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刺北] 不要亂碰瓷 (全文完)

官不聊生

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章　靈府藏海

　　溶於識海？

　　葉素聽到這句話時，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于守門直接發來一條影像傳訊。

　　她將傳訊玉盤往一邊轉了轉，上面頓時出現于守門的臉。

　　于封海看著葉素，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書中曾記載，天生神識者，靈府藏海，無金丹，逆大道，多雷劫。」

　　境界越往上，雷劫才會越多，這話聽起來的意思是她以後的雷劫會比正常境界的人多？

　　葉素問：「于守門，那是什麼書？」

　　「雜書，很久以前看過，早流失了。」于封海繼續道，「從古至今，修真界內有記載的天識者僅有三位，其中一位在元嬰期便被雷劫劈死，另一位死於化神期，只有一位達到了大乘後期境界，離渡劫只差最後一步。」

　　「于守門，這位大乘後期的大能是誰，如今在哪？」葉素問。

　　「陸決，昆侖派原大弟子。」于封海補充道，「你不認識。」

　　她還真知道陸決是誰。

　　是男主他爹，當年先和萬佛宗的聖女相戀，後又入魔界，與一代魔主雙修。等到事情被揭露，陸決和聖女一同找上魔主，希望她放手。

　　再然後……魔主和他們同歸於盡了。

　　三個人最後死在一塊，在當年是一件極為轟動的事情，不過在昆侖派和萬佛宗的壓制下，這件事在修真界早已經被噤聲。

　　「于守門，這件事為什麼不能告訴其他人？」葉素想要知道原因，金丹溶於識海的事，掌門師父完全不知情，顯然修真界不是誰都知道天生神識者。

　　「有記載的是三位，沒有記載在冊的還有兩位。」于封海毫無掩蓋道，「天識者的識海可供人抽取，提供滋補神識的力量。」

　　葉素聞言，目光頓時沉凝，修士從元嬰開始，靈識便轉化成神識，可脫離軀體出竅探天入海。

　　只是要讓神識變強太難，公認的方法便是不斷進階，神識才會越來越強。

　　若有這麼一種『捷徑』可走，恐怕她只能落入他人之手，成為神識培養罐。

　　大概看出來她臉色變化，于封海道：「沒有太多人知道天識者，你暫且不用擔心。」

　　他看著對面還太稚嫩的千機門弟子，心中嘆了口氣，最後囑咐道，「凡一切可抵雷劫的法器、符籙，皆是你將來活命的機會。」

　　「知道了，于守門，以後爭取我自己做。」葉素道。

　　于封海：「……」差點忘記了這弟子在煉器和符籙方面頗有天賦。

　　他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天識者信息，全告知了葉素，其他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只能靠著她自己摸索。

　　……

　　關了傳訊玉盤後，葉素開始內視靈府，她並未察覺自己的靈識有太多的變化，底下流淌的識海，依舊無法靠近，只能遠遠望著。

　　她收回靈識，不再觀察靈府，轉而拿出那兩張撕下來的殘頁，學著游伏時的動作，將兩張殘符拼接好，目光落在上面。

　　一盞茶後，葉素再睜開眼時，已經在一片絕對黑暗中。

　　這次，她在裡面等了許久，始終沒有金色流光符籙出現。

　　還有幾個符籙未畫出來，葉素腦中早已經將第一次見到那幾個符籙刻在腦海中。

　　這一畫，在黑暗界中，又是一段極為漫長的時間，葉素彷彿不會累，一次又一次畫著，直到畫完一個完整的符籙。

　　界中彷彿有什麼開始發生了變化，葉素畫好的那道符籙並未再衝向她，而是逐漸往後退，最後停了下來，化做流光，沒有被黑暗吞噬，反而照亮了一塊單面牆。

　　牆寬一丈，高七尺，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在黑暗界中格外明顯。

　　葉素視線落在那塊亮起來的單片牆，邁步朝它走去。

　　等走近能見到單片牆上所刻之物後，葉素不由揚了揚唇。

　　——這是一面符籙牆，上面畫著各種符籙。

　　葉素仰頭抬手點了點牆上最高處的第一張符，這張符瞬間消失，隨後空中似乎有人在演示如何畫這道符籙，同時旁邊還出現了一段豎字。

　　【遁地符：貼之生光罩，入地如泥龍，速度奇快。】

　　葉素伸手點了點完成的符籙，它後退，再一次回到牆上，和其他符籙並無異樣。

　　她再一次點開這張符籙，等演示完後，釋放靈力，學著畫出這道符籙。

　　等到葉素畫了完後，她這張符籙和原來的那張符籙相撞，最後牆上第一張符籙暗了下來。

　　原本正愁沒有符籙可學，只能每天翻著初級符書的葉素，彷彿回到了千機門泡在藏典閣的時光。

　　她伸手一路點過去，每一張符籙都要看一遍，同時還要學著畫一遍。

　　黑暗界中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原本亮著的牆全部暗了下去，葉素才終於回神。

　　這一次，葉素出去沒有之前被動，只在心中默想著要出去，便直接醒了過來。

　　那面牆上多達數百種符籙，全是符修中最基礎的符術，葉素在黑暗界中全部都畫了出來，她沒有過多休息，從乾坤袋中摸出一把辟榖丹吞了下去。

　　下一刻，人便站在了桌前，開始畫符。

　　……

　　「大師姐。」夏耳在外面敲門，「我們要走了。」

　　徐呈玉三人和葉素、呂九要留在這等待荒城秘境開放，所以明流沙和西玉、夏耳可以準備去吾劍派了。

　　葉素從房門裡走了出來：「今天要走？」

　　「吾劍派今天下午要準備劍試，小、五師弟要上台代表八荒峰比劍，我們想著剛好可以趕過去。」夏耳搓了搓手，頗有些激動，「吾劍派給我們準備了傳送卷軸。」

　　傳送卷軸可比傳送陣精緻，還可以隨時攜帶。

　　一行人都聚在徐呈玉的房間，他見到葉素都過來了，便問道：「游公子是要去吾劍派還是留在這？」

　　「他跟我們一起進秘境。」葉素掃了一遍房間內的人，沒見到游伏時的身影，大概還在屋內休息。

　　這幾天，葉素在黑暗界中的練符，再出來游伏時已經成了金丹期，升得無聲無息。

　　徐呈玉已經幾次對游伏時產生疑慮。

　　「這些符拿著。」葉素拿出十幾沓符紙遞給明流沙，一一說了符籙的效用，讓他們各自分一分。

　　馬從秋和周雲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雖然以前知道葉素會畫符，但突然一拿就拿出來這麼多符籙，怎麼看怎麼不簡單。

　　「這些符籙是你新學的？」徐呈玉問道。

　　葉素點了點頭：「之前在拍賣會買了不少符書，我全部翻了翻，裡面有些符籙，確實不錯。」

　　馬從秋在旁邊豎起一根大拇指：「我一直以為符師畫了幾張符籙，就會元氣大傷，如今看來，不過是那些人虛。」

　　再看葉素，其實也半點看不出畫了這麼多符籙的人。

　　「你們踏入這幅卷軸中，便能直接傳送到吾劍派，一定可以趕上下午的劍試。」徐呈玉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卷淡藍色的卷軸，猛然往上一扔，隨後卷軸打開，漂浮在半空中，最低那頭快接近地面。

　　「大師姐，我們走了。」西玉扭頭對葉素道。

　　「在吾劍派記得不要忘記煉器。」葉素囑咐師弟師妹三人，「不要侷限在一種類型的法器上。」

　　「知、道、了。」明流沙慢吞吞應道。

　　三人前後往卷軸走去，直到站在最後一位的明流沙走進去後，整幅卷軸便瞬間徹底消失在幾人眼中。

　　「他們很快會到吾劍派。」徐呈玉怕葉素不放心，便多解釋了一句。

　　葉素點頭表示明白：「接下來的時間，我一般會留在客棧，徐兄有什麼急事可以直接去房間找我。」

　　她想要先去界內，看看剩下的那幾個流光符籙對應了什麼，是不是也是符籙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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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一章　易形符

　　明流沙、西玉和夏耳一走，剩下來的六個人每天各做各的事情。

　　由於歸宗城是符修的聚集地，這裡的劍修不多，幾個人沒有地方練劍，最後呂九乾脆請徐呈玉三人在客棧後院糾正自己的劍術。

　　說是糾正，更不如說是交流。

　　呂九作為一個從窮鄉僻壤的地方走出來的三無劍修，無師無門無資源走到如今，所有劍術談不上好用，卻是最實用的，每一招都是最快的殺招。

　　殺招不快，死的就是她。

　　有時候呂九出招，連徐呈玉都要謹慎對待。

　　他們是吾劍派的親傳弟子，身上時刻帶有各種法寶，不用擔心生死，有些劍招好看，但不是實用。

　　「在看什麼？」葉素走進游伏時房間內，難得沒見到他在睡覺，反而站在後廂窗戶邊，順著小師弟視線看去：

　　底下呂九連續揮劍，右手已經揮劍砍向馬從秋，下一刻，忽然鬆手，劍落下，又被她左手抓住，往前一送，橫在他脖子上。

　　馬從秋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師弟，你輸了。」旁邊徐呈玉道。

　　他們沒有用靈力，只是單純比劍招，顯然呂九的優勢更大。

　　「你能不能贏她？」游伏時回頭問葉素。

　　葉素笑了聲：「能。」

　　要贏呂九太簡單，那些大宗門弟子沒見過的招數，對葉素根本無用。

　　下作的、正派的招式，於她而言，只是一種取勝的手段，都要考慮到。

　　只看剛剛呂九的劍招，葉素便有數種手段對付，甚至呂九後面還會出什麼劍招，她已經在心中預測過了。

　　兩人並排站在窗戶前，看著底下四位劍修互相交流劍招，徐呈玉察覺到目光，抬頭往上看，對他們兩人笑了笑。

　　葉素對徐呈玉點了點頭，看著他轉身給呂九和馬從秋餵招，忽然對旁邊的人道：「你什麼身份，我不會管，但行事最好克制，成天睡覺不修煉，誰都不能無端升境界。」

　　又沒錢嗑丹，怎麼才幾天的時間就升到了金丹期？

　　「別裝聽不見。」葉素扭頭看向游伏時，「如今你是千機門弟子，一舉一動代表我們千機門。」

　　「它自己要升。」游伏時手肘靠在窗沿，聲線慵懶道，「管不住。」

　　大師姐輕呵了一聲，對小師弟十分無語。

　　葉素來是有正事要說，她拿出那兩張撕下的符頁道：「我要進去一段時間，最多下個月荒城秘境會開啟，這期間黃二錢也可能會讓人送來靈石，你先收著。」

　　「十天。」游伏時伸手扯了扯衣袖，露出裡面的霧殺花。

　　「……」

　　他即便理不直，氣也壯，做事全憑自己的愛好。

　　「若我出來之後還有時間，可以提升霧殺花的品階。」葉素道。

　　前段時間，她便在心中思忖這件事。

　　霧殺花連合體期的辛沈子都能被唬住，可見氣勢強盛，不過攻擊力卻不夠強。

　　畢竟當初煉製它時，葉素才築基前期，如今到了金丹期，廢上一些心思，應該能將霧殺花的品階提上去。

　　……

　　第三次進入這個黑暗界中，葉素指尖瞬間釋放出靈力，開始畫第三個出現的流光符籙。

　　為了能一筆畫出來這些符籙，葉素必須穩定持續釋放同等靈力，在黑暗界中無數次失敗的結果，便是她對靈力的操控越發純熟。

　　直到第三個流光符籙畫了出來，果不其然黑暗中再次亮起第二道光牆，就在第一面較灰的光牆旁邊。

　　有了經驗，葉素便立刻朝光牆走去，這兩面光牆都一樣，正面上有符籙，等她繞到反面去，光牆背後什麼也沒有。

　　易形符？

　　葉素仰頭看著第一張符，心中頓時起了興趣，她伸手點開符籙。

　　【易形符，根據符師靈力境界變化，貼之能幻化任何人，一張可變一人。】

　　『根據靈力境界的變化』，便意味著葉素金丹期畫出來的這道符，對金丹期及以下的修士有效，之後升了境界再畫出來，符籙使用對象的範圍便又擴大了。

　　葉素站在光牆前，又開始不停畫符，直到最後一道符籙暗下去，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心神一動，整個人意識便回來了。

　　「你醒了。」游伏時坐在葉素對面的桌子前，將手裡的靈石袋扔給她，「黃二錢讓人送來的靈石。」

　　葉素伸手接過來，起身從床上起來：「我入定幾天了？」

　　「不知道。」游伏時將手腕上的霧殺花取下來，遞到葉素面前，認真道，「改它。」

　　「……」

　　葉素接過來放進乾坤袋，順便拿出筆墨，站在桌前，引氣入筆，凝神靜心在黃表紙上畫了一道符。

　　畫好後，她貼在自己身上，心神一動，整個人面貌便發生了變化。

　　游伏時自始至終沒有任何反應，讓葉素不禁懷疑自己畫的符無效，她特意走到鏡子面前，分明見到了一張完全不同的臉。

　　葉素回頭看向小師弟：「你不止金丹期？」

　　游伏時搖頭，一問三不知，再問只想睡覺。

　　葉素對小師弟也不抱任何期望，打開房門，走出去找同層樓的呂九。

　　「馬道友，我正好要找你。」呂九不在房間內，而是從樓梯走上來，正好撞上了葉素，「昨天你的劍招，我已經想好怎麼拆了。」

　　「我看起來很像馬從秋？」葉素道。

　　聽見聲音，呂九疑惑不解：「葉素？」

　　易形符只能幻化外表，但不能改變聲音。

　　這時候，馬從秋和周雲、徐呈玉一起從樓上走下來，剛好見到幻化後的葉素。

　　周雲下意識轉頭看著自己後面的馬從秋，壓根分不出前面和後面兩個馬從秋有什麼不同。

　　「你是誰？！」馬從秋直接愣在樓道口上，盯著葉素的臉問道，手中的劍已經微微出鞘。

　　徐呈玉按下他的手，看向樓下另一個馬從秋：「葉素？」

　　他乍一眼也以為前面站著的是馬從秋，但再用神識去看，便能認出來是葉素。

　　「新學了符籙，試試。」葉素一出聲，樓梯上的周雲和馬從秋才認出來了。

　　旁邊呂九露出鄉下人的目光：「我頭一回見到這種符籙，葉素，這也是你拍下的那些初級符書裡面的？好像也不錯，沒有那些符修說的那麼差。」

　　「是不錯。」葉素沒有打算和其他人說殘卷符書的事，之前便將所有學的符紙推到她之前拍下的那些初級符書上，呂九自然而然認為這符籙也是她從上面學來的。

　　葉素將符紙撕了下來，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樣，符紙瞬間在手中化成灰，飄散在空中。

　　「荒城秘境這幾天已經隱隱有動靜，恐怕沒多久便會開啟。」徐呈玉道，「葉素，你和游公子做好準備。」

　　「我知道。」臨近荒城秘境開放，葉素不準備再入界，打算將霧殺花升階，再畫些符籙。

　　新學了這麼多符籙，她有太多種可以畫了。

　　……

　　五行宗。

　　「荒城秘境雖十進九死，但裡面法寶無數，憐憐，你此次和懷安一起進去，也算有個保障。」五行宗宗主連齊眉間一道深深的豎痕，苦口婆心勸道，「懷安此子野心不大，又對你好，你有什麼看上的法寶，直接向他要。」

　　「你要我去蹭他的機緣？」連憐塗滿紅色丹蔻的手指纏著自己肩前的長髮，繼而又鬆開，她嗤笑一聲，「我想要什麼，自己會去爭。」

　　連齊不讚同地看著自己女兒：「憐憐，不要說這些氣話，如今你金丹期都是我用丹藥強行提上來的，懷安和你都是我們五行宗的親傳弟子，他的就是你的。」

　　「我累了，先回去了。」連憐面無表情轉身離開。

　　連齊在後面怒道：「這次必須去，要不是你實力不夠，我何必要讓懷安帶你？」

　　連憐大步走出殿門，始終沒有再回頭。

　　「師姐。」

　　程懷安站在殿外，見連憐從殿內出來，直起身喊了一聲。

　　連憐根本不理會他，徑直朝自己院落走去，程懷安默默跟在後面。

　　走進院中，連憐坐在白玉桌前，伸出雙手看了看自己指甲面上有些褪色，便將十根指甲上的丹蔻全卸了，再拿過桌面上擺著的丹蔻盒，開始重新上色。

　　連憐握著紅玉桿狼毛細刷，想要給自己指甲重新刷一層豔紅色的丹蔻，卻抖得厲害。細刷上沾染的紅料滴在她白皙的手指上，順著流下，像極了鮮血。

　　那瞬間，連憐看著自己的手，臉色變得煞白，呼吸也亂了，甚至身體都開始抖了起來。

　　「師姐，我來吧。」站在背後的程懷安走到對面坐下，握住連憐的手，拿出帕子將她手指上的紅料一點點拭去，再握住紅玉桿狼毛細刷塗在她指甲上。

　　他姿態熟悉，彷彿做了不止一次。

　　程懷安垂眼道：「師姐，不想蹭我的機緣，可以自己提升境界，荒城秘境便是個好機會。」

　　「你有沒有見過渡劫期的符師？」連憐忽然問他，語氣中帶著不可忽略的尖銳。

　　「沒有。」程懷安慢慢道，「總會有符師能成為渡劫期的大能，或許這個人是你、是我，是以後的符修。」

　　「天真。」連憐諷刺一笑，「以前沒有渡劫期大能，將來也不會有，所以修真界那些人都看不起我們符修。」

　　程懷安抬眼，冷靜道：「師姐去學劍了，結果呢？」

　　連憐倏地將手收了回來：「滾！」

　　「對不起。」程懷安深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離開，「我從來不覺得符修低人一等，以前的師姐也從來不這麼認為。」

　　走到院落門前，他頓住腳步：「連憐，荒城秘境，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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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二章　迷心飛蟲

　　荒城秘境即將開啟，無數修士從浮世大陸各處趕來，只為了進入其中，冒險尋得法寶秘笈等珍稀之物。

　　「聽說了沒，西面的冰陽秘境突然提前開啟了，就在昨天。」

　　「冰陽秘境？唉，早知道不趕過來了。」

　　「我倒覺得荒城秘境不錯，雖然十進九死，但這裡有境界壓制，只有金丹期和元嬰的修士能進。」

　　「對，冰陽秘境可沒有境界壓制，合體期大佬都能進去，早就淪為昆侖派和萬佛宗弟子的試煉地，我們這些小宗小門進去指不定連湯都喝不到一口。」

　　今天一早，樓下便相當熱鬧，在後面客房內都能聽見眾多修士的議論聲。

　　葉素下樓點了杯茶，坐在角落裡聽著他們說話。

　　冰陽秘境……確實已經算得上大宗派弟子的試煉地，原著中，寧淺瑤和陸沉寒便在這個秘境中再次相遇。

　　葉素一直都知道冰陽秘境在什麼時候開啟，卻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

　　一是這次冰陽秘境開啟的突然，連昆侖派那邊都有些措手不及，由長老臨時擺出傳送陣，將陸沉寒等一干內門弟子送了進去。

　　二是葉素不想和他們進一個秘境，冰陽和荒城都是秘境，甚至荒城裡面天材地寶更豐富，只不過更危險。

　　她不在乎，修真界不冒險，得不到好東西。

　　和葉素一樣不在乎危險的修士不少，皆看中了荒城秘境內潛力更大。

　　在一樓聽了半天，葉素才重新回到自己房間，她這幾天除了畫符，便是煉製霧殺花。

　　要想讓法器進階，需要煉器師重新配材料進去，但又不能毀壞原本的樣式和法器效果。

　　這是一件費力的事情，很多煉器師更傾向於再煉製過一件法器。

　　葉素這人最不怕麻煩，廢了極大的心力挑出適合的材料——赤金石。

　　她準備煉化之後，加入霧殺花內，讓其進階。

　　從這一點上看，小師妹的玄陰血確實是修真界最珍貴的東西，無視材料屬性，只要加進去煉化，便能提升法器的品階，像是一個作弊器。

　　葉素一手靈火煉製著赤金石，另一隻手控制霧殺花，讓煉化後的赤金石漸漸融入進去。

　　赤金石被靈火煉化後變成了透明霧氣，沒有任何溢出，全部被葉素用靈力裹挾進霧殺花中。

　　不過是這一步，她額間就浮起了一層細密的汗，手卻依舊穩當，絲毫沒有猶豫停頓。

　　等到霧殺花閃過一道極強的光芒，葉素便知道進階成功了，她手一勾，將霧殺花收了回來。

　　這只是第一次進階，越到後面越難，大部分法器只能到大乘，再往上不光難，也不值了。

　　「葉素。」徐呈玉在外面敲門道，「我們該走了。」

　　葉素揮手解開結界，將桌子上的符紙收進乾坤袋，這才打開房門：「荒城秘境開了？」

　　徐呈玉點頭：「客棧內的修士大部分已經全趕過去了。」

　　葉素視線落在他身後，周雲、馬從秋還有呂九都已經出來了。

　　「稍等。」葉素快步走向游伏時房間，徑直推開，將還在睡覺的小師弟拉了起來，「走了。」

　　在游伏時開口前，她主動將霧殺花戴在他手腕上。

　　某位小師弟，光顧著看『煥然一新』的霧殺花，沒有半點抱怨。

　　葉素帶著游伏時，跟在徐呈玉幾人背後，一起趕往荒城秘境。

　　……

　　荒城秘境入口，站滿了各種修士，不斷有人飛進去。

　　徐呈玉收了劍，回頭看著眾人：「我們一起進去。」

　　入口不小，幾人並排走進去綽綽有餘。

　　葉素從乾坤袋中拿出幾沓符紙，分給他們後，一行人才統一進入荒城秘境。

　　進入荒城秘境的瞬間，葉素能明顯察覺到身體有撕裂感，和以往的那些小秘境感受完全不同。

　　腳才剛落地，她耳邊便傳來一聲吼聲。

　　葉素後退一步，同時拉過旁邊的游伏時，飛鏡甲立刻被她扔了出來。

　　這時，徐呈玉的劍出鞘，一劍斬中等在秘境入口的妖獸，以凌厲劍意將其頭砍了下來。

　　妖獸的頭掉落在地，隨即滾了幾圈，正好停在了葉素腳旁。

　　她低頭認出來了這是什麼妖獸。

　　——八目狗。

　　一頭八目，每一次實力提升，便能睜開一隻目。

　　這次八目狗已經完全睜開了三隻眼，相當於金丹後期修士的水平。

　　剛進秘境，便有這種等級的妖獸守在這，可想而知接下來的荒城探境之路會有多艱難。

　　「大家小心點。」徐呈玉轉身道，他將八目狗的妖丹取了，其他留給葉素。

　　這是他們進來之前商議好的，誰斬殺的妖獸，誰拿妖丹，其他的全留給葉素。

　　接下來，徐呈玉站在最前面，周雲和馬從秋分別站在左右側，呂九則站在最後方，

　　四人默契地將葉素和游伏時圍在中間。

　　荒城顧名思義，裡面有無數荒廢的城，殺機同樣數不清，導致進來的修士，多數都出不去，但能出去的修士基本收獲頗豐。

　　「前面的荒城，我們吾劍派曾有弟子進去過，裡面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徐呈玉道，「若想要找到好東西，得往西面走，那邊少有修士過去。」

　　像這種存在久遠的秘境，各大宗門弟子出來後，皆會將裡面的情況記載下來，不斷匯總，流傳到下一屆弟子手中。

　　「為什麼西面少有人去？」葉素站在他後面問道。

　　「最開始有修士在南面發現了法寶，帶出去後引起轟動，等到荒城秘境開放時，無數修士便湧向了南面，後來又有其他人去了東面和北面，都收獲頗豐。」徐呈玉解釋，「只有西面，有一座城太難通過，十進九死便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我們去那邊。」葉素毫不猶豫道。

　　徐呈玉笑了笑：「正有此意。」

　　即便十進九死，去往西面那座城的修士也不少。

　　一路上，妖獸和各種觸發陣法不少，這樣又淘汰了一批修士，等走到西面那座城前時，只有最初不到一半的修士。

　　呂九和馬從秋身上也帶了傷，這兩人劍招走的都是凶烈狠辣路子，尤其混在一起後，找到了知己，恨不得當場拜把子，結為姐弟。

　　一路上砍過來，砍得酣暢淋漓。

　　「荒城。」葉素仰頭看著五丈高的廢舊城樓上刻著的兩個字，念了出來。

　　即便這座城樓久經風霜，只站在下面，也依舊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古樸厚重，透過這道城門，便可以想像當時鼎盛輝煌時期的景象。

　　不知道是什麼大能，竟然能將無數座城囊括其中，最驚訝的是如此龐大的規模，竟然只是秘境，而不是洞府或者傳承之地。

　　「荒城秘境的得名有兩個原因。」周雲在旁邊積極解釋，「其一是秘境中無數荒城，其二便是因為這座城的名字叫荒城，同時也叫殺人城。」

　　正在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你們來春遊嗎？」

　　眾人轉頭看去，便見到一身紅衣的連憐和旁邊穿著五行宗暗綠道袍的程懷安站在後面。

　　周雲見到連憐，頓時不高興了：「關你什麼事？」

　　「確實不關我們的事。」連憐一隻手捲著自己的長髮，「不過荒城……符籙陣法極多，你們確信自己一定能走出來？」

　　符籙陣法？

　　葉素垂眼掩去興味，那她更要進去看看了。

　　「一劍破萬物。」徐呈玉出聲，「兩位或許能跟在後面看看。」

　　相比之下，程懷安更冷靜：「此次進來，秘境險要，想必幾位並不想最終留在這，若是有機會能合作，我們五行宗一定願意。」

　　他這話一說出來，旁邊連憐的臉色更難看，忍耐片刻，最後只能偏頭不理會程懷安。

　　荒城大門開著，葉素跟著徐呈玉往前走，她旁邊就是游伏時，他今日精神不錯，沒有睏。

　　走進城門，葉素聞到一股泥腥味，還未打量周圍，眼前突然升起濃重的白霧，等白霧散開後，她眼前出現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葉素頓時挑眉，對面的人也和她一樣挑了挑眉，只不過說出來的話和她不一樣。

　　「千機門很快要被滅門了。」對面的『葉素』道，「你不想殺了易玄，阻礙將來要發生的事嗎？要想殺了他……」

　　葉素沒耐心聽完對面的人說的話，她從乾坤袋中摸出一把易形符，先抽出一張，貼在自己身上，頓時化成了徐呈玉的相貌身形。

　　對面的『葉素』也立刻變成了『徐呈玉』

　　隨後葉素又貼上一張易形符，幻化成呂九的模樣。

　　這不算完，葉素別的不多，符是真的畫得夠多，她也不說話，一張接著一張地貼，從熟悉的人，到見過的路人都能變上一變。

　　對面的人只能跟著她一起大變模樣。

　　「好像沒說只能幻化成人。」葉素若有所思，拿起一張符紙，啪地一聲，貼在自己額頭上。

　　瞬間從人變成了一根柱子。

　　對面新出現的『柱子』：「……」

　　葉素看著對面的柱子感嘆：「真能化。」

　　她似乎對這件事起了濃重的興趣，一把符用完了，乾脆就地引氣，當場畫易形符。

　　之後變的東西越來越離譜，已經開始往葉素沒親眼見過，但饞了很久的妖獸材料上幻化。

　　對面幻化得太逼真，葉素貼上一張易形符，便朝對面『上下其手』，親手感受這種擁有材料的快樂。

　　對面被迫不斷投射變幻的東西裂開了。

　　——是真的裂開了。

　　葉素親眼看著它一分為二，露出原本的樣子，一隻迷心飛蟲，由於幻化太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心境受到嚴重創傷，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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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三章　無盡深淵

　　迷心飛蟲本體是一隻半透明的飛蟲，沒有攻擊力，尾器會散發出淡淡泥腥味致幻，投射出受惑者的相貌和心境，從而迷惑修士的心神。

　　一旦修士被迷惑，沉溺於它設下的幻境中，迷心飛蟲便會以修士的身體為養分，生出無數幼蟲。

　　這種半透明飛蟲，雖沒有什麼攻擊力，但只要有修士道心不穩，碰上它們，就極易出現問題。

　　傳言，神殞期前的大宗門愛用迷心飛蟲試煉弟子，每隔一段時間便會進行測試，若有弟子未通過，便會放任其被迷心飛蟲當作孕育孵化的溫床。

　　對上葉素的那隻迷心飛蟲一輩子也沒經歷過這麼可怕的事，它從未在如此短時間內幻變出這麼多修士……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到最後，迷心飛蟲尾器的致幻液用盡，不得不以自殺結尾，直接在葉素面前裂開。

　　它裂開的那瞬間，葉素便從幻化境中清醒過來，她轉頭看著周圍，發現他們所有人還站在荒城通道之中，每人面前都懸浮著一隻拇指大小的半透明迷心飛蟲。

　　唯獨游伏時站在旁邊把玩著手腕上的霧殺花。

　　游伏時抬眼葉素，他彷彿只是來踏春，完全沒有任何危機感：「要走了？」

　　「先等等。」葉素剛說完，程懷安和徐呈玉便清醒過來，一個指尖勾動靈氣在空中畫符，另一個劍出鞘半寸，瞬間面前兩隻迷心飛蟲便被殺死。

　　「不好意思，讓讓。」葉素對程懷安說完，連忙上前，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個空瓶子，收集摔在地上的迷心飛蟲尾器內的致幻液。

　　等她再起身時，其他人也相繼開始清醒過來，連憐則最晚清醒，臉色也是所有人中最難看的一個。

　　馬從秋幫著葉素，用劍氣將地上迷心飛蟲的致幻液逼出來，凝聚到她握著的瓶中：「這東西也能煉器？」

　　「能，適合用在小法器上，也可以做成迷香。」葉素解釋。

　　五行宗兩人也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站在旁邊觀望，連憐緊盯著葉素身上的道袍，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千機門？你是一個煉器師？」

　　葉素正好將最後一隻迷心飛蟲的致幻液收集齊，合上瓶蓋後道：「是，若道友有需要，隨時來找我們千機門。」

　　「一個煉器師，又不是劍修，跑來荒城秘境做什麼？」連憐嘲諷，「嫌棄命長？」

　　「劍修能進，為何煉器師不能進？」葉素道，「況且沒聽說過修真界哪條法則規定煉器師不能進秘境。」

　　連憐臉上泛起譏笑：「是沒有，不過你們煉器師除了煉製法器，還能做什麼？遇到妖獸，只有逃命。」

　　「道友，此言差矣。」葉素認真道，「煉器師可以煉製殺傷力極強的法器，也可以煉製護身法器，只要法器夠多，夠強，自然能對付妖獸。劍修和煉器師不過是修真界兩條不同的修煉道路而已。」

　　「……」連憐神色幾經變化，最後冷笑，「自欺欺人！」

　　「得了吧。」周雲忍不住道，「連憐你是黃蜂嗎？成天只知道刺人。」

　　旁邊馬從秋一時沒控制好，聞言撲哧笑了出來。

　　連憐氣道：「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對付妖獸。」

　　兩隊人順著荒城通道繼續往前走，眾人表面風輕雲淡，實則心中警惕，他們才一進門便遇到了迷心飛蟲，可見後面不會太順利。

　　「你不用搭理連憐。」周雲走到葉素身邊，悄聲說道，「我覺得她好幾年前腦子就不好使了，成天說話紮人，還喜歡陸沉寒。」

　　「你以前不是也喜歡陸沉寒？」葉素還記得當初馬從秋說的話。

　　周雲：「……往事不可追，那時候我見識太少。」

　　她悄悄看了一眼葉素右手邊的游伏時的臉，嚥了嚥口水才能呼吸通暢。

　　很早周雲就發現千機門這幾位弟子長得都相當出色，相貌個頂個的好看，身姿卓越，不開口的明流沙是典型的俊美青年，西玉則生的明眸皓齒，以及一派皎皎少年氣的夏耳，

　　至於游伏時和吾劍派上的易玄更不用說，路人看了能撞牆。

　　至於旁邊的葉素，一張臉清疏高淡，相貌照樣常人不可及，偏偏無論誰第一面見她，只會記住她沉穩透徹的雙目。

　　「其實，以前我和她還是朋友。」周雲看著連憐走遠，繼續對葉素道，「但是後來連憐總是偷懶，不修符道，還經常靠嗑丹藥提升境界，所以我們關係就越來越差了。」

　　修真界主流傳統便是需要靠自己修煉，若完全靠著藥丹提升，遇到同水平的妖獸或修士，只會失敗，且依賴藥丹的修士最終難以升入大乘期。

　　正說話間，他們腳下的地面突然下陷，速度極快，彷彿底下有個無限深淵，吞噬所有人。

　　幾位劍修下意識不約而同拔劍，想要御劍往上飛，結果發現始終飛不上去，似乎上面也在升高。

　　「無盡深淵？」馬從秋望四處看了看，「長老分明說過後面才會遇到這關，怎麼才進來就開始被我們碰上了？」

　　「你們不知道荒城是一座活城？」程懷安手指在畫符陣，試圖讓自己緩下來，「各類機關陣法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動。」

　　「無盡深淵是什麼？」葉素調整自己下墜姿態，順便扯了一把準備躺下的小師弟，轉頭問附近的徐呈玉。

　　「意思是深淵無窮無盡，即便是御劍，也無法飛上去。」徐呈玉解釋，「沒有人知道深淵下面是什麼，逃出去的修士沒有下去過，下去過的修士沒有活著出來的。」

　　呂九詫異：「既然如此，為何你們會知道無盡深淵的情況？」

　　「會有弟子臨死前傳訊給在秘境，不在荒城的同門。」徐呈玉道，「這種事情發生多了，自然而然大家也能知道些情況。」

　　「無盡深淵內會有一種石蝙蝠不斷攻擊修士。」周雲握著劍道，「大家都要小心。」

　　「既然沒人能活著出去，你以為我們就能出去？」連憐嗤道。

　　周雲看著連憐的眼神中透著失望：「試試總比你這種不試的好。」

　　「隨你。」

　　墜落了半晌，什麼也沒有發生，眾人都快麻木了。

　　「這麼下去，我們不是被石蝙蝠咬死，而是耗盡辟榖丹餓死在這裡。」馬從秋有氣無力道。

　　人一直下墜，五感開始變鈍，會感到特別疲憊。

　　「葉素，你在做什麼？」徐呈玉突然問道。

　　眾人朝葉素看去，不知何時，她拿出來了一張皮子。

　　「一直這麼下墜太累，準備點東西。」葉素手下動作不停，之前八目狗的皮子和一些準備練手的材料皮，被她拿出來，打算做了一個大型的降落傘。

　　不過她是煉器師，自然做的東西都是法器，皮料還得要加其他東西。

　　作為一名處在貧困線上的煉器師，葉素材料不算多，只能利用乾坤袋中的東西，盡可能做好。

　　飛鏡甲是個不錯的防身法器，不過這東西是全嘉英的，她沒辦法改動，便加在降落傘面內，只要靈力擊中觸發點，便能形成結界，抵抗外界的攻擊。

　　於是，一夥劍修，一夥符修，外加一個貌似來踏青的遊人，圍觀葉素煉器，直擊第一現場。

　　「千機門的煉器師有些意思。」程懷安操控腳底踩的符籙陣法，靠近連憐，低聲道。

　　連憐嗤了一聲，目光卻久久落在葉素身上，望著她手中的靈火，始終無法移開視線。

　　又過了不知多久，徐呈玉等人試了無數次御劍向上，但依舊還在下墜，而葉素終於煉製好這法器，她將半人高的降落傘往上一扔，這降落傘便瞬間撐開變大，足足能站進去十多人。

　　「進去。」葉素拉開吊籃的門，又從乾坤袋中掏出小馬扎，遞給小師弟，「可以坐著。」

　　游伏時想了想，當即接受這個凡人的建議。

　　「這東西……」馬從秋操控劍身，漂移了過來，目瞪口呆，「我能進去嗎？」

　　一直御劍太累，任由這麼下墜也不是事。

　　「都可以進去。」

　　葉素這麼一說，吾劍派三人外加呂九紛紛進入吊籃內。

　　「兩位要不要進來休息？」葉素問程懷安和連憐，「不貴，一萬中品靈石一位。」

　　「好。」程懷安立刻答應，連憐還想說些什麼，被他一把拉了進去。

　　葉素最後一個進去，將吊籃的門關上，隨即仰頭觸發飛鏡甲的防護，整個降落傘便被結界包裹住。

　　徐呈玉頗為震撼，他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法器，下意識問道：「葉素，你這法器叫什麼？」

　　「將落山。」葉素脫口而出。

　　徐呈玉喃喃重復一遍：「將落山？好名字。」

　　葉素不知道無盡深淵什麼時候能到底，但不妨礙她繼續賺錢。

　　從乾坤袋中拿出幾個大木塊，原本是準備給游伏時練手，後來小師弟太懶，外加給了紫梨癭木，她就半睜眼半閉眼放水了，但木塊還留在袋中。

　　「小馬扎，一萬中品靈石一個。」葉素花了半個時辰就鑿出來一個馬扎，自己坐下，開始就地起價。

　　「葉道友，你這馬扎得來不易，我出兩萬。」徐呈玉對上葉素的目光，頓時哄抬物價，做給旁邊五行宗兩人看。

　　「我們買。」程懷安道，「還請葉道友先做兩個。」

　　葉素兩隻手都能用，她又是煉器師，操控靈力，便能輕易將木頭鑿出形狀。

　　沒多久，吊籃內人手一個小馬扎，只差兩張小桌子，便能開茶話會了。

　　徐呈玉坐了沒多久，便主動站了起來：「雖有防護罩結界，但我們還需輪流巡守。」

　　程懷安起身：「若葉道友同意，我可以在裡面刻符陣。」

　　「請。」葉素自然同意，她也想看看五行宗真正的弟子，如何畫符。

官不聊生

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四章　臭符

　　無盡深淵周邊是地下泥岩，無論什麼時候往下看，始終見不到底。

　　他們在這裡已經失去了時間感知，卻依舊要警惕未知的危險。

　　葉素同意後，程懷安便決定要在傘繩周圍畫上符陣。

　　他一隻手食指起豎筆，提、繞橫筆回收，大拇指和小拇指一起下劃，形成符杖，最後以中間三根手指橫抹封籙。

　　同時，另外一隻手在前方繞了一圈，再畫出幾道斜痕。

　　程懷安兩手相拍，隨即空中一道泛著淡青色光的符籙出現，恰好飛進前面的金色圓圈中，鑲嵌在由斜痕組成的長形中，完美對應。

　　淡青光順著斜線痕傳輸，將一整圈金色圓圈染成同樣的青色。

　　這時，程懷安右手往前一推，外圓內方的符陣便印在傘繩上，瞬間消失不見。

　　不用符紙，只用靈力便能畫出符陣，這是元嬰期符修才能做到的事。

　　葉素依然需要借助硃砂和黃表紙，不過她已經在腦中記下程懷安指尖勾動的方向。

　　「這是蛛網符。」程懷安在所有傘繩上皆畫好了符陣，轉頭解釋，「若是有石蝙蝠出現在百米內，我能最快察覺。」

　　符陣也畫好了，還有徐呈玉站在那值守，突然之間，眾人陷入無所事事的狀態中。

　　葉素坐在吊籃內，低頭繼續鑿刻幾塊木頭，最後將其拼成一張長桌。

　　游伏時坐在她旁邊，極為自然從葉素乾坤袋中摸出一個大食盒，放在長桌上。

　　也不知道小師弟什麼毛病，腰間掛著新的乾坤袋，非到必要時刻，決不會用，成天將自己的東西塞進她乾坤袋中。

　　不過，葉素自己東西少，次數多了，乾脆專門留出一塊位置，供游伏時放他的東西。

　　「……」連憐坐在對面，望著游伏時拿出來的一個食盒，頓時失語。

　　這盒子蓋上的圖案正是歸宗城一家專門賣靈果酒和點心的酒樓，價格不菲，關鍵不是這個，而是在如此時刻，他們不光坐了下來，居然還有人拿出來靈果酒點心。

　　游伏時打開食盒蓋，裡面靈果酒和點心的香氣，便飄散出來，他大方往葉素面前推。

　　葉素看著大食盒，她沒有關注游伏時往自己乾坤袋放了什麼東西，但記得小師弟手上沒有一枚靈石，不過此刻吊籃內還有外人在，她不便多問。

　　游伏時將食盒打開，裡面的點心甚至還有熱氣。

　　葉素拿起食盒一看，發現上面貼了一張熱溫符，能夠讓裡面的靈果酒和點心維持在剛裝盒的溫度。

　　這符還是她之前在黑暗界中的第一面牆上才見到的，不得不說用在食盒上十分的適宜。

　　游伏時垂眼拿起酒壺，往杯中倒了一杯靈果酒，剛準備喝，便被葉素收了過去。

　　「點心可以吃，酒不行。」葉素強硬道，上次他喝醉的情況還歷歷在目。

　　游伏時眼睜睜看著這個凡人把他的靈果酒拿走，視線落在她手裡的杯子上：「已經倒好了。」

　　「嗯。」葉素忽然仰頭將這杯酒一飲而盡。

　　游伏時擰眉：「分明是你想喝。」

　　「我對酒不感興趣。」葉素放下酒杯。

　　連憐在對面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指著桌上的食盒，「這些賣不賣？開個價。」

　　「不賣，他的。」葉素直接道。

　　於是，一桌子人坐在那，看著游伏時吃點心。

　　換個正常人，多少會不好意思，偏偏這位從來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坐在小馬紮上，脊背分明挺得筆直，卻始終帶著一絲懶散之意，慢悠悠吃著點心，偶爾將碟子往葉素那邊移，示意她吃。

　　「自己吃。」葉素推了回去。

　　程懷安忽然起身，幾條傘繩上的符陣也亮了起來：「有東西來了！」

　　所有人站了起來，除游伏時外。

　　「那是什麼？」馬從秋似乎隱隱見到有一片陰影朝他們這邊衝過來。

　　徐呈玉神識外放：「石蝙蝠。」

　　幾句話的時間，那片陰影便出現在眾人眼前，像是一大塊巨型石漂浮在空中，但是定睛一看會發現那是由一隻又一隻的石蝙蝠組成的『石團』。

　　這些石蝙蝠朝他們飛過來，卻被飛鏡甲的防護罩擋住，只是這些石蝙蝠成群結隊，真的像極了巨形石團，一次又一次撞上來，將落山被撞得搖搖晃晃。

　　葉素仰頭看了一眼飛鏡甲，這是全嘉英的護身法器，可以抵擋住元嬰期的攻擊，但在這些石蝙蝠上不停撞擊著，甚至有大量石蝙蝠張開嘴，咬著結界，想要將其弄開。

　　這麼下去始終不是辦法。

　　她仔細回想，自己在黑暗界中學的那些幾百張符籙，從中選出幾張能加強結界防護罩的符籙，便拿出筆、硃砂以及黃表紙，開始畫符。

　　連憐第一眼便注意到葉素拿出來三樣東西，這架勢太過眼熟了，但沒往下想，之前葉素作為煉器師的身份已經深深刻在她腦海中。

　　況且，正經修士誰會做凳子和桌子？

　　葉素低頭抓緊時間畫符，這些符於她太過熟悉了，在黑暗界中不知道畫了多少遍。

　　吊籃內程懷安和連憐是對符籙最為瞭解的兩人，他們站在旁邊望著葉素一張接著一張畫符，臉色幾經變幻，最終定格麻木。

　　「你不是千機門的煉器師？」連憐忍不住問道。

　　「是。」葉素剛好畫完一張符，誠摯道：「順便兼任符修而已。」

　　連憐：「……」兼任而已？符修那麼好當嗎？

　　「之前在包廂拍下的那些符書的人是你。」程懷安終於想了起來，他一直以為那個人是游伏時，畢竟千機門到底還是煉器門派。

　　「是我。」葉素又抽出一張黃表紙，「自學符籙，畫的不太好。」

　　程懷安和連憐再次沉默，從葉素拍下初級符書來看，她分明是新手，偏偏還畫的如此流暢，從頭至尾沒有一張廢符。

　　若五行宗的弟子能達到如此天賦水平，早已經是內門核心弟子。

　　畫好的符紙，全部被葉素貼在了四角處，她手裡還有一小疊符紙沒用。

　　「我出去會會它們。」站在離石蝙蝠最近的徐呈玉終於忍不住出聲道。

　　「徐兄，先等等。」葉素走過去，盯著石蝙蝠看了許久，最後問，「你知不知道石蝙蝠的弱點？」

　　「石蝙蝠聚攏在一起形似石團，被打散後又會繼續不斷重新聚攏。」徐呈玉道，「長老們猜測石蝙蝠的身體會比較堅硬。」

　　不過，徐呈玉相信自己的劍，完全可以砍碎它們。

　　「既然如此，先試試符籙。」葉素將手中一疊符籙裝進噴符槍中，快速解開一點結界，趁『石團』後退時，按下扳機，一疊符籙全部朝石蝙蝠擊去，期間有單隻石蝙蝠想要進來，被葉素扔符擋住了，在它們進來前，她率先將結界一角重新閉合。

　　不知是不是錯覺，最靠近『石團』的程懷安、連憐發現一件事：石蝙蝠嘴都慢慢閉上了，石團的攻擊力也慢慢降低。

　　眾人都還未反應過來，正在吃點心的游伏時，忽然放下筷子，將食盒裝好，最後起身拎過來，放進葉素腰間的乾坤袋中。

　　沒多久，符的效果逐漸蔓延開來，甚至滲透進結界內。

　　「嘔！」馬從秋毫不顧及形象，在吊籃內響亮的嘔了一聲，眼淚花都冒了出來，「什麼味道？石蝙蝠這麼臭？」

　　也沒聽說過石蝙蝠味道這麼沖鼻啊！

　　連徐呈玉和呂九幾人都不約而同伸出一隻手摀住自己鼻子，可見這道味釋放後，有多難聞，更不用提在外面被葉素那些符打中的石蝙蝠。

　　甚至還有些石蝙蝠被臭暈過去了，最後晃晃悠悠掉下石團大部隊。

　　「不是石蝙蝠發出來的問題。」葉素悠悠道，「符臭而已。」

　　「這是什麼符？」程懷安問道，作為五行宗的親傳弟子，他竟然沒有見過這種符籙。

　　葉素微微一笑：「臭符。」

　　連憐皺眉：「你拍下的那些初級符書上沒有臭符。」

　　旁邊程懷安聞言，不由偏頭去看她。

　　「以前學的。」葉素隨口道。

　　連憐盯著她道：「修真界登記在冊的符宗大大小小一萬七百六十一家，其中已經廢宗或瀕臨廢宗的小門派大概有一萬，真正還能夠運轉，規模不算小的符宗不超過一百家，我從未在哪一家符宗內聽說過臭符。」

　　葉素挑眉，她終於明白為何吾劍派幾人一直認為連憐有天賦卻不學，周雲提起連憐時，又為何總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能對符宗如此瞭解，確實很難相信連憐不去修煉符道，而是每月嗑丹藥。

　　葉素沒有錯過剛才程懷安的那一眼，很顯然連他也不清楚初級符書中有沒有『臭符』。

　　「在秘境中學的一招而已。」葉素臉上並沒有被揭穿的慌亂，「通往大道之路繁多，符籙種類更是數不勝數，連道友敢說自己知道所有的符籙圖？」

　　連憐不語，她確實不敢說，何況她已經很長時間未正式修煉過符道。

　　這時，那些石蝙蝠已經被臭得頭暈腦脹，打在石團上的那幾道符形成了一面網，將它們籠罩其中，散發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臭味，石蝙蝠的口全部都閉得極緊，不敢再張口咬結界。

　　即便這時候，它們也不願意放棄攻擊，不斷有石蝙蝠撐不住摔下去，同時又抱團一起撞在他們結界防護罩上。

　　「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馬從秋捏著鼻子道，「石蝙蝠還能堅持，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再等等。」葉素看著外面的石團，她剛才用噴符槍打過去時，可不止臭符。

官不聊生

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五章　飛馬獸

　　臭符並非真的發出臭味，而是以符籙為中心，開始扭曲空中稀薄靈氣，從而讓周圍百米內的人或妖獸陷入『臭』中，嚴格意義上講，這更像術師的幻術，只不過術師不需要借助符籙。

　　這符並不能長久有效，有句話叫久聞不知其臭，時間長了，無論是什麼味道，時間長了，人或者妖獸都會習慣。

　　但臭符不過是葉素掩蓋另一種符籙的手段。

　　果不其然，很快有石蝙蝠發現同伴身上的不同，尖厲憤怒嘶叫一聲，飛上去用前指撕開臭符。

　　它前指尖銳，輕而易舉將臭符表面劃開，瞬間味道便散了一些。

　　這隻石蝙蝠揮翅尖叫一聲，向周圍同伴發出信號，很快其他石蝙蝠也開始尋找身上被貼了符紙的石蝙蝠，有樣學樣劃開臭符。

　　無盡深淵內的臭味漸漸消失，吊籃內周雲見狀，提醒葉素：「臭符失效了。」

　　葉素笑了聲：「才剛剛開始。」

　　之前畫符時，她特地將兩張黃表紙黏合在一起，上層畫了臭符，底層畫了另外的的符籙，只要石蝙蝠撕開，便會觸發符籙。

　　臭符不斷被撕破，終於有石蝙蝠發現不對，一些臭符表面之下還有一層符籙，甚至散發出淡淡白色的結界。

　　這層結界並沒有多強，僅僅能夠抵禦最初石蝙蝠尖爪的傷害，然而等它們想要再次撕碎底下那層符時，已經晚了。

　　其中六張隱藏音爆符突然發出聲音，攻擊石蝙蝠，讓它們失去定位功能，又攪亂其大腦正常思考能力。

　　最先發現隱藏符的那幾隻石蝙蝠，直接被聲音刺激，發出淒厲的尖叫，頭部陡然炸開，血霧飛濺。

　　組成石團的蝙蝠內部打亂，尖利聲不斷，紛紛四散逃開。

　　偏偏這時，另外分散的四張隱藏鎖符突然射出強烈的光芒，連接成中間一點，形成一個四棱錐形的結界，將所有石蝙蝠全部關在裡面，

　　這一招先攻擊石蝙蝠，後切去它們的逃路，完美閉環。

　　吊籃內眾人眼睜睜看著原本還擠成石團的蝙蝠瘋狂散開，想要逃離，偏偏前有鎖結界，後有音爆符，最後要麼生生撞死在結界上，要麼抗不住音爆，炸成血霧，更有些石蝙蝠狂性大發，直接張口咬住旁邊的石蝙蝠，互相殘殺。

　　整個四棱錐形結界內一片慘亂，原本的狩獵者瞬間逆轉成為被狩獵者。

　　「鎖符結界並不牢固。」葉素望著裡面不斷死去的石蝙蝠，認真道，「若它們繼續抱團，完全可以破開。」

　　馬從秋轉頭驚恐看著她，這是鎖符結界牢不牢固的問題？任是哪種妖獸，乃至修士，這麼一套下來，都會懵了吧？

　　符不可怕，可怕的是葉素將一切都算好了。

　　石蝙蝠先是被臭符影響，對其產生厭惡感，上去便是用利爪撕碎，而不是撕開符籙，主動往死路上前進了一步。

　　隨後音爆符起效，攻擊石蝙蝠的耳朵，讓其失去思考能力，瘋狂逃竄，不再結團。

　　偏偏這時候出現鎖結界，將它們全部攔住，最終一個個在死亡道路上狂奔。

　　這根本就是連環套！

　　若一開始用音爆符也能造成傷害，只不過做不到這麼乾淨俐落，此刻鎖符結界內的石蝙蝠已經死傷過九成。

　　……

　　「原來還能套符用。」周雲感嘆，「以前都沒見過有符修這麼做過。」

　　別說劍修，連旁邊兩位正經符宗大派的親傳弟子也沒見過這種操作。

　　他們符修也有隱藏符，只不過是符紙和普通紙看起來無異，再用無色筆畫出符籙來而已。

　　旁邊連憐忽然開口問：「你是不是還用了轉符？」

　　那幾張藏在裡面的符沒有先發揮作用，她只想到了這個可能。

　　「臭符背面畫了轉符。」葉素眉稍微微上揚，不愧是五行宗的符修，這麼快想通了。

　　轉符能讓表面的臭符先起效，等到臭符被破壞，轉符也失去了效果，最後音爆符和鎖符才開始起效。

　　看似一張符，實則有兩張符紙，而葉素在上面畫了三種符。

　　「葉道友對符道頗有研究。」程懷安最後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

　　「不過是胡來，幸而有效。」葉素謙虛道。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沒有真正學過符道，全靠自己摸索，所以未形成符修的定勢思維。

　　今天這一招純粹是臨時想出來的，那兩面牆幾百種稀奇古怪的符籙，有些符籙效用太過雞肋，她從黑暗界中出來後，便一直在想如何用那些雞肋符才行。

　　葉素的信條便是不浪費任何資源，既然是符，就一定能用。

　　連憐目光落在葉素手上，她頭一次見到這種符修，居然將符籙和算計一起融入在攻擊中。

　　符修最常用便是符籙和符陣，前者單張可起效，後者更繁復，需要多張符籙形成陣法。

　　這便是純粹符修的力量。

　　「修大道，方能渡劫成神。」連憐語氣帶著嘲意，「你用這種奪巧手段，將來大道難成。」

　　葉素聞言，有些詫異：「何為奪巧？」

　　連憐冷道：「符師引天地靈氣，得大道力量，化身藏符，絕不是你這類取巧手段。」

　　「按照連道友所言，劍修的劍招也是取巧手段？」葉素頗為不解，「修大道的前提是先活下來，死了你準備修鬼道？」

　　連憐：「……我不和你辯道。」

　　兩人本不熟悉，葉素也不再浪費口舌，只專心看著鎖符中剩下的一些石蝙蝠，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什麼可以用來當做煉器材料部位。

　　過了一會，連憐沒忍住又問道：「剛才那招誰教你的？」

　　葉素：「？」

　　這個連憐言語中分明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憤世嫉俗，偏偏過了會又硬生生打破別人對她的看法。

　　『咚——』

　　吊籃內眾人的視線還在前方的石蝙蝠上，頭頂傘面突然像是有什麼撞了過來，飛鏡甲的結界搖搖欲墜。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慢慢抬頭朝上看去。

　　「咚、咚咚——」

　　一聲、兩聲……頂上的撞擊聲一次又一次響起，吊籃搖晃的也越來越厲害。

　　「什麼東西在上面。」馬從秋握緊劍猜測，「會不會是另一團石蝙蝠？」

　　「不是。」葉素仰頭看著頂上，「石蝙蝠撞擊的力度和上面的不同。」

　　這更像是什麼大型妖獸造成的動靜。

　　「葉素，讓我出去。」徐呈玉道。

　　「好。」葉素打開飛鏡甲的結界，讓他能出去。

　　徐呈玉提劍飛出吊籃，縱身拔高，瞬間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見到將落山頂上的妖獸，他瞳孔不由一縮：相當於元嬰修士的飛馬獸。

　　難怪程懷安的符陣失效了。

　　飛馬獸形似馬，通體紅棕色，前脊生有一對翅膀，但渾身都布滿了各種粗短刺，性情暴虐。

　　此刻它正扇動翅膀，站在傘頂之上瘋狂踩踏。

　　徐呈玉握劍的手微微一轉，提氣在空中幾個踏步，朝飛馬獸衝去。

　　「我再加個符籙。」程懷安聽著頂上激烈打鬥的聲音，一隻手扶著搖晃的吊籃邊沿，隨後抬起另外一隻手，虛空朝上畫好符。

　　待他將畫好的符籙朝頂上一推，整個吊籃便穩定下來，不再搖晃。

　　「上面是什麼東西？」周雲有些著急，甚至想一起出去幫忙。

　　葉素攔住她：「還不清楚狀況，不能貿然出去。」

　　「可是，師兄一個人……」周雲聽長老們說起過無盡深淵，這裡太危險了，據說以前有位金丹後期的年輕天才就是在這裡隕落的。

　　「稍等。」葉素手伸進乾坤袋中摸了摸，從裡面翻到一大塊鏡子。

　　「這什麼？」旁邊馬從秋看著這一片不規則的鏡面下意識問道。

　　葉素：「鏡子。」

　　「我知道是鏡子。」馬從秋好奇，「這是什麼法寶？可以照妖還是照心？」

　　葉素搖頭：「照臉。」

　　馬從秋：「……」

　　這大塊鏡子是葉素自己做的，因為西玉十分在意自己儀容，又想要各種鏡子，所以大師姐為了省點錢，給三師妹弄了一塊大鏡片。

　　多年來三師妹敲了一大半走，做成各種鏡子，隨身攜帶。

　　葉素東西本來就不多，乾脆什麼都裝進了乾坤袋，這大塊鏡片已經被她收了五六年。

　　掰碎四塊鏡面下來，葉素又拿刀將長桌給劈成長條，在眾人一片迷惑不解的眼神中，她將鏡子固定在長條一頭上，遞給其他方向的三人：呂九、馬從秋以及連憐。

　　「我待會開結界，你們動作快一點。」葉素手裡舉著一根長條，遠處那端固定了一面不規則的鏡片，她道，「將這根長條棍插在吊籃外面，固定住。」

　　將長條鏡分發完後，葉素又給每人發了一張符：「這是冰符，插完之後，貼上去就能固定住。」

　　連憐低頭看著手裡粗糙的長棍，想要拒絕，但最後不知道為何，還是跟著葉素一起做了這件事。

　　在結界打開的瞬間，葉素等四人，快速將長條帶鏡片的棍子插在吊籃四周，同時貼上冰符，棍子插在吊籃的連接處瞬間結冰。

　　「好了。」葉素後退一步，將結界重新封閉，伸手指著鏡子對其他人道，「現前可以全方位觀察頂上情況。」

　　眾人盯著那幾個不規則的寒酸鏡片：「……」

　　該說不說，他們環顧四面鏡子，居然真的前後左右都能見到頂上徐呈玉在和一頭妖獸對戰。

　　而且還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觀看。

　　這就是煉器師的本事？

　　吊籃內眾人齊齊在心中發出感嘆。

　　「那是飛馬獸？」周雲望著鏡子中的場景不由擰眉，這類妖獸明明已經消失多年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官不聊生

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六章　三符陣

　　飛馬獸性情暴虐，因為徐呈玉阻礙了它，便立刻轉移目標，用力扇動翅膀，掀起一股靈氣流，試圖將徐呈玉拍飛。

　　徐呈玉閃身側臉，下一刻飛馬獸帶起的靈氣流撞在遠處地石壁上，轟然炸出一個大洞。

　　他抬手用兩根手指重重抹過自己的臉側，那裡被飛馬獸翅膀甩出來的一根刺劃破了。

　　徐呈玉右手一轉，提劍揮去，劍意料峭凜然，直指飛馬獸一隻翅膀。

　　一人一獸就此在傘頂打得昏天黑地，若不是程懷安貼了符，吊籃還會更晃。

　　「看起來，徐兄能對付這妖獸。」葉素通過邊上的鏡子總結道。

　　「我們該想想如何出去。」程懷安道。

　　底下一片深不見底，周圍是灰黃色的泥石壁，只知道他們之前不停下降，仰頭朝上看，會發現地面離他們越來越遠。而前後都看不出來任何東西，就像他們摔入了一條長長的地縫中。

　　「那是……」呂九指著不遠處，突然道，「一群飛馬獸！」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齊齊傻眼，一堆飛馬獸群竟然從對面飛過來。

　　一頭飛馬獸，徐呈玉還能對付，這一群直接能把他們這些人踏成肉泥。

　　馬從秋急道：「這次我們真完了。」

　　程懷安掃過吊籃周圍：「結界擋不了多久。」

　　上又上不去，下去速度又不夠，等那群飛馬獸過來，正好能撞上他們。

　　「我們需要快速下降。」葉素道，無法向上，那只能冒險沉底，或許到達底部後，會有意外的發現。

　　連憐靠著吊籃邊，明豔的臉上看不出神情：「用千斤符。」

　　千斤符可抵一座大山的重量，貼在修為太低的人身上，甚至能將他們直接壓死。不過要畫這種符，境界最低要達到元嬰中期。

　　「我來畫。」程懷安走到吊籃中間，單膝跪地，一隻手揮動，引週遭靈氣，在吊籃底部開始畫千斤符。

　　葉素站在旁邊看著他每一筆勾勒，垂在身邊的手無意識跟著動，無聲無息攪動靈氣。

　　其他人沒有察覺，只有連憐感受到一深一淺的靈氣波動，左右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葉素側身擺動的手指。

　　她皺眉，未借助道物竟然能引氣，此人不是才金丹前期？雖無法勾勒出完整的千斤符，卻隱隱能見到符形。

　　單膝跪在地上的程懷安，在畫最後一筆時，突然割破食指，以血封符。

　　那一筆似乎耗盡了他的心力，瞬間臉色蒼白，另一隻手撐在地上，才不至於倒地。

　　與此同時，地面剎時發出一道白光，整個吊籃開始瘋狂下墜，連傘面也無法擋住。

　　「師兄，進來！」周雲朝上面喊道。

　　頂上徐呈玉沒有強撐，傷了飛馬獸一劍，便往側面跳進來。

　　葉素及時撤開結界，只不過片刻，那頭發狂的飛馬獸便狠狠在傘面上跺了一腳，弄出一個大洞。

　　好在吊籃下降太快，迅速遠離了它，葉素重新撐開結界，仰頭看著傘面的破洞，有點可惜。

　　本來打算速降後再拆了，以後有機會還能再用，結果被踩破了。

　　「程道友？」徐呈玉一進來便見到半跪在地上的程懷安，見他臉色異常蒼白，不由多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強行越級畫符，需要耗費符師靈血，過段時間能好。」連憐扶起程懷安，餵給他一顆療傷丹藥，平淡道。

　　徐呈玉也受了傷，他肩膀上被插了不少短粗刺，周雲過去幫他將刺都取出來，再敷上外傷藥。

　　「我們還在往下。」葉素看著鏡子，「飛馬獸沒有追下來。」

　　「是不是每一段都有不同的妖獸？」呂九猜測道。

　　「或許。」 葉素看著外面，有了千斤符，他們降落的速度確實變得極快，連兩邊泥石壁都快看不清楚了。

　　程懷安平復靈府中的激蕩創傷，看著眾人道：「剛才最後封符時，我似乎感覺到了一股極為龐大的符意。」

　　他本就是符修中難得一見的天才，使用靈血封符，不光能夠畫出千斤符，那瞬間更能借天地靈氣化做符籙道意。

　　然而程懷安覺得當時他借的不只是天地靈氣，還掠奪了一絲底下未知的靈氣。

　　連憐聽完程懷安說的話後，也有了猜測：「這裡之所以無窮無盡，只有一個原因。」

　　「什麼？」馬從秋問道。

　　「這裡是通往界的路，只不過我們沒有發現如何抵達界，才會陷入無窮無盡的深淵中。」連憐道。

　　馬從秋皺眉想了想：「可……什麼界的路徑中會有各種妖獸？」

　　「大能填海移山，什麼做不到？」連憐反問。

　　這話倒也沒錯，先不說神殞期前的那些飛升的神了，單是如今現世的大能個個能力滔天。

　　葉素聽著他們交談，下意識想起了黑暗界，那也是一種界，但目前她還未從裡面感受到任何危險，更像是一種提供任務教學的界。

　　「若我們找不到進入界的方法，豈不是一輩子都會在這裡不斷下降？」馬從秋看著周圍，「可要怎麼找？」

　　程懷安站了出來：「既然剛才越級畫符，能隱約感受到什麼，我可以再多試幾次，直到抓住那道完整的符意，或許我們便能出去。」

　　「你會受傷。」徐呈玉道。

　　程懷安抬手將肩膀一束頭髮往肩背後輕輕甩去，照舊半跪下來笑道：「受傷總比一直待在這好。」

　　他畫的是一種搜符。

　　一道、兩道……每一道都極為耗符師的心神。

　　程懷安整個人便如同冷水中撈出來一般，全身濕透，即便抖得厲害，畫符籙的那隻手也依然穩如磐石，又能靈活轉動。

　　「道生道，符連意，封！」他食指血跡斑駁，最後一筆封符，再狠狠用手掌將符壓在地面上。

　　「找到了！」程懷安喉中壓著一口血，咬牙沖旁邊的連憐喊了一聲，「師姐，引出來！」

　　在眾人不理解之時，連憐迅速上前一手扶住程懷安的肩膀，另一隻手拿出一支青玉鑲金筆，在空中畫符籙。

　　她只是金丹後期，依舊需要借助道物，這筆便是媒介，且筆管中有金砂。

　　即便如此，連憐也畫的十分艱難，手抖得厲害，不過是畫完一張符籙，臉色居然差得可以和半跪在地上的程懷安相比。

　　吊籃內其他人見狀，雖然急，偏偏幫不上任何忙。

　　連憐只勉強畫出了一道符，根本沒有辦法再繼續，原先一張明豔亮麗的臉變得慘白，她突然轉頭看向葉素：「你來畫。」

　　「畫什麼？」葉素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筆，不由一愣。

　　連憐盯著她：「我知道你記住剛才我畫的符了，畫這個。」

　　於是，葉素被趕鴨子上架，只能拿起青玉鑲金筆。

　　「畫。」連憐退開一步道。

　　關鍵時刻，葉素便不多問，按照剛才連憐的畫法，引氣入筆，再勾連天地符道，化虛為實，在空中揮筆，金色的符文一點點出現。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通過手中的筆確切感受到那股符道氣，過往的筆只是普通的筆，和此刻手中的青玉鑲金筆完全不同。

　　「再畫這個。」連憐從乾坤袋中拿出一本符書，翻到一頁，遞到葉素面前。

　　葉素：「……」未免過於草率了。

　　「哪有當場學符的？」周雲都看不下去了，「萬一沒畫……」

　　她話沒說完，就見到葉素已經開始提筆畫了。

　　還真能畫出來……太離譜了。

　　吾劍派三位劍修弟子也算經常和符修打交道，哪見過葉素這麼生猛畫符的。

　　那些符修不是說一種符要學很長時間，才能摸透？

　　連憐見葉素畫完，拿著符書又翻了幾頁，最後停下：「還有這個，三符陣，你全部畫出來。」

　　葉素掃了一眼，符陣和符籙不太同，外圓內角，成三點連接，每點是縮小版的符籙。

　　她盯著看了不到一刻鐘，便移開視線，閉目沉心，最後睜開眼睛，提筆畫符。

　　三符陣是金丹後期才能畫的符籙，連中期都要用靈血越階。

　　這個葉素不過是剛升金丹期，她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將三符陣記下，甚至還開始畫符。

　　不過連憐此刻來不及多想，視線盯著葉素手中的筆，看著她畫出來的符紋，擔心出現錯誤。

　　符修畫出錯誤的符紋，輕則毀符，重則傷己。

　　好在葉素每一筆都極穩，沒有出現任何差錯。

　　畢竟是從黑暗界中練出來的，幾百種符籙，每種紋路都各不相同，甚至風格迥異，要想每一種都畫出來，葉素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練。

　　表面她沒有接觸多久符籙，但在黑暗界中，畫符的時間已經數不清了。

　　練多了，手感便出來了。

　　學習一種陌生的符籙，對葉素而言，實在是家常便飯。

　　三符陣終究需要金丹後期的符修才能畫出來，葉素畫到最後一個符紋時，青玉鑲金筆移動得十分艱難。

　　她想要學程懷安用靈血，但壓根不知道如何調動。

　　偏偏這時候，她的識海又開始無端沸騰起來，攪得靈府一片混亂。

　　葉素不斷調息，試圖讓靈府內的識海穩定下來。

　　「怎麼回事？」連憐見她筆觸慢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焦急，隨後在葉素身邊念道，「天道正形，符意隨心，氣淨神靈，化！」

　　葉素無意識跟著連憐念了一遍，靈府識海漸漸平靜下去，手中筆觸再次往下畫，終於到了封符陣。

　　連憐見狀道：「驅血提境，聚道成符，成！」

　　葉素照舊跟著她說的做，指尖滴出靈血，封符結陣。

　　一時間，吊籃內光芒大盛，照耀得所有人睜不開眼睛，同時晃動的極為厲害。

　　葉素剛想要扶住什麼東西，以支撐自己，卻被一隻微涼的手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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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七章　沙塵暴

　　吊籃搖晃的厲害，周圍光芒大盛，看不清任何東西。

　　葉素被握住手腕的瞬間，便知道那人是小師弟，他手向來微涼。

　　等到白光散去，眾人才終於能看清周圍，葉素垂眼看向那隻修長冷白的手，微微挑眉，霧殺花戴在他手腕上，確實好看。

　　極致的黑與白交織，手背上淡淡青色筋管像是從鐲子上延伸出來的，並不突兀，反而漂亮至極，透著淡淡莫名的欲。

　　葉素伸手屈指敲了敲霧殺花的蛇身，示意游伏時可以鬆手了，結果小師弟快速鬆手，摸了摸剛才被敲過的地方，還不悅看了她一眼。

　　葉素：「……」霧殺花應該還是她的吧？

　　「下面就是界嗎？」呂九望著底部問道。

　　眾人聞言往下看去，下方不再是深不見底的漆黑一片，而是荒涼的灰土，霧濛濛的天。

　　連憐扶著程懷安起來，連續餵了他幾顆丹藥，他靈府震蕩嚴重，又強行跨階太久，消損太大。

　　「無盡深淵確實只是界的通道，只是我們沒有機遇觸發，所以才會一直往下掉，始終看不到底。」程懷安抬手擦拭嘴邊的血漬道。

　　連憐將丹藥瓶扔給葉素：「剩下最後一顆藥丹給你了。」

　　程懷安皺眉，看向葉素才發現她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剛才他單膝跪在地上，垂頭控制符陣，加上連憐手搭上來，加持靈力。

　　程懷安一直以為畫符的人是連憐，還覺得師姐走出了心魔，關鍵時刻能畫出符來了。

　　「師姐，引界符和三陣符是……」

　　「我給她看了符書，讓她畫的。」連憐無所謂道。

　　程懷安沉默片刻後道：「這是五行宗的密法。」

　　連憐看向他：「密法又如何？」

　　「……不如何。」程懷安知道她最厭惡宗主那一套，便轉移話題問葉素，「你只看了一遍就能畫？」

　　這麼短的時間便能畫出來？

　　饒是他，在金丹期畫一張符籙，也需要幾天研究，才能畫出來。

　　「運氣好。」葉素謙虛道，她打開丹藥瓶，倒出裡面一顆丹藥，這丹藥是青色的，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味。

　　「引界符和三陣符不是運氣好能畫出來的。」程懷安盯著她道，若一開始只覺得她對符籙運用頗有新意，現在他已經能明顯感受到葉素帶來的壓力。

　　沒有哪個符修可以做到這種地步，至少不是她這樣一個半路出家的野符修。

　　葉素將丹藥塞進口中，嚼了嚼嚥下去，靈府瞬間泛起清涼之意，帶走了灼燒般的疼痛，她視線落在下方：「我們要掉下去了。」

　　話音剛落，吊籃便重重砸在荒土之上，加上千斤符的作用，他們陷進去極深，頭頂還一堆土落下來。

　　在其他人還在找支撐物，站穩身體時，葉素已經先一步拉過游伏時，撐起靈力罩擋住上面從傘頂破洞掉下來的灰泥。

　　他們終於落地，眾人互相看了看。

　　周雲握著劍，幾個躍步跳了上去道：「我上去看看。」

　　「我也過去。」呂九跟著上去。

　　沒多久，兩人便在上面說喊他們出來。

　　葉素等他們上去後，把坑內的東西全收了，才帶著旁邊完全不動的游伏時一起上去。

　　小師弟這境界升了等於白升，完全不用。

　　……

　　眾人上岸，看著灰濛蒙的一片荒土，不由沉默，這裡甚至連靈氣都極為稀薄。

　　不過對葉素而言，這種狀況算得上熟悉，畢竟千機門稀薄的靈氣和這裡沒有太大的差別。

　　「看起來這裡才像是真正的荒城秘境。」馬從秋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只有廣袤無際的平地。

　　徐呈玉握劍站在原地，釋放出神識，快速覆蓋掠過遠處，查探情況。

　　良久後，徐呈玉收回神識：「前面有東西。」

　　「師兄，有什麼？」周雲問道。

　　徐呈玉搖頭：「我神識被什麼擋住了。」

　　這裡一片荒地，要想離開，只能往那邊走，以便找到出口。

　　「我們走。」徐呈玉領路往擋住他神識窺探的地方走去。

　　葉素跟在後面，順手從乾坤袋中摸出一瓶辟榖丹給小師弟：「要不要？」

　　游伏時默默伸手拿走，有時候這個凡人還算上道，雖然這東西難吃。

　　「我的筆好用嗎？」身後的連憐，忽然快步走上前，問道。

　　葉素詫異看她：「好用。」

　　連憐嗤了一聲：「青玉鑲金筆是道物，你那筆是破爛。」

　　「嗯，便宜貨。」葉素直接承認，這筆是她花了五千下品靈石買的，一把十支，已經用斷了七支。

　　「……」連憐一堆話被堵得乾乾淨淨。

　　她拿出那支青玉鑲金筆扔給葉素，嫌棄道：「我不會再用被人用過的筆，這筆你用過，就給你了。」

　　跟在後面的程懷安驟然抬眼看向連憐，青玉鑲金筆是極好的道物，五年前她在符師大會上獲得頭名，才得到的獎品。

　　那前後兩年是連憐最風光的時候，一度壓過程懷安，但她就像曇花一現，隨即跌落，以至於後來所有人都認為那次符師大會的名次有內幕。

　　連憐不過十二三歲，何來的本事超過青年符師。

　　「師姐。」程懷安出聲想要阻止，卻被連憐回首瞪了一眼。

　　葉素看著自己手裡的青玉鑲金筆，問她：「你用什麼？」

　　連憐從乾坤袋中摸出另外一支筆：「符筆多的是。」

　　葉素是煉器師，對法器，即便是這種沒有接觸過的道物，也有極強的敏銳度。

　　這支青玉鑲金筆，玉質和潤，觸之生溫，是一塊上好的暖玉，且筆桿並非是分節拼湊的，而是一整塊長玉雕刻而成，筆桿三節鑲金環上刻有繁復的符籙紋。

　　葉素可以確定，連憐新拿出來的符筆根本比不過她手裡的這支青玉鑲金筆。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連憐明豔眉梢豎起，臉色帶了怒意，「覺得我的筆配不上你？」

　　葉素：「？」

　　「今天你碰了我的筆，就必須帶走它！」

　　葉素：「……要給多少錢？」

　　連憐噎住，被葉素這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難道以為她強買強賣嗎？

　　「葉道友，若不嫌棄就收下這筆。」程懷安上前道，「放在師姐這裡，也無用。」

　　「葉素，她要給，你就收。」周雲回頭，「反正五行宗宗主好東西多的是，她連憐什麼都不缺。」

　　連憐對周雲嗤了一聲：「多管閒事。」

　　最後，葉素將那支青玉鑲金筆放了起來，卻沒有說自己收下了，只道先放在她那。

　　等其他人走上前，程懷安轉頭看著連憐：「師姐。」

　　連憐對上他的目光，別扭道：「看什麼，我只是不要那筆了，又不是不用了。」

　　程懷安笑了笑：「師姐不嫌棄，可以用我的。」

　　「不用。」連憐拒絕，「用著不順手。」

　　這裡的靈氣太稀薄，若是御劍，需要耗費極多的靈力，便乾脆走路。

　　一行人走了許久，始終在荒地打轉。

　　「天黑的好快。」馬從秋回頭看著黑下來的天，「師兄，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

　　徐呈玉：「……天沒黑。」

　　馬從秋『啊』了一聲，仰頭看著黑下來的天：「這不是天黑了？」

　　周雲搖頭：「天是突然黑的，師兄，剛才天還是亮的。」

　　「像是黑沙塵暴。」呂九望著背後黑壓壓的一片道，「以前我遇到過一次類似的黑天，但沒有這裡蔓延的如此快。」

　　「你那次情況如何？」徐呈玉問道。

　　「死傷八九。」

　　葉素抓起小師弟的手迅速往前跑去，餘音遠遠傳來：「我們該跑了。」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兩道殘影，頓時也跟著拔腿就跑。

　　此時，身後黑暗濃鬱，像是要吞噬路過的一切。

　　馬從秋邊跑邊抽空回頭朝後看去，這一看嚇一跳，十幾股沙塵暴摧枯拉朽，席捲而來：「真的是沙塵暴！」

　　不光是身後，左右兩邊也平地而起數股沙塵暴，朝著他們逼來。

　　這種時候，連費靈力御劍都沒有辦法，只會被席捲進去。

　　「前面有高坡！」跑在最前面的葉素喊道。

　　她透過昏沉的漫天飛沙，隱隱約約見到遠處的起伏，立刻對後面的人道。

　　一行人瘋狂奔跑，葉素率先抵達，立刻拉著游伏時翻進高坡。

　　她將游伏時按在地上：「你趴在這，不要亂走。」

　　葉素起身重新跑回去，掌心冒出靈火，紅色火焰在昏暗的黑色沙塵暴中不算顯眼，但足夠徐呈玉發現。

　　「這裡。」徐呈玉一手拎著馬從秋，一手拎著呂九，帶著兩人翻進高坡。

　　葉素側身讓開，同時伸手抓住後面的周雲：「上來！」

　　等周雲翻過去後，她繼續用靈火指路：「程道友，連道友？」

　　黑色沙塵暴席捲絞虐，眼前一片灰濛，沙塵撲在臉上，根本睜不開眼睛。

　　「葉素！下來！」

　　就在她還在試圖往遠處看程懷安和連憐的跡象時，徐呈玉一把將葉素拉了下來，撐起結界。

　　不止他，所有爬伏在地上的人都撐起了結界，匯聚成一個大的靈力結界，把他們全部籠罩其中。

　　沙城暴席捲過來的沙子打在結界上，驚心動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結界搖搖欲墜，明明已經被高坡消除了一半威力，竟然還如此恐怖。

　　結界內的眾人心下一沉，程懷安和連憐沒有跑進來，還在外面。

　　葉素被徐呈玉手掌用力壓住後背，她艱難轉頭，卻沒有發現本該趴在那裡的小師弟。

　　她冷靜重新打量一圈，依舊沒有見到人：「游伏時？」

　　無人應。

　　「徐兄，你們進來時，有沒有見到我小師弟？」葉素轉頭問道。

　　徐呈玉皺眉：「他不在這。」

　　葉素心中一窒，不可能，她親手將人按在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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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八章　縮地成寸

　　風沙呼嘯，結界搖搖欲墜，外面的沙塵暴還在，粗糲的沙子像是無數把小刀，要將所有東西割裂。

　　葉素想去找游伏時，但她要離開勢必要打開結界，而如今結界是護住所有人唯一的屏障。

　　「等沙塵暴散了，我們去找他們。」徐呈玉將葉素重新按下來，喊道，「現在先護好自己！」

　　葉素低頭趴了下來，一隻手朝地上釋放靈力，和其他人一起支撐結界，另一隻手點開傳訊玉盤，想要聯絡游伏時。

　　——沒有反應，傳訊玉盤失效了。

　　五人皆是金丹及以上境界的修士，聯手撐起的結界，依然抵擋不住外界的風沙。

　　馬從秋一時沒撐住，他那一邊的結界瞬間破裂，無數風沙席捲而來。

　　「師兄！」

　　「從秋！」

　　旁邊呂九伸出一隻手想要拉住馬從秋，但塵暴太強悍，她還要顧著結界，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

　　千鈞一髮之刻，葉素飛出一張遁地符，砸貼在馬從秋後腦勺上。

　　但底下這個界太奇怪，遁地符貼上去也不太好使，馬從秋的頭和上半身瞬間被埋進荒土之下，基本維持一個倒栽蔥的狀態，但他堅強地伸出一隻手，努力再次撐起結界。

　　「別貼我！」呂九瞅見馬從秋的『慘狀』，立刻慌張對葉素道，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再次從快枯竭的靈府中擠出靈力，加固結界。

　　葉素：「……」

　　「其實……這樣挺好的。」馬從秋半截身體埋在土裡，甕聲甕氣道，「我都聽不見外面刺耳的風聲，你們可以試試。」

　　「師兄，你省點力氣。」周雲無奈道。

　　徐呈玉仰頭看著近在眼前的黑色沙塵暴：「不知道它們會停留多久，我們撐不了多久時間。」

　　葉素沒有回話，她在找有什麼可以用的符，幾乎每一張符效果都大減。

　　「從秋，把靈石拿出來。」徐呈玉道，他撐起周雲大半結界，周雲又接了呂九的一半結界，這麼接下去，好讓馬從秋有所緩衝。

　　「等我一會。」馬從秋上半身還在地裡，艱難用一隻手解開乾坤袋，自己抓了一把，先填補靈府，恢復了一些靈力，隨後倒了點上品靈石留下，其他全部傳了過去。

　　「黑色沙塵暴不可能一直都在，只要我們堅持一段時間，等它們散去。」徐呈玉留了一些靈石，緊接著將靈石袋遞給葉素。

　　葉素趴在地上，捏碎手中的靈石，靈府中暗淡的識海，又漸漸充盈起來。

　　她望著那些黑色旋轉的沙塵暴，忽然閉上眼，內視靈府。

　　依舊靠不近識海，只能遠遠看著。

　　葉素盯著那片識海，這裡是她的靈府，裡面所有東西都該由她控制，一片識海，再厲害，不能為自己所用，便該滾出靈府。

　　也許是感應到靈府主人的情緒，那片金色的識海翻滾激烈，浪濤不斷拍打邊緣。

　　葉素面無表情內視著自己靈府中的識海，金色的靈府光芒愈盛，識海愈暗淡。

　　良久，識海漸漸平穩下來，看起來變得異常溫順。

　　葉素心神一動，便移到了識海正上方，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識海的真面目。

　　遠看像是一片海，在上方俯視卻又像一片金色的銀河，星漾飄蕩，神識緩緩流淌。

　　葉素看不見她的金丹，看來真的溶於識海了。

　　她貼近識海，意識中伸手去觸碰，不是冰冷的水流感，而是無數神識從她手指縫中流過，帶著飄渺霧氣。

　　葉素心神一動，撈起一把神識，金色光芒如同緲緲霧煙升起。

　　她睜眼望著結界外的沙塵暴，再閉眼時，神識帶來的視野掠過千里，皆是荒原黑土，沙塵暴在這片大地上肆虐。

　　高坡之下的幾人，只有到了元嬰前期的徐呈玉察覺到突然出現的一股神識。

　　他們離得太近，徐呈玉想不知道是誰都不行。

　　葉素怎麼會有神識？

　　難道她一直隱藏著境界？

　　他心中疑惑不解，卻不敢多分神，只能再加固結界。

　　葉素的神識彷彿沒有限制，不斷延伸擴展，但始終沒有發現失蹤的三人。

　　正當她準備收回神識，忽然察覺到離高坡不遠處又一塊凹陷的洞穴。

　　葉素的神識停下，毫不猶豫順著洞穴進去。

　　洞穴中程懷安和連憐暈睡過去，趴在地上，腰間還兩根獸皮繩捆住，中間一頭亂髮，滿臉鬍子長眉的男人把繩子拎在手裡。

　　兩人呼吸平穩，看樣子沒有受什麼傷，葉素剛鬆一口氣，趴在地上的長鬍長眉的男人似乎發現有神識在窺探，忽然抬眼，伸指一點：「呿！」

　　那瞬間，葉素的神識便被彈了回來。

　　高坡上結界內，葉素渾身一顫，睜開眼，神識再次歸位於識海。

　　旁邊徐呈玉對葉素這種反應不陌生：「有人發現你了？」

　　葉素並不驚訝他發現自己用了神識，只道：「程懷安和連憐暫時無事，這裡面有其他人。」

　　她想起那人長相打扮，又補充道：「進來很久了。」

　　「進來很久？」徐呈玉思緒稍微一轉，便明白過來，「以前進荒城秘境的人？」

　　「應該是，他們兩人在他手裡。」葉素依舊沒有發現游伏時的蹤跡。

　　她將人帶過來，得將人完整帶出去才行。

　　「既然有人在下面活著，這黑沙塵暴一定會散去。」徐呈玉微微放鬆下來，「我們再堅持到它們消失。」

　　好在馬從秋身上還有一萬上品靈石，夠他們支撐一段時間。

　　……

　　大概過去了十二個時辰，黑色沙塵暴的勢頭終於漸漸減弱，甚至有開始消退的跡象。

　　五人怕只是假象，或許沙塵暴還會重新席捲而來，便又等了一個時辰，才撤了結界。

　　「呂道友，周師妹。」馬從秋雙手抖著撐著地面，「幫個忙，把我拔出來。」

　　呂九和周雲忍著笑，一人抱住他一條腿，將人扯了出來。

　　馬從秋一出來，就將自己後腦勺的遁地符取了，坐在地上看向葉素：「你符做的未免效果太好了。」

　　葉素看了他一眼，忽然和徐呈玉一起踩上高坡，遠遠望著從消退的沙塵暴中走出來的男人。

　　他一身袍子髒污破爛，頭髮花白，臉上長滿鬍子，壓根看不出長相。

　　「那是誰？」馬從秋幾人也跟著站上去，見到遠處的人不由問道。

　　「後面那兩個人是程懷安和連憐！」周雲抬手擋在眼前，看了一會道，「他們還活著！」

　　呂九喃喃道：「怎麼感覺他走的特別快？」

　　「縮地成寸！」徐呈玉瞳孔一縮，這分明是合體期才能做到的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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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荒城秘境　第五十九章　前佛子

　　明明初看那男人還在遠處，不過眨眼間，他便出現在眾人面前，後面還綁著連憐和程懷安，兩人眼中還帶著點茫然，顯然對一切都充滿了說不清的疑惑。

　　花白亂髮的高壯男人瞬間走到高坡上，他將手中獸皮繩一收，鬆開程懷安和連憐，視線在這些人身上轉了轉，呂九無門無派，但葉素身上那張揚的三個大字，除了文盲，誰都認識。

　　他的聲音粗礪沙啞，像是許久沒有發過聲，連咬字都有些模糊：：「千機門還沒有廢宗？」

　　葉素：「……前輩嗓子不好，就不要出聲了。」

　　花白亂髮男人呵了一聲，又看向旁邊幾人，最終落在徐呈玉身上，「吾劍派弟子？之前是你用了神識，怎麼連隱匿都不會？」

　　徐呈玉朝葉素看了一眼，隨後道：「才升元嬰期，控制神識不太熟練。」

　　「你們沒事吧？」旁邊馬從秋問程懷安兩人。

　　「無事。」程懷安看著前面的男人道：「還要多謝前輩搭救。」

　　符修體力上比不過劍修，當時他和連憐反應又最慢，便落在最後面，等到快接近高坡時，從斜面突然出現一股黑沙塵暴，將他們兩人直接捲走了。

　　程懷安和連憐撐起結界，但他們已經在沙塵暴最危險的地帶，結界根本撐不了多久，等到結界一破，兩人便被捲暈過去了。

　　再醒來就在地下山洞內，被這個花白亂髮男人用獸皮繩捆住，等到後面沙塵暴消散，這個男人便帶著他們往高坡這邊走。

　　男人身上的衣袍早已經破爛不堪，壓根看不出任何東西，徐呈玉猶豫片刻，拱手問道：「我們誤入無盡深淵才來到這裡，敢問前輩何宗何派？」

　　能知道千機門快廢宗了，一定是這幾百年期間才進來的。

　　花白亂髮男人聲音嘶啞：「我乃萬佛宗屠世。」

　　「你就是那個在荒城秘境失蹤的佛子？！」周雲震驚道。

　　兩百年前萬佛宗佛子跑到歸宗城附近，進入荒城秘境，從此沒有再出現過，連命燈都滅了。

　　萬佛宗每五百年便會從弟子中挑選出佛子或聖女，以便將來擔任宗主。但一直有傳言這個屠世不適合當佛子，人長得太粗蠻，和往任清俊風骨的佛子大相徑庭，連名字都和普度眾生的佛意相違背，他還是萬佛宗任期最短的佛子，只有一年。

　　「兩百年了，終於有人進來。」屠世瞥了瞥葉素等人，「還算有點本事，不過來了就別想走了，這裡出不去。」

　　葉素看著屠世的頭髮，心想兩百年光頭長髮都及腰了，可見出去確實困難。

　　「屠前輩，這裡是什麼地方？」徐呈玉問道。

　　「這裡……誰？」屠世說到一半，突然對著高坡後大吼一聲。

　　眾人順著他目光往後看去，原本高坡後的平地忽而變了模樣，荒土逐漸扭曲變化成灰敗林立的碑叢。

　　那些高大林立的碑叢有的斷裂，有的碑面磨損模糊不清，正中間石碑前立著一根法杖，但已經被人拔了起來。

　　葉素皺眉望著中間拿著法杖的人，小師弟？

　　屠世臉色極為難看，縮地成寸，瞬間趕過去，手已經抬起成爪。

　　「前輩手下留情！」葉素當即貼了一張疾速符，竟然追上了屠世，擋在游伏時面前，撐起了飛鏡甲，「誤會一場。」

　　飛鏡甲對付不了合體期的修士，但能稍微拖延時間。

　　屠世皺眉停下手，打量游伏時：「竟然能破我法陣，你是何人？」

　　游伏時轉著法杖，壓根沒有聽屠世說話，反而戳了戳前面的葉素：「餓了。」

　　葉素：「……」

　　屠世被葉素的速度驚住，見她從背後扯出一張符才明白，為何一個金丹期的人追上了自己。

　　「那個千機門小師弟乍一看倒是比屠世更像佛子。」連憐在後面遠遠望著，有點可惜，「就是平時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周雲聞言頗有些得意：「那是你沒見過千機門另一個小師弟，身姿挺拔如松，靜如孤月，陸沉寒長得都沒他好看。」

　　「胡言亂語！」連憐不信，陸沉寒長相氣度和修為，乃當今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

　　「不信算了。」周雲美滋滋道，「他就在我們吾劍派學劍，以後也是我師弟了。」

　　連憐猶豫：「當真比陸沉寒還好看？」

　　「和游公子不相上下。」周雲道。

　　他們平時一般用道友或名字相稱，但師兄不知道為何總是游公子的喊，所以周雲和馬從秋也跟著這麼喊了。

　　屠世眼中冒著殺意，嘶啞著聲音道：「法杖，還來。」

　　葉素側身從游伏時手裡拿過法杖，一拿在手裡，便不由挑了眉，這刻工像極了掌門師父的風格，但張峰峰也才兩百出頭，這佛子掉進來都待了兩百年。

　　「我小師弟只是見這法杖的刻工熟悉，像是師祖的風格。」葉素將佛杖遞過去道。

　　屠世皺眉：「師祖？如今千機門掌門是誰？」

　　「張峰峰。」葉素道，「佛子可認識？」

　　「他？我記得，當年才到我膝蓋。」屠世眼中閃過一絲惘然，語氣溫和了點，「這法杖是你們師祖替我煉製的。」

　　在他解釋後，眾人才知道原來當選佛子後需要去佛塔挑選四棱蓮台法杖。當時佛塔內的法杖沒有一根適合屠世，佛宗內認為他無法擔當佛子，想要收回加持佛珠。直到屠世找到千機門，張峰峰師父幫他煉製出了一根法杖，才沒有被褫奪佛子的名頭。

　　「兩百年了，萬佛宗如今可有佛子或聖女？」屠世問道。

　　葉素不清楚這些大宗門的事情，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最後徐呈玉走上前一步道：「萬佛宗百餘年前曾有過一名聖女當選，後……殞落，此後二十年未選出佛子或聖女。」

　　二十年，在修真人士的眼中不算太長。

　　「前輩，萬佛宗那邊見命燈滅了，以為您遭遇不測，所以才會找佛子和聖女接任。」周雲道，「等您出去後，可以繼續當佛子。」

　　屠世搖頭：「這個界出不去，每到月末二十九日便會颳起黑沙塵暴，兩百年我試過無數次，始終未找到任何出口。」

　　「沒有發現界的通道，會被餓死或者被妖獸吃掉，發現通道，進來後便出不去了。」屠世嘲了聲，「無論怎麼走，這是一條死路。」

　　「這是什麼地方？」葉素突然指著這些石碑問道。

　　「不知道，大概是界中心。」屠世道。

　　當年他察覺無盡深淵連接著界，用法陣打開了通道，掉入這裡，正好碰上了黑沙塵暴，金丹破裂，這也導致屠世在佛塔內的命燈滅了。

　　好在屠世死裡逃生，竟又在這裡成功結丹，花了兩百年時間升到合體期。

　　「每一次黑沙塵暴捲來，都會造成石碑破損，」屠世道：「一開始我沒有在意，但這一百年來，石碑不斷裂開，靈氣不知為何也逐漸乾涸，所以我才在這裡設了陣法，勉強留下了一點靈氣。」

　　界內一旦沒有靈氣支撐，裡面所有東西便會隨著界一起消失。

　　眾人沉默，從他們進來就沒有碰見過好事。

　　程懷安和連憐往碑林走去，想要看看這些石碑上的內容。

　　其他人見狀，也四散到處觀察。

　　「這些像是符紋。」不遠處連憐道。

　　屠世立刻走了過去，想知道她發現了什麼。

　　葉素視線掃過周圍碑林，覺得很眼熟，不光是碑林，連……之前站在碑前的小師弟都異常熟悉，似乎在哪見過。

　　碑林她只在第一次進的那個小秘境見過，至於游伏時……

　　「小師弟，轉個身。」葉素轉身對後面的游伏時道。

　　游伏時手裡拿著辟榖丹，抬眼看向對面的凡人，隨即又垂下眼去數掌心中的辟榖丹，當自己沒聽見。

　　葉素見狀，直接伸手搭在他肩上，隨後用力一轉，讓他轉了過去。

　　……再換身黑衣服，不就是秘境中她見到過的那個背影？

　　她走到游伏時同排：「小師弟，你是不是甩過我？」

　　聽不見，游伏時低頭數辟榖丹。

　　「剛才那半數過了。」葉素瞥向他掌心道。

　　游伏時手指一頓，換一半繼續數。

　　「所以你是那個小秘境的妖獸？」葉素若有所思問道，「無極丹也是你扔進來的？」

　　往她乾坤袋中扔東西，一扔還是珍稀的丹藥，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目前只有小師弟一人。

　　游伏時終於說了兩個字：「不是。」

　　「好，不是。」葉素揚眉，只當自己信了。

　　不過既然無極丹在游伏時手上，原著中寧淺瑤見過他？

　　就在兩人並列無言時，前方再度熱鬧起來。

　　「這應該是符紋的一種。」程懷安仔細看了看一塊斷裂的石碑，確認道，「五行宗秘宗古籍上有類似的符紋。」

　　「你知道這什麼符紋？」屠世聲音稍微清透了一點，沒有那麼嘶啞。

　　程懷安搖頭：「那本古籍是五行宗的禁典，我只在外面擦拭清潔書籍時見過封皮。」

　　葉素走了過來，她看著斷碑上的圖案片刻，隨即半跪下來，伸出手指在石碑已經模糊的地方畫了幾個連筆：「這上半部分，可以這麼畫。」

　　她手指移動的很快，旁邊徐呈玉等人看完了也沒反應過來，但程懷安和連憐幾乎立刻記住了。

　　「你怎麼知道？」連憐詫異問道，剛才葉素補出來的那幾筆，她雖然不認識是什麼符籙，但絕對是完整的符紋。

　　「之前在一個小秘境中，我見到過類似的石碑，那裡的圖紋還算完整。」葉素起身看向其他石碑，頓了頓道，「或許可以試試將這些碑文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