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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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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南希北慶] 周天子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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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3 00:44:08 |只看該作者
第0170章 不要讓戰爭停下來

  為什麼當初姬定要選擇墨家。

  其中一個原因,自然是因為墨家是唯一尚工技的學派。

  這是非常關鍵的。

  因為他也算是他的一項優勢。

  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為關鍵的原因,那就是墨家的信仰。

  這個也是至關重要的。

  因為姬定此行出來,最大不確定因素,就是在用人方面。

  他到底只是一個人,一個人什麼也幹不成,故此他需要去招募人才,來幫助他完成這個目標,但是想要找到對自己忠心的人,這其實是很難的,而且需要很長的時間去檢驗。

  畢竟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關鍵這也容易暴露他自己。

  他尋思著先利用信仰來獲得人才,這樣可以避免許多問題,至少不會暴露他的目標和野心,同時也可以避免他人滋生野心,畢竟他不能親臨第一線,也不能與大家直接接觸。

  這很有可能為他人做嫁衣。

  那麼大家都忠於信仰,別人就很難建立起個人威望來。

  故此姬定比杜遠他們還要強調新會的宗旨,他的晉陞制度,能力是在其次,品行更為重要,但凡成為新會裡面的領導者,首先要確保她忠於信仰,決不能破壞新會的宗旨。

  從目前的態勢來看,他的這個策略是非常成功的。

  如魯伯友、杜遠他們可都是難得的人才,而且他們在困境中成長的也非常快。

  當然,光依靠信仰,也是不可以的,還是要使用一些手段。

  姬定的手段,就是控制新會的財政。

  目前新會的財政,完全是控制在姬定手中,他也不會將這個權力分享其他給人,即便是魯伯友,他也只是負責運輸、調配。

  姬定這回打算利用另外一個體系來給予新會支援。

  而這個體系,就是洛邑、濮陽的商業體系。

  他吩咐法克調派洛邑和濮陽的商人來蜀地做買賣,然後暗中給予新會支持。

  但是兩邊並不直接接觸,由姬定安排的人來專門負責。

  在佈置完這一切之後,姬定便啟程返回楚國。

  他並沒有立刻就安排人運送新的補給進入蜀地,因為他要借此試探一下那陳莊,同時蜀君剛剛回到成都,蜀君可是非常清楚楚國的支援路線,也擔心被蜀君察覺到。

  姬定打算先停一段時日,也避免蒙亮過早暴露。

  ……

  而蜀君那邊,原本是歡歡喜喜回家,可哪裡知道,剛回到家裡,都來不及跟自己的小妾親熱,那孟殤和都布便跳反。

  這可真是打臉啊!

  蜀君暴怒。

  那秦人欺負我就算了,你們這些不知名的小輩也來欺負我。

  蜀君要求立刻派兵鎮壓。

  可是,此一時彼一時,他的話已經不能代表絕對的權威,這還得看秦國方面的意思。

  原本這裡的事都是陳莊做主,但是如今司馬錯奉命來此招降蜀君,雖然司馬錯的官職和地位都不如陳莊,但他到底封秦君之命而來,故此他的話,陳莊也不能不聽啊!

  「我早就說過,招降蜀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唯有徹底消滅那些人賊寇,才能夠徹底統治蜀地。你看看如今,蜀君倒是回來了,但是事情並未得到解決。」

  陳莊在廳中來回踱步,神情激動,口沫橫飛。

  一旁還坐著一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

  此人正是秦國的後起之秀,司馬錯。

  司馬錯連連點頭道:「陳大夫言之有理。」可說著,他話鋒一轉,道:「但是招降蜀君,也並非毫無益處。」

  陳莊停下來,偏頭問道:「此話怎講?」

  司馬錯道:「據我所知,不管是之前那個新會,還是如今的叛軍,他們的目標都是反我秦國。而如今我國急需恢復國力,同時還要在江州面對楚軍主力的進攻,實在是不宜再增兵蜀地。

  故此君上才選擇以蜀制蜀,我當初也並非是說要放過這些賊寇,只不過是要借蜀侯的名義去消滅他們,那樣的話,就是他們蜀人與蜀人之間的鬥爭,與我們秦人無關。

  唯有當他們放下對我們秦人仇恨,我們秦國才能夠很好的控制這裡。」

  陳莊皺了皺眉,問道:「也就是說,我們答應讓蜀侯派兵去鎮壓他們?」

  司馬錯點點頭道:「蜀侯剛剛回來,也急需立威,他比我們更加迫切地想要鎮壓那些叛軍。」

  陳莊點點頭,突然神色一鬆,笑道:「你應該早與我說清楚,害得我還以為你打算放過那些賊寇。」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又道:「你也別怪我之前與你爭吵,你可能並不清楚,那新會賊寇殺了我不少士兵,我帳下的將士可都非常痛恨那新會。」

  「豈敢!豈敢!」

  司馬錯拱手一禮,道:「陳大夫為君上盡心盡力,當時不但要圍剿蜀侯,還得防止新會的騷擾,同時還得肩負著對江州的支援,這著實不宜啊!

  只不過之前我還是希望能夠招降他們,先穩定住局勢,擋住江州的楚軍,然後再慢慢找他們算賬,也還望陳大夫能夠理解我。」

  陳莊呵呵道:「理解!理解!那不知我們是先對付那叛軍,還是先對付新會?」

  司馬錯剛剛張嘴,又轉而問道:「這還得陳大夫您做主,畢竟我對這裡的情況並不清楚。」

  陳莊稍一沉吟,道:「根據蜀侯所言,那孟殤與都布都受過那楚相的恩惠,他們突然反叛,極有可能是受到楚相的指示,就怕他們與江州的楚軍裡應外合,我建議還是先集中兵力去消滅那些叛軍。

  至於新會的話,也不能就此放過他們,他們的實力並不是很強,只不過擅於利用地勢偷襲,若派蜀兵去對付他們,要更為合適。」

  司馬錯點頭道:「還是陳大夫考慮的周詳,那就依陳大夫的意思吧。」

  司馬錯離開走,一個中年人便從後屋走了出來,此人乃是陳莊的門客,孟昶。

  「主公我們現在怎麼辦?」孟昶問道。

  陳莊皺了下眉頭,道:「司馬錯這小子看著年輕,但心眼可也不少,在他未離開之前,我們還是先別輕舉妄動。」

  孟昶道:「但是新會那邊?」

  陳莊笑道:「如今蜀侯被我們招降,也就是說,我們可以盡全力去圍剿他們,新會那邊一定是非常恐慌。

  先讓蜀侯去圍剿他們,使他們陷入絕望,等到那時,司馬錯也應該回去了,光對付一個蜀侯,可就要簡單多了。」

  孟昶又道:「叛軍那邊呢?」

  陳莊瞇了瞇眼,道:「那些人與楚相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決不能留著,故此我才建議讓我們秦國士兵去對付都布和孟殤。」

  張儀之所以沒有親自來這裡,是因為他去到韓都遊說韓國,不管怎麼說,對於任何一個諸侯國而言,中原始終第一位的。

  然而,張儀前腳剛走,惠施後腳馬上趕到。

  魏國上下得知張儀又去到韓都,都是慌得一筆啊!

  見到公仲侈,惠施也沒有繞彎,直接詢問張儀來此目的。

  他們如今可是盟友關係,而且有著軍事同盟,而他們的軍事同盟,對付的就是秦國,惠施當然有資格過問啊!

  「不錯,我們是接受了秦國的援助。你們魏國命好,有齊國的補償,又有鄭國和楚國的支援,而我們韓國呢,此戰我們損失也不小,可沒有誰向我們施以援手。」公仲侈哼道。

  惠施連連點頭道:「韓相切勿動怒,我絕無責怪之意,吾王豈不知貴國的難處,但是我們魏國的情況,韓相應該也知曉,縱使有心支援貴國,也無力為之啊!」

  公仲侈聽罷,這神色稍稍緩和幾分,道:「我也沒有怪貴國,但是惠相您也得體諒我們的難處。」

  惠施點頭道:「這我當然能夠體諒,我只是希望貴國能夠明白,那秦國絕非善類,他們此時支援貴國,乃是為了離間我們三晉的關係,以便到時將我們逐一擊破。」

  公仲侈立刻道:「這一點惠相還請放心,我國雖然接受了秦國的支持,但其中並無任何條件,否則的話,我們也是絕不會接受的。」

  韓國也不傻,秦國拉攏他,當然是想離間三晉的同盟關係。

  如果韓國過早得倒向秦國,那韓國將會被秦國牢牢控制,唯有左右橫跳,才能夠體現韓國的戰略價值,能夠兩邊要好處。

  等到韓國實力強大之後,再做打算。

  惠施稍稍狐疑地瞧了眼公仲侈,點頭笑道:「韓相能夠明白這一點,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雖然他對此還是心存疑慮,他覺得秦國應該沒有這麼好心,白白去援助韓國,但是他現在也沒有辦法,只能好言相勸,暫時先維繫住兩國的關係。

  目前魏國真的是急需恢復國力。

  被打得太慘了。

  要恢復國力必須要創造一個很好的外部環境,必須要與周邊國家交好。

  如今魏國可真是諸侯國中,最最最最溫柔的一個國家。

  而如今中原地區,最為熱鬧的地方,非那鄭國莫屬。

  齊國與宋國在鄭國算是槓上了。

  雖然如今齊國對魏國的援助瀕臨尾聲,但是齊國還是在大量出售低價布匹,那宋國也知道齊國此舉是針對他們宋國。

  這宋國可也是商業強國,經商的眼光可不亞於齊國,他們也發現,隨著他們和齊國的鬥爭,周邊國家在這個春季都放棄種麻,全部改種糧食,那麼誰贏的話,誰將贏得所有。

  利益有多大,膽就多大。

  宋國也是全力以赴,從國君到商人都參與進來,甚至都拿出不少糧食來鄭國交換布匹。

  齊國也是下足本錢,他們國內的大富商、大貴族,都主動低價出售布匹。

  可以說齊國將自己國內所有的布匹都掏出來打這一仗。

  然而,宋國國力畢竟不如齊國,打得半年左右,就已經顯現出疲態來。

  手裡全是布。

  宋國目前急需幫手。

  而放眼四顧,被打殘的三晉暫時指望不上,而秦國又相距太遠,燕國對此毫無興趣。

  唯一可以幫助宋國的,就是實力雄厚的楚國。

  「可真是稀客,宋大夫今兒怎有空上我這來。」屈善向那不請自來的宋慶笑呵呵道。

  宋慶面色嚴肅地說道:「我此番上門有件事想與屈大夫商量。」

  屈善問道:「什麼事?」

  宋慶遲疑了一下,才道:「關於最近布價的事,屈大夫應該也知曉吧。」

  屈善眸光閃動了一下,道:「這我當然知曉。」

  宋慶道:「之前齊國為了援助魏國,故而用低價布換取鄭國的糧食,這倒是情有可原。但是如今他們已經給足魏國援助,卻還以低價出售布匹,這顯然是為了報復我宋國。這眾所周知,我們宋國主要出售的貨物,就是這布匹,若以這個價格出售,那可真是賣多少就賠多少啊!」

  屈善沉吟不語。

  宋慶瞧了眼屈善,又道:「故此我們希望貴國能夠施以援手,幫助我們一塊收購齊國的布匹,若有貴國相助,齊國的計謀必然不會得逞,到時所得之利,我們可對半分。」

  屈善微微一笑道:「宋大夫若是問我個人,有沒有興趣,那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但若是問吾王的話,我相信吾王對此是沒有任何興趣,畢竟這也沒有多少錢啊!」

  楚國真不缺這點錢。

  要是屈善為了點錢,還寫一封信回國,估計楚威王會直接罷免他。

  屁大點的事。

  宋慶忙道:「難道貴國希望我國被齊國逼得就範嗎?而且,這麼也能夠削弱齊國。」

  言下之意,如果我們敗給了齊國,有可能又會被齊國控制。

  屈善不答反問道:「你們宋國如今是保持中立,那麼如果我國請求從貴國借道,進攻齊國,貴國會答應嗎?」

  宋慶遲疑半晌,默不作聲。

  屈善等了一會兒,笑道:「我也不得不承認,你們中立,對楚國自然不算是壞事,但也不能說你們若需要幫忙,我們就要幫你們,但是我們需要幫忙時,你們卻可以以中立推脫,這可不公平啊!」

  說到這裡,他瞧了眼宋慶,道:「不過你倒是可以去找過齊國談談,借我們楚國之名嚇唬一下齊國。」

  宋慶緊鎖眉頭。

  且不說這根本嚇唬不住齊國,如果這就能夠嚇唬住齊國,齊國也就不會這麼幹了。

  即便嚇唬得住,那到時怎麼算這一筆賬?

  齊國若是撤手,也是損失慘重。

  他們也一樣。

  難道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嗎?

  這不可能呀!

  這無關正義。

  只是純粹的商業行為。

  雙方都想控制這個市場。

  大家都是要贏,不是要和平。

  宋慶回去之後,就將屈善的態度告訴那些大富商。

  商人就是逐利,那麼從利益角度去考慮的話,若能夠得到楚國的支持,不但能夠擊敗齊國,掌控布匹市場,同時還可以與楚國合作,牢牢掌控整個市場。

  在利益的驅使下,他們又開始向戴偃施壓,那齊國真是欺人太甚,逼著咱們與楚國結盟。

  ……

  而此時,姬定也回到楚都。

  「臣辜負了大王的信任,未能及時勸住蜀君,以至於蜀君被秦國招降。」

  「卿也無須自責。」

  楚威王擺擺手,道:「此事也怪不得卿,只怪那蜀君毫無志氣,竟然甘願淪為秦國的僕從。」

  說著,他稍稍一頓,又向高固等幾位重臣問道:「諸位認為,我們還有必要繼續給予蜀地支援嗎?」

  蜀君被秦國招降,也令他對於姬定的計劃產生遲疑,當然,這不是說他要放棄蜀地,這點戰略目光,他還是有的,只不過他現在更寄望於正面擊敗秦軍。

  目前江州局勢對楚國是比較有利的。

  姬定忙道:「大王,雖然蜀君已經被招降,但是臣以為之前我們給予蜀地的支援,並沒有隨著蜀君投靠秦國而白白損失。

  我們已經得到應有的回報,如果當時沒有蜀君在後面牽制,那麼我國必須派更多的軍隊前往江州,可能就無力應付中原戰事。

  如今我們還是能夠通過給予當地反秦勢力支援,以此來牽制秦軍部分主力,減輕江州前線壓力,這始終是利大於弊啊!」

  高固也點頭道:「既然周客卿成功遊說了那青水大酋長依附我國,臣也以為可以再試試看,若是起不到什麼作用,再放棄也不遲,這也不需要耗費太多人力物力。」

  畢竟不是支持正規軍作戰,損耗也是極其有限的,再加上姬定自己還出了一部分錢。

  楚威王見高固都這麼說了,於是點點頭道:「那好,就再看看吧。」

  說著,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卿回來的正是時候,如今宋國與齊國因為布價一時,鬧得幾乎快要決裂,前兩日鄭國還傳信來,宋國可能選擇與我們結盟,以此來換取我們幫助他們一塊購買齊國的布匹。」

  姬定心中一喜,卻是故作錯愕道:「鬧得這麼大?」

  楚威王呵呵道:「不瞞你說,寡人亦沒有想到,宋人會因一塊布,就放棄中立。」

  姬定思索半晌,道:「如果宋國願意與我們結盟,那我們當然答應。」

  高固道:「但是齊國絕不會答應的。」

  姬定笑道:「齊國玩這一齣,不也是想報復宋國,最終導致宋國再度倒向齊國,為什麼我們就不能這麼幹,如今我們已經取得徐州,再加上宋國的話,我們對齊國將取得戰略優勢。」

  楚威王道:「話雖如此,但是宋人這麼輕易放棄他們之前承諾的中立,到時他們也可能為了一塊木頭背叛我們。」

  剛剛才被蜀君背叛,他哪裡敢輕信宋君。

  姬定笑道:「大王無須擔憂,如果宋國真的與我們結盟,那我們不但可以幫助宋國戰勝起購,同時亦可慫恿宋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想辦法去衝擊齊國的商業,令他們兩國在這商業裡面鬥起來,屆時我們就可通過商業,牢牢將宋國控制在我們手中。」

  楚威王點點頭,道:「如此倒是可以一舉兩得,不但令宋國與我們結盟,同時可以削弱齊國。好!就這麼辦,如果宋國願意與我們結盟,我們就幫他們一把。」

  姬定道:「要不臣親自去一趟濮陽?」

  「不行。」

  楚威王神色一變,很是嚴肅道:「卿最近哪都不能去,安心在國內變法,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走,這變法又停滯下來,很多事都等著你來處理,寡人都還打算讓王子協助卿。」

  姬定問道:「出了什麼問題嗎?臣臨走前,可是將事情交給了屈大夫和司馬太宰。」

  楚威王道:「倒沒有什麼大問題,只不過有許多事,沒有人敢做主,還得你來決定。」

  雖然姬定臨走前,將變法一事交予屈易為和司馬昭魚,但是那些貴族就只相信姬定,連同為貴族的屈易為和司馬昭魚都不信。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為自己家族謀利。

  屈易為對此很無語。

  竟然相信一個外人,不相信同為貴族的我們。

  也真是活見鬼啊!

  出得王宮,姬定便向法克問道:「宋國那邊可有信傳來?」

  法克一臉鬱悶道:「先生,我才剛回來啊!」

  姬定皺眉道:「那你還不去看看,你難道不知辦事利索可是你唯一的優點。」

  「哦。」

  法克是一臉委屈地離開了。

  自從來到楚國,就成天跟著姬定東奔西跑,那肚子上的膘都給跑沒了,如今他十分懷念當初在衛國的日子。

  那是多麼的愜意。

  由於之前姬定就吩咐過,密切注意宋國國內的動向,所以這消息已經傳到楚國,只不過姬定去到蜀地那邊,消息一時沒有傳過去。

  法克很快就將消息帶了回去。

  「先生,你當初料想的一點沒錯,如今宋國國內已經分成兩派,一派認為該與楚國結盟,而另一派則是希望繼續保持中立,同時放棄與齊國的爭鬥。」

  「這肯定就是齊國希望見到的。」

  姬定笑著點點頭,道:「但一個分裂的宋國也是我想見到的,打起來,打起來咱們才是機會啊!」

  法克訕訕道:「先生,咱們的人才剛剛去到越地,如果宋國又鬧起來,咱們顧得過來嗎?」

  姬定瞧他一眼,道:「我這馬上都要二十歲了,你認為我還有多少光景去耗啊。」

  「……」

  法克無言以對,心中一陣悲涼,我這是要入土了嗎?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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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3 00:44:31 |只看該作者
第0171章 火中取栗

  在法克看來,姬定的戰略,漸漸變得有些沒有章法,反正就是東打一槍,西挖一坑,有機會就上,沒機會就閃。

  就沒有一個具體的路線。

  但他並不知道,姬定的路線,沒有別的,就是要製造混亂。

  若是大家都規規矩矩的打,那還要打野幹麼。

  對於姬定而言,是越亂越好。

  而宋國可是姬定計劃中的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也是中原局勢的突破口,不管是蜀地,還是越地,就屬於比較偏遠的地方。

  那些地方只能用於猥瑣發育,宋國則是一個門戶。

  姬定非常希望楚國與齊國在宋國展開鬥爭,就好似楚國與秦國在蜀地競爭。

  那樣的話,他才有機會火中取栗。

  這其實也是他為什麼選擇楚國的原因之一,因為在他看來,楚國是最合適這種局部鬥爭的,楚國的體質就不是統一的,如果是打國戰,楚國將處於劣勢。

  而打局部戰爭,楚國將處於優勢。

  他建議楚國將戰爭化整為零,其實是有利楚國的,也唯有如此,楚國才會堅持這個戰略,他才能夠取得成功。

  由於宋國至關重要,他其實是很想前往濮陽,親自參與宋齊的商業戰,但可惜被楚威王否決,他只能讓法克傳信濮陽,時時刻刻盯著宋國。

  而楚威王做得也沒錯,對於楚威王而言,國內永遠是最重要的,只要楚國國內不出問題,誰也難以擊敗楚國。

  但由於楚國維持著分封制度原因,楚國是不可能不出問題的。

  在姬定回來的第二日,屈易為和司馬昭魚便找上門來。

  姬定主動問道:「我聽大王說,好像新法又遇到一些問題?」

  屈易為和司馬昭魚相視一眼。

  「是…是遇到一些問題。」司馬昭魚訕訕點頭。

  姬定狐疑地瞅他一眼,道:「好像還不是小問題?」

  司馬昭魚點了下頭,道:「當周客卿的變法計劃傳出去之後,有一些封邑就想以此為條件跟周客卿談判。」

  「談判?」

  姬定愣了愣,十分納悶道:「在我的變法中,好像沒有這個選項,他們要談什麼?」

  屈易為解釋道:「周客卿的變法是要順河流而延伸,以水域為主,而有些封邑剛好就在河道的要衝上,他們就想借此多要一些好處。」

  姬定聽得眉頭一皺,心想:這林子大了,果真是什麼鳥都有,地方上竟然要收朝廷的過路費。

  司馬昭魚又道:「還有一些封邑周邊並不在水域邊上,故此他們拒絕接受大小法,他們更願意不繳農稅,而商稅任由朝廷收取。」

  姬定皺眉道:「這可不是小問題,但是大王並未跟我提及。」

  屈易為訕訕道:「周客卿有所不知,這種事可大可小,若是我們能夠解決,盡量先不要驚動大王。」

  司馬昭魚又補充道:「如今許多貴族都是支持周客卿變法的,但如果由大王出面來處理這事,只怕會引起那些貴族的戒備之心,反而不利於變法。」

  由於楚國擴張太大,又缺乏先進的政治制度,導致很難採取制度去有效控制,楚王就學習周朝的封建制度,打下來一塊地,就直接分封出去。

  這與秦國在蜀地情況很相似,秦國也是在極短的時日內,消滅蜀國,但是要消化這塊地需要很長時日。

  如今秦君也被迫招降蜀君,還是讓蜀君在治理當地。

  而這對於秦國而言,只是個例。

  但是在楚國確實常態。

  楚國就是一個個小公國組成的,而姬定變法是商業,而商業需要流通,一些君爵就認為,你的貨往我家走,你不得留下一點什麼嗎?

  如果這事上報給楚王,就會演變成王與貴族的鬥爭,那姬定變法能夠這麼順利,就是因為王權並沒有直接介入,屈易為、司馬昭魚他們都是貴族,自然也想避免此類矛盾。

  姬定心裡也非常清楚,但是這個口,是決不能開的,大小法,已經是做出妥協,若還能夠隨意更改大法,那這變法就毫無意義。

  他思忖半晌,道:「我也不想大王為此勞神,那麼大家就得講道理,否則的話,這事就沒法解決。」

  屈易為、司馬昭魚點點頭。

  姬定又問道:「不知是哪些封邑想要以封鎖河道來與我們談判。」

  司馬昭魚如實告知。

  共有三個大封邑,比較囂張,且都是在武漢與南京的中間,因為姬定目前就是要將這兩個地區打造出兩個工商業圈,那麼這一段河道是至關重要。

  姬定點點頭,道:「我是這麼想的,到底這河道該怎麼算,全由他們做主,如果他們說河道也屬於他們的領地,這也是可以的。那麼貨物往他們家走,給一點錢,這當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道:「好在我們是處於上游,那就不用擔心。」

  上游?屈易為聽得是一頭霧水,道:「此話怎講?」

  姬定道:「就說我之前選擇的那塊地,不是經常鬧水患麼,故此我打算在那裡修建堤壩,在少雨季節,咱們就將水給屯起來,在洪水季節,就將水給放出去。」

  屈易為大驚失色,道:「那豈不將下游都給沖了。」

  姬定道:「我只保我家,別人家可與我無關,這河道是我家的,我愛怎麼幹就怎麼幹。」

  屈易為和司馬昭魚相視一眼。

  人家只是想要一點錢,你卻是要命。

  真是夠狠啊!

  姬定瞧他們二人一眼,道:「二位也別怪我絕情,只是這事,他們確實太不講道理,發展商業,為得可是大家,而不是某一個人,我也不是要削弱貴族的權益,他們也可以拒絕接受新法,拒絕建設碼頭,但他們卻要趁火打劫,這將會影響大家的發展,那只能用不講理方式去對待。」

  屈易為點點頭道:「周客卿言之有理,此事確實是他們做得不對,我也贊成這麼做。」

  姬定又道:「至於那些遠離河道的封邑,就先別去管,咱們變法也得一步步來,不能一蹴而就,而且若不能給他們帶去好處,那也不好意思讓他們繳納更多的稅。」

  這兩種不同的對待方式,令屈易為、司馬昭魚是無話可說。

  在河道邊上的封邑,肯定是收益的一方,卻還以河道要挾朝廷,想要得到更多,這是很過分的行為。

  強盜都沒有他們這麼狠。

  遠離河道的封邑,不願意以大法來繳納農稅,這就情有可原的,因為之前很多封邑都不常繳稅,一般都是意思意思。

  但是大法中要求,每年必須繳納多少稅。

  他們暫時得不到新法的好處,那他們為什麼繳這稅。

  姬定在這裡退一步,顯然更令人信服。

  我沒有給你帶來好處,我也不要求你們繳更多的稅。

  其實就經濟角度來看,那些遠離河道的地區,也沒法繳納太多農稅,畢竟運輸成本太高了。

  糧食運到楚都去,可能路上就吃完了。

  但也由此可見,楚國內部其實是一盤散沙,大家都是各自為政,各謀私利,反正能撈一點是一點。

  楚威王為什麼能夠南征北戰,就是因為他跟昭氏、景氏、屈氏的關係非常緊密。

  姬定走得其實也是這一條線,選擇跟這些大貴族合作。

  屈易為認為姬定這個說法,也非常合情合理,不是針對他們貴族,他也支持姬定這麼幹。

  與姬定商議之後,屈易為、司馬昭魚又與朝中的那些大貴族交涉,如果大家都能隨意截斷河道,那對大家都不利。

  河道必須歸國家控制。

  國家不就是他們這些大貴族組成的麼,等於還是控制在大家手裡,只不過是公與私的區別。

  這些大貴族也表示支持。

  在商定之後,屈易為就選擇幾個刺頭,然後下達政令,要在這些刺頭所在封邑的上游修建堤壩,亦或者挖掘新的河道。

  這幾道政令一下,那些刺頭頓時就焉了,趕緊道歉認錯。

  這堤壩一築,河道一改,別說趁火打劫,可能就連地都沒法種了。

  關鍵還有傳言說,如果有洪水,就往他們封邑沖。

  這是要命啊!

  經此一事之後,各地的貴族也明白,姬定可不是孤軍奮戰,也不是仗著楚威王的信任,狐假虎威,而是真的有許多大貴族是支持他的。

  這是與吳起變法最大的不同。

  那麼反對新法,可就得掂量掂量。

  另外,姬定對於許多地方,又是採取懷柔政策,若不在發展圈內的封邑,那就先不管,他們也可以暫時不執行大小法。

  就還是你情我願。

  其實在圈內的也可以拒絕,但是誰也不傻,這要拒絕的話,就是把錢往外面推啊!

  而事到如今,楚威王也全然知曉,不過楚威王也沒有聲張,他只是單獨召見姬定。

  「唉…原來這裡面還發生了這麼多事啊!」楚威王嘆道。

  姬定道:「這都是在臣的預計之內,變法不可能一帆風順,多多少少會遇到一些麻煩的。」

  楚威王問道:「可是寡人已經下令全國變法,你也不必太遷就他們。」

  對於姬定默許那些人不接受大小法,他認為是自己沒有給姬定足夠的支持。

  有些時候,還是可以動用強權的。

  不能一味的遷就他們。

  姬定忙道:「大王勿憂,即便那些貴族不站出來拒絕接受大小法,臣也得等兩三年後,才會在他們那邊推行大小法。」

  「是嗎?」

  楚威王有些不太相信。

  姬定點頭道:「是的,因為臣的變法,就是先發展幾個關鍵的區域,然後以這些區域為中心,慢慢往周邊發展。

  如果全國同時執行,那會出現很多問題,我國疆域廣闊,臣也忙不過來,朝廷也不具備處理這麼多事務的基礎,這事還得一步步來。

  而且在臣看來,只要完成這幾個區域變法,那麼就等於是完成全國變法,國力將遠超秦國、齊國,而那些地方完成變法也都只是遲早的事。」

  楚威王點點頭,又道:「你要記住,此次變法,乃是寡人親自決定的,事關我楚國興衰,寡人又怎可能置身事外,所以有些問題,你無須一人承擔,寡人一定會給予你支持的。」

  姬定道:「大王如此支持臣,臣也絕不會令大王失望的。」

  然而,楚威王對於變法的迫切,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年事已高,而是他也看到如今外部環境非常利於楚國變法。

  中原各諸侯國暫時都無力掀起一場大戰。

  而與秦國在江州的戰爭,還是他們楚國先挑起的,秦國只是被迫應戰,秦國暫時可不想在江州繼續打下去。

  就是還在可控範圍內。

  各諸侯國自顧不暇,尤其是宋齊之爭愈演愈烈,誰還有功夫去關注楚國變法。

  就連遠在西方的秦國都被捲入進來。

  由秦國派來駐紮濮陽的官員甘茂,剛到不久,連濮陽城都還沒有逛遍,立刻就面臨這個棘手的問題。

  因為對於秦國而言,宋國中立,對秦國最為有利。

  而如今宋國放出風聲,如果齊國再咄咄逼人,那宋國將與楚國結盟。

  這絕不是秦國想見到的。

  如果宋國倒向楚國,那意味著秦國在巴蜀將面臨更大的壓力。

  甘茂先是約見齊國大夫田渾。

  「貴國最近做得一些事,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難道貴國是想親手將宋國推向楚國嗎?」

  這甘茂出身雖遠不如田渾,但到底秦國國力強大,他不但沒有在田渾面前顯得多麼卑微,反而盛氣凌人地質問道。

  到底上回秦國可是戰爭國,而齊國只是戰敗國。

  田渾見這甘茂年紀不大,語氣倒是夠強硬的,心裡也有些不爽,但他也不至於因為這事,引發與秦國的外交矛盾,只是道:「甘使是不是找錯人了,可是那宋國商人先借我國援助魏國一事,想從中謀利,如今我國給予反擊,再正常不過了,反倒是宋國因為商業爭鬥,而利用國家戰略來威脅我國,真是將國事視如兒戲。

  如果我國妥協,那我們齊國還有何顏面立足於中原,任何一個國家都可以因為一點小事,而利用投靠楚國來威脅我國。」

  甘茂哼道:「田大夫莫我欺我無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都心裡都清楚,我無權給你們決斷是非,但是宋國若倒向楚國,貴國只會得不償失。」

  田渾語氣堅決道:「若是宋國違背中立的承諾,我齊國必然出兵。」

  甘茂一愣,他沒有想到齊國這麼狠,都已經做好開戰的準備。

  田渾突然神色一變,又是笑道:「這樣一來,你們秦國不是又能佔便宜嗎?」

  甘茂冷冷笑道:「田大夫又能保證你們一定會兩敗俱傷嗎?」

  田渾又瞧了眼甘茂,心想:看來此人還真是不好對付啊!

  齊楚打起來,秦國當然樂於見到,但問題是你們別在宋國打,誰佔領宋國,秦國都非常頭疼。

  上回齊國差點佔領中原,關鍵因素就是宋國,齊國得到宋國,對於各國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楚國若得到宋國,那更不得了,尤其是對齊國而言,那是絕無可能接受的。

  齊國如今視宋國如肉中刺,眼中釘,一定要想辦法除掉公子偃。

  然而,秦國目前的戰略,就是要拉攏這些二流強國,以此來制衡中原各國。

  兩國戰略顯然是敵對的。

  甘茂見田渾態度堅決,不惜開戰,也沒有太多辦法,於是又約見宋國大夫宋慶。

  宋慶態度也很堅決。

  表示齊國就是在打壓宋國,迫使宋國再度向齊國臣服,而他們這回是絕不會屈服的,如果齊國再咄咄逼人,宋國將被迫與楚國結盟。

  而楚國自然是樂見其成。

  屈善也接到楚威王的信函,楚國將非常樂於與宋國結盟。

  屈善立刻懂了。

  開始拱火。

  公然指責齊國以大欺小,報復宋國,楚國將支持宋國不屈服強權。

  當然,這只是嘴上支持。

  實際上還得看宋國的誠意。

  齊國也不甘示弱,表示這都是楚國在後面搞鬼,其目的借宋國來對付齊國,齊國絕不會忍氣吞聲,如果宋國違背中立承諾,齊國將採取一切措施應對。

  其中當然包括戰爭。

  齊國沒慌,楚國沒慌,魏國先慌了。

  惠施剛剛從韓國回去,又火速趕來濮陽,想要調解宋齊紛爭,但可惜如今魏國國力衰微,影響是很有限的。

  ……

  臨淄。

  「真是沒有想到會如此順利啊!」鄒忌樂呵呵笑道。

  田嬰跟著笑道:「是呀!虧我們還準備了那麼多計劃,結果這第一個計劃,宋國就招架不住。如今宋國國內已經徹底分裂,一派主張與楚國結盟,另一派則是主張維持中立,咱們只需要再給他們添一把火,估計他們國內就亂了。」

  鄒忌呵呵道:「那就讓大將軍領兵去宋國邊境巡視一番,務必要趁著宋國正式與楚國結盟之前,令國內先發生動亂,如此我們才能夠讓戴剔成回去繼續擔任國君。」

  ……

  齊國立刻給出回應,一方面開始向宋國邊界集結兵力,而同時在濮陽則是表示,決不允許宋國違背中立承諾。

  楚國也不甘示弱,立刻向徐州增兵。

  表示只要宋國與楚國結盟,楚國就不會坐視不理。

  頓時風起雲湧。

  距離上一次大戰才多久啊!

  各國神經又繃得緊緊的,誰也不想開戰,濮陽去往各國的信使,比往日要多了十倍。

  雖然大家都不想打,眼看這局勢又朝著難以控制方向發展。

  各國也被迫開始備戰。

  而作為萬惡之源的宋國,國內局勢更加不可控。

  當初宋國為何要保持中立,就是不想再打仗,而當時主張停戰的一部分,如今卻又要掀起一場戰爭。

  這讓許多人都不幹了,他們是堅決反對與楚國結盟。

  因為齊國的態度非常明確,只要你們結盟,我們必然出兵。

  那麼只要不結盟,那大家就還是商業競爭,好聚好散,盈虧自負。

  但是另一派認為,齊國如今擺明就是要報復我們,就是不接受我們的中立,這回忍了,下回又怎麼辦,不能總被齊國欺負啊!

  其實兩派都有道理。

  齊國擺明就是要整宋國。

  可誰讓宋國夾在楚國和齊國中間。

  剛剛即位的公子偃,本就名不正,言不順,如今這國內又動盪不可,他這地位也變得岌岌可危。

  在宋國子民眼裡,你上任之後,發展還不如上一任。

  他的威望是急劇下降。

  而就在這時,宋相陳吾悄悄來到濮陽,會見甘茂。

  「我們秦國也想幫助你們,但是你們也得聽我們秦國的勸,此時必須要忍耐,否則的話,你們只會被齊楚瓜分。」甘茂非常鬱悶地說道。

  陳吾嘆道:「甘大夫有所不知,其實我們君上根本就不想與齊國去爭一日長短,只因被那些商人所脅迫,如此才動用國家之力,去與齊國爭。」

  甘茂一驚,忙問道:「此話當真?」

  陳吾點頭道:「千真萬確。甘大夫也知道,我們君上能夠即位,全憑那些大富商的支持,而他們卻借此脅迫吾君。」

  甘茂沉吟少許,道:「可事到如今,你們君上必須得站出來,主持大局。」

  陳吾立刻道:「我正是為此事而來,如今齊國和楚國都在干預我國事務,齊國更是希望推翻吾君,另立君主。若想要徹底解決此事,可能要動用武力,但是我們君上又怕國內一旦動亂,齊國和楚國會趁虛而入。

  故此我們君上希望貴國能夠給予支持,確保我們國內動盪之際,齊國和楚國不會趁機入侵我國。」

  甘茂立刻明白過來,他思忖半晌,道:「此事我可能無法做主,還得由我們君上決斷,不過你放心,我立刻寫信回國。」

  陳吾道:「那可得趕緊一點,我們君上堅持不了多久。」

  ……

  甘茂的信使在咸陽都沒有耽擱一日,就立刻快馬返回濮陽。

  嬴駟表示只要宋國中立,秦國將確保楚國和齊國都不能入侵宋國。

  得到秦國的保證後,陳吾立刻趕回商丘,向宋君戴偃匯報。

  「君上,秦國方面表示,只要我們保持中立,那麼秦國將會聯合三晉、燕國向齊楚施壓,確保他們不能趁機入侵我國。」

  「很好!」

  戴偃冷冷一笑,將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名單遞給陳吾,道:「立刻將這些人逮捕處決,他們的家業也全部充公。」

  陳吾接過名單一看,頓時面色駭然,這上面的名單,許多可都是當初支持公子偃上位大貴族,小心翼翼地問道:「處決?」

  戴偃道:「若不這麼做,他們又豈會臣服於寡人。」

  在此次鬥爭中,戴偃一直表現的卑微軟弱,但是他一出手,可真是雷霆萬鈞。

  他突然命令軍隊,直接衝入大臣、貴族的府邸,將他們以謀逆、叛國罪,就地處死,其家人也全部貶為奴僕。

  一日之間。

  朝中四十多名官員、大夫遭到株連,而在商丘、彭城、陶丘三大都會,一共三十六個大家族,是殺得殺,貶的貶。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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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3 00:44:49 |只看該作者
第0172章 流年不利

  這一番突如其來的大清洗,令整個浮躁、動盪的宋國陷入了沉寂之中。

  之前還十分囂張跋扈的大貴族、大富商們,此時正躲在家裡瑟瑟發抖,甚至有好幾個上了年紀的人,都活活被嚇死。

  因為之前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就是商鞅在秦國變法時,可也沒有這麼狠啊!

  關鍵,這…這也沒個由頭啊!

  要知道其中大部分人可是當初支持公子偃上位的大功臣。

  說殺就殺!

  這種突如其來,且不分青紅皂白的殺戮,實在是太可怕了。

  就連齊國都被整懵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是錯過了哪個環節嗎?

  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齊威王也嚇得一跳,趕緊出來主持大局。

  你們怎麼玩成這樣?

  田嬰很是慚愧地說道:「目前根據宋國傳來的種種消息,這極有可能是那公子偃早就謀劃好的一場陰謀。」

  齊威王沉眉問道:「陰謀?」

  田嬰點點頭道:「從目前公子偃的舉動來看,這顯然是早有準備的,而我們的人也打探到,原來在這期間,公子偃一直在暗中撤掉一些將領,又籠絡了部分將領,如今宋國軍隊有七成是在公子偃的控制之中。」

  鄒忌緊鎖眉頭道:「也就是說,公子偃是利用我們齊國,消滅當初那些幫助他獲得政權的功臣。」

  田嬰點點道:「應該是這樣的,當初公子偃能夠即位,全憑那些大貴族、大富商的支持,但也因此受制於他們。

  然而,在此之前,那些大貴族、大富商為了與我們齊國競爭,已經損耗不少實力,而公子偃卻在暗中積蓄力量,再加上他出其不意,且手段又狠,以至於宋國許多大貴族都未反應,就被他連根拔除。」

  鄒忌聽罷,不禁閉目一嘆,是懊悔不已道:「我…我怎會忽略了那公子偃的野心。」

  事到如今,他已是徹底醒悟過來。

  那公子偃到底是得位不正,以至於他並沒有任何統治基礎,完全是靠外部因素,以及內部厭戰的情緒,令他上位的。

  就不是依靠實力上位的。

  在這種情況下,君權必然是非常衰微的,而權力都集中在那些大貴族手中,可公子偃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他怎麼可能甘願當這些貴族的代言人,或者說傀儡。

  而公子偃其實早就看穿齊國的陰謀,但是他認為這是他的機會。

  當時那些大貴族要求以國家之力去與齊國對抗時,他表現的是很勉強,就不是那麼情願,其目的就是要讓人以為他其實是不支持的,是被那些大貴族所脅迫的。

  如今公子偃便可輕易的與那些人劃清界限,甚至於痛下殺手。

  同時也造成一種假象,就是那些大貴族、大富商只是為了一己私利,而不是為了宋國。

  也使得朝中分裂。

  在當時不少有識之士就站出來反對。

  這兩派相爭,他從中得利。

  當時公子偃的確將國家的財政,都拿出去跟齊國拼,反正那些東西也不是控制在他手裡的,他自己的財力,可是一點也沒有動,並且還趁機偷偷吸取國家財政,壯大自己的實力。

  而軍政可是需要要財政支持的,這財政都拿去跟齊國火拚,他就趁機借此滲透軍政,以軍費不足的原因,撤換了一批將領,又暗中拉攏了一批將領,從而控制住國家軍隊。

  這鄒忌真是玩了一輩子的鷹,今兒卻被鷹啄了眼。

  他以為他是棋手,卻沒有想到他只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對方才也不過三十歲,這真是奇恥大辱啊!

  挫敗感勝於之前那場失敗。

  之前那是大國之間的較量,勝敗乃兵家常事,如今就純粹被智商壓制。

  田嬰道:「如今公子偃在國內大開殺戒,這引起許多貴族的不滿,不少人暗中傳信給我們,表示願意迎回戴剔成。」

  這真是唯有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相比起公子偃而言,戴剔成簡直就是一個完美國君,畢竟戴剔成不會這麼殺人啊!

  宋國國內很多貴族,為求自保,就希望迎回戴剔成,重新回到齊國的懷抱。

  怎麼也比現在要好。

  如今那些人可真是朝不保夕。

  齊威王看向鄒忌道:「相邦對此怎麼看?」

  鄒忌非常堅決地說道:「此人不能留啊!」

  齊威王點點頭。

  這個時候,是剷除公子偃的最佳機會,畢竟公子偃一下拔掉那麼多貴族,國內必然是亂成一團,再加上宋國國內還很有著許多親齊派,可裡應外合。

  如果等到公子偃整合完國內勢力,那想要再除掉公子偃,可能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代價。

  正當這時,一人入得殿內,「啟稟大王,方才田大夫傳來一封急函。」

  說著,便將一份密函呈上。

  齊威王看罷,又看向鄒忌,道:「秦國和三晉都表示只要宋國倒向楚國,他們必將對宋國出兵,但同時如果宋國繼續保持中立,那麼他們也將確保不準任何國家入侵宋國。」

  田嬰眉頭一皺,道:「看來公子偃事先已經徵得秦國的支持。」

  這話擺明就是偏向公子偃。

  你不中立,那我們都揍你,但如果你中立,我們都保護你。

  這顯然更有利於公子偃。

  當然,這都是秦國在背後推動的,但是魏國、韓國、趙國都不願意見到齊國吞併宋國,更不想發動戰爭。

  確保宋國中立,符合他們各國的利益。

  鄒忌嘆道:「秦國支持宋國,這在意料之中,但是魏國……唉,他們這是養虎為患啊!」

  說到這裡,他突然問道:「大王,信上可有說楚國是什麼看法?」

  齊威王搖搖頭道:「信上只是說,自公子偃誅殺大臣、貴族一事傳到濮陽之後,楚國似乎就不熱衷於介入。」

  鄒忌皺眉沉吟片刻,道:「如今有秦國和三晉的介入,那麼只要公子偃維持中立,我們就沒有藉口出兵宋國。不過……」

  稍稍一頓,他道:「不過如今宋國人心惶惶,尤其涉及此事的一些大富商,他們一定非常害怕,我們可以協助他們逃去鄭國。」

  齊威王好奇道:「這是為何?」

  鄒忌道:「但凡逃出去的人,必然會堅決反對公子偃,而鄭國就在宋國邊上,且各國名士皆聚集在那裡,這些名士可都反對濫濫殺無辜,公子偃殺了這麼多人,且都是貴族,如果這些人天天在鄭國罵公子偃,公子偃也必然受不了,要是能夠引宋國去攻鄭國,那麼楚國、魏國必然也不會坐視不理。」

  ……

  果不其然。

  在一番軍事行動之後,公子偃就站了出來,他向宋國臣民表示,這是他親自下的命令,而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這些人不顧國家,不顧宋人,只是為了自己一己私利,欲將宋國又拖入戰爭之中。

  而他曾也勸阻過,但卻無能為力,只能被迫使用這種手段。

  他的這一番表態,立刻得到宋國許多人的理解和支持。

  因為這事還真就是那些大富商挑起的,原本也只是商業行為,但是後來他們又要求公子偃以國家之力去跟齊國競爭。

  當時公子偃被脅迫樣子,在這時候就浮現出來了。

  令他的話更具可信度。

  而如今那些商人更是過分。

  又要求與楚國結盟,對抗齊國。

  國內很多有識之士,本就對此感到不滿。

  只不過公子偃出手太狠,他們也被嚇到了。

  如今聽到公子偃這麼解釋,他覺得公子偃也只是被逼到這份上。

  可以理解。

  基於是商人掀起這場紛爭的,公子偃認為商人是自私自利的,不能給予商人太多的權力。

  他又順勢宣佈效仿秦制,推行法家,重農抑商。

  他的這番表態,國內反對的也不少啊!

  畢竟宋國是有著長久的經商傳統,突然效仿秦制,重農抑商,這對於傳統勢力,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但是支持的人要更多,一方面由於兩派之前爭鬥的非常激烈,差點又令宋國陷入戰爭中,導致一些名士也都認為商人自私自利,對於國家危害太大,而由地主組成的新貴族,更是成為公子偃堅定的擁護者。

  原本宋國的傳統勢力是很強大的。

  但由於之前他們將大量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到鄭國,以及公子偃之前又誅殺了一大批朝中權貴,令傳統貴族是元氣大傷。

  一時間,難以再與公子偃抗衡。

  公子偃十分順利的發動變法,全國效仿秦制,建立郡縣,頒佈法令。

  這公子偃是憑借商人上位的,而商人藉著公子偃得到權力,而如今公子偃又將商人給剷除。

  這權力緊緊拽在他手裡。

  一看這形勢,大量的宋國商人選擇出逃。

  而他們首要的目的地自然就是鄭國,其次才是齊國。

  而這也為鄭國帶來了非常嚴重的外交危機。

  濮陽!

  各國駐濮陽官員齊聚於會議室。

  而代表宋國出席的並非是宋慶,而是一個名叫戴源的老者,此人乃是公子偃的堂叔。

  而那宋慶卻成為此次談判的焦點。

  原因就是公子偃要召回宋慶,但是宋慶卻不願意回去,因為宋慶可是跟傳統貴族一派的。

  這回去不就等於送死麼。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布匹,因為齊國當初將布匹都往濮陽扔,宋商收購之後,也就先屯放在鄭國,並沒有立刻運回鄭國。

  這可是一筆巨款。

  公子偃就要要回這些布匹。

  但是待在這的宋國商人,認為這些布匹都是屬於他們的,不肯交還給公子偃。

  戴源語氣平淡地說道:「我只想知道,這濮陽是不是包庇各國罪犯的權力?」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頓時令殷順且做不得聲。

  倒是那齊國大夫田渾道:「濮陽當然沒有這個權力,但是人家宋慶只承認宋君,而非是公子偃。」

  戴源瞧了眼田渾,道:「田大夫何必拿戴剔成說事,何不直接說承認齊王,宋慶是吾君派來濮陽的,而非是那戴剔成,他若不承認吾君,他為何來這裡?」

  說著,他目光一掃,道:「我們君上是很講道理的,我們君上只是想知道,如果發生這種事,鄭國是否有權收留這些反叛的官員。

  如果各位都承認鄭國有這個權力,那我們宋國也不會追究的,但如果大家不承認,那麼就請鄭國將人交還給我們。」

  甘茂立刻道:「鄭國自然沒有這個權力,這人必須交回去。」

  其餘官員也稍稍點頭。

  他們內心當然是希望鄭國有這個權力,但是他們嘴上都必須否認鄭國擁有這個權力。

  如果他們敢承認的話,那他們也就回不去了。

  戴源又問道:「那關於我們宋國囤放在鄭國的布匹,鄭國是否有權力不交還給我們?」

  各國官員面面相覷。

  這種問題真的非常致命啊!

  甘茂突然看向殷順且,道:「要不這樣,此事你們兩國先商議一番,若能夠商議出結果,那固然最好,若有爭議的話,我們再商量商量。」

  其餘人官員紛紛點頭。

  殷順且是一臉鬱悶,如今這壓力一下子全部壓在鄭國身上。

  會議結束之後,田渾立刻吩咐侍從,道:「你立刻安排人將宋慶送去我國。」

  「是。」

  ……

  而那邊殷順且也趕緊回到宮中,將此事匯報給姬舒。

  姬舒聽得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道:「當初可並未商議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不知你們有何建議?」

  當時商議最多的是,各國官員在濮陽違法,該如何處置,但如今宋慶違反的是宋國律法,導致宋國跑來要人。

  富術道:「宋慶身為宋國官員,我們理應交還給宋國,不能包庇,否則的話,這會引起各國的不滿,到時誰也不會派官員來我們鄭國。

  關鍵還是在於那些布匹,那些商人來我們鄭國做買賣,圖得可就是一個安全,而那些布匹如今控制在宋國商人手中。

  說不清這到底歸誰。

  根據我國律法,我們官府又沒有權力,在他們未違法之前,去扣押他財物,如果我們強制將布匹交予宋國,那可能會令很多商人都離開我們濮陽。」

  紲錯道:「可是不交的話,宋國肯定不會罷休,以我國實力,難以與宋國抗衡。」

  殷順且道:「而且各國君主肯定是希望我們能夠交還布匹。」

  這個問題,可真是令鄭國不知所措。

  交還吧!

  那身在鄭國的商人肯定會非常不滿。

  不交吧!

  各國君主都會不滿。

  得罪不起啊!

  戴源為什麼那麼平靜,並沒有以國力咄咄逼人,就你一句話,你說不給,且大家都同意,那我也無所謂,就是吃定鄭國不敢不還。

  姬舒一時也不敢輕易做主,這事可大可小,處理不好,就可能會令鄭國墜入深淵。

  表面上鄭國非常繁榮,但由於國力弱小,隱患可也不小。

  姬舒思索半晌,覺得這事還得讓姬定來決定,於是道:「先將人交換給宋國,至於布匹的話,就說我們調查清楚之後,會給宋國一個滿意的答覆。」

  ……

  而楚國之前配合宋國,鬧得也是很歡騰,但是自公子偃行動之後,楚國就完全不做聲了。

  原因是楚國一時間也手足無措。

  一直主導此事的姬定,也沒有料到公子偃敢走這一步,一下子殺這麼多人,宋國可不是楚國,楚國當時因吳起,殺那麼多貴族,內耗非常大,但畢竟國力擺在這裡,能扛得住。

  但是宋國走這一步,那可就非常危險,宋國國力本就不如周邊國家,如果此時齊國入侵,宋國可能就會亡國。

  姬定是很期待齊國出兵,只要齊國出兵,楚國必然出兵。

  但齊國若不出兵,楚國也不好出兵。

  然而,秦國這時站出來,並且還說服了三晉,導致齊國也不敢出兵。

  楚國就更不敢輕舉妄動。

  「臣以為若是不及早防範,那宋國可能會成為一個非常可怕的威脅。」姬定面色凝重地說道。

  楚威王問道:「卿此話怎講?」

  姬定道:「因為那公子偃效仿秦制,而秦制的關鍵,可不在於重農抑商,而是在於他的軍功制,軍功制會促使宋國鋌而走險,對外發動戰爭。」

  楚威王神色一鬆,笑道:「卿不必過於擔憂,即便如卿所言,寡人也不擔心,畢竟那宋國國力遠不如我楚國,只要我們楚國變得更加強大,何懼之有,卿說是嗎?」

  言下之意,你目前還是要以變法為主,這些事就別操心。

  姬定心裡有苦說不出,道:「大王說得是,臣也並非是害怕宋國,只不過臣以為宋國效仿秦制,我們就必須要防著宋國鋌而走險。」

  楚威王點點頭,道:「寡人會派人盯著宋國的一舉一動。」

  其實他和秦國想的一樣,只要宋國中立,他就能夠接受,至於效仿秦制,他並不擔憂,楚國如今可還在跟秦國交戰。

  秦爹都不怕,還會怕他宋兒嗎?

  他現在的重心,就盯著變法,就盯著姬定,之前姬定又想去濮陽,但又被他否決。

  殊不知姬定要趕去濮陽,並非是為了楚國,而是為了他自己啊!

  出得皇宮,上馬車時,姬定忍不住罵得一句,「真他媽流年不利啊!」

  他很少直接爆粗口。

  但是今年對他而言,真是諸事不順。

  蜀君被招降,已經令他很鬱悶。

  而宋國這盤棋,乾脆直接崩盤,而他卻無能為力。

  他早就反應過來,公子偃是要奪權,要徹底掌控宋國。

  但是他的計劃,可是要分裂宋國,在宋國製造混亂。

  他比鄒忌還要痛苦一些。

  然而,他回到家就受到姬舒的來信。

  這宋國已經算是丟了,要是鄭國再出問題的話,那他真就不玩了。

  「是呀!我差點忽略了鄭國。」

  姬定緊鎖眉頭,心想:那公子偃效仿秦制,絕非是為了穩定自己的政權,可能藏有更大的野心,而鄭國就在宋國邊上,這真的非常危險,我這可真是作繭自縛啊!

  要知道公子偃可就是他扶植上去。

  結果完全失控。

  他思索了半日,終於寫好了回信,又讓法克立刻送去濮陽。

  ……

  濮陽!

  「魏溪見過公主。」

  魏溪拱手一禮,心中卻是非常好奇,他們在濮陽駐紮這麼久,很少與公主打交道,今日姬舒卻突然召見他。

  姬舒就道:「今日請魏大夫前來,主要想與魏大夫商量一下駐軍一事。」

  「駐…駐軍?」魏溪驚詫道。

  姬舒道:「是的,我希望由魏國、齊國、趙國派兵來幫助我國防衛他國入侵。」

  魏溪道:「公主指得可是宋國?」

  濮陽就跟他們四國交界,讓他們三國派兵來駐紮,防得肯定就是宋國。

  姬舒點點頭。

  魏溪道:「可是因為布匹一事?」

  姬舒道:「也不僅僅是布匹,還有如今在濮陽的宋國商人,魏大夫也知道,我其實沒有什麼權力,許多權力都在商人手裡。

  而如今他們都反對我將布匹交給宋國,其中也包括你們魏國商人。」

  魏溪訕訕道:「此事確實非常棘手啊!」

  姬舒道:「但是我們鄭國凡事都依法而論,據我所知,宋國國君確實動用了財政來購買布匹,這部分布匹,理應是屬於宋國,只要他們提供充足的證據,我們就會歸還,但是其餘的話,我真無法從命啊!

  但是我又擔心宋國會因此遷怒於我國,魏大夫也知道,我國地域狹小,若不事先防備,只要宋國出兵,不出半月,我國可能就會滅亡。

  即便到時各國出兵援救,那…那也為時已晚啊!」

  鄭國完全沒有縱深,又沒有兵馬,宋兵衝上來可就完了呀!

  魏溪糾結不語。

  姬舒又道:「齊國方面肯定會願意的,但是我也不想完全依賴齊國來保護我國。」

  魏溪一怔,心道:這可不行啊!你們鄭國可是我魏國的勢力範圍,若完全由齊國來保護,那遲早會被齊國吞併的,道:「如果我國派軍隊駐紮的話,這錢糧……」

  姬舒道:「我願意出部分軍糧。」

  「部分?」

  魏溪瞧著姬舒。

  姬舒訕訕道:「魏大夫應該知道,我鄭國雖然看上去富裕,但我並沒有太多錢,這錢都在各國商人手中,他們是否願意一直出這錢,我也不敢保證,關鍵齊國方面,願意無償保護我國。」

  商人很現實,齊國願意無償,那我們為什麼花錢請魏軍來保護。

  魏溪道:「此事我無法做主,還得奏請大王,但是在此之前,公主可不能答應齊國駐兵。」

  姬舒點點頭。

  ……

  當魏惠王收到魏溪的來信,差點吐血。

  我還去保護別人?

  我自己都保護不了。

  關鍵還得負擔大部分軍費,難道你公主就不知道我魏國現在有多窮嗎?

  不僅僅是魏王不答應,就連魏國大臣也覺得這很離譜。

  自顧不暇,到處低聲下氣,只求不衝突,如今卻還要派兵去鄭國駐紮,防備宋國入侵,這是瘋了嗎!

  惠施道:「大王,若是我們不答應的話,鄭國只能央求齊國幫忙,齊國目前視宋國為眼中釘,他們一定會答應的,那到時鄭國將淪為齊國附庸。」

  這時,成陵君突然站出來,道:「這事也真是好笑,鄭國那麼有錢,為什麼他們不自己保護自己。」

  惠施瞧了眼成陵君,是好氣又好笑道:「是我們不讓鄭國擁有太多的軍隊。」

  成陵君反駁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們自顧不暇,哪有能力去保護鄭國,即便我們三國都派兵過去,齊國也會依仗國力慢慢控制鄭國,那何不讓鄭國擁有軍隊,到時還能夠幫助我國。」

  魏惠王覺得成陵君說得無比有道理,如今魏國國力衰微,對於鄭國的影響力肯定也會減弱,齊國必然會趁勢擴張自己在鄭國影響力。

  既然如此,何不讓鄭國擁有軍隊。

  到時說不定還能夠幫助他魏國一把。

  妙哉!

  惠施憂慮道:「可是讓鄭國擁有軍隊,這也會令我們難以控制鄭國啊!」

  成陵君立刻道:「鄭國畢竟太小,即便擁有軍隊,也不可能對我國造成威脅,況且我們可以確保鄭國只擁有防備宋國的軍隊。」

  惠施思索再三,也覺得根據魏國的情況來看,是應該讓鄭國擁有軍隊保護自己,如此也能夠避免齊國趁虛而入。

  鄭國的地理位置太關鍵,決不能讓齊國獨佔。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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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3章 僱傭軍

  自姬舒以鄭替衛以來,鄭國就一直都是採取躺平策略,完全不設防,周邊任何一個國家想要消滅鄭國,可能也就半個月左右。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家都不去打鄭國。

  大家心裡都明白,任何一個國家只要成為這地區的霸主,那鄭國自然都會歸附,何須派兵去打。

  如今有鄭國在,也方便大家談事。

  但是……

  時代變了!

  因為在這期間,鄭國變得非常富裕,各國富商都集中於此。

  而宋國這個要錢的舉動,立刻引起鄭國富商們的警惕。

  他們也知道各國不會來打鄭國,但是周邊國家如果向他們要錢,這該怎麼辦?

  他們猛然發現,我們鄭國就是一隻肥豬,生得一身肉,卻無獠牙來捍衛自己這身肉。

  這是很可怕的。

  今日的宋商可能就是明日的自己。

  出於這一點考慮,鄭國國內的富商,統統都站在宋國商人這一邊。

  他們堅決要求不能歸還宋國布匹。

  因為他們認為,一旦交還宋國布匹,那麼各國都會以各種藉口來向鄭國要錢。

  而鄭國完全沒有實力與他們討價還價。

  不僅如此,鄭國是各諸侯國中第一個以商人為主體的國家,甚至可以說,將各國貿易提升到另一個層次,各國商人都很愛鄭國,都將鄭國當做自己的第二故鄉。

  縱使不是鄭國本土商人,也不會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這裡面又牽扯到諸多問題。

  到底實力說話啊!

  要是不給的話,各國君主就不會再信任鄭國,你鄭國不是躺平麼,那你不應該擁有與我們君主抗衡的權力。

  最終姬舒還是決定,讓律法來公斷,讓宋國提供這方面的證據,證明這布匹是屬於宋國的,而非是個人的。

  這看似合理,但其實也是很冒險的決定。

  你憑什麼用你鄭國的律法,來判決我宋國的事?

  你鄭國算個屁?

  宋國自然不會接受。

  但是鄭國商人是支持姬舒這個決定,這也是他們所能夠容忍得最後底線。

  可惜這不是一個法制時代,而是一個實力決定正義的時代。

  按理來說,魏國、趙國、齊國也不應該支持姬舒的這個決定。

  因為這樣的話,也觸犯到他們的利益。

  但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之前魏國、趙國加在一起,也不怕齊國,但是上一次大戰就是魏國和趙國土地上打的。

  令他們損失慘重。

  齊國雖然是戰敗國,但直到戰爭結束,也沒有一個敵軍士兵踏足到齊國的固有領土,徐州並不算是齊國的固有領土,那是最近幾年才得到的,並且還未去到完全的控制權。

  楚國一直不肯放手,徐州地理位置實在是太關鍵。

  如今楚國也沒有完全控制徐州,齊國也不可能放手的。

  最後在秦國的保護下,齊國的實力得到很好的保存。

  如果否決姬舒的建議,大家都用實力說話,那麼魏國、趙國認為這會令齊國完全控制鄭國。

  他們現在沒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去齊國抗衡。

  這導致魏國和趙國明知這會觸犯到他們的利益,他們也只能選擇支持公主。

  強者永遠是律法的反對者,而弱者永遠都是律法的捍衛者。

  沒有律法,就是弱落強食。

  魏國和趙國是弱者,他們願意支持用律法說話。

  而齊國是一個很糾結的心態。

  齊國又不願意鄭國將布匹歸還給宋國。

  齊國就是想引宋國進攻鄭國,迫使三晉允許齊國對宋國開戰。

  鄒忌和姬定看法一樣,認為公子偃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

  但是齊國又希望用實力說話。

  因為濮陽地理位置至關重要,對於三國而言,這可不是小事,魏、趙、齊三國相邦就此事來到濮陽商議到底該怎麼辦。

  「宋國之前要人,鄭國答應了,宋國又要布,如果鄭國還答應的話,天知道宋國還會要什麼?另外……」

  鄒忌稍稍一頓,又繼續說道:「囤積在鄭國的布匹,乃是交易而來,可不是以公子偃的名義存放在這裡的,這裡面可也涉及到我齊國商人,我們齊國是不可能答應的。」

  大戊午道:「但這會引起宋國的不滿,鄭國可無力與宋國抗衡。」

  鄒忌道:「我贊成公主之前的提議,由我們三國出兵保護鄭國。」

  惠施道:「這倒不是不行,只不過我們三國都派兵來此駐守,那麼由誰來統一指揮?若各自為戰,將毫無意義,若統一指揮,我相信你們齊軍將領並不會服從我們魏國將領,同樣的話,我們趙國將領也不會服從貴國將領的指揮。

  到時真打起來,可能會被宋國逐一擊破,也威懾不到誰。」

  鄒忌笑道:「這很簡單,由我國派兩萬兵馬,你們各派五千,然後由我國將軍統帥。」

  大戊午呵呵笑道:「齊相認為我們會答應嗎?」

  鄒忌道:「目前只是非常時刻,等到情況穩定之後,我們再撤兵就是,我知道二位的疑慮,但是我們齊國根本就無須獨佔鄭國,哪怕真發生什麼事,我們齊軍往鄭國走,鄭國未必攔得住?」

  惠施笑道:「齊相聰明絕頂,這一個又一個計謀,令我們是瞠目結舌,應接不暇,我以為還是用最為公平方式來解決此事。」

  鄒忌問道:「不知惠相有何高見?」

  惠施道:「我們都不派兵,讓鄭國自己擁有軍隊來防守。」

  鄒忌立刻道:「這可不行,當初我們可是說好,鄭國不允許擁有超過三千兵馬,如此我們才願意給予鄭國城池。」

  大戊午道:「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當時你們宋齊一家,有我們三國在,鄭國自也不需要兵馬,而如今宋國選擇中立,而宋國又與鄭國接壤,且之前宋國並未參與鄭國的事務,也並未承諾什麼,鄭國自然地擁有保護自己的兵力。」

  鄒忌道:「這宋國一事還未完,你們又讓鄭國擁有軍隊,難道你們就不擔心……」

  惠施道:「我們只需要確保鄭國擁有可以爭取到援軍到來的兵力即可,如此一來,也可以為我們三國節省不少人力物力。」

  大戊午又道:「再說,這軍隊又不是用來保護公主的,而是用來保護我們各國在此的商人,且也不歸公主所有,不知齊相還有何擔心的。」

  鄒忌瞧了眼二人,見他們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也不讓齊國在鄭國駐軍,問道:「那你們說多少合適?」

  惠施道:「三萬。」

  鄒忌心裡暗自權衡,若只保持三萬軍隊的話,確實不可能對齊國造成什麼威脅,關鍵鄭國制度,公主事難以獨掌大權。

  當然,他還是希望更多的控制鄭國,但是惠施和大戊午顯然不會令他得逞。

  基於這一點,這鄭國具備一定的軍事實力,可以威懾宋國,這對於齊國而言,當然也是好事。

  目前宋國是齊國的心腹大患啊!

  鄒忌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他們商定之後,又去找到公主商議。

  「讓我們鄭國擴招軍隊?」姬舒睜大眼睛看著他們三人,道:「三位相邦不是在開玩笑吧?」

  惠施面色嚴肅道:「公主認為我們三人來此,只是為了跟公主開玩笑嗎?」

  沒有辦法,男人不在身邊,底氣不足啊!

  「抱歉,我絕無此意。只是……」姬舒鬱悶道:「只是基於我們鄭國制度,就沒法擁有一支三萬人的軍隊,因為……因為我沒錢,最好還是你們派兵來保護我們。」

  鄒忌瞧了眼惠施和大戊午,瞧,人家公主也都這麼說了。

  大戊午無視鄒忌,道:「我們可以駐軍,可公主又不願意負責軍費,公主認為這合乎情理嗎?」

  姬舒委屈道:「也是因為沒錢啊!」

  「……」

  大戊午神情一滯。

  惠施笑道:「公主勿憂,如今你們鄭國商人人心惶惶,他們也想保護自己的錢財,公主大可去試一試,不行再說。」

  身為相邦,這點行情,他還是看得明白。

  他認為鄭國商人會願意支持公主擁有一支軍隊。

  鄒忌呵呵笑道:「惠相說得是,公主先去試試,行不行另說。」

  姬舒鬱悶地瞧了他們三人一眼,道:「好吧。」

  姬舒就找來鄭國的大富商商議此事,因為這事找殷順且他們沒啥用,養軍隊可是要花錢的,殷順且他們不能提供太多的幫助。

  只有這些大富商願意出錢,才養得起一支軍隊。

  「這個……我們也認為是應該擁有一支軍隊來保護我們,但是……但是光養三萬軍隊,那可得花不少錢啊!」

  「就各國軍制來看,唯有以前的魏國的魏武卒,平時是不用耕地,只需要打仗,但是如今魏武卒幾乎不存在,就連魏國養不起,那更何況我們鄭國。」

  「咱們雖然有點錢,但也負擔不起啊!」

  「這錢該如何出也是一個問題,畢竟來鄭國做買賣是各國商人,並非是鄭國人,若平時他不待在鄭國,他們也不會願意交這錢啊!」

  ……

  只要說到出錢,那總是最難聊的話題。

  其實這些富商也想有軍隊保護鄭國,但他們的最終目的是要賺錢,而不是為國為民,光養三萬軍隊,這支出很大的呀!

  成本一旦高於盈利,那他們付錢的理由是什麼?

  姜佐突然道:「可如果不以魏武卒的方式來建設軍隊,而是採取秦制,平時務農,戰事來的時候,在出征作戰,那這三萬軍隊也難以抵擋住周邊國家的進攻。」

  他不太好特指宋國。

  一個名叫丁酉的富商就問道:「那大司馬認為這需要多少錢?」

  姜佐稍稍遲疑了下,道:「如今什麼都沒有規定好,我也不敢往下判斷,但估計不少。」

  一眾富商面面相覷。

  真是令人非常糾結啊!

  他們多半都不是鄭國人,他們的求得是保護他們在鄭國的財富,而不是保護他個人安全。

  如果只是保護個人的安全。

  那回到自己國家就行了。

  對於這方面的付出,肯定是有一條紅線的。

  場面一度比較沉寂。

  正當這時,白圭突然道:「我倒是有一策,或許能行。」

  眾人立刻看向白圭。

  「白老先生請說。」

  「咱們都是商人,商人就是應該做買賣的,而不是練兵打仗的,我以為這軍隊也可以當成買賣來做啊。」

  這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眾人震驚地看著白圭。

  姜佐問道:「敢問老先生,這軍隊如何當成來買賣來做?」

  白圭撫鬚道:「如今各國戰事頻繁,打仗就需要軍隊,可是軍隊又要錢養,魏國如今放棄魏武卒,不就是因為養不起嗎?

  這養兵需要十年,可用兵卻只在一時,以我們商人來看,是不是不划算啊!」

  田修突然道:「老先生說得很對,這也是我們猶豫的原因,目前也沒有誰來打過咱們,就花這麼多錢養兵,這顯然不划算啊。」

  紲錯立刻道:「是,目前是沒有誰來打咱們,可一旦發生戰事,那我們可能就一無所有,光憑這一點,哪怕是以商人來看,少賺一點,總比虧得精光要好啊!」

  他們兩人一人代表齊國,一人代表魏國。

  各為其主。

  大家心裡也都有數,丁酉就道:「二位先別爭了,聽聽老先生怎麼說的。」

  白圭道:「其實很簡單,就咱們來幫他們養兵、練兵。我們就以魏武卒的方式來練兵,如果魏國需要用兵,他們可以花錢來雇咱們的軍隊作戰。

  趙國、齊國、燕國需要用兵,亦可如此。

  如此一來,平時這些軍隊能夠保護我們自己,若有戰事,還可以利用軍隊賺錢,而各諸侯國亦可節省不少錢。」

  丁酉激動道:「妙哉!妙哉!老先生此策可真是妙啊!」

  不少商人是直點頭。

  就目前戰事發生的頻率,可能還有得賺啊!

  一個名叫陳倉的商人道:「但是打仗可得死人呀,一場戰爭下來,死得人可不止三萬,若是一出門就全軍覆沒,那可怎麼辦?」

  眾人又是一愣。

  又覺得這真是死虧啊!

  白圭笑道:「陳先生說得對,咱們建設這一支軍隊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保護鄭國,而非是為了保護他國。

  況且三萬放到戰場上去廝殺,那也不夠看,但是我們的兵可都是精兵,我們可以做一些戰場之外的事情,比如說截糧草,又比如說護送人和財物,專門負責協助,解決一些棘手的問題。

  另外,這任務越艱難,價格就越高,咱們是不會虧的。」

  這麼一說,戰場也不是不可以上。

  死就死。

  反正死得又不是我。

  只要給得錢夠多就行。

  賣東西的人哪會虧錢,只有買東西的人會吃虧。

  動心!

  這些富商都非常動心!

  好傢伙!

  又開創了一門買賣。

  殷順且突然問道:「可是你這人上哪裡去找?他國打仗,平民必須得參加,是為國為君而戰,可你這軍隊是用於賺錢的,我鄭國子民,可沒有理由為此而戰。」

  白圭笑道:「有錢還怕找不到人麼。」

  其餘富商嘿嘿直笑。

  殷順且一陣無語。

  這樣也行。

  真是奸商啊!

  田修覺得哪裡不對,忙道:「等…等會,假設趙國與魏國發生戰事,那怎麼辦?」

  白圭笑道:「若有需要,都可以僱傭我們的軍隊,價高者得,這對於各國都公平,另外,我們軍隊只是輔助,決定成敗的,還是你們自己的士兵。」

  田修有些拿捏不定,這對齊國到底有利還是無利,於是道:「這事從未有過,我們還得慎重考慮啊!」

  白圭忙道:「我也只是提一個建議。」

  姬舒是一臉茫然道:「你們做主就行。」

  會議結束之後,殷順且就找到白圭,笑道:「老先生真是聰明絕頂,就連軍隊在老先生眼中,都能成為貨物。」

  白圭訕訕道:「這都是被逼的,我在鄭國有多少財富,殷大夫應該也知曉一二,我很需要軍隊的保護。」

  殷順且問道:「但是老先生一直以來都以仁行商,這個主意顯然是有悖於仁義。」

  白圭嘆道:「但我到底是一個商人,我得考慮自己的財富,若殷大夫有更好的主意,能夠保護我們的財富,我一定支持殷大夫。」

  殷順且沉默半晌,嘆道:「是我們無能啊!」

  但他說得很對,這個主意不符合白圭的行商準則,因為這個主意壓根就不是他出的,而是姬定通過洛邑讓他這麼幹的,理由就是保護洛邑在鄭國的投入。

  必須得擁有軍隊。

  但是姬定知道白圭的性格,故此他讓洛邑轉告白圭,如果另有辦法建設一支軍隊,那就別說,唯有在沒有辦法的時候,才提出來。

  而鄭國制度也是姬定一手締造的,他知道這是很難得。

  白圭也不願意這麼幹,這跟買兇殺人有何區別,但事與願違,這事令大家都很糾結。

  就沒個辦法。

  然而,他也得保護周王的財富,這可是他做臣子的義務。

  目前唯有這個辦法,才能夠令鄭國建立起一支軍隊來。

  而姬舒其實也是知道的,什麼委屈、鬱悶、痛苦,都是演出來的,這都是姬定的主意。

  而這也是姬定補救之策,他的原計劃,是要在宋國製造混亂,但卻被公子偃壞了他的大事。

  然而,這制度可是他最為擅長的,他得知宋國的情況後,心知鄭國的風險將會極具增加。

  而這國與國之間,可不能看對方會不會打你,而是看對方有沒有實力揍你,如果對方有實力,那就必須提升自己的實力,繼續維持均衡。

  當然,面對齊、魏、趙三國,那是完全躺平,不用打,直接就跪下。

  但是宋國可不在其列。

  就必須防止宋國。

  而鄭國的體制,是商人為主,而姬定一直也是通過商業來控制鄭國,這軍隊必須要控制商人手中。

  商人控制的軍隊,只能是僱傭軍!

  然而這個僱傭軍計劃,也令惠施、鄒忌、大戊午有些措手不及。

  他們也很震驚。

  還能這樣玩?

  那白圭真不愧鄭國第一富商。

  但是他們並沒有猶豫太久,一致答應讓鄭國建設僱傭軍。

  魏國是第一個表態支持的。

  因為白圭就是拿魏國的魏武卒來做例子,這確實能夠幫助到魏國節省不少錢,關鍵魏國如今國力衰弱,有一支精銳軍隊在旁幫忙,那真是雪中送炭啊!

  趙國也比魏國好不了太多,他也是支持的。

  齊國想得很簡單,這價高者得,那我齊國是最有錢的,我怕什麼,關鍵齊國商人在鄭國也是很強大的,這麼玩的話,軍隊完全是被商人控制。

  不過三人還是虛偽的交流一番,表示如果我們三國發生戰爭,都不能向鄭國借兵。

  當然,這只是一句狗屁。

  要真打起來,不借就有鬼了。

  可除他們三國之外,其餘諸侯國,是一致反對。

  這近水樓臺先得月。

  若秦魏交戰的話,對於魏國肯定有利。

  但也沒卵用。

  雖然如今各國都派官員駐紮在鄭國,但實際上就是他們三國說了算。

  宋國當然是最氣憤的。

  首先,宋慶就沒有抓到。

  雖然姬舒下令將宋慶送回宋國,但是齊國先一步下手,主動安排宋慶逃往齊國。

  這姬舒也沒有辦法。

  如今布匹又得不到。

  戴源表示那些布匹都是屬於宋國的,宋國決不會提供任何證據,去刑獄司告狀,要求鄭國必須將所有布匹送回。

  如果宋國去刑獄司,那是很丟人的事,鄭國算個球,太看不起我們宋國了。

  姬舒當然不會跟他鬥氣,到底宋國是強於鄭國。

  姬舒還是派人控制住一半的布匹,表示此案不完結,這些布匹就不能動。

  商丘。

  「你們看見沒有,這國力弱小,就得被人欺負,如今就連鄭國都不將我們宋國放在眼裡。」公子偃向自己的大臣說道。

  宋國大臣們臉上個個都是面露怒色。

  他們真沒有想到,鄭國敢不給。

  畢竟鄭國給了也不會吃虧。

  這又不是要鄭國的錢。

  在宋人眼裡,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啊!

  一位大臣站出來道:「君上,若不給予鄭國教訓,將來誰還會將我們放在眼裡,我建議出兵鄭國。」

  不少大臣站出來附議。

  公子偃搖搖頭道:「如今我們國力不如齊國,更別說還有魏國和趙國兩個幫兇,貿然出兵,只會得不償失,但是我們要引以為恥,若不想再發生這種事,就必須讓自己強大起來。

  至於那些布匹麼,先放到鄭國,遲早一日,我會讓那公主親自給我送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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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4章 問心無愧

  就事論事,在絕大多數宋人眼裡,那些布匹都應該是屬於宋國的,不是公子偃一個人這麼認為的,故此鄭國拒還所有布匹,也徹底激怒了宋人。

  他們認為這簡直就是強盜行為,不可容忍。

  又因為最近宋國發生太多事,而且全都是外部因素造成的,宋人是痛定思痛,幾乎所有人都將責任歸咎於他們宋國國力太弱小,故此才被這些國家欺負。

  那麼公子偃的強國政策,自然是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認同。

  公子偃的變法是極為順利。

  他效仿秦制,但卻比秦國還要徹底,畢竟他之前的軍事行動是重創宋國國內貴族的中堅力量。

  再加上還有一部分權貴流落到鄭國,至今不敢回來。

  這也為他的變法提供一個非常良好的環境。

  他下令開阡陌封疆,廢井田,將土地都分發給平民,令他是深得民心,又推行郡縣制,他任命的官員,將凌駕於貴族之上。

  從而完成中央集權。

  秦國可也沒有這麼徹底,目前的秦國,貴族的實力還是很強大的。

  商鞅可沒有徹底剷除貴族,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貴族,尤其是在世襲制方面。

  而宋國也從一個商業最為發達的國家邁向農業國家。

  而鄭國就剛剛與之相反。

  鄭國是進一步將商業治國推向了一個更高的境界。

  就連國家軍隊都商業化。

  可真是自古以來頭一回啊!

  但是在別人看來,又是那麼的合情合理,畢竟鄭國是沒有國君的。

  公主一直沒有被承認,大家還是稱呼她為公主,基於制度,她手中其實也沒啥權力,國內大小事務都不需要經過公主的決斷。

  在這種情況下,這軍隊商業化,不就是理所當然得麼。

  這其實也是各國答應鄭國擁有軍隊一個重要原因,如果公主手握大權,那他們還是會再多慮一番。

  但也不一定會拒絕。

  到底還是因為魏國、趙國暫時比較虛弱,無法履行保護鄭國的義務,即便公主手握大權,他們也不一定會拒絕的。

  而身在鄭國的商人們卻跟打了雞血似的。

  很是亢奮,也很是積極。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這到底可行否,能不能賺大錢,但是這畢竟是一門新買賣,而且涉及到軍隊,戰爭,基於商業定律,風險越高,利於應該越高,這門買賣的風險,已經是超越所有買賣,那麼其中利潤……

  真是不敢想像啊!

  他們對此是抱有極大的期待。

  在他們的積極支持下,鄭國終於頒佈了軍制。

  鄭國都成立好幾年,但卻是頭回頒佈軍制,這也真是夠奇葩的。

  而這個僱傭軍制度,自然也是姬定設計的。

  既然是買賣,那就有盈虧,就不能涉及任何平民,否則的話,萬一賺了錢,那就得分錢給平民。

  而就當下的技術而言,幾乎是無法做到這一點。

  就不能逼迫平民加入。

  基於鄭國的輿論環境,他們也不敢這麼做。

  就是由這些大富商出錢,從各國招募勇士,招募將軍,總之,從統帥到士兵,全部都採用招募的方式,不限國籍。

  姜佐這個大司馬也變得名存實亡。

  因為姜佐是人臣,本就是鄭國大司馬,如果軍隊由他來統帥的話,那軍隊就是屬於國家的,可是錢又不是國家出,這當然不合適啊!

  而招募就需要自願。

  憑什麼讓人家為你拋頭顱,灑熱血。

  當然是用錢說話。

  這麼危險的活,自然要給很高的待遇。

  姬定也不太瞭解行情,他目前定的是跟當初魏武卒一樣的待遇。

  只不過魏武卒是獲得田地,以及免稅,但是鄭國是直接發錢。

  而軍備、馬匹,也全部都是採用購買的方式。

  之前朝廷也是購買,自己都沒法生產。

  巧合的是,白圭對於軍備生產幾乎是壟斷的,這僱傭軍制,又讓他大賺一筆。

  但是,這一支軍隊的首要任務,還是保護鄭國,在商言商,既然身在鄭國的每個人都因此獲得保護,那麼自然也必須付出。

  可是不管是商人,還是農民,每年都有繳稅的。

  而上回改革,就規定鄭國稅收是三十稅一,隨著鄭國商業越來越發達,這每年也可以收上不少錢來,但是由於支出非常大,因為國家沒有什麼產業,純靠這稅入支持一切開銷。

  就拿不出太多錢來養兵,尤其是精兵,這更加負擔不起。

  就面臨兩個方案,要麼讓大家再多繳一些稅。

  要麼由現有的財政來貼補。

  這些大富商本就是繳稅大戶,他們又多繳稅來貼補自己,這是瘋了麼,最終決定朝廷每年將拿出三分之一的稅入,給予僱傭軍做補貼。

  稅就是來源於所有人,那麼就等於每個人都交了保護費。

  而與此同時,魏國為了盡快恢復國力,同時又保證擁有戰鬥力,在中原的一些城鎮也開始推行均田與府兵制。

  府兵制就是兵農一體,就能過做到兩不誤。

  再加上楚國也在推行變法。

  可以說當今諸侯國開啟了新的一輪變法競賽。

  而其中有三個變法,都是姬定設計的,這可是他的強項。

  如今姬定也沉下心來幫助楚威王變法,畢竟今年他諸事不順,也讓他明白,很多事不是他想掌控,就能夠掌控的。

  與其如此,就還不如先做好自己能夠掌控的事。

  關鍵楚威王也不會放他離開。

  雖然姬定擁有楚威王,以及昭、景、屈三大家族的支持,但是由於楚國的分封制,導致這大問題沒有,小問題是一籮筐。

  畢竟各地情況不一樣。

  貴族也不一樣。

  各有訴求。

  逼得姬定是沿著長江而上,跟大家解釋新法將會為你們帶來什麼。

  今日姬定又與兩大護法屈易為和司馬昭魚來到金陵,也就是以後的南京。

  要說這金陵,還是楚威王給取得名字。

  但是如今的金陵,可不像以後那麼繁榮,這裡目前是楚軍的軍事重地。

  畢竟越國目前只是崩盤,分裂成好幾個政權,領土還並沒有被楚國完全吞併,但也被蠶食不少。

  這金陵就是前幾年搶來的。

  楚國也在繼續對越用兵,只是規模不大,畢竟楚國上下都認為這越國就是煮熟的鴨子,不可能飛的,就不需要花太大的代價立刻吞併越地。

  可以慢慢蠶食。

  這金陵就是楚軍的前線大本營。

  來這裡倒不是因為遇到什麼問題,由於這裡是軍事重地,且剛剛拿下不久,這貴族勢力相對薄弱,故此這裡全都是楚威王說了算。

  姬定來這裡,一來,因為這裡可是他規劃的商業中心,他要在這裡佈置很多事情。二來,這裡是楚國對越的前線戰地。

  對他個人也是至關重要。

  「先生,由於之前齊國一直忙於宋國之事,故而在越地這邊,齊國的動作相對比較緩慢,目前我們只有十二人是借齊國的勢力進入越地的。」

  「嗯。」

  姬定只是點點頭。

  法克愣了下,問道:「先生沒有別的安排嗎?」

  姬定道:「到時我會在這裡建立對越計劃的大本營。」

  「沒了嗎?」法克又問道。

  姬定瞧了他一眼,道:「暫時就這麼多吧。」

  法克點點頭。

  心裡有些納悶,以往談到這是姬定總是精神奕奕,但是最近卻有些萎靡。

  都是因為蜀國、宋國接連發生變故,這給予他信心不小的打擊,而在他的計劃中,越地是最為簡單的。

  因為越地是最亂的。

  不需要他去製造混亂。

  但是他現在卻覺的,這也很不穩,鬼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他如今也在自我檢討,究竟哪裡做得不足,以至於接連受挫。

  可思來想去,他覺得不是他哪裡做得不足,而是先天不足。

  他勢力太過單薄,可要做的事又太多。

  不可能控制全局,只能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無奈往往會伴隨著沮喪。

  但性格決定一切,這只是一時的。

  說話時,外面有人通報道:「啟稟客卿,端木老先生來了。」

  姬定嘆了口氣,又抹了一把臉,然後才出門相迎。

  河邊。

  姬定與子讓一老一少漫步在河邊。

  「老先生,這宋國的情況如何?」姬定看著子讓那鐵青的臉色,很是愧疚地問道。

  子讓瞧了眼姬定,那渾濁的眸子透著一股怒意,道:「老夫的幾位摯友都慘死在公子偃的屠刀之下,而這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賜啊!」

  當初為了支持公子偃上位,姬定可也拜託了子讓動用他在宋國的勢力,給予公子偃支持。

  而公子偃此次屠殺,就是專門針對那些扶他上位的功臣,其中有不少人也是墨家中人。

  另外,公子偃要獨攬大權,要一言九鼎,肯定也不會允許墨家在宋國勢力過於強大。

  他其實也有意借此打擊了一番墨家勢力,但他並沒有明說這一點,他口頭上還是很支持墨家的,子讓這番回去,公子偃也沒有為難他。

  因為墨家在宋國有著無可企及的地位。

  可即便如此,這也導致子讓在此次事件中,是損失不小啊!

  關鍵是害了別人。

  子讓對此很是內疚。

  看淡一切的他,此時此刻也對姬定也是充滿著怒意。

  當初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呀!

  如今你怎麼解釋。

  姬定沒有去辯解什麼,很是真誠地說道:「抱歉。這一次都是我的過失,我也沒有想到那公子偃如此精於算計,竟然敢火中取栗,先借齊國之手,剷除那些功高蓋主的功臣,又借秦國之手,來保全他在宋國的地位,這是一次無可爭議的失敗。」

  子讓立刻道:「老夫來此,可不是想聽你說這些,而是希望你能夠想辦法補救這一切。」

  「補救?」姬定錯愕道。

  子讓語氣堅決道:「老夫要報仇。」

  雖然他淡泊名利,但他總覺得要不做些什麼,怎麼對得起那些被他連累的人。

  血債必須血償。

  天公地道。

  子讓可也沒有以德報怨的情操。

  姬定側目驚訝地看向子讓,一向溫文爾雅的子讓,竟然會說出這話來,倒是令他覺得有些驚詫。

  子讓如實道:「那些人皆因老夫而死,老夫也是人,也做不到無動於衷,關鍵他們中好些人都是無辜的。另外,雖然目前那公子偃是深得人心,但是老夫認為,此人出手狠毒,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絕非是大家所期許的明君,由他掌權,那將會給宋人帶去災難。」

  「這我也看出來了。」姬定稍稍點頭,又道:「其實要推翻公子偃,倒也不是什麼難事,欲讓其滅亡,可先令其瘋狂。他效仿秦制,那必然是打算對外發動戰爭,但是宋國的地理位置注定其難以成就大業,只不過……」

  子讓道:「只不過什麼?」

  姬定道:「滅亡公子偃之後,這宋國又該何去何從?」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道:「不瞞老先生,我原本的計劃,是令宋國在楚國和齊國的壓迫下,國內發生混亂,使其君權衰弱,以此來滋養新會。

  讓宋國就此滅亡,這絕非是我的選項。因為如今新會還得繼續藏著,絕不能過早暴露,引起諸侯的重視,即便宋國滅亡,新會也無法取代其政權,那麼豈不是便宜了他人。」

  子讓沉眉道:「故此你還會保護公子偃,直到你認為時機成熟。」

  姬定遲疑少許,道:「原本我是這麼打算的,但是宋國對於鄭國的態度,以及有關布匹的爭執,令我很是擔憂,我現在有一個更大膽的計劃。」

  子讓問道:「什麼計劃?」

  姬定道:「老先生可有聽說,鄭國如今可以擁有自己的軍隊。」

  子讓點點頭道:「此事我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但是老夫以為這對於鄭國而言,可也不是什麼好事。」

  姬定道:「其實這都是我授意公主的,而目的就是希望將來可以由鄭國可以吞併宋國。」

  子讓震驚地看著姬定。

  姬定道:「如果是鄭國吞併宋國,那麼即便沒有混亂,新會依舊可以在宋國成長起來。」

  在他的計劃中,有三個非常關鍵的地方,巴蜀、越地和宋國,其中唯有宋國在中原國家,這個地方是不能丟的。

  他必須要給予補救之策。

  姬舒的那一封信也給他帶來了危機感,但也給他帶來了靈感。

  他讓鄭國採取僱傭軍制,一方面是為了保護鄭國,避免其突然死亡。但另一方面,是希望鄭國能夠吞併宋國。

  這都已經擁有軍隊,就難以再躺平。

  那何不放手一搏。

  子讓道:「可是鄭國如何能夠吞併宋國?那鄭國能夠自保,就已經很不錯了。」

  姬定道:「我以為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子讓哦了一聲:「此話怎講?」

  姬定道:「方才老先生也說了,公子偃這人為達目的,不折手段,如今他雖借秦法深得民心,但是我相信他遲早會原形畢露的,而我也將會想辦法令其更快露出本性,待他失去民心之時,我們便可裡應外合。」

  子讓思忖半晌,道:「即便你成功了,這又會令鄭國陷入危險的境地,難道齊國、楚國、魏國會允許鄭國變得如此強大嗎?」

  姬定道:「所以我才說這是一個很大膽的計劃,而且非常複雜,鄭國要吞併宋國,一定要滿足兩個必要的條件。

  首先,鄭國自身要有實力擊敗宋國。

  其次,楚國、齊國、魏國當時正在交戰,無暇顧忌。」

  子讓又問道:「那之後呢?楚國、齊國、魏國的戰爭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等到戰爭結束時,他們也容不下鄭國的。」

  姬定道:「但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可能還得過上幾年,到時新會也許能夠給我們提供支持。」

  子讓道:「可我聽說蜀地那邊情況也不容樂觀啊!」

  姬定道:「目前我還不知道蜀君被招降,對於我們而言,是禍還是福,因為如今又有新的情況發生,這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輸贏,故此我們還得為之努力。」

  要他給出什麼保證。

  他無法給出。

  這條路太難走了。

  他從來就沒有超過五成把握能夠取得成功。

  子讓點點頭。

  雖然他責怪姬定,但其實公子偃這番舉動,令他更加堅定的與姬定站在一起。

  這真是太可怕了!

  他們的那些摯友,真是毫無反抗的能力。

  子讓突然問道:「你的變法好像使得楚國變得越發強大。」

  姬定愣了下,笑道:「若非如此,楚王憑什麼支持我變法。」

  子讓道:「但是這與你的計劃可是很矛盾的,你不應該會期許一個強大的楚國。」

  姬定笑道:「老先生可知道那些貴族為何會支持我嗎?」

  子讓道:「因為你會給他們帶來更多的財富。」

  姬定道:「但是他們在此之前,就已經非常富裕。」

  子讓感慨道:「這貪婪是無邊際的。」

  話一出口,他突然看向姬定,撫鬚道:「原來如此。」

  姬定道:「其實不管是孟子,還是墨子,他們給君主提供的思路都是可行的,只是人性做不到而已。所以到時誰若罵我卑鄙無恥,我是絕對不會接受的,因為我並沒有失職,我是問心無愧,過不在我。」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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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3 00:45:51 |只看該作者
第0175章 左右互搏

  問心無愧!

  就連深知其野心的子讓目前都難以質疑這一句話的真實性,因為姬定的變法,確確實實給楚國帶來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雖然他的大小法都還在建設的過程中,因為其中的小法不是統一的,是要因地制宜,由各地貴族自己商定,這是比較複雜的,需要一些時日去建設,但是人們已經看到一些成效。

  而其中原因就是在於船塢。

  船本身就是一種商品,且目前還算是大宗商品。

  因為對於這種新式貨船的需求,是遠遠還沒有達到飽和的狀態,就別說其它貨物,光運輸鹽的需求,都還滿足不了,故此往死裡造就對了。

  沒有船就沒有一切。

  姬定也沒有客氣,他又在金陵拍下一個大船塢,這也是子讓來此的主要原因。

  至此,他已經在楚國建設三個大船塢,分別是在漢口、金陵,以及古勃海之地(興化)。

  同時他還在一些需要陸路中轉的地區,建設了十二個小船塢。

  光憑這些個船塢,就已經將整個楚國的手工業產值翻了好幾倍。

  當然,這個數目之所以這麼誇張,那也是基於目前手工業產值是非常低的,而造船所需要的人力物力,那可是當下手工業都難以企及的規模。

  今年楚國光木材交易,就是不知道是三年前的多少倍。

  要知道今年也才剛剛開始,姬定預計後年將會達到一個頂峰,可能會擴大到百倍之多。

  因為造船是需要大量的木材。

  而新法中還有關於對於荒地的開拓,這將在無形中產生大量的木材,這也導致大家對於開荒是更有興趣。

  不僅如此,這其中還涉及到皮革、鐵礦、麻絲等等材料。

  導致周邊大量的貨物在往船塢集中,在姬定的安排下,不少大貴族,都開始自己建設作坊,專門為船塢生產一些零部件。

  比如說船帆,麻繩,麻袋,以及一些鐵質零部件。

  而姬定的船塢只負責主體建造。

  姬定所規劃的商業中心,也隨著船塢的建設,已經是初具規模。

  因為這勞動力也在向一個點集中,造船可是需要很多很多的人,這手工業城市也在形成中。

  這人來人往,所帶動的經濟效益,那更真是不可估量的。

  實在是如今沒有GDP計算,如果有的話,這個數字也許不會很驚人,但如果跟之前的對比,那絕對是非常恐怖的。

  但凡姬定走過之地,都是留下一片繁榮。

  大家有錢賺,那你就是上帝,你就是爸爸。

  姬爸!

  呃…還是叫姬父吧!

  這一趟下來,姬定的新法,也在楚國得到空前的擁護。

  目前唯一能夠令姬定消停的一點,也只有寒冬。

  隨著寒冬的降臨,升溫半年的經濟活動開始有所減緩,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也是為了明年的高潮在做鋪墊。

  各地貴族們紛紛在家召開會議,看看明年做些什麼買賣。

  船隻的出現,給大宗商品提供交易的土壤。

  大家都得重新規劃啊!

  而姬定此時也回到了楚都。

  楚威王是單獨設宴招待姬定,真的就如同迎接凱旋歸來的大將軍一般,席間,也是毫不吝嗇讚美之言。

  「哈哈……卿便是寡人的管仲,有卿在,何愁霸業不成啊!」

  說真的,楚威王都沒有想到見效如此之快,他原本只是打算趁著自己殘燭之年,趕緊將一些棘手的問題給處理掉,不要將問題留給下一代。

  目前他只是在佈局。

  他就沒有想過自己能夠見到開花結果的一日。

  畢竟他明白,變法要見成效,是需要一定時日的。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開花來的如此之早,這令他倍感驚喜。

  姬定稍稍拱手道:「大王過譽了,其實目前新法才剛剛開始,還有很多事要做,且不可大意,以免前功盡棄。」

  不驕不躁!

  很好!

  楚威王眼中閃過一抹讚色,問道:「那不知卿以為下一步該怎麼做?」

  姬定正色道:「接下來要完成兩個十分重要的任務。」

  楚威王問道:「什麼任務?」

  姬定道:「其一,就是貨幣。在臣建設船塢時,發現我國貨幣嚴重不足的情況,大家多半都是以貨易貨。

  這令交易變得非常繁瑣,尤其是當貨物數量龐大,以及來往密集時,這給交易帶來極大的不變。

  此外,貨幣也是大王您控制國家的一大利器,當大王控制著貨幣,也將控制著整個商業,這就好比利用控制土地來控制農業一樣。」

  楚威王點點頭,道:「卿得意思是,讓寡人鑄造更多的貨幣。」

  「臣正是此意。」姬定點了下頭,道:「但是由於目前許多貴族都有鑄造貨幣,大王若下令禁止貴族鑄造貨幣,只怕會引起他們的不滿。

  大王一方面可讓朝廷鑄造貨幣,成為主要的貨幣供應。而另一方面可以頒佈鑄幣令,凡鑄幣者,必須先得到朝廷的允許,不但要向朝廷繳納一定稅入,同時還得達到朝廷鑄幣的要求,如此才可鑄幣,這也能夠讓貨幣得到統一,而大王亦可借鑄幣令,去控制那些貴族。」

  楚威王稍稍點頭,又問道:「第二個任務是什麼?」

  姬定道:「就是盡可能發展與中原的貿易。臣的新法,其實是基於商稅,商業是至關重要,那麼促進與中原得貿易,有益於新法的普及和執行。此外,大王還可以借與中原貿易,成就楚國的霸業。」

  楚威王精神一振,忙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道:「今年宋國為何會發生巨變,其原因是因為齊國的商業強大,而宋國亦是非常倚重商業,商業上的失敗,是宋國難以承受的,故此宋國商人才咬著牙,不顧一切地去跟齊國拼,若非那公子偃當機立斷,直接棄商從農,這後果是不堪設想。

  而我楚國擁有的商業潛力,是要勝於齊國的,我們對付齊國,並非是一定要從戰場取勝,只要打垮齊國的商業,齊國也是難以承受的,其國力也必將大幅度衰弱。」

  楚威王對此表示有些懷疑,道:「在商業方面,齊國一直以來都是最為強大的,我們能夠擊敗齊國嗎?」

  姬定不答反問道:「大王可知道濮陽商人來此購買最多貨物是什麼嗎?」

  楚威王愣了愣,又想了一會兒,道:「好像…是什麼絲、茶和松!」

  姬定搖搖頭道:「不,其實主要是茶和松,其次才是絲,因為絲一直以來都有貿易往來,只不過由於船隊的出現,這一次***的貨物變多,這並不能說明問題。

  但松枝和茶葉是以前從未有賣去中原的貨物,尤其是松枝,多半都是平民砍來燒菜、取暖用的,平時不值幾個錢,但是這一回松枝和茶葉卻為我國帶來豐厚的利潤。」

  楚威王問道:「那又如何?」

  姬定道:「這足以證明一點,商業可以挖掘我國潛力,如果一根樹枝都能夠賣錢,那我們楚國將重新定義荒地,南方那些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皆是財富,而商業是能夠將這些物產轉化為國力,到時齊國根本無法與我國抗衡。」

  楚威王突然醒悟過來,激動道:「依卿之論,我楚國豈不是無一寸荒地。」

  姬定點頭道:「是的。」

  目前對於荒地的定義,那都是根據農業來定義的,就是那些不能耕種的土地,這種土地楚國有很多很多,但是對於商業而言,這荒地可都是資源啊!

  一旦將這些資源開發出來,楚國必定成為商業實力最為強大的國家。

  想到這一點,楚威王心中卻突然湧起一陣遲暮之傷。

  近年來,他的身體是每況愈下,只怕是難以支撐到那天。

  「大王!大王!」

  「啊?」

  楚威王猛然驚醒過來,瞧了眼一臉好奇的姬定,咳得兩聲,道:「此事就全權交予卿去辦吧。」

  姬定領命道:「臣定不會令大王失望的,臣明年打算去一趟濮陽,促進我楚國與中原的貿易。」

  楚威王呵呵道:「除此之外,還能夠見到你的公主吧。」

  姬定忙道:「大王誤會了,臣此行絕非是為了兒女私情。」

  「卿無須緊張,寡人不過是隨便說說。」

  楚威王點點頭,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是。」

  「對了!」

  楚威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之前巴中傳來捷報,我軍在江州大破秦巴聯軍,已經在戰場上佔據上風。」

  姬定驚道:「真的嗎?」

  楚威王點點頭,道:「這還多虧卿的變法。卿當初制定的鹽糧交換策略,極大緩解了我軍後勤的壓力。而卿制定的獎賞制度,也激勵了我軍的士氣,近三月來,是連戰連勝。」

  船隻的出現,極大節省鹽運輸的成本,給予商人極大的利潤空間,而姬定當初制定的策略,就是用糧食去交換鹽。

  商人對此非常積極,日夜不停的運送糧食去前線交換當地的鹽。

  昭陽從未感受過這種速度後勤。

  但這還只是其次,關鍵還是在於姬定的變法,他劃出來的商業圈中,大多數都是荒地,而他已經說明這些荒地將獎勵給立下戰功的士兵。

  基於當前楚國軍制,許多士兵都是由貴族組織起來,多半也是由貴族將領帶往前線作戰,這些將軍們的家人,就紛紛傳信給他們,讓他們趕緊立下戰功。

  那些荒地就是一個個聚寶盆啊!

  此時不佔,更待何時。

  這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啊!

  前線楚軍將帥士兵,就都跟打了雞血似的,這戰鬥力竟然已經勝過秦軍。

  秦軍都懵了!

  這楚軍是換人了嗎?

  怎麼比他們還不要命啊!

  姬定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這不但能夠消耗秦國國力,而且待我軍凱旋之時,順便還能幫助我國將那些荒地給安置好。」

  楚威王聽得哈哈大笑,道:「如此說來,寡人還得向那張儀道一聲謝。」

  姬定道:「臣會代大王向張儀道謝的。」

  楚威王道:「那卿可要記住。」

  姬定愣了下,道:「大王不是在開玩笑?」

  楚威王道:「寡人是認真的。」

  「……臣遵命。」

  姬定微微頷首,心想:這楚威王可還真是記仇啊!

  被張儀欺騙,可以說是楚威王人生一大污點,他心裡能不惦記著麼,又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官員任命。目前朝中許多貴族都渴望讓自己的兒孫擔任那些地方的官員。」

  在姬定的大法中,就包括貴族的晉陞制度,朝中職位都留給貴族,保留世襲,但是能力取決你在什麼位子。

  而且是隨變法開展的。

  姬定劃出來的那些地方,有著許多有待開發的地方,而當地貴族只有制定小法的權力,因為貴族封邑所佔的地方是有限的,是包括在縣城之內的。

  就還是任命官員去管理。

  這無形中將執法和立法分開。

  姬定笑道:「他們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楚威王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道:「因為目前只是剛開始,故此各地看上去是順風順水,很好管理,可是人一旦多起來,問題也會多起來。

  那些年輕的貴族可能處理不了,臣建議那些關鍵地區,還是先讓屈大夫和司馬太宰他們看著,讓那些貴族子弟,前往附近比較荒蕪的地方擔任官員,然後再將其中政績出色的子弟提拔上來,管理那些關鍵的地區,再一步步進入朝廷,如此一來,他們在進入朝廷之前,就已經對新法瞭如指掌,可以更好的輔助大王管理全國。」

  楚威王點點頭,又道:「但是這貴族亦分大小,這又該如何安排?」

  在這種等級制度下,一視同仁是不行的,必須得有差別才行。

  姬定道:「大王請放心,臣都已經安排妥當,臣將那些地方劃分好郡縣,且分成幾個等級,等級越高的縣,就越好發展。

  朝中權貴子弟就分去那些比較好發展的縣,小一點的貴族,就安排次一等的,可是如果佔據優勢的大貴族子弟還不如小貴族子弟,那麼就得提拔小貴族子弟上來。」

  楚威王稍稍點頭,作為王,他當然希望多提拔一些小貴族上來,如此才能夠分散貴族的權力,道:「此事……」

  姬定搶先一步道:「大王,此事臣真的無能為力,臣對於貴族情況並不是非常瞭解。」

  楚國貴族多如牛毛,他不太清楚,他最瞭解的就是那三大家族。

  楚威王哈哈一笑,道:「寡人也沒有打算讓你去辦,寡人會安排王子去做的,你在旁輔助就行。」

  姬定道:「臣遵命。」

  楚威王又道:「卿為寡人勞心勞力,立下不少功勞,不知卿想要什麼賞賜?」

  姬定立刻道:「大王已經賞賜給臣了。」

  楚威王錯愕道:「寡人何時賞賜過卿?」

  姬定道:「其實大王能夠啟用臣,重用臣,就已經是對臣莫大的恩情,臣也必將銘記於心。」

  說到這裡,他稍稍一頓,又道:「就臣的能力而言,榮華富貴,倒也不是很難獲得,但臣渴望的是能夠施展臣的才能,可是由於臣年紀和出身的問題,這君主想要重用臣,也需要莫大的勇氣。而大王能夠重用臣,支持臣,臣已經是心滿意足。」

  楚威王呵呵笑道:「是呀!記得當初,你受命來此,寡人聽說你的年紀,就誤以為魏王是在羞辱寡人,險些令寡人錯失人才,如今想來,還真是感到後怕。

  但是,這該賞的還是要賞,至於賞什麼,寡人就再考慮考慮。」

  姬定也不好再推辭,拱手道:「多謝大王厚賞。」

  楚威王笑道:「到時再謝吧。」

  待姬定離開走,楚威王突然向身邊的侍從問道:「寡人聽說最近周濟與那荊氏走得很近。」

  那侍從躬身回答道:「是的,好像是周客卿邀請荊夫人為其變法的助手。」

  楚威王稍稍點了下頭,不再言語,似在思索什麼。

  ……

  回到府中,姬定立刻將法克叫來,道:「江州那邊可有傳消息來。」

  「有的。」

  法克點點頭,道:「聽說是那昭陽借咱們新式貨船,冒險渡過一條激流,將士兵運送到秦軍防線後方,打了秦軍一個措手不及,如今楚軍已經進入江州腹地。」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姬定皺了下眉頭,道:「秦國如今肯定也很著急,你讓我們的人去給張儀獻上一策,讓秦國從楚國貴族手中購買鹽等貨物,如此一來,既可以利用楚國貴族,緩解秦國與楚國的關係,同時還能夠離間三晉與楚國的關係,畢竟之前秦國都是從三晉購買鹽的。

  還有,你讓人幫我傳出消息,我正在著手將荒地分給前線的將士們,如此便會有許多貴族爭先恐後想要參與巴中戰事。」

  法克聽完,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帶著一絲同情說道:「先生,您也真是夠累的,一方面要幫楚國去對付秦國,但另一方面又幫助秦國對付楚國。」

  姬定苦笑道:「我也沒有辦法,我必須要讓秦楚在巴蜀繼續鬥下去,如果秦國退出巴蜀,對於我而言,同樣也是失敗。」

  法克道:「是,我這就去辦。」

  法克前腳剛走,荊夫人後腳便來到周府。

  「夫人永遠都來得這麼早。」

  見到荊夫人,姬定不免呵呵笑道。

  每次他一回到楚都,第一個來的人,一定就是荊夫人。

  荊夫人笑道:「誰讓周客卿是我楚國最忙碌的人,要想見你,可得要趕早。」

  她前幾回是回回撲空,故此她要找姬定,就一定不會等到下午。

  姬定請荊夫人坐下之後,又問道:「不知夫人找我有何事?」

  荊夫人道:「是關於衣扣和皮帶的」

  說著,她將一幅畫卷遞給姬定,「你看,這是我府中的裁縫根據衣扣和皮帶設計出來的服飾。」

  姬定打開一看,只見畫中衣服徹底與褲子分離,衣服還是採取傳統的右衽,不過是往邊上走,而不是中間開合,還是符合傳統穿衣習慣。

  「這很不錯啊!」說話時,姬定好奇地看著荊夫人。

  荊夫人道:「但是那些貴族大夫,不會接受這種衣扣服飾,他們也不需要做出這種改變。雖然這服飾方便工匠在作坊幹活,我也已經讓人試過,可問題是,這衣扣的成本不低,普通工匠根本穿不上。」

  姬定驚訝道:「成本這麼高嗎?」

  荊夫人道:「你知道做一個衣扣,得花多少功夫嗎?就還不如用腰束。」

  是呀!將一塊木頭削成一個衣扣,這得花多少時間,真是高不成低不就。姬定稍顯尷尬地瞧了眼荊夫人,稍一沉吟,道:「我記得我說過,我們要憑借精湛的手藝,去賺有錢人的錢。」

  荊夫人道:「但是這得讓他們接受。」

  姬定笑道:「看來夫人還未掌握要領。」

  荊夫人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笑道:「為什麼那些貴族大夫不接受,首先,因為他們不需要幹活,自然犯不著改變服飾,可他們又為什麼接受椅子,因為很多人膝蓋難以長久跪著。故此,得根據貴族的需求在制定方案。」

  荊夫人道:「現在的問題就是那些貴族沒有這方面的需求。」

  姬定道:「那是因為你沒有找到他們的需求點。」

  荊夫人困惑地看著姬定。

  姬定突然退後一步,道:「你看看我。」

  荊夫人打量著姬定,美眸中透著疑惑。

  姬定道:「假設外面的人,都不認識我,我去酒舍,那酒舍的主人會認為我是一個什麼人?」

  荊夫人沉吟少許,道:「你如今身著絲綢服飾,還披著貂絨,肯定是一個有錢人。」

  姬定道:「多有錢?」

  荊夫人搖搖頭道:「那倒看不出。」

  姬定又問道:「那他們又能否看出我的地位?」

  荊夫人兀自搖搖頭。

  姬定道:「夫人認為那些貴族上酒舍,是希望別人一眼就認出自己的身份地位,還是認不出自己的身份地位?」

  荊夫人沉吟少許,道:「這很難說,但大多數人應該都會希望別人一眼就認出自己的身份地位。」

  「這就是需求點。」

  姬定道:「這木質的衣扣,的確是有些尷尬,貴族嫌棄,普通人又用不起,但如果是用金子、銀子、玉石來做得的話,那就不一定了。」

  荊夫人驚訝道:「金銀玉石?」

  這成本更加嚇人啊!

  姬定點點頭:「我們可以先將衣扣、皮帶扣做成一種裝飾,令服飾顯得更加高貴,並且每年就做極少量的,且購買者,必須要有地位。那麼如此一來,衣扣和皮帶將會成為身份地位的象徵,天下人誰都想做人上人,一定不愁賣,而當他們習慣於衣扣皮帶,自然也就會普及開來。」

  荊夫人聽得眼中一亮,旋即又沉思起來。

  這種思路,不但可以用於皮帶和衣扣,還能夠用於她的許多買賣。

  姬定讚許地瞧了眼荊夫人,他需要的是一位懂得自己思考的合作夥伴,而不是對他聽之任之的木偶,道:「夫人,我再給你添一把火。」

  荊夫人微微一怔,道:「什麼火?」

  姬定笑道:「大王已經決定鑄造更多的貨幣,且要統一全國的貨幣,我是希望設計出一種全新貨幣,我會將這個任務交予夫人,並且給予夫人極高的價錢,相信這能夠令夫人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荊夫人驚喜道:「真的嗎?」

  姬定點點頭。

  如果國家貨幣都讓荊夫人來設計,那等於是從旁證明,荊夫人的設計是楚國第一,對於她今後推出衣扣、皮帶有著莫大的幫助。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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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6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雪花飄舞,天地一色。

  「呼---」

  剛剛來到相邦府的魏章坐在火爐前,都恨不得將那雙長滿老繭的手直接深入火中去烤,「幸虧這場大雪,否則的話,那江州真有可能會被楚軍一舉攻破。」

  而坐在對面的張儀,是面色凝重,滿懷好奇地問道:「那楚軍也並未增兵,為何我軍會突然潰敗?」

  他今年一直都在處理中原事,可自中秋以來,就不斷聽到江州傳來的壞消息,他也有些懵逼。

  魏章嘆道:「這其中原因不少,如那昭陽首次在戰爭中增加了戰船,從而控制住河道,而河道本是用來掩護我軍左翼的,可如今卻成為敵人進軍路線,使得我們不得不增兵去守防守,以至於正面兵力不足。

  還有就是補給問題,且不說那江州是四面環山,從外面給予江州補給,這道路難走,關鍵是蜀地去年一直動盪不安,使得不少田地荒廢,是難以增援巴中。

  而楚軍的補給卻是順著河道源源不斷。

  但是我以為關鍵還是因為我軍士氣低落,我們與楚國已經在江州已經對峙兩年,但那並非我國土地,這令我軍士兵也不知為何而堅守。

  反觀楚軍,他們深知自己是為鹽泉而戰,而鹽泉也給楚國貴族帶來源源不斷的利益。」

  漸漸的,秦國終於感受被姬定戰略支配的恐懼。

  耗在江州,令秦國很是痛苦。

  若從秦國本土給予江州補給,那是很困難的,故此上回在於姬定談判的時候,張儀借齊國威脅,表示兩國將互不增兵江州,不要擴大戰爭規模,以免給予齊國有機可乘,畢竟江州不屬於楚國,也不屬於秦國,咱們犯不著拚命。

  楚國當然是答應的,因為齊國若要趁虛而入,也是打楚國,不會打秦國。

  可秦國又未能很好整合的巴蜀,還被迫將蜀侯給請回來了。

  在兩國都不增兵的情況下,秦軍也已經呈現疲態。

  而楚軍因為變法,變得士氣高昂,這此消彼長,秦軍漸漸在江州站不腳。

  這仗打得心累。

  秦國一計拿下巴蜀,已經是佔盡便宜,但也後繼乏力,難以更進一步,後勤不足以支持秦國繼續進軍,只能防守挨打。

  張儀問道:「那依你之見,我們該如何應對?」

  魏章道:「如今楚軍已經攻陷江州東面最後一道防線陽關,這江州已是無線可守,若我們要強守住江州,那至少還要增兵三萬。

  但如果放棄江州,在江州以西的山區佈防,情況可能會好一些,但若丟了江州這個糧倉,後勤補給又會成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張儀聽罷,是愁眉難展。

  如今秦國國內已經有不少人對於巴蜀戰略產生質疑,他們認為秦國既沒有徹底控制住蜀地,又將蜀侯給請回來了,同時又面臨楚國不斷地攻勢,若還在巴蜀白白耗費國力,那是不值得的。

  對此,嬴駟也有些動搖。

  除了一堆麻煩事,就沒有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繼續留在巴蜀,意義何在。

  可是主要的幾個大臣卻都還是堅持吞併巴蜀的戰略,如張儀、公子疾和司馬錯。

  搖擺不定的嬴駟,索性在朝中召開一次辯論大會。

  而那司馬錯是堅定的認為,巴蜀對於秦國而言,將有著重大且深遠的意義,是決不能輕易放棄。

  而這個重大意義,其實就是暗指統一六國。

  剛剛從蜀地回國的司馬錯,可是見識過蜀地那肥沃的土地,知道那地方只要治理得當,將會變得多麼富饒。

  但是光說理由沒用,你得拿出具體解決方案來。

  如今秦軍是處於劣勢。

  司馬錯認為如今蜀侯已經重新接管蜀地,蜀地的情況可能會出現有所好轉,那麼這將極大減輕秦軍在前線的壓力。

  同時司馬錯還建議嬴駟,將前線士兵的家屬全都遷到蜀地,一來,這些家屬可以種田,增加前線的補給:二來,也可以解決士兵們念家之情,三來,還能夠激勵前線的士兵。

  這老婆孩子就在後面,江州秦軍自然不會再消極應對。

  嬴駟最終採納司馬錯的建議。

  這也證明姬定的擔心,其實是有些多慮,他都還在幫著秦國想辦法,真的是由於今年意外太多,姬定都已經是驚弓之鳥,他是真的擔心秦軍會突然撤了。

  那他真的會哭死去。

  話說回來,司馬錯的判斷,倒也沒有錯,蜀侯重新掌管蜀地之後,又派兵征討孟殤和都布,逼得孟殤、都布撤往東南山區,這局勢漸漸安定下來。

  至少比之前要好多了。

  成都,蒲江(今蒲江縣)。

  此地位於成都平原西南緣,周邊儘是山地,可真是藏身的好去處,而如今這裡已經被新會控制,成為新會組織的大本營之一。

  「真是豈有此理!如今局勢已經對我們非常不利,再繼續戰鬥下去,那將會有多少人因我們而白白犧牲,這難道不是有違我們立會的初衷麼。況且,我也不過是提出與蜀侯談判,並未投降,這何錯之有,他們憑什麼都指責我。」杜遠裹著一身獸皮,坐在洞內,憤憤不平地罵道。

  坐在他身旁的一個名叫喬羽的謀士道:「組長先勿要動怒,依我之見,黑子他們說得也沒錯,雖然蜀侯已經回到成都,但這背後還是秦人在做主,我們殺了那麼多秦人,甚至迫使秦人招降蜀侯,如果我們投降的話,他們能放過我們嗎?」

  杜遠偏頭問道:「你也認為是我貪生怕死。」

  「當然不是。」

  喬羽忙解釋道:「組長說得也沒錯,蜀侯被招降,秦軍主力皆回到成都,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是難以與秦軍主力抗衡,繼續戰鬥下去,遲早也會被秦軍消滅的。」

  杜遠氣急不過道:「怎麼都是死,不如就跟他們拼了,說不定還能博一個美名。」

  「組長切不可衝動啊!」

  喬羽趕忙勸阻杜遠,囁嚅半晌,突然道:「其實…其實我知道一人可以幫助組長度過這個難關。」

  杜遠驚喜地看著喬羽道:「當真?」

  喬羽點點頭。

  杜遠又問道:「那你為何不早說。」

  「這……」

  喬羽訕訕道:「此人身份比較特殊,我…我也沒有把握讓他就一定會幫咱們,但如果組長有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約見他。」

  杜遠沒好氣道:「事到如今,我們還有別的選擇麼,你快快幫我約見此人。」

  「是。」

  七日後。

  喬羽帶著杜遠來到蒲江以東二十里外的一間專門供獵戶休息的小茅屋內。

  入得屋內,只見一個中年文士坐在裡面。

  那文士見得杜遠進來,笑道:「你就是杜壯士吧?」

  杜遠拱手道:「杜遠見過先生。」

  文士伸手引向對面,道:「請坐。」

  待杜遠坐下之後,文士便自報家門道:「吾乃秦人陳莊。」

  杜遠聞言,大驚失色,雖然他未見過陳莊,但是陳莊可是他的老對手,直接蹦起來,指著喬羽道:「你這叛徒害我。」

  喬羽垂首不語。

  陳莊呵呵笑道:「他若要害你,又何須我親自前來。」

  杜遠稍稍皺眉,神情緩和了幾分,但眼中閃爍著幾分困惑。

  陳莊又再伸手道:「杜壯士請坐。」

  杜遠遲疑半晌,最終還是坐了下來,冷冷道:「不知陳大夫有何事指教?」

  陳莊笑道:「不是你請我來救你的嗎?」

  杜遠哼道:「你會救我?」

  陳莊又問道:「那我為何要來此與你見面?」

  杜遠狐疑地瞧了眼陳莊,道:「誰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陳莊呵呵一笑,道:「我今日前來,的確是來救你的,不為其它,那蜀侯當初扔下蜀人,獨自逃竄,他又何德何能能再管理蜀地。」

  杜遠斜目瞧著陳莊,沉吟少許,道:「當初蜀侯就是被陳大夫給打跑的,而陳大夫為了治理蜀地,也是耗盡心血,而如今卻要這一切又再拱手讓給蜀侯,而且陳大夫還得屈尊輔助蜀侯,你們秦君可真是不會用人啊!」

  陳莊呵呵道:「看來我並沒有找錯人啊!」

  杜遠神色一變,道:「你找錯人了,我們走的路不一樣,我是不會幫你的。」

  陳莊笑吟吟道:「我們走得路怎麼就不一樣了,陳莊願聞其詳。」

  杜遠道:「我們為得是蜀人……」

  「我也是。」陳莊理直氣壯道。

  杜遠是目瞪口呆。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手上沾滿蜀人的鮮血,你說你為蜀人而戰。

  你自己信這話麼。

  陳莊道:「只有結束這場戰爭,蜀地才能夠安定下來,可是秦國的野心,不僅僅是吞併巴蜀,還要借巴蜀進攻楚國。

  秦軍與楚軍至今都還在巴中交戰,只要秦國統治這裡,那麼蜀人就難以安定。哦,最近咸陽又打算將前線將士的家人遷到蜀地來,蜀人的土地也會慢慢被秦人給霸佔。」

  杜遠問道:「你能阻止嗎?」

  陳莊笑道:「當然能,目前蜀地除蜀侯之外,這勢力最強大的就是我,如果你們新會願意輔助我的話,我相信我們能夠給蜀地帶來安定。」

  杜遠沉默半晌,又問道:「你希望我們怎麼幫助你?」

  陳莊道:「帶領蜀人繼續反抗蜀侯的統治。」

  杜遠道:「陳大夫或許不知道……」

  不等他說完,陳莊將一塊布條拍在桌上,道:「之前廣都有一批糧草運往成都,可是這途中的遭遇大雪,故而停留在這地方,守軍不過也三百餘人,你們若劫走這批糧草,可解你們燃眉之急,至少能夠過完這個冬天,這期間你也好好考慮一下,是否願意輔助我。我先告辭了。」

  言罷,他便起身離去了。

  杜遠盯著桌上布條,過得一會兒,他拿起布條,放入袖中,又偏頭看向喬羽,自嘲地笑道:「真是沒有想到,我處處追查秦人的內奸,而我身邊就藏著一個內奸。」

  喬羽道:「喬羽對不起組長,任憑組長處置。」

  杜遠呵呵道:「怎敢。」

  便是起身離開了。

  喬羽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不處理他,那足以證明杜遠動心了。

  ……

  「情況如何?」

  同為新會五子之一的原生是緊張兮兮地看著杜遠。

  杜遠笑而不語,掏出那塊布條遞給原生。

  「這是什麼?」原生好奇道。

  杜遠這才將與陳莊會面一事,告知了原生。

  「讓我們自己去劫糧草?」原生謹慎道:「這會不會是一個陰謀?」

  杜遠笑道:「這肯定是陳莊的陰謀,但他只是想借我們的勢力,去對付蜀侯,畢竟他到底是秦臣,不便出面與蜀侯作對。

  而讓我們去劫這一批糧食,這應該不是陰謀。」

  「你憑什麼篤定?」

  「他說運糧隊也不過三百餘人,那我們自然也不會傾巢而出,如果他要消滅我們的話,何不直接派兵來此,收穫要更大,畢竟那喬羽已經將這裡摸得是一清二楚。」

  原生稍稍點頭,道:「那咱們去劫這批糧草。」

  「但還是要小心。」杜遠沉吟少許,道:「我讓人去打探一下。」

  原來這一切都是姬定事先佈置好的計劃,先斷掉對新會的支援,令新會寒冬之際,面臨絕境,然後杜遠假意要與蜀侯談判,並且因此與黑弋他們產生爭執,好讓陳莊知道,其意志並非是那麼堅定,而且新會確實面臨困境,以此來試探陳莊的野心。

  而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之前姬定的預計並沒有錯,陳莊的確是想要霸佔蜀地。

  其實在這年代,有這種想法,那是很正常的。

  這就是一個充滿野心的年代。

  除秦國之外,各國都發生大夫作亂的事。

  典型案例就是三家分晉。

  忠心在如今,是不值一錢。

  陳莊認為巴蜀亂成這樣,皆因這巴蜀的主人無能,如果他們稍微聰明一點,不管是秦國,還是楚國,都難以攻入巴蜀。

  陳莊認為以自己的才能,一旦佔據巴蜀,便無懼秦楚。

  但杜遠為人還是非常小心謹慎,他先派人去聯繫姬定派來的那些犯罪高手前去打探,得知果真有一支糧隊在那裡,並且周邊沒有埋伏,於是他率領八百名新會子弟,冒著風雪,前去偷襲那支糧隊。

  而這支糧隊其實是屬於蜀侯的,巧得是,這些糧草就是當初姬定贈予蜀侯的,蜀侯自然是不會跟著糧隊走,他先一步回到成都。

  那三百名蜀兵的戰鬥力,就還真不如身經百戰的新會墨者。

  直接就做鳥獸散。

  杜遠他們成功得到這一批糧草,這對於士氣可是極大的提升,至少保證這個冬天,是可以熬過去的。

  這也證明陳莊的誠意,杜遠也順勢與陳莊暗中達成合作協議。

  是杜遠個人,而非是新會。

  陳莊也很謹慎,這要是讓秦國得知,估計他比商鞅還要死得慘,他考察杜遠有些時日,是千挑萬選,才選中杜遠。

  他將會給予杜遠支持,讓杜遠成為新會的老大,而這種支持,自然也是一種滲透。

  杜遠則是負責幫助他削弱蜀侯。

  ……

  相比較秦國,楚國如今可真是眾志成城。

  打!

  打他丫的!

  在姬定的催化下,以前的那個浪漫的騷客,如今正在轉變為一頭飢渴的餓狼。

  楚國的貴族們,紛紛要求對江州增兵,趁勢將秦國一舉趕出巴蜀。

  當然,楚威王可沒有搭理他們。

  楚威王哪裡不知道他們的小心思。

  目前對於楚國而言,就江州一個戰場,要刷戰功的話,就必須去江州,若不增兵怎麼去啊!

  而各大貴族都想立下戰功,獲得商業圈內的土地。

  故此他們都要求擴大戰爭規模。

  可是如果擴大戰爭規模,齊國肯定又會衝動的。

  姬定也是堅決反對。

  這場戰役講究的就是一個『耗』字。

  沒有必要增兵。

  除此之外,這些貴族們也都積極走動,希望讓自己的後代前去漢口、金陵做官。

  而如今可沒有科舉。

  楚威王直接將選拔官員的重任交予王子槐,姬定從旁協助。

  這直接導致天天上王子府的人是絡繹不絕啊!

  但是這眾星捧月卻令王子槐開心不起來。

  姬定瞅著愁眉苦臉的王子槐,微微笑道:「王子,如今天天有人上門向你示好,這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嗎?」

  王子槐瞟了眼姬定,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這種事可是最容易得罪人的。」

  說著,他又瞄了眼姬定,呵呵道:「記得先生曾說過,一定要有一位客卿在,如此才能夠做到公平,要不我向父王建議,還是讓先生來處理此事。」

  姬定笑道:「王子請放心,這事就不會得罪人的。」

  王子槐道:「怎麼不會,這人都有親疏遠近,我若是將好去處都交給與我比較親近的人,那其他人自然會不滿,會怨我以公謀私。可是我若不這麼做,與我親近的人更會不滿,這…這如何是好啊!」

  姬定呵呵道:「王子若是覺得很難抉擇的話,不如用搖號的方式。」

  王子槐問道:「何謂搖號?」

  姬定道:「很簡單,就是將他們的名字都放在一起,然後隨意拋,拋到誰就是誰。」

  王子槐道:「這如何能行,如此大事,要這般隨意處理的話,豈能服眾。」

  姬定笑道:「王子未免太小看我的變法了。」

  王子槐忙道:「我從未小看過。」

  姬定道:「那王子是在怕什麼?什麼是好制度,就是不管怎麼做,只要不偏離制度,那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反正就是這麼一些人,王子隨意安排便是,若是擔心得罪人,那就搖號,我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的。」

  王子槐問道:「真的?」

  姬定笑著點點頭。

  ……

  王宮。

  楚威王放下酒杯來,又瞟了眼旁邊坐立不安的荊夫人,笑道:「季羋,原本此事寡人應該與你父母商談,但由於你已經離開你們家族,故此寡人只能親自找你談。」

  這荊夫人姓羋,家中排行老麼,故而長輩都是稱她為季羋。

  荊夫人心裡咯噔一下,道:「不知大王有何事吩咐?」

  楚威王道:「是這樣的,如今我們楚國與魏國的關係是越來越好,並且對於我國而言,與魏國的盟友關係,是至關重要的,故此寡人希望將你許給那魏王子,令我國與魏國的盟友關係更加穩固。」

  荊夫人聽罷,面色駭然,略顯慌張道:「大王,季羋早已過了出嫁的年齡。」

  楚威王哈哈笑道:「無妨!無妨!縱觀我楚國,也難尋得與你一般姿色的女子,寡人相信那魏王子一定會喜歡你的。」

  荊夫人蹙了下眉頭,道:「大王,季羋不…不願意嫁去魏國。」

  楚威王神色一變,沉眉問道:「你說甚麼?」

  畢竟戎馬一生,這氣勢豈是荊夫人可以招架的。

  荊夫人嚇得不敢言語。

  她敢違抗父母之命,但是她可不敢違抗楚王之命。

  如今這種聯姻,也是很常見的,從未有女子成功反抗過。

  楚威王神色稍稍一緩,道:「其實關於這事,寡人與你大父也商談過,他們都是願意的,因為他們也都希望你能夠成婚。

  寡人亦是見你一直未嫁人,又沒有情郎,故而才選擇你的,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荊夫人聽得目光閃爍了幾下,道:「大王,季羋不願意的原因,就是因為季羋已有情郎。」

  楚威王驚訝道:「是嗎?」

  荊夫人點點頭。

  楚威王審視了她一眼,問道:「你可別欺騙寡人,寡人可是專門派人查過的。」

  荊夫人道:「季羋不敢欺瞞大王,其實季羋的情郎,大王也是認識的。」

  楚威王問道:「是誰?」

  荊夫人道:「就…就是周濟。」

  「周客卿?」

  楚威王微微一驚,道:「此話當真,你可莫要欺瞞寡人。」

  荊夫人道:「季羋不敢欺瞞大王。大王最近可是打算重新鑄幣。」

  楚威王愣了下,道:「你問這個作甚?」

  荊夫人道:「是周濟告訴我的,還說讓我來設計這錢幣。」

  「此事目前還真的只有周客卿知曉。」

  楚威王皺眉沉吟少許,道:「如果周客卿真是你的情郎,那寡人自不會分開你們的,不但如此,寡人還將親自給你們賜婚,但如果讓寡人知道,你在是騙寡人的,那寡人可就饒不了你。你先回去吧。」

  賜婚?荊夫人心中是叫苦不迭,又不敢多說什麼,趕緊起身告退。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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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7章 可否先上車

  出得王宮,荊夫人都有一些精神恍惚。

  這是一種典型的被騙後綜合症。

  「不對…不對!」

  「夫人,什麼不對?」

  「啊?」

  荊夫人猛地抬起頭來,望著身旁的傅姆,又偏目環視一眼,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家中,不免微微一驚。

  她就連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都不知曉。

  「夫人,你還好嗎?」傅姆見荊夫人神色不定,於是問道。

  荊夫人似沒有聽見,只見她蹙眉思索著,過得一會兒,她突然問道:「最近可有魏國使臣出訪我國?」

  傅姆稍稍一愣,道:「未有聽說。」

  荊夫人又沉吟片刻,道:「你去把早信叫來。」

  「是。」

  過得半晌,只見一個身材矮胖,商賈打扮的男子入得堂內,「早信見過夫人。」

  荊夫人問道:「早信,你今年好像去過一趟大梁。」

  「是的。」

  早信點頭道:「在年初時,夫人讓我送一些珠寶去大梁。」

  荊夫人又問道:「你可知曉那魏王子?」

  早信稍稍一愣,恭敬地回答道:「倒是未與那王子嗣見過,不過我與王子府中的一位門客相識。」

  荊夫人道:「你可知那王子嗣是否成婚?」

  早信道:「王子嗣早年娶得魏國一位貴族大夫之女。」

  荊夫人沉吟片刻,又問道:「你此去可有與王子府的那位門客見過?」

  早信點頭道:「有的。」

  荊夫人又問道:「那他可有打聽過我,或者我們楚國的女子?」

  早信搖搖頭道:「倒是沒有,我們只是談論一些買賣上的事。」

  荊夫人稍稍點頭,道:「你先下去吧。」

  「早信告退。」

  待早信走後,荊夫人又向傅姆道:「我記得大王好像曾打算賞賜一門婚事給周客卿?」

  那傅姆想了想,點頭道:「好像早些時日,外面似有傳這事,不過被周客卿拒絕了。」

  荊夫人眼中閃過一抹怒火,輕輕哼了一聲:「想不到大王也玩這種把戲。」

  這心中也是極其懊惱。

  她懊惱倒不是被騙,而是被這簡單的招數給嚇唬住了。

  其實楚威王的套路真的不是很高明縝密,稍微仔細一想,就能發現其中存有漏洞,若換任何一個人,荊夫人也不會上這當的。

  但偏偏對方是楚威王。

  一言九鼎。

  他說要將你嫁去魏國,試問誰又敢賭他是在玩套路,因為他真的可以輕描淡寫的就將你嫁去魏國。

  你根本就無法反抗。

  關鍵這是當下常有的事,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同樣一個套路,從不同人嘴中說出來,你的反應肯定也是不一樣的。

  ……

  周府。

  「先生,方才蜀地那邊傳信來,那陳莊果真是想要霸佔蜀地。」

  「是嗎?」姬定笑道:「看來杜遠已經與陳莊勾搭上了。」

  「呃……是勾搭上了。」法克冒著一頭冷汗道。

  兩個漢子勾搭?

  噁心。

  姬定沉吟道:「這野心誰都有,但問題是其才能能否匹配其野心,其實與陳莊合作也只是我的權宜之計,那陳莊不見得就是張儀和司馬錯的對手。」

  說著,他又向法克道:「你看能不能安排一個人在陳莊身邊,如果陳莊的意圖被秦國發現,確保我們能夠先一步下手,避免秦國方面得知更多關於新會的消息。」

  法克道:「這可能是很難的,我讓人去試試,看有沒有機會。」

  姬定點了點頭。

  如今他可沒有以前那麼囂張,凡事都顯得非常小心謹慎。

  吃虧不可怕,怕得就是吃虧還不長記性。

  正當這時,小鶯出現在門前,「先生,荊夫人來了。」

  姬定笑道:「這夫人還真是纏上我了,隔三差五就往我這跑。」

  法克立刻道:「先生,我覺得荊夫人肯定是有意於你。」

  姬定道:「這很正常。」

  過得一會兒,荊夫人來到廳堂內。

  「夫人來了。」

  姬定站起身來,手引向一旁,「請坐。」

  「多謝。」

  這荊夫人坐下之後,然後…然後就沉默不語。

  姬定是一頭霧水,瞧了眼荊夫人,疑惑道:「夫人有事嗎?」

  「啊?」

  荊夫人如夢初醒一般,眸光閃爍不定,似也有些心虛。

  姬定又問道:「夫人,你還好吧?」

  「我很好。」

  荊夫人點了下頭,又支支吾吾道:「不…不太好。」

  「嗯?」

  姬定好奇地看著荊夫人,他可從未見過這般坐立不安的荊夫人,心中更是好奇,於是又問道:「夫人,到底出了什麼事?」

  荊夫人突然瞄了眼一旁臉上充滿著八卦的法克。

  姬定偏頭看向法克,道:「你先下去。」

  「是。」

  法克帶著一絲好奇地退了下去。

  荊夫人又瞧了眼姬定,美艷絕倫的臉龐浮上一絲內疚,「周客卿,我…我對不住你。」

  「對不住我?」

  姬定稍稍一愣,心想:你又不能給我戴綠帽,那就無所謂啦。問道:「夫人此話怎講?」

  荊夫人朱唇囁嚅著,道:「昨日上午大王曾召見我。」

  姬定疑惑地看著她,靜待下文的同時,心中充滿著八卦,難道大王要你入宮,不會吧,那大王還動得了嗎?媽的,不管是哪個年代,這好白菜都是讓豬拱的,好在我已經佔得一朵。

  荊夫人猶豫半晌之後,又道:「大王說為了穩固我國與魏國的盟約,打算將我嫁去魏國。」

  姬定聽得稍稍皺了下眉頭,心道:此事我怎麼從未聽說過。不過他也知道,這在如今是很正常的,也並未懷疑什麼,問道:「故此夫人要去魏國,不能與我繼續合作了?」

  荊夫人螓首輕搖,道:「並非如此,我…我並未答應大王。」

  姬定越聽越迷糊了,道:「既然如此,那夫人為何說對不住我?」

  他以為荊夫人是來此與他解除合作關係的。

  荊夫人眼瞼低垂,她那一雙大眼睛,只要稍稍放低,便會讓人倍覺楚楚可憐,幽幽言道:「當時大王問我可有情郎,若無情郎,便要將我嫁去魏國,我自是不願,故而撒了個慌,說…說……」

  姬定斜目瞧著她,道:「夫人說我就是你的情郎。」

  荊夫人兩頰生暈,羞愧地點點頭,道:「我真不是有意要牽連客卿的,只因近日我一直跟客卿在一起,我怕大王不相信,故而才……才這麼說的,而且…而且也只有周客卿能夠令大王放棄將我嫁去魏國。」

  姬定稍稍皺眉,道:「也就是說,大王已經答應不將你嫁去大梁?」

  荊夫人輕輕點了下頭,道:「但是…但是大王說要…要給我們賜婚,我…我真沒有想到會…會變成這樣。」

  看來這楚王非得讓我在這裡安家。聽到這裡,姬定完全明白過來,這就是楚威王針對他佈的局。

  其實楚威王的心態也不是難以理解。

  楚威王都已經打算讓姬定輔助王子槐,是下一任令尹的接班人,也就是說,不是將姬定當成一次性的工具人,用完就扔掉。

  而如今姬定的妻兒都在濮陽,並且還掌管著鄭國,如果姬定不在楚國安家的話,楚威王始終會對他有些疑慮的。

  你家都不在這裡,那你姬定顯然也就不打算長久留在楚國。

  這是很重要的,因為這與楚威王計劃是相悖的。

  如果他認為姬定不會長久留在楚國,那他就會另做打算。

  這將死之人,總是會考慮的非常細緻。

  如此說來,倒是我連累了她呀!姬定是稍顯愧疚地瞧了眼荊夫人,問道:「夫人希望我能夠幫夫人圓這個慌?」

  荊夫人輕輕點了下頭,又稍顯忐忑地問道:「不知客卿是否願意?」

  姬定點點頭道:「如果夫人希望我幫忙的話,我當然願意效勞。」

  荊夫人似不敢相信,睜著一雙大眼睛,問道:「真的?」

  姬定笑道:「能夠成為夫人的情郎,這可是讓人羨慕的事,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荊夫人眸光閃動了幾下,突然問道:「客卿就不嫌我年紀大嗎?」

  哇…這女人還真是記仇啊!姬定笑道:「如果有人說夫人年紀大的話,那一定是自知得不到夫人,故而出言詆毀,畢竟這妒忌之心,人皆有之,我就常做這種事。」

  荊夫人抿唇一笑,問道:「是嗎?」

  「當然。」

  姬定點點頭,旋即轉移話題道:「不知夫人打算讓我如何配合你?」

  荊夫人沉吟少許,道:「先看大王怎麼說吧。」

  「也好。」

  姬定點點頭。

  「多謝客卿幫忙,若無其它事,我就先告辭了。」

  「我送夫人。」

  姬定親自將荊夫人送到門前。

  「客卿請留步。」

  「夫人路上小心。」

  上得馬車,荊夫人神色一變,促狹地笑道:「此人還算是有點良心。」

  姬定目送荊夫人的馬車離去之後,剛一回身,只見法克突然出現在背後,不禁嚇得一跳,「你走路沒聲嗎?」

  法克嘿嘿道:「有聲的,只是先生的注意力都在荊夫人身上。」

  說著,他衝著姬定眨了眨眼:「先生,這荊夫人為了嫁給你,可也真是煞費苦心啊!」

  姬定偏頭看向他,道:「你認為這是荊夫人與楚威王串通好的?」

  法克直點頭。

  姬定想了想,道:「也許吧!但這並不重要。」

  說著,他又盯著法克,道:「你偷聽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啊!」

  法克委屈道:「我這經常要幫先生打聽消息,才養成了這壞習慣。」

  一旁的莽突然道:「我經常幫先生殺人,我也沒把你殺了。」

  姬定道:「莽,下次他要偷聽,你就把他殺了。」

  「是。」

  「對了!我什麼時候經常讓你殺人?」

  「……」

  ……

  其實他可以去找楚威王說清楚的,但他心裡明白,他要麼就將公主接過來,要麼就必須在楚國安家,這不是一個感情問題,而是一個政治問題,他其實是沒得選擇。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荊夫人自然是比較符合他心意的選擇。

  他也沒有過多去考慮這事。

  ……

  今日王子府可是熱鬧,幾乎所有的大貴族都來到這裡。

  因為王子槐今日將宣佈確定那些開發區的官員人選。

  「抽籤?」

  當大家聽到這詭異的分配方式時,不免都震驚不已。

  「是的。」

  王子槐十分心虛指著旁邊僕人拿著的竹筒,解釋道:「這竹筒內的竹簽上面寫著地名,諸位抽到哪裡,就去哪裡?」

  「胡鬧!」

  大夫潘郢霍然起身,道:「這簡直就是在胡鬧,這可是關乎朝廷選用官吏,怎能如此兒戲。」

  王子槐訕訕道:「是因為這一下選取的官員太多,故此我才用這種方式。」

  鍾美立刻道:「原來王子是想偷懶啊!」

  這些都是長輩,自然不會給王子槐太多面子。

  王子槐趕緊瞟了瞟姬定。

  姬定笑道:「諸位大夫稍安勿躁,其實…其實是我建議王子採取這種選取方式的。」

  潘郢沉眉看向姬定,道:「是嗎?」

  姬定點點頭道:「是的。這原因有三,第一,正如王子方才所言,這人太多了,每個人都得安排,那不知要安排到何時,這反而會影響到新法的進程。

  第二,如果是派各位前去的話,王子自然會認真思考的,因為各位都有著豐富的經驗,且都已是名聲在外,自然得以諸位大夫所擅長的方面,來安排各位大夫去往何地上任。

  但是這一次選得各位的兒孫,對此王子並不是非常瞭解,也就是無從考慮。」

  不少大夫稍稍點頭。

  他們家的公子哥,王子槐不可能都認識,只能以貴族大小劃分,此次來的全都是楚都大貴族。

  給他們劃分的區域,也是最好的。

  再往細分,只能用親疏遠近來分,這樣分肯定是不公平的,而他們地位相當,這反而會更加麻煩。

  與王子槐關係一般的貴族,心裡是默默的認同,而與王子槐關係比較親近的,自然是感到不滿。

  姬定又道:「第三,這只是一次嘗試,最終還得以成績說話,到時會根據各位的表現,再去作安排,也就沒有必要仔細斟酌。」

  潘郢問道:「不知這成績憑何來判斷?」

  姬定稍稍遲疑了下,笑道:「是很簡單的,到時各位一定會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

  眾人聽得更是好奇,鍾美就問道:「到底是什麼?」

  姬定道:「這個暫時不便說,不出半年,就會有結果的,我保證,到時成績一出,各位絕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潘郢道:「這可是你說的,如果我們到時不服,你可別狡辯。」

  「絕對不會。」

  姬定自信一笑,又道:「但是有一條規矩我得先說明,在成績出來之後,且諸位都心服口服,那麼再安排你們兒孫的時候,這地方可能就會比較偏遠,因為好的地方可能已經被那些成績出色的人所佔據。」

  姬定可是捍衛貴族世襲制度的,不管怎麼玩,朝中官職總是在他們貴族手中,一個不行,就換一個上。

  這些貴族大夫聽後,心裡是萬般忐忑。

  這麼神?

  他憑什麼說我們一定會心服口服。

  這是不可能的呀!

  從來沒有出現過大家都心服口服。

  但是姬定都將話說到這份上,那他們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姬定都篤定我們到時一定會心服口服。

  他們都答應抽籤。

  結果自然是有人開心,有人不滿。

  但是大家也都忍著沒說,到時出成績的時候,再來跟姬定鬧,反正姬定也沒有說個標準,只要他們不服,那就可以鬧。

  不但是他們好奇,就連楚威王都感到非常好奇,楚威王雖然將這事全權交予王子槐,但其實一直都在暗中觀察。

  這也可以算是他對王子槐的一次考核。

  在當日下午,楚威王就將姬定叫去宮中。

  「回稟大王,臣…臣不能說。」

  面對楚威王的疑惑,姬定態度依舊。

  楚威王納悶道:「都不能跟寡人說?」

  姬定道:「還請大王見諒,因為有些話現在說出來,大家都不會相信,而當結果出來之後,其實不用臣說,大王也會明白臣為什麼今日不說。」

  楚威王聽得似懂非懂,頗覺有趣,笑呵呵道:「好吧!寡人先就不問了。」

  說著,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對了。寡人聽聞卿與季羋不不一般啊!」

  姬定一臉懵逼地問道:「季羋是誰?」

  楚威王額頭上冒出三條黑線來,道:「就是荊夫人!」

  該死的,你給點鋪墊好麼,你這麼突然一問,我怎麼反應過來,你非得讓大家都下不得台麼。姬定訕訕問道:「大王聽誰的?」

  楚威王道:「這你別管。」

  姬定道:「臣的確愛慕荊夫人,但是我們目前只是合作做買賣,並未有其它關係。」

  楚威王笑問道:「記得寡人可曾問過你這事,你為何又要否認?」

  姬定笑道:「大王,荊夫人可非一般女子,臣聽聞她當初就是因為這婚事,與家族鬧翻的,臣既然喜歡她,自然不願意給她帶去麻煩。」

  「原來如此。」

  楚威王笑道:「看來卿並不是非常瞭解女人心思啊!」

  姬定點頭道:「這點臣承認,因為一直以來,都是那些女人主動向臣示好,臣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楚威王斜目瞧了眼姬定,呵呵道:「不僅是女人啊,天下君王對卿也是如此吧。」

  姬定訕訕道:「倒是有過一次例外。」

  「……」

  楚威王無奈地搖搖頭,這不要臉的人倒是見多了,但是不要臉,你還沒辦法說他的,就真還沒有見過,唯有姬定一例,倒不想跟他多聊,直接道:「其實季羋也有意於你。」

  姬定激動道:「真…真的嗎?」

  楚威王興致闌珊地點頭道:「你自己也說了,季羋為了婚事,都能夠與家族鬧翻,若她不鍾意於你,她又豈會整日與你在一起。」

  姬定道:「我們只是合作做買賣。」

  「你都不知道女人心思,你還要跟寡人爭辯?」楚威王惱怒道。

  這是爭辯嗎?姬定尷尬不語。

  「行了!行了!」

  楚威王一揮手,道:「此事寡人為你們做主,擇吉日成婚。」

  「大王。」

  姬定道:「臣與那公主……」

  楚威王道:「寡人又沒有讓你與公主分開。」

  姬定訕訕道:「臣知道,臣的意思是,臣未與公主舉辦婚禮,如果臣與荊夫人舉辦婚禮的話,只怕將來這家裡會鬧得雞犬不寧啊!」

  楚威王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姬定道:「臣的意思是,大王先讓荊夫人跟臣一塊住,這婚禮以後再辦。」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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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3 00:46:51 |只看該作者
第0178章 人不遭妒是庸才

  沒有任何意外!

  姬定被楚威王粗暴地轟出了王宮。

  楚威王自然不會答應姬定這個極度無恥的要求。

  不過他也沒有要求就一定要舉辦婚禮。

  其實楚國在春秋的時候,是一個非常浪漫的國家,這男女之間並不在乎那些繁瑣禮節,比如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又比如說媒妁之言,都不重視,倒是進入戰國之後,開始受到中原文化的影響,逐漸開始重視這些禮儀。

  但也沒有那麼講究。

  除了政治聯姻以外,還是比較講究這情投意合的。

  另外,這可是戰國。

  大家要關心的事太多,這天下事都管不過來,誰還有空管你個人的私事。

  如那姬舒連孩子都生了,但也沒有舉辦婚禮,她可還是正派貴族,雖然也有不少人在說閒話,但也不至於如明清那樣,讓你在這個社會上都活不下去。

  而楚威王的要求,其實很簡單,他只是希望姬定能夠在楚國安定下來,能有一個家,就是這麼簡單。

  這形式上的東西,他並不是很在意,他反而更在乎姬定心裡是怎麼想的。

  故此,姬定提出這麼無恥的要求,他反而是比較安心的,因為這證明姬定確實喜歡荊夫人,至少是饞人家身子。

  從王宮中出來之後,姬定便去往荊夫人府。

  「大王是怎麼說的?」荊夫人緊張兮兮道。

  姬定笑道:「夫人請放心,我是跟大王說自己愛慕夫人已久,希望大王能夠成全,大王說待忙完新法一事,就讓賜婚於我們。」

  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因為姬舒拒絕了楚王的賜婚,如這種隱患,還是不留為妙。

  荊夫人忙道:「這如何能行,分明就是我求於客卿……」

  「這不重要。」

  姬定打斷了荊夫人的話,又道:「倒是這麼一來的話,可能會耽擱夫人的終身大事。」

  「多謝周客卿關心。」荊夫人螓首輕搖道:「這不耽誤,其實我早已經打算此生不嫁。」

  姬定好奇問道:「為何?」

  荊夫人幽幽道:「因為沒有遇見能夠讓我喜歡的男子。」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想來以後也遇不到了,而我年紀也不小了。」

  又是年紀,我就提了那麼一句,你犯得著記這麼清楚麼。姬定稍稍點頭,忽然心念一動,道:「夫人,我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荊夫人忙道:「客卿請說。」

  姬定道:「我以為只要夫人一日未嫁,那總會有人騷擾夫人,亦或者會發生這回這種事,反正事已至此,就不如由我來做這護花使者,夫人何不與我同住一屋,如此一來,夫人自然也不會再受到任何騷擾。」

  荊夫人神情一滯,直直看著姬定。

  姬定忙解釋道:「準確的說,是同住一院,不是同住一屋。」

  荊夫人眸中閃過一抹異色,道:「客卿之策,倒也可行,但是…但是這…這會不會給客卿帶來煩惱。」

  姬定聳聳肩道:「現在好像也沒差。」

  荊夫人沉吟少許,道:「我考慮一下。」

  姬定點頭道:「好的。」

  他也明白楚威王的心思,就是希望他在楚國安定下來,他也並不是一定拒絕,只是說得有一個聊得來的人,不能硬塞一個給他。

  如果非得選,他也會選擇荊夫人。

  ……

  深夜。周府。

  咚咚咚!

  咚咚咚!

  「開門!開門!周濟,你出來!」

  吱呀一聲,姬定推開門,揉著惺忪睡眼,向剛剛趕來的小鶯問道:「這麼晚了,是誰在敲門?」

  小鶯忐忑不安地直搖頭。

  又聽得外面有人喊道:「周濟,你給本公子出來,你小子不過是一個商賈之後,你憑什麼娶荊夫人過門,真是不知羞恥。

  別以為大王現在寵信你,大家就都怕你,本公子告訴你,你不過是我楚人從外面撿回來的一條狗……」

  「先生!」

  只見法克裹著一塊大獸皮,快步走了過來,哆嗦著嘴唇道:「先生,是…是那藍林一夥人喝醉了酒,在外面耍酒瘋,好像是因為你跟荊夫人的婚事。」

  「原來如此。」姬定微微笑道:「將他趕出去,讓他去門外罵,這麼冷的天,我不信他們能夠罵多久。」

  聽著外面不堪入耳的叫罵聲,法克道:「先生,你好歹也是楚國客卿,他們這麼囂張,根本沒有將先生放在眼裡,咱就這麼放過他?」

  姬定微微一怔,沉吟少許,旋即笑呵呵道:「他們這些公子哥也是我計劃中的一環,現在可不能除掉他們。」

  說到這裡,他又好奇道:「這事怎麼傳得這麼快?」

  法克搖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

  姬定感慨道:「能受天磨真鐵漢,不遭人嫉是庸才,這就是我人生最好的寫照,讓他們去門外罵吧。噝…真冷!這麼冷的天,他們來這裡罵我,可見他們也是真愛粉,我回屋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說著,他便轉身回到屋內。

  砰!

  門給關上了。

  法克哆嗦著身子,道:「小鶯,咱們也別管了,這事交給莽去處理,哎呦,冷死我了,我也回去睡了。」

  說著,他也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

  在楚國這麼風騷的國家,這種事是絕對無法保密的。

  很快,關於姬定與荊夫人的事就傳得沸沸揚揚。

  直接將變法的熱度都給掩蓋了過去。

  主要還是因為這荊夫人的藝術造詣在楚國可是很有名氣的,關鍵她還拒絕父母和媒妁,且一直都沒有成親,在楚國年輕人眼中,她就是一面旗幟,她是有著一批忠實的愛慕者。

  這突然傳出荊夫人與姬定成婚的事。

  頓時就炸鍋來了。

  一些人覺得爺青結!

  但更多的人是不相信。

  他們認為這是楚王強迫荊夫人嫁給姬定,而不是荊夫人自己願意的。

  故此,聲討姬定,支持荊夫人的聲浪越來越高。

  荊夫人聽說此事後,也是在第一時間,趕到周府。

  「真是抱歉,我沒有想到會給客卿帶來這麼多麻煩。」見到周濟,荊夫人是滿臉愧疚地說道。

  姬定笑道:「夫人犯不著道歉,不瞞夫人,其實我挺享受的。」

  「啊?」

  荊夫人疑惑地看著他。

  姬定道:「這人不遭人嫉是庸才,其實他們的叫罵是對我最好的肯定,我就喜歡別人妒忌我,恨我,卻又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

  荊夫人聽得是哭笑不得,道:「但是這可能會為周客卿帶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姬定笑道:「如果夫人出去問問,誰願意承受這些麻煩,我相信每個人都會願意的。」

  荊夫人面色一紅,競也無法反駁,道:「如今還只是傳言,倘若我…我真的住過去,那……」

  姬定笑道:「既然夫人比較在意這一點,那我來解決,夫人看著好了,用不了幾日,這麻煩就會漸漸遠離我們。」

  荊夫人好奇道:「是嗎?」

  姬定自信地點點頭。

  等到荊夫人離開之後,姬定立刻吩咐法克,將司馬昭魚和屈易為請來。

  司馬昭魚、屈易為以為姬定是找他們商量新法一事,於是馬上就趕了過來。

  「二位,咱們共事這麼久,我也就不與你們繞彎了。」

  姬定開門見山道:「其實今日請二位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屈易為問道:「何事?」

  姬定道:「二位應該也聽說我與荊夫人的事吧?」

  屈易為鬼精鬼精的,道:「略有耳聞,到底我們年紀都不小了,對這些事也不是很感興趣。」

  姬定皺眉道:「可是他們這麼鬧,會影響到我變法。」

  屈易為和司馬昭魚相覷一眼。

  姬定變法的核心階層,就是貴族階層,外面罵他的全都是貴族公子。

  要沒有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司馬昭魚問道:「那不知周客卿希望我們如何幫你?」

  姬定道:「我希望二位能夠放出消息,表示願意將家族的女子許配於我。」

  「什麼?」

  二人先是一臉錯愕,旋即臉上不約而同的浮上怒氣。

  我們是什麼身份?

  你要娶我家女兒,還讓我們主動提,關鍵你這是什麼語氣……

  可真是欺人太甚啊!

  姬定解釋道:「二位先勿動怒,請聽我解釋,我自知配不上二位的身份,我只是為了顧全大局,如今外面的人都認為是我強迫荊夫人,甚至都將大王牽連進來,但事實並非如此,現在的爭論點,就是我是否配得上荊夫人,如果二位這麼一說,至少可以讓大王遠離這是非。」

  其實屈易為和司馬昭魚也都隱隱察覺到,這可能是楚威王安排的,否則的話,楚威王是不可能會牽連進來的。

  姬定又道:「如果二位今日願意幫我,這份恩情我一定會厚報。」

  屈易為、司馬昭魚聽罷,不免心裡也在權衡。

  姬定的這份恩情,目前還是有價值的,如今可是他指哪打哪,而且根據楚威王的態度來看,他顯然是下一任令尹的接班人。

  就這一點來說,他們這些貴族希望與姬定聯姻,這也無可厚非。

  很正常啊!

  做一件很正常的是,就能夠換取姬定的一份人情。

  這還是值得的。

  經過幾番考慮之後,二人還是答應了下來。

  他們回去之後,就放出風去,表示姬定與荊夫人的事都還未定下來,他們屈氏和司馬氏都願意將一位家族女子許配給姬定。

  屈氏和司馬氏這麼一說,不少貴族也都反應過來。

  因為誰都知道之前楚王確實打算賜一門婚事給姬定,如果是楚王賜婚,那女子肯定也是出自他們家族。

  與姬定聯姻,可不是丟人的事。

  關鍵誰都知道姬定前途無量,不但楚威王非常看重他,王子槐與他關係也非常。

  他們甚至都主動去找楚王。

  大王,你將那荊夫人許配給姬定,鬧出這麼多麻煩,又何必呢,不如將我家孫女許配給姬定。

  楚威王當然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趁機澄清,表示不是自己賜婚,而是他們兩個情投意合,寡人只是成人之美。

  寡人很無辜。

  與此同時,這民間也冒出偏向姬定的言論。

  那姬定如此年輕,就已經是兩國相邦,加上鄭國的話,那可就是三國,論權力,讓那荊氏一塊上,也不夠看啊。

  論財富。

  讓荊氏一塊上。

  論容貌。

  姬定妥妥地美男子。

  論才華!

  嘿!

  大家可不要忘記,如今流行的琴和詩賦那都是出自誰手?

  荊夫人藝術造詣,也不如周客卿啊!

  論來論去,這荊夫人除了身份以外,還有哪方面可以與咱周客卿相比?

  是高攀!

  那是荊夫人高攀了。

  不可否認,這都是姬定花錢造出來的輿論。

  但是這輿論一出,首先,那些理中客、槓精就立刻站出來,是據理以爭。

  你們這群腦殘粉,睜著眼說瞎話,周客卿的女人可都是公主級別的,荊夫人比得上人家鄭公主嗎?

  一個女人,憑借一己之力,復國成功。

  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荊夫人?

  荊夫人除了賺了點小錢,還有什麼值得拿出手的。

  將來鄭公主的功績,可是要載入史冊的。

  之後,輿論開始倒向姬定。

  如荊夫人這種人間尤物,誰不喜歡,但是很多人是被藍林他們排擠在外,你們不配。

  平時許多人都受了荊夫人腦殘粉的氣。

  反正也吃不到葡萄,就不如噁心他們。

  ……

  周府。

  「先生,您這一招可真是高,如今他們自個爭吵起來,也沒有人上咱這來鬧事了。」法克嘿嘿奸笑道。

  姬定輕蔑一笑道:「跟我這小鮮肉玩飯圈,你們可還愣了一點。」

  法克好奇道:「啥是飯圈?」

  「呃…茅房。」

  「玩茅房?」

  法克撓撓頭,始終想不明白,這茅房咋玩,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反正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聽不到姬定的話,又道:「看來這楚國也並非是個個都不明事理,怎能說先生您高攀了那荊夫人,要高攀也應該是荊夫人高攀了先生。」

  姬定笑道:「這話你以後可是要少說。」

  法克問道:「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姬定道:「因為我們待會就要去接夫人來這裡住。」

  ……

  荊府。

  「夫人,這會不會是……」

  傅姆蹙著眉頭。

  一直以來,荊夫人在貴族公子眼裡,都是那種高高在上的。

  如今竟然變成荊夫人高攀姬定。

  這令她有些難以接受啊!

  荊夫人笑道:「不用猜,一定是他。」

  傅姆一愣,道:「他如此對夫人,夫人為何一點也不生氣?」

  荊夫人道:「因為他也沒有說錯,真要比的話,確實也是我高攀他了。」

  正當這時,一個女婢來到門前,「啟稟夫人,周客卿求見。」

  荊夫人稍稍一愣,道:「快請周客卿進來。」

  過得片刻,只見姬定快步入得堂內,拱手道:「夫人,真是抱歉,我這一時用力過猛,沒有控制好輿論,若有令夫人不開心,周濟在此向夫人道歉。」

  荊夫人忙道:「周客卿可不要這麼說,這些麻煩都是我給周客卿帶來的,而且我早已不在乎這些。周客卿請坐。」

  「多謝。」

  待姬定坐下之後,荊夫人稍稍瞟他一眼,道:「不過如今外面鬧得那麼厲害,我…我就還是別上貴府去住了,以免他們去找客卿麻煩。」

  姬定忙道:「夫人,你現在必須來我府上住。」

  荊夫人錯愕道:「為何?」

  姬定道:「如今他們為什麼鬧得這麼厲害,其原因就是目前他們所聽到的都是傳言,但如果我們真的住在一起,他們反而不會再鬧了,興許還會祝福我們。」

  荊夫人問道:「是嗎?」

  姬定點點頭,道:「如果我們兩個是若即若離,糾纏不清,那會給他們更多的遐想,反而會鬧出更多的問題來了,到時恐怕你我都說不清楚了,若是木已成舟,他們自然就會慢慢消停的。」

  荊夫人斜目瞧向姬定,道:「可我就怕給周客卿帶去麻煩。」

  姬定道:「若是夫人不來的話,這麻煩將永遠纏著你我。」

  荊夫人又思索一會兒,點點頭道:「好吧。」

  ……

  如今已經冬末,所有人都在春季做準備,畢竟萬物復甦也就那短短幾個月,必須好好珍惜。

  尤其各國都急需恢復。

  當然,對於秦國而言,明年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如何守住江州。

  在上次的會議上,嬴駟已經決定繼續巴蜀戰略。

  但是秦國也不想耗費太多人力物力,也不想擴大戰爭規模,在這時候,秦國自然而然就想到遠在東方的齊國。

  秦、楚、齊這三國的地理位置決定,一旦楚國變得強大起來,那麼秦國和齊國將是天然的盟友。

  兩國也經常合作限制楚國。

  濮陽!

  「甘大夫今兒怎有空上我這來?」田渾稍顯詫異道。

  甘茂道:「我今日是奉吾主之名,想來跟田大夫商量一件事。」

  田渾問道:「什麼事?」

  甘茂道:「不瞞田大夫,在秋末之時,我軍在江州不敵楚軍,若非之前那場大雪,可能此時江州已經失守。」

  田渾神色一變,極其冷淡道:「這是你們兩國之間的事,我們齊國可不想干預。」

  甘茂問道:「難道貴國希望楚國吞併巴蜀嗎?」

  田渾呵呵兩聲,道:「這不希望又如何?上回我國協助貴國,可是貴國卻反過來,與楚國結盟對付我國,吾王可不想再來一回啊。」

  甘茂道:「我記得貴國在於楚國作戰時,我國可並沒有與楚國結盟,另外,在宋國發生政變之時,我國也沒有對貴國軍隊趕盡殺絕啊!

  這足以證明,我國願意與貴國從東西兩邊牽制楚國,但也不願意見到貴國想要獨霸中原。」

  田渾冷冷一笑道:「我們可不想獨佔中原,當初我們可是希望與貴國結盟,共謀中原,是貴國選擇了楚國。」

  甘茂笑道:「如果我國已經佔據魏國,同時又表示想與貴國結盟,共同對付楚國,不知貴國又是否願意?」

  他們合作打楚國,那分贓自然是公平的,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能夠得多少,各憑本事,這是秦國非常渴望的局面,但是當時的情況卻是楚國和秦國打得是難分難解,規模也是越打越大。

  而齊國卻偷襲魏國,只是讓宋國牽制楚國在西線的兵力,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秦國和齊國合作的話,接下來就是,秦國依然跟楚國在巴蜀打,是無力圖謀中原,而齊國將會趁機拿下整個中原地區。

  張儀又不傻,怎麼可能會選擇跟齊國合作。

  齊國這一招太陰險了。

  而且當時秦楚合作,戰局都是非常焦灼,得虧宋國突然叛變,否則的話,還真不一定誰贏。

  主要就是後勤問題。

  秦國的後勤補給過來,太吃虧了。

  甘茂又道:「其實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況,這大家心裡都清楚,再爭下去,也毫無意義,我們何不談談現在?」

  田渾道:「當初那筆賬都算不清,現在就更算不清了。」

  甘茂道:「我與你直說吧,目前局勢對我國是非常不利,但即便失敗,我軍最多也就是退回咸陽。

  楚國若想從蜀道進攻我國,那我們倒也不怕。可就怕楚國再拿下巴蜀之後,從徐州出兵貴國。

  畢竟貴國再失去徐州和宋國之後,是無險可守啊!」

  田渾聞言,不禁稍稍皺了下眉頭。

  甘茂道:「吾主並非是讓我來乞求貴國相助,而是我們必須要合作,否則的話,我們兩國都不好受,貴國可能會更慘。」

  秦國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逆天,秦國之所以要吞併巴蜀,是進攻戰略,向從側面進攻楚國,秦國可不怕楚國從巴蜀來進攻秦國本土。

  那蜀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楚國拿下巴蜀,穩定住西線,打秦國又打不倒,肯定就是回過頭發展東線,徐州已經被楚國佔領,對於齊國,楚國是處於進攻態勢。

  田渾問道:「那你希望如何合作?」

  甘茂道:「貴國出兵徐州,不僅僅是為了牽制楚國,我相信貴國也想奪回徐州。而我軍也將會從武關出兵,迫使楚國無法吞併江州。」

  田渾思索半晌道:「可如果我國出兵,而貴國撤兵,那楚國將會全力進攻我國。」

  甘茂笑道:「到時田大夫可以找我說同樣一番話。」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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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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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6-3 00:47:31 |只看該作者
第0179章 楚墓

  春暖花開,萬物復甦。

  楚都,周府。

  清晨。

  「哈---呼---哈哈---」

  只見姬定手持細竹,不斷攻向莽,神情極為亢奮,而莽則是拿著掃帚左擋右擋,一臉枯燥無味。

  而在旁邊還有著一位身段妖嬈的美少婦。

  這位美少婦正是荊夫人。

  她昨日剛剛入住周府,而在此之前,她與姬定也經常在荊蠻酒舍出雙入對。

  見到他們似乎非常恩愛,這外面的爭論也漸漸消停不少。

  關鍵荊氏家族對於這門婚事是非常支持。

  人家自己人都很贊同,這外人自也不便多說什麼。

  如今荊夫人更是入住周府,這在外人看來,那肯定是木已成舟,試問誰又能經受得住荊夫人的誘惑,再爭下去也沒啥意義。

  只能如姬定一樣想,這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呼---」

  姬定一個收招,停了下來。

  「先生。」

  一旁的小鶯立刻遞上帕子,茶水。

  姬定喝了口茶水,又拿起帕子來,一邊抹著臉,一邊走向荊夫人,問道:「夫人早。」

  荊夫人輕輕點頭笑道:「早!」

  姬定又問道:「昨晚住得還習慣嗎?」

  荊夫人輕輕搖頭。

  姬定笑道:「這很正常,多住上一些時日,就會習慣的,我相信夫人很快就會喜歡這裡的。」

  荊夫人問道:「是嗎?」

  姬定自信地點點頭。

  荊夫人莞爾,又問道:「不知你這劍術是何人所授,如此奇特,我真是從未見過。」

  姬定道:「乃是我自己所創,用來打架倒是無用,只能用來強身健體。」

  「強很健體?」荊夫人又問道:「你每天都這麼早起來健身嗎?」

  姬定點點頭道:「差不多吧。我是很怕生病的。」

  他的生活可是非常自律的,自小就養成這習慣,只要有空早上都鍛煉身體,或擊劍,或騎馬、跑步。

  荊夫人稍稍點頭,這越瞭解姬定,她就越覺得姬定能夠成功,絕非偶然。

  如許多年輕的公子哥,都沉迷於酒色,早已被掏空。

  聊得幾句,姬定便去到浴房泡個澡,換了一身白色綢質長袍,回到廳堂。

  荊夫人打量著姬定身上的長袍,她早就注意到姬定穿得每一件袍子都非常漂亮,尤其是上面的刺繡,是極具設計感,只不過以前不好意思問,如今都同住一個屋簷下,自然不需要顧慮那麼多,於是問道:「你這袍子上面的刺繡是何人所畫?」

  姬定道:「我自己畫的。」

  荊夫人笑道:「你似乎無所不能。」

  姬定笑道:「沒有辦法,要求太高,但又沒有人可以滿足我的要求,只能自己動手。我改日把夫人設計一件裙衫,就當時贈予夫人入住周府的賀禮,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荊夫人很是期待地點頭道:「好啊!」

  話音未落,忽聞一陣香氣襲來。

  「好香啊!」

  話音未落,就見小鶯與荊夫人的傅姆人手端著一個木質的托盤走了進來。

  一碗粥,一籠蝦餃。

  量少,但非常精緻,尤其那蝦餃,真是晶瑩剔透,令人垂涎。

  荊夫人從未見過這種美食,於是問道:「這是什麼?」

  姬定笑道:「皮蛋瘦肉粥和蝦餃。」

  荊夫人未曾聽過,又問道:「皮蛋?蝦餃?」

  姬定笑道:「這個解釋起來,就比較麻煩了,夫人就當成兩道菜式吧。」

  荊夫人點點頭,又問道:「想必這又是你所創吧。」

  姬定笑了笑,顯然是默認了,道:「夫人嘗嘗,看看是否合胃口?」

  荊夫人輕輕點了下頭,然後舀了一小勺粥,輕輕吹了下,朱唇輕啟,微微露出那整齊雪亮的貝齒。

  粥剛入口,荊夫人便是眼中一亮,細細品味之後,只覺這粥鹹鮮可口,香滑味美,不禁道:「這…這味道真是獨特,想必是這皮蛋的味道吧。」

  姬定點點頭。

  荊夫人又嘗了一口蝦餃,口感柔韌,鮮美爽滑,已勝過她之前嘗過的無數美味。

  姬定問道:「如何?」

  荊夫人帶著一絲欣喜道:「非常好吃。」

  姬定笑道:「我就說了,很快,夫人便會喜歡上這裡的。」

  荊夫人笑道:「但是久吃也會厭的。」

  一旁的小鶯忍不住道:「夫人,我們府上每天都準備不同菜式,吃不厭的。」

  「每天都不一樣?」荊夫人震驚道。

  如今中華美食都還在開發之中,沒有多少菜式,大王也不可能每天換不一樣的吃。

  小鶯點點頭道:「是的,我們每天都會根據我家先生心情的不同,來做不同的菜式。」

  哇…這也太精緻了吧。

  荊夫人自問對生活要求高,但是在跟姬定比起來,這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於是問道:「可哪有這麼多菜式?」

  小鶯道:「光做菜,我家先生就教了我整整三年,」

  「不能說教了三年。」姬定笑道:「只能說是鑽研了三年。」

  這個確實!

  他剛到濮陽的時候,就一直在研究菜式。

  畢竟目前的工具,調味料都是有限的,很多都必須自己去弄,而姬定對於吃方面,他認為如果在條件允許下,也就是說,不需要自己動手的情況下,盡量每天換不一樣的口味。

  吃得開心,做什麼都愉快。

  如果總是需要自己的動手的話,泡麵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荊夫人已經愛上了這裡,對於往後的生活是充滿著期待。

  她可也是非常喜愛美食。

  吃過早餐之後,姬定便出門了,雖然荊夫人剛剛入住,但是由於這只不過是雙方相互幫助,也沒有什麼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他今天可還有很多很多事要忙,可不能在家陪著荊夫人。

  荊夫人對此也不在意,雖然才入住一日,但是卻對這周府充滿著好奇,姬定走後,她便向小鶯問道:「你們先生平時在家都做些什麼?」

  小鶯道:「先生若有空的話,喜歡上山採藥。」

  「上山採藥?」荊夫人驚詫道。

  小鶯點點頭道:「我們先生很怕生病,經常在家研究草藥,哦,還有就是為了尋找食材。」

  荊夫人稍稍點頭。

  對於姬定的話,不禁是信以為真。

  甚至覺得自己的以往對於生活的要求,說出來都覺得丟人,畢竟她只會吩咐,尋找人才,幾乎不親自動手的。

  而姬定則是凡事都親力親為。

  殊不知姬定也找不到幫手,畢竟這年頭誰也不懂。

  ……

  如今大雪已經融化,天氣也已經轉暖,去年定下的很多事都要開始執行。

  今年對於姬定而言,也是很忙碌的一年,至少上半年有很多事要做。

  來到王殿,只見高固、王子槐已經坐在裡面。

  姬定上前行得一禮,坐下之後,又向高固問道:「令尹,你們的兒孫可有出門?」

  高固點頭笑道:「三天前就已經出門了。」

  姬定道:「希望他們一切都順利。」

  高固瞅著姬定,就覺得這小子沒有說實話,問道:「到底周客卿是以何標準來斷定優劣?」

  一旁的王子槐也是好奇地看著姬定。

  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標準。

  姬定笑道:「暫時還不能說,半年之後,自會見分曉。」

  說話時,屈易為和司馬昭魚入得殿內,但是二人面色顯得有些凝重。

  高固問道:「出什麼事了?」

  屈易為拱手一禮,才道:「剛剛收到消息,秦軍正在增兵武關。」

  司馬昭魚道:「看來秦國想從武關出兵,從而分擔江州的壓力,如今我軍已經突破陽關,若是秦國不增兵的話,拿下江州那只是遲早的事。」

  高固聞言,不禁眉頭緊鎖,道:「這秦國從武關出兵,並不可怕,就怕齊國在東邊趁火打劫啊。」

  姬定笑道:「我看這是難以避免的呀!」

  高固見姬定輕鬆愜意,於是問道:「但不知……」

  話剛出口,楚威王突然來到殿內。

  君臣禮罷,楚威王道:「秦國增兵武關的事,諸位應該都知曉了吧?」

  幾人稍稍點頭。

  楚威王又問道:「不知諸位有何看法?」

  高固面色凝重道:「秦國此番舉動,應該還是想借此救援江州,因為若秦國從蜀道前去救援,這相距太遠,且道路難走,從武關出兵的話,可以給予鄧地(南陽)施壓,而鄧地一直都負責我軍前線的補給。」

  頓了下,他又道:「以鄧地的駐軍,足以擋住秦軍,可就怕隨著我國與秦國不斷增兵,齊國會趁機出兵徐州,又使得我軍兩線作戰。」

  楚威王稍稍點頭,道:「寡人對此也很擔心啊!」

  說著,他突然看向姬定,道:「卿可有辦法避免我國兩線作戰?」

  姬定思忖一會兒,道:「大王,這恐怕是很難的,若有機會,齊國必然是會出兵,除非我們主動將徐州又送給齊國。既然這一點是難以避免,臣以為我國應該讓自己習慣於兩線作戰。」

  司馬昭魚道:「但是以我一國之力,如何同時對抗秦齊兩大國?」

  姬定笑道:「平時的話,可能會很難,但是這兩年,我們可以同時與兩國抗衡。」

  說到這裡,他掃視一眼,道:「這寒冬剛過,各位似乎已經忘記了,在去年冬初之時,國內許多貴族都渴望擴大戰爭規模。」

  此話一出,大家突然醒悟過來。

  是呀!

  如今國內正在變法,此時立戰功,可以得到最好的土地。

  貴族對於參戰,是有著極強的渴望。

  「如今我軍士氣高昂,渴望戰爭,同時國內變法,也是急需人力,故此戰爭是有益於我國的。」

  姬定又道:「另外,根據我的瞭解,上回大戰,令各國都損耗不少,我相信齊國在沒有絕佳的機會,是不會傾巢而出,而秦國也不會為了巴蜀,與我國展開決戰,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暫時也無須太過恐慌。」

  楚威王聽罷,稍稍寬心,關鍵楚國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可以避免兩線作戰,畢竟誰也不是傻子。

  只要齊威王還在,齊國就不可能放任楚國變得強大。

  那邊嬴駟就更不用說了,嬴駟的野心是勝於當前任何一個諸侯。

  楚威王又向姬定問道:「卿的變法進行的如何?」

  姬定立刻道:「回大王的話,關於幾個主要的地區都已經制定好新法,如今就等著那些貴族子弟前去上任……」

  楚威王道:「那就讓他們早點出發,可別耽擱了大事。」

  屈易為道:「這幾日他們都已經陸陸續續出門了。」

  楚威王點點頭,道:「但願他們不要辜負寡人的期待。」

  此話一出,在坐的幾位,心裡可都沒底啊!

  不禁又都看向姬定。

  他們跟姬定可是打了不少交道,知道這事肯定沒有這麼簡單,這種考核怎麼可能讓人人都心服口服啊!

  可見其中肯定是另有玄機。

  姬定故意當做沒有看見,又楚威王道:「而臣主要負責去濮陽與各國商談貿易,這對於新法而言是極為重要。」

  關於此事,去年姬定就已經說過,楚威王也已經批准了,他問道:「不知卿打算開展與中原的貿易。」

  姬定笑道:「賣船給他們。」

  「船?」

  不等楚威王說話,屈易為便道:「此船乃是我們楚國的寶貝,怎能輕易賣給其它國家。」

  姬定呵呵道:「如果這船只有我們楚國可以造,就是賣給他們也無妨,到時若有爭執,大可不賣,那他們就只能乾瞪眼。

  如果我們一直捂著不賣,他們也肯定會想盡辦法從我們這裡學習這造船之術,反而令我們防不勝防,若是讓他們偷學去了,我們更是得不償失,我們主動賣船給他們,一來,可以令他們自己不製造,從我們這裡購買,促進我們與中原的貿易。

  二來,一旦他們從我們購買船隻,順便就可以將我們楚國的貨物一道運送過去,這就節省了大量的成本,那麼我國貨物將更容易進入中原各國,打下堅實的基礎。」

  大家聞言,皆是眼中一亮。

  這主意到時真不錯。

  賣船的話,順帶就可以將貨物一道運送過去,其中可以節省不少運費,成本就降低,這對於拓展貿易,可是有著極大的幫助啊!

  尤其是在這開始的階段。

  楚威王點點頭,道:「不知卿打算何時出發?」

  姬定道:「越早越好,回來的時候,剛好可以根據那些貴族子弟的表現,重新做出安排。此外,臣還能夠去跟各國大夫,商量有關巴蜀的戰事,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

  齊國,臨淄。

  今日鄒忌與田嬰來到淄河,倒不是為視察河道,而是視察造船情況。

  其實上回大戰時,齊國就已經注意到楚國的新型船隻,畢竟齊國可是沿海國家,對於海運、河運向來都是非常重視的。

  這也是齊國經濟霸權的重要一環。

  「關於江州的戰事,相邦怎麼看?」田嬰問道。

  鄒忌問道:「靖郭君怎麼看?」

  田嬰嘆道:「秦國畢竟離我們甚遠,依我之見,這楚國若是太強大,對我國要更為不利啊!」

  鄒忌點點頭道:「話雖如此,但是我以為,秦國就是丟了江州,他們還是能夠在巴蜀站穩腳的,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田嬰問道:「相邦的意思,咱們晚點再出手。」

  鄒忌嗯了一聲:「上回我們出兵幫助秦國延緩楚國在巴中的攻勢,但是秦國卻背信棄義,選擇與楚國合作。咱們這回也給他們一點教訓。另外,等到楚國拿下江州之後,我們再出手,相信楚國也會理解的,到時自然會收斂一點。」

  「嗯。」

  田嬰稍稍點頭。

  這時,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下官見過相邦,靖郭君。」

  「情況如何?」

  鄒忌向那管事的官吏詢問道。

  那官吏回答道:「我們已經摸清楚這船的構造,但是目前還不能造出來。」

  田嬰納悶道:「這船就在這裡,你們照著做不就行了麼。」

  那官吏道:「靖郭君有所不知,這船上的許多製造工藝,並非是用一般的工具製成的,應該是用了一些特殊的工具,若無那些特殊的工具,我們是難以做出這種船來,可能需要技藝高潮的工匠才能夠做出來,但這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日。」

  田嬰又問道:「你們不能造出這種工具嗎?」

  那官吏道:「下官已經在派工匠在研究,暫時還未有頭緒。」

  鄒忌點點頭,又道:「你去忙吧。」

  「下官告退。」

  待那官吏走後,鄒忌笑道:「與其自己想就還不如派人去楚國看看。」

  田嬰點點頭。

  一番視察後,二人又回到附近的莊園裡面。

  剛到門口,其僕從便道:「相邦,蘇先生來了。」

  鄒忌微微一愣,道:「蘇秦?」

  「不是,是蘇秦的弟弟,蘇厲。」

  ……

  來到廳堂,只見一個二十出頭的文士站在裡面。

  見他們二人來了,蘇厲立刻上來,行得一禮,「蘇厲見過相邦,靖郭君。」

  「蘇先生請坐。」

  對於蘇秦之地,鄒忌還是給予幾分禮遇。

  畢竟蘇秦為了齊國大業,只身前往燕國做臥底,這多麼不容易啊!

  三人坐下之後,鄒忌好奇道:「不知蘇先生來此是為何事?」

  對此,他還有些忐忑,如果燕國鬧起來,齊國就難以協助秦國。

  蘇厲突然瞧了一眼旁邊的僕人。

  鄒忌立刻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

  待那些僕人退下之後,蘇厲才道:「回相邦的話,厲今日前來拜會相邦,乃是受兄長之命,前來向相邦獻策。」

  「獻策?」鄒忌不禁錯愕道。

  蘇厲點點頭道:「此策是關於如何對付楚國的。」

  「楚國?」

  鄒忌、田嬰皆是面色一驚。

  「是的。」

  蘇厲點點頭,道:「其實這事還得從我去年在楚國經商說起。對了,相邦可知楚國最近造出的一種新船隻,非常適合長途運輸貨物?」

  鄒忌點點頭。

  蘇厲道:「我在楚國經商時,曾去看過那昭陽封地見識過那船塢,其規模可真是嚇人,光工匠可能達到萬餘人之多。」

  田嬰驚呼道:「萬餘人?」

  「是的,而且還只是一個船塢。」

  蘇厲又道:「這都是因為他們朝廷和貴族,都非常需要這種船隻,故而他們船的工匠是越招越多。

  不僅如此,我還聽聞一個消息,今年楚相將會去到濮陽,想與中原建立起更為緊密的貿易關係,同時還打算出售這種新船隻給中原各國。」

  鄒忌捋了捋鬍鬚,道:「不瞞你說,我們也正在研究楚國這船隻,可是由於缺工具,故而未能造出來。」

  蘇厲立刻道:「據我所知,其中一些關鍵工藝,可都是非常嚴格保密的,否則的話,那些楚國貴族也犯不著去買。」

  鄒忌稍稍點頭,又問道:「可是這船隻與對付楚國有何關係?」

  蘇厲道:「年末之時,我曾去了一趟燕國,在與兄長閒聊之時,隨口說到船隻的情況,兄長聽罷,便說這船塢乃是楚國之墳墓。」

  「墳墓?」

  鄒忌趕忙道:「此話怎講?」

  蘇厲道:「我兄長說,秦國為何強大,乃因其重農抑商,沒有船,這人尚可生活,但是沒有飯吃,這國家必亂。而楚國一個船塢就招了萬餘人,倘若沒有人買船,這萬餘人又該如何處之?

  倘若有十個這樣的船塢,那就是十萬人,這十萬人集中在一起,且又都沒有飯吃,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鄒忌老目一睜,沉吟半晌,道:「你兄長的意思是,讓我們去購買楚國的船隻,使得楚國出現更多的船塢?」

  蘇厲點頭道:「正是如此,讓楚人都活在船塢和作坊裡面,一旦切斷楚國與中原的貿易,那就如同洪水淹沒農田,屆時楚國必亂。」

  鄒忌與田嬰相視一眼,目光中閃爍著喜悅之色。

  這一招可真夠狠得呀!

  不但如此,這一招鄒忌也真是再熟悉不過了,故此他一聽就明白過來,因為之前管仲就曾這麼玩過,只不過管仲玩得可是農作物,而蘇秦的策略是玩手工業品。

  想當初那管仲依靠農產品貿易,都能夠玩死幾個國家。

  要是玩手工藝品的話……

  這得具有多大的威力啊!

  這真的很是令人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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