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民國梟雄 (全文完)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一章 擴張（十七）伯利恒公司

    作為一名國防軍軍官，最大的優越感就是那種百姓發自內心的尊敬目光，而不是以前那種畏懼。張敬堯至今還記得第一次穿上國防軍制服走在大街上時，老百姓見了沒有一個躲的，而是用一種尊敬和信任的眼神羨慕的看過來。

    賣相不錯的張敬堯，還能撈著一些大姑娘火辣辣的眼神光顧。那種感覺，如微醺，如沐浴在春風之中。

    前方突然停下，尖刀班很快回來彙報，前面就是江西地界了。

    “保持好距離，加快行軍速度。”沒有異常情況，張敬堯氣勢很足的下令。江西軍那種部隊，別說打國防軍了，對上北洋都是菜鳥。菜鳥這個詞，是在碼頭俘虜營裡學到的，據說出自大帥的口中。

    心情很好的湯化龍回到家裡，已經有客人在等著。實際上這個人來武昌有幾天了，湯化龍一直沒有給他太明確的回話。甚至連住的地方都沒給安排。

    作為湖北人的居正，再回武昌的心態很特殊。居正為人溫和，屬於同盟會裡難得一見的老好人。因為人緣好，所以被派回武昌，爭取與方劍雄接觸一下。眼下的同盟會為主的南京政府，面臨的政治和軍事壓力太大了。能不能處理好和方劍雄的關係，已經被上升到臨時政府生死攸關的低位了。

    正因為如此，孫一改過去的作法，派居正回來先行接觸一二，再爭取坐下來好好談談。

    湯化龍進家門的時候，居正在這裡等了一個多小時了。兩人見面時，湯化龍還是很客氣的拱手道：“覺生兄來了，怠慢怠慢。”

    居正笑道：“在下打擾了！”湯化龍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書房說話吧。”居正聽著面色一喜，心道此事有門。

    進了書房之後落座，湯化龍道：“覺生兄，今天方司令召開軍政會議。在下提議改善與南京方面的關係。方司令表示……。”說到這，湯化龍停下沉吟。居正為人厚道。心機不深，立刻追問：“怎麼說？”

    “司令的意思，他一直就沒有針對過同盟會，只是對臨時政府存在一些異議。可惜。同盟會的一些人。曲解了司令的意思。”湯化龍說著不禁長歎一聲，居正也愣住了，仔細一琢磨吧，方劍雄還真是沒對同盟會的人怎麼地。以前居正覺得吧，國內的革命同盟會是當之無愧的領導層，方劍雄也應該聽同盟會的才是。這是受了其他人的影響，導致他對方劍雄的感官不佳就是來。現在想了想，覺得確實有失偏頗的地方。

    居正厚道不等於傻，這話裡帶著刺自然是聽的出來的。不過無從反駁就是了，當下也是歎息一聲道：“同盟會裡的一些同志。心胸上確實欠缺了一點啊。”

    湯化龍笑道：“覺生兄，既然司令說了可以談。那就談一談。不過談之前，我想先跟你說個事情，眼下省政府成立，軍人不得干政，方司令提出司法**，這一條是死的。眼前湖北安徽兩省，還缺一個**的官，你也是學法律的，為人又是沒得挑的。我希望你能出任這個官。這個事情你先可以不著急決定，考慮清楚了再回答就是。”

    居正有點被繞暈了。怎麼又轉到這個上面來了。實際上這個人選的問題，遲遲未定，湯化龍也確實有心推薦居正來幹。只不過談之前提這個，可以起到一點意想不到的作用。

    方劍雄的五條很明確，湯化龍稍稍改頭換面，加了點料豐滿了一下。大致方向是沒變的，條件上苛刻了一些。居正還是很高興的，前一段雙方對話的管道基本斷了，南京方面急的著急上火，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的，這五條我儘快轉達南京。”居正聽罷便急迫的起身要走，從側面反映出來，他手裡掌握的決斷權有限的很。對此，湯化龍看在眼裡，心裡多少有點遺憾。讓居正來談，說說話真不是合適的人選，臨時政府的頭腦們，腦子裡不知道怎麼想的。

    張孝淮上報的軍事計畫核心為一個“穩”字，兩個師的兵力前後拉開不到十裡，隨後是炮兵，徐徐南下，不求速勝，但求緩緩如泰山一般壓制。這樣的戰術，對於新兵較多的國防軍，還是比較合適的。對此方劍雄大筆一揮，同意之餘表示“戰場變化多端，潤農為總指揮，可先斬後奏。應借此戰，著力培養參謀部新人之能力。”

    總司令和總指揮心思一致，這個仗打起來就簡單多了。方劍雄這個權力下放的很大，但也不用擔心擁兵自重什麼的事情發生。先行的體制，保證了只能有一個軍閥，那就是方劍雄。

    國防軍求穩，南京方面壓力巨大，獲悉武昌居正之回電，可謂喜出望外。孫立刻開會，研究如何應對該事之時，三個美國人出現在武昌碼頭上。

    陪著這些美國人的是**的海軍部長湯薌銘，碼頭上停泊的是德國造“海榮”號巡洋艦，原本還有兩艘海字頭的同一級別戰艦，隨黃鐘瑛投了南京臨時政府。這個事情，跟海軍內部的權力之爭有關，方劍雄沒攔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海榮號駐紮在蕪湖，今天出現在武昌，還是湯薌銘親自出馬，可見事情之重大。這幾個美國人，有方劍雄認識的如喬治，還有方劍雄不認識的兩位元。

    坐著美國造的福特汽車，三個美國人進了國防軍的總指揮部。率先下車的喬治，看見方劍雄站在門口迎接，誇張的張開雙臂高呼：“親愛的boss，我總算又見到您了。真是太想念您了。”

    方劍雄不給面子的微笑道：“打住，我不接受男人的擁抱，同時我們也就是兩個月沒見面而已。”喬治聳肩道：“好吧，您是boss，您說了算。”

    方劍雄早就看穿這個美國佬了，這傢伙就是一個野心家和冒險家的結合體。只要有足夠的好處，讓他幹啥都沒問題。

    “兩位想必就是伯利恒公司的代表，在下就是方劍雄。”打發了喬治，方劍雄上前主動伸手，兩個美國人其實一直在關注方劍雄對待喬治的態度，可以看的出來，是一種很隨意的態度。也就是說，兩人之間的關係確實很熟悉。

    “雷耶斯，美國海軍陸戰隊少校，巴克利，美國駐華副武官。”兩個美國人先後自我介紹之後，方劍雄伸出的手停住了，扭頭瞪了一眼喬治道：“你這個騙子。”

    喬治微笑解釋：“親愛的boss，我騙誰也不敢騙您，他們確實能代表伯利恒公司。或者說，他們受雇于伯利恒公司，我想這一點您如果瞭解美國就應該知道，共和黨那幫有錢人，他們的力量很強大。”

    “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釋。歡迎二位美國朋友。”方劍雄這才作罷，再次往前伸手。

    兩個美國人明顯事先打聽清楚了方劍雄的事情，這個軍閥對於洋人向來不假辭色。長期在德國生活的經歷，養成了他沒有東方人傳統的那種婉轉的表達方式。

    提起伯利恒公司，首先要說一說《伯利恒合同》，這是一份美國政府意圖拉攏中國對抗英日同盟的巨大的扶持中國海軍振興的計畫。晚清政府提出重振海軍的龐大計畫，這一計畫最終大致確定為，1800萬兩白銀分七年用於海軍採購戰艦。

    中國海軍之重振，無疑是美國人最願意看到的。東北鐵路之爭，美國人敗於日俄，這個教訓告訴美國人，在中國這個市場上他們完全落了下風。

    美國人重視中國市場所採取的手段，就是拉攏中國，對抗海上的英日同盟。所謂虎倒架子在，受死的駱駝比馬大。大清朝雖然爛的不成樣子，爛船還有三斤釘不是？

    於是美國政府讓伯利恒鋼鐵公司出面，提供兩千五百萬兩白銀低息貸款為核心的一攬子幫扶協定，目的就是要讓清政府離不開美國的資金幫助，從此與美國穿一條褲子。

    當然美國人資本家們不會無緣無故的做善事，中國龐大的市場本身就是最好的回報。

    武昌起義之後，伯利恒合同作為一份不曾公開的密約，自然是無疾而終。這可急壞了伯利恒公司以及美國海軍部，起初美國人的心思放在袁世凱的身上。方劍雄這個地方軍閥自然是不在考慮範圍之內的。

    可是這個姓方的小軍閥，卻一再的讓最實際的美國人大跌眼鏡。軍事上的勝利，無疑為方劍雄加分很多。於是，本著試試看的原則，在伯利恒公司的要求下，美國政府決定嘗試一下接觸。萬一將來方劍雄能主導這個國家呢？對吧，提前接觸一下，看看有沒有成為接盤俠的可能嘛。

    方劍雄對這個伯利恒合同一無所知，不過喬治在電報中提到過，伯利恒是一家大型鋼鐵公司，這個方劍雄就太感興趣了。鋼鐵產業可謂國家的脊樑，沒有鋼鐵產業啥都玩不轉。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二章 擴張（十八）方劍雄賣國？

    “方將軍，清政府在美國訂購的飛鴻號訓練巡洋艦用於重振海軍計畫，不知閣下怎麼看待這個事情？”落座之後，巴克利開始了謹慎的試探。

    “重振海軍計畫？這個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大而無當！一個沒有強大重工業基礎為支撐的大國，搞大海軍無異於沙灘樓閣。在本人看來，海軍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以中國現有的經濟基礎和工業基礎，大搞海軍不現實。”方劍雄的態度，讓在座的幾位面色黯然，包括海軍部長湯薌銘在內。

    湯薌銘對這個事情倒是很熱衷的，不過現在看來大老闆不是很在乎這個事情。

    眾人失望之余，方劍雄卻話鋒一轉道：“不過海軍的建設也不能停下，比如飛鴻號，沒人接手的話，我方願意接手。滿清政權垮臺已經成為必然，新的民國在沒有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財權、軍權一統之前，任何一個當權者是沒有餘力考慮海軍問題的。”

    這話似乎又帶來了希望！

    一直很注意觀察方劍雄的巴克利，很快就意識到這是一個對中國未來有著相當主見並且相當自信的年輕將領。說話時這個年輕人表情自信，目光尖銳，似乎能看穿面前一切迷霧。

    “假設，我是說假設，方將軍能主導這個國家，你會考慮建設強大海軍的計畫麼？”雷耶斯忍不住插嘴一句，方劍雄從他的眼神裡看見了急迫。

    “呵呵，我說過，海軍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如果我能主導這個國家的走向。海軍的建設將被提到一個重要的高度，不過這肯定是一個長期的計畫，十年或者十五年的時間達到一個水準。就現階段而言，本人希望二位轉告伯利恒公司，湖北、安徽都有豐富的鐵礦資源。淮南有優質的煤礦，而中國需要鋼鐵工業。如果美國企業能來投資，將得到最優惠的政策。眼下馬鞍山正在興建鋼鐵廠，採用的都是美國技術和設備，雙方合作的前景本人一直很看好。本人是主張門戶開放政策的。美國資本在安徽湖北江西三省可以做的事情很多。眼下就有幾條鐵路的修建計畫。”當然，這番話的前面就有點遙遠了，後面一部分倒是很現實的。方劍雄停下，做了個手勢，尹維峻立刻拿出地圖攤開。

    方劍雄手指地圖道：“各位請看，這是蚌埠，津浦線的要害。這裡是淮南，這裡是蕪湖，這是安慶，這是九江，這是武漢。一條鐵路將這些點連起來。將帶動三省經濟的發展。”

    “方將軍，等一下。九江不是在臨時政府江西軍政府的控制之下麼？”雷耶斯表示了疑問，方劍雄很有氣勢的一揮手道：“用不了半個月，就在我軍控制之下了。”

    一個軍閥的形象躍然於兩位美國人面前！這條鐵路的誘惑力之大，美國人眼珠子都有點不轉了。“如果美資修建該鐵路，能得到什麼優惠政策？”這個問題很現實了。

    “鐵路是國家的經濟命脈。我方必須控股。但是，經營權可以交給美方，期限為十年。如果美資能幫助我們把鋼鐵產量提升到年產五十萬噸。我方將考慮修建第二條鐵路，將蕪湖、南昌、武漢連接起來。如果本人的運氣更好一點，美資的膽子更大一點，未來二十年內，數萬公里的鐵路，正在向全世界的資本招手。”方劍雄笑眯眯的畫出一個蛋糕。儘管現在看來不現實，但是方劍雄是目前唯一明確表示歡迎美資。並且願意接手飛鴻號的勢力。

    這個信號很重要，儘管此前美國政府更傾向於清政府，但是現在這個傾向性已經發生了動搖。方劍雄的強勢崛起，成為了一種必然。

    美國人沉默了，一個在深思，一個在飛快的記錄。

    這個時候，扭著腰的竇青梅走進來，附耳低聲跟方劍雄說了幾句，方劍雄眉頭一皺道：“安德里亞斯？那個德國人？這次不會又是來說空話的吧？我知道了，你讓他在大廳多等一會，我這裡很快就好。”

    方劍雄說的是中文，美國佬聽不懂，還好有喬治這個二把刀翻譯。德國與方劍雄的接觸，這事情不算是什麼秘密。畢竟雙方沒有實質性的合作計畫公佈出來，從表情上看，方劍雄似乎對那個德國佬有所不滿。難道說，也是因為要價太高？

    “方將軍，請問伯利恒公司一旦來華投資，能否獨資建設鋼鐵廠？”副武官巴克利很直接的問了一句，這個事情還是很重要的。

    “美資進入中國的鋼鐵行業，辦法有兩種。第一種是中美合資，中方控股。這樣的性質的公司，將獲得政府項目的優先權利。第二種是美方獨資，如果是特種鋼企業，也將獲得政府專案的優先權利。如果是一般的鋼鐵企業，只能等前面兩種企業的產能不足了。”方劍雄現在是鐵了心要賣國了，手裡的牌太少，只有賣國這一招了。要說這年月，你想賣國還得有這個資本。現在的方劍雄，勉強有點賣國的本錢了，那就趕緊賣，抓緊賣。只要美資湧入重工業領域，該賣就得賣。廠子建在中國，不信以後他還能搬走，美國人要的是利益。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說完這些，方劍雄站起道：“二位，我還有事情，今天就談到這吧。喬治，好好款待你的美國朋友，我希望迎來第二次會談。”

    很客氣的送走兩位神色不定的美國人，方劍雄心裡暗暗竊喜，這個安德里亞斯來的真的不是一般的及時啊。主角果然是有光環籠罩的。

    安德里亞斯見到方劍雄之後，開門見山的通報：“方將軍，這一次我是帶著極大誠意來的。首先要通知閣下，德國一支人數約為一百五十人的軍事觀察團已經啟程，預計在二十天后抵達上海。這個觀察團，是應閣下之邀請而來的。”

    呃，換湯不換藥，這個沒問題。方劍雄很乾脆的答應：“沒問題，我可以對外如是宣佈。”

    “很好，接下來通報第二件事情，德意志帝國願意考慮向閣下提供兩千萬元貸款，用於在德國採購軍火和機械設備。前提是，閣下需要付出一點點代價，具體事宜，需要進一步商談。”安德里亞提起這個的時候，心裡不是很有底氣。眼前這個軍閥，似乎不太願意賣國，很在乎國家利益什麼的。

    “兩千萬？太少了，本人希望在13年底前，得到一億金馬克的貸款。用於採購德國的軍火和機械設備，我可以用江西的鎢礦、安徽煤礦做抵押，既然借的是金馬克，出於方便計算的考慮，償還也用金馬克好了。”方劍雄沒提什麼需要付出的代價，還把貸款金額提高了很多。德國人的錢拿的心安理得，一戰打響不用幾年，金馬克就跟廢紙差不多了。還貸是一點壓力都木有啊。要不是擔心德國人懷疑自己腦子進水了，恨不得能多借一點。不過現在還早，等拿下政權了，再多借一點。

    安德里亞斯聽到這話可謂欣喜若狂，這說明方劍雄準備大舉賣國了。德國人現在可以說誰都不放眼裡，只要方劍雄能拿下國家的主導權，賣國這種生意德國接下就是了。

    “看來閣下看好與德國的合作，本人非常高興。”安德里亞斯興奮的手都在抖，這將給德國帶來巨大的利益，只要這個軍閥拿下這個國家的政權，德國將獲得龐大的東方市場。

    “是的，本人非常重視與德國的友誼。一向認為，只有德國和美國才是中國潛在的盟友。中國政府應當加強與德國美國的合作，其中與德國的合作是重點。”方劍雄拋出一套所謂的中美德理論，這玩意實際上是德國人搞出來的，可惜滿清政府太尼瑪混蛋，最後被日本人攪局沒弄成。現在方劍雄炒冷飯，安德里亞斯聽著很高興。這一次任務，能夠圓滿結束了。

    安德里亞斯的興奮還在繼續，方劍雄還在繼續說：“中德之間有廣泛的合作前景，中國是大國，有足夠的資源，並且有發展國家工業的願望。而發展工業，離不開交通等配套設施。本人希望，中德之間的合作，深入到國民經濟發展的每一個領域。”

    言下之意，來吧，只要德國人來，給足了好處賣國不算什麼。

    安德里亞斯離開的時候跟一個醉漢沒什麼區別，走路都帶風的。這個巨大的好消息，必須第一時間上報。鑒於方劍雄此前跟德國之間的關係良好，有嚴重的親德傾向，再鑒於當前中國的政治格局，扶持方劍雄將使德國在華的利益最大化。如果能完成這個牽線搭橋的工作，安德里亞斯甚至覺得自己能獲得皇帝陛下授予的爵位。

    方劍雄的賣國舉動，引起了速記員尹維峻的強烈不滿，一直黑著一張臉。等到安德里亞斯走了，尹維峻哀怨的看著方劍雄道：“方大哥，您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三章 擴張（十九）高人啊！

    “國家太弱了，重工業基礎太差，要想快速追趕，除了出賣權益，沒有太好的辦法。時間太緊了，無奈啊！”方劍雄又像是解釋，又像是自言自語。

    尹維峻面色好轉，方劍雄給她的感官太好了，他這麼說就一定是這樣了。

    正說著話，外頭傳來吵鬧聲，但聞一人高聲道：“我要見總司令，憑什麼攔著我？”

    方劍雄出來抬眼一看，門口有個中年男子，正要往裡闖。衛兵給他攔住了，趕緊對尹維峻道：“你去看看什麼情況？”尹維峻瞄了一眼便低聲道：“這個人我認識，漢陽槍炮廠的，叫劉慶恩。留學過日本，後來又去德國留學。同盟會的！脾氣孤傲，沒什麼人喜歡他。”

    方劍雄一聽這個就來精神了，技術宅有幾個會做人的？趕緊的走過去，大聲道：“怎麼回事？”衛兵見大帥來了，先敬禮後解釋：“他沒有證件，要硬闖。”

    方劍雄笑眯眯的對男子道：“在下就是方劍雄，你有什麼事情？”

    男子不悅的看看方劍雄，語氣不善道：“我叫劉慶恩，原來的總辦。漢陽槍炮廠現在怎麼成了德國人說了算？我找過黎都督，他說是你的意思。”

    原來的漢陽槍炮廠，方劍雄對那些官僚一點好印象都沒有，所以在高級管理人員上採取了一刀切，願意留下的留下幹一般的技術活，不願意留下的十塊大洋打發走人。這位是總辦，看意思沒走，肯定是對技術上有信心的。

    對於這樣的技術宅，方劍雄自然有招，笑眯眯的問：“你既然是原來的總辦，對漢陽槍炮廠的情況肯定很瞭解。你覺得一個連合格的彈簧都生產不出來的企業，中方技術人員還有什麼值得驕傲的麼？”

    劉慶恩歪了一眼。冷笑道：“你也配談技術？”

    方劍雄心道這個人我喜歡，果斷的技術宅。於是笑意更甚道：“我怎麼就不配談技術？”

    劉慶恩怒道：“彈簧造不出來，跟我們的技術有什麼關係？這廠子的設備條件就是這樣，工業基礎薄弱，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懂麼？”

    方劍雄笑道：“這話有點道理，眼下我不正在從德國引進設備麼？馬鞍山鋼鐵廠的一期工程即將開工，年產五萬噸鋼材。二期工程預計一年後建成投產，年產特種鋼五萬噸。還有第三期。建成後馬鞍山鋼鐵廠將達到年產二十萬噸鋼鐵，其中五萬噸特種鋼。你不要光在我這裡說這個那個，你應該去蕪湖看看那邊是怎麼做的？同樣的材料和技術設備，在蕪湖的產量就遠遠高於漢陽廠，你能解釋為什麼麼？”

    劉慶恩一個搞技術的，被方劍雄一通問有點答不上來，方劍雄見他無語，暗暗得意，心道這個人差不多到手了。於是繼續道：“蕪湖的優勢不在於技術設備和原材料，而在於有一個完善良好的企業管理機制。我讓德國人在漢陽槍炮廠抓總。就是要推進科學合理的制度。一個人技術再好，沒有一個好的周邊環境配合。發揮的餘地就小很多。你說我不配淡技術，這個我就更不服氣了，你跟我來，我給你看點東西。”說著方劍雄轉身就走，劉慶恩冷了一下神，還是跟了上來。

    兩人一前一後，直接進了書房。方劍雄打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一摞子圖紙和資料道：“你先看看這個，整明白了我們再談。”

    劉慶恩面帶狐疑的看看方劍雄。拿起圖紙和記錄資料的稿件看了一起，開始還一臉的不屑，很快就狠狠的一愣神，接著更見投入的往下看。

    方劍雄見狀暗暗得意，心想你再牛，在設計上跟哥也沒得比。這可是五六半的圖紙，哥花了好多天才全部畫完的。這個要鎮不住你，哥還有ak47，還有無後坐力炮，還有我們廠的拳頭產品，qjz89式重機槍，再不濟，哥拿出槍榴彈來嚇唬你。

    劉慶恩這傢伙確實是高手，越看越快，最後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看完後點頭道：“好東西，不過這玩意要想大規模裝備不現實，子彈你都打不起。這你設計的？”

    方劍雄點點頭，劉慶恩面露詫異道：“怪了，我在德國留學的時候，怎麼沒見過你？你在哪家廠子進修的？”

    好嘛，這一位找上門來，還不知道方劍雄的底細。不過這樣的人，方劍雄實在是喜歡的緊。果斷的坐在對面，端起茶杯，洋洋得意笑道：“一點個人的業餘愛好，平時瞎琢磨來玩的。在軍校裡，喜歡擺弄槍支，老有些氣死怪想，就動手設計了一些，也沒覺得能用的上。”

    業餘愛好這個說法有點太打擊人了，劉慶恩哼哼幾聲，嘀咕道：“誰能證明是你自己設計的？”這就是不服氣，技術宅都這毛病。

    方劍雄以前就是這樣的貨色，當然知道不露點真本事拿不下眼前這貨。二話不說便推開劉慶恩道：“讓一讓，讓你見識什麼叫專業繪圖作業。”

    現成的白紙，專業的用具，書房裡一應俱全。方劍雄醞釀了一下，找回一點當年在設計室裡給人打下手的感覺後，刷刷的開始動手繪圖。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劉慶恩稍稍看了一會，就徹底的沒脾氣了。方劍雄這繪圖手藝，太專業了。仔細想想也是啊，從大學開始畫，一直到設計室，少說上萬張圖紙畫下來，想不專業都難啊。關鍵還是眼前這些超前的設計，蘇制轉盤式輕機槍啊，這玩意火力猛多了。口徑改成7.92很輕鬆。也就是考慮眼下國家工業實力太差，方劍雄這些東西沒亮出來。不過僅僅是一個轉盤彈鼓的設計草圖剛畫一個開頭，劉慶恩就說話了。

    “行，我知道你厲害了。不過你設計的再好，沒有相應的企業生產，你也白搭。”劉慶恩自己又繞回去了，方劍雄丟下鉛筆，嘿嘿一笑道：“所以啊，我才讓德國佬在廠子裡主導企業的整改。你看啊，漢陽槍炮廠，接下來投資至少五百萬，一年內機器設備全部到位。到時候馬鞍山的鋼鐵廠也投產了，我們自己生產的鋼鐵能用的上，這能節省多少成本？我告訴你，德國人吉奧斯丁給我立下了軍令狀，一年以後漢陽槍炮廠要達到月產新式步槍五千支的水準，你說我不用他我用誰去？”

    聽到月產五千支步槍的說法，劉慶恩的眼珠子也亮了。立刻坐直了湊近道：“這個難度不小，首先這個技工人員的培訓，就需要時間吧？以漢陽廠現有的人員，你想都別想，我告訴你……。”

    劉慶恩走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晚飯都沒留下吃，搖頭晃腦自言自語的。本來是爭奪漢陽槍炮廠主導權來的，結果得了一個中方總辦的說法，洋鬼子是要走的。還領了一個漢陽技工學校校長的差事，好像方劍雄還答應第一期投入就是二十萬元。機器設備什麼的，可以優先從漢陽槍炮廠搬舊機器。

    總而言之一句話，現在你就算拿槍逼著劉慶恩離開武漢，估計也辦不到了。這貨被方劍雄描繪出來的遠景弄的跟打了雞血似的。三年之內達到月產步槍一萬支，輕機槍五百挺，步兵炮二百門。並能生產各種口徑的大炮，子彈什麼的都是小意思了。

    一年之內五百萬的投入，半年之內將德國佬的手藝榨幹，取而代之。這些承諾讓劉慶恩滿懷豪情，興奮的熱血沸騰。平行歷史上的劉慶恩，在北洋統治時期最終鬱鬱而終的命運，在這個時空完全沒有發生的可能了。

    方劍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著遠去的劉慶恩慶倖不已，低聲道：“高人啊！不好糊弄！”

    一直在邊上伺候著的尹維峻面露疑惑，瞄了一眼方劍雄的表情，低聲笑道：“有多高？”

    “好幾層樓那麼高！”方劍雄覺得這個問題很及時，一傢伙把他帶回到當年一幫人在網吧裡打遊戲的時光。那時候，動不動就是好幾層樓那麼高的高人出沒網吧啊。什麼走位風騷，什麼戰術猥瑣，什麼專業a兵，什麼和諧遊戲。嗯，還有秒退死全家！時光啊！

    夜色中的武昌大部分沉浸在黑暗中，方劍雄已經習慣了這種黑夜。難得今夜沒開會，獨自在書房裡竟然有長夜漫漫之困惑。一直以來巨大的軍事和政治壓力，使人難以喘息。

    拿下武漢三鎮之後，這種壓力漸漸的舒緩，強烈的緊迫感淡去的時候，一些別的情緒如同荒野上的春天，野草破土。

    好吧，這是方劍雄給自己突然滋生的齷齪心裡找理由呢。這個不能怪方劍雄，晚飯之後竇青梅穿了一條制服裙子，在書房裡不知道忙什麼。反正收拾這個，收拾那個，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少女的腰肢如同春天裡抽芽的柳枝，彈性很好的搖曳著。那個關於好生養的說法，在方劍雄的腦子裡盤旋不去。

    對著一堆文件心不在焉的方劍雄，終於等到了竇青梅走到身邊擦桌子的時候，色膽包天的一伸手，環住盈盈一握的細腰時，竇青梅就跟裝了軸承似的，身子一個旋轉，轉身回頭又喜又羞的釋放高壓電。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四章 擴張（二十）代號：牛郎

    一個是色膽包天淫心蕩漾，一個是少女懷春投懷送抱，兩下裡身子一挨上，不啻於。竇青梅往下一坐，又微微抬了抬臀，面露狐疑旋即想到箱底裡母親所贈那冊跟春天有關的畫冊，緩緩的又坐下，微微的紅著臉兒，默默想著當初母親的教誨，微微的搖曳腰肢，豐臀如磨盤似的，開始榨豆汁的暗示。

    大戶人家的女兒，在這個時代對男女之事絕對不是懵懂無知之輩。家庭教育絕對跟的上。可笑的反倒是生理衛生課，老師來一句“這一章自己自習”。

    小方同志在竇青梅的幫助下，很快處在一個很舒服的位置。幅度不大的搖曳，不斷的撩撥之下，達到一個全面擴張的結果。尋找宣洩成為必然，輕盈的身軀被騰空，緩緩的倒在鋪著綠色床單的床上。

    單人床不大，擠在一起更有感覺，身邊妙曼的軀體如同發好的面，溫軟濕潤，隨意捏拿。昏暗的白熾燈光下，逼著眼睛的少女如同酒後，面如桃花，紅唇微微張合。

    寒夜裡隱隱不可聞的呻吟在房間裡遊蕩，熱情溫暖被窩。低吟淺唱處，人面桃花相映紅！

    啪，燈光熄滅，院子裡一聲輕輕的歎息，月光下倩影拉長，惆悵而去。

    ……………………

    南京方面經過緊急會議，爭吵了一個晚上終於出來了結果。會議上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第一種態度是以黃興、陳其美、蔣作賓為代表，主張江西戰場武力抗爭，借此在全國人民面前揭露此君反動軍閥的本質。嗯，雖敗猶榮，不抵抗就撤退不可取。

    第二種態度以宋教仁、蔡元培為代表，認為方劍雄出師有名。江西軍實力不濟，打是肯定打不過的。不如主動放棄江西，把部隊集中在南京，謀求方劍雄的諒解，進而增強北伐軍的實力。方之五點，彰顯其誠意，不可錯過這一重要的和平契機。

    孫一直沒有表態，而是看著兩邊對噴。

    最後還是孫做出決斷。下令李烈鈞放棄九江退守南昌。徹底整頓江西民軍，一旦和談成功，退往南京，謀求北伐。當然，這個要建立在方劍雄放棄江南製造局，並開放津浦路之前提下。至於其他的優惠條件。自然是照單全收，美樂銀行入股輪船招商局一事，恐招民間反對。酌情之下，希望能達成抵押貸款的協議。貸款金額，不少於五百萬元。

    此結果為最後結果。立刻電告武昌之居正。至於居正提及兩省**官一事，孫以為可以接受。前提是南京臨時政府之約法，得到兩省之認可。

    此電至武昌，居正欣喜若狂，立刻來尋湯化龍。

    湯化龍也很高興。立刻帶著居正來指揮部。方劍雄精神煥發的出現在兩人面前，似乎一夜過去，淤積下來的疲憊一掃而去的面貌出現在眾人面前。

    居正再次見方劍雄，態度要恭敬的多了。雙手呈上電報，方劍雄看罷便歎息道：“本人對孫先生的革命精神素來是敬仰的。孫先生主張北伐，將革命進行到底的方針，本人也是堅決支持的。”

    說著對身邊精神不振的尹維峻抬手道：“通電全國，余素仰望孫先生之革命風采，歎不曾謀面一晤。余雖不贊同臨時政府，卻不減絲毫對先生之敬仰。今清室未退，革命之目的未達。我輩當團結一致，旌旗北指。然和平尚有一線希望，餘不敢為一己之私念而斷送和平之大好局面。故欣然接受孫先生主張之三方會談，並警告北方，陝西、山西應立刻停火，否則國防軍將撕毀停戰三月之協議，分東西兩路北上。另，敦促清室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不要死死抱著滿清王朝延續的美夢不放。今早退位，達成民國之一統，以遂四萬萬同胞及千萬海外華人之心願。任何妄圖破壞和平，妄圖延續帝制之舉動，都將在國防軍之無情打擊之下。此電預祝：中華民族復興萬歲！”

    方氏通電一出，舉國振奮，因以呼籲和談之道，故人稱“和電”。通電一出，進入江西的國防軍停下腳步，等待九江方面的反應。

    李烈鈞這一次的反應很及時，通電稱：為和平一統之大民國計，餘當率部撤離九江，退往南昌，不日東進南京，以全北伐之大計，以全消滅帝制，建立民國之功。

    孫在南京的回應也很熱情，通電全國稱：三方會談是決定民國成敗走向之關鍵，並稱方劍雄為當今中國之第一軍事家，與東南黑暗之際，揮師東進蕩滌乾坤，一改革命暫時受挫之頹勢。進而中南激戰，擊敗北洋，挽救湖北首義之軍政府。可謂功在當代，為革命創立民國第一功臣。同時孫呼籲袁世凱，儘快促成清室退位，不可錯過這千秋蓋世之功。

    以前負責噴人的《民立報》，這一次一改過去針對方劍雄的歪曲報導。高度讚揚了方劍雄在三方會談中做出的表態，稱：此武昌舉義以來，民國曙光之破曉時刻，一旦由此催生民國，方氏功在千秋。同時民立報也呼籲獨立各省，三方會談開啟，並不等於清室就此放棄其統治，應繼續以軍事力量北伐，直搗北京，犁庭掃穴。

    ……………………

    二十幾平米的房間裡只擺了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蒙著眼睛的年輕男子。表情看著平靜，雙手緊緊握著的姿勢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

    咿呀一聲，房間門開，腳步聲清脆的在空蕩的房間裡回想。

    “吳畏，二十二歲，來自馬來西亞的華僑，養父日本人河田一郎。有一個問題，請問你為什麼不選擇日本國籍？”聲音居高臨下，如同從天上傳來。

    吳畏一個人在這個房間裡已經待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似乎異常的漫長。聽到聲音的時候，吳畏幾乎是本能的回答：“六歲的時候，在旅順，我親眼目睹了一家人被日本人殺光。當時母親把我藏在一個草垛子裡。”吳畏艱難的解釋，下意識的伸舌頭添了一下嘴唇時。

    “你這個習慣要改掉，一緊張就舔嘴唇。你要知道，你肩負的是一個長期的任務。如果你覺得自己不行，趁著沒有解開面罩，可以提出放棄，然後有人送你出去。”

    “不，我不放棄。河田一郎雖然養大了我，可他一直把我當成了日本孩子。我父親一直跟日本人做生意，所以我學會了幾句日語。被他發現的時候，我用日語回答的他。所以，他以為我是日本孩子流落在中國。”吳畏說的很快很急，很不情願因此失去這個機會。

    “你的履歷上填寫著，上個月六號，河田一郎病死了。”

    吳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慢慢道：“是，也不是，一場瘧疾，我把他的藥給換了，然後在藥裡加了點東西。”

    聲音消失了好一會才重新響起：“你一定要學會控制你的仇恨，如果不能很好的掩飾仇恨，你會失敗在某一個細微之處。好了，你可以做最後的決定了。”

    “不用選擇，我早就決定了。”話音剛落，吳畏抬手摘下面罩，窗子是關閉的，所以很快適應光線，看見一個背影正慢悠悠的走出房間。丟下一句話：“你不需要看見我的樣子，只需要記住這個聲音就行。從現在開始五天之內，你只能一個人生活，你要牢記，你是一枚棋子，什麼時候啟動你根本不知道，只能等通知。如果有特別重要的情報，你可以選擇的主動聯繫方式只有一個，這些都會在未來的五天內有人告訴你。祝你成功通過最後測試。”

    門輕輕的關上，方劍雄對著迎上前來的趙迒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去看看下一個。”

    方劍雄的保險櫃裡多了一份絕密檔，這份文件的名字叫“星”。放好這份文件的時候，方劍雄歪了歪嘴，自言自語：妹的，比老子還帥那麼一點點，便宜小日本了。

    五天後，吳畏從武昌城離開，悄悄上了一艘去上海的輪船，從此世間再無吳畏，只有一個叫河田畏的日本人，代號：牛郎！

    ……………………

    國防軍的紅旗出現在遠遠的大道上，九江城裡熱鬧了起來。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九江百姓對於國防軍的歡迎絕對是發自內心的，九江距離安慶不遠，那裡的變化九江民間早已傳遍。單單是五年義務教育這一條，就已經讓九江人民羨慕不已。更別說，免去了一場戰火。國防軍的軍紀，也不是江西革命軍能比的。

    馬背上的楊醉很是不爽，無精打采的對張敬堯道：“倒楣催的，怎麼就不打了呢？”

    張敬堯也打不起精神，跟在後面歎息道：“還指望能立功呢，這一仗沒打，白指望了。”

    “大帥是不願意打內戰啊！”楊醉感慨了一聲，國防軍內部似乎都有一個共識，最高的戰功只能在對外的戰場上。

    南下的道路上，離開九江已經有上百里的一個小鎮子裡，江西軍腳步沉重的大隊緩緩而動。策馬回首，李烈鈞表情複雜，身後的歐陽武倒是輕鬆的很。到了南昌，部隊還能擴編，不用跟安徽軍死磕的感覺真好。

慕冰至

第一百一十五章 擴張（二十一）開啟新時代

    武昌冬天的早晨，如同蒙著紗巾的女人。龜山沉浸在濃霧之中，只能看見一個輪廓。

    方劍雄起了個大早，奔著碼頭來了。三方會談開啟了一個時代，不管北京城裡的袁世凱願意不願意，最終還是只能接受方劍雄及其旗下的勢力走上檯面，掌握這個國家命運的話語權。這個事情方劍雄看的很重，一大早便來到碼頭，前往上海的代表團出現在碼頭上時，遠遠的看見方劍雄的車隊。

    王正廷現在的職務是湖北省政府秘書長兼對外事務部長，這是湖北省議會選舉的結果。南京方面的職務，因為湖北的態度而不能成行。王正廷心存芥蒂，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最初的對方劍雄略帶不滿，慢慢的轉變。方劍雄恪守承諾，絕不以軍隊干政，省議會為法律規定的最高權力機關。可以說，現階段的湖北政府，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議會政府。

    儘管背後還有方劍雄這個隨時可以改變這一局面的軍閥存在，但是不能不承認，方劍雄來到武昌之後，取締了軍政府，是一種巨大的進步。軍隊目前沒有納入議會監督體系，那是因為軍隊是國家的，名字叫國防軍。

    早晨起來沒看見送行的人群中有方劍雄，王正廷心裡多少有點不舒服。對上省長湯化龍，臉色也不太好看。一路來碼頭時，也沒怎麼說話。這一去看著是代表了湖北安徽兩省，實際上還真不好說。要不方劍雄怎麼不來送，明顯的不重視嘛。

    心情低落的王正廷，看見濃霧中的車隊時愣住了。身邊的湯化龍呵呵一笑道：“儒堂，是方司令，一早就在這等著了。”王正廷的情緒。隨著那個挺拔的年輕人的身影出現，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一身戎裝的方劍雄面帶微笑，朝代表團首席代表王正廷遙遙拱手，面帶鄭重：“儒堂兄，湖北、安徽兩省之民意，拜託您了。”

    方劍雄的正式，王正廷起初多少有點不適應，隨即湧起一股使命感。是啊。這個國家的未來。將由三方會談主宰的現實擺在眼前。方劍雄在軍事上佔據了絕對優勢的局面下，卻高舉和平談判的大旗，這不正是自己希望看見的麼？

    “方司令，在下定不負兩省人民之重托。臨邊之際，不知還有什麼要囑咐的？”下意識的，王正廷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以前軍政府時期。儘管黎元洪很會做人，但是在權力上絕對不會像方劍雄這樣放手。人是需要對比的，比起黎元洪來。方劍雄就不算軍閥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囑咐的，該說的都說過了。就是想再強調一點，百姓苦難久矣。任何對百姓過度搜刮的行為，在三方會談上都要提出反對意見。例如，上海、成都等地，發行軍票之事，劍雄深感憤怒。此事在會談之上。一定要堅決給以抵制。並強調，國防軍對於任何傷害湖北安徽人民利益的行為，絕對零容忍。”

    方劍雄語重心長的樣子，王正廷不禁被感動的微微熱血上臉，鄭重的點點頭。代表團一行六七人，方劍雄一一握手送別。

    輪船離岸，方劍雄一直站在碼頭上揮手，一直到消失在濃濃的晨霧之中。王正廷扶著欄杆的手一直在微微的抖，這種情景讓他感受到了沉沉的信任。一直以來，對方劍雄這個軍閥的本質心裡多有腹誹，這一刻似乎淡去了許多。方劍雄實際控制湖北以來，漢口賑濟就不說了，發生在眼皮底下的事情。五年的義務教育，更是一樁善政。司法**，政務監督機構，軍人不得干政，這一切都是以前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即便是一度離開進了南京的居正，也正式邀請回來擔任官，沈鈞儒這個浙江人，方劍雄親自去請出山，擔任文化教育部長，換一個人來掌握湖北，想來是做不到這些的。

    湯薌海榮號上目睹著這一幕，湯化龍送行時提醒了一句：“黃鐘瑛那邊聽說發不出餉，大帥對海軍一直很關心，你多聯繫聯繫。”

    兄弟之間的交流機會不少，私下信件來往不斷。給方劍雄送倆女孩的法子，其實出自湯薌銘的點子。當時湯化龍在武昌幾乎不能立足，湯薌銘才出了這麼一個點子。不想離開武昌的湯化龍也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意思，沒想到結果會是現在這樣。兩妹子被送新學堂去了，每天跟普通人家的女孩一樣上學，方劍雄居然一次都沒有碰過她們。

    經過這麼一個事情，湯薌銘深感傳言不可信，外頭都傳方劍雄如何荒淫，絕對是造謠。

    還好方劍雄大度，收下兩個妹子，怕是要安他們兄弟倆的心。

    兄長臨別前的一番話，湯薌銘牢記在心。中國的海軍本來就弱，再不下點心思培育，怕是要徹底荒廢了。每一個海軍人，都有一個深藍夢啊。大海軍之願望可謂魂牽夢繞。要實現這個夢想，指望南京政府是不現實了，薪水都發不出來的。指望北洋，估計也不靠譜。現在唯一願意出資接手飛鴻號的，只有方劍雄。唯一明確表示，要繼續投資海軍的，也只有方劍雄這個地方性的軍閥。不過三方會議一開，方劍雄就不是地方軍閥了。這個意義，湯薌銘心裡很清楚。

    對比一下南京和湖北安徽，不難發現，南京臨時政府旗下的各省，都是軍政府。只有湖北安徽，才有所謂民選的政府，儘管議員都是一些舊人，但是軍人決不允許干政的規定是死的。二省之民生大權，說放手就放手，誰能做到？安徽那個省政，還是同盟會員孫毓筠呢。誰能做到？要說民主，兩省政府才算是勉強湊合一下民主吧。至於南京，……。

    方劍雄對政務撒手，不等於對財政撒手。省議會通過的第一條法案，就是財政支出透明公開法案，也就是說，湯化龍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要通過議會的審核。儘管現在這個議會還不那麼強勢，一顆種子算是種下去了。

    湖北富庶之地，停戰之後市面上恢復的很快，隨著省政府的建立，各地臨時軍政府紛紛自覺的下臺解體。也有個別不肯就範著，都讓第八師當成練兵對象了。在統一政令這個範疇內，方劍雄支持下的省政府表現的異常強勢。鑒於預備役制度全面推廣目前還不現實，各縣設保安團，人數在一千左右。保安團維護地方安定，軍官絕大多數從因傷退役的軍人中挑選。

    有槍桿子的支撐，湯化龍領銜的省政府運行順暢，不到半個月，各地議會紛紛成立，民選縣長紛紛出臺上任。省政府往各縣派出政務專員，指導各縣工作。這些專員派出去，起到最大的作用就是一個連接樞紐，並不允許干涉地方政務。當然，地方政府官員要是亂來，專員必須及時上報。有失職者，立刻開除並追求其相關責任。

    上海，碼頭上拉起了橫幅，陳督軍很不情願的出現碼頭上，但是沒辦法，只能接受這個現實。

    一橫幅上書：三方會談開啟時代新篇！喜盼民國一統指日可待！又一橫幅上書：歡迎中南人民民主聯合自治區代表團。“中南人民民主聯合自治區”，就是方劍雄這個軍閥實際控制區域的自號官方稱謂！

    “這橫幅是誰拉的？”陳其美扭頭問了一句，身邊的軍政府高參唐之道低聲道：“好像是幾家報社合夥拉的。”

    “這個唯利是圖的小報紙，遲早要他們好看。”陳其美自言自語，繼續擠出笑容。

    王正廷走下舷梯的時候，怎麼都沒想到歡迎場面如此盛大。各國領事、數十家媒體，上海軍政府多數要員，南北議和代表團主要代表數人。

    站在碼頭上的瞬間，被閃光燈包圍的王正廷，突然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今天這個時刻，自己就是上海眼球的核心。成為這個核心的關鍵因素，正是那個自己一度不喜的軍閥。

    “請問王先生，中南人民民主聯合自治區，這個稱謂有什麼含義？”獲得第一個提問機會的是《字林西報》的英國佬記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結果。

    王正廷當著幾十家媒體的面，面帶雍容，鎮定作答：“顧名思義，人民民主，代表的是人民的利益。實際上，安徽、湖北兩省政府，全部都是有議會選舉產生。我個人認為，這是截至目前為止，最接近真正意義上的民主政府。”

    “請問王先生，據傳方劍雄將軍表示，支持袁世凱先生擔任民國大總統，此事是否屬實？”這是大陸報的記者，也是一家外國報紙。

    “這個事情你要去問方將軍，我個人不方便代為作答。”

    “王先生，你用什麼證明湖北安徽兩省政府是民選政府呢？怎麼能證明自稱國防軍的高層不干政呢？”這是民立報的記者。

    “安徽省長孫毓筠先生，應該是同盟會員吧？這個問題，你不妨去問一問他，他在安徽政府執政期間，有沒有來自軍方的外力干擾。”

慕冰至

第三卷 誰主沉浮

第一章 航空隊（上）

    一艘懸掛美國國旗的戰艦緩緩駛向武昌碼頭，隨後是一直同樣懸掛美國國旗的船隊，甲板上的費舍爾看上去頗為悠閒。坐在椅子上，享受著在戰艦上的最後一次下午茶。陪著費舍爾的是艦長尼古拉斯上校。

    尼古拉斯上校對費舍爾頗感好奇，據說這個猶太人在中國掙了大錢，開了一家本金幾千萬美元的銀行。從馬尼拉到上海這段路程，尼古拉斯感受到了這個深受中國人影響的猶太人在生活品質上的挑剔。

    頂級的古巴雪茄，頂級的中國福建紅茶，頂級的青花瓷茶具，頂級的美國裁縫製作的服裝，頂級的……。儘管費舍爾總是那麼的彬彬有禮，但是尼古拉斯絲毫不敢對這個艦隊司令都禮敬有加的金融家有一絲的怠慢。在美國，金融家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尼古拉斯上校，看看這個國家，只要你深入的去瞭解，就會發現這裡有最富饒的土地，最勤勞要求報酬最低的人力資源，還有無盡的礦藏，無盡的寶藏等待我們去發掘。而要想發掘到這些財富，首先要學會跟中國人做朋友，一旦你成為了他們的朋友，將受益終生。”這個論調，最近一段時間，費舍爾不斷的在重複，不斷的自我催眠。

    “你的觀點是正確，中國人確實很友善，但是他們的國家太弱了。”尼古拉斯聳了聳肩膀，費舍爾微微一笑，似乎在自言自語：“是啊，但是很快就要慢慢的變強了。”

    “這是今天的報紙，英國人在報紙上說，三方會談取得了重大突破，確立了清政府之後的國家為共和體制。並稱。根據臨時政府的傾向，可能採取的是美國式的體制。這個問題，不知道費舍爾先生怎麼看？”

    “這個國家的問題核心，不在於什麼體制，而在於誰的實力更強大。”費舍爾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甲板前段，扶著欄杆，看著碼頭上出現的迎接人等。心裡默默的念道：尊貴的方。我回來了。

    “媽媽。方會來碼頭接我們麼？”愛麗絲和母親也出現了，兩人走到費舍爾身邊時，看著女兒殷切的眼神，費舍爾慈愛的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髮道：“會的，方會來的。他是一個紳士，不是麼？”

    “我覺得應該是白馬王子更為正確！”小女孩在心裡如是說，微微的踮起腳尖。讓自己看的更遠一點。

    隨後的一艘貨輪上，幾十號洋人在船舷邊沖岸上揮舞帽子，吹口哨。十幾個年輕的中國人則湊一塊竊竊私語。其中一個年輕人似乎是這一群中國小夥子的首領，站在邊上默默的看著碼頭上的人群。

    “神州，你不去廣州投奔你堂兄馮如，跑來武昌可惜了。”有人說了一句，馮華歪了歪嘴，淡淡道：“廣州才幾架飛機，才幾個飛行員。武昌這裡，據我在三藩市的瞭解，單單是美國飛行愛好者和相關技術人員，就招募了三十多人。還有飛機，整整二十架寇蒂斯，那個費舍爾不是說了，武昌這邊還要自己造飛機。我在電報裡告訴堂兄，中國飛行人的希望，在這裡，而不是廣州！”

    說著話，馮華露出興奮的樣子，揮舞著拳頭道：“我看好方劍雄！看好聯合自治區。”

    碼頭上的方劍雄正在跟省長湯化龍交談，趁著等待的時候。近期發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方劍雄最為關注的是南京臨時政府。1月21日第一次孫主持臨時政府內閣會議，決定了三件大事。一者為行政方針，主張中央集權，二為籌措軍餉，擬以招商局抵押貸款一千萬元。三為議和大定，清帝退位，袁世凱來南京就任大總統。上海都督府向日本三井洋行借款三十萬日元，就地在日本採購軍火。這是24日的事情了。操辦此事的是黑龍會幹事內田良平。次日，黃興、陳錦濤、蔡元培、馬君武等人出席內閣會議，決定發行公債，軍用鈔票、徵收土地稅等事宜。

    南京臨時政府最大的特點就是毫無秘密可言，這些事情幾乎沒幾天就被武漢知道。以上諸事，其中最核心的就是財政問題，南京臨時政府的財政已然枯竭。至於中央集權、南京為民國首都之事，方劍雄和湯化龍達成了看法上的一致。

    即，所謂民國臨時政府，中央集權之事可以默認，南京為首都一事，堅決支持。支援的目的，自然是要噁心袁世凱。估計老袁是不肯南下就任的，到時候再上演兵變什麼的，當兵的化身土匪這一業務，北洋軍熟練的很哪。其實方劍雄等的就是這個，到時候正好有藉口對北面用兵。至於財政問題，適當的給一點好處與南京臨時政府，促使臨時政府的北伐先開個頭什麼的。好歹不能讓老袁太輕鬆了。總的來說，南京政府做了兩手準備，北伐是硬的，三方和談是軟的。

    方劍雄代表的兩省自治，很快就要變成三省。鑒於眼前的局勢，政治上儘快的完成三省政令之統一，軍事上做好北上或者西進作戰準備。現階段的政務，主要是孫寶琦和湯化龍在負責。三省聯合自治區政務委員會，即將誕生，湯化龍這個省長沒幾天可當了，方劍雄已經提前打了招呼，湯化龍準備接手三省聯合自治區委員會主席一職。孫寶琦地位依舊超然，為獨立的軍政監督局主任。

    當前這一主要政務，湯化龍付出了巨大的熱情。即便是在等待美國金融家來臨的時候，也不放過這一機會，跟方劍雄交換意見。

    “方司令，這個三省獨立的大法官，我還是看好居正出任。”

    “這個事情我不管，得聯合議會選舉產生。”方劍雄笑眯眯的回應，湯化龍也不勉強，繼續道：“財政問題怎麼處理？三省財政上繳要有個說法吧？”

    “這個也是議會的權責範圍吧？商議出一個合適的制度來，執行就是了。不過我先說好，軍費和教育費用不好太短了。”方劍雄這個態度，還算是比較公允的，湯化龍放心了。心裡默默盤算著，扣去一定比例的軍費之後，三省財政上還有多少可以自由處置的經費。錢肯定是不夠用的，不過比起以前來說，那是好的太多了。以前的軍政府，基本上沒現在這些議員什麼事情，這大概也是自治區士紳能夠很快凝聚起來的緣故。

    享受到權力在手的滋味後，三省士紳們很自然向方劍雄靠攏。短期來看，這樣最短的時間內能夠穩定三省局面，長期來看，一時半會也顧不上了，方劍雄現在要做的，就是發展再發展。一個漢陽槍炮廠，分包出來的一些手工作坊能完成的業務，比如槍托，小螺絲什麼的，已經帶動了一些士紳投入企業。有了蕪湖的成功經驗，武漢這邊的民營企業，如雨後春筍不斷湧現。稅收政策上再給一些優惠，鼓勵民間資本投入企業，對於戰後武漢的恢復效果明顯。

    當然武漢不能跟蕪湖安慶相比，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所以方劍雄在漢口大開殺戒，一口氣槍斃了五個貪污賑濟款項者。實際上總金額不過兩千多元，方劍雄就是希望用嚴刑峻法來震懾一些不軌者。

    冬季枯水期的麻煩來了，費舍爾一家從軍艦上下來，只能乘坐小船上岸。不過這並不影響小愛麗絲的興奮，在小船上拼命的招手。上岸的時候方劍雄伸手，正值豆蔻的異國少女，飛燕一般的躍起，雙手環住方劍雄的脖子，咯咯咯的笑著，趁機還在臉上叼了一口。

    “費舍爾，夫人，辛苦了。”放下少女，方劍雄上前來伸手，費舍爾保持矜持的風度握手時，方劍雄哈哈哈大笑，伸手緊緊的抱了一把。

    “方，我帶回來五十個棒小夥，有飛行員，也有搞技術的。他們都是這方面的愛好者，好多人聽說您這裡可以提供資金研製飛機，他們都高興壞了。對了，寇蒂斯先生委託我轉達他對您的敬意，作為寇斯蒂公司目前在全球最大的客戶，今後您的採購將獲得八折優惠。”

    費舍爾激動歸激動，還是沒忘記正事。方劍雄笑著擺擺手，對上滿眼期待的愛麗絲，伸出手來，小姑娘默契的挽著。

    “好吧，讓我們去迎接一下來自大洋彼岸的小夥子們。”方劍雄手一揮，一行人跟著往前走了一段，第一艘江輪已經開始停靠。

    比起美國人來，中國人總是要含蓄很多。歷經了長時間的旅程，美國小夥子們還沒下船就開始哇哇的大叫，為這趟遠端旅途，他們可都憋壞了。這幫美國佬有點無法無天的意思，方劍雄提前有所準備，笑眯眯的看著他們都下了船，這才交代費舍爾一聲。

    費舍爾上前大聲喊：“小夥子們，過來見見你們未來的boss，每個月八十美元的薪水，不是那麼好掙的。忘記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了，這武漢不缺少美國同胞，也不缺少放鬆的地方。好了小夥子們，都過來見boss，記住我告訴你們的，別惹他不高興，否則會被他一腳踹在你們的屁股上，把你們踹回大洋彼岸。”

慕冰至

第二章 航空隊（下）

    一群牛仔們被丟上了卡車，運往城外的基地。考慮到美國人的生活習慣，那裡有一個臨時的小酒吧，還有一些維克多從上海招聘的各國陪酒女。維克多這個傢伙，越來越像一個混蛋了，一口氣弄來了十五個各國女子，都在二十幾歲。據說是他的一個義大利好友，從歐洲不知道那些國家弄來的女人。

    美國佬走了，方劍雄才走到十幾個中國小夥子面前，微笑道：“各位，認識一下，本人方劍雄。眼下你們面臨兩個選擇，第一是加入國防軍航空隊，從此做一名包圍祖國藍天的軍人。第二是拿一筆路費走人，愛上哪上哪。”

    十幾個人都沒動靜，一個一個看上去都很緊張。方劍雄自我感覺良好，覺得很煽情的話，似乎沒效果。難道這些人不是熱血青年？還是在美國待過，不好忽悠？

    正暗自糾結時，一個年輕人走出來，站在方劍雄面前，啪的一個立正，舉手行禮。雙目放光：“報告大人，在下馮華，字神州，原籍廣東。願意加入國防軍航空隊，請您指示！”

    “歡迎加入！”方劍雄反應過來了，不是不好忽悠，而是他們剛才沒有心理準備，沒反應過來。正色的回禮，很瀟灑的一抬手，大聲回答。

    “報告長官，在下……。”一共是十三人，都是華僑，都是飛行愛好者，都願意加入國防軍航空隊。

    又是一輛卡車裝著飛行員們出了城，在城外不遠的一個基地裡，填寫了自願申請加入國防軍的表格後，馮華領到了兩套軍裝，一個信封，一個號牌。還有一雙皮鞋。拿著這些東西，在接待軍官的指點下，來到了宿舍。

    房子很顯然是新蓋起來的，找到自己的床位之後，發現床下還有臉盆之類的生活用具，馮如露出滿意的微笑。這地方還不錯，那個方司令看上去也很不錯。打開信封，裡面是一百美元的鈔票。負有一張信紙。上面寫著一段話。“歡迎加入國防軍，這一百美元是你的安家費，你可以郵寄給家人。如果有什麼不瞭解的，出門左轉告示欄處有營區生活指南。祝您愉快，感謝您為祖國的航空事業做出的巨大犧牲！”

    最後這一句，大概只有飛行員才能理解。現在的飛行基本上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幹活。寇蒂斯在這個時代算是美國最先進的飛機，但是誰也不敢保證飛機什麼時候掉下來。

    出門左轉，找到公示欄。邊上就豎著一塊營區須知的牌子。白底黑字，中英文對照。邊上還有一個生活區地圖。

    幾十條規則看下來，大致明白了這裡該注意點什麼。按照提示。拿上衣服去衛生間洗澡，這裡的衛生間照顧到洋人的生活習慣，有淋浴有泡澡。一洗風塵，出來換上乾淨的軍裝，站在鏡子跟前。好一個英氣勃勃的軍官。

    馮華很滿意自己現在的造型，啪的對著鏡子行了個軍禮。回到宿舍，意外的看見一個背影在裡面，每一個床都檢查一下。等這個背影起身回頭時，把馮華嚇了一跳。

    “大人！敬禮！”馮華本能的做出反應，一個房間四個人，他是第一個回來的。

    “別一口一個大人的，這是滿清人的叫法。願意的話，叫我一聲大帥，也可以叫司令。”方劍雄很隨意的擺了擺手，深知未來空軍重要性，在國家尚弱的時候，也就這一點小小的先知優勢值得抓住發揮一下了。當然現在的飛機，還是太渣了。偵查什麼的還行，這一次費舍爾跟寇蒂斯公司達成了合作協定，由費舍爾出資二十萬美金，買下寇蒂斯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其實這個價格看起來有點高了，費舍爾是本著對方劍雄的迷信買下的股份。

    飛機的關鍵還是發動機，這個常識方劍雄還是有的。所以這一次費舍爾弄來了兩個這方面的技術人員，還有相關的機器設備，準備在國內嘗試生產發動機，做一些原始的積累。更大馬力的發動機，還是在美國研製，這裡暫時不具備這個條件，一步一步來吧。爭取兩三年內，形成自主生產研發的初步能力。

    方劍雄想的有點遠了，馮華有點緊張的不知道手往哪裡放的時候才回過神來，自嘲的笑了笑道：“抱歉，我有點走神了。我去食堂看看！你繼續。”

    “大帥，我能跟您一道麼？”馮華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說了一句。方劍雄沖他微微一笑道：“跟上吧。”兩人在生活區裡走著，一邊走一邊談，馮華把自己的經歷大致說了一下，在三藩市的華僑，喜歡飛行是受表哥馮如的影響。馮如這個名字，方劍雄沒想起來。覺得有點耳熟，又沒太在意，一直聽到馮華說馮如自己設計飛機時，方劍雄才站住回頭道：“你這個堂哥，能請來武昌麼？”

    “他在廣州呢，我去電報試一試。”

    “嗯，告訴他，來我這，設計飛機製造飛機的費用我出。”

    在生活區裡轉了一圈，方劍雄對一切表示滿意，這才離開。不過離開的時候，身後跟了一群華僑的小夥子們。不自覺的，方大帥的隨和贏得了他們的喜歡。

    離開營區，方劍雄去了機場，見到一架剛剛卸貨的飛機，兩個美國佬不辭勞苦的在組裝，當然是看在加班費的面子上。

    這是一架雙翼飛機，看上行裝古怪，完全顛覆了方劍雄對飛機的印象。好吧，這大概就只能算一件飛行器。據說有六十馬力的發動機，價格居然是每架六千美金，真不是一般的坑爹。希望這玩意，能培養出一批飛行員。

    看罷飛機，方劍雄多少有點失望的離開，指望這玩意現在去丟炸彈魚雷什麼的，那是想都不要想了。只能是要求美國方面抓緊研製更好的飛機，大不了加大投資力度。

    不管失望不失望，這第一步是走出去了。方劍雄想著多少有點期待，一大筆錢砸進去，就當是種下一棵種子吧。

    飛行隊到達的第二天，經過一夜休息的小夥子們被起床號吵醒時，反應可謂各異。華僑這邊可以說比較整齊的出現了，美國佬那邊稀稀拉拉的沒來幾個人。一身戎裝，策馬出現的方劍雄面色陰沉，默默的看著美國佬一個個打著哈欠出現。有的口中還在不停的抱怨著什麼。

    死人臉的作用很明顯，美國佬也是要吃飯的，看見老闆不高興，也是要擔心飯碗的。幾十個洋鬼子加快腳步，各自歸隊，儘管排隊像亂糟糟的羊群，目前來看也不能指望太高。

    方劍雄催動戰馬，來到眾人跟前，也不下馬，一改昨日滿面笑容，一張閻王臉，眼神淩厲，一個一個看過去，看的這些洋鬼子都把頭低下了，這才慢慢的開口。

    “有人說我是個軍閥，各位現在還有機會離開。如果選擇留下，今後你們就是我這個軍閥手下的軍官。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樣子，就要受軍紀的約束。我的軍紀，每一個選擇留下來的人都會領到原本軍人手冊，到時候不管誰違反任何一條，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現在我給各位五分鐘的時間做決定，去，還是留。”

    說著方劍雄低頭看表，一群洋人立刻開始竊竊私語，時間很快過去，方劍雄抬頭：“時間到，現在可以做最後選擇了。”

    費舍爾跟這個美國佬說好的，每個月最低薪水八十美金。這個工資足夠讓這些美國佬不遠萬里漂洋過海，同樣也足夠讓他們選擇留下，不就是當兵麼？反正不用拿著槍上戰場。這個時代的飛行員，往往都是一些興趣愛好者，還有一些喜歡刺激的傢伙。

    一眼望去，沒有一個人選擇離開。方劍雄滿意的笑了笑，翻身下馬。

    “很好，我看到大家都沒離開。其實我一直堅信，各位都是心懷藍天的勇士，既然是勇士，選擇留下的每一個勇士，不論膚色國籍從今天開始都是國防軍上尉軍銜。月薪八十美金，飛一次補助五美金。”

    沒想到還有錢拿，這些美國佬更開心了，之前的緊張都丟天上去了，興奮者甚至吹起了口哨。其中一個看上去很猥瑣的傢伙，方劍雄抬手一指道：“你，叫什麼名字？”

    “謝爾曼！”這傢伙懶洋洋的，方劍雄上前只有湊近他的耳邊大聲吼：“你這個混蛋，忘記了你現在是一名軍人麼？跟長官說話之前要先立正敬禮，然後再張開你那張臭嘴。記得，要先說報告長官，念你是初犯，我就不懲罰你，下一次再怎樣，我會用腳踢爛你的屁股。”

    “是長官！不，報告長官，我明白了。”身高馬大的謝爾曼，啪的立正敬禮，大聲回答。

    方劍雄這才退後兩步，沖著所有人喊：“現在開始，你們都是軍官了。等下去辦理軍官證，領取裝備。接下來，放假三天，三天以後，都給我像一個軍人的樣子站在這裡。”

    方劍雄吼完了，轉身上馬走人。所有人都被方才的一幕嚇壞了，這個笑眯眯的長官原來也有猙獰的一面。等方劍雄走遠了，突然有人喊：“哦，放假三天，我還有五十美元沒用掉，要去找雷蒂亞和她的姐妹們，誰跟我一起。”

    頓時場面亂做一團！

慕冰至

第三章 大舉賣國

    方劍雄不是不想現在就狠狠的操練這幫洋鬼子，考慮到他們遠道而來，還有就是二十架寇蒂斯要組裝起來，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先給他們休息好再說。

    回到指揮部，費舍爾、道格拉斯、巴克利三人都在會客室裡等著，方劍雄出現時，費舍爾先站了起來，道格拉斯稍慢一點，巴克利遲疑了一下跟著站起來。

    “道格拉斯先生、巴克利先生，我們又見面了。”方劍雄笑著打招呼，不是無視費舍爾這個三人之間實際地位最高的，而是兩人之間不用那麼客氣。

    “方將軍，兩位先生帶來了最新的合作意向，我做主把他們領來了。”費舍爾上前，謙恭的微笑致意說話，方劍雄很自然地接受這番恭敬。

    道格拉斯對此已經習慣，巴克利有點不習慣，但是沒表示出來。

    “希望這一次是好消息，說實話，我也很希望和美國人合作。本人對合作最基本的觀點，就是雙贏。”方劍雄笑著落座，費舍爾沒著急坐，而是鼓掌道：“方將軍總是能說出一些充滿哲理的話，雙贏這個詞很有意思。”

    其他兩個美國佬一愣，也都跟著鼓掌。確實是這個道理。

    “道理很簡單，我需要發展工業、經濟、交通等等，有了這些，就有相應的市場和稅收。資本是逐利的，沒有滿意的利潤回報的投入不現實。只要美國資本來。我就有讓資本獲得足夠利潤的義務，有好保護這些投資企業的義務。”

    “方將軍，上海的三方會談，讓人看見了這個國家正在冉冉升起的一顆政治明星。本人僅代表一些美國人士，向您表達衷心的致意和最誠摯的合作意願。”道格拉斯也摸透了方劍雄的路數，上來就表達清楚來的目的。

    “本人代表伯利恒鋼鐵公司，向您表示祝賀。並提出一些合作方面的願望。”巴克利也只能被動的跟著這個節奏在走，別看他是副武官，在美國最有錢就最大。這裡最有錢的。就是費舍爾了，有一家私人銀行。費舍爾的態度，很明顯的導致了今天這個會談的氣氛。

    “很好。讓我們開誠佈公的談吧。”方劍雄收起笑容，面露鄭重，這就是準備開始談的姿態了。三人各自到對面落座，方劍雄身邊也多了記錄員和翻譯。

    “方將軍，伯利恒公司對您願意接手飛鴻號意識，表示萬分感謝。並希望加深與您進一步的合作。伯利恒鋼鐵公司的實力，毋庸置疑，我堅信會讓您和您的軍隊滿意。”

    巴克利率先開口，方劍雄沒有著急回答，而是拍拍手。邊上的尹維峻熟練遞過來一份文件，方劍雄往對面一推道：“這是一份採購清單，除了飛鴻號之外，本人還希望采兩艘輕巡洋艦，主要用於長江水道的防衛。具體噸位。大約在三千噸到五千噸之間。這方面我是外行，海軍方面認為，英國的林仙級最為合適，希望參照採購。除去艦艇之外，本人將採購大約價值三百萬美金的機器設備和原料，用於生產我軍使用的步槍和小口徑火炮。”

    “恕我冒昧。將軍為何不直接向美國企業下訂單，採購成品的軍火呢？”巴克利問了一句，達格拉斯的臉色變了變，想攔著已經慢了。

    方劍雄倒是沒有生氣的意思，淡淡道：“恕我直言，我軍現有裝備基本實現德制武器化。閣下難道覺得，我有必要給自己找麻煩麼？”

    這句話，本質上是很不客氣的。一名軍人應該清楚，這句話的含義。裡頭包含了很多東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後勤，就軍火品質、性價比而言，美國貨如今在德國貨面前，實在沒有什麼優勢。更關鍵的，這句話帶出來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德國！

    美國人很清楚在中國軍火市場的劣勢，就拿飛鴻號來說吧，戰艦上火炮都要求是英國貨，這個太打臉了。不是因為這個，也不會催生出伯利恒合同來。

    “將軍閣下，我國政府希望有人能延續伯利恒合約。這個人，本人希望看到是閣下。”道格拉斯終於忍不住插嘴了，方劍雄很明顯的一愣，隨即面露思索不語。

    會客室裡立刻陷入了沉默之中，等待在牆角的座鐘發出的滴答聲中艱難。說實話，方劍雄也沒想到會有這個事情的發生，事先費舍爾都不知道。這應該是三方會談開啟之後帶來的意外紅利，方劍雄以一種強勢的姿態出現，並且很快的加入到主宰這個國家前途與命運的隊伍中。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美國人不難發現，只有方劍雄在經濟、軍事投入中表現的力度強勁。其他兩位明顯要差很多，北洋的袁世凱就不用說了，有點啥好處都便宜了英日同盟。只有方劍雄，一直跟的德、美兩國交易，而不是傳統的中國市場主宰英日同盟。尤其在大型的採購項目方面，方劍雄不但走在了前面，而且步伐更快。

    時間過去半個小時，方劍雄沒說話卻站了起來，在會客廳裡慢慢的踱步，這種猶豫的程度很明顯。但是大家都能理解，伯利恒合同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方劍雄必須打出旗號來，什麼旗號？主宰這個國家的旗號。可惜就目前的現狀而言，方劍雄看著發展很快，實際上底蘊還是有所不足。比起臨時政府固然要強很多，比起北洋多年的積累，那就得差一些。還得顧慮到外交環境等等。

    實際上此刻的方劍雄，考慮的不是接受不接受這一合約的問題，而是怎麼接受的問題。關於伯利恒合同，方劍雄是動費舍爾那裡瞭解到的詳細情況。客觀來說，這是一份比較公平的合約。還是客觀的來看，一旦接受，從此將被綁在美國的車上。這個結果，並不符合方劍雄的心目中的國家利益。

    方劍雄需要的是在德美之間的搖擺漁利！可是這份合約的誘惑力太大了。

    終於方劍雄停下了腳步，下意識的摸出煙來點上後，回到位置上淡淡道：“這個，可以談。全盤接受伯利恒合同是不可能的，需要做一些調整。”方劍雄終於下了決心，不過這裡頭有點小花頭，所謂的可以談和調整，都是為今後埋下伏筆。

    美國政府在清政府倒臺成為必然的大趨勢之下，迫切的需要一個能夠代表美國在華利益的代言人。從目前局面看，方劍雄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此前顧及他在軍事實力政治影響力方面的不足，只是做了簡單的試探。三方會談的局面，開啟了一個新時代，同時也堅定了美國人的信心。

    “好的，那就先放一放，我們繼續談別的合作。”費舍爾及時的承前啟後，開始了新一論的談判。伯利恒合同這樣的大事情，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明白的。

    “方將軍，我所代表的美國資本，決定與閣下合作專案有，擴建馬鞍山鋼鐵廠，第一，三年之後年產鋼五十萬噸，第二，合資建設淮南煤礦，第三，合資修建蚌埠至武漢之鐵路。第四，漢陽槍炮廠、蕪湖製造局，我方投入資金和技術，最多五年，產量達到可以滿足閣下武裝二十個步兵師。第五，漢口美國租界擴大，擴大的區域作為美國來華投資企業的工業園區。第六……。”

    “不用說第六了，第五條我不能答應！”方劍雄突然開口，打斷了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愕然之際，費舍爾及時的笑道：“將軍閣下，如果不能擴大租界，將很難吸引美國資本來華。這一點，我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方劍雄騰的站起道：“這個不用解釋，也不用在提了。租界，在我地盤上，不會擴大一絲一毫，這是底線。當然，我可以開闢一個專門的區域，比如一個縣或者幾個縣，這些地方暫且稱之為特別行政區。任何外資在這些區域內投資建廠，都將享受到最高待遇，也就是說，除了駐軍和員警，別的跟租界完全一樣。”

    原本極度失望的道格拉斯聽到這個，立刻眼前一亮，微微欠身後，笑著坐下道：“我們接著談……。”

    這一次談判從上午到深夜，交談的雙方在談判桌上耗費了大量的精力。最終，一份名為《經濟合作備忘錄草案》的檔出臺了，由於方劍雄沒有成為這個國家真正意義上的代表，所以這份檔案名稱沒有注明中美。

    結束會談回到房間，屋子裡亮著燈，推門進來，竇青梅正在燈下不知道忙點啥，聽到動靜趕緊放下手裡的活，過來招呼伺候。自打那事情辦了，晚上在跟前伺候的活，都是竇青梅。原本還經常出現的尹維峻，天黑之後就不露頭了。

    “你在忙點啥？”方劍雄接受燙腳服務的時候提問，竇青梅低著頭忙活，抬頭羞怯的看了看，低聲道：“沒啥，就是做點針線。”

    針線？這個時代的女人，不容易啊！暗暗感慨了一聲，方劍雄上床躺著，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終於可以輕鬆一下了，累了一天，嘴巴都說乾了。

慕冰至

第四章 不戰取江西

    寧靜的夜裡突然想起了鋼琴彈奏的音樂聲，正是那一曲《一路平安》。方劍雄當然知道是誰彈的，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夜裡11點了。

    竇青梅見他神態，低聲笑道：“那個洋小姐住在隔壁院子裡，鋼琴也是下午才買回來的，晚上聽她一直在彈這個曲子，好聽是好聽，就是太哀怨了，這大晚上的，聽著心裡毛的緊。”

    小姑娘的心思方劍雄再笨都能看的出來，可惜身在這個時代，娶一個洋女人無疑是一件比較麻煩的事情，更別說這個洋女人進了們，也許只能是做妾。費舍爾是方劍雄最信任的助手之一，在愛麗絲的問題上，方劍雄不敢有太多的想法，至少目前是沒什麼想法的。

    一曲終了，遠遠的燈滅了，似乎天空中一顆星星熄滅。

    少女呆坐在鋼琴前，身後的父母互相看看，不知道說點啥才好。

    ……………………

    三方會談還在繼續，王正廷為首的代表團，在會議上一再闡述了自治區的觀點。堅持推翻滿清，建立共和體制，堅持國家統一，反對任何形式的分裂。堅持民主治國，反對任何形式的獨裁。此三點堅持，見報之後得到了各界良好反響。王正廷還熱情的邀請各界朋友，去自治區看看現在的政府結構。

    清政府遲遲不肯就範，三方會談斷斷續續。毫無結論。各界聲音紛紛見諸報端，有東北總督趙爾巽保全清室以立憲者，有南京臨時總統孫對大陸報記者稱：袁世凱如實行共和體制，則餘亦退讓之，若袁世凱仍為滿清效力，則餘未便輕讓。還有“東三省陸防全體軍人”通電稱：東三省勤王軍隊業經組織，預備開拔。赴湯蹈火，唯聽鈞命。

    清隆裕太后再開御前會議，多方爭執。再無結果。

    1月26，彭家珍炸傷良弼，越二日。良弼亡。作為滿清政權最強硬的堅持者，良弼之死，足以讓滿清貴胄們心驚膽戰夜不能寐。

    方劍雄聞訊之後，通電譴責此事，稱：凡此等舉動，皆有傷及無辜之嫌疑。我輩革命所謀者，無非是為國為民。今以政治目的而行謀刺之舉，傷及無辜，與害民何異？又稱：劍雄以堅持共和為己任，今滿清遲遲不去。余將率部揮師北上，敦請清室退位。

    同日，雲南都督蔡鍔致電三方會談：願親率精兵，匯合湘鄂皖，會師中原。

    同日。一場商業談判正在武昌展開。臨時政府代表陳錦濤與美樂銀行董事長就于招商局為抵押，貸款一千萬元展開談判。實際上來武昌之前，黃克強、陳其美於日人接觸過，日三井洋行沒答應。大倉洋行倒是願意以上海至楓涇間鐵路為擔保，商談借款事宜。

    財政問題一直是南京臨時政府的死穴，在談判桌上的費舍爾。態度倨傲。

    陳錦濤苦苦支撐，難以為繼。這個歷史上的大漢奸，現在還沒機會投入日本人的懷抱。不過從心底裡，陳錦濤更願意跟日本人談判一些。倒不是說日本人的錢好忽悠，而是日本人好歹假假的要維護一點面子。不像費舍爾，毫不客氣的指出：“輪船招商局連年虧損，在競爭中遠遠落後於太古輪船。閣下難道認為本董事長不瞭解中國麼？”

    一番扯皮，再三拉鋸，最後費舍爾開出一個最後條件：“美樂銀行正在跟聯合自治區商談金融方面的合作可能性，沒有太多的閒散資金。如果閣下能接受入股，本人願意以五百萬元的價格，收購招商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如果是抵押貸款，那就不用談了。”

    說完這個，費舍爾就很不給面子的起身走人，留下陳錦濤在原地發呆。

    不過談了一個上午，第一天的談判到此結束，似乎也是最後的結果出來了。陳錦濤只能電告南京，等候消息。

    費舍爾從談判桌上下來，立刻到方劍雄的住所彙報工作。

    “南京方面的底牌我們都清楚，輪船招商局的控制權志在必得。抵押貸款毫無意義，南京臨時政府沒多少存在時間了。所以今後任何項目談判，都以收購控股為底線。”方劍雄聽取了彙報之後，很直接的跟費舍爾這麼說。

    “沒有問題！”費舍爾一直恭敬的站著說話，私下裡在方劍雄面前從不肯輕易坐下說話。隨著時間的推移，權柄日重的方劍雄，舉手投足之間氣場更甚。這個費舍爾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中國這個國家，終究不是美國那種體制。

    南京方面對於彈出來的結果遲遲沒有拿定主意，三方會談在28日的再次會議，最終還是不歡而散。王正廷按照方劍雄的授意，再次強調，任何事情的商討，都要建立在清室退位建立共和的前提之下，否則毫無可談。

    南昌，落日餘暉之間，站在城頭上的張孝淮並沒有太多的喜悅。城下是大軍正在緩緩入城，身後十余米之外，一干原軍政府人員沒有跟著李烈鈞撤離，而是留下來。這些人，多以立憲舊黨為主。

    前任都督馬毓寶也沒走，倒不是不想走，而是跟著李烈鈞走了，怕是也沒啥好結果。如果不是國防軍的南下，江西都督這個位置，已經是李烈鈞的了。

    國防軍再一次證明了其在軍事上的強大，江西軍不戰而走，李烈鈞率兩個師萬餘人，借道浙江，前往南京，打出的旗號是北伐。

    李烈鈞打什麼旗號馬毓寶不關心，他關心的是自己將面臨的結局。此前派人與方劍雄接觸，結果連面都沒見著。那時候馬毓寶好不知道，方劍雄已經決定出兵江西，這個時候倒是很明白了，可惜這地盤已經姓方了。連同馬毓寶在內的八千江西兵，實際上只有三千多杆步槍。實力最強的李烈鈞都走了，他也沒啥可說的。李烈鈞在江西的影響力還是很強大，臨走還把南昌的一個師給捎帶上。

    江西的不戰而得，再次昭示了這個國家國防力量的薄弱以及南京臨時政府的軟弱。為此張孝淮深感憂慮，憂慮於江西如此，別的省呢？這個國家那麼大的地方，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軍隊，似乎只有方劍雄麾下的十萬大軍了。見識過西方列強的軍隊之後，張孝淮這種憂慮感在加深。對於國防軍的建設速度之加快的迫切心情更甚。

    好在還有一個方劍雄，還有一個國防軍。已經認識到國家軍事落後，正在奮起直追。

    林淮川掃了一眼看上去惴惴不安的馬毓寶，以及那些江西軍政官員，走到張孝淮身邊低聲道：“總指揮，時候不早了。”

    張孝淮繼續看著天邊最後一抹紅雲，淡淡擺手道：“讓他們回去等通知吧，晚上會有人上門去找他們談話的。”

    林淮川一愣，笑了笑，心裡浮現出趙迒那小子日益陰沉的面容。這小子，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啊，這麼快就得到了大帥的信任。

    軍情局副處長趙迒，此刻正在進城的路上。在方大帥的默許下，軍情處發展的很快。原本手下不過二百來號人的軍情處，現在已經擴充至五百多人，武昌還有一個擁有學員三百余人的“通訊理論培訓班”。無疑這是一個幌子，本質是軍情處辦的一個情報人才培訓班。關於這個培訓班，趙迒打的報告，最後批下來的結果是校長李慕言，趙迒是執行副校長。

    馬毓寶被林淮川打發回家，屁股剛坐下，門口就有人通報，“自治區綜合治安管理處”來了一個處長。所謂的自治區綜合治安管理處，自然是軍情局對外的稱謂。一直對外執勤時，都用這個說法。

    馬毓寶聽到自治區這三個字就是一頓冷汗，連跑直跑的出來迎接。馬都督可不傻，深知要跟著李烈鈞走了，搜刮的這點家當基本保不住。留下來嘛，就得看人家的眼色了。其實馬毓寶沒想多求，只求一個財產無損，家宅平安，安心的當一個富家翁。

    馬毓寶和同盟會的矛盾，始於內務部長之爭。南京臨時政府派遣熊樾山來江西接手內務部，馬毓寶不甘心任人擺佈，遂拒絕之。隨後馬毓寶的好日子基本到頭了，江西軍中多有同盟會員，各種的不合作，各種的架空。馬毓寶是安徽人，所以想到了方劍雄，悄悄派人去聯繫，沒曾想毫無結果。（史書上說馬毓寶在南昌橫徵暴斂，激起民憤。觀之一笑，歷史上，為了安徽都督，柏文蔚幹掉了韓衍。如果馬毓寶不識相，主動讓位與李烈鈞，最後的結果未必就不是第二個韓衍。）

    走進大門的趙迒目光陰冷，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跑來的馬毓寶，雙手背著也不進門。

    “在下就是馬毓寶，敢問閣下……。”

    “你知道太多對自己沒好處，我來是想告訴你，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是帶上你的家人和金銀細軟，三天之內回安徽老家養老。第二，出任江西巡警總局局長。”趙迒直接給打斷之後，開出了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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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新伯利恒合約

    馬毓寶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巡警總局長？雖然比起都督來說是小官了，可是比起啥都不是，那就是了不得的地位。

    “這是您的意思？”馬毓寶壯膽問一句，趙迒很不耐煩的一擺手道：“這是大帥的意思，我一個小小的處長，怎麼能覺得這個？大帥說你是安徽老鄉，應該給以照顧。”

    聽到是方劍雄的意思，馬毓寶就放心了，連忙點頭道：“好，這個差事本人接了。”

    “既然接了，明天上去九點整，到原都督署開會。”趙迒說著轉身就走，對身邊的手下道：“走，下一家。”

    一幫特務氣勢很足的走了，趁著夜色，南昌城裡的名流，一個都沒跑掉。家家戶戶都受到了關照，當然在驚嚇之後，往往都是好消息。

    次日一早，一堆原軍政府要員打著哈欠出現在原都督署，現在的國防軍江西軍區司令部。

    都是熟人了，湊一塊嘀嘀咕咕的，很快大家心裡都有了譜。九點整，偌大的會議室裡坐了一百來號人，看見主席臺上走來十幾個人。領頭的是張孝淮，隨後是原諮議局長謝遠涵、原副局長黃大熏、郭庚平、後面一點還有原都督馬毓寶，主席臺上半數都是原來的人。

    原來的諮議局成員們成為了這一次會議的大贏家，確立了江西加入聯合自治區後，新的省議會宣佈成立。原有諮議局成員自動成為議員。由議會推選省長。儘管腦袋頂上還有一個聯合自治區政務委員會的存在，暫時也顧不上了，先瓜分現有政權再說。

    江西之事，在利益的驅使下，很快得到了一個穩定的結果。

    武昌的談判還在繼續，而且還是兩場談判。一場是陳錦濤對費舍爾，這場談判結果毫無懸念。一個上午下來就達成了最後的協定。南京臨時政府由輪船招商局、江蘇鐵路協會出面，以入股的方式，向美樂銀行融資八百萬元。由此。美樂銀行分別獲得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成為了最大的股東，正式簽署協議將在上海進行。

    南京方面聞訊之後，大為歡欣鼓舞。孫在會上贊：“方扶國還是通曉事理的。不是他極力促成此事，北伐斷然無望。”

    這個時候，胡漢民來了很突然的一句：“漢冶萍一事，該當如何？”

    日本人拿方劍雄沒什麼好辦法，總不能因為工人罷工就開戰不是？一般的軍閥恫嚇一番就老實了，方劍雄直接給村田列為不受歡迎的物件。導致日本公使伊集院大為光火，通報國內後，還被內閣回電訓斥一番。稱：支那將軍方劍雄一事，實為駐華各部工作之失誤。應儘快與之改善關係，以保證日本在漢冶萍之利益。

    什麼意思呢？這個叫方劍雄的傢伙突然冒出來。日本駐華公使及情報部門沒有給與足夠的重視，並且一度與之發生軍事摩擦，導致漢冶萍提供日本的生鐵出現巨大缺口。這都是駐華各部門工作上的失誤造成的，一個軍閥就這樣被大家忽略了，關鍵是這個軍閥很能打。

    伊集院也沒太好的辦法。只好繞一個彎子，找到了臨時政府。希望能通過臨時政府解決漢冶萍的問題。至於方劍雄那邊，另行安排接觸。不過走的只能是別的管道了。這個時候的日本，在列強之中還是小弟級別的，欺負大清還湊合，面對英法德之類的大牌。該扮演孫子還是要扮演的。辛亥革命之初，俄國曾主動找日本商議，聯合出兵干預。結果讓英國老大哥一巴掌拍暈，乖乖的跟著大哥後面扮演走狗的角色。

    遠在日本的盛宣懷，與日本三井洋行草簽了《漢冶萍合辦協議》，消息傳出，舉國反對。可是南京政府又離不開日本的支持，對這個事情一直態度曖昧。現在有了美樂銀行的錢，日本方面顯得就不那麼重要了。當然，八百萬也只是解渴一時，真正要達成北伐，打到北京，還需要源源不斷的財政投入。

    日本政府希望能達成漢冶萍合辦的既成事實，最大的困難就是湖北現實控制在方劍雄手裡。儘管日本海軍往大冶派了兩艘內河戰艦，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還真不好說。最要命的是，在當前的形勢下，採取軍事手段解決方劍雄的問題，無疑會招致列強的反對。這其中老大英國肯定要拍暈日本，德國估計也要露獠牙。

    三方會談之後，南京臨時政府對自治區的事情更說不上話了。現階段只能起到一個橋樑的作用，原本盛宣懷還打算從三井洋行融資三百萬，其中二百萬日元是借給臨時政府，以此來保護私產不受損失，個人性命能有保證。現在這些都不現實了，方劍雄要是不答應，都尼瑪白瞎。

    胡漢民在會上說這個，很明顯的有點不合時宜，正在商量北伐事宜呢。

    “這個，電告方扶國，看看他的意思吧。”孫總統給了個含糊的結論，繼續開會討論北伐事宜。要北伐，首先要解決軍需問題，此前陳其美在日本借款三十萬，採購的都是日械。這年月中國軍隊裝備萬國牌，一點都不稀奇了。不過日本人的裝備也不便宜，更別說這個時期很特別，不宰你宰誰。

    此前方劍雄有話放出來，可以便宜出售一些軍火。經過接觸，方劍雄以每杆漢陽造六十元，附彈二百的價格，出售二萬條步槍給南京方面，另德法制五七炮二十門，每門售價五千元，附彈五十枚。這筆錢，直接從美樂銀行那邊扣除。只要合約正式簽署，就能拿到貨。就目前的價格來看，還是很公道的。所以孫才讚揚了一句方劍雄如何，此前的不愉快自動忘記。

    經過一番接觸，孫覺得方劍雄還是比較講理的。你不惹他，保證沒事。上一次兵臨南京城下，經查是陳其美惹的禍。於是孫再三告誡內部諸位大佬，不要去惹姓方的。

    話說，沒了江西，臨時政府威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可是孫在會上堅持稱：“失去一個江西，得到的是北伐成功更大的保證。”有這個話，大家都只好作罷，私下裡黃興跟孫倒是吵了一架，最後還是習慣性的從了孫。客觀講，拋開男女關係以及對日的態度問題，孫、黃等同盟會為首者，放在這個大時代來看，還是很值得尊敬。畢竟在這個時代，推翻滿清才是首要的矛盾。只能說，此輩未能遠謀！或者說能力不足。

    方劍雄這種宅男出身的傢伙，都知道從地緣政治的角度來看，中、日、俄之間的關係，在這個時代絕對搞不好。北極熊對領土的欲望那就甭提了，小日本對大陸的渴望，更是到了要瘋癲的地步。指望這兩國家幫忙，本質上就是與虎謀皮。

    南京臨時政府的北伐軍事會議，最終確定為以孫岳為總司令，以江蘇第一軍三個步兵師為主力，廣東一個師，浙江一個師。江西兩個師（在路上），組成第二軍為輔助，沿津浦路北上，借道安徽。

    南京臨時政府最希望的還是方劍雄的國防軍能加入北伐，不過這個可能性不是很大。孫會後致電方劍雄，希望國防軍能有所動作，有力支持北伐。

    接到南京來電，方劍雄與美方的談判最終達成一致。《合作備忘錄》一文，內容主要為以下幾個方面。第一，美方投資擴建馬鞍上鋼鐵廠，美方占股份49%，這個是方劍雄最喜歡看見的，那地方實在是不安全，不戴上一頂合資的帽子，晚上恐怕睡覺都不得安生。第二，投資蕪湖製造局，美方占49%股份。第三，蚌埠、蕪湖、安慶、九江、武昌一線，修一條鐵路連接起來。長江的問題，那是美國人該操心的，方劍雄堅持不搞輪渡，必須架橋。而且對橋樑的高度還有比較苛刻的要求。美國人對此不但沒生氣，反而很高興。不知道是不是腦子進了水還是錢多的沒地方花，反正是皆大歡喜。美國人占股份四成，掌握鐵路經營權二十年。第四，開設自治區特別行政區，兩年內美國企業投資免稅，第三年半稅。其他國家的資本投資，條件不得超過美國資本。

    另，方劍雄與美國伯利恒鋼鐵公司簽署密約一份，由伯利恒公司向自治區提供三千萬美元的無息貸款，用於從美國採購全副美制輕巡洋艦四艘（林仙級），並按方氏要求，設計一款介於巡洋艦和戰列艦之間的戰艦兩艘。好吧，這一條美國人有點迷糊，再三說服教育，也沒能打動方劍雄，只好答應下來。反正要求很簡單，跑不過巡洋艦，打不過戰列艦。基本素質決定了，追的上它的打不過他，打得過它的追不上它。伯利恒公司在武漢投資船塢公司一處，對外稱合資，實際為美方獨資。此條約重點強調一點，一旦方氏獲得了國家政權，美方伯利恒公司將以無息貸款的方式，提供五千萬美金，按照中方要求，訂制海軍戰艦一批，合資在上海建設大型船塢一處。

    美國人對這個合約很滿意，方劍雄對這個合約也很滿意。重巡這種變態物種，對付小日本是最好用了，老子也不跟你打正面，就跟你玩海上破交，玩的你欲死欲仙。誰讓你是島國來著，不逮著這個漏洞往死裡玩，那還叫什麼穿越者？

    後世史家，稱此合約為《新伯利恒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