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刺北] 不要亂碰瓷 (全文完)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章　斷劍

　　無論是他的臉還是修長身形皆惑人迷心，難怪西玉捂著鼻子落荒而逃，不過大師姐早看習慣了。

　　「睡了幾天？也該起來了。」葉素平靜對房內的游伏時道。

　　游伏時勉強聽這個凡人的話，緩緩站了起來，舉手投足帶著慵懶散漫。

　　易玄視線掠過游伏時，最後落在葉素臉上，她竟然沒有半點不悅，似乎對方不搭話是一件極為尋常的事。

　　在千機門內，易玄從未睡過一次懶覺，他要強，從不想認輸，甚至還時常想要比葉素修煉時間長。

　　易玄未想過有一天會多出一個小師弟，對方不僅不修煉，還理直氣壯睡懶覺，偏偏大師姐卻由之任之。

　　「既然是千機門的弟子，該按時晨起修煉。」易玄看向葉素，一板一眼道，「大師姐，這是以前你說的。」

　　葉素：「他……修煉方法和常人不同。」

　　她能對一隻妖有什麼要求？

　　這時，游伏時已經走了過來，他衣袍鬆鬆垮垮披在身上，看也不看易玄，彷彿完全沒有聽見剛才門口兩人討論的對像是自己。

　　他徑直往葉素走去，伸出修長白皙的手，甚至不用開口。

　　大師姐便拿出一把靈石，塞給小師弟，順便抬手幫他把快滑到頸肩的衣服拉上來。

　　——實在有礙觀瞻。

　　易玄沉默望著這兩人的一舉一動，難以忽略心中煩躁情緒，他們之間的氛圍似乎所有人都插不進去。

　　原來有人可以不修煉便能輕易得到葉素所有關注。

　　「這個給你。」葉素分出五千上品靈石遞給易玄，「留著用。」

　　易玄回神，看著面前的靈石袋一愣，片刻後他偏頭看向院外：「我不需要。」

　　「這裡靈氣雖然充沛，但也需要花銷，正好前段時間我賺了一點靈石。」葉素道，「我來之前打聽過了，吾劍派可以接任務掙靈石，但這段時間你還是好好花時間修煉，準備拿到通行單。」

　　五千上品靈石並不算少，每次她給游伏時也只給十枚，最多的也就是一百枚。但葉素考慮到易玄如今待在辛沈子門下，開銷比他們要大，所以多給了一些。

　　「前幾天忘了這事，一直拖到現在。」葉素將靈石袋扔到易玄懷裡，「拿著。」

　　易玄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目光觸及游伏時，反而將靈石收了起來，甚至還特意多看了幾眼他手中的靈石。

　　不過幾枚而已。

　　「徒弟！」辛沈子不知道突然從哪冒出來，不滿道，「二師父的靈石不收，你師姐的靈石就可以收，怎麼還區別對待？」

　　正如葉素所想，作為一峰的親傳弟子，易玄有一些必要的花銷，辛沈子幾次三番塞靈石，他都沒收，而是自己在吾劍派替人做事換取靈石。

　　辛沈子從自己乾坤袋中掏出幾袋靈石，全塞給易玄：「今日我的靈石必須得收。」

　　易玄：「……」

　　辛沈子覺得不甘心：「喊二師父也就算了，怎麼師父給徒弟一點東西都不行？如今吾劍派上下都以為我虐待弟子。」

　　「……二師父。」易玄見到辛沈子頗為頭疼。

　　辛沈子行事張揚，總帶著他在吾劍派『呼風喚雨』，對易玄而言實在需要克服心理障礙。

　　葉素望著易玄，眼中閃過興味，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他情緒開始慢慢外露了，也是一件好事。

　　易玄太認死理，又強，還喜歡將所有情緒藏在心中，太容易鑽牛角尖。

　　如今希望辛沈子能感染他外放一些。

　　「反正老子徒弟，不能沒有好東西，你全都收著。」辛沈子拍著易玄肩膀道，「徐呈玉他們也都回來了，這段時間你和他們對招，我已經打好招呼了。」

　　千機門四個人自幼長在沒有靈脈的千機門中，境界一直被壓制著，如今來到靈脈豐盈的吾劍派內，像是被澆灌的苗子，破土成長得極快。

　　不過境界雖升了上來，但還是缺乏一些經驗。

　　前段時間，易玄挑遍了吾劍派各峰上的弟子，但最厲害的徐呈玉幾人外出沒回來。

　　「我今日便去。」易玄餘光瞥向游伏時，「大師姐可以過來觀戰。」

　　看看他這麼長時間的進步，再想想新來的小師弟如何沒用。

　　葉素自然答應，至於某位被針對的小師弟，完全沒有明白其中的暗湧，甚至還有些想打瞌睡。

　　……

　　下午，吾劍派練劍場上，空出了一大片，中間站著徐呈玉和易玄二人，底下一群人在圍觀。

　　「大師兄打他！」

　　「大師兄必勝！」

　　類似的喊話層出不窮。

　　吾劍派上下氛圍不錯，按理沒有那麼排外，葉素見到如此一致的口號，不由皺眉。

　　「大師姐，你在外面那段時間，五師弟把吾劍派各峰上的弟子挑了個遍。」夏耳悄聲道，「每贏一個，他師父辛沈子就到處喊話，所有人心中都憋著一口火呢。」

　　大概這是辛沈子第一次收徒，對易玄每一場比試都不落下，打完之後，還非得點評一番。吾劍派那些弟子被一個練劍沒多久的新手打敗，再被他師父評判，心中難免鬱卒。

　　葉素眉心微鬆，看向台上兩人。

　　徐呈玉穿天藍色劍影道袍，手握劍柄，氣宇軒昂，如朗朗清日。易玄則著一襲黑色長袍，前後簡單繡有『千機門』三個字，身形稍顯單薄卻又似一把即將出鞘的劍，頂天立地站在場中央。

　　「易師弟，請。」徐呈玉微微拱手。

　　話音剛落，兩人便驟然拔劍，兩道劍意於場中頓現。

　　劍意隨心，可攻可守。

　　易玄最初甚至無法形成劍意，他心思紛雜，又拘泥於自己的世界，即便有辛沈子指導，形成的劍意也總不盡如人意。

　　在辛沈子看來，易玄的劍意不夠寬闊瀟灑，甚至有些偏陰鷙，可是他太喜歡這徒弟在生死間露出來的不甘和渴望。

　　所以一次又一次揮劍指導，再讓他去和其他峰弟子比試。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易玄的劍意漸漸變了。

　　冷、煞是易玄劍意給人最初的印象，但仔細看，又會察覺其中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朝氣。

　　很弱卻藏在其中。

　　辛沈子雙手環臂，在心中點頭，這才該是少年人的劍意。

　　再看徐呈玉擋去的劍意，竟然和以前也有相當大的變化。

　　堅定鋒利時似乎可以破萬物，但擋住易玄的劍招時，又變得渾厚可以包容一切。

　　辛沈子放下雙手，若有所思朝葉素那邊看了一眼，陪著他們一起出去，想來徐呈玉收獲不少。

　　竟然能在劍意上進步如此之大，渾厚又堅定，這份道心難得。

　　場上兩人已經再度交鋒，劍與劍之間擦飄出火花，如出一轍的劍招，只不過一個更加熟練，另一個大膽又莽撞。

　　辛沈子看了一會，即便徐呈玉還是金丹後期，憑著劍意，也照樣能贏，更何況他此刻已經元嬰前期了。

　　「周雲，三輪過後，你上去和老子徒弟打一場。」

　　「哦。」旁邊周雲聽到辛長老的話，應道。

　　「之後馬從秋再上去。」辛沈子補充道。

　　「車輪戰不好吧。」馬從秋猶豫。

　　辛沈子看他：「你不上去？」

　　「上，我上。」馬從秋立刻舉手，生怕晚了被辛長老記仇。

　　台上徐呈玉的劍彷彿一灣水，易玄冷煞的劍意碰上去，不是被擋開，便是被化開。

　　易玄從來不放棄，一次又一次重復揮劍，卻被徐呈玉找到破綻，一劍挑了。

　　「鏘——」

　　易玄只覺握劍的手一麻，再也無法動彈，下一刻徐呈玉的劍尖便才刺向他喉間。

　　場中一片寂靜。

　　片刻，徐呈玉放下劍，拱手笑道：「易師弟，劍招還有待熟練。」

　　易玄垂眼看著地面，他討厭輸，討厭失敗，尤其下面站著千機門的人。

　　他甚至只接住了徐呈玉一招。

　　易玄餘光看向場下葉素在的方向，她後面的明師兄三人，都對他抬手舉起大拇指。

　　這有什麼好稱讚的，他輸了。

　　雖這麼想著，易玄心中堆積的壓抑卻無形消失。

　　「換人。」辛沈子示意周雲上去。

　　等徐呈玉下來後，辛沈子看他：「出去一趟，進步不少。」

　　「辛長老過獎。」徐呈玉笑了笑，「易師弟進步也很快。」

　　「老子徒弟當然進步快。」辛沈子得意道，隨後又說，「信不信過不了多久，他能追上你。」

　　「信。」徐呈玉站在葉素那邊，轉身看向場上。

　　辛沈子看向葉素：「聽說你們在荒城秘境中遇到了屠世。」

　　「前輩認識屠世？」葉素轉頭問道。

　　「以前見過幾次面。」辛沈子眼中悵然，「還不如不知道他的消息，兩百年了，最後還是留在荒城秘境。」

　　「我聽說周宗主已經派人告知了萬佛宗。」葉素詢問，「那邊有什麼反應？」

　　雖然徐呈玉向宗門告知了屠世的事，卻沒有將那本手札的事一起說出來。當時屠前輩並沒有說要將手札交給萬佛宗，他覺得還是由葉素自己處理更好。

　　「能有什麼反應。」辛沈子冷嗤一聲，「屠世又沒活著回來，他們都準備選新佛子了。」

　　葉素指尖碰了碰自己的乾坤袋，裡面還留著屠前輩的法陣手札。

　　「屠世前輩可還有什麼親人？」葉素問道。

　　辛沈子目光落在場上兩人身上，隨口道：「沒有，屠世流民出身，為了吃飽飯才意外找上了萬佛宗。」

　　萬佛宗……

　　葉素手裡有兩樣東西，一樣是神殞期前的法杖，另一樣是屠世前輩留下的法陣手札。

　　她要想想，如何處理這兩樣東西。

　　這時候，場下一片驚呼，原來是周雲將易玄的劍砍斷了。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一章　劍塚

　　先是和元嬰期的徐呈玉對招，緊跟著周雲又上來，她劍招凌厲，帶著烈氣，易玄同樣毫不收斂，招招冷煞。

　　兩人境界相當，只不過還是同樣的問題，無論是劍招還是劍意，易玄都不如周雲純熟，但他招招都全力以赴，從不留手。

　　被易玄逼急了，周雲出招力道未控制好，一劍全力劈下去，便斬斷了他的劍。

　　斷劍對劍修而言是一件不小的事情，當即周雲便停手道歉：「我沒控制好，抱歉……」

　　易玄半跪下將那半截劍撿起來，這是掌門師父送給自己的劍，他記得那時候師父很高興對自己說的話。

　　「小易玄也終於有自己想走的道，不煉器也沒關系，以後就練劍。」

　　這把劍很好，至少鍛造技術夠強，才足以讓易玄撐了這麼長時間，只不過材料不夠上等，比不過周雲手上的那把劍。

　　場下徐呈玉手一動，拿出自己的劍，飛到易玄面前：「易師弟，先用我的劍。」

　　易玄偏頭第一眼看的不是徐呈玉，也不是辛沈子，而是旁邊的葉素，手中緊緊握著斷劍。

　　「繼續比。」葉素對上易玄的眼睛道。

　　易玄這才緩緩伸手，握住徐呈玉的劍，觸之便有股陌生的劍意，刺得他掌心微微生疼。

　　他將斷劍收了起來，再次對上周雲，劍意凜然。

　　周雲顯然對剛才砍斷對方的劍心有芥蒂，出招慢了下來，完全靠著本能抵擋易玄的劍招。

　　兩人交叉而過的瞬間，易玄低聲道：「我不需要你讓。」

　　周雲『啊』了一聲：「我才不是放水的人。」

　　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要是被下面辛長老發現，到時候得捉住罵得全吾劍派人盡皆知。

　　辛長老出了名的渾不吝，什麼都幹得出來。

　　周雲回神，劍起破風，如游龍閃電，刺向易玄。

　　易玄手腕微微一轉，橫臂舉劍，劍身擋在自己喉間，抵住她的劍尖，不斷往後退去。

　　周雲緊握著劍，整個人騰空再度用力，劍尖分別刺在易玄手中劍身上，只不過兩把劍都是上好的劍，一時半會僵持不下。

　　易玄忽然撤了劍，將整個人暴露在外。

　　周雲嚇一跳，連忙收劍，卻不料易玄突然發難，一劍刺來，直指她心口。

　　「……」

　　易玄收招，面無表情道：「你說過不放水。」

　　「這是切磋！」周雲頗為惱火道，「居然試探我。」

　　場下馬從秋立刻跳上來道：「換我換我！」

　　他一直輸給師兄，如今師兄的劍到了易玄手裡，如果能贏一回師兄的劍，他也滿足了。

　　只是馬從秋低估易玄進步的速度，從徐呈玉到周雲，兩人純熟的劍招已經讓他習慣，同時也在適應徐呈玉的劍。

　　這時候上來的馬從秋優勢已經一降再降。

　　果不其然，第三場馬從秋竟然打得艱難，不輸以往和大師兄對招的程度，到最後還是輸給了易玄。

　　「不打了不打了，千機門的人怎麼都一個樣？」馬從秋覺得自己內心受到了嚴重打擊，一個個長得好就算了，進步還飛快。

　　易玄下來，將劍還給徐呈玉：「多謝。」

　　他臉上並沒有贏兩場的喜悅。

　　「大師姐。」易玄將斷劍拿了出來，「這劍能不能修復？」

　　斷劍修復是煉器師必學項目，葉素當然會，但她還未開口，便收到了密耳傳音。

　　【你說修不了！吾劍派的弟子到了金丹期，都能去劍塚挑一把劍。】

　　毫無疑問，在場會密耳傳音術的人只有辛沈子一個。

　　「能修。」葉素才說出口，便被辛沈子瞪了一眼，她自顧自道，「但不適合你了。」

　　易玄低頭看著手中的斷劍，劍柄上還刻了『順遂』兩個字，是掌門師父對他最好的祝願。

　　「易師弟，吾劍派劍塚過段時間要開了。」同樣收到辛長老密耳傳音的徐呈玉道，「你也是我們吾劍派的弟子，到時候可以去裡面挑一把好劍。」

　　辛沈子滿意看了一眼徐呈玉，下次揍他下手輕一點。

　　葉素將易玄手中斷劍拿過來：「我幫你修復好，以後留著紀念。等劍塚開了，你去挑一把劍。」

　　劍塚中的劍，經過時間考驗，又從前人手中傳下來，一般會更有靈性，當然也要劍能認主才行。

　　「你大師父做了一把劍，如今二師父送一把劍，正好合適。」辛沈子在旁邊道。

　　在你一言我一語中，易玄終於答應進劍塚中選劍。

　　……

　　劍塚開放是一件大事，不過吾劍派並不一定每年都有很多金丹弟子，今年除了易玄一個並宗弟子，只有其他幾個峰上的弟子過來。

　　兩峰上的長老都過來了，還有一些內門弟子過來看熱鬧。

　　所有人聚集在一座崖上，底下雲霧繚繞，看不清任何東西。

　　「進去之後，你就選自己看著最順眼的劍，選中之後，其他就不用管，一直往前走。」辛沈子看起來比要進去的易玄還緊張，不停囑咐他，「中途有些劍帶有血煞氣，會讓人陷入嗜殺狀態中，但一般道心稍微堅定一點都沒事，不用擔心。」

　　「辛長老。」另外一峰的長老無語道，「劍塚內之事，不得提醒過多。」

　　這辛沈子平時張狂的要死，如今收了個徒弟，居然變得絮絮叨叨起來。

　　「不說就不說了。」辛沈子雙手背在身後，一副老子拽霸天的樣子，然後又悄悄對易玄補了一句，「實在不會挑，就選能拔得起來的劍。」

　　吾劍派宗主周奇站在崖邊最前端，面前立著一塊圓盤，上面密密麻麻刻著各種看不懂的符號。

　　風吹過他衣袍，周奇手腕一轉，拔出莫問劍，直指蒼穹，劍意浩瀚，他左手掐了一個法訣，隨即右手將莫問劍直直插入崖邊石盤正中間。

　　崖下傳來轟隆聲，彷彿打開了什麼，連翻騰的雲霧都散了不少。

　　吾劍派宗主周奇回身道：「劍塚已開，你們有五天的時間挑選屬於自己的劍，時間一到，無論有沒有選中劍，鐘聲一響，你們必須快速從劍道走出來。」

　　眾人目光不約而同落在圓盤旁邊的一面古鐘之上。

　　「去吧。」周奇道，「願諸位弟子能尋得心儀之劍。」

　　易玄回頭朝千機門幾人看了一眼，隨後便跟著其他幾位弟子往前走，一一跳入雲海之中，消失不見。

　　「我們前兩年入的劍塚。」周雲站在邊上跟呂九、葉素他們說話，「馬師兄最後關頭才找到自己的劍，差點急哭了。」

　　「胡說，我只是不想再等一年了。」馬從秋聽到了立刻反駁。

　　葉素聽著他們爭執，唇邊才揚起弧度，一偏頭便見到小師弟不知何時走到了崖邊，一隻腳已經往雲海中跨。

　　「游伏時！」葉素迅速走過去，伸手拉住他的手，卻不料反被一股巨大吸力帶下去。

　　兩人就這麼消失在眾人眼前。

　　崖邊一陣騷動，明流沙和西玉、夏耳三人下意識想衝過去，被徐呈玉攔住了。

　　「你們趕過去，也會被吸下去。」徐呈玉回頭看了一眼道，「他們只是進了劍塚，五天之後應該能一起出來。」

　　吾劍派宗主周奇搖了搖頭：「其他人都離遠些，下次劍塚開啟，周邊還是要拉起結界。」

　　游伏時拉著葉素一起墜入雲海，沒過多久兩人便落地進入劍塚內，兩邊插著各式各樣的劍，中間一條長長的劍道。

　　葉素垂眼看著劍道上的腳印，顯然易玄他們已經往前走了。

　　「為什麼突然要往崖下走？」她轉頭鬆開游伏時的手問道。

　　「找東西。」游伏時往四周看道。

　　葉素站在原地：「劍塚內只有劍，你還會用劍？」

　　「不知道。」游伏時抬眼看著她，「葉素，你幫我一起找。」

　　葉素：「……」

　　她只希望出去之後，吾劍派的宗主不要太過生氣。

　　兩個外宗的人跑到他們門派核心劍塚，任誰心中都可能會有芥蒂。

　　偏偏游伏時走上劍塚一邊，開始拔劍，一把一把地拔起來打量。

　　葉素頭都大了一圈，即便她不是劍修，也知道正常劍修在劍塚內不可能每把都能拔出。

　　游伏時簡直輕而易舉將每把劍都拔了起來，又輕輕鬆鬆插了回去。

　　「你看可以，別拔了。」葉素攔住小師弟道，「這是別人宗門的劍塚。」

　　游伏時勉強鬆開手中握著劍，只在旁邊看。

　　「大師姐？」易玄察覺到後面的聲音，轉身回來，沒想到見到了葉素和游伏時，臉色頓時復雜起來，「你們怎麼會下來？」

　　「意外。」葉素將游伏時拉了下來，走回劍道上，對易玄道，「你去選劍，別浪費時間。」

　　五天時間，要在這麼多劍中挑選出適合自己的劍，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也是為什麼前面的那幾位弟子不願意轉身回來的緣故。

　　易玄看著游伏時，很想問他是不是跟屁蟲，成天跟在葉素身邊，最終也只是繼續回去選劍。

　　這裡的劍形狀百態，葉素原本注意力還在游伏時身上，看著看著便開始觀察這些劍，分析這些劍用了什麼材料鑄成，劍身上的紋路又是如何形成的。

　　太多劍了，饒是葉素記憶力好，也都有些看不過來。

　　他們慢慢往前走這，不到中途，便已經有弟子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劍，上前將劍拔了出來。

　　還有弟子有看中的劍，卻始終拔不起來，最後只能放棄。

　　易玄視線從兩邊劍堆上掠過，並未找到自己喜歡的劍。

　　等走到中間劍道時，果然一股漫天血海煞氣瞬間撲向劍道內所有人，令人窒息。

　　易玄眉心那顆痣極豔，他踉蹌幾步，朝右邊的劍堆走去，此刻一把缺口劍自己拔起，朝他這個方向飛來。

　　眼看著易玄要抬手接住，半道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將這把劍截住。

　　「我的。」游伏時握著這把劍道。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二章　重明刀

　　血煞戾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劍道中間三人前後站立，游伏時手橫握住那把主動飛出來的劍。

　　這把劍通體古銀色，劍柄卻是紅玉，劍身繁復紋路刻得細密，兩邊都有缺口，像是飽經滄桑，歷經無數戰鬥的古劍，最詭異的是劍身缺口竟是紅色，看久了甚至有隱隱流動的趨勢。

　　「你做什麼？」易玄神色冰冷看向游伏時。

　　游伏時握著劍，再次重復：「我的。」

　　大概是他們的動靜太大，已經走過劍道中間的一位弟子回頭警告道：「劍塚內禁止爭奪打鬥。」

　　葉素在走神，她記得這把隱隱帶著血光流動的劍是原著中易玄後來用的劍。

　　——泣血劍，每殺一人，劍身便會自動沁出血珠，是以名為泣血。

　　整把劍由一塊完整血玉鑄成，據傳曾飽飲數位神魔血，擁有滔天力量，但無風起煞，愈強愈會讓持劍人迷失心智，劍身包裹著一層古銀便是為了壓制血煞戾氣。

　　原著中易玄拿到手時，劍身那層古銀已經破口，等他將古銀完全去掉，便憑著泣血劍曾一度擊敗各大宗門大能，但也徹底入魔。

　　葉素皺眉，原著中沒提過易玄從哪來的劍，如今看來這劍是他從劍塚中拿到的。

　　劍道內一時寂靜異常，易玄偏頭看向葉素，始終沒有言語。

　　葉素回神，便對上易玄的目光，顯然在等她出聲。

　　「……劍拿過來。」葉素上前從游伏時手中拿過劍，那刻滔天殺意從劍柄傳到她靈府內，甚至連識海都在震蕩。

　　她頓了頓，識海內無端升起暴虐殺氣反向通過掌心傳給了手中的劍。

　　有那麼一瞬間，劍身缺口的血氣停止流動了。

　　葉素雙手握住劍柄，猛地往劍塚一邊插進去：「劍塚選劍是相互的，你們輪流來拔。」

　　這劍殺氣太重，極不適合易玄，葉素也不想他走原著中的路子，但這時候易玄顯然更想要這把劍。

　　她只能賭，賭游伏時的不一般。

　　這個從未在原著中出現過的人，或者說妖，也許能帶來什麼不同的轉機。

　　易玄先動，他朝那把劍走去，伸出一隻手，握緊劍柄，用力拔劍。

　　……劍身紋絲不動。

　　易玄愣住，他拔不出來。

　　「咦？」後面選好劍的弟子走過來，奇怪道，「劍塚內拔不出來的劍，就代表劍不想選你。」

　　可之前他在後面明顯見到這把出了名愛擾亂弟子心智的劍，是直挺挺朝易玄飛過去的，如果不是有人橫插一手的話。

　　易玄怔忪，眉心漸漸微擰，他握著這把劍，之前那種非它不可的感覺卻完全消失了。

　　原本被拿走劍便不高興的游伏時，專門拉起葉素的下擺擦了擦劍柄。

　　葉素：「……」

　　大師姐開始反省，是不是該為小師弟準備手帕。

　　緊接著，在幾人目光下，游伏時以極其輕鬆的姿態將插進去的劍拔了起來，彷彿劍只是插在鬆軟的泥土中一般。

　　葉素挑眉，小師弟果然不一般，她離得比後面那位弟子更近，看的更清楚，這把泣血劍分明就是朝著易玄衝過來的。

　　「原來我眼花了，你才是這把劍選中的人。」那名湊熱鬧的弟子撓頭對游伏時道。

　　易玄沉默片刻，情緒復雜，他以為游伏時什麼都要搶自己的，所以其實這劍看中的主人本就不是他？

　　葉素難得鬆了一口，走到易玄旁邊，偏頭看他：「前面應該還有很多劍。」

　　「易師弟，不是這把劍也沒事。」那弟子安慰道，「劍道越往後，厲害的劍越多，尤其是劍塚盡頭的劍座周圍全是好劍，你要是能在那邊拔出一把，比這個好多了，而且辛長老的劍也是在那邊拔的。」

　　「走吧。」葉素道。

　　易玄點了點頭，往前走去。

　　……

　　走了一段路，葉素忍無可忍回頭，看向游伏時：「你在做什麼？」

　　自從那把劍被小師弟拔出來後，他既不把劍放起來，也不提著劍，只是握著劍柄，一路拖行，發出刺耳聲，劍尖所經之處皆留下深深的劍痕。

　　葉素目光落在劍上，居然見到劍身沁出幾滴血，不是說殺人泣血？這時候反倒像是劍在流淚。

　　左右也不是一把什麼好劍，大師姐並不在乎一把會引人入魔的劍。

　　她指了指地上拖行的泣血劍：「劍收起來，吵。」

　　游伏時勉強聽這個凡人的話，將劍收起來，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放進了自己的乾坤袋，小聲說了一句：「破劍。」

　　等葉素再轉回頭往前走時，易玄已經走遠，並看中了一把劍。

　　這劍通體漂亮，泛著淡青色，劍身流暢，怎麼看都是一把好劍，連後面趕過來的葉素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易玄伸手握住這把劍，隨即劍身晃動並發出青光，卻不是被他拔了出來，而是往裡縮，整把劍都透著拒絕的氣息。

　　他再次愣住，沒想到再次被劍塚內的劍拒絕。

　　然而更讓所有人意外的是，接下來無論易玄看中哪一把劍，均被劍拒絕了。

　　一把、兩把、三把……越來越多的劍拒絕認主，易玄到後面甚至都沒有再看，想要隨手拔出一把劍，照舊被拒絕。

　　「這……劍塚的劍皆有靈，可能是有什麼緣故才導致無法認主，要不等出去後，你可以問問宗主。」後面那位弟子跟上來道，「也許是劍塚出了什麼問題。」

　　他話才剛說完，前面不遠處的另一個峰的弟子終於選到了自己的劍，伸手將劍拔了出來。

　　那名弟子：「……」

　　「這些劍配不上你。」葉素掃過劍塚兩邊的劍開口道。

　　原本眼中晦澀的易玄驟然抬眼看向葉素，垂在身邊的手指緊緊握了握，又悄然鬆開：「大師姐，不必安慰我。」

　　葉素並不是安慰易玄，她只要稍微想一想便明白這些劍為什麼拒絕五師弟。

　　——因為易玄身上的半魔血脈。

　　這些劍周身正氣縈繞，會拒絕一個半魔血脈的人實屬正常。

　　也正是如此，葉素說這些劍配不上易玄。

　　劍塚之劍有靈，卻害怕厭惡一個半魔血脈，便足可以說明這些劍不夠強，無法抗衡易玄。

　　「繼續走。」葉素看著易玄的眼睛，認真道，「前面還有劍座。」

　　「若那裡的劍也不認主呢？」易玄低聲問道。

　　「那便是這個劍塚內的劍都配不上你。」葉素自然道。

　　聽見她的話，易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笑，他本就長得三分豔，平時冷漠寡言才壓住了一些。

　　這一笑，如海棠乍放，剎時漫天飄開，讓所有人都失了神。

　　「葉素。」游伏時打斷旁邊某個人的出神，「我餓了。」

　　葉素：「……辟榖丹還是靈石？」

　　「兩個都要。」游伏時朝她伸出自己乾淨的掌心。

　　大師姐從乾坤袋中拿出辟榖丹和靈石：「安分點。」

　　長這麼大，頭一回見到易玄如此真心的笑，葉素竟有種自家孩子終於要走正路的欣慰。

　　一行人繼續往劍塚盡頭走去，此時進來的弟子們皆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劍，只剩下易玄一人。

　　他們來到盡頭劍座之前，仰頭看著上方那張巨大的石頭座椅，周圍都插滿了劍，每一把劍，多看上一眼似乎都能被劍氣所傷。

　　最吸引人注目的還是劍座中間插著的那把刀，沒有刀鞘，漆黑刀身覆滿貝龜紋，讓刀氣反而沒有那麼尖銳，反而充滿了厚重之感。

　　易玄從第一眼見到這把刀後，便始終無法將目光移開，牢牢盯著劍座中間的這把刀，甚至不敢上前。

　　「這把叫重明刀，好像很長時間了，還沒有人能拔起來。」其他峰弟子解釋，「我師父說重明是唯一一把能和昆侖派那把七絕劍相提並論的刀，可惜沒幾個人能拔出來。」

　　「去試試。」葉素上前，走在易玄旁邊拍了拍他肩膀道。

　　易玄偏頭深深看了一眼葉素，一步一步往劍座上走去，站立在那把刀面前。

　　離得越近，越能感受到這把劍的無上力量，厚重浩瀚，稍微定力弱一些的人，便產生了想要跪下的衝動。

　　易玄久久望著這把刀，終於抬手握住刀柄，那剎那一股龐大氣息朝他靈府襲來。

　　沒有反抗，沒有拒絕，易玄任由這股氣息沖起來，但隨後並未受傷。

　　那刀意轉而變得包容寬厚，甚至給他帶來微微暖意。

　　易玄閉上眼睛，雙手握住刀柄，手稍稍用力，這把從未被人拔起來的刀，終於離開了劍座，重見人間。

　　在重明刀被拔起來的瞬間，整個劍塚都為之一震，甚至開始搖晃。

　　此刻站在崖邊等待的宗主長老等人也都發現了異常。

　　「怎麼回事？」

　　「劍塚出了什麼問題？」

　　吾劍派宗主抬手撫上圓盤，闔上眼睛，片刻道：「重明刀現世。」

　　「誰這麼有本事拔出了重明刀？老子當年都沒拔出來。」辛沈子探頭往下看了看，要是那個葉素和她那個小師弟沒下去，他百分百覺得是自己徒弟，但有那兩人在，他難得猶豫了。

　　「辛沈子你閉嘴吧。」旁邊長老不滿道，「妖魔異動，重明現世，又不是一件好事。」

　　「妖魔是妖魔，能拔出重明刀的人實在不錯。」辛沈子不自覺活動身體，眼中戰意昂然。

　　劍塚內。

　　易玄拔出刀後，睜開眼轉身。

　　「咦，這刀……居然是斷刀。」在旁邊緊張看著的其他弟子詫異望著易玄手中的刀道。

　　易玄低頭看著手中重明刀，果然只有普通刀的長度三分之二，沒有刀尖，只有斷口。

　　他慢慢從劍座上走下來，站在葉素面前：「大師姐，這是我的『劍』。」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三章　古銀血玉

　　葉素視線落在重明刀的斷口處，微微訝異，刀和劍最大的區別是單刃和雙刃的區別，至於長度和寬度都要具體而論。

　　她便見過有的劍比普通的刀還要寬，或者有些刀比劍還長。

　　「我看看。」葉素向易玄要來重明刀。

　　她拿到手上瞬間察覺出來哪裡不對，這斷口並非真正的斷口，或者說從這把刀成型後便是這副樣子。

　　葉素手指在刀脊上輕輕抹了一把：「這刀……原本便是一把劍。」

　　那位煉器師最初應該是煉製一把劍出來，不知為何臨到頭忽然改變了主意，切斷一截劍尖，封了一邊刃。

　　藏鋒斷尾……有意思。

　　「這刀適合你。」葉素將重明刀遞還給易玄，「不過劍招可能要換一換。」

　　易玄低頭仔細摸著這把刀，心生歡喜，面上卻克制：「沒關係。」

　　「可以滴血認主了。」旁邊的弟子激動道，「易師弟，你快點，讓我們看看重明刀認主！」

　　吾劍派幾個峰的弟子紛紛跟著道，個個都想見證這歷史一刻。

　　易玄雖依然沒有表情，但唇角卻掩不住微微上揚，他緊握著重明刀，垂眸望著它良久，才伸出兩根手指在刀刃那面用力一抹，血瞬間沾染在刀身上。

　　一道耀眼白光閃過，認主契約順利結成。

　　契剛成，劍塚內突然萬劍齊鳴，似乎都在為重明刀認主恭賀。

　　「不愧是重明刀，能有這麼大的動靜。」其他峰弟子甚至還要壓制一下自己剛結契的劍，讓它們不要試圖鳴動。

　　等到萬劍才安靜下來，他們腳底下又出現了一道傳送法陣，是劍塚開放時間到了。

　　「過來。」葉素見狀，伸手將法陣外的游伏時牽拉進來，「我們該走了。」

　　游伏時任由她牽著，另一隻手裡慢慢捏著靈石，吸收裡面純粹的靈氣。

　　……

　　他們出現在雲霧上時，吾劍派宗主一揚手便將他們拉上崖邊，隨後拔出莫問劍，關閉劍塚最後的通道。

　　「哪個拔出了重明刀？」辛沈子最先衝上前，率先朝自己徒弟手中看去，結果真見到那把眼熟的刀，頓時喜上眉梢，得意道，「徒弟，我就猜是你！」

　　他一把攬住易玄，對周邊長老道：「老子是沒能拔出來，但老子徒弟拔出來了！哈哈哈哈。」

　　無論多少次，易玄對辛沈子這麼熱情的態度都不太習慣，但也慢慢不再躲開。

　　——當然他也躲不開。

　　「周宗主，實在抱歉。」葉素已經拉著游伏時過去道歉，「我們並非故意想要進劍塚。」

　　「無礙。」周奇並不介意，「是我們沒有加固崖邊防護。」

　　葉素道歉不只為了這一件事，還有另外一件事。

　　「小師弟，把劍拿出來。」葉素轉頭對游伏時道。

　　等游伏時慢吞吞從乾坤袋中拎出來那把泣血劍，葉素才再次對周奇道：「周宗主，這把劍可否賣與千機門，我們靈石暫時沒有那麼多，能不能打個欠條？」

　　血泣劍被拿出來的那剎那，周邊又是一靜，無論周宗主還是長老，連辛沈子也震驚看過來。

　　「這劍居然也被拔了出來！」馬從秋目瞪口呆，喃喃道，「……千機門出來的人，拔劍都要比別人強嗎？」

　　周奇到底是一宗之主，很快回神，頗為鎮定問游伏時：「這劍是小友拔出來的？」

　　游伏時勉為其難點了點頭。

　　「……葉小友。」周奇親切看向葉素，「既然他能將劍拔出來，那便是有緣，談靈石太俗了，當是吾劍派送的如何？」

　　這麼好？

　　葉素眼中露出一絲懷疑。

　　「拿著吧，我們早想把這劍拔了扔掉。」辛沈子戳穿道，「偏偏這劍和重明刀一樣，拔不出來。」

　　重明刀來歷正當，有詳細的記錄，是自吾劍派立宗以來就在的劍，一旦出世，便意味著修真界妖魔異動。但游伏時拔起來的這把劍卻完全沒有記載，只知道這劍能惑人心，每次弟子們過劍道，一不小心總能中招。

　　隨著時間推移，這劍血氣越發濃重，吾劍派倒是想將劍拿出來，省得出意外，但這劍誰也拔不出來，甚至待在劍塚內的時間比重明刀還久。

　　既然如此，葉素便讓游伏時將劍收下來，不過心下也記下這份情。

　　……

　　自從他們從劍塚內出來，易玄受到了吾劍派上下所有人的關注，上至大長老，下至新入門小弟子，都想一睹重明刀的風采。

　　「這重明可是能和昆侖派那把七絕劍相提並論的刀，你們想想有多厲害。」馬從秋一腳踩在石桌上，雙手比劃，「重明七絕，聽聽，咱們宗的重明甚至排在七絕前面！」

　　「沒錯，重明刀一出，到時候宗門大比，我們一定能贏！」

　　「馬師兄，如今七絕劍在誰手裡？」

　　「這……肯定在他們昆侖裡面。」馬從秋撓頭，他聽過七絕劍，但不知道在誰手裡。

　　七絕劍比重明刀名聲要大的多，因為萬年來，昆侖不少名聲極大的天才都用過這把劍，不過現如今昆侖年輕一代最耀眼的那位，手中是另外一把名劍。

　　——孤滄劍。

　　「總之，這次宗門大比，我們吾劍派肯定會光芒萬丈！」馬從秋雙手朝天，仰頭感嘆。

　　「快看！是易師兄！」原本圍著馬從秋的一堆小弟子，紛紛衝過去，偷偷摸摸看著易玄手中劍，一邊感嘆，「這就是重明刀啊！」

　　馬從秋：「……」

　　易玄握著劍，旁邊還有呂九、徐呈玉，三人一起往練劍場走去。

　　這段時間，辛沈子興致大發，天天要指點他們練劍。

　　至於馬從秋和周雲被嫌棄了，他嫌兩個人沒意思，而且還有自己的師父，為什麼還要自己指點。

　　這邊重明刀和重明刀的主人備受矚目，另一邊泣血劍幾乎無人關注。

　　游伏時把泣血劍帶回來後，自然不可能會練劍，畢竟他連入定修煉都沒怎麼做過。

　　泣血劍唯一的歸宿便是一個便宜的乾坤袋內。

　　不過今日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夏耳想要看看這把劍，他愛劍，每一種劍都值得他觀察。

　　此時此刻，泣血劍正擺在院中的石桌上，它的主人坐在一旁，手指轉著一個茶杯，偶爾伸到葉素面前，要她倒滿靈茶，完全不多分一絲目光給泣血劍。

　　「大師姐，這上面的古銀材質極佳，刮一點下來，肯定價值斐然。」夏耳看著看著，眼睛發光道。

　　葉素從游伏時手中拿過茶杯，另一隻手抬起茶壺，將茶倒滿杯中後，才悠悠把杯子遞還給他：「古銀能壓制血玉煞氣，不能刮。」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四章　萬年妖精

　　石桌上的泣血劍在日光下顯得極其無害，潤瑩血玉劍柄外露，內中隱含虹光，中間似有一個圓形徽記，但早已模糊不清， 像是被什麼特意磨掉了。原本完全包裹劍身的古銀有些脫落， 缺口處露出血玉。

　　明流沙伸出手指摸了摸泣血劍身上的那層古銀：「好、東、西。」

　　這血玉一看便知道非凡物， 但古銀裹在劍身上竟絲毫不遜色，甚至還能壓制血煞氣， 也不知道這古銀是什麼材料調製成的。

　　西玉湊近看著劍身表面那層繁復的花紋，然後晃了晃頭，她覺得暈， 疑惑問道，「這上面有陣法和符籙？」

　　葉素瞥了一眼泣血劍， 微微仰頭喝盡杯中茶：「有， 大概是用來鎮壓血玉。」

　　之前在劍塚內， 她握住劍的時候看過，看不懂。

　　不過可以確定， 那位煉器師選了如此邪物來當劍胚，又在血玉劍胚上裹上古銀， 再花大量心神在劍身上刻下各種紋陣鎮壓煞氣， 只為了一件事。

　　——讓持劍人不受血煞任何影響。

　　葉素偏頭看向旁邊的游伏時， 若真如小師弟所言，這劍是他的， 也不知道那位煉器師見到自己煉製的劍被他拖在地上磨是什麼感受。

　　小師弟明顯不是什麼惜劍如命的劍修。

　　至於當事人遊伏時心思根本不在泣血劍上，他抱著茶杯暖完手，便想將涼了的靈茶往地上倒，再去換新的。

　　「別養成浪費的習慣。」葉素見狀， 皺眉道。

　　游伏時看向葉素，一雙極漂亮的眼瞳深黑又純粹：「涼了。」

　　大概是覺得這個凡人待會要說自己，他還是把手收了回來，準備將杯中的靈茶喝掉。

　　葉素抓住游伏時的手腕，微微一伸，將茶杯奪了過來，期間碰到他的手指，涼意驚人。她不由皺了皺眉，之前下劍塚時，他掌心溫度沒有這麼低。

　　是碰了泣血劍的緣故？

　　葉素不動聲色用靈火加熱杯中的茶水，再遞給游伏時：「可以了。」

　　她靈火溫度控制得極好，那瞬間沒有燒毀茶杯，只讓裡面的茶水熱了。

　　游伏時接過來，開始慢慢喝著熱茶，他決定以後的茶水也交給這個凡人溫了。

　　「大、師、姐，我、也、要。」明流沙見狀，當即摸過自己杯子，慢吞吞要葉素溫茶。

　　葉素微微一笑：「到現在還不會掌控靈火？不如今天多溫一溫茶來練手。」

　　明流沙默默收回茶杯，左右看了看：「今日靈氣充沛，我也該去修煉了。」

　　丟下這句話，他便迅速溜走，十分之利索。

　　西玉和夏耳看完泣血劍，也不再多留，紛紛跟去修煉。

　　看著師弟師妹迅速逃竄的背影，葉素不由搖頭，這幾人要不是今日被她喊出來看泣血劍，還在瘋狂修煉。

　　難得有這麼好的環境，充沛靈氣還不用擔心被攻擊，明流沙三人極為珍惜，不分晝夜修煉和煉器，休息的很少。

　　想到這，葉素唇邊的笑意稍稍收斂，若是千機門有靈脈，也不至於此。

　　她回神，視線觸及石桌上的泣血劍，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偏頭問小師弟：「你多少歲了？」

　　光看泣血劍表面那層古銀便能看得出來，這把劍煉製期久遠，起碼在神殞期之前，因為古銀和如今修真界任何材質完全對不上。

　　若游伏時真是泣血劍唯一的主人，那他年齡……

　　見小師弟又在裝聽不見，葉素微微挑眉，往他那邊靠了靠，戲謔問道：「你是萬年妖精？」

　　游伏時轉臉看著這個凡人，眉眼泛起不悅，隨後當著她的面，抬起雙手摀住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聽不見。

　　葉素沒忍住笑出了聲，她頭回見到小師弟這麼抗拒的神情。

　　「走吧，去修煉。」笑過後，葉素起身看著桌上的劍，撥開他的手問，「會不會用劍。」

　　游伏時不情不願起身：「會幾招。」

　　葉素眼尖發現他握住泣血劍時，劍身又沁出幾滴血珠，整把劍似乎透著生無可戀的氣息。

　　「去練劍場試試。」葉素道，吾劍派所有劍修都在那邊練劍，隨時還有比試，很適合練劍，像呂九和易玄便幾乎每天都在練劍場。

　　……

　　游伏時帶著泣血劍過去，很快引起了很多人注意，當然他不帶劍也照樣能吸引所有人目光。

　　「葉素，游公子，你們怎麼過來了？」徐呈玉剛和易玄對招下來，額間帶著薄汗，手臂還有幾道劍傷，他視線落在垂在地上的泣血劍，手指忍不住一動。

　　作為視劍如命的劍修，實在不習慣見到有人對劍這麼敷衍，雖然這劍邪裡邪氣的。

　　「帶他過來看看。」葉素道，小師弟記性不太好，指不定怎麼揮劍也忘了。

　　徐呈玉指了指旁邊一個檯子：「待會那邊會開擂台賽，游公子有興趣可以去試試。」

　　葉素點了點頭，看向前方台上正在和呂九對劍的易玄，若有所思：「他劍意似乎有點變化。」

　　「連你都看出來了？」附近的辛沈子走過來，上下挑剔看了看葉素，又十分自豪道，「知道什麼叫斷劍重生？要老子說你們千機門那邊給的劍就不行……」

　　「那是易玄大師父親手煉製的。」葉素幽幽道。

　　辛沈子一卡，生生把後面的話憋了回去，下意識解釋：「劍是挺好的，就是不太適合我徒弟。」

　　帶易玄有一段時間了，辛沈子自然知道徒弟對自己師門極其看重，接受不了有人說千機門的壞話，他這個二師父也不行。

　　「重明刀單刃，少了一面鋒刃，更加沉穩厚重。」葉素仰頭看著台上的易玄道，「很適合他。」

　　此刀有靈，不厭惡抗拒半魔血脈，甚至願意包容，意外地適合易玄這種性格極端固執的人。

　　辛沈子聽了這話，心情不錯，高興之餘，他掃了幾眼懶懶散散站在旁邊的游伏時，抬起下巴點了點另一個擂台：「你上去練練劍，我看看。」

　　這話是要指點的意思了。

　　易玄未拜入八荒峰之前，在吾劍派，辛沈子除了成天和長老、大長老打架，可是從來不指點

　　即便是現在徐呈玉、呂九幾人也是勉強蹭著陪易玄練劍的機會，才能被指點。

　　然而得到這麼好機會的游伏時，根本沒聽進去辛沈子的話，站在葉素旁邊，一手轉著腕上的霧殺花。

　　辛沈子等了半天，沒得到回應。

　　「等會上去練練劍。」葉素偏頭對游伏時道。

　　游伏時杵著泣血劍，把它當支撐的枴杖，漫不經心點頭，以示聽見這個凡人的話。

　　一生放蕩不羈的辛沈子：「……」居然還有人比他狂？

　　台上呂九憑借著經驗，虛晃一招，終於贏了易玄，此刻兩人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手腳都有傷，衣袍上洇出不少血跡。

　　「呂九劍招太凌亂，碰到稍微厲害一點的人完全沒用。」辛沈子上去，一人扔了一瓶藥丹，又揮劍在她身上點了幾處剛才暴露的地方，再調整了幾個劍招，「你劍招已經成型，稍微改一改就行。」

　　呂九一路摸爬打滾出來的，劍招不算美觀，但適合她自己。

　　辛沈子沒有點評易玄，他只想徒弟感受一下呂九這種寧願自損八百，也要殺敵一千的氣勢，這點是大部分吾劍派弟子身上所沒有的意識。

　　「大師姐。」易玄握著重明刀走下來，向葉素問好，較之以往更平和。

　　葉素點了點頭：「感覺如何？」

　　易玄臉上還有之前被徐呈玉劍意劃傷的一道口子，傳來微微刺痛，但他並不在意：「重明刀……很好。」

　　他餘光見到杵在地上的泣血劍，心中也沒有太大的波動，這劍不屬於自己。

　　「別磨蹭了，那誰。」台上辛沈子舉劍指著

　　旁邊擂台賽快開始了，周圍站了不少吾劍派弟子，等著拉鐘就上去。

　　「游公子，這是我們吾劍派的守擂台，上去之後保持不被打下來便可。」徐呈玉在旁邊解釋，「目前最高的記錄是四百六十一場，辛長老在弟子時期創下的，打了五天四夜。」

　　從那以後，辛沈子狂劍之名就此傳開。

　　「上去試試。」葉素對小師弟道，「多打幾場。」

　　游伏時慢吞吞拖著泣血劍往擂台上走，連走台階都不願意多抬高手，任由它一路磕磕碰碰。

　　葉素忍不住抬手摀住自己臉，周圍一圈劍修的目光可以殺人了。

　　劍修個個視劍如對象，自己一身狼狽傷痕，吃不飽穿不暖可以，但劍必須保持最完美的狀態。

　　誰能忍受對象這麼被拖行在地上？！

　　別人的對象也不行！！！

　　好在路程不長，在眾人帶著三分譴責七分殺氣的目光中，游伏時站定在擂台中央，等著開始。

　　「我先上！」一個金丹期，也是和他們一起進劍塚的弟子跳上來，在主持擂台賽弟子拉響鐘時，他拱手，「請賜教。」

　　即便對面揮劍衝了過來，游伏時站在擂台中間一動不動，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泣血劍，隨後鬆手放開它。

　　泣血劍沒有就此倒下，反而倏地飛了起來，迎著對面的弟子劍招而去。

　　於是，擂台上，游伏時安安靜靜站在擂台上，專注把玩著霧殺花，那位弟子則拚命揮劍對付泣血劍。

　　別說，這弟子壓根打不過泣血劍，招招被壓制，沒一會便被一把劍挑了下去。

　　「鐺——  」

　　台下主持的弟子高喊：「下一位。」

　　泣血劍在擂台上勤勤懇懇一挑眾弟子，游伏時站累了甚至想坐下來，不過沒有葉素下擺墊著，他嫌髒，只能繼續站著發呆。

　　正準備指點指點劍招的辛沈子：「……」

　　離了個大譜

　　－－－－－－－－－－－－－－－－－－－－－－－－－－－－－－－－

　　嬌嬌：怎麼還沒打完？那個凡人要我待久點，那再等等算了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五章　邪劍有靈

　　擂台上畫面詭異，中間的游伏時從頭至尾都未動過手，只有泣血劍自己一把劍在奮力挑戰上來的吾劍派弟子。

　　有些弟子認為游伏時在暗中操控泣血劍，所以想趁機拿下他，結果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稍微靠近一點，下一刻泣血劍便發狂似地將台上的對手挑開。

　　「神識操控？」辛沈子盯著上面的游伏時片刻，隨後否認了自己的猜測，「他只有金丹前期的境界，沒有神識。」

　　金丹前期已經用過神識的葉素在一旁默默不說話。

　　等台上的弟子被泣血劍挑下來後，辛沈子示意其他人暫停，自己一躍而起，踏上場中間，想要抓住泣血劍觀察。

　　然而手才剛剛碰到泣血劍的劍柄，一股龐大的血煞氣便撲面而來，幾乎令人窒息，辛沈子一愣神，泣血劍便瞬間朝游伏時飛去，最後立在他手邊，相當安分的樣子。

　　辛沈子：「……」

　　游伏時偏過臉看著下面的葉素，問道：「我能下去了嗎？」他站累了。

　　台上辛沈子眉頭緊鎖，顯然還在思索什麼事。

　　「下來吧。」葉素點頭道，她原先還指望著看他擺幾個劍招，結果在台上甚至沒多走一步路。

　　游伏時立刻轉身往台下走，走了一步才想起來沒拿泣血劍，回手握著泣血劍，繼續拖地行走。

　　本來劍身缺口處都紅光隱現的泣血劍，馬上又直挺挺黯淡下來，彷彿一條死魚，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當游伏時走下兩個台階，擂台中央的辛沈子驟然動了，劍出鞘，碧藍光閃現，帶著絕對的威壓，直直朝著他後背刺來。

　　那剎那，因為辛沈子速度太快，練劍場上的人甚至沒有了來得及感受到分體境界的威壓。

　　游伏時連劍都不願意握著，後背更是空門打開，完全沒有反應，倒是葉素出奇敏銳。

　　在辛沈子拔劍那一刻，她便捏了疾速符，朝游伏時方向而去，拉住小師弟的手，兩人面對面微微交錯相撞，同時打出數道防禦符。

　　但，來不及了！

　　此時，辛沈子已經飛身躍來，人劍合一，劍尖直指游伏時後背，防禦符的結界還未完全升起。

　　葉素瞳孔一縮，想要抓著游伏時直接從台階上墜下，躲過這一劍。

　　「錚——」

　　千鈞一髮關頭，游伏時手中的泣血劍主動飛起，硬生生擋住辛沈子這一劍，兩劍相碰，無邊血煞氣從泣血劍上傳來，甚至影響了周圍弟子的心境。

　　辛沈子退後一步，想要收手，結果泣血劍不依不饒，瘋狂刺戮他。

　　「……」辛沈子本來就沒有想要真殺游伏時的意思，臨到刺中關頭，便收了劍意。

　　劍意逆流，對持劍者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不過辛沈子向來狂又瘋，他只想試試自己的猜測。

　　被自己劍意逆流而傷，又要抵擋瘋狂試圖戮穿他的泣血劍，辛沈子免不了一口血吐了出來，連連後退。

　　游伏時大半身體壓靠在葉素肩膀上，他還完全處於狀態之外，偏臉看著葉素，眼中不解又茫然，不明白這個凡人在做什麼。

　　葉素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便將防禦符撤了，望著台上瘋狂追人的泣血劍，對游伏時道：「讓泣血劍停下來。」

　　游伏時轉身朝台上看去，抬手只說了一句：「回來。」

　　正追人追得上頭的泣血劍渾身一僵，下一刻便迅速飛迴游伏時手中。

　　辛沈子本來就亂七八糟的頭髮，此刻被削去了一大半，他擦了擦嘴邊的血，轉身看著游伏時，酸酸道：「你小子走狗屎運，這劍裡居然有劍靈。」

　　用神識操控，便能不觸碰劍，就可讓劍攻擊，但這千機門的弟子境界只有金丹前期，明顯不會神識。

　　剛才在擂台上泣血劍表現得太好，所以辛沈子大膽猜測一種可能，他認為這劍內可能有劍靈。

　　若有劍靈，他攻擊游伏時，泣血劍便會為了保護劍主，而主動發起攻擊。

　　辛沈子試出來了，果然有劍靈。

　　葉素已經拉著游伏時走下台階，讓他將泣血劍收起來，整個練劍場還飄著一股血煞氣，影響人心中不好情緒翻滾出來。

　　台上的辛沈子將自己的劍歸鞘，走下去沒有看泣血劍，反而多看了幾眼葉素：「你反應還挺快。」

　　他記得第一次見面，也是葉素率先察覺自己。

　　「劍靈……」徐呈玉從剛才一系列發生的事中回神，「辛長老，您是說這劍內有劍靈？」

　　「你見過誰的劍不用神識操控，便可以這麼用？」辛沈子看向游伏時，「這是一把邪劍，若以後你的境界不高，壓制不了它，恐怕會反過來被它控制。」

　　邪劍有靈，不一定是好事。

　　游伏時抬眸掃了辛沈子一眼，又移開目光，漫不經心想著旁邊那個凡人身上味道挺好聞的。

　　「老子估計這劍靈也只是有一縷意識，否則你這種境界的人早被反噬。」辛沈子道，「行了，都去做自己的事。走，徒弟，我陪你繼續練劍。」

　　易玄應了一聲，朝葉素和游伏時看去一眼才跟著二師父離開。

　　等辛沈子他們一走，周邊頓時議論開來，紛紛盯著游伏時看。

　　劍靈是一個很飄渺的詞，據傳在神殞期之前，劍靈是真正的靈，甚至可以變成人形。不過神殞期之後，別說劍變成人，能煉製出有劍靈的意識的劍都少之又少，每一把都能引起轟動，讓各個劍宗為之大搶出手。

　　重明七絕這兩把神殞期之前遺留下來的刀劍，便有傳言劍靈可化成人，不過無人見過。

　　還有其他的一些年代久遠，遺留下來的劍，若是完好，或許也會殘下一些劍靈意識，皆算好劍。

　　在修真界內，劍修大能手裡的劍多半存在劍靈意識，一類是劍本身帶有劍意志，另一類則是隨著劍主境界提升，神識不斷強大，影響了劍，才會逐漸產生一抹劍靈意識。

　　「徐兄，我們先回去了。」葉素對徐呈玉說完，便帶著游伏時往住處走。

　　「好。」

　　……

　　等回到住處，葉素沒有回自己房間，而是問游伏時：「泣血劍對你有沒有影響？」

　　易玄沒有選這把劍，被心魔控制的可能大大降低，但她不希望類似的事情發生在小師弟身上。

　　游伏時手一翻，將泣血劍拿出來看了看，不太理解：「它影響我什麼？」劍都破了。

　　葉素：「……不會影響你便行，接下來好好修煉。」她到底將辛沈子剛才所說的反噬放在了心上。

　　游伏時漫不經心應了一聲，隨後拉起衣袖，將自己左手腕遞在葉素面前：「被你捏紅了。」

　　－－－－－－－－－－－－－－－－－－－－－－－－－－－－－－－－

　　小蛇：試圖碰瓷第一次。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六章　敲木魚

　　正在思考劍靈反噬的大師姐看著伸到面前的一截修長手腕：「……」

　　某位小師弟光明正大碰瓷，必然有所圖謀，但她假裝不知道，抬眼看去：「所以？」

　　「手疼。」游伏時繼續將手往這個凡人面前懟，讓她看清自己手腕那薄薄一層紅，「寫不了字。」

　　大師姐的視線不自覺下移，面前的手薄白如瓷，指頭微微透著粉，但手背凸起的幾道青色筋絡又能明顯看出來是一個男人的手。

　　——漂亮。

　　葉素只能想起這一個形容詞。

　　大概是不滿對方半天沉默，游伏時那隻手在她眼前揮了揮：「葉素，我不寫字了。」

　　「嗯。」葉素偏開目光，隨口應下。

　　「那霧殺花借我。」游伏時立刻跟著說出自己最終目的。

　　「戴著吧。」葉素匆匆看了一眼他手腕上的黑金鐲子，「我還要修煉，先走了。」

　　游伏時望著葉素離開的背影，心中略微詫異，這個凡人今日意外好說話。

　　於是某位萬年妖精若有所思，得寸進尺想道：早知道讓她把霧殺花送給自己了。

　　……

　　四方位各有一千能參加宗門大比的名額，其中尤其以東方位競爭最激烈，因為歸宗城和圖首城皆被劃為東方位，符修和劍修需要共同爭奪一千張通行單。

　　另外，由於西方位的昆侖派單獨有名額，不參與宗門大比前賽，且萬佛宗為了給其他宗門留名額，每屆只允許三百名弟子參加，所以西方位的名額較寬鬆一點。但導致很多散修會專門過去參賽，同樣熱度居高不下。

　　總之，無論哪方位競爭都不小。

　　越臨近三月前賽，吾劍派的弟子們越緊張，日日夜夜練劍、入定……

　　連宗主和各位大長老都感受到門派內弟子們修煉的熱火朝天。

　　「這屆前賽的弟子怎麼比往屆要勤奮許多？」周奇坐在終南峰大殿上問道，他幾次路過練劍場，皆未見到有一個空擂台。

　　左邊一位大長老輕輕啜了口茶水：「我還聽說有弟子日夜修煉，導致體力不支，倒在了劍場上。」

　　「竟有此事？」周奇大為詫異。

　　「何止，掌門不知這段時間醫堂爆滿，每日都有弟子被抬過去。」另一位大長老搖頭道，「完全沒有了節制。」

　　周奇問道：「這是為何？」

　　「還不是那幾位外宗弟子帶起來的風氣。」喝茶那位大長老無奈，「明明有幾個也不參加宗門大比，還成天瘋狂修煉，讓那些弟子看了，現如今個個都在沒日沒夜修煉呢。」

　　吾劍派弟子去練劍場就能見到易玄和呂九、徐呈玉幾人對招，白天，衣袍翩翩去，晚上遍體鱗傷回。

　　耳聞目染下，眾弟子自然認真許多，但偶爾不去練劍場，去靈氣室入定，又見到千機門那群煉器師在瘋狂修煉！

　　是，這幾個人不練劍，但他們煉器啊！

　　靈氣室內隔三差五發出各種爆炸聲，好傢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吾劍派新搬來了煉丹的丹修。

　　哦，有時候，還能見到那幾個人一身烏漆麻黑走出來的慘狀，像極了炸爐的丹修。

　　獨立間的靈氣室沒有打打殺殺，只有聚靈陣提供靈氣入定修煉，但這幫人行事作風明顯比練劍場那幾位還瘋，據說是在日夜無休研究到手的材料配比。

　　以至於到後面，他們千機門那幾間靈氣室周圍空無一人，吾劍派弟子寧願去練劍，也不願意靠近，生怕遭殃。

　　關鍵，人家幾個人前段時間才升的金丹前期，這才多久，又升到了中期！還是兩個人！！！

　　一個個這麼瘋，周圍弟子也瘋了，誰不想進階！

　　當然在修煉的熱火朝天氛圍中，還是有一個人依舊我行我素，成天睡大覺。

　　游伏時每次跟著葉素去靈氣室，除了睡覺就是玩，醒過來就開始用手中的霧殺花對準攻擊泣血劍。

　　「葉素。」游伏時從自己靈氣室出來，走到隔壁靈氣室門前，裡面無人應，他便徑直推門而入。

　　若此時有人見到這一幕，恐怕會大吃一驚，所有靈氣室都被下了結界，一旦從裡面關上，合體以下修士不可能破開，卻被他輕鬆推開。

　　游伏時走進去，隨手將門關上，見到葉素正在聚靈陣中心入定打坐，她邊上還放了幾個煉製好的法器和散落在地上的材料。

　　他有些無聊坐在對面，這碰碰，那摸摸，最後盯著葉素的臉發呆。

　　黑暗界中，葉素對外面的情況一概不知。

　　她已經將之前閃現三道符全部畫了出來，同時界內也出現了三道符牆。

　　在葉素畫完最後一個符時，牆全部暗了下去。

　　三道牆，數百道符全部習得，她的基礎符術水平大大提高。

　　站在黑暗界中，葉素沒有任何舉動，她在等，等接下來出現什麼。

　　正如所料，界內突然發生變化，三道牆快速移動，分邊而立，將葉素圍在其中，牆面也開始變化，於此同時，她腳下各方位亮起，皆是符籙。

　　葉素微仰頭，便見到正上方同樣方位出現了數道符籙。

　　這是入了符陣內？

　　她視線一一掃過所有符籙，牆面上原先各種小符籙早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看不懂的紋路。

　　葉素想要往前走一走，卻動彈不得，彷彿被無形屏障擋住，伸手也碰不到任何符籙。

　　她試圖離開黑暗界，果然出不去。

　　——被困住了。

　　葉素完全不認識這些符籙，也無法觸碰。

　　若解不了陣法，恐怕她只能一直被困於此，屆時死路一條。

　　葉素一遍又一遍看著這些符籙，思緒有些發散。

　　煉器師對材料向來看重，不同的配比能導致同樣材料煉製出來法器威力完全不同，有時候材料還能互相替換，或者完全對立。

　　對立消解，所以有時候改造法器，便需要用到完全對立的材料去清除舊材料。

　　符籙是不是也能如此？

　　葉素席地而坐，閉上眼睛，識海中同時浮現出數百道符籙，她特意忘記每一道符籙的名稱用途，單從結構觀察，將所有符紋拆解分開，最後總結。

　　符籙本就復雜，何況還要拆解，很多符還是一筆畫成的，拆解難度極大，有時候歸類到一半，會發現新的結構，導致這類全部作廢。但她耐心極強，一次又一次試著。

　　不知過了多久，那幾百道符翻來覆去被葉素拆解劃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終於從其中找出了一些規律。

　　葉素睜開眼，再一次掃過黑暗界中這些符籙，竟然真的能從它們結構中發現有和符牆上完全對立的符籙。

　　她毫不猶豫起身，用靈力在空中畫出一道對立符籙，符一成，便朝東南方位那張符打去。

　　黑暗界中似乎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碎開，那張被打中的符籙瞬間散了，葉素往東南方向試探走了走，可以動，但兩步之後，便走不動了。

　　有效！但需要將整個符陣破壞。

　　葉素心口一鬆，再一次觀察出現的每一張符，能從符牆上找到所有對立的符籙。

　　符牆上的那些符籙她早已經會了，畫出來時得心應手，一張又一張打中上方和腳下的符籙，讓它們消失後，葉素終於能完全走動。

　　三面牆轉而移動並攏立在她面前。

　　葉素望著牆面的紋路再一次消失，繼而又出現剛才被打散的符籙，同時最下方還有一行字。

　　【符對陣散，《界符》第一章完】

　　界符？

　　這是符書的名字？

　　第一章完，也就是說接下來應該還有其他章節。

　　葉素伸手點開重新出現在牆面的未知符籙，下一刻便出現了符解。

　　她全部點開掃了一遍，知道這些是什麼符籙後，並沒有立刻畫，而是選擇從黑暗界中出來。

　　剛一睜開眼，葉素便察覺出異樣，肩膀很沉。

　　她手中已經拿出攻擊符籙，偏頭看去，才發現是游伏時靠在自己肩膀上。

　　「……」

　　將符籙收了起來，葉素推了推小師弟：「醒醒。」

　　游伏時皺眉睜開眼，順著她推的力度直起身。

　　之前他坐在對面盯著葉素看，過了許久，這個凡人還是不醒，他等睏了，想要睡覺，又不想走回去，到最後乾脆移到她旁邊，靠著睡著了。

　　「你怎麼進來的？」葉素看了眼靈氣室的門問道。

　　游伏時向來擅長忽略別人的問話，自顧自對葉素道：「我想要木魚。」

　　葉素：「？」

　　靈氣室內忽然寂靜，葉素好半天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你要什麼？」葉素決定再聽一遍。

　　「木魚。」游伏時聲音中還有著未睡醒的散漫，「我要木魚。」

　　向來波瀾不驚的大師姐：「……」

　　良久，葉素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想要去當佛修？」

　　小師弟莫名其妙要敲什麼木魚，大師姐不理解，並十分茫然。

　　「不當。」游伏時只道，「木魚。」

　　葉素起身拉著他往外走，正好幾個師弟師妹回去了，她全部問了一遍，也沒發現誰在小師弟面前提過木魚。

　　「小師弟，你要木魚做什麼？」夏耳也覺得不解，木魚是佛修喜歡用的東西。

　　難得，游伏時搭理他：「敲。」

　　眾人：「……」

　　葉素根本問不出來緣故，最後無解，只能為他隨便刻了一個木魚。

　　於是，從此之後，吾劍派門內開始時常聽見有人在敲木魚，尤其以半夜三更最為頻繁。

　　葉素有時候去找游伏時，想讓小師弟別敲了，見到他半跪在敲木魚，敲得十分之認真，頗有佛性。

　　站在外面聽久了，甚至真的隱隱令人心靜。

　　她一頭霧水離開：難道小師弟最終歸宿是佛修？

　　－－－－－－－－－－－－－－－－－－－－－－－－－－－－－－－－

　　大師姐：？？？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七章　修真版火箭筒

　　自從小師弟有了木魚後，越敲越頻繁，一改從前懶散，比修煉還要勤奮。

　　月餘過去，眾人竟然漸漸習慣夜晚響起的木魚聲。

　　房間西窗外開，月光透過窗沿，灑進屋內，風拂簾動，屋內逐漸散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異香。

　　半垂未收的簾子擋住了床上側臥的人，只能見到薄黑長袍下一雙長腿。再往上，游伏時雙眼微闔，額間上覆著一層薄汗，指尖無意識扣在枕邊，甚至有些泛白。

　　「這，是什麼？」

　　游伏時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有些生澀磕絆，像是很少開口說話。

　　他朝那邊看過去，只能見到兩道模糊人影，但潛意識知道面對著他的那個人是自己。

　　「木魚。」背對著游伏時的人將木魚推給對面的他，又拿出一本書，「還有清心咒，我翻了翻，大概有三十多種，一邊敲一邊念，你應該能好點。」

　　「不敲，不念。」對面的自己拒絕，並將書和木魚掃到地上。

　　木魚摔在地上，發出厚沉寧穩的聲音，一聽便知道並非凡物。

　　另一人重新將木魚和清心咒撿起來，有些無奈道：「你剛化形，情期難熬，若你有伴，也不用其他手段。」

　　對方或許是為了讓他能聽懂，語速放慢了不少。

　　「這些天先試試，我已經向丹宗訂了妖靜丹，到時候你吃了便能壓制情期。」

　　游伏時看著那人翻開書，慢慢教自己一句一句念著清心咒，一遍敲著木魚。

　　他無意識跟著默念，那股湧起來情潮似乎真的被漸漸壓制。

　　……

　　床上的游伏時倏地睜開眼睛，盯著簾上的花紋良久，單手撐起身體，從床頭摸出木魚，開始緩緩敲了起來，心中默念著夢中被教著念的清心咒。

　　隔壁還在熬夜練符的大師姐：「……」

　　小師弟這是又開始了，每夜敲得她人都佛了。

　　離宗門大比前賽沒有多少幾天了，葉素想盡可能多研究攻擊性的符籙，黑暗界中那合併成一面牆的符籙被她畫完後，確實又閃現了一道金符，但她到目前為止，也無法完整畫出來。

　　所以葉素便同步開始研究符陣，用自己所會的符籙試圖畫出符陣。甚至連屠世寫的那本法陣手札都看過了。

　　葉素停筆聽了一會隔壁傳來的木魚聲，最後無奈搖頭，繼續埋頭研究符陣。

　　……

　　三月一日，宗門大比前賽正式開始，無數修士皆趕往圖首城設立的賽場點。

　　「大師姐還是金丹前期。」夏耳長嘆一聲，「都好幾個月了。」

　　路過的馬從秋聞言翻了白眼：「……修士好幾年不進階才正常。」

　　「可我和三師姐都金丹中期了。」夏耳一拳錘在掌心中，忽然瞭然，「我知道了，大師姐到時候一定是連升幾階！就像那個五行宗連憐一樣。」

　　馬從秋擺擺手，表示自己先走了：「你們慢慢想。」

　　和一個葉素吹是講不明白道理的，反而容易把自己帶溝裡去了。

　　這段時間內，進階的人只有夏耳和西玉，大概是周圍都是劍修的緣故，夏耳在煉劍時接連頓悟了兩次，直接進階金丹中期。他煉製出來的劍還沒交給黃二錢，便被吾劍派一位弟子買去了。

　　至於西玉，則是在入定時突破的。

　　「大師姐就在前面。」西玉示意明流沙和夏耳往前擠，「前賽快要開始了。」

　　幾個人擠過去時，徐呈玉正在分玉簡。

　　「在這枚玉簡刻上自己的名字和宗派，屆時可以記錄參賽修士得分，賽場全天開放，可隨便選擂台。輸一場扣一分，贏一場得一分。」徐呈玉對葉素和後面其他弟子解釋前賽規則，「只要能保留玉簡初始分，便可一直上擂台。另外時不時會有混賽開啟，你們若想要參與，可以注意關注。」

　　葉素用一指靈力在玉簡上刻了千機門，再寫上自己名字，點開玉簡，便見到裡面有一分。

　　「前賽為期兩個月，每日子時會更換積分排名，只有一千位。」徐呈玉指著賽場最前方一塊數丈高的石碑道，「最後一次更換，還能在石碑上的人便可以拿到通行單。」

　　呂九旁邊站著葉素，她走神聽著徐呈玉的話，餘光又被葉素衣袍上碩大的『千機門』佔據，無意識在玉簡上寫下『千機門』。

　　等反應過來，已經晚了，玉簡將她的名字和千機門關聯上了。

　　「這……」呂九愣住。

　　葉素似有所覺，偏臉見到她手中的玉簡，不由笑了聲道：「你不介意，可以來我們千機門。」

　　「我……」呂九不好意思，「可以嗎？」

　　她只是一個無門無派的修士。

　　「掌門不一定收徒，也沒辦法教你。」葉素笑道，「待千機門重歸大宗，或許你能開峰收徒弟，以後千機門也有劍修師父了。」

　　呂九想起那個場面便心潮澎湃，眼眶莫名有些濕潤，用力點頭：「好！」

　　畫完大餅的大師姐，又去看小師弟，他手裡也有枚玉簡，硬從徐呈玉手裡弄來的。

　　「你也參賽？」葉素目光掠過游伏時隱隱薄紅的眼尾，提醒道，「兩個月的比賽，很累。」

　　這段時間小師弟成夜敲木魚，精神看起來也不太對，懶覺是不睡了，莫名多了一種鋒利的脆弱感。

　　游伏時舉起拖在地上的泣血劍：「累它。」

　　葉素：「……」

　　石碑下，有一口巨鐘，當敲響第一聲時，所有人便知道前賽正式開始了。

　　不少人搶先登上擂台，想要率先爭得一點時間，多得分，不過往往也最容易提前出局。

　　這時候所有人只有一次機會。

　　聰明一點的修士會等上幾局，觀察好形式再動手，當然實力夠強的人也不在乎。

　　葉素轉了一會，隨便挑了一個擂台上去，對面上來的正好也是符師，青年模樣，才一上來便掏出兩把噴符機，開始瘋狂朝她噴符。

　　台下觀戰的明流沙幾人都看沉默了。

　　「居然用噴符機對付大師姐。」夏耳嘆氣，「什麼叫班門弄斧，這就是。」

　　那位青年符師見到自己符籙噴發出去，眼中閃過得意，這兩把噴符機可是他花高價買來的，他有信心，絕對能讓自己進一千名！

　　葉素身形一動，躲開符籙攻擊，她拿出一支筆和一沓黃表紙，當場畫符。

　　「你也是符修？」青年符師大怒，哪有符修在擂台上畫符的，又不是什麼元嬰符師，還是單人戰！

　　他一生氣，手中的噴符機突突的更厲害。

　　葉素靈活躲過對方射過來的符籙，彷彿能事先窺探到他符籙的軌跡，快速畫了一堆符，她突然停住腳步轉身正對著台上符師。

　　青年符師還以為她終於力竭，興奮的舉高手中噴符機，對準葉素噴去。

　　「啪、啪……」

　　他只聽見一連串符炸開的聲音，發出的符籙全部炸成漫天黃屑，中途又化成灰燼。

　　青年符師震驚看著對面的葉素，她居然也有噴符機，用得比自己還好！

　　剛才葉素在裡面裝了爆符，能摧毀同境界的符籙，何況對面境界還未到達金丹期。

　　「你可以開始躲了。」葉素悠悠道。

　　對面那位符師還沉浸在葉素也有噴符機的悲痛之中，根本聽不進去她說什麼。

　　葉素搖了搖頭，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個修真版火箭筒，架在肩膀上，她往裡面加了一張符，對準青年符師轟去。

　　「咚！」

　　青年符師一臉懵逼被轟下台，整個人鑲嵌在另一個擂台的台座上，他艱難眨了眨眼睛：「你……在、哪、買的？」

　　葉素放下火箭筒，對著台下一干目瞪口呆的修士道：「符炮筒，五萬中品靈石，有人要嗎？」

　　無人出聲，皆未反應過來。

　　嵌在台座上的青年符師不顧內傷，奮力掙扎出一隻手：「我！我要！」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八章　當眾賣貨

　　「賣給我！我要！」青年符師努力掙扎出來，扒在擂台前，仰頭問葉素，「這是什麼法器，怎麼如此厲害？」

　　葉素扛著火箭筒跳下來，摸了摸炮體：「符炮筒，裡面刻了一個小型加強符陣，你往裡面加符籙，射出去的效果可加強兩倍。」

　　剛才放進去的也是爆符，經過符炮筒加強後，便能直接將對手轟下台。

　　「符陣……可以用多少次？」青年也是符師，知道符籙的有限。

　　「符陣是用上好硃砂刻上去的，起碼可以用個十次。」葉素拍了拍符炮筒道，「失效之後，你只需再加符籙進去便可再次形成符陣。」

　　她將符陣所需要的符籙畫給了對方。

　　雖然這個符炮筒有次數限制，但青年符師還是拿出靈石，扔給葉素：「行，我買了。」

　　葉素接過靈石袋，確認數目沒錯後，將符炮筒遞給他：「交易愉快。」

　　等人扛著符炮筒離開後，葉素將靈石袋扔給走過來的明流沙：「拿好。」

　　「剛剛那個符炮筒看起來真不錯。」夏耳一臉感嘆崇拜，「不愧是大師姐！」

　　「想要？下次給你們每人做一個。」葉素拿出玉簡，低頭看了一眼，上面已經變成兩分了，「我繼續去比賽。」

　　葉素不是劍修，也沒學過劍招，但她煉製的法器不少，用這些對付他們，一旦對手下台，便開始站在擂台上吆喝手裡的小法器。

　　每贏一場，她便站在擂台上推銷一番，用事實驗證自己所言非虛。

　　來這裡的人，誰不是求勝心切，又親眼見到法器效果，個個都爭先恐後要買，畢竟多一個法器，多一份希望。

　　「牙釘，可隨修士意志攻擊人，用法多樣，像剛才一化成百，形成釘網便能將對手一網打盡。不貴，只需四萬八中品靈石。」

　　「飛羽針，攜帶方便，殺傷力強，三萬九千九中品靈石帶回家，師兄師妹見了誇。」

　　「哭環，不用學音律殺招，隨便敲一敲，就能擾亂對手聽覺和情緒，僅需六萬六千中品靈石，下一個音修奇才就是你。」

　　不得不說，大師姐現場帶貨能力一流。

　　不出十日，有人在台上賣法器的事便傳遍了整個東方位賽場，最關鍵的是買了法器的那些人，積分居然真的在蹭蹭往上升。

　　……

　　「你們賣不賣劍？」

　　葉素今天剛出來，還沒挑擂台上去，便被一個年輕女子攔住，對方手裡拿著把斷劍，焦急問道。

　　「劍……」葉素轉頭看向夏耳，「有沒有劍？」

　　「有！」夏耳立刻從乾坤袋中拿出一大把劍，「道友，您要哪把？」

　　年輕女修士：「……」

　　突然有點後悔。

　　她一早出來打擂台賽，碰上個厲害的高手，劍被打斷了。

　　因為聽說這附近有人在賣法器，件件都不錯，所以沒有立刻去城內的全典行，而是選擇蹲守那個賣法器的人，想要搏一搏。

　　如今看來，怎麼有點不靠譜？

　　夏耳目光落在對方手上的斷劍上：「道友不介意，可以把劍拿過來，讓我看一看。」

　　年輕女修士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把斷劍遞給他：「我想要一把趁手的劍。」

　　「沒問題。」夏耳仔細觀察斷劍的劍柄磨損痕跡，又看了看劍身，最後挑出兩把劍，「道友，你可以試試這兩把。」

　　年輕女修士在空地舞了幾招，意外發現手感不錯，不過多少還是有一些陌生澀感。

　　「這把。」她挑了其中一把，先試試，不行再去全典行買一把。

　　夏耳卻將那把劍也一起拿了回來：「我再幫你改一改劍柄，或許會更適應。」

　　「改？」年輕女修士還是頭一回聽說煉製好的劍還能改。

　　「我們煉器師能改。」夏耳和葉素他們打了一聲招呼，找了個角落開始用靈火慢慢改製劍柄，盡全力修正作舊。

　　一個時辰之後，年輕女修士一臉驚喜離開，這次過後，又多了一堆人想找他們買劍。

　　葉素已經打了五場，賣了五場法器。

　　才一下台，易玄忽然找過來，對她道：「我呢？」

　　葉素詫異：「什麼？」

　　「我也是千機門弟子。」易玄指了指自己衣袍上的字，「可以賣法器。」

　　葉素笑了聲：「行，刀、劍隨你賣，去找夏耳和西玉。」

　　不止他，連呂九也開始幫著一起在擂台上賣劍。

　　參賽修士雖眾多，但真正競爭的高手不算多，尤其通行單有一千張，易玄和呂九並不太緊張，換劍使用完全能應付。

　　……

　　「真的是你。」

　　葉素聽見聲音，回頭看去，見到了一身紅衣，明豔照人的連憐，以及旁邊站著的程懷安。

　　「好久不見，程道友，連道友。」葉素笑著打招呼。

　　連憐抱著雙臂走過來，興味道：「這些天，一直聽說有人不務正業，在擂台上不好好比賽，成天販賣法器。我一猜就知道是你。」

　　葉素挑眉：「你們也想買點什麼法器？」

　　「那倒不用，只是來看看你怎麼賣法器的。」連憐上下打量葉素，「我還以為你要用符修的身份比賽。」

　　「不才，什麼都胡亂修點。」葉素微微一笑，「簡稱胡修。」

　　連憐：「……」

　　「我看到你們千機門有四個人都參賽了。」旁邊程懷安好奇問道，「另外兩個是誰？」

　　而且還有一個併宗弟子。

　　「另外兩位是千機門將來劍修的帶領人。」葉素認真道，「作為一個即將崛起的宗門，綜合實力強才是真的強。」

　　「可真敢想。」連憐還是原來的脾性，她嘖了一聲，「你們千機門還想成為第二個昆侖派嗎？」

　　昆侖派雖主流是修劍，但其他修士也有，甚至還有專門的丹堂、符堂等等，個個走出來不輸其他大宗門。

　　幾人正在說話，不遠處又換了人上擂台，是易玄。

　　葉素還沒有什麼反應，旁邊連憐突然激動了起來：「師弟，你快看，那邊擂台上的人，長得真好看。」

　　程懷安：「……」

　　「他眼神真冷漠，我喜歡。」連憐雙手捧著臉，哪還有什麼明豔大小姐模樣。

　　葉素：「……」

　　恐怕當初那些關於這位和男主的流言就是這麼傳出來的吧。

　　「師姐，我們該去比賽了。」程懷安面無表情道。

　　「不急。」連憐拉著他，往那邊擠過去，「先看看。」

　　擂台上，易玄手中拿著的是西玉煉製的一把刀，由於重明刀的緣故，辛沈子特意扒拉出數本有關刀招的書籍，再來指導他。

　　如今易玄也漸漸適應單刃的刀。

　　對面的劍修在金丹前期，境界不算低，只不過對上易玄還是差了不少，沒有幾招便落下陣來。

　　易玄原本可以一招贏，但為了充分展示手中這把刀，他特意多花了些時間。

　　等到對面的修士徹底跌下擂台時，他才將手中的刀拿到身前：「這刀，有人要嗎？只要……八萬八。」

　　正看得如痴如醉的連憐：「……怎麼又是一個賣貨的？」

　　「他是我師弟。」葉素不知何時站在了她旁邊，幽幽道，「千機門的人都賣貨。」

　　連憐這時候才捨得將目光從易玄臉上移到身上，盯著那金光閃閃的『千機門』三個大字，無語了。

　　「好看的人都跑到你們千機門去了？」連憐抬頭看著台上的年輕劍修，捂著胸口，「暴殄天物。」

　　如此好看的人，為什麼淪落到當眾賣貨？！

　　底下立馬有人舉手說要買，明顯蹲守了許久，就等他說這麼一句。

　　易玄將刀賣了，正好見到葉素也在，便走了過來：「大師姐。」

　　近距離見到易玄，連憐心跳得更快，不過下一秒便被程懷安摀住了眼睛。

　　「我們先去比賽了。」程懷安客氣對葉素道，「下次見。」

　　葉素看著兩人離開，回頭對易玄道：「你價格報高了。」

　　「他們願意買。」易玄無所謂道，剛才在台上他故意用那麼多招式，便是想突出這把刀的威力。

　　「也行，西玉知道了，煉製會更努力。」葉素點頭道，因為法器賣得不錯，這些天明流沙和西玉、夏耳也開始忙了起來。

　　……

　　一個月過後，前賽石碑上的名字已經變了好幾番，但有些人的名字開始固定下來，沒有再消失過。

　　原本眾人以為徐呈玉、易玄幾人積分應該靠前，結果誰也未料到領先的人居然是千機門游伏時。

　　前賽全天開放擂台，隨時隨地都有人上去，吾劍派以及葉素幾人都在白天比賽，等到晚上便開始休息，只有游伏時佔據了一個擂台不挪窩，泣血劍無時無刻不在擂台上挑戰人。

　　積分蹭蹭往上漲，根本不帶停歇，直接飆到第一。

　　至於游伏時自己，在擂台上基本沒有動靜，要麼站在那，要麼坐在躺椅上，偶爾還能打坐入定。

　　哦，小師弟還有了一個草墊子，葉素專門給他準備的，坐著的時候，還能敲一敲木魚。

　　不過游伏時懶，敲木魚都能有一下沒一下的。

　　「怎麼最近又不愛敲了？」葉素看著游伏時終於從擂台上下來，問他。

　　小師弟這幾天開始似乎沒有那麼心煩氣躁，連木魚都扔還給了她。

　　「好了。」游伏時抬眼看著葉素，慢慢道。

　　大師姐沒聽明白什麼意思，不過她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游伏時這邊擂台人越來越少，因為從未輸過，除了想要來挑戰試一試的人，基本上其他修士都不願意過來。

　　「接下來一個月，會隨機出現混賽。」葉素道，「混賽輸一場便扣除之前所有的積分，只保留初始分，贏一場可以得到其他人手裡的積分。」

　　混賽一出現，為了維持名次，絕大部分修士都要參加，最關鍵的是，只要在結束後還留在擂台上，便可以和其他人平分積分。

　　如此，多了不少可操作的空間，厲害的修士甚至可以將實力次的修士帶上來。

官不聊生

卷三　宗門大比　第七十九章　混賽

　　當葉素說完後，在擂台上待膩了的游伏時乾脆道：「不想去。」聽起來很累。

　　「目前你積分最高，如果還在一千名以內，也不用參加混賽。」葉素過來告知小師弟接下來一個月可能會出現的情況，倒也沒指望他能拿到多少名次。

　　游伏時忽然猶豫看向遠處的石碑：「那些人的名字會在我上面？」

　　葉素：「……積分高自然會上去。」

　　「我參加。」游伏時當即改變主意，他不想別人的名字在自己名字上面，只能辛苦在擂台上多站一會了。

　　立在旁邊的泣血劍默默沁出了幾滴血淚。

　　葉素並不算意外小師弟的反復無常，，笑了聲道：「都隨你，只要在混賽擂台結束時還留在台上便行。」

　　如葉素所言，第二日賽場上便多了不少大擂台，混賽正式開啟。

　　「比起上個月，少了很多人。」徐呈玉抱著劍轉臉對易玄道。

　　「嗯。」易玄還是寡言，但眉宇間的尖銳弱了幾分。

　　兩人並排站在賽場邊上的閣樓上，這裡是吾劍派的駐守地。

　　「按照往屆規律看，金丹以下的修士，無法拿到通行單，有些金丹前期也容易被淘汰。」徐呈玉道，「葉素的積分不多，勉強搆到千名以內。」

　　實際上個月，她的排名還掉下去了好幾次。

　　「你覺得她拿不到通行單？」易玄面上終於有了波動。

　　「那倒不是。」徐呈玉搖頭，「既然葉素要參加宗門大比，就一定能拿到通行單。只是……我很想和她對一局。」

　　易玄聞言擰眉：「她不是劍修。」

　　「確實不是。」徐呈玉視線落在下方的擂台上，「你不覺得她會用劍嗎？」

　　很早之前，徐呈玉就想知道葉素揮劍是什麼樣子了。

　　初見面時，對方劍下掛著三個人還能追上來，他便十分好奇，還以為她是什麼劍修。後來認識熟悉之後，葉素始終只御過劍。

　　不過徐呈玉明顯發現她學得極快，只旁觀他們吾劍派弟子如何御劍，不用指點，很快便能使出同樣的御劍技巧。

　　「她沒有學過劍招。」易玄垂眼看著欄桿道。

　　「葉素這裡……」徐呈玉抬起一隻手指了指腦子，「過目不忘。」

　　在吾劍派幾個月裡，連夏耳為了感受劍的氣息流動，偶爾都會拿著劍試著練幾招，但葉素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

　　認識這麼長時間，他太知道葉素的恐怖之處了，所見所聞，完全不會忘記，舉一反三能力極強。

　　且葉素好學，她能迅速汲取周邊所有新鮮的東西，並迅速運用。

　　從有記憶以來，他只見過另外一個人給過自己同樣的感受。

　　——昆侖，陸沉寒。

　　葉素唯獨不學劍，關於這件事的疑惑，他一直壓在心裡許久了。

　　「即便葉素不會劍，我也想和她對一局。」徐呈玉笑道，「她很會用符，我在秘境中見過。」

　　提起秘境，易玄便想起他只有一次和葉素他們在同一個秘境中，且還不是一隊。

　　聽見徐呈玉的話後，易玄察覺自己竟然有些想要和葉素他們一起闖秘境，甚至也想和葉素對一局。

　　十多年，他不知道多少次想和大師姐比較，偏偏他於煉器一道上完全不通。

　　「前賽自由度高，機會多。」徐呈玉轉身走下樓梯前，又回頭對易玄道，「我準備去和葉素對一局，你想去可以抓緊機會。」

　　易玄愣住，未料到自己心思被看穿。

　　「走吧，比賽了，易師弟。」徐呈玉人已經走下了樓梯，只留下一句餘音。

　　……

　　混賽擂台一開，石碑排名頓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些明明已經在前面的人，直接哐當掉出了排名。

　　每時每刻都有舊名字掉下來，全新的名字再替換上去。

　　游伏時看著自己排名瞬間下來好幾位，當即拖著泣血劍走上一個混賽擂台。

　　明明混賽擂台上人數眾多，底下的人還是一眼能見到游伏時，他太過顯眼了，無論長相還是拖劍的姿態。

　　「入賽五十人，混賽即將開始。」負責主持的修士記錄完後，隨手便支起結界，以防擂台上的人誤傷周圍。

　　這些修士都是各宗門內長老執事級別的，境界皆在化神及以上。

　　游伏時站在擂台邊上，一鬆開手，泣血劍便騰空而起，懸停在他身側。

　　「開始！」主持修士喊道。

　　擂台上的修士紛紛動手，一團混戰正式開始。

　　游伏時偏頭瞥向身側的劍，泣血頓時紅光隱現，彷彿打了一個激靈，瞬間衝入對戰群中。

　　一劍孤零零挑五十修士，像是在發洩，一個人都不放過。

　　葉素站在不遠處，看著游伏時站在擂台角落，不由皺眉：泣血劍離得太遠了，只要有人轉身朝他衝過去，不一定能護住。

　　這種想法剛一閃而過，擂台上被擠到邊側的五六名修士，已經回頭見到了游伏時一人，抬劍封路，狠狠刺向他。

　　沒有人見到游伏時怎麼做到的，只見到他長袖一揮，那五六人便被拍飛，砸向人群中。

　　剛挑飛一個修士的泣血劍一頓，似乎心虛了，劍身凌空一鳴，狂掃眾人。

　　整個擂台上幾乎無人能抵擋，淪為泣血劍的獨秀。

　　時辰還未到，擂台上便只剩下一人一劍。

　　主持修士：「……」

　　下一刻游伏時積分暴漲，再次升上第一。

　　「他又進階了？」遠處的連憐也剛下台，見到游伏時這邊動靜，頗為詫異，「金丹後期了。」

　　千機門那幫人境界提升的還真快，不過葉素怎麼還是金丹前期？

　　「師弟，我們去找葉素對一局怎麼樣？」連憐忽然道。

　　程懷安猶豫了一刻：「我們境界高於葉素。」尤其連憐已經是元嬰中期了。

　　「那又如何，我很早想試一試了。」連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她成天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看得不爽。」

　　實不相瞞，程懷安也想和葉素比一比符籙水平。

　　「她往混賽擂台上走了。」連憐拉著程懷安往那邊跑，「我們倆一起上去。」

　　左右還早，葉素積分掉了，再打幾場混賽就能回來，大不了到時候自己帶著她升分。

　　……

　　葉素看著游伏時下來之後，遞給他幾塊靈石，才走上另一個混賽擂台，有不少修士也正往這邊來。

　　「什麼情況？」

　　「怎麼都往這個擂台上來？」

　　「吾劍派大弟子還有五行宗都來了！」

　　「完了，早知道我不上這個擂台了。」

　　葉素低頭清點完自己還剩下的法器，再抬頭時便聽見一陣騷動，她視線落在那幾個熟悉的人身上，抬手：「好巧。」

　　徐呈玉和易玄，還有剛剛趕來的連憐、程懷安皆面面相覷，他們四人幾乎同時落在擂台上。

　　上了擂台便會被玉簡記錄，再下去只會被視為棄權，保留初始分，扣其他所有積分。

　　這四人來之前都分別參與了混賽，積分全部暴漲了一輪。

　　他們一上來，這個擂台上的積分瞬間成為全場最高總積分的一場混賽。

　　「你想和我們打一局？」連憐問對面的徐呈玉。

　　徐呈玉否認：「我來找葉素。」

　　「你呢？」連憐目光移向易玄，她記得這個人是吾劍派和千機門的併宗弟子。

　　易玄掃了一眼連憐和程懷安，這兩人的境界他看不透，很強。

　　「他也是來找葉素的。」徐呈玉替易玄回答。

　　程懷安微微拱手：「我們二人也是來找葉素的，徐道友，不如先聯手把台上清一清？」

　　徐呈玉點頭：「正有此意。」

　　台上眾人：「？？？」

　　「我棄權。」

　　「先走了。」

　　當即有些修士乾脆俐落跳下擂台，早點走，早點去賺回積分。

　　也有一些不服輸的修士，非要和這幾個人硬來。

　　四個人當中，三個元嬰期，按往屆規律，都是奪冠熱門，和他們對上的結果，可想而知。

　　葉素眼睜睜看著擂台上的人一個比一個少，最後只剩下她和徐呈玉四人。

　　「你們……」葉素不理解，「想和我打，為什麼不挑單人賽？」

　　「積分高，刺激。」連憐率先道。

　　「一樣。」程懷安跟著道。

　　「你在賣法器，不好打擾。」徐呈玉給出解釋。

　　葉素目光落在易玄身上，等著他給出一個理由。

　　易玄緩緩開口：「我要賣刀。」

　　「……」葉素沒忍住笑了聲，「行，你們想怎麼打。」

　　今天這積分是保不住了。

　　擂台上的人是沒幾個了，但擂台下面圍著的人越來越多。

　　明流沙和西玉、夏耳都站在最前面，今日旁邊還多了一個游伏時，他還有一把葉素給的椅子，就坐在那，成功得到了主持修士的眼刀。

　　「大師兄和易師弟……還有連憐，程懷安，他們怎麼全上去了？」聽到有熱鬧看，馬從秋賽都不比了，趕忙擠進來，問千機門的幾個人。

　　「都想和我大師姐對局呢。」夏耳感嘆道，「大師姐這麼厲害。他們一定是想從中學到什麼。」

　　馬從秋已經在傳訊給周雲，讓她一起過來湊熱鬧。

　　「先記錄下來。」周雲一來，就興奮拿出來溯洄玉盤。

　　擂台上，徐呈玉道：「葉素，我想要和你比劍。」

　　葉素微微偏頭挑眉：「我不是劍修。」

　　「不是劍修，能用劍也行。」徐呈玉抽出自己的劍，橫在面前道。

　　「我沒有用劍的習慣，打吧。」葉素搖頭道，「一起。」

　　四人互相看了看，皆朝葉素衝了過去。

　　五人混戰，卻不是專門針對葉素，反而程懷安和易玄先對上，連憐靠著元嬰中期境界短暫壓制了徐呈玉，搶先對葉素出手，往她身上扔去一道符。

　　葉素微微眯眼，身形瞬移，下一刻，徐呈玉卻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

　　大師姐：這幫人不講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