頭,道:「不錯!齊國干預此事,寡人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越地相距秦國萬里之遠,寡人以為秦國這麼做,無非就是報復我們支持河東地區。

  此事本就因魏國而起,然而近年來,一直都是我們楚國為魏國出人出力,魏國可從未為我楚國做過什麼,也是時候讓魏國站出支持我們。」

  姬定道:「但是臣以為目前還沒有到開戰的地步,也犯不著為了越地去秦國和齊國同時開戰。」

  楚懷王道:「令尹雖言之有理,但是寡人也希望知道,萬一開戰,誰又會站在寡人這一邊。」

  對於姬定總是維護魏國,楚懷王其實也有些不爽,總是楚國去理解、諒解魏國,而魏國光佔便宜不做事。

  雖然戰略上有益於楚國,但是沒有絕對理性的人,楚懷王認為老是這樣也不行。

  而屈易為也認為,要魏國一個態度這並不過分。

  作為政治家,必定是要考慮最壞的結果,到時打不打,可不是楚國說了算,萬一打起來了,誰是盟友,誰是敵人,這總要弄清楚吧。

  姬定道:「臣遵命。」

  楚懷王當即神色一變,笑道:「那就勞煩令尹前往濮陽走一趟。」

  ……

  出得大殿,姬定就拉住屈易為道:「大王似乎很看重其他諸侯對於他的態度。」

  屈易為道:「這很正常,畢竟大王剛剛即位。」

  姬定道:「這我知道,但是在這關鍵時刻,必然是要沉得住氣,免得因小失大,你趕緊書信一封給大司馬,讓大司馬立刻回來主持大局,我就怕我不在的時候,大王聽信讒言,做出錯誤的判決。」

  屈易為點頭道:「我立刻書信給大司馬。」

  姬定又叮囑道:「你可也得盯緊一點啊!」

  「這我知道,令尹大可放心,我一定阻止大王因一時憤怒而出兵。」屈易為點了下頭,又道:「但是令尹,你也一定要勸說魏國表態支持我國,我看得出,大王對於這事,已經有些不滿。」

  姬定點點頭道:「這我會盡力的。」

  ……

  上得馬車,姬定神色一變,滿臉的笑容,如遇春風一般,還開心地拍了法克肩膀一下。

  法克受寵若驚,道:「先生為何如此高興?」

  姬定呵呵道:「終於要開始了。」

  「開始?」

  法克先是一愣,旋即道:「先生指的是……」

  姬定點點頭。

  法克吞嚥一口,道:「先生,您這是不是太急了一點,咱們可什麼都沒有準備好。」

  姬定瞇了下眼,問道:「我們還能準備什麼?這要再準備下去,那就等於是告訴楚王,我們要幹掉他。」

  「……」

  法克額頭上微微有些冒汗,道:「但是先生,以我們現在的勢力,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

  「是有可能的。」

  姬定打斷他的話。

  有可能?

  法克一臉困惑地看著姬定,就憑作坊那幾隻小貓小狗的,我們甚至連把武器都沒有啊!

  關鍵那些工匠可也沒有準備謀反啊!

  這就開始了?

  ……

  大梁!

  「你真是糊塗呀!」

  惠施激動地向公仲侈道:「如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你們韓國參與作甚。」

  公仲侈道:「秦國此次態度非常堅決,如果秦國要大舉進攻楚國,我韓國又能夠置身事外嗎?」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道:「當然,我國也不是受到秦國的脅迫,而是因為近年來楚國國力發展迅猛,我們韓國上下也都對此非常擔憂,如果楚國再吞併越地,將再無後顧之憂,不用想也知道,楚國必圖中原。」

  惠施搖搖頭道:「我不會答應與貴國一道支持秦齊,秦國這麼做,無非就是報復楚國當初對於我魏國河東地區的支持,在如此情況下,我們要是支持秦國,豈不是砸自己的腳。」

  公仲侈道:「惠相,我們可不是說要楚國放棄之前吞併越國的領土,只是確保楚國不出兵吞併越國,難道這樣也過分嗎?今日若是楚國可以肆無忌憚的吞併越國,那那到時也可以吞併我韓國,我們韓國為得還是自身利益。」

  惠施是苦口婆心道:「韓相,只要我們三晉能夠團結一致,那我們就不需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也不需要害怕什麼。」

  公仲侈反問道:「拋開齊國和秦國不說,任由楚國吞併越國,對我們三晉又有好處嗎?」

  惠施撫鬚不語。

  公仲侈又道:「要不這樣,咱們就看趙國態度,如何?」

  現在一比一,趙國怎麼決定,那咱們就這麼辦。

  惠施兀自沉默不語。

  公仲侈道:「看來惠相還是更看重與楚國的關係,而非我們三晉。」

  惠施道:「記得當時貴國與秦國交好時,我也表示諒解。」

  公仲侈道:「但是我也保證過,我們韓國不會幫助秦國來對付貴國的,如果真打起來,貴國又如何處之?」

  惠施又沉默了好一會兒,道:「目前我國對此事尚不瞭解,我想楚相也應該會去一趟濮陽,我希望等到楚相來了之後,瞭解清楚整件事的真相,再做定奪。」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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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4章 出賣與背叛

  惠施回去之後,便將韓國的訴求告知魏惠王。

  而這也引起魏國內部的激烈爭論。

  一些貴族大夫認為雖然目前是楚魏同盟的蜜月期,也正因為楚魏同盟的存在,導致魏國近年來避免了許多戰事。

  但是楚國一旦強大起來,魏國也將受到威脅,畢竟魏國可與楚國接壤,雙方也經常發生戰爭,一個強大的楚國,也絕不是魏國想要見到的。

  另外,這一回齊國和秦國都已經放出狠話,如果楚國按耐不住,秦國和齊國就極有可能會出兵。

  在韓國如此態度之下,那麼一旦開戰,魏國將會成為齊國和秦國主要的進攻對象,哪怕楚國想要救,也是難以救援,畢竟魏國剛還身處在齊國和秦國的中間。

  但是惠施和公孫衍還是堅持以楚魏同盟為基礎,盡量拉攏韓趙,形成合縱同盟,以此來奪得此次外交的主導權。

  經過多日的爭論,最終魏惠王決定見機行事。

  如果能夠拉攏韓趙,那是最好不過的事。

  但如果拉攏不了,可就要看情況,一定避免楚魏同盟抗衡其它諸侯國的局面。

  於是乎,惠施扛著艱巨的任務踏上征程。

  ……

  其實一直以來,韓國對於楚魏同盟是非常不爽的,其中也不盡然是羨慕嫉妒恨。

  近年來,惠施一方面是希望三晉能夠團結一心,極力促成三晉同盟,但另一方面又一直在捍衛楚魏同盟。

  在韓國看來,楚魏同盟並不利於三晉的團結。

  就好比上回大戰,韓國和趙國打完之後,只能依靠自我恢復,魏國就不同,魏國有楚國的支持。

  在國家戰略中,魏國就比韓國和趙國多一張牌,那麼在很多情況下,魏國是可以做出更為大膽的戰略,反正後面有楚國做後盾,但是韓國和趙國都沒有這張牌,那麼魏國的戰略計劃,就有可能不利於韓國和趙國。

  如果沒有楚魏同盟,那麼他們三家是一樣的,行動可以確保利益一致的。

  故此韓國當初才選擇與秦國交好。

  韓國也對於魏國在楚魏同盟的訴求上是毫無興趣。

  韓國和魏國在楚國這個問題是有著明顯的矛盾,雖然惠施表示魏國必須要顧及楚魏同盟,但是趙國態度依然是非常關鍵。

  趙國也支持秦國和齊國,魏國就會非常難受。

  邯鄲。

  「不用理會!」

  趙肅侯一揮手,道:「這三國狡猾的很,每每他們之間有矛盾的時候,就來拉攏我們,讓我們自相殘殺,可是當我們想做些什麼的時候,他們三國就處處干預,寡人不會再上這當。」

  大戊午道:「君上,如今他們強強聯手,如果我們置身事外,到時打起來,我們可能會陷入孤立之中。」

  這就是一個合縱連橫的時代,你明知這是大國在玩的遊戲,你也不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必須要選擇盟友。

  趙肅侯皺了下眉頭,問道:「依相邦之意,我們該如何應對?」

  大戊午道:「其實最好還是三晉聯合,以此來抗衡秦、楚、齊三大國,但是韓國與魏國卻又與秦國、楚國關係匪淺,尤其楚魏同盟,如果三晉結盟,而魏國因為楚國捲入戰爭中,那我們趙國和韓國該如何應對,如此三晉是很難團結的。臣以為該去找他們談談,拉攏他們形成三晉聯盟。」

  趙肅侯點點頭。

  一旁公子雍突然道:「相邦,不是說魏國不願意放棄楚魏同盟嗎?」

  大戊午點頭道:「公子說得是,目前韓國與魏國對此事有著嚴重的分歧,韓國是支持秦國和齊國的,而魏國不是答應的。」

  公子雍又問道:「既然如此,相邦可有把握說服他們?」

  大戊午皺眉道:「臣也沒有太多的把握,畢竟楚魏同盟對於魏國而言,是非常關鍵的。」

  公子雍點點頭,沒有做聲。

  趙肅侯瞧了眼兒子,問道:「雍兒有何看法?」

  公子雍瞧了眼大戊午。

  大戊午忙道:「臣也很希望得到公子的指點。」

  「不敢!不敢!」

  公子雍拱手回得一禮。

  趙肅侯笑呵呵道:「雍兒有話但說無妨,寡人對此很期待。」

  「是。」

  公子雍沉吟少許,道:「兒臣認為目前三晉而言,我們趙國最為強大,其次是魏國,最後才是三國。

  相邦所言的三晉聯盟,其實是對我國有利的。那麼不管是楚魏同盟,還是秦韓同盟,都不利於我國。兒臣認為應該破壞他們的聯盟,從而組建成以我趙國為首的三晉同盟。」

  趙肅侯笑著點點頭,更是期待地問道:「雍兒可有法子破壞他們的聯盟?」

  確實!

  目前的局勢來看,三晉聯盟更有利趙國。

  趙國主要接壤的國家,除魏國之外,都在北方,而楚魏同盟和秦韓同盟,會令趙國陷入孤立狀態。

  那麼以趙國為首的三晉同盟,這最為符合趙國的利益。

  大戊午也是贊成三晉同盟。

  公子雍道:「以前相邦曾說過,魏國也想組成三晉同盟,只是魏國不願意放棄楚魏同盟。

  而目前魏國與韓國因為此事發生爭執,那麼我們趙國的建議將至關重要。而兒臣認為秦國和齊國非常渴望三晉能夠站在他們這一邊。

  如果我們三晉站在楚國這一邊的話,那麼三晉加上楚國根本不需要懼怕秦齊聯盟,他們的威脅只會令自己自取其辱。

  既然我們的表態是如此重要,那麼秦國和齊國必然來求於我們。我們可以以此來條件,得到我們想得到的東西。」

  趙肅侯眼中一亮,道:「中山國?」

  公子雍點點頭道:「正是。上回中山國主動攻伐我國,主要就是有秦國和齊國在後面支持,如今秦國和齊國都有求於我們,若想得到我們的支持,就必須放棄中山國。」

  大戊午道:「秦國可能會答應,但是齊國的話,只怕很難,齊國與中山國一直有著密切的來往。」

  公子雍道:「那我們就聯合魏國、韓國支持楚國,這不但會令齊國輸掉這一仗,還會令齊國顏面盡失。」

  趙肅侯問道:「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不直接選擇支持楚國?」

  公子雍道:「如果我們支持楚國,那麼勝利之後,得利最大的將是與楚國關係最為密切的魏國,而魏國一直以來也想要主導三晉同盟。

  但如果我們支持秦國和齊國,損失最大的將是魏國,那我們便可借此破話楚魏同盟,同時吞併中山國。」

  趙肅侯欣慰地點點頭,又向大戊午問道:「相邦以為呢?」

  大戊午道:「公子之策,令臣欽佩。」

  趙肅侯哈哈一笑,道:「那就按照雍兒說得去做吧。只要秦國和齊國答應,那我們將立刻出兵進中山國,我們必須要先發制人,否則的話,等到他們打完之後,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反悔。」

  上回中山國主動攻伐趙國,令趙肅侯覺得此乃趙國的奇恥大辱,這一筆賬他可一直記著的,而這幾年,趙肅侯一直在厲兵秣馬,志在消滅中山。

  大戊午也奉命出使濮陽。

  而早在此之前,楚相姬定也已經離開楚都,前往濮陽。

  一場符合主旋律合縱連橫再度拉開序幕。

  潘府。

  「我之前受到秦相張儀的來信,張儀表示魏國這回是絕不可能支持楚國的,潘兄可先向大王進言,如果真得如張儀所言,大王必定不再信任楚相。」鍾駿向潘郢言道。

  潘郢聽後,突然憂心忡忡,道:「如果都不支持我們楚國,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潘兄請放心。」

  鍾駿又道:「張儀在信上說得很明確,他目的只是要剷除周濟,而不是真想與我楚國為敵,因為秦國與我們楚國接壤的地方有限,如果秦國和齊國聯合攻楚,最佔便宜的乃是齊國,而非秦國。

  一旦周濟在大王面前失寵,只要大王願意與秦國修好,並且答應與秦國在巴蜀劃線而治,那麼秦國將支持我國吞併越國,甚至還願意與我們一塊對付齊國。」

  潘郢點點頭道:「如此倒是可以,跟魏國聯盟,我真不知道有什麼好處,魏國除了會連累我國,還能夠給我帶來什麼幫助。」

  ……

  而邯鄲相距濮陽很近,大戊午雖然比姬定晚一些出發,但卻先一步抵達濮陽。

  早就此等候的惠施,知道大戊午來了,立刻約見大戊午、公仲侈。

  「韓相你真是糊塗呀!」大戊午指著公仲侈道。

  公仲侈道:「趙相此話怎講?」

  大戊午道:「難道韓相忘接了,一直以來,都是秦國和齊國在欺負我們,雖然我們與楚國也有紛爭,但楚國在其中都是充當秦國或者齊國的幫兇,並非是主謀,由此可見對於我們威脅最大的,還是秦國和齊國,我們若他們合作對付楚國,將來誰來幫助我們呀!」

  惠施是喜出望外,道:「趙相言之有理,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三晉聯合,再與楚國保持合作關係,根本無須懼怕秦國或者齊國。」

  公仲侈激動道:「與楚國有同盟關係的可只是你們魏國。」說著,他又向趙國道:「趙國與楚國不接壤,自然少紛爭,但是我們韓國與楚國接壤,楚國強大起來,對於我們韓國可是非常不利的。」

  大戊午道:「但是三晉可是有著軍事同盟關係,若是楚國攻伐你們韓國,我們韓國和魏國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惠施點頭道:「不錯,不錯,如果楚國攻伐韓國,下一步肯定就是攻伐魏國和趙國,這道理我們還是明白的。」

  公仲侈道:「光說可是不行,我們韓國也支持三晉同盟,但前提是三晉任何一國都不能與其他國家有同盟關係,我們三國必須行動一致。」

  大戊午點頭道:「韓相說得也不無道理,但是目前局勢十分複雜,我以為我們先不要妄下判斷,等看形勢再說,只要我們團結,那麼這主動權就是在我們手裡的。」

  公仲侈與惠施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然而,在魏國不放棄楚魏同盟,韓國自然也不會放棄與秦國的友好關係。

  公仲侈便將大戊午的態度告訴張儀。

  同時表示如果趙國支持楚國,那麼韓國也將會支持楚國,至少不會去反對。

  張儀得知之後,又去找鄒忌商議。

  鄒忌聽罷,眉頭緊鎖,問道:「秦相怎麼看?」

  張儀笑道:「楚國與趙國並不接壤,中間隔著好些個國家,趙國犯不著為了支持楚國,而得罪我們秦國和貴國。」

  鄒忌道:「秦相認為,趙國是在坐地要價?」

  張儀點點頭。

  鄒忌立刻道:「我們齊國不會放棄中山國,一旦讓趙國拿下中山國,那將會對我齊國造成威脅,秦相不能只拿著我國的利益去交換。」

  他一聽就明白過,趙國肯定是想要索要中山國,趙國若吞併中山國,必然是往東走,那對於秦國是毫無威脅,如今秦齊是合作關係,憑什麼光拿著齊國的利益去交換。

  鄒忌表示不能接受。

  張儀道:「齊相可莫要因小失大,目前來說,對於我們威脅最大的是楚國,而非三晉,如果我們不答應趙國,趙國極有可能選擇支持楚國,這麼一來,我們的計劃將會前功盡棄。

  至於說利益,那我秦國是否也可表示,在貴國不支持我國吞併巴蜀的前提下,我們合作對付楚國,我們秦國所得之利,要遠小於貴國。

  畢竟我們秦國唯一與楚國接壤的武關,但是武關進出不宜,即便我們出關取得勝利,我們可也難以守住。

  而貴國若奪回徐州,將可以趁勢拿下,獲取楚國的大片領土,貴國不能老是想著便宜佔盡,卻又不想付出任何代價。」

  鄒忌道:「秦相可別說得這麼簡單,到時我們齊國必將是主力傾巢而出,而貴國有武關在,進退自如,可以游刃有餘。」

  張儀道:「那好,到時出兵時,我們秦國進退自如,貴國可別要求我國出都少兵。」

  鄒忌問道:「不知貴國打算出多少兵?」

  張儀立刻道:「我們拉攏三晉,為得就是從韓國借道出兵,難道我秦國費勁千辛萬苦,從韓國借得道路,就只是派兩三個兵到楚國去逛逛嗎?況且一直以來,都是貴國在做這種事,我們秦國在戰事方面,可從不含糊。」

  這兩隻老狐狸,都是老謀深算,誰也別想占誰的便宜。

  鄒忌還是很糾結,放棄中山國,這令齊國有些難以接受,可問題是,趙國的態度至關重要,如果能夠拉攏趙國,大計可成。

  張儀瞄了眼鄒忌,道:「不瞞齊相,其實我也不願意見到趙國吞併中山國,畢竟我們秦國與燕國可是盟友關係……」

  「等會!」

  鄒忌突然靈機一動,道:「說到燕國,如果趙國吞併中山國,對燕國有著很大的威脅,燕國斷不會答應的。」

  張儀道:「那可與我們無關。」

  鄒忌問道:「方才秦相也說了,貴國與燕國可是盟友關係,如果燕趙打起來,貴國真的袖手旁觀?」

  張儀點頭道:「這沒有辦法,目前楚國太過強大,若不削弱楚國,我們秦國上下寢食難安,在中山國這事上面,我國無法支持燕國,如果沒有辦法,那我們秦國還會要求燕國不准出兵救援中山國。」

  這麼狠?

  鄒忌心裡盤算著,如果秦國因為這事,與燕國鬧翻了,那麼齊國將可以趁機拉攏燕國,即便趙國吞併中山國,在東北邊齊國依舊是佔據優勢。

  張儀心裡哪能不知鄒忌在盤算著什麼,但是就秦國利益而言,如今要不惜一切代價對付楚國,畢竟秦國現在是深陷巴蜀泥潭,進退兩難,此時也無力保護燕國。

  成大事者,當斷即斷。

  張儀如此態度,鄒忌自然也不便再矯情什麼。

  二人在商定之後,便一同去遊說趙相大戊午。

  大戊午見到他們二人,那真是心花怒放,並且表示堅決支持楚國吞併越國。

  並且還委婉的表示,雖然我們趙國與楚國來往甚少,也沒有什麼利害關係,但如果我們趙國今日不支持楚國吞併越國,那麼將來誰又會支持我們趙國吞併中山國。

  兩邊非常像似。

  就是同一種性質的事。

  越國被楚國包著,中山國也被我趙國包著。

  張儀和鄒忌是心如明鏡,當場就表示,秦國和齊國將支持趙國吞併中山國。

  大戊午也不傻,你們可以不支持中山國,但你們可以支持燕國。

  張儀和鄒忌再度表示,此乃你們三國之間的事,我們絕不干預。

  大戊午不相信這兩隻狐狸,不答應還不行,你們還必須向燕國施壓,不能讓燕國去救援中山國。

  如果燕國出兵的話,齊國必須從南邊給予燕國壓力,而同時秦國還不能支持燕國。

  雖然趙國並不是那麼害怕中山國與燕國的盟軍,但是燕國一旦干預,這一時半會可能無法解決問題。

  拖下去,可就趙國不利。

  萬一這邊先結束,那可能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為了自身利益,張儀、鄒忌答應了大戊午的要求。

  中山國影響不了大局,但是楚國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所以,中山國沒有他們狠狠的出賣了。

  這其實也是小國的悲哀,大國保護小國,為得不是小國,而是自身利益,一旦與自身利益發生衝突,大國將會毫不猶豫的跑去效果。

  國際關係的本質是利益,那麼想要在國際關係中立足,打鐵就還需自身硬啊。

  誰也靠不住。

  大戊午在得到齊國和秦國的保證,立刻寫信回國,趕緊出兵,咱們先打起來,這時候趙國與中山國開戰,齊國和秦國都將束手束腳,要是等到他們談完,那可就不一定了。

  而張儀是樂於見到趙國現在出兵,趙國一旦出兵,必然就會堅定的站在他們秦國這邊,而他之所以這麼輕易的答應趙國,也是希望在楚相到來之前,就先是敲定此事。

  張儀還是很忌憚姬定的。

  上回相邦大會,他那麼大優勢,都被姬定給攪黃了。

  而當姬定抵達濮陽時,他面對的已經是一個困難的局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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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5章 識時務者為俊傑

  「先生,屈大夫來了!」車外的法克說道。

  姬定掀開門簾來,只見屈善從一輛馬車前快步走了過來。

  來到車前,屈善拱手一禮,道:「屈善見過令尹。」

  「上車說話吧。」

  「是。」

  屈善上得馬車,姬定打量他兩眼,見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愧來,心中稍稍鬆了口氣,嘴上卻問道:「看來這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屈善訕訕道:「這…這我暫時也不太清楚。」

  姬定問道:「那你最近在作甚?」

  屈善忙道:「令尹誤會了,其實最近我一直都在忙於此事,但是他們之間都是相邦在交涉,也沒有人理會我,目前我只知道韓國是支持秦國的。」

  說到後面,他帶著一絲委屈。

  此次相邦交涉,這保密工夫做得可是非常完善,就連一直駐紮在這裡的各國官員都對此毫不知情。

  「我已經是緊趕慢趕,想不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姬定嘆了口氣,又道:「不過也不打緊,只要我沒有到,許多事就決定不下來。」

  說著,他將一份名單遞給屈善,「你去幫我安排一下與他們會面的事。」

  「是。」

  屈善接過來一看,疑惑道:「上面為何沒有惠相?」

  姬定道:「他肯定是一個找上門的。」

  屈善囁嚅兩回,道:「令尹,這惠相可能已經背叛了我們。」

  姬定問道:「此話怎講?」

  屈善道:「最近我一直求見惠相,想打聽他們之間交涉的情況,但他總是避而不見。」

  姬定皺了下眉頭,道:「我知道了。」

  由於屈善對此中情況是毫不知情,故此姬定也沒有跟他多聊什麼,來到宮殿外,就將屈善給趕了下去,他可還急著去見姬舒。

  「讓你受委屈了,我也不知道我父王會這麼做。」見到姬舒,姬定便是充滿愧疚地說道。

  雖然姬扁要將他那小兒子留下,他是能夠理解的,但是這麼做確實太委屈姬舒,在他看來,他娶姬舒可不是為了留後,關鍵他還不知道,到底當初姬舒是被姬扁軟禁,被迫為之,還是怎樣……

  姬舒也從未來信提過此事。

  姬舒愣過了下,旋即搖頭道:「我並未覺得委屈。」

  姬定狐疑道:「真的?你不用給我父王什麼面子,我們父子從不講這些的。」

  「是嗎?」

  姬舒道:「可我聽父王說,你很孝順的。」

  姬定笑道:「家醜不外揚。」

  真的假的?

  姬舒將信將疑地瞧他一眼,旋即正色道:「其實我很能夠理解父王為何這麼安排,而且我也是很支持的,如果我們…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有什麼意外,那至少還有一個人能夠幫我們報仇,或者完成他父親的願望。」

  她的經歷與姬定十分像似,她是非常理解的姬扁的想法,而且她也真的是非常贊成,不要將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面。

  姬定到底不是本地人,在一些方面,他的思維還是有些慣性,一時轉不過彎來,在這個大家都在求生存的年代,沒有人會顧忌那麼多。

  如果大多數人還顧忌這些,那儒家早就一統天下。

  姬定再三打量姬舒,確定她沒有說謊後,這才鬆了口氣,笑道:「我就怕委屈了你。」

  姬舒輕輕搖頭,又道:「也虧你現在還有心情擔心我有沒有受委屈,如今的情況,似乎對你非常不利。」

  姬定呵呵道:「首先,是對楚國不利,而不是對我不利;其次,你懷孕對於我而言,那可是一個意外,而如今這情況,是我一手推動的,你說我更應該擔心什麼。」

  姬舒吃驚道:「這是你一手推動的?」

  姬定點點頭道:「目前的情況對楚國非常不利,這楚國要是不亡,那我又如何能夠取而代之,你可別忘記當初我是如何幫你奪下這濮陽的。」

  姬舒道:「雖然這看似相同,但是我認為這兩件事可不能一概而論,衛國當時十分弱小,而我又有恩師和宋國的支持。

  但是楚國可不是衛國,別說楚國的貴族,就說這普天之下,可沒有人會支持你取而代之的,更別提你的身份。」

  姬定笑道:「我也不打算靠別人,這一回我要靠實力拿下楚國。」

  「實力?」

  姬舒驚訝地看著姬定。

  她對於姬定部署也是有所瞭解的,雖然發展的不錯,但現在完全就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可能性,她之前預計恐怕還得過十年才有機會。

  就姬定現有的實力,連韓國、宋國都打不過,憑什麼吞下楚國。

  姬定卻是認真地點點頭,道:「我這邊倒是不用你操心,相反,我比較擔心你的情況。」

  姬舒問道:「擔心我甚麼?」

  姬定皺著眉頭道:「這一次若是開戰的話,可能狀況會非常混亂,而在我未徹底佔領楚國之前,我是無法給予你任何幫助,這段期間,也是我們最為虛弱的時候,你只能靠自己。」

  姬舒忙道:「你不用太擔心我。」

  「我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如果計劃失敗,幾乎就沒得救,但要是成功的話,鄭國就是我唯一所牽掛的,因為在這個時段,我是真的沒法給予你任何支持。」

  姬定神情嚴肅道:「所以你一定記住,除非見到我的屍體,否則的話,不管我發生什麼事,你都不需要在意,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而當時唯一可能幫到你的,有三個人,第一個,就是姜季武,其實也可以說是姜佐。雖然姜佐已經辭去齊國的職務,但是姜家在齊國還是很有影響力的,實在不行,你就直接投靠齊國。

  第二個,就是孟先生,孟先生雖然沒有權力,但是他的威望足夠保全你一條性命。

  而這第三個,就是宋君戴偃。」

  「戴偃?」姬舒詫異道。

  前兩個,她是能夠理解的,但是這三個……

  姬定道:「據我所知,這三年宋國一直在厲兵秣馬,就宋國的制度而言,戴偃也必然會發動戰爭。

  而之前由於很多事,導致戴偃對鄭國非常不滿,我估計戴偃肯定想要報仇,但這非關鍵,關鍵在於齊國是不會允許宋國強大起來,如果你沒有太多辦法,就挑起與宋國的戰爭。

  只要鄭國與宋國打起來,那麼魏國、趙國、齊國必然會支持鄭國,如此就可以順利度過這個最為虛弱的時期。

  而且我當時組建這支軍隊,還有一個目的,就是看鄭國能否乘亂拿下宋國,如果鄭國能夠做到這一點,那麼只要我拿下楚國,我們立刻就能夠成為一片,那樣的話,我就能夠立刻給予你提供幫助。」

  姬舒見姬定神情嚴肅,且帶著一絲擔憂,她也很少見到姬定這般神情,於是點點頭道:「我記住了。」

  姬定又道:「反正,對於我們而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管發生任何突然狀況,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活下去,甚至可以與我決裂,只要度過這個虛弱期,這天下就都是我們的。」

  姬舒慎重地點點頭,道:「你放心,我知道輕重,也不會感情用事,你不用擔心我,專心做好自己的事……」

  她還欲再說時,門外忽聞有人道:「先生,惠相來了。」

  姬定神色一變,又向姬舒笑道:「話說回來,此次任務乃是我所經歷過最輕鬆的任務,因為我只求失敗,我想張儀和鄒忌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

  「惠相,在此之前,我幾番為魏國爭取到楚國的支持,而今日楚國非常迫切的需要魏國的支持,我希望惠相不會令我難做。」姬定面色嚴肅道。

  惠施聞言,是滿臉愧疚,道:「我急著見你,就是為了此事啊!」

  姬定直接問道:「連這魏國都做不到?」

  惠施立刻道:「吾王自然記得楚國對於魏國的支持,吾王也非常願意支持楚國出兵,但是在你來之前,張儀與鄒忌已經說服韓國和趙國支持他們,而我們魏國與韓趙是有著軍事同盟關係,如果他們都支持秦國和齊國,我們魏國……」

  說到這裡,他略帶一絲虧欠得瞧了眼姬定一眼。

  姬定道:「故此惠相認為三晉同盟要重於楚魏同盟?」

  惠施道:「我們希望兩邊都能夠顧忌的到。」

  姬定道:「其實我來之前,我希望我所能聽到的是,三晉對於我楚國的支持,這樣一來,我楚國根本不需要再看秦國或者齊國的臉色。」

  惠施道:「在你來之前,我也曾為此努力過,由於那次大戰過後,秦國給予韓國諸多援助,而楚國與韓國又接壤,韓國非常忌憚楚國變得過於強大,韓國是肯定偏向秦國的。

  我所能爭取的就是趙國,而趙國一開始也是表態支持楚國的,但趙相在見過和秦相和齊相之後,就改變了初衷,我想他們中間已經做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交易。」

  姬定道:「中山國。」

  惠施點點頭道:「雖然趙相是極力否認,但我想應該是如此,否則的話,趙國沒有支持秦國和齊國的理由,如果你能夠說服趙國支持楚國,不管韓國怎麼想,我們魏國都將會支持楚國。」

  姬定問道:「如果我做不到了?」

  惠施道:「敢問楚相,如果楚國與我們魏國聯手,是否能夠抗衡齊國、秦國、趙國和韓國?」

  說到這裡,他捋了捋鬍鬚,道:「我想在這種情況下,楚國也是不會出兵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破壞三晉同盟,魏國維持與韓國、趙國的關係,其實也是有利於楚國的。」

  姬定皺眉道:「但是我們大王希望能夠見到在楚國危難之際,魏國挺身而出。」

  惠施沉默以對。

  其實他更看重三晉同盟。

  故此他不願就此與三晉鬧掰。

  而就當前局勢而言,稍微理智地想一想,也不應該出聲支持楚國,因為如果大家都反對,楚國也不可能出兵啊!

  那為什麼要破壞三晉同盟。

  如果破壞三晉同盟,那魏國等於吊死在楚國這棵大樹上,再沒有別的選擇,這顯然也不利於魏國的國家利益。

  ……

  在與惠施交涉過後,姬定並沒有急於去找趙相大戊午,而是先約見秦相張儀。

  「秦相可否知道,我曾經還當過一段時期的老師。」姬定笑吟吟道。

  張儀呵呵道:「那我一定是楚相最為出色的學生吧。」

  姬定點點頭,道:「但是我一定不會讓秦相得逞的。」

  張儀笑道:「我也很期待楚相會怎麼做?真是可惜,楚國相距中山國甚遠,難以介入其中,所以我就是想破腦袋,也不知道楚相究竟如何打動趙相,但願這回我又能向楚相學習兩招。」

  他並沒有向姬定隱瞞與趙國的交易,他認為這不可能瞞得住姬定的。

  而且他非常自信,就是告訴你無妨。

  你楚國再強大,你也無法將手伸到中山國那邊去。

  姬定笑道:「我指得並非遊說趙國。」

  張儀頗有興趣道:「難不成楚相有把握說服齊國?」

  姬定搖搖頭,道:「我想要說得是,我氣量大的很,我不會如秦相一般,氣急敗壞的離開,我會非常理解大家的想法,不出兵就不出兵,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也。」

  張儀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他真沒有想到姬定連掙扎都不掙扎一下,笑道:「真是好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也。」

  說話時,他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姬定看在眼裡,心想:這傢伙果真是要對付我,呵呵,你真是唯一從沒有辜負過我的…男人。

  掙扎是不打算掙扎,但是樣子還是要做一做。

  姬定還是集中火力遊說大戊午。

  但並沒有什麼卵用。

  因為此時趙肅侯都已經在積極備戰,且打算親自統兵攻伐中山國。

  人家大戊午都不想搭理姬定。

  唯一能夠影響到趙國吞併中山國,就是齊國、秦國、燕國,對於趙國而言,他們三國的支持才是關鍵。

  從會議室出來後,屈善顯得非常沮喪,向姬定問道:「令尹,這可怎麼辦?」

  姬定笑道:「其實在來之前,我就已經做好失敗的打算,如今我們楚國發展迅猛,令各諸侯國都畏懼,他們聯合起來阻止我們變得更加強大,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目前我們還沒有能力能夠與天下諸侯抗衡,故此現在我們要忍,他們之間矛盾重重,不可能一直這麼和諧下去。」

  屈善雖然也知道情況對自己是非常不利,在此期間,各國都在談論楚國現在有多麼強大,只不過他已經習慣於姬定的神奇,故此才對此結果有些難以接受。

  說到底姬定是個人,他不是神。

  這種局面確實非常難以扭轉。

  阻止楚國吞併越國,哪怕是對魏國都是有利的,況且秦國和齊國願意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那為什麼不阻止。

  沒有人喜歡別人比自己強大,此乃人性,除非你的強大,是能夠給對方帶來的極大的好處。

  中原各國對楚國本就有著傳統的敵視,雖然姬定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這種情況,但是傳統最不容易遺忘的。

  這時候中原各國也更願意相信齊國。

  回到宮裡,已是傍晚時分,夕陽斜照下,站在石欄旁的那位雙瞳剪水的少婦更顯得溫婉動人。

  正是蔡夫人。

  「抱歉!我這回要食言了。」姬定走上前,帶著一絲愧疚道。

  蔡夫人遞去兩道疑惑的目光。

  姬定道:「我曾說過下回來,要邀你去楚國遊玩,但是現在楚國可不是一個遊玩的好地方。」

  蔡夫人笑道:「無妨,那就下回吧。」

  姬定笑道:「下回我來濮陽娶你。」

  ……

  「這可不妙啊!」

  鄒忌道:「楚相這顯然是以退為進,如今他往後退一步,這仗可就打不起來,而我們又允諾趙國,支持趙國吞併中山國,等到趙國吞併中山國,到時中山國不見得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啊!」

  張儀笑道:「如果齊相有興趣繼續玩下去,那我倒是有一個法子。」

  「是嗎?」

  鄒忌聞言大喜,立刻道:「秦相快快說來。」

  張儀呵呵道:「我記得我曾說過,只要剷除楚相,楚國便無須懼怕。」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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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06章 大廈將傾

  以往姬定來到濮陽,都是捨不得離開,如果在條件允許下,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拖延,但是這回可是不同,他並未在濮陽逗留太多時日。

  他在與各國相邦一一會面之後,便立刻打道回府。

  對此他是真的已經盡力了,但是結果依舊是很不理想的。

  這還真不是口才就能夠解決的問題。

  各國都不願見到楚國比現在還要更加強大,因為這兩年楚國實在是太過繁榮,不僅在經濟方面開始影響著中原地區,甚至就連文化方面都已經開始滲透中原。

  比如說椅子,腰帶,新式的褲子等等。

  各諸侯是切身體會到楚國的影響力在不斷的擴張。

  而楚國之前可是被視為蠻子,導致這一切都變得非常刺眼,如果是齊國的話,可能大家還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因為齊國一直都在經濟、文化方面影響著中原地區。

  而楚國一直都是被影響的。

  故此大家都對此非常警惕。

  而楚國企圖吞併越國的這個事件,對於大家都沒有好處,畢竟如今的越國威脅不到中原任何一個國家,只能威脅楚國。

  那人家憑什麼支持楚國。

  而其中最有可能支持楚國,就是魏國,畢竟雙方是同盟關係,但是張儀、鄒忌巧妙的利用魏國想要團結三晉的心理,迫使魏國沒有出聲支持楚國。

  但是魏國也沒有明確表示反對,而是選擇沉默。

  真是一個沉默的盟友啊!

  可韓國和趙國都出聲支持。

  如果楚國出兵越國的話,他們都將會出兵干預。

  ……

  等到姬定回到楚都時,已經是寒冬時節。

  大殿上與外面的天氣也差不多,是一片肅殺的氛圍。

  「令尹此行有何收穫?」坐在正上方的楚懷王是面無表情地問道。

  左邊的昭陽、屈易為、司馬昭魚是略顯擔憂地看著姬定,而右邊的潘郢、上官縱等人則是眸藏冷笑。

  顯然,他們已經知曉姬定此行的結果。

  姬定卻是自信地笑道:「回稟大王,臣此行收穫頗多。」

  楚懷王當即一愣,睜大眼睛地問道:「收穫頗多?」

  「是的。」

  姬定點了下頭,道:「臣原本還想努力爭取各國的支持,但是當臣知曉秦國和齊國的詭計後,就覺得沒有必要浪費唇舌,於是早早回來。」

  楚懷王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回答道:「大王應該知曉,臣一直以來的戰略,就是合縱,而齊國和秦國此番是鐵了心要阻止我們出兵越國,臣也沒有過多與他們交涉,那麼關鍵就在於三晉。」

  楚懷王問道:「令尹已經爭取到三晉的支持?」

  這不對呀!

  他收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的。

  姬定搖搖頭道:「臣並沒有爭取到三晉的支持。」

  楚懷王神色一變,稍顯不悅道:「那為何令尹說收穫頗多?」

  姬定道:「因為三晉之中,韓國是支持秦國的,而魏國是支持我們的,關鍵就在於趙國的態度,但是秦國和齊國為了爭取趙國,不惜支持趙國吞併中山國,這是我們楚國無法給予的,故此趙國選擇站在他們那邊。」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又是笑道:「但臣以為此絕非長久之計,一旦趙國吞併中山國後,這情況就會有所改變,擁有中山國的趙國,將會威脅到齊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那麼趙國自然希望能夠削弱齊國。

  故此我們此時一定要忍,忍到趙國吞併中山國之後,臣有十分的把握,能夠說服趙國支持我們楚國。」

  昭陽、屈易為、司馬昭魚皆是稍稍點頭。

  這個不難理解。

  趙國吞併中山國,直接就能夠威脅到燕國和齊國,而失去中山國的齊國,自然也難有更多的籌碼去換得趙國的支持。

  「令尹果真是口才了得。」

  潘郢撫鬚笑道:「這無功而返都能說成收穫頗多,難怪令尹每次出門,都是凱旋而歸,郢欽佩之餘,又是自愧不如啊!」

  說話時,他裝模作樣地拱拱手,但隨後又道:「不過我對於令尹的這番話,倒是有所懷疑,此番令尹就連與我們有著盟友關係的魏國都未有說服,又憑什麼保證以後能夠說服趙國?」

  姬定道:「我與惠相見過一面,魏國方面表示只要我們能夠說服趙國,那麼魏國必將為支持我們。」

  上官縱呵呵道:「原來我們與魏國的盟友關係,中間還有一個趙國,這我還真是第一回知曉。」

  「事情並非這麼簡單……」

  「我就問令尹一句。」

  潘郢直接打斷姬定的話,問道:「如果趙國不支持我國,魏國是否還會支持我國?」

  姬定道:「這外事又豈能……」

  「寡人亦想知道這個答案。」這回打斷姬定的乃是楚懷王。

  姬定立刻道:「大王……」

  楚懷王又再問道:「如果趙國不支持,魏國會不會支持寡人?」

  姬定沉默少許,道:「魏國雖未有表態支持我國,但也沒有表態反對我國。」

  楚懷王當即勃然大怒,道:「那便是不支持,當初我楚國支持魏國的時候,可有考慮到齊國、趙國、韓國和秦國的感受。並沒有。為什麼魏國卻要先考慮到趙國和韓國。

  既然魏國此番沒有支持寡人,那寡人也就不稀罕這個盟友,寡人決定要斷絕與魏國的盟約。」

  姬定立刻道:「陛下此舉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

  楚懷王一聽姬定反對,當即是怒不可遏,道:「寡人可還沒有說你,記得你臨去時,寡人可是再三囑咐你,是否出兵越國,這個可以另說。

  但是務必要魏國一個態度,如今魏國已經表態,而你卻還在為魏國說話,你可是我楚國令尹,但你卻處處為魏國著想,你到底是心向哪邊的?如今寡人對此也有所疑惑。」

  姬定是據理以爭道:「大王怎能質疑臣的忠心,關於為什麼要容忍魏國,臣已經解釋過無數回,以如此小的代價,換取一個諸侯國不倒向齊國或者秦國,這就已經是我們楚國的勝利,大王如此鼠目寸光,將來又怎能爭霸天下。」

  「豈有此理。」

  楚懷王當即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指著姬定道:「你一個外臣竟敢罵寡人鼠目寸光,當真寡人不敢殺你麼。」

  姬定毫無畏懼道:「這忠言逆耳,若是大王不信任臣,那就不如將臣給殺了。」

  「你……」

  「大王還請息怒。」

  昭陽突然站出來,道:「令尹雖然在處理與魏國的關係上,有所令人不解,但是令尹也並未做出任何損害我國利益的事,且幫助我國變法,使得我國國力增長,這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潘郢冷笑道:「令尹是否沒有背叛我楚國,這誰都不知道,但是令尹確實幫助大司馬賺得不少錢,這倒是有目共睹的。」

  昭陽回首冷冷看向潘郢,「潘大夫有話不妨直說,何必在此拐彎抹角。」

  潘郢對昭陽還是有著幾分懼意的,畢竟昭陽手握楚國軍政大權,且背後還有楚國第一大家族昭氏的支持,也未敢再多言。

  楚懷王瞧了眼昭陽,神色稍稍緩和幾分,道:「不管令尹是不是為楚國著想,但如此盟友,不要也罷,寡人已經決定斷絕與魏國的盟友關係。」

  姬定道:「大王一定會為此後悔的。」

  楚懷王眼中閃過一抹怒氣,道:「是嗎?令尹可莫要太自以為是,好似楚國就離不開令尹,寡人倒想瞧瞧,沒有了魏國這個毫無用處的盟友,我楚國是不是就不行了。令尹最近幾年為楚國東奔西跑,也夠累的,就先在家休養一段時日,變法之事暫時先交由左右尹處理。」

  言罷,他便起身離去。

  其實一直以來,楚懷王是比較信任姬定的,但是也架不住小人的讒言,在這期間,潘郢他們經常在他面前,直言斷定姬定絕不會強迫魏國表態的。

  楚懷王還與他們爭執過,如今是狠狠被姬定打臉。

  這已經令楚懷王非常不爽,同時也引發了楚懷王對於姬定的懷疑。

  關鍵還是此事對於他的打擊可是不小。

  作為盟友,楚國是處處支持魏國,但在關鍵時候,卻得不到魏國的支持,將心比心,這誰受得了啊!

  而且,這可關乎他的顏面,以及楚國的國家利益。

  楚國是難以容忍越國統一復興的。

  但也不是說楚懷王立刻就要出兵,目前越地的局勢,還是在可控範圍內,但是不能說秦國和齊國不准他出兵。

  這對於剛剛即位的楚懷王而言,可真是當頭一棒。

  如果魏國給予楚國支持的話,結果可能是不一樣的。

  然而,在魏國沒有給予楚國支持的前提下,姬定竟然還幫著魏國說話,這令楚懷王腦中不斷響起潘郢他們的讒言。

  確實。

  姬定顯然更維護魏國的利益,而非是楚國。

  待潘郢他們走後,昭陽立刻向姬定道:「令尹怎能如此諷刺大王?」

  姬定氣急不過道:「我也不想呀,但是大王老是以做買賣的思想來看待國家外事,一錢就得價值一錢的大米,可此非大國國君所為,我可不是來幫大王賺錢的,我是來幫大王爭奪天下的。」

  昭陽微微皺眉,倒也沒有繼續跟姬定爭辯。

  一旁的屈易為突然道:「令尹,這回我也不站在你這一邊,在出行前,我就曾提醒過你,大王要的是魏國的一個態度,但是魏國連一個態度都不願意給,憑什麼讓我們楚國繼續相信魏國。」

  姬定翻著白眼道:「我到底要說多少遍,你們才能夠明白,我們要得可不是魏國的態度,這沒有什麼用,當今諸侯誰又說話算話,我們要得是魏國不能倒向秦國,這才是關鍵,只要魏國不倒向秦國,那就足以,吃這麼一點虧算得了什麼。」

  屈易為道:「韓國為何支持秦國,不就是因為當初秦國給予韓國不少援助麼。而我們給予魏國的援助遠比秦國給予韓國的要多得多,如今韓國願意表態支持秦國,而魏國卻不願意表態,這又算得了什麼盟友。」

  姬定道:「這我已經解釋過,魏國之前一直幫著我們楚國說話,但關鍵在於趙國,如果趙國和韓國都支持秦國,身在中間魏國,所能做的極其有限,魏國不可能與韓國和趙國鬧翻的,因為那麼樣一來,魏國就必須完全依仗我們楚國,這對於魏國不利,而且,這對於我們不利,我們要的是合縱,而不是與魏國楚魏同盟。」

  說到這裡,他揮揮手,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如果我們楚國要爭霸天下,就必須削弱秦國和齊國這兩個威脅最大的對手,如果大王真的與魏國斷絕盟友關係,而選擇秦國的話,大王一定會後悔的,而楚國也必將會付出代價。如今大王已經不再信任我,三位若還惦記著先王恩情,就一定要阻止大王這麼做。」

  屈易為道:「即便令尹說得有理,但也是令尹將此事給搞砸的,大王是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越國統一,那麼唯有破壞秦齊聯盟,我們才有機會出兵越地,阻止越地統一。」

  姬定都懶得跟他爭,又看向昭陽。

  昭陽顯得有些猶豫不決。

  姬定嘆了口氣,道:「我先回去休息了。」

  言罷,他便落寞地離開了。

  可要真說起來,這還真怪不得楚懷王,因為不止是他,楚國上下很多人都對楚魏同盟抱有怨言,認為楚國付出太多,而魏國什麼都沒有付出。

  是不對等的。

  只不過姬定屢屢能夠令楚國也受益,那自然也沒有人說什麼。

  但是這一回,魏國令楚國陷入非常尷尬的境地,姬定也沒有阻止得了,故此不僅僅是潘郢等人,就連屈易為他們都認為魏國太不厚道,沒有必要繼續維繫這段關係。

  昭陽雖然對此抱有疑慮,他可是一直記著被張儀欺騙的事,但是他也找不出更好的理由去阻止楚懷王放棄與魏國結盟。

  而楚懷王讓姬定休假,其實就是暫時收回他的權力。

  可見他還是捨不得殺掉姬定,另外,他也是非常支持姬定的新法,只是外交方面,楚懷王可是不認同姬定堅持合縱的思想。

  合縱可以,但不能固守不變,

  姬定的失勢,並沒有令新法戈然而止,但是楚懷王還是放棄姬定所堅持的合縱,轉而連橫,他對魏國非常不爽,甚至都想報復魏國,他是立刻派潘郢出使咸陽,表示願意與秦國巴蜀劃線而治,但秦國必須支持楚國出兵越國。

  同時派人傳信給屈善,斷絕與魏國的聯盟。

  然而,潘郢他們的最終目的,可不是要與秦國聯盟,而是要打倒姬定,廢除新法,但如果此番外交成功的話,那就足以證明姬定之前說得都是謊言,只是魏國派來的內奸。

  潘郢怕遲則生變,是冒著寒風趕往咸陽。

  而回到咸陽不久的張儀,也是虛席以待。

  相比起扭扭捏捏的魏國,這秦國可就要爽快多了,畢竟秦國的外交,這完全可以自主的,不需要看誰的臉色。

  潘郢與張儀談得是非常愉快,不但商定江州歸楚國,且以此為界限,秦楚瓜分巴蜀,同時張儀承諾越國將歸楚國所有。

  順便他們還將魏國的未來也給商定了。

  河東地區屬秦國勢力範圍,大梁這一邊,就屬於楚國勢力範圍,並且秦國還將會支持楚國對付齊國。

  同時間,魏國方面也接收到楚國的告知,楚魏同盟將成為過去式。

  也許真的是習慣了楚國的大度和容忍,故此楚國突然跑來要求廢除楚魏同盟,使得魏國上下極為震驚。

  宛如回到了數年前,四面樹敵的狀況。

  「是我害了周濟啊!」當惠施得知姬定失勢之後,不免深深地自責道。

  不得不說,他們確實過於貪婪。

  在很多問題,他們都處理得不太妥。

  但其實他們都蒙在鼓裡,並不知道這都是姬定一直以來有意安排的,是姬定從不讓魏國付出什麼,真是體貼入微。

  你都不要求,那我為什麼要付出。

  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種習慣。

  直到此時,才幡然醒悟,在許多問題上,確實處理的不太好。

  公孫衍道:「事已至此,惠相應該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

  惠施問道:「不知犀首有何看法?」

  公孫衍道:「我懷疑這可能是秦國的陰謀,目的就是要破壞我們與楚國的關係,如今他們已經得逞,遲早秦國會對河東地區出兵,我們要先做好打算。

  首先,我們必須要鞏固三晉同盟,以此來抗衡秦國、齊國和楚國,其次,我們也要拉攏齊國,因為對於我們而言,與秦國有著難以緩解的矛盾,因為秦國必將會奪河東地區。」

  公孫衍在秦國當過官,知道嬴駟的野心,河東地區對於秦國而言,可真是如鯁在喉,不拿下河東,秦國始終難以去爭奪天下。

  惠施稍稍點頭,道:「如今看來,還是趙侯深謀遠慮,如今誰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趙侯一直以來都是追求自強,別多逼逼,揮起大棒。

  只要實力夠強大,一切外交都將會變得順利。

  反之,舉步維艱。

  ……

  楚國的戰略改變,也使得各國外交隨之發生變化。

  這個冬天有點冷啊!

  ……

  春暖花開時,潘郢終於從秦國回到楚國,並且將談判的結果告知楚懷王。

  楚懷王大喜,當即下達軍令,命昭陽統兵進入越地。

  既然巴蜀那邊已經與秦軍談妥,自然就不需要昭陽在那邊坐鎮,楚懷王也打算將戰略重心從西線轉移到東線,將對手鎖定在齊國。

  就事論事,這並非是昏招,而是楚國一貫的戰略方針,就是就盡量避免自己兩線作戰,拉一打一,而姬定合縱戰略,必然是要兩線作戰。

  只不過姬定採取的策略不同,他是要分割戰場,化整為零,利用小規模的衝突去消耗秦國或者齊國,這種戰略見效慢,但同時代價小。

  但這並不符合楚懷王的雄心壯志,他認為拿下江州,已經沒有必要跟秦國繼續在巴蜀耗著,反之也見不到好。

  他就沒有想到,其實秦國現在非常難受。

  商定之後,楚懷王單獨留下屈易為。

  「最近卿可有去令尹府上?」楚懷王問道。

  屈易為道:「前幾日去過一回。」

  楚懷王問道:「令尹可有反省?」

  屈易為稍稍遲疑了下,道:「臣與令尹只是談及新法一事,其它的倒是沒有多談。」

  楚懷王微微皺眉,道:「卿若有空閒,再去一趟令尹府,將此次談判的結果告知令尹,且看他如何說。」

  屈易為點頭道:「臣遵命。」

  楚懷王又道:「記住,可別說是寡人讓你去的。」

  「是!」

  ……

  周府。

  花園內,百花含苞待放,覓食蜜蜂是焦急難耐,雀兒立在樹枝上放聲高歌。

  只見一對俊男美女正在花叢間漫步。

  「我就說婦公他們的多慮,只要辛勤耕種,還是能夠開花結果的。」姬定一手攬著荊夫人地腰肢,瞄著那微微隆的地肚子,笑吟吟道。

  「什麼辛勤耕種,胡說八道。」

  荊夫人滿面羞紅,嬌媚地白了姬定一眼,旋即又道:「也真是難為你天天陪在我身邊。」

  姬定呵呵道:「夫人可真是凡爾賽。」

  「凡爾賽?」

  「呃……我的意思是,難道夫人不知道,成天陪在夫人身邊,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是嗎?」

  荊夫人問道:「外面那些事,夫君當真放心得下?」

  姬定搖搖頭道:「放心不下也沒有辦法。另外,夫人可有聽過一句話?」

  荊夫人問道:「什麼話?」

  「只有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姬定笑道:「從始至終,我都在告訴大王,什麼才是正確的道路,但我始終無法用事實證明,什麼是錯誤的道路,畢竟沒有發生過,只有發生過後,大王才能夠清醒過來,故此這對於我而言,倒也不是什麼壞事。」

  荊夫人稍稍點頭道:「夫君說得倒也有些道理,可是……」

  說到這裡,她眉宇間透著一絲擔憂。

  她非常清楚政治的殘酷性,對方又會不會讓姬定等到那一日。

  姬定似乎看出荊夫人的擔憂,笑道:「夫人無須擔憂,我想證明我是對的,大王也想證明我是錯的,在沒有出結果之前,大王是不會輕易動我的。」

  荊夫人稍一沉吟,道:「若是這樣就更加危險,如果夫君你是對的,也許大王不會想讓夫君見到他的失敗。」

  姬定稍稍皺了下眉頭,道:「夫人說得不錯,還真得防著一些,畢竟世上最難估計的就是人性。」

  這時,小鶯突然走了過來,道:「先生,屈大夫求見。」

  荊夫人叮囑道:「夫君,可得好生說話,莫要太過強勢,大王如今也還很年輕,血氣方剛,該退讓時,還是應該退讓。」

  姬定笑道:「我究竟是休了幾世的福,能夠遇見夫人這位賢妻。夫人放心,我會收斂一點的。」

  不得不說,荊夫人的建議,還是很值得考慮的。

  楚懷王不是老辣的楚威王,如果是楚威王,不管他信任姬定與否,都不會在大殿上與姬定爭論。

  故此當屈易為將此次談判的結果告知姬定後,姬定只是微微一笑,道:「這是大王讓你來告訴我的吧。」

  「當然不是。」屈易為忙道。

  姬定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道:「屈大夫,你與我共事這麼久,也知道我的性子,我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的人。

  事關國家大事,我也從不爭強好勝,我不是非得要證明我是對的,我只是在為楚國著想,如果這樣做真的有利於我們楚國,那我也會為大王開心的。」

  屈易為聽罷,心裡稍稍鬆了口氣,道:「其實大王也只是怪你總是維護魏國,並非是真的記恨於你,大王如今可還堅持你的新法,你若誠懇地向大王道歉,興許大王會原諒你的。」

  姬定故作猶豫,過得好一會兒,才道:「潘大夫剛剛立下大功,我現在回去,只怕他們會處處刁難我,諷刺我,還是等些時候再說吧。新法方面有你們在,我也放心。」

  屈易為稍稍點頭道:「如此也好。」

  屈易為走後不久,法克就回來了。

  「先生所料得一點沒錯,秦國果真是在繼續加大購買楚國的貨物。」

  「呵呵!」

  姬定笑得兩聲,道:「張儀可不是屈易為他們能比的,對於秦國而言,威脅最大的是楚國和齊國,在沒有削弱這兩國的同時,就舉兵攻伐三晉,非明智之舉,如今有這麼大好的一個機會放在張儀面前,張儀豈會願意放過。」

  法克道:「那先生,我們是不是得先做些準備?」

  姬定反問道:「做什麼準備?」

  法克急道:「當然是準備大事啊!」

  姬定笑道:「還不到時候。」

  ……

  而那邊屈易為從周府出去之後,便可去到王宮向楚懷王覆命。

  「他當真是這麼說的,你沒有騙寡人?」楚懷王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屈易為點頭道:「臣絕沒有欺瞞大王,令尹確實是這麼說的,他只是覺得現在回來的,難免會被人嘲笑,大王也知道,令尹其實是一個很高傲的人,想讓他主動承認錯誤,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懷王得意地笑道:「他就是喜歡自以為是,好像全天下就他一個人有腦子,寡人要他知道,寡人和楚國可不是非他不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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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4 00:43:49 |只看該作者
第0207章 序幕

  想當年,姬定一手促成楚魏聯盟,由此拉開了合縱連橫的序幕。

  雖然如今楚魏聯盟已經破裂,但是合縱連橫的主旋律並沒有因此而停止。

  因為如今沒有一個國家有著超群的實力。

  若想變強,就必須聯盟。

  楚國的外交變化,帶來的只是一輪重新洗牌。

  在楚國斷絕與魏國的同盟關係,以及秦國宣稱支持楚國出兵越地後,齊國方面是立刻就向魏國遞出橄欖枝。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秦國與楚國似乎已經走向新的連橫,那麼就必須以新的合縱來抗衡連橫。

  雙方其實都有結盟的訴求。

  齊國就不用說,即便楚國與秦國聯盟,齊國也不會任由楚國整合越地的。

  而魏國的話,由於楚國的態度,令魏國上下都非常擔心,害怕楚國會入侵魏國,同時魏國還得擔心秦國進攻河東地區,故此魏國迫切的需要一個強大的盟友。

  雙方是一拍即合!

  同時齊國也分別向韓國和趙國遞出橄欖枝。

  趙國在今年春季,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出兵中山國,打響了今年的開幕戰。

  只不過關注度不高而已。

  而周邊唯一能支援中山國的,就只有齊國。

  秦國也只能通過燕國來進行干預,但如果齊國支持趙國,趙國也就不懼怕燕國,畢竟燕國在需要防備齊國的同時,已經抽不出多少兵力去支援中山國的。

  為了避免齊國出兵救援,趙國方面就一個要求,只要齊國不干預趙國攻打中山國,趙國將願意加入齊國的陣營。

  這煮熟的鴨子可不能飛了呀!

  齊國方面也承諾絕不干預。

  而韓國的話,就回應的比較曖昧,並沒有明確拒絕,但也沒有直接答應,畢竟韓國還是希望顧及與秦國的關係。

  楚國方面,雖然姬定失勢,但此時的楚國也是人才濟濟,他們可也沒有閒著,楚懷王一方面派遣昭陽統軍三萬進入越地,另一方面又派司馬昭魚出使宋國,希望能夠拉攏宋國。

  如果齊楚交戰的話,宋國的地理位置將變得是至關重要。

  齊國也派大臣出使宋國,表示只要宋國答應加入齊國的聯盟,那麼齊國將承認戴偃。

  什麼戴剔成。

  老子才不認識。

  戴剔成是繼中山軍之後,成為齊國的第二個受害者。

  「目前局勢尚不明朗,雖然齊國拉攏了魏國和趙國,但是秦楚聯盟亦不可小覷,不管我們加入齊國,還是楚國,都必將身先士卒。」宋國相邦陳吾分析道。

  不管宋國加入任何一個陣營,對方陣營必然先出兵宋國,牽制住宋國的主力,否則的話,後方就沒有保障。

  戴偃輕鬆愜意地笑道:「既然不明朗,那就再等等看吧。寡人才不稀罕齊國承認與否,你去告訴他們,我們宋國將繼續保持中立。」

  「遵命。」

  ……

  宋國繼續對外宣稱中立,這個結果令齊楚都還能夠勉強接受,但是這對於二國而言,這宋國始終是一個隱患。

  因為他們都知道宋國內部也在積極備戰。

  宋國已經憋了好幾年,國內是兵強馬壯。

  戴偃可不傻,齊國和楚國都已經擺開陣勢,顯然是要開戰,宋國不管是攻打齊國、魏國,還是攻打楚國,可都沒有任何障礙。

  這必須得趁亂撈一筆,或者坐地要價,壯大自己的實力。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而那邊姬舒在得知宋國中立後,立刻派遣富術出使齊國。

  臨淄。

  「鄭國要幫我們牽制宋國?」

  鄒忌略顯驚詫地看著富術。

  富術點點頭道:「據我們所知,宋國一直都在積極備戰,此時選擇中立,無非是想等局勢明朗之後,再做決斷,我敢斷定,宋國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對於齊國而言是一個隱患,而我們鄭國之前收留了不少宋國的貴族和富商,這些人都是戴偃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們鄭國內部也非常擔心宋國會趁機報復鄭國。

  既然如此,就不如主動出兵。一旦我們與宋國打起來,那麼貴國就能夠專心與楚國周旋。」

  鄒忌很直接地問道:「但是你們鄭國能打得過宋國嗎?」

  富術道:「不試試又如何知道。另外…」

  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

  鄒忌道:「你有話但說無妨。」

  富術道:「另外,我們也擔心,萬一貴國與楚國開戰,貴國為了顧全大局……我們鄭國可不想當第二個中山國。」

  鄒忌撫鬚尷尬一笑。

  這個擔憂絕非庸人自擾,鄭國收留了太多來自宋國的通緝犯,這些人天天在濮陽罵戴偃。

  不管是出於個人,還是出於政權穩定,戴偃都不可能會放過這些人的。

  如果齊楚開戰,並且在關鍵時候,宋國極有可能趁機要挾齊國允許宋國進攻鄭國。

  就跟之前趙國一樣。

  這個預判是很有遠見的。

  鄒忌突然問道:「你們公主與楚相關係匪淺,鄭國願意站在我們這邊嗎?」

  富術道:「回齊相的話,我們鄭國可不是公主說了算,即便是的,我們公主也會答應的,因為對於我們公主而言,鄭國才是最重要的。」

  誰都知道鄭公主此生都在為復國而奮鬥,如今好不容易復國成功,鄭公主自然也不想見到鄭國又亡在自己手裡。

  愛情?

  去他媽的愛情。

  牛奶和麵包才是最重要的。

  關鍵鄭國還不是公主獨攬大權。

  鄒忌點點頭,又道:「你們可有與魏國商量?」

  富術道:「殷大夫此時應該在大梁,我相信大梁方面也會支持我們鄭國的,因為宋國亦可威脅到魏國。」

  鄒忌沉吟少許,道:「此事我還得慎重考慮一下,也需要問問魏國方面的想法,這樣吧,你先回去,到時我讓田大夫答覆你們的。」

  「是。」

  ……

  雖然鄒忌表現的十分慎重,但其實他對於這個計劃非常動心,如果鄭國能夠在關鍵時候牽扯住宋國的話,那齊國將無後顧之憂,可全力對付楚國。

  他唯一考慮的是,鄭國能否牽制住宋國。

  畢竟鄭國相對比較弱小的。

  鄒忌一方面派人去詢問姜佐、田渾等常年待在鄭國的人,問清楚鄭國到底能否抵擋住宋國,而另一方面則是派人去跟惠施交涉。

  魏國方面當然也樂意見到鄭國能夠幫忙牽制住宋國。

  以前楚魏同盟時,魏國不太忌憚宋國,但如今楚魏聯盟已經破裂,魏國現在要積極防備楚國,如果到時魏國與齊國一道出兵進攻楚國,宋國也是可以直接將魏軍的後路給截斷了。

  但是魏國方面也有同樣的擔憂,鄭國能否抵擋得住宋國。

  雙方一合計,不約而同想到趙國。

  齊魏兩國都與楚國接壤,如果打起來,那必然是主力輸出,而且他們還得籠絡宋國,不可能出兵支援鄭國。

  而趙國地處北方,與楚國相距甚遠,但邯鄲又離濮陽比較近,如果趙國光對付一個中山國,這就有些不公平,大家如今可是盟友。

  齊國和魏國都希望趙國能夠看著一點鄭國,必要時刻給予支持。

  目前趙肅侯正在統兵攻伐中山國,國內是年幼的公子雍執政。

  但是這公子雍卻有著不符合同齡人的老辣、成熟,鄭國在邯鄲下面,邯鄲基本上不需要派重兵佈防,可全力處理北方戰事,且不說鄭國實力孱弱,關鍵鄭國需要官員都是趙國人。

  但如果是宋國的話,那趙國就必須派重兵防守,宋國雖然不如趙國,但可也不弱。

  公子雍自不願意見到宋國將鄭國吞併,而趙國與鄭國聯合,對付中山國和宋國,顯然是佔有優勢的,故此公子雍答應了齊國和魏國的要求。

  而與此同時,楚國大司馬昭陽已經統兵進入越地,協助姒蹄作戰。

  這楚軍一到,越地戰局立刻就發生變化。

  昭陽很快就幫助姒蹄政權穩定住局勢,並且積極準備反攻。

  那匡章再厲害,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齊國的兵過不去,光姒玉的軍隊,面對強大的楚軍,還是有些力不能支。

  這問題又扔給了齊國。

  如今楚國已經出兵,齊國出不出兵。

  之前嚷嚷地那麼凶,如今要是不出兵的話,那齊威王可就尷尬了。

  其實齊國早已經做好準備,只是鄒忌還是希望先將宋國處理好,解決這個後顧之憂。

  另外,他早已經想到對付楚國的計策。

  他並沒有宣佈直接出兵,而是告知天下,那楚王殘暴不仁,屠殺越地平民,齊國不會坐視不理,將斷絕與楚國的貿易來往,並且在國內下令,即日起,任何與楚國有貿易往來的,不論你是商人,還是貴族,甚至於他國的貴族,只要在齊國被抓到,一律格殺勿論,且沒收所有就家產。

  魏國作為盟友也立刻下令封鎖邊境,斷絕與楚國的一切往來。

  而另一方面,齊魏兩國秘密派人再度出使宋國,表示只要宋國願意站在齊國這一邊,齊國和魏國將不再保護鄭國。

  言下之意,就是將鄭國那塊地贈予宋國。

  畢竟鄭國能夠存續,完全是依靠齊國和魏國的保護。

  這也是齊國一貫的尿性。

  該出賣時,真是毫不手軟。

  商丘。

  「當真?」

  戴偃激動地都站起身來,道:「齊國當真願意將濮陽贈予寡人?」

  陳吾點頭道:「齊使是這麼說的。」

  戴偃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問道:「那魏國呢?」

  陳吾道:「齊國表示魏國也答應了,只不過魏國要收回自己以前贈予鄭國的縣城。」

  戴偃冷笑一聲,道:「那幾座小城,寡人倒也不在意,寡人在意的是那些背叛寡人的逆臣,以及…以及那鄭公主。」

  陳吾錯愕道:「鄭公主?」

  戴偃哼道:「當初那楚相在濮陽三番五次的羞辱宋國,羞辱寡人,寡人可都記在心裡,如今寡人就要奪他的女人,雙倍奉還。」

  陳吾有些無語。

  好色就好色。

  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戴偃見陳吾不做聲,稍顯尷尬的咳的一聲,又道:「不過鄒忌那老狐狸也不能盡信,你且先答應他,等到他們與楚國真得打起來,咱們再出兵,如此便可確保萬無一失啊。」

  ……

  楚都!

  「關鍵不在於齊國,而是魏國,畢竟我們與齊國只在徐州接壤,而我們的貨物主要是從魏國進入中原地區,如今魏國封鎖邊境,這令我們的貨物難以進入中原,而我們的新法多半都依賴於貿易,如果貿易受阻,這新法也將岌岌可危啊。」屈易為滿臉憂慮地說道。

  雖然齊國暫時還是沒有出兵,但是齊國和魏國突然宣佈封鎖邊境,並且下達非常嚴格命令,誰也不給情面。

  楚國與中原的貿易瞬間斷了。

  然而,楚國的新法可是基於工商業,工商業受阻,新法立刻就變得岌岌可危。

  楚懷王聽罷,也面露焦急之色。

  他雖然不喜歡楚魏同盟,但可也很看重新法啊!

  潘郢立刻站出來道:「我早就說過,這一切都是周濟的陰謀,誰讓你們信任周濟,我們的封地就沒有什麼影響。」

  屈易為瞧了眼潘郢,竟不知如何反駁。

  他也是支持廢除楚魏同盟的,他就沒有想到,魏國會直接封鎖邊境。

  上官縱道:「大王,事實已經證明,這都是周濟的陰謀,他的新法只是讓我們楚國受制於魏國,好在新法還未完全執行,即便斷絕來往,我們所受到的傷害也是有限的,臣建議立刻廢除新法,處死周濟。」

  廢除新法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啊!

  屈易為反駁道:「令尹一直以來都是支持楚魏同盟,他變法也是基於此,暫時可不能斷定這都是令尹的陰謀。」

  「真是笑話!」

  上官縱冷笑道:「有哪個國家變法是基於其它國家的支持?這分明就是一個陰謀。」

  屈易為爭辯道:「當初秦孝公啟用商君變法時,可也與魏王於杜平會盟,為秦國換得一時和平,若年年打仗,這國內又如何能夠安心變法。」

  「行了!」

  楚懷王打斷了他們二人的爭辯,道:「戰爭在即,買賣不好做也是很正常的,即便魏國不封鎖邊境,難道那些商人會冒著戰火前往做買賣嗎?等我們消滅姒玉,結束戰爭之後,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屈易為皺了下眉頭,沉吟少許,突然道:「但是大王,如今魏國已經表態支持齊國,如果秦國能夠從河西出兵,進攻河東,我們面臨的壓力將會小許多。」

  楚懷王突然看向潘郢。

  潘郢立刻道:「大王請放心,秦國早就想奪取河東之地,我們都不用開口,他們也會出兵的,待臣回去之後,立刻書信一封給秦相。」

  楚懷王點點頭,他也知道秦國一直都想奪取河東之地,而如今楚國在東線幫助秦國牽制住齊國和魏國,河東之地對於秦國而言,已經是碗裡的肉,秦國如何會願意放過,他對此倒也不擔心。

  然而,他卻低估了楚國如今商業規模。

  以往打仗,確實會令各國貿易受阻

  但是船隻的出現,擴大了交易規模,其中已經發生了質的不同。

  屈易為是知道的,各大家族招收了那麼多工匠,那麼多船夫,買了那麼多船,這買賣突然停止,這誰受得了啊!

  只不過潘郢他們在,屈易為不太好說,怕潘郢他們藉機攻擊新法。

  但是各地已經人心惶惶啊!

  少賺點錢,大家還能忍忍,但問題是這麼多人怎麼辦,他們中不少人可都是拿著工錢的呀!

  他們不約而同想到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姬定。

  「這麼多人集中在一起,無事可幹,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呀!」在姬定面前,屈易為也不在掩蓋什麼,是焦慮萬分地說道。

  「不用說,我比你清楚,我是最慘的。」

  姬定鬱悶地嘆了口氣,又道:「如今只有賭。」

  一旁的昭鳴趕忙問道:「怎麼賭?」

  姬定道:「賭戰爭打不了多久。」

  昭鳴疑惑道:「這是何意?」

  姬定道:「工匠的作用就是生產貨物,雖然如今沒有了客戶,但是我們繼續生產貨物,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再賣。」

  屈易為顯得有些猶豫。

  昭鳴立刻道:「這怎麼行,誰知道這戰爭打多久,誰又能保證這戰爭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情況,到時生產這麼多貨物,萬一賣不出去,那可怎麼辦,關鍵我們可以沒有這麼多錢啊!」

  姬定皺眉思索半晌,道:「那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昭鳴又問道。

  姬定道:「就是讓朝廷來幫我們承擔。」

  屈易為道:「別大王會不會答應,潘郢他們肯定會阻止的。」

  姬定道:「可不見得。打仗其實就是消耗,只是消耗的東西,跟平時不一樣而已,我們將所有的作坊改為軍備生產作坊,生產軍備賣給朝廷,這錢可以給少一點,畢竟非常時刻,但至少可以保證國內安定。」

  屈易為聽罷,皺了下眉頭,正欲開口,昭鳴卻搶先道:「令尹此策真是高明,打仗消耗更快,這可是一個賺錢的好買賣,而且更多的軍備也能夠確保戰爭獲勝,可真是一舉兩得啊!」

  姬定苦笑道:「這只是下下之策,到底這只是自己賺自己的錢,又不是賺別人的錢。」

  昭鳴呵呵道:「這非常時刻,非常手段,況且我們也不是要賺朝廷的錢,只要不虧就行。」

  姬定笑道:「若是老先生能夠這麼想,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隨後姬定又告訴他們如何改造作坊,將什麼作坊改為生產什麼軍備的作坊。

  商定之後,昭鳴與屈易為便起身告辭。

  「先生,你不是希望楚國亂起來麼,又怎將這麼好的辦法告訴他們。」法克走過來,一臉困惑道。

  顯然姬定是要弄亂楚國,但是這麼搞的話,可就亂不起來。

  姬定反問道:「我幫助楚國變法,令楚國變成強大起來,這算不算是好辦法?」

  法克道:「先生的計策自然是非常高明的。」

  姬定又問道:「那為何我現在閒賦在家。」

  法克眨了眨眼,不知如何回答。

  姬定道:「辦法不在於好壞,而是在於人性,這天下不乏聰明人,若是自作聰明,只會適得其反,我將最好的解決之法告訴他們,才不會被人懷疑,至於他們會不會照做,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那邊屈易為上得馬車,便立刻向昭鳴道:「老先生,令尹的計策雖然可行,但…但不一定能夠做得到啊!」

  昭鳴點頭道:「我知道,你想要說的是,大王不會花這麼多錢購買我們生產的軍備。」

  「正是如此。」屈易為點點頭,突然問道:「既然老先生知道,那為何方才不說!」

  昭鳴反問道:「如果不用錢幫朝廷生產軍備,朝廷是否願意?」

  屈易為道:「不用錢?」

  昭鳴嘆了口氣,道:「這錢我們可以少賺,如今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安置那些工匠,那些工匠可不是家奴,得花錢養著,如果朝廷能夠徵召所有的作坊去生產軍備,那麼我們就不需要花太多錢養著那些工匠,也可以置身事外,等到這戰爭結束之後,再來接手。」

  屈易為眼中一亮,點點頭道:「如此倒是可行。」

  如今可是戰國時代,哪年不打仗,昭鳴也都習慣了戰爭的到來,導致貿易無法進行,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以往都是家奴生產,現在都是工匠生產,需要支付工錢的。

  經濟繁榮的時候,大家都無所謂這點工錢,因為他們能夠賺得更多。

  這經濟蕭條的時候,那這可就成問題。

  如果拋棄他們,等戰爭結束之後,那誰還會願意來,關鍵一下子這麼多人失業,怎麼安置也是一個問題。

  如果不拋棄,那得花多少錢養著。

  假如朝廷徵召所有作坊生產軍備,那是屬於勞役,是義務,可就不需要支付前,朝廷給他們一口飯就行。

  屈易為就去到宮中,先向楚懷王表明問題所在,這麼多工匠若不安置好,是很可怕的,就連新法都難以維持。

  這最好的辦法就是朝廷下令徵召作坊,如此便可一舉兩得。

  楚懷王覺得很有道理,平時朝廷要徵召那些作坊,那些大家族肯定不會答應,如今他們主動要求,這當然接受啊!

  一旦齊國出兵,這戰爭規模就肯定小不了,朝廷本來也就需要勞役。

  楚懷王並沒有考慮多久,立刻下令徵召開發區的作坊,用來為朝廷生產軍備。

  姬定在得知這消息後,立刻入宮求見楚懷王。

  「令尹急著求見寡人是為何事?」楚懷王問道。

  姬定道:「大王,關於徵召作坊的建議,乃是臣告知屈大夫的。」

  楚懷王點點頭道:「寡人也猜到了。」

  他如今可是派人監視著姬定,屈易為他們去姬定,他豈能不知。

  姬定又道:「但是臣的建議並非是如此,臣是建議由朝廷與那些大家族商量,讓他們轉而生產軍備,然後朝廷以低價購買,如此可確保那些作坊繼續存活下去。」

  楚懷王問道:「這有何區別嗎?」

  姬定道:「當然有區別,前者是屬於義務,後者屬於買賣,若朝廷以義務來取代買賣,這是難以成功的。」

  楚懷王不以為意道:「之前一直都是如此,未見失敗。」

  以前打仗都是徵召,平民不就是奴隸麼,給口飯吃就行。

  姬定道:「但是如今不同了。」

  楚懷王問道:「有何不同?難道那些工匠現在就不是寡人的子民,而且寡人也不是徵召他們為寡人修建宮殿,滿足寡人的私慾,此乃為了國家打仗,若仗打敗了,什麼都完了。」

  說到這裡,他瞧了眼姬定,道:「令尹莫不是不想為寡人出力?」

  姬定忙道:「臣絕不是這麼想的,之前臣已經將所得之利,都上繳給朝廷,又豈會在乎這點錢。只不過這建議是臣出的,臣必須得將其中隱患告知大王。」

  楚懷王想想也是,姬定對他可真是不吝嗇,神色稍稍緩和幾分,又問道:「那令尹是否願意將作坊暫時借於朝廷。」

  姬定道:「臣當然願意,但是其中是隱患……」

  楚懷王擺擺手道:「令尹的顧慮,寡人到時會慎重考慮,不會出亂子的。」

  ……

  咸陽!

  「事情都安排的怎麼樣?」嬴駟頗為激動地向張儀問道。

  張儀道:「君上請放心,魏章已經秘密率領五萬精銳分批進入蜀地,而那昭陽已經去到越地,我們突然增兵五萬,江州的楚軍必然不是我們的對手。

  另外,公子疾也已經前往武關,屆時將與韓國一道進攻鄧地。」

  「好啊!」

  嬴駟直點頭道:「被楚國壓了這麼多年,寡人心裡一直憋著一口怨氣,如今終於可以狠狠的一口惡氣。」

  這就是熊槐與嬴駟最大的區別。

  嬴駟是真的是沉得住氣。

  原本秦國最近幾年是要大展身手的,嬴駟也是意氣風發,卻突然陷入蜀地,進退兩難,導致秦國近幾年是非常沉寂,也不知道能幹些什麼。

  蜀地戰事一直在消耗國力,但同時又沒有得到一寸土地。

  如今他的忍耐也終於換到了回報。

  此戰若勝,什麼都回來了。

  正當這時,一個文吏走了進來,在張儀耳邊說了幾句。

  張儀笑道:「回封信給潘大夫,告訴我們正在調兵遣將,馬上就會進攻河東地區。」

  「是。」

  「等等!」

  張儀突然又叫住那文吏,笑道:「算了!不用麻煩,也許這信還未送到,就已經打了起來。」

  嬴駟突然道:「還會一封信吧,寡人都能夠想像得出,他們收到相邦的信,是怎樣一副表情。」

  張儀笑了笑,道:「既然君上這麼說,那臣就親筆寫一封信給他們。」

  嬴駟哈哈大笑起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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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4 00:44:09 |只看該作者
第0208章 影帝

  楚國對於秦國的預判,其實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這河東地區就是秦國夢寐以求的土地,得到河東,不但能夠令咸陽處於一個絕對安全的位置上,同時還能夠得到鹽這種極其關鍵的戰略物質。

  可以說河東地區是秦國最為完美的一塊拼圖。

  然而,秦國是六國中,戰略抉擇失誤最少的國家,一方面當然也是因為明君賢臣,嬴駟和張儀可是一對黃金組合,而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因為秦國的地理位置,讓秦國可以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思考該怎麼抉擇。

  對於天下局勢,身處於關中的秦國可以看得更加清楚。

  河東地區的確至關重要,不管是從哪方面來說。

  可是,一旦魏國失去楚國的支持,河東地區是遲早要被秦國吞併的,這是大勢所趨,府兵與均田,只能暫時延緩,而不是起到質的改變。

  畢竟大梁救援河東太難,河東面對整個秦國包圍,孤立無援,不可能抵擋得住。

  不管是嬴駟,還是張儀,他們心裡都清楚,只要破壞楚魏聯盟,將楚國給打趴下去,那不管是河東,還是巴蜀,統統都是秦國的。

  而如今有一個絕佳的機會,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從戰略眼光來看,這秦國還是要強於楚國的。

  ……

  而西線齊國在解決完宋國這個隱患之後,便正式出兵,由大將田盼率領八萬大軍攻打徐州。

  當然,一直鎮守在徐州的景翠,也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

  齊楚雙方再一次會戰於徐州。

  與此同時,魏國方面也主動從襄陵出兵,攻伐楚國北邊的重鎮巨陽。

  在姬定失勢後,魏國方面已經完全不再信任楚國,認為此時若不打楚國,楚國必然會來打魏國。

  因為楚國與秦國聯盟,秦國是肯定要奪河東的,楚國肯定也會配合出兵,這套路魏國已經見識過好幾回。

  如今正好齊國要與楚國決戰,魏國決定先發制人。

  由於近幾年,姬定的變法令楚國變得更加強大,國內物資充沛,而且水路開發的差不多,面對齊魏聯軍,楚國倒也不是很慌。

  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同時楚懷王採納了姬定一半的建議,徵召開發區內所有的作坊,包括他們的船隻,為前線供應軍備,以及運送糧草去前線。

  因為稅法原因,各地都有屯糧,楚國這戰爭機器轉動起來,也是非常可怕的呀!

  漢口!

  子讓坐在江邊的大石頭上,手中緊緊捏著一封密函,望著那滔滔江水,目光中充滿著困惑。

  「恩師。」

  「哦。」

  子讓微微一怔,回過頭來,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站在大石旁,道:「是翟拘啊!」

  翟拘拱手道:「恩師,如今大王派來的官兵已經接管我們的船塢,讓我們專門為楚軍生產弓箭,不知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子讓沉默了一會兒,才猶猶豫豫道:「他們不會那麼仁慈,還像以前一樣,給工匠發工錢,而我們自也不能甘願為奴,如果他們不仁的話,那也就休怪我們不義啊!」

  翟拘微微一驚,道:「可是恩師,我們現在實力無法與楚軍抗衡,若是輕舉妄動,只怕會令無數人犧牲。」

  子讓緊鎖眉頭,心想:是呀!這時候鬧起來,豈不是自取滅亡,可是……

  念及至此,他瞧了眼手中的密函,心裡又想,可是為什麼周濟卻要這麼做,難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想拚死一搏,不,他不是這樣的性格,那他到底打著什麼主意?罷了,事已至此,我們無路可退。

  他又向翟拘笑道:「到時你們只管鬧就是,為師自有辦法。」

  翟拘見子讓突然又變得信心滿滿,倒也不敢質疑老師,道:「學生知道了。」

  ……

  商丘。

  「啟稟君上,齊國與魏國已經出兵與楚軍打了起來,此時是我們進攻濮陽的最佳機會。」陳吾激動地向戴偃稟報道。

  戴偃問道:「齊國出了多少兵?」

  陳吾道:「齊國對外宣稱有十五萬大軍,但是根據我們的探子打探來的消息,最多也就是十萬左右。」

  戴偃瞇了瞇眼,道:「那就還不是最佳機會。」

  陳吾一臉疑惑地看著戴偃。

  戴偃笑道:「難道你真的以為,區區一個鄭國,就能夠滿足寡人,若只是奪取鄭國,對於我們宋國而言,是沒有多大的幫助,等到他們分出勝負,我們依舊無法他們之間的勝者抗衡。」

  陳吾問道:「不知君上究竟是和打算?」

  戴偃道:「對於我們宋國而言,最大的威脅乃是齊國,寡人之前那麼說,只不過是為了麻痺齊國,寡人要等到齊國和楚國打得難解難分之時,再出兵進攻鄭國,迅速拿下鄭國,然後與楚國結盟,兵分兩路進攻齊國。」

  陳吾大驚失色道:「君上要攻打齊國?」

  戴偃點點頭道:「若只是對付一個鄭國,寡人又何許隱忍三年,苦練軍隊,若不擊敗齊國,寡人是寢食難安啊!」

  他長久以來,看著宋國受到強國操縱,自戰國一來,就很少有君主正常即位的,故此他非常渴望掌控自己的命運。

  可若想掌控自己的命運,就必須成強國,宋國若要成為強國,就必須擊敗東邊的霸主---齊國。

  ……

  濮陽!

  「你…你是趙國派來的將軍?」

  姜季武一臉震驚地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年幼四五歲的少年。

  那少年抱拳道:「吾乃晉陽君之子趙維。」

  姜季武斜目打量了他兩眼,心想:這趙國也太瞧不起人了,竟然派這麼一個小娃來幫助我們鄭國,這小胳膊,他能拉得開弓嗎?

  可他轉念一想,這要是派一個大將軍來,那又豈會聽我的,這番安排對我而言倒也不錯。

  念及至此,他趕緊抱拳道:「久仰!久仰!」

  說著,他又問道:「不知咱們是統一作戰,還是分兵作戰。」

  那少年笑道:「在我來之前,我父親囑咐過我,若鄭國有善戰者,則以鄭國為先,若無,則讓我來統兵,若將軍希望統軍,可得拿出一點實力來證明自己。」

  姜季武自信道:「走,我帶你去看看我練得兵。」

  「好啊!」

  姜季武與少年去到軍營。

  少年望著沙場上形容整齊劃一的隊伍,震撼到都說不出話來,他可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軍隊,雖然只是走走步,但是那種整齊劃一的震撼感,是足夠唬住任何人,少年不禁吞嚥一口,又看向姜季武道:「這…這是你練出來的嗎?」

  姜季武點點頭,道:「你覺得如何?」

  少年問道:「不知將軍可願將這練兵之法教於我。」

  姜季武搖頭道:「那可不行,此乃我家傳的練兵之法,可是不能傳外人的。」

  少年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抱拳道:「將軍有此才能,維自愧不如,維願以將軍為先。」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趙肅侯之子,趙雍。

  他可不太喜歡天天待在邯鄲遙控指揮,眼看著這中原大戰一觸即發,他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也想出來練練身手。

  於是他先秘密來到濮陽,與濮陽商量如何作戰。

  原本他是想成為趙鄭聯軍的統帥。

  可不曾想,這一出來,就遇到一個只是比自己年長少許的將軍,並且這將軍手下的士兵,遠比他練的兵要強得多。

  好學的他,自是想跟著姜季武,學習這練兵之法。

  ……

  然而,就在東線鏖戰正酣時,韓國突然宣佈與齊魏聯盟,而就宣佈的同時,韓軍已經開始進攻楚國。

  之前韓國的態度一直都很曖昧,沒有明確拒絕齊國的橄欖枝,但也沒有答應與他們一道出兵。

  而秦國方面又向楚國保證,韓國是絕不會出兵的,西線絕對安全。

  楚國對此是很放心的。

  因為楚國清楚,如果韓國貿然出兵楚國,那麼秦國一旦進攻韓國,韓國的國力不足以支持他們兩線作戰,而且是與兩個大國。

  韓國突然出兵,雖然不是致命的,但也打得楚軍是一臉懵逼。

  楚懷王亦是如此,憤怒之餘,又是困惑萬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韓國會突然選擇跟齊魏聯盟?」

  大臣們面面相覷,都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屈易為突然道:「大王,這形勢有些不對勁,那邊秦國至今還沒有動作。」

  楚懷王又瞪向潘郢。

  潘郢趕緊道:「臣…臣也不知道,臣已經傳信給了咸陽。」

  說著,他突然道:「會不會是韓國突然加入秦魏陣營,導致秦國得調兵攻打韓國。」

  楚懷王緊鎖眉頭,雖然他也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是那樣的話,就太可怕,這人還是愛往好處想,他道:「那你就趕緊寫信去問清楚,算了,算了,你自己親自跑一趟。」

  「臣…臣遵命。」潘郢也是惶恐不已。

  屈易為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秦國不一定靠得住,於是又道:「大王,如今韓國已經出兵,我們不能將所有希望都寄托於秦國,得趕緊讓大司馬前往鄧地,負責西線戰事。」

  楚懷王點點頭,道:「你趕緊傳令大司馬,讓他領兵前往鄧地,越地戰事不用管了。」

  別人的兵,都已經達到自己本土來了,此時此刻,他可真就顧不上越地。

  然而,從三線作戰變成四線作戰的楚國,即便是變法後的後勤,也漸漸有些力不能支。

  好在楚懷王事先就徵召了所有的作坊來戰爭服務。

  但是突然事件太多,這一道道突如其來的軍令,也令楚國的後勤變得是手忙腳亂。

  尤其是古渤海之地,古渤海之地是變法的開始,工商業發展最久,又是河道要衝,如今已經成為徐州、巨陽、越地三個戰場的中轉地。

  船塢裡面的許多工匠都被拉去充當役夫,搬運糧草。

  各個碼頭上的役夫,是日夜不停的將貨物搬上船去。

  「快點!快點!這批糧草要是耽擱了,誤了大事,你們統統都得死。」

  一個官吏手持鞭子,一邊揮舞著,一邊衝著一群馱著兩袋糧食的役夫吆喝著。

  彷彿在他面前,就一群聽的話的牲畜。

  那些役夫個個臉上充滿著怨氣,一道道怨恨的目光瞟向那官吏。

  這些人原本是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也是他們幸運,遇到了姬定變法,慢慢的,大家的生活都好起來,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楚國在一日之間,這又回到以前。

  他們又成為奴隸一般的役夫,幹得比牛馬都多,吃得卻比誰都少。

  但是對於那些官吏而言,這些人就是奴隸,因為以前也都是這麼幹的。

  難道工匠就比奴隸高級嗎?

  「我不幹了!」

  忽聽的一聲怒吼,只見一個大漢將背上的糧食給摔在地上,是忍無可忍地怒指那官吏道:「你們不發工錢也就罷了,連飯都不給我們吃飽,還讓我們日夜不停的幹活,你們這是要成心累死我們。」

  那官吏被吼得一臉懵逼,愣得半晌,他才回過神來,指著那大漢,道:「豈有此理!你這野人竟敢反抗,你們是想造反不成。」

  便是揮鞭抽來。

  啪!

  那大漢一手抓住揮來的皮鞭,咬著牙道:「我們不是野人。」

  「我們不是野人。」

  一旁的役夫紛紛將糧草摔在地上。

  「你…你們想幹什麼?」

  那官吏當即面露驚懼之色。

  「我們不幹了!」

  那大漢說罷,突然用力一拉,那官吏踉蹌幾步,來到大漢面前。

  砰!

  大漢直接一拳揮去,官吏立刻飛了出去,當即暈厥在地上。

  「你們在幹什麼?」

  周邊一隊巡邏的士兵見這邊發生狀況,立刻衝了過來。

  突然間,旁邊一群正在幹活的役夫,毫無預兆的撲了上去,將那些士兵的仆倒在地……

  霎時間,整個碼頭上,船上役夫們,紛紛扔下手中的糧草,抄起地上木棒、石頭、繩索,與周邊看著他們的士兵扭打在一起。

  然而,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船塢那邊的注意。

  只見茫茫多的工匠拿起他們幹活時的工具,從各個作坊裡面衝了出來。

  看管他們的士兵哪裡想得到這些工匠竟然敢反抗,在此之前,可沒有農民起義一說,一時疏於防範,讓這些工匠直接衝入軍營,奪取了他們的武器。

  古渤海是工匠最多的地方,守軍將官又沒有做好準備,關鍵楚國士兵也是工匠、奴僕、農民組成的,他們也無心與自己曾今的同伴為戰,趁亂就先跑了。

  不到幾日,古渤海淪陷。

  然而,古渤海之亂,就如同一根導火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沿著河道一路引爆,經金陵直奔漢口而去。

  這真的很致命的。

  如今楚國七成運輸都依賴於河道,而動亂爆發的的地點,全都在關鍵的河道要衝,前線的補給是戈然而止啊!

  基於如今的信息傳播,如果是突發事件,其實是很難傳播的這麼快。

  這背後其實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這個人就是子讓。

  墨者利用工匠,早已經滲入到這些作坊,傳播墨家思想。

  漢口!

  「恩師,如今我們的人已經帶頭反抗,但是我們現在還是一片散沙,只要楚王調集周邊楚軍前去,我們根本是無法抵抗。」翟拘滿面擔憂地向子讓問道。

  他很清楚自己這邊的勢力,為什麼會這麼順利,主要就是因為,那些發展區並沒有多少貴族,原本都是一些荒地,是因為變法各地去了不少工匠,才令那邊變得繁榮起來。

  那些地方都是以工匠為主的地方。

  可一旦周邊貴族發兵圍剿他們,他們是難以抗衡的,別說他們那點人不夠看,關鍵他們什麼都沒有準備。

  他們得到指令,就是反抗壓迫,不甘願為奴。

  沒有具體計劃,也沒有領導者。

  這邊跟巴蜀的情況大不一樣,巴蜀那邊,可是有組織,有謀劃的造反,而這邊是完全沒有密謀和組織。

  就是安排一些人帶頭反抗,大家就鬧起來。

  這也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很突然,事先沒有任何徵兆。

  本來就什麼都沒有。

  子讓捋了捋鬍鬚,道:「你們先鬧著,且看朝廷下一步怎麼做。」

  其實他也不知道,姬定只是告訴他,聲勢鬧大一點,他也在等姬定下一步計劃。

  但不得不說,這聲勢可還真是不小啊!

  他們是沿著河道一路動亂,而且工商業導致這人都集中在一起,看著確實是非常嚇人的。

  故此當楚懷王聽聞國內突然亂了,頓時就慌了神,立刻傳令昭陽,讓他先別去鄧地,趕緊領兵去平定內亂。

  此時昭陽剛剛回到國內,還沒有接到楚懷王的命令,突然聽到自己的封地反了,這人都傻了。

  我人都不在,怎麼就反了呀!

  誰反的呀?

  隨後便接到楚王的命令。

  昭陽立刻率兵前往自己的封地。

  可就在昭陽趕去的路上,這各地又不斷傳來動亂的消息。

  若是平時,他絕對是可以一路橫掃,對方人數雖眾,但是很分散,且全都是一群烏合之眾,都沒有打過什麼仗,但問題是楚軍北邊正在與齊魏作戰,可沒有時間讓他去平亂。

  這河道亂了,前線的後勤怎麼辦?

  昭陽後背的冷汗就沒有停過,他趕緊傳信給楚王,讓楚王立刻啟用令尹,此事必須速戰速決,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然而,江州、武關的戰事消息,卻先一步抵達楚國。

  秦國大將魏章統帥七萬秦軍突然進攻江州,公子疾統帥五萬河西精銳出武關,與韓軍以鉗形之勢進攻鄧地。

  一時間,楚國是從東到西,從內到外都被瀰漫的硝煙給包裹住了。

  楚懷王這才恍然大悟。

  這就是張儀和鄒忌設下的圈套,他們不是要合縱連橫,而是聯合起來,對付楚國。

  事實也正是如此,當初張儀與鄒忌可不只是打算削弱楚國,可不能養虎為患,他們渴望一舉埋葬楚國,至少也得將楚國打殘,以求獲得對外擴張的時間。

  楚國太強大,他們都難以動彈。

  而韓國方面,之前突然收到張儀密信,要求韓國出兵楚國,再舉目一看,好像所有諸侯國都在打楚國,韓君趕緊出兵,渴望先一步佔領楚國領土。

  楚國這塊肥肉,足夠讓所有諸侯國瓜分。

  正在與中山國作戰的趙肅侯,得知這消息,心裡都有些後悔,恨自己目光短淺,就盯著中山國這塊小骨頭,人家都去吃肉。

  這可不行。

  他趕緊傳令兒子,集主力協助鄭國攻打宋國,只求能夠將宋國給吞併。

  ……

  「完了!全完了!」

  楚懷王癱倒在椅子上,是面如死灰,嘴裡喃喃自語著。

  這一下楚國面臨著秦、韓、魏、齊四國的攻擊,同時國內還發生動亂。

  這還有得治嗎?

  屈易為是嚇得面色鐵青,渾身發顫,道:「大…大王,如…如今能夠挽回這一切的,可…可能只有令尹。」

  楚懷王一聽令尹,直接彈了起來,衝著門外咆哮道:「快…快宣令尹。」

  ……

  「令…令尹為何這般看著我?」

  屈易為來到周府,見到姬定那殺人的眼神,嘴皮子都開始哆嗦起來了。

  姬定一手揪住屈易為的衣襟,道:「我當初是怎麼跟你說的,你為什麼不聽我的?」

  屈易為知道他指得是徵召作坊一事,委屈道:「我也不想啊!如果能照令尹說得去做,我們也得到好處,是大…是朝廷不願花這錢。」

  姬定用力一推他,轉過身去道:「既然你們都不聽我的,那你們自己去收拾吧,我不管了。」

  屈易為都恨不得給他跪下,道:「令尹,你若不管,楚國…楚國就要亡了呀!」

  姬定不為所動。

  屈易為道:「就算令尹你再生氣,你也得顧忌先王對你的恩情啊!」

  姬定身體稍稍動了下。

  屈易為立刻道:「這都是我們錯,只要令尹能夠拯救楚國,我們願意以死謝罪,但還請令尹惦記先王恩情,站出來拯救楚國。」

  姬定緩緩轉過身來,怒其不爭地瞪了眼屈易為,然後大步走了出去。

  屈易為鬆了口氣,趕緊追了過去。

  大殿。

  「寡人錯了!寡人當初真不該聽信讒言,誤會了令尹,以至於讓楚國陷入如此困境,寡人悔不當初啊!」

  楚懷王見到姬定,一時間抑制不住,哭著訴說著。

  姬定神色動容,道:「大王,現在哭已經無濟於事,我們得立刻想辦法解決,要是再拖下去,可真就神仙也救不了了。」

  楚懷王忙問道:「令尹可有良策救我楚國?」

  姬定緊鎖眉頭,道:「別說如今內憂外患,就算內部沒有發生動亂,以我楚國一國之力,也難以與所有的諸侯國抗衡,當初臣…算了,不說了。」

  楚懷王自責地垂下頭去。

  楚威王被張儀騙了一次,差點也引來各諸侯國的討伐,導致楚威王之後是堅定的支持姬定的合縱戰略,就是堅決不與秦國講和。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楚威王對於姬定維護魏國一事上有些不爽,但也沒有說要改變這個策略,楚威王在的時候,楚國已經將河東地區是為自己的核心利益。

  秦國也曾是試探過,楚國二話不說,真的出兵攻打秦國。

  這幾年來,秦國不太敢進攻河東。

  他卻不吸取教訓,又被張儀騙一次。

  這真的是。

  他甚至連藉口都找不到。

  楚懷王帶著一絲哀求向姬定詢問道:「令尹可有良策救我楚國?」

  姬定思索半晌,道:「若想要救楚國,唯有一計。」

  楚懷王一聽有計,不禁大喜,忙問道:「令尹請說。」

  姬定道:「就是大王下令派臣去造反。」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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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4 00:44:25 |只看該作者
第0209章 奇謀定江山

  靜!

  大殿一時陷入寂靜中。

  是我聽錯了嗎?

  屈易為目瞪口呆地看著姬定。

  讓大王下令命你去造反?

  這是語病句嗎?

  楚懷王跟屈易為的表情如出一轍,過得半晌,他傻乎乎地問道:「造反?」

  姬定神情嚴肅地點點頭道:「是的,大王。」

  楚懷王又問道:「造誰的反?」

  姬定道:「造大王的反。」

  「……」

  楚懷王眨了眨眼,似乎不太確定,於是又問道:「你讓寡人命你去造寡人的反。」

  姬定點頭道:「是的。」

  楚懷王只覺要麼是自己出了幻覺,要麼就是姬定瘋了。

  屈易為猛然驚醒過來,道:「令尹,你怎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姬定反駁道:「如果是大王下的命令,那就不是大逆不道。」

  嗯?

  好像有那麼一絲道理。

  屈易為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反駁。

  楚懷王都迷糊了,那顧得著生氣,納悶道:「令尹為何要這麼做?」

  姬定道:「因為這是解決內憂外患的唯一捷徑。」

  楚懷王好奇道:「此話怎講?」

  姬定道:「不瞞大王,臣這大半年閒賦在家,也在自我反省,同時也在思考究竟臣哪裡做得不對。當時臣一直都沒有想明白,直到如今,臣才漸漸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張儀的詭計。」

  楚懷王一聽張儀,頓時怒容滿面,道:「令尹說得不錯,如今寡人也醒悟過來,這一切都是張儀的詭計。」

  姬定道:「但是大王可能並不知道,張儀此計第一步,就是利用臣與楚國貴族之間的矛盾,來離間臣與大王之間的信任,迫使大王棄用臣。」

  楚懷王聽罷,內心頓時充滿著羞愧,滿臉悔恨地嘆道:「都怪寡人呀,聽信那些讒言,誤會了令尹,寡人真是愧對令尹。」

  姬定道:「大王無須致歉,臣說這些,並非是怪大王,大王有大王的考慮,而臣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也許臣過於在乎楚國未來的利益,以至於過多的偏向魏國,臣是能夠理解的。

  臣說這些,主要是想解釋,張儀是非常畏懼臣的,畢竟臣曾讓他吃盡苦頭,也讓他們秦國陷入巴蜀,進退兩難,故此他第一步就是要剷除臣,否則的話,他害怕臣會破壞他的計劃。」

  楚懷王不由得恍然大悟,道:「令尹說得不錯,是這麼回事。」

  說著,他又好奇道:「但是這與令尹讓寡人下令讓令尹造反有何關係?」

  說著都有些繞口。

  不靠譜!

  真不靠譜啊!

  姬定道:「如今我們楚國的局勢是,外有秦、齊、魏、韓四國同盟軍,內有數萬工匠動亂,若無外憂,此內患倒是不足為慮,正是因為有外憂,這時候發生動亂就顯得非常致命。」

  楚懷王、屈易為皆是連連點頭。

  楚國在面臨四國進攻的同時,已經抽不出太多兵馬去平亂,同時這動亂的範圍太廣,在兵馬不足的情況下,處理起來需要花費很長時日的,可若不速戰速決,前線補給又成問題。

  姬定又道:「但如果我們能夠巧妙安排,反而能夠利用這內患去解決外憂。」

  內患解決外憂?

  楚懷王都有些不太敢相信,趕忙問道:「令尹此話怎講?」

  「就是讓臣去領導那些工匠造反。」

  姬定分析道:「那些工匠們之所以發生動亂,是因為朝廷徵召他們生產軍備,運送糧草,勞役繁重,還不給工錢,可問題是他們之前一直都拿工錢,由奢入儉難啊!這也是為什麼臣之前向大王表示,這其中是有隱患的。」

  楚懷王聽到這裡,恨不得都寬袖擋住臉,羞於見人,低聲道:「都怪寡人,都怪寡人之前沒有聽從令尹的勸告。」

  當初姬定幾番勸告他,不要這麼幹,但他偏不聽,結果就鬧成這樣。

  屈易為也是羞愧地垂著頭。

  他可也是幫兇之一啊!

  「事已至此,大王也無須自責,現在我們應該要打起精神來,應對這些困難。」

  姬定稍稍安慰了一番,又繼續言道:「說到這工錢,是從臣開始的,也是臣的變法,令工匠們過上更好的生活,而之前那道命令,又不是臣下達的,故此臣在那些工匠心裡,應該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這時候,臣若站出來,振臂一呼,那些工匠必將圍聚在臣的身邊,以臣馬首是瞻,如此一來,內患可平。」

  楚懷王聽著覺得有些道理。

  如今那些動亂最麻煩的就是比較分散,處理起來非常麻煩,如果他們都聽姬定的,姬定就可以領導他們走向正道。

  可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屈易為先反應過來,道:「可是這麼一來……」

  話說一半,他便不再繼續說下去。

  姬定笑道:「屈大夫是擔心他們真的以我馬首是瞻,這假得可能成為真的。」

  屈易為訕訕道:「我並沒有這意思。」

  但其實就是這意思,如今那些是工匠分散的,若沒有外憂,就不成氣候,你若振臂一呼,他們聚集起來,這就比較可怕。

  姬定道:「屈大夫有此擔心,也是正常的,但在這危機時刻,就必須要用非常手段來解決。另外,屈大夫不妨細想一下,即便我真的要造反,可能成功嗎?」

  屈易為沉思不語。

  姬定肯定地說道:「其實是不可能的。因為一旦我造反,那就要面臨楚國、秦國、齊國、魏國、韓國,五國的圍剿,就以那些烏合之眾,是根本無法成功的,這也非明智之舉啊!」

  屈易為稍稍點頭。

  的確!

  這真是太難了。

  這時候造反的話,楚王肯定會先集中力量平叛,先處理離自己最近的危險,如果說沒有處理好,結果就是楚國亡了,那到時秦國、齊國豈會願意讓姬定分一杯羹走,這不可能呀!

  既然沒有實力奪取江山,又沒有一個很好的外部環境,還有著一堆仇人。

  姬定又道:「但是大王可以借臣造反一事,去嚇唬張儀。方才臣就說過,張儀是非常畏懼臣的,他不惜一切代價來離間臣與大王的關係。

  如果說,這一切都是臣與魏國的陰謀,是臣故意引誘他們來進攻楚國,然後趁機發動叛亂,而目的要奪取楚國政權,那麼張儀肯定不會願意為臣做嫁衣,他極有可能選擇會與大王和解,同時我們亦可借此離間魏國與他們的同盟,瓦解他們的進攻。」

  屈易為納悶道:「可是令尹方才也說了,那都是烏合之眾,造反是不可能成功的。」

  姬定點頭道:「不錯。但是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大王知,張儀可不清楚楚國國內是什麼情況。

  我們可以將此次造反包裝成一次成功的造反,首先我們可以營造出假象,大王已經將重兵派去武關、徐州、巨陽等地,這國內是很空虛的。

  只要我們在武關擋住秦軍,這就會令張儀非常著急,如果他不改變戰略,他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臣藉著秦國的力量奪取楚國江山。

  其次,我們也可以製造一些聲勢來,臣在成為工匠的領導之後,便會領導他們去進攻越地。」

  楚懷王道:「進攻越地?」

  姬定點點頭,遲疑少許,才道:「其實最好的方式,是圍困楚都,但是這麼做的話,如果出意外,將是很可怕的,畢竟那麼多工匠,臣不一定能夠完全控制的住。

  故此臣選擇進攻越地,因為越地的戰事,是秦國和齊國一手促成的,如果臣能夠掃平越地,這聲勢就足以嚇唬住秦國和齊國,到時外憂解除之後,楚國便可順勢將整個越地納入楚國。」

  楚懷王聽罷,心中一喜,還能這麼操作。

  那可真是因禍得福啊!

  屈易為卻質問道:「但是令尹能夠掃平越地嗎?」

  姬定道:「就目前看來,那是很有可能的,雖然那些工匠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因為之前大司馬在越地已經削弱了公子玉的軍隊,且他們兄弟間相互消耗甚大。

  而如今大司馬突然撤軍,對方肯定會反撲,他們肯定想不到,楚國的叛軍突然會殺入越地,這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當然,這還需要大司馬為我制定一套完整的作戰方案。」

  屈易為稍稍點頭。

  匡章肯定收到齊國的消息,此時楚國絕不可能干預越地戰事,而動亂的地方,剛好就在越地邊上,走兩步就能夠抵達姒蹄的大本營,也就是甌江一帶。

  這突然殺過去,還真的有可能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但這還不夠。」

  姬定道:「我們要將聲勢鬧得更大一點,同時臣不太會打仗,還需要大王派一名能征善戰的將軍,幫助臣領導叛軍。」

  楚懷王眼中一亮,心道:如果由寡人派遣將軍是統帥叛軍,那邊可以做到萬無一失啊!思索片刻後,道:「楚國最為能征善戰的將軍,除大司馬之外,當屬景翠大將軍。」

  姬定立刻道:「不錯,就是景翠大將軍。」

  屈易為立刻道:「這可不行,如果大王指派景將軍前去支持令尹,那誰都知道,這是一個圈套,就連那些工匠都不會相信令尹是要造反。」

  姬定道:「當然不能明著來,如今古渤海一帶發生叛亂,導致徐州後勤吃緊,如果這時候,臣率領一部分叛軍北上,從背後攻擊徐州,景將軍將腹背受敵,這時候大王可密信景將軍,讓他向臣投誠,臣便可以順勢讓他來領導叛軍,亦可解徐州之憂。」

  楚懷王聽罷,不禁大喜,直呼道:「此策甚妙,甚妙啊!」

  如今徐州戰況岌岌可危,因為後面作亂,補給給斷了。

  如果這麼做的話,等於徐州楚軍與叛軍連為一體,佔據整個補給河道,那是足以抵抗齊軍的。

  屈易為忙道:「此計太可怕了,萬一中間出現誤會,真打起來,那可如何是好啊!」

  其實他是在暗示,萬一你假戲真做,那徐州就真完了啊!

  姬定笑道:「這沒有什麼可怕的,因為到時叛軍主力都會去進攻越地,我是裝模作樣。」

  屈易為又心想:根據他的計劃,是先進攻越地,如果他真將叛軍主力派去進攻越地,那就沒有擔憂的,如果他沒有這麼做,也是可以及時阻止的。

  楚懷王若有所思,越發覺得此計非常完美,說不定還能夠因禍得福。

  首先,由姬定控制叛軍,那麼內患就在可控範圍內。

  其次,可解徐州之危,並且由景翠控制叛軍,也就不需要擔心姬定會假戲真做,徐州楚軍是強於叛軍的,到時肯定是景翠說了算。

  最後,如果昭陽在西線擋住秦軍,張儀真的極有可能選擇與楚國妥協,秦軍一時半會又拿不下鄧地,而姬定卻因為秦軍牽制著楚國大部分主力,在內部攻城略地,張儀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姬定將桃子給摘了。

  另外,那邊叛軍進攻越地成功,等於順便還將越地給吞併了,不但解決內憂外患,反而因禍得福。

  想來想去,確保萬無一失之後,楚懷王點頭道:「行,就依令尹之策。」

  姬定道:「大王,如今不知道我們國內有多少秦國的內奸,此事不宜讓太多人知曉,除大王、屈大夫之外,最多只能告知大司馬和景翠將軍,這也可以避免到時臣還真成了大逆不道的叛臣。」

  楚懷王立刻道:「令尹大可放心,寡人絕對信任令尹。」

  此時此刻,他確實非常信任姬定,因為姬定之前將所有的結果,都告訴了他,他自己不聽,結果姬定說得是一一實現,所以他現在比以前更加信任姬定。

  「臣絕不會令大王失望的。」姬定拱手道。

  三人又將細節商定之後,姬定與屈易為便告退了。

  可臨出殿時,姬定長袖往下一擺,袖中掉出一塊布條來。

  楚懷王本想提醒姬定,但話到最邊上,他又給收了回去,等到他們出去之後,楚懷王立刻命令身邊侍從,趕緊去將布條撿起來。

  侍從將布條撿起,遞給楚懷王。

  楚懷王接過一看,布條上面寫著,此計還能順便幫大王削弱貴族的勢力。

  看罷,楚懷王嘴裡是連連稱妙。

  是呀!

  叛軍打貴族,那不也很正常麼。

  他可以借叛軍之手,去消滅一些頑固不化的貴族。

  妙哉!

  妙哉!

  ……

  根據姬定的計劃,楚懷王將下令重新啟用姬定,派姬定去平叛,等到姬定到達金陵時,就振臂一呼,成為叛軍的領導,正式造反。

  事不宜遲,如今也沒有多少時間讓楚懷王,他趕緊下令讓令尹前去平叛,昭陽還是根據原計劃,前去西線與秦軍作戰。

  可是這做戲就得做全套,既然姬定是要去造反,不可能將懷孕的妻子留在家裡,肯定是要帶著懷孕的妻子走的。

  當然,這也是姬定一早設計好的。

  姬定只是跟姬舒透露了自己真實的身份,荊夫人可是完全不知曉,這種要命的事,縱使枕邊人,姬定也不會輕易告知。

  他要創造一個最佳的機會,現在就是絕佳的機會。

  「夫人這回與我一塊去吧。」在接到楚懷王的命令後,姬定便向荊夫人言道。

  「我與你一塊去?」荊夫人驚訝地看了眼姬定,旋即又低頭瞧了眼圓滾滾的肚子。

  平時出門,你也沒有叫上我,如今我這都臨盆在即,你卻讓我跟你一起去平叛。

  這是正常人的思維嗎?

  還是說要一家人整整齊齊?

  姬定遲疑少許,道:「因為這是我建功立業的絕佳機會。」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

  話一出口,荊夫人突然覺得姬定今日有些不太對勁,這建功立業沒有必要帶著自己的妻子去,狐疑道:「夫君指的建功立業是?」

  姬定遲疑少許,道:「我想要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荊夫人當即嬌軀一顫,「你是想……」

  姬定點點頭。

  荊夫人顫聲道:「夫君,你…你怎能這麼想,大王……」

  姬定聳聳肩道:「因為我不想步吳起的後塵,此次事件,令我知道,大王的一念之差,我都有可能身首異處,而且還會牽連到夫人你,牽連到我們的孩子,唯有將命運掌控在自己手裡,才能夠保全萬一。」

  荊夫人緊蹙眉頭,皎月一般的臉龐,顯得有些蒼白,這可是一個生與死的抉擇。

  姬定輕輕握住她的柔荑,只覺她手心冒著冷汗。

  荊夫人抬頭瞧了他一眼,感受到他手心傳來來的溫暖,稍稍定下神來,道:「夫君,這條路可是不好走。」

  姬定笑道:「那就請夫人指一條明路給我。」

  荊夫人稍稍白了他一眼,可也不知該怎麼說。

  姬定突然正色道:「其實我也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我發現旁邊的路要更難走。」

  關於這一點,荊夫人自是深有感觸,別說姬定一個外臣,就說那些楚國貴族,也有不少慘死在王的屠刀下。

  在此之前,姬定閒賦在家時,她也一直是憂心忡忡。

  生怕有一日大禍臨頭。

  「夫君,你可有考慮清楚?」荊夫人是膽戰心驚地問道。

  姬定神色嚴肅地說道:「我不但考慮清楚,我還想好了一個完美的應對方案,我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夫人能夠支持我。」

  荊夫人突然問道:「如果我不願支持夫君呢?」

  姬定一怔,旋即笑道:「沒有關係,我會爭取到夫人的支持,對此我很有信心。」

  荊夫人又問道:「夫君就不怕我出賣你?」

  姬定道:「那倒是請夫人教教我,該如何隱瞞枕邊的人。」

  荊夫人輕輕哼道:「我可不知道,畢竟我可不像你一樣,藏著那麼多秘密。」

  姬定稍稍一愣,道:「夫人怎知我藏了許多秘密。」

  荊夫人螓首輕搖道:「我也說不清楚,但是我總感覺你隱瞞了一些事,不過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藏著這麼大的野心。」

  姬定半開玩笑道:「夫人瞧我像似人臣嗎?」

  荊夫人嬌媚地白他一眼,嗔道:「這時候你還有心情說笑。」

  姬定笑道:「那是事業,這是生活。」

  荊夫人抿唇一笑,道:「作為妻子,自然得支持夫君的事業。」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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