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民國梟雄 (全文完)

慕冰至

第六十六章 泗水案（中）

    歷史就是這樣，很多事情是很難被扭轉的！

    極弱之中華，即便已經推翻了滿清，正在籌建共和制度的民國，地方國家的藐視依然沒變。可以說，此刻的國人就像一個火藥桶，憤怒隨時被點燃。

    “各位，聯合自治區政務委員會成員全體，國防軍總司令方劍雄將軍，聯合致電本人，向全世界通報。驚聞荷屬泗水埠華僑遭欺淩一案，自治區全體國民，國防軍上下，如家人之刀斧加身，痛心疾首，義憤如怒火焚心。廣大之華僑同胞，你們的痛苦，即我四萬萬國民之痛苦，你們的怒火，即我四萬萬國民之怒火。自治區及國防軍上下共同心聲為，一，要求臨時政府做出最強硬之表態！二，限期三日之內，自治區轄區內，所有荷蘭籍人、船一律離開，所屬店鋪強制停業。三，限期三日，如荷蘭政府不能就該案做出令我荷屬領地華僑滿意之處理，國防軍將組建海路軍特遣隊，出兵泗水，為我過之僑民武裝維權。四，國防軍總司令方劍雄將軍，將於今夜啟程往南京，面見暫代之孫總統，商議解決該案之最後方案。”

    王正廷此前看過電文，本就被激動的渾身發抖，好不容易緩和下來，面對眾媒轉達電文時，還是沒能忍住再次渾身激動的發抖，鼻涕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當者全世界宣佈這樣的消息，對於一個中國人來說。真是太難想像這種感覺了！

    薄薄的一份電文，拿著卻有千斤分量，幾乎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王正廷念罷電文。雙手撐著桌子，痛哭流涕！

    別說是王正廷念的時候顫抖著嘴唇，台下各媒體中的國內報紙記者，聽到這樣的宣言時。也都激動的渾身發抖。現在一陣一陣的微微騷動，要不是擔心打斷了王正廷的電文念完，記者們都在強烈的克制情緒。現場早就炸了。

    現場並沒有立刻炸開，很多記者都在含淚記錄完最後一個字。終於，一聲慘厲的哀嚎在現場響起。市井百態之社長，小分隊長，癱坐於地上，捶胸頓足，嚎哭而道：“我中華泱泱大國，五千年之文明，今民國在即，舉國歡慶之際，竟受此辱。我輩，恨不能生於漢唐。恨不能持戈渡海。”至此，凡國內之記者，無不紛紛嚎哭，激動者捶胸頓足，涕淚滿面。理智者淚流低頭，黯然神傷。

    “方司令啊，在下僅代表個人及全體報社成員，給您磕頭了！求您為那些在海外漂泊的遊子們，出一出這百年淤積之惡氣。”

    喊罷，小分隊長頭朝西北。咚咚咚的三聲！以頭搶地處，血流不止，竟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此舉頓時引來無數記者效仿，肅然而跪，遙遙叩首。

    瘋了！瘋了！整個上海報界都瘋了！

    就這一天，所有人都牢記在心。1911年，3月26日。整個上海的報紙都在發行增刊，報導同樣的一件事情。除了外文報紙，所有中文報紙的口徑異常的一致，報導都以支援聯合自治區政府及國防軍發表之通電。

    國防軍總司令方劍雄的名字，再次成為了全國報紙的頭條。

    “這是自清咸豐年間以來，第一個敢於對西方國家發出武力威脅的中國地方性政府和軍隊，他們的領導人，名字叫方劍雄。歷史將牢牢記住這個名字！”一貫還算中立的報紙《申報》，在頭條如是評論！

    其他報紙就更不用說了，紛紛發表更為激烈的評論。一向力挺方大帥的市井百態，在發佈會上上演了一出好戲之後，社長小分隊長再次親自操刀，於頭條評論：即日起，海外僑胞有了主心骨，即日起，國防軍可稱民族之脊樑！

    在一些反方的人眼裡，這些言論可謂極盡諂媚，但是沒有人敢於在這個之後，發出反對的聲音。頂多像一些北方的報紙那樣，來一句：是趁勢邀買人心，還是確有此意，拭目以待！

    鋪天蓋地的正面報導，壓的南北兩個臨時政府喘不過氣來。誰都沒想到，方大帥居然如此的犀利，北洋沒想到方劍雄再次暴走瘋癲。南京沒想到，方劍雄居然要來南京，商議共同應對的舉措。

    就在南北雙方苦於應對聲勢浩大的媒體造勢之時，28日午，方劍雄乘海軍戰艦“海容”號，抵達南京下關碼頭。

    南京臨時政府組織了歡迎儀式，但是事情還是出乎了一些人的預料。原本預計能來個一兩萬人就很不錯的場面，消息傳出之後，南京城萬人空巷，下關碼頭人頭如潮。十萬南京百姓，自發到碼頭迎接，二十萬南京百姓，自發走上街頭，沿途等候歡迎方司令的到來。

    南京各校學生、全國婦女聯合會、全國赤十字等等組織，彙聚下關碼頭，拉起橫幅，熱烈歡迎方司令大駕再臨南京。這一日，南京城紅布、紅紙、彩紙等物資，竟有錢難購。好多商鋪聽說學生是為了歡迎方大帥，直接收個成本價，還有的腦子臨時被門夾壞的，居然一衝動就沒收錢。

    總而言之，南京市民跟瘋了一樣，聽說方大帥來南京，全都被點燃了。

    老百姓腦子裡可沒那麼多想法，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當年安徽軍在南京的時候，那叫一個不拿百姓一針一線，為了不擾民，夜宿街頭的故事，至今在民間傳誦不休。

    如今方司令再來南京，被各地民軍禍害慘的南京百姓，就像找到了一個情緒的發洩口，瞬間爆發出來。絕大多數百姓心裡，大概都希望，方司令的國防軍能回南京，那些亂七八糟的各地民軍，滾出南京去。

    “海榮”號緩緩停靠，站在碼頭邊上看著人山人海的一幕，孫逸仙面色複雜。當初他來南京的時候，場面似乎不如這個，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中國百姓總是希望通過改朝換代，再不濟換一個主事的人，來改變他們的命運。他們要求不高，能吃飽能穿暖就行了。

    可是，幾個月之後，南京人民對臨時政府的失望，大概也積累到了一個臨界點了。各地民軍來到南京之後，數萬人無餉無食，騷擾地方成為必然。輕者白吃白喝，重者殺人劫財。一些當官的，更是直接在青樓裡住下不走，白吃白嫖，南京百姓可以說敢怒不敢言。

    這種狀況，一直到借到錢之後才有所改觀。不過多嘴的報紙，還是把事情捅了出去，並私自杜撰，稱方司令是見不得南京百姓受苦，才出手牽線借錢云云。反正報紙瞎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戰艦終於靠岸，孫逸仙邁步之前，見左右人人面色蒼白，心內忍不住暗暗一歎。方扶國不過二十出頭，不過一人赴南京，如何這些人嚇成這樣？其實孫想歪了，他身邊的這些人，不過是看見了民心罷了。軍事上嚴重不足，又沒有了民心，同盟會這個組織，如何在國內與另外兩方抗衡呢？又如何能執國內政壇之牛耳呢？

    “哎！”堅決主張內閣制度的宋教仁，最近正在積極謀劃成立國民黨，爭取內閣選舉之勝利。今日見此一幕，不免心生焦慮。歎息一聲！

    碼頭上正在忙碌，孫逸仙扭頭問：“漁父，為何歎息？”宋教仁苦澀道：“當初去漢口，與方氏面談時，其曾言，未來之民國，如袁某人為總統，逸仙必以內閣制度制衡之。音猶在耳，音猶在耳！”實際上全文並非如此，宋教仁不過有選擇的說。

    孫逸仙聞此言，不由面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常態，露出微笑，邁步往前。心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方扶國，如何面對我這個代理臨時大總統。

    方劍雄挺拔的身軀出現在甲板上，高大的身材很容易被發現。孫之微笑保持的很好，但是瞬間變了變色，艱難的恢復平靜。原因很簡單，碼頭上突然發出了山崩海嘯一般的歡呼聲！

    “國防軍萬歲！”“歡迎方司令駕臨南京！”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率先喊了這麼兩嗓子，頓時整個碼頭上就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南京百姓發瘋似得，拼命的扯開嗓子喊這兩句。

    戰艦上的方劍雄聽到了歡呼聲後，第一反應就是渾身一僵。面對十萬人如此歡呼的場面，心旌搖盪，難以自抑的激動。定了頂神，深呼吸後，方劍雄這才邁步下上前。臨上踏板時，啪的一個立正，一百八十度的敬禮。

    歡呼聲中，方劍雄終於走到了孫逸仙的面前，現在意外的自動安靜了下來。

    “國防軍總司令方劍雄，見過臨時大總統！敬禮！”方劍雄毫不猶豫的挺胸立正，抬手敬禮。大聲說話！

    聲音洪亮，現場五十米之內，都應該聽的到。大概誰都沒有想到，方劍雄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孫逸仙的面前。並以臨時大總統稱呼！

    此刻，看著英武的方劍雄，孫的內心如同一股熱流，貫穿了全身，竟然感受到了一種難以克制的激動。

    “扶國，一路辛苦了！”嘴唇微微顫抖一會，孫逸仙開口說話。

慕冰至

第六十七章 泗水案（下）

    多年以後據方家後人整理的一些檔和材料編寫的《方劍雄傳》一文中記載，揭開了一個塵封近百年的謎團。幾乎所有的史家，在此書問世之前，都主張一個觀點，偉大的國防軍締造人方劍雄，對同盟會極其後發展起來的國民黨領導人們，始終抱著強烈的敵意和戒備心。

    但是在這本書中是這樣寫的：“先祖很少寫日記，遺留下來的都是一些隨手書寫的心得感悟。但是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先祖卻詳細的寫下了內心的感受。文中稱：孫逸仙為清末中國最偉大的革命家，孫之革命思想，引領了這個時代特有的快速發展新文化精英層所主導的革命。面對這樣一個必須以偉大來稱呼的人物，餘內心敬仰已久，故激蕩難平。然革命即破壞，欲復興我華夏文明之偉業，僅僅依靠革命是不夠的。余于孫生於斯時，抱著同一個目標，卻朝著不同的方向在前進。此不能不為人生一大憾事！”

    歷史就是這麼無情！

    不論方劍雄對孫之感官如何，當孫擋在了前面的路上時，結局早已註定。

    這大概就是政治人物的邏輯，不論是非，只講利益。更何況，方劍雄認為自己是正確的，站在了國家利益這一最高點上。任何人，任何事情，只要擋路，只要不合作，必須淘汰！必須讓路。這就是幾年來的時代生涯，鍛煉出來的一顆堅硬的穿越心。對於方劍雄來說。沒那麼多時間跟你耗。

    臨時政府被戲稱為次長內閣，還是很有道理的。現場隨孫而至的，都是一堆次長，還有總統府的秘書長胡漢民。方劍雄在孫的介紹下，一個一個的認識過去。

    最後一個居然是陳其美，方劍雄露出真誠的笑容，張開雙臂道：“英士兄。好久沒見。”陳其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擁抱住。

    於是，歷史被相機定格了！

    歡呼聲中。南京民眾看見的是多麼和諧的一面啊！方大帥上了孫的車，一路往臨時總統府而去，一路歡呼不斷。道路上不斷有民眾試圖沖上道路，都被士兵阻擋下來。

    方劍雄一路看到的是民眾的熱情，南京擁擠在道路兩旁歡呼，甚至站滿了道路兩旁的屋頂。不斷舞動的彩旗從窗外過去，方劍雄很努力的想克制自己的情緒，卻始終難以平靜。

    “扶國，看來你很受南京民眾的歡迎。”孫笑著問了一句，方劍雄卻搖頭道：“我不配！為這國家，為這個民族，我做的還不夠。”

    孫聞此言。竟一時無語。只能是默默的看著前方的道路上，歡呼依舊瘋狂。

    實際上孫對方劍雄崛起的過程，花了很多時間去瞭解。雙方都是革命者，但是選擇的路卻不一樣。回國三年，方劍雄一直在默默的積蓄力量。這一點跟同盟會的作法完全不一樣。比起方劍雄來，同盟會在很多時候，過於操切了。

    孫不是沒有看到這些，可是他也確實有難處。海外募集革命資金日漸艱難，多年的革命行動無果，孫急於求成的心態可以理解。孫更為感興趣的。還是方劍雄那套軍事制度。歸國以後，孫一直為軍隊的問題感到無奈，可以說最難的是財政，其次就是軍隊的控制力。

    各省軍隊，看似統一在臨時政府的旗號下，實際上則完全不然。臨時政府下發軍餉，都是直接交給了各部隊的長官，軍隊實際上是掌握在這些軍官的手裡。北伐之戰，這一點暴露的尤為突出。林述慶在棗莊受挫後，各部隊竟然無一肯繼續向前，即便黃興去壓陣，也很難改變這個局面。等到冷遹和唐之道回到徐州時，三方會談已經重新開啟，北伐被迫停頓。

    北伐的不順，對於孫而言，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原本以為財政的問題解決了，北伐就不是什麼問題。可現實卻無情的告訴了，即便財政上的困難暫時緩解，北伐還是難以取得預期的效果。回到問題的原點，方劍雄憑什麼戰無不勝？僅僅是裝備？僅僅是兵力？

    客觀的說，孫能夠在清末民初幾十年的歷史階段，保持著強大的號召力和巨大的聲望。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厲害角色，而是還不是一般的厲害。孫比起方劍雄來說，缺的其實是對歷史大勢的見識，和一顆足夠猥瑣的心。

    用一句宅男的遊戲術語來說，哥是一名後期選手，前期不能足夠猥瑣，就是ATM機。三年的清末時期，就是方劍雄的猥瑣期。

    而那個時候，孫在幹啥呢？宣傳革命，組織起義。確實帶來了巨大的影響力和足夠的聲望，可是當清室被推翻的時候，孫很意外的發現，屬於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靠譜的東西。

    車進總統府，喧囂被擋在了外面。南京之行的目的明確，正式會談之前，孫和方劍雄在辦公室裡，進行了一次單獨的長時間的會談。

    齊二柱帶著他的衛隊連，意外的被擋在了總統府週邊。上岸之後，臨時政府方面沒有卡車，也沒有安排馬匹，衛隊只能步行。

    方劍雄的這個衛隊連最後下的船，整隊的時候就顯得實在是太扎眼了。清一色的綠軍裝、鋼盔、大頭皮靴，武器有最基本的是衝鋒槍，輕機槍，落在最後的一個佇列裡，居然還有60迫擊炮和六名狙擊手。

    這樣一支隊伍，從下關碼頭往總統府走來，一路上寂靜無聲，只有整齊的腳步聲發出。沿途的民眾，在這個衛隊連經過的時候，居然忘記發出了喝彩聲，完全被他們散發出來的殺氣震懾住。

    衛隊連的前方，始終有帶隊的南京士兵，圍觀群眾不自覺的下意識去比較。同樣都是衛隊，那些帶路的，騎著馬的，挎著盒子炮，不時互相交流幾句的衛兵，比起這些走路除了腳步聲就聽不到別的聲音的隊伍，差別立判。

    來到總統府外頭時，齊二柱一聲有力的：“立定！”全體整齊站住，如同一人。

    大門裡頭的二樓上的一個視窗後面，黃興、蔣作賓、陳其美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

    “這就是方扶國的本錢！”陳其美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是這句話真相了。這是出於對孫的死忠，而發出的感慨。

    “這不僅僅是裝備的問題，當年在兵部幫著良弼整軍奪權時，第一鎮的裝備算是最好的吧？150炮標是獨一份。可是那又如何？八旗子弟鬥雞走馬還行，別說上戰場了，就是訓練場上，也是鬆鬆垮垮的。當時親眼看見，心也就死絕了。”蔣作賓也不知道在想啥，冒出這麼一句來。

    很意外的是，外人皆無異議。黃興甚至還很認同道：“在漢陽的時候，我親眼目睹了第一旅的作戰。安徽軍第一旅多為新兵，北洋軍發起拼刺反衝擊時，居然拼不過安徽軍第一旅。”

    “北洋軍不是號稱拼刺技術師從日軍麼？那麼多軍事教官都是日本人，怎麼會拼不過安徽軍？”發出這聲音的是藍天蔚，從煙臺回來之後，藍天蔚暫時被閒置，在陸軍部幹參謀。

    藍天蔚是留日士官生，對於日軍的拼刺技術，還是頗為認同。方劍雄從起事至今才多長的時間，他的並怎麼能在拼刺這個方面擊敗多年的北洋老兵呢？

    “是啊，這個問題，我也很好奇。”黃興感慨了一聲，換了個口氣道：“留待日後再說吧。眼前的問題，不知道孫先生跟方談的如何？”

    就在此時，大門口處突然一陣喧鬧，但見門口衛兵一片緊張，似乎出事情了。

    “趕緊去看看，怎麼回事？”黃興趕緊交代一聲，蔣作賓一溜小跑出去了。

    跑出來的蔣作賓氣喘吁吁的來到大門口時，見到的是齊二柱帶著兩個士兵與大門口處的十幾個衛兵在對峙。方劍雄的衛隊連，全都站在馬路上，保持著整齊的隊形沒動。

    “怎麼回事？”蔣作賓上前喝問，門口的衛隊軍官是一個排長，趕緊過來彙報：“報告，這個人非要進來，說什麼保衛方大帥，還說不放心我們的能力。我沒讓他進，就要硬闖。”

    齊二柱這話有點傷人，什麼叫不放心能力啊。蔣作賓聽著也很不舒服，上前來忍著不快道：“還請稍等片刻，請相信我們的保衛能力。”

    齊二柱歪了歪嘴，冷笑道：“我是大帥的貼身警衛，難道連我都不能進去？我怎麼覺得，是你們在不放心我們呢？”這個看似憨厚的傢伙，說出來的話也很難聽啊。

    蔣作賓猶豫了一下，點頭道：“你們幾個進來等著吧，大總統正在接見方劍雄。”

    齊二柱一聽這不幹了，上前一步瞪眼道：“你有種再說一遍？接見，這天下有人配這個詞麼？”蔣作賓也不是慫包，毫不退讓的瞪回去，怒道：“孫先生是臨時大總統，怎麼就不配？”齊二柱一聲獰笑，摘掉鋼盔，擼起袖子，不屑道：“狗屁的大總統，老子不知道沒聽說過。我看出來不服是吧？練練？”

    齊二柱就是在故意找茬，這一路過來，前面是騎馬的帶路，這是故意在讓衛隊連落下。到了地方又不讓進去，齊二柱心裡更惱火了。

慕冰至

第六十八章 泗水案（續）

    方劍雄和孫的談話，開始就不是很順利。為啥這麼說呢？孫明知道方劍雄的來意，卻絲毫不提泗水一案，而是先提到北洋。

    “你我之輩流血革命，袁世凱雖然逼退了清室，但是他的本質沒變。如今清室退位，袁世凱卻遲遲不肯南下就任大總統一職，可見其心。扶國，不能讓袁世凱安穩的呆在北京，竊取了革命勝利之果實也。”孫的開場白，語氣誠摯，表情沉重。看的出來，此事一直在困擾著他，或者說孫處在一種患得患失之中。

    北伐軍的整編可以說並不順利，各路人馬，要錢要械，就是不肯正經的交出兵權，接受整編。現階段，只有李烈鈞、冷遹是公開表明支持整編的，唐之道沒反對，而是辭職而走。江蘇的顧忠琛、浙江的朱瑞，鎮揚軍的林述慶、廣東的姚雨平，語言上不反對整編，實際上死死的把持兵權不放。陳其美建議乾脆採取武力解決整編的問題，黃興反對，孫只能作罷。

    徐州的北伐軍尚且如此，其他各省的軍隊整編就更是難上加難了。陸軍部要求他們裁軍，財政支援臨時政府中央的政令成為了一紙空文，別說什麼廣東、福建、雲南這些偏遠省了，近在咫尺的江蘇、浙江，都在陽奉陰違。

    拿到手的大洋花的叫一個快，效果卻很差。這就是孫現在面臨的難題。各省的軍政大權，把持在一些軍閥的手裡。打著臨時政府的旗號，讓他們出兵，來的是一些地痞流氓，槍都配不起。要錢，更是沒有，甚至還朝臨時政府伸手要錢。

    通過方劍雄弄到手的一千萬，現在花的差不多了，孫再想北伐。軍餉是肯定拿不出來了。聯合方劍雄，這是孫逼的無路可走才想到的辦法。

    方劍雄對孫的開場白不置可否，這裡沒有第三者，方劍雄面無表情的等待下文。孫在心裡暗暗歎息一聲後，繼續演講。

    孫將其政治理想說了一通，這些東西他說的甚是熟練，什麼平均地權啊，什麼民主共和啊。什麼外收國權。

    方劍雄倒是一直很平靜的聽他說，這倒不是說人同孫的理念。而是想看看，孫的政治思想和其治國能力。可惜，方劍雄沒有聽出多少孫在治國方面的實際政策，說來說去都是一些理論，一些形而上的東西。比如說，要平均地權，怎麼平均，沒說。要扶持實業，就給一些政策。然後沒了。

    孫說了一個多小時，方劍雄才趁他喝水的時候。咳嗽一聲道：“總統，您的很多理念我表示認同。比如收回國權。有些理念，我不敢認同，比如說平均地權，您究竟想怎麼去做？”

    提到怎麼去做，孫卡殼了，這個本來就是當口號喊一喊的。真的去做，各種的艱難可想而知。中國幾千年封建王朝沒有解決這個問題，西方近代工業革命之後。還是沒有解決這個問題。

    方劍雄有辦法，不過這個辦法他不敢用。平均地權，自然是要拿地主開刀。問題是，這個地主怎麼判斷？難道要像歷史上那樣，家裡有三十畝地，就被當做反動階級消滅掉？客觀的來說，真這麼幹了，中國的農民都能站在這麼幹的政權這邊。可惜的是，想到階級消滅這個說法，方劍雄就不寒而慄，更別說去實際操作了。那麼剩下的辦法就只能是對內溫和，對外走軍事擴張道路這一條可以走了。至少要在短期內解決土地的這個死結，辦法大概也只有往東北移民這一條路可以試試看。問題是要這麼幹，方劍雄必須先取得國家政權。

    至於說到泗水一案，方劍雄的目的很明確，刷聲望。順便趁荷蘭這個效果孱弱的機會，為海外僑民爭取一個好一點的生存環境。方大帥的歷史不好，這不妨礙他從一些YY小說裡看到這個段子。至於說到出兵爪哇，逼急了真的擺出派艦隊的架勢，估計荷蘭也扛不住服軟。

    “這是個難題，困擾了我很久。”方劍雄很及時的給了個下臺階，繼續道：“這次來南京，主要目的還是想確立一個民國，然後在同一的旗號下，解決泗水的案子。大總統，華僑在海外，苦不堪言啊。民國在即，我們這些人再不為他們撐腰，日後如何有面對全國民眾？”

    說著方劍雄頓了頓，孫接過話道：“這個事情，文已經責令外交部處理，並限期一周荷蘭答覆。扶國三日之說，恐操之過急也。”

    正說話間，門被推開，旋風一般的沖進來一個王寵惠，手裡舞動著電文，激憤怒道：“泗水華僑來電，荷軍逐日圍捕，專捉粵僑工商，已達2000餘人，望速設法解懸，南洋數百萬華僑翹首以盼！”

    孫聽罷頓然目瞪口呆，面露憤怒，狠狠拍案。方劍雄看似平靜的站起來，淡然道：“媒體都知道了麼？”王寵惠下意識的點頭，方劍雄戴上帽子，正了正軍裝，沖孫點頭：“總統，既然您主張緩辦此事，我想我該去做點什麼了。”

    說著轉身出門，沿著長長的走廊，發出清脆的腳步聲，在雙愕然的眼睛注視下，消失在拐角處。大廳人很多，有各部門官員，有方之隨員，還有媒體眾多記者在週邊被士兵攔住等候。眾人先一步知曉泗水之事，此刻正議論紛紛，群情激蕩。

    看見方劍雄出來，眾人多少有點吃驚，怎麼就一個人出來。現場在這一瞬間安靜了一下，還是記者們反應快，有記者率先往前沖，被士兵眼疾手快的攔住。不過該記者還是喊了一聲：“方將軍，本人乃……。”有人開口，便不斷有記者大聲喊話，提出問題。

    方劍雄環視一圈，最後對著慢慢的往大門口走來，往這些媒體記者面前走來。沿途之官員賢達，紛紛下意識的讓路，方劍雄面無表情的從人叢中穿過，站在一干記者面前時，抬手作勢。眾記者如巨石壓胸，各自屏住呼吸，等待方大帥的表態。

    “各位媒體朋友，我僅代表國防軍全體，就荷蘭殖民政府抓我泗水僑民一事，發表一下兩點聲明。第一，即日起，國防軍防區內，所有荷蘭僑民的生命財產安全，一律接受國防軍之保護。第二，即日起，任何進入國防軍防區的荷蘭籍人、船，全部視為間諜活動。第三，限期一周，如荷蘭政府不能拿出令南洋華僑滿意之處理意見並實施，我國防軍海陸聯合特遣軍將出兵爪哇。為完成武裝維護華僑權益之目的，為我中華民族之尊嚴，國防軍將不惜對荷蘭政府，……。”及此，方大帥停了一下，用最重的語氣和最憤怒的語調，大聲怒吼：“宣戰！”

    “宣戰”二字，如驚雷一般在南京總統府上空炸響！

    這是自咸豐年以來，中華民族發出的最強音！當然，也有人會拿方大帥去跟庚子年的慈禧太后去比較，結論不難得出。一個是色厲內荏的白癡向八國挑戰，一個是戰無不勝的將軍，麾下精兵強將，發出來的拯救海外華僑的吶喊。

    前者，倉皇西遁！後者，顯示出來的是為中華民族尊嚴不惜死戰的信心和勇氣。

    閃光燈在短暫的停歇後開始爆閃，方劍雄面無表情屹立在眾人面前，微微閉眼！少頃，待光線適應後，舉手示意道：“各位請讓一讓，我要立刻趕回蕪湖，召開軍事會議！”

    這個年月的記者，職業道德還是比較過硬的。沒有人死纏爛打，都懷著一顆敬仰的心，用最敬重的眼神，看著這個年輕的將軍，並主動讓出一條道路。

    院子大門口處的對峙，被裡頭的突發的景象打斷了。齊二柱見內裡騷動，頓時急眼，掏出手槍怒喝：“兄弟們，有人要對大帥不利，動手！殺進去，救大帥！”一聲喊罷，馬路邊上席地而坐的衛隊連，瞬間散開，短短的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一個戰鬥隊形展開了。

    “住手，你想害死方劍雄麼？”蔣作賓相當的機靈，見勢不妙，大喝一聲。再看門口的衛兵，全都嚇傻了。其實蔣作賓也怕，對面突然一百多條槍對著自己，槍栓拉的嘩嘩嘩，還有兩門小炮，幾個扛著步槍的，正在快速的往屋頂上竄，那動作比猴子都靈巧。

    這話還是很有效果的，齊二柱抬手示意後面，冷笑道：“讓我進入陪著大帥！”蔣作賓見狀，無奈的往邊上一閃，這時候齊二柱也意識到自己判斷出錯了，因為裡頭的樓前大門處，都是一些記者啥的。

    “解除警報！”齊二柱交代一聲，帶著兩個衛兵大步往裡走，外頭的衛隊連，在尖銳的哨音中，快速的恢復了佇列。蔣作賓抬手擦了擦冷汗，趕緊往回追。

    方大帥邁出第一步前，身後傳來一聲高呼：“扶國，稍等！”

    方劍雄站住回頭，但見孫逸仙疾步如風一般上前道：“剛才與軍部緊急磋商後，決定派出海軍全部，配合你部作戰。具體細節，你我再商議。”

慕冰至

第六十九章 聯合？

    消息再出，舉國沸騰！

    總統府外的記者們，一直在等待，天色漸暗，他們還在等著，夕陽落下，他們還在等著，夜幕降臨，花燈初上，記者們依舊在翹首。兩名國防軍衛兵，一左一右，站在主樓門口臺階下。門內大廳裡，數十名官員，也在焦急的等待中。

    快！快！快！南京各報社，各印刷廠，幾乎都在喊著這麼一個詞。

    終於，大廳裡面的門打開了。孫與方劍雄並肩走出來，面對眾人，方劍雄恭敬的做了個手勢，孫上前一步道：“經緊急磋商，臨時政府海軍，臨時將全部劃歸國防軍調遣，籌備泗水特遣隊一事。南京臨時政府及國防軍鄭重宣佈，一周之內，如無荷蘭政府滿意之回應，特遣隊將出兵泗水，並正式對荷蘭政府宣戰！”

    此言一出，掌聲雷動。無論是臨時政府的官員和社會賢達，還是方劍雄的隨員們，都在拼命的鼓掌。大門之外的記者們，也都發出歡呼聲：萬歲，國防軍萬歲，方司令萬歲？

    這個喊聲很快傳開，所有記者都跟著喊。孫面色不變，抬眼看了一下，其他人可都沒這麼好的涵養了。臉色紛紛變幻，激動者如陳其美、李烈鈞、張培爵等人，直接沉下面孔。

    方大帥倒是很淡定的看了一眼門口，心道：“哪個王八蛋這麼喊的？老子要表示欣賞你！”

    在衛兵們的歡送下，記者們很快散去。擾人心神的歡呼聲也散去了。留在大廳內的眾人，也都各自散去。方大帥謝絕了孫的晚宴要求，表示直接回下榻處休息，還有很多事情要等著辦。孫對此表示理解，親自送上了車，並派騎兵隊前後護送方大帥去南京大旅社入住。

    方大帥這個車這次開的不快了。前後有衛隊小跑跟著呢，這夜色剛上來，也算是南京城裡的一景兒，誇誇誇的腳步聲，中間是一輛轎車，還是孫大總統的用車。

    目送著隊伍的消失，孫總統回頭對眾人道：“各部門次長，到我那開個會。”

    孫的辦公室裡。很快就到齊了與會者。眾人的心情看著都頗為沉重。方才發生的一幕，如同陰影籠罩於心。該死的記者們，居然喊出了“國防軍外歲！”“方司令萬歲！”

    這是要幹啥？這些記者腦子進水了麼？不知道這裡是啥地方？這個的話，每個人心裡都憋著，就是沒人第一個去說罷了。氣氛有點壓抑的時候，性子相對暴躁的陳其美拍案道：“方扶國。留他不得！”

    “英士，放肆，有這麼說話的麼？都是革命同志！”孫威嚴的呵斥一聲。陳其美默默的坐下。各部門的要員們，也都低著頭不說話，孫的目光落在黃興的頭上時。這一位才歎息一聲道：“逸仙，如果能說服方扶國與我們聯合，出兵北伐，屆時在下願意讓出總長一職。”

    孫逸仙此刻內心複雜，或者說心急如焚。如果不能與方劍雄達成一致。那就只能向袁世凱妥協。那不是變成了與袁世凱聯合了麼？估計這個團體內部，沒有幾個人會同意。可是方扶國始終不肯鬆口啊！

    “逸仙，不如我去跟方扶國談一談。其實方扶國在聯合自治區搞的那一套，也算是比較民族的思路。”胡漢民主動請纓，抬手推了推眼鏡，白皙的面孔上腮幫子動了幾下。

    “不必了，各位。方扶國已經正式表明態度，與南京臨時政府共進退。一旦南京政府北伐軍整編完畢，袁世凱還不肯南下，兩軍將聯合出兵北上，蕩平北洋，建立共和！”孫逸仙突然提高的音量，面露激昂，抬手使勁一揮道：“同志們！共和制度的民國，將在我們的手裡誕生。屆時，將舉行全國大選，由各省議員組成臨時議會，選舉出一個總理內閣政府。如袁世肯南下，本人將實踐諾言，正式辭職，舉行全國大選。”

    這麼一個消息立刻點燃了會議室，眾人紛紛露出興奮之色。幾個懂軍事的人，卻面露擔憂之色，並沒有顯出興奮，反而焦慮之色加劇。

    孫逸仙心裡明白，保持著興奮的表情道：“其他部門的同志先回去，此事屬於絕對機密，絕對不得外泄。陸軍部的同志留一下，英士留下。”

    辦公室裡走了一大半人，剩下的還有黃興、蔣作賓、陳其美、藍天蔚、張培爵。

    “形勢大家心裡都很明白了！現在的關鍵是北伐軍的整編，方劍雄是不看好我們這次整編，才不願意與我們聯合，這是擔心我們拖他的後腿啊。同志們，大家心裡都怎麼想的，說說看吧。”孫逸仙這就算是丟出底牌了，逼著眾人表態。

    “重慶方面毫無問題，堅決支持大總統，隨時可以開始整編！”張培爵第一個站起來表態，離開重慶之後，到了南京，正值清室退位。夏之時主動離開，去了上海，表示再赴日本留學，繼續深造軍事。

    “上海方面也沒問題，大總統只管放心吧。唯一頭疼的，還是裝備不足。”陳其美態度也很明確，他是一貫的死忠。

    “逸仙，現在的問題，還是財政上。此前的一千萬，現在可沒剩下多少了。”一直沒表態的黃興，提出了最頭疼的問題。

    “陳瀾生彙報，可通過發行國債方式，加上兩淮的鹽稅，可以湊兩百萬的款子出來。中華銀行的票子，也能拿出一百萬來。”孫逸仙咬咬牙，說出這麼一番話。所謂中華銀行的票子，就是紙幣。軍票方劍雄堅決反對，這個忌諱就不去碰了，只能繞開。

    “還要強令各省，將財政一部分支援中央政府。否則，現任省長督軍，一律撤職。”藍天蔚很突然的冒出這麼一句，眾人整齊的看他一眼，沒有人接這個話。藍天蔚面無表情，心內卻是一陣冰涼。倒不是因為這些人的冷淡，而是因為從這個事情看，臨時政府對地方的約束力，讓人實在是難以擁有信心。

    “日本購買的軍械已經到了上海，先把南京的三個師整編出來，然後北伐軍先整編五個師。人員上一定要用好了，制度上效仿國防軍，人士權和財政權，一定要牢牢抓住陸軍部手裡，否則將來又是一個個大小軍閥。當年清室打壓袁世凱，奪其權利，其中兵權上頭沒少下工夫。可是結果呢？財權不在直接下到各級鎮統制手裡，利用這些統制來掌握軍隊。結果呢，武昌、安慶槍聲一響，北洋軍根本不聽調遣。前車之鑒就在眼前，不能不引以為戒。”蔣作賓可謂是深受其害的一個典型代表了，當初袁世凱被弄回家，在被良弼幫忙的蔣作賓，費了不少力氣，想了不少辦法，最後的結果還是慘澹收場。

    可以說，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像蔣作賓這樣，對舊有軍制深惡痛絕。

    蔣作賓的一番話，真真正正的說到了孫的心坎上。孫抬眼看了一下黃興道：“克強，要下決心了。革命至今，北伐到此，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現在的軍隊現狀，不改不行了。”

    “好，可以先整編南京的五個師和徐州的五個師。不聽號令者，武裝繳械解決。另外，我們需要時間，通知蔡漢卿，催促之事，可緩行。從現有情況看，至少需要五個月的時間。另外財政的問題，可以適當的恢復一些厘金和攤牌。由財政部派人，去各省執行。”黃興咬咬牙，說出這麼一番話。臨時政府成立以來，各省取消厘金和攤派的都有不少。

    “這個先不著急，等部隊整編完了再說。”孫稍稍沉吟，給出結論……方大帥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小翅膀，居然讓歷史在這個時候，走上了一條異常的道路。南京臨時政府，有錢發動北伐，卻在軍事上的失敗後，發現了一些致命的原因，並因此進行了一些軍事制度上的調整。可見，孫、黃之輩，都是聰明人啊。歷史上他們應該也發現了這些問題，奈何困於財政壓力和軍事上北洋帶來的巨大壓力，最後選擇了與袁世凱妥協。

    這個時空，因為方大帥的崛起，北洋軍所謂戰無不勝的傳說，根本就是個笑話。沒有感到太大軍事壓力的南京政府，財政上困難也沒那麼嚴重，更加要牢牢抓住袁世凱不肯南下的小辮子不放了。

    南京大旅社，此前國防軍警衛連一部先到，毫不客氣的將原來守在裡頭的士兵請出來，讓太慢負責週邊。旅館內部，上下左右一番大搜索後，耗時將近一個小時，同時還派專門的廚師去了廚房接管業務，這才放心讓大帥在旅館住下。

    負責送方劍雄回來的，是廣東北伐軍獨立師長姚雨平，方劍雄下車的時候，不忘記諷刺一句：“方將軍倒是謹慎的很啊！如臨大敵，好不威風！”

    方劍雄面帶微笑，輕輕點頭道：“不好意思，南京的仇家太多，就算睡覺，我也得睜著一隻眼睛，我可不想再挨黑槍了。”

    話不投機，姚雨平冷哼兩聲走了。方劍雄在衛隊護衛下，走進大門。隨行人員已經先到等候，方劍雄進來時，大家都站了起來，都松了一口氣。方劍雄目光帶著歉意，環視一圈，最後落在幾個女兵的身上。這些女兵，都是尹銳志堅持要帶來的，身手好，敢玩命，又是女的容易被忽視，效果比男兵都好。

慕冰至

第七十章 一致？

    方大帥自然住的是最好的房間，帶客廳的那種。這一次隨行的大員都留下，先開個會。

    孫、李、韓、鄭，這麼一個核心幕僚班子，現在已經基本成型。

    “孫是鐵了心要繼續北伐了，我已經私下裡答應他，最遲五個月，臨時政府發起反袁北伐，我方支持。”方劍雄落座後，沖各位一笑，冒出這麼一句來。

    “袁項城素來多疑，怎麼肯南下主動受制於人？”孫寶琦還是很瞭解袁世凱的，開口就切中要害，繼續道：“袁項城待人處事倒是不差，頗重恩義。可惜的是，用人首取其忠，而非取其才。麾下更多是一些前清的老朽，暮氣沉沉。比不得自治區以制度為重。南方**各省，現如今本質變化不大，都沒能從制度這個根子上做文章。”

    孫寶琦這個前清老朽說這個話，其他幾位的表情多少有點不自然。李慕言也算是前清老朽吧。韓衍這個混過北洋的，也算一個。鄭權好一點。

    方劍雄聽了微微一笑，接過話道：“老師說的有道路，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制度，才是政權穩固的根基。清室丟下的這麼一個爛攤子，很多問題可謂積弊，不能太著急了。”

    在一張白紙上畫畫，肯定比在一張畫上修修補補的要容易。歷史上不乏這樣的例子，一個朝代滅亡，新的朝代總能紅火個一段時間。運氣好的一兩百年，運氣差的。十幾二十年。

    古人不笨，盛極必衰這麼經典的總結都有，可見有的土地兼併與人口增長之間的矛盾，對於封建集權王朝而言屬於不治之症。

    現在這個問題，同樣擺在了面前。

    “軍事上繼續保持強勢，政治上爭取更多的話語權。北洋覆滅之日，就是大帥總統之時。”李慕言這傢伙一點都不客氣。**裸的拍馬屁。雖然有點俗，但卻是大家的心聲。誰不盼著方大帥一統江山，各位都是從龍之臣了。

    “嗯。此言極是。短期內，四省務求維持一個穩定的大局。我知道各位先生都在為減租減息那一推行一事煩心，暫時先緩緩而行吧。”方劍雄趕緊開口。堵住了下麵的話題。

    大事情上，基本都是方劍雄一言而決，具體事務各位去辦。這大概就是自治區的模式，方劍雄畫出一個框框，大家在這個框框裡操作。

    一行人退出，方劍雄送門口時，尹女俠過來低聲道：“他來了。”方劍雄點點頭，轉身。

    少頃，尹銳志領著一名個頭一般長相一般的年輕男子進來，隨手把門帶上。方劍雄面帶微笑。看著進來的男子道：“肖憤，教導隊第一期畢業，成績88名。我沒記錯吧？”

    “報告總教官！您沒記錯。”這個叫肖憤的男子，一身便裝，卻擺了一個嚴整的軍人站姿。敬禮之後低聲說話。

    “坐下吧！”方劍雄指了對面的位置，待肖憤遵命落座後，這才繼續道：“這一年多來，在上海辛苦了。軍情局在上海的工作，我很滿意。”方劍雄說的是我很滿意，而不是別的。這話讓肖憤不免有點激動的要站起來說話。方劍雄做了個手勢笑道：“坐著說。”

    “報告總教官，在上海的工作，不辛苦。”肖憤顯得很激動，身子不安的微微扭動。

    方劍雄笑著做個手勢，示意他別激動，尹女俠端茶進來，方大帥待她出去，帶上門後，繼續道：“改朝換代之際，總是要亂上一陣的。在這個特殊的歷史時期，輿論陣地的重要性，我就不再重複了。你要知道，你現在所做的工作，不僅僅是辦好一家報紙那麼簡單。還要通過百姓喜聞樂見的方式，將一些我黨我軍的政治主張和先進事蹟，展現在百姓面前。同時，對一些虛偽的假民主的政客，要進行無情的揭露。再者，你還有一個軍情局上海站長的身份，千萬要注意安全啊。”說到這，肖憤有點激動，幾次想站起來說話，都被方大帥溫和的眼神按住了。

    “這一次讓你來，還有另外一個事情。”說著方劍雄站了起來，拍手三聲。門開，尹女俠手捧一個盤子進來，方劍雄看著站起露出激動的肖憤道：“經國防軍情報局申請，報請總參謀部批准，即日起，軍情軍設東南分局！肖憤為分局長，少校軍銜。”

    “謝教官栽培！”看著肖憤激動的樣子，方大帥打消了上民主思想的課程。不管了，民主意味著低效率，現在真沒時間去搞民主。嗯，維持一個民主的樣子就行了，想讓天下人都滿意的政策，是不可能存在的。

    肖憤也走了，房間裡安靜下來，四周寂靜，窗外是夜幕下的南京城。天空無月，燈火不多。記得另外一個時空，自己來過南京，那是一個不夜城。

    很多時候，方劍雄總是在兩個時空裡來回倒騰思緒。現在也正是如此，尤其是只能掀起窗簾的一角偷窺這個城市的時候，越發的能感受到另外一個時空那種社會安定的自在。

    發了一會呆，伸手一個溫軟的身軀貼上來時，方劍雄才放下窗簾，回頭一笑。尹女俠習慣了舞刀弄槍的手，環住腰時並不缺少女人的溫柔。

    “你在想什麼？”尹女俠的聲音，在這個時候，也是柔柔的，能融化堅硬的思維。

    “我在想，這個城市，什麼時候才能變成一個不夜城，什麼時候才能站窗前不用如此小心。”方大帥低頭回答，變身少婦之後的尹女俠，柔柔的嗯了一聲。男人的雄心壯志什麼的，現在對她來說不重要，只要抱緊眼前這個男人就足夠了。

    腦袋頂在胸前，輕輕的揉上幾下，暗示強烈。

    二十公分的差距，採取某些姿勢明顯是比較費力。咋暖還寒的時候，還是去滾床單的好。

    方劍雄很果斷的低頭，咬住未施粉黛的紅唇，熟練的引導著柔軟的糾纏，腳步緩緩移動。

    倒在大床上的時候，尹女俠睜眼，面如桃花，輕輕的推開方大帥那雙發紅的眼珠子。轉身抬手熄滅燈光，黑暗中膽子似乎膽子更肥一點。這一次，尹女俠採取了主動，冰涼的小手微微抖著，去掏那燙手的玩意。

    不料腰間被一緊，帶躺下後，一件兩件三件，不斷的飛舞落地。

    方大帥有一種剝了一枚熟雞蛋的趕腳，自打把事情辦了，尹女俠原本就緊繃的肌膚，多了三分潤澤。黑暗中自上而下的掌心滑動，如同烙鐵在肌膚上流淌的感覺，尹女俠敏感的夾擊雙腿，輕輕的摩挲，又下意識的張開，配合炙熱的來臨。

    濃密初如晨露在草，區別是冷熱。觸手處如剛出爐一會的熱饅頭，就著辣糊湯。淅淅瀝瀝，潤滑如油，欲深探，遭兩岸刃壁夾擊，輕輕的一按反擊之下，懷中軟軟的身軀，韌性十足的如蛇扭動，張腿處，如蔓藤盤來，不待揚鞭，不待要求，尹女俠已經完成了動作。

    一聲悠長的呻吟後，堅硬與柔軟緊致的戰鬥開始。

    清晨，微光，溫暖，柔滑。

    點上一支煙的方大帥，正靠在床頭發呆。發生了一件很不科學的事情，從物理和生理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很難得到一個科學的解釋。昨夜激戰，竟難求一彈。以尹女俠的身體素質，竟然不堪撻伐，女俠同志三番五次癱軟恢復再戰之後，方才得以噴發。

    這個太不科學了，從當初在秋菊身上體驗了滋味之後到現在，某些方面的能力上漲的太快，這不科學。難道說，這是主角光環？

    科學不科學的思索，被身邊的纏繞打斷了。白生生的胳膊，勾住頸部時，發出的一聲低語：“啥時候了，這就起來？”點頭，依稀能見兩點紅潤如豆，瞬又起。

    尹女俠轉身繼續要睡，昨夜摩擦過度處火辣辣的被頂上時，回頭驚呼：“爺，別！”

    一雙驚慌的眼神，無疑助長了氣氛，輕輕的幾下磨蹭後，年輕的縫隙處溢出細細的熱流，微微的張開，被身體出賣的尹女俠，只能回頭雙眼如一汪深潭般哀求：“求爺憐惜……雖然民國還是以臨時政府的面目在應對世界，儘管南北兩個臨時政府都沒有得到列強的正式承認。但是這兩個政府都在泗水一案上，充分去展示自己的姿態。

    袁世凱以全權兼未就任之民國大總統身份，約談各國公使，尋求外交和解。南京臨時政府，則再次以更強硬的姿態，通電表示：介於荷殖民政府繼續行暴虐之舉，臨時政府正式發佈命令，第一、海軍與國防軍合作，組成聯合特遣隊，隨時準備開赴泗水護僑。二，為安全起見，各省軍警，及時出動，保護在華荷蘭籍人士和其財產安全。

    這個意思就很明顯了，聯合的姿態擺了出來。消息傳到北京時，袁世凱正在與眾人商議軍備一事。見此電文，默默而起，良久對段祺瑞道：“芝泉，三方軍隊編制協商一事，怎麼一直沒動靜？這不是三方會談是說好的麼？”

    不待段祺瑞回答，袁世凱已經擺手道：“不要說了，我知道。”隨即又道：“派人去請英國公使朱爾典先生。”

慕冰至

第七十一章 歷史慣性

袁世凱當然不肯束手就擒，另外一個時空的袁世凱，為了收拾民黨，走的先分化瓦解，後軍事解決的道路。這個跟同盟會自身的體系鬆散很大的關系。當然，袁世凱能做到分化瓦解的前提有兩個，第一是有總統的名義，第二是有錢。

這個時空，袁世凱的性格和作風，決定了他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冒險。老袁太相信自己的權謀能力了，這個他也確實擅長。

面對可能存在的孫、方聯盟，袁世凱採取的應對辦法為先解決錢的問題。

朱爾典來到袁府，談了兩個小時才離開。袁世凱送出來的時候，稍顯輕鬆了一些。讓人叫來梁士詒，吩咐：“明日可去海關處，朱爾典答應關餘交給北洋。”

梁士詒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北洋這個團體的維持基礎，一為北洋軍，二為龐大的北洋團隊，三為財力。此前袁世凱以剿滅革命為由，算是狠狠的敲詐了一把清室，軍費問題得以暫時解決。現在嘛，沒了清室這個大東家，被洋人扣押的海關關餘，就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從另一個側面，也能證明了洋人承認誰為民國正統。

何為關餘？即海關稅收，在歸還外債、賠款、支付海關經費之後剩下的銀子，叫關餘。這個年代的中國海關，實際上是把持在英國人的手裡。這就是中國的現狀。沒有關稅這一最大的財源。一個國家維持都難，何來發展？

袁世凱解決了暫時的財政的問題，接著給孫和方各發一份電報，語氣幾位懇切：世凱居此大位，無時不刻擔憂國事。然一人之力有限，還請扶國兄助我，世凱虛陸軍總長之位以待。這是給方劍雄的，給孫的則換成了：虛副總統之位以待。

至於南下之事，再次強調了北方的不穩定，稱：如匆促南下。恐軍心有變。

電報到手的時候，方劍雄已經回到了蕪湖，各地電報雪片一般的飛來，都是針對荷蘭在華僑民商人以及產業之事。方劍雄可不是說著玩的。荷蘭在話的人說不多不多，說少不少，方劍雄一口氣在幾個省的範圍內，也抓了一百來號，然後“保護”起來。即便是漢口的荷蘭領事館，也派兵“保護”了起來。理由很簡單，擔心民眾過於激憤。

處理完各地來的電報，交代了下一步的任務。方劍雄才有時間看老袁的電報，掃了一眼就丟角落裡，繼續佈置下一步的行動。第一。緊急調特戰旅一團人馬赴南京，二，招商局緊急抽調船隻，並盡快租用他國商船，運輸兵員及作戰物資往上海集結。第三，海軍各部，先行一步，赴上海集結。

幾道命令下去，各部紛紛動了起來。孫來電，提起袁世凱電報一事。方劍雄讓人把袁世凱的來電原封不動的轉拍過去，就沒有在說啥了。既然已經決定先搞定北洋，就得做出一個樣子來給孫看看。

南京方面，接到方劍雄電報，立刻再開會商議。結論是方比袁要靠譜一些。尤其是民黨內部，宋教仁為首的一幫人。對方劍雄的感官極好。認為方素來言出必行，可以信任。倒是袁世凱，一再的出爾反爾，北伐之前，陜西、陜西就是被袁世凱借停戰的機會打下來的。北京、天津的革命黨舉事，就更別說了，讓人殺的血流成河。當然了，民黨也不是善茬，刺袁失敗，灤州起義，東北幾次舉事，煙臺現在還在北方軍的手裡。反正那個膠東自衛軍，沒有攻打煙臺的舉動。

一番權衡，最後還是決定相信方劍雄，當然也得防備一點。決斷之後，黃興立刻北上徐州。南京方面開始整編北伐川軍、北伐、粵軍、原寧軍一部、蘇州守軍一部。計劃整編為五個步兵師，六萬餘人。南京整編由有過相關經驗的蔣作賓主持，藍天蔚為副手。這個整編就不那麼財大氣粗了，各部打散重編，人員上做一些調整，裝備上稍稍補充一點。徐州方面的整編也大致如此。

對於袁世凱的電報，兩邊的回電異常的一致，就一個意思。項城盡快南下，孫稱：文可將臨時總統的職務卸任，全修路之志。方稱：才具不足，不敢擔此大任，領請高明。屆時劍雄當卸甲歸天盡孝。

反正兩人說的都很好聽就是了，袁世凱接到電報也不當真。拿這事情當真，跟傻的沒啥區別。得，反正你們不催，我就不著急南下。海關的關餘先後押解北京，因為革命，海關扣下關於甚多，足足有三百萬兩。關餘交付之後，英、法、俄、日四國公使發布聯合聲明，稱袁世凱出任大總統為眾望所歸。考慮到各國駐軍多在天津，顧及公使館之日常安全，袁世凱不宜南下就職。

反正就是赤裸裸的站出來支持老袁，反對袁世凱南下任職。四國公使通電之後，美、德兩國先後通電，稱對此事不持立場，並稱此為民國之內政。

這兩個國家的不和諧，其實難以撼動大局就是了。接著袁世凱手下的數十名將領，聯名通電，反對袁世凱南下就職。並威脅：如堅持南下，恐生兵變。

一番各自登臺亮相之後，泗水一案反倒沒有多少人去關注了。

身處蕪湖的方劍雄自然是要回家去看看老娘的，進了家門，往日裡第一個出迎的秋菊沒出現，竇青梅也沒出現。這個有點不正常的說，一直到方大帥進了二進，才看見兩個少婦各自穿了一身長裙，立於老娘左右。

兩個女的目光躲閃，方大帥多少有點詫異，但也沒多想就是了。先給滿臉喜氣的老娘磕頭請安，起來後也沒追究兩女的不去迎接的事情，坐下陪著老娘說話。

很快方大帥就發現了異常，老娘這個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好像撿到皮夾子似的。離開蕪湖一個多月，這都發生了啥事情捏？

一番敘話之後，方劍雄談起最近多事，恐怕很難在家多呆。老娘方梅氏突然板起臉，揮手示意兩個女的和下人離開後。這才嚴肅的對兒子道：“扶國，不管再忙，總要抽出幾天時間來，把事情喜事辦了。這一次，娘不能在依著你了。”

方劍雄不免驚愕道：“這是為何？眼下正值生死存亡的關鍵，不敢擅離。”

方梅氏嘆息一聲道：“好糊塗的孩子，你難道讓人家兩個大姑娘，大著肚子出門？”

我次奧！方大帥有點傻眼了，這啥情況這是？趕緊追問，老娘一番解釋才明白。前幾天兩個女的月事先後都沒來，老娘聽了大喜，找來醫生一探脈，都有了。這下可把老娘給高興壞了，以前盼著秋菊能懷上，眼睛都盼乾了，都沒動靜。這一次一下兩個中彈，真是喜煞人也。原本的意思，立刻給方劍雄去電報，兩妹子一起勸她，都是男人在忙大事，也不急這一時，等等再說。趕上方劍雄正在在南京呢，這事情就等他回來當面說了。

方大帥也確實沒想到，怎麼會這樣呢？以前沒少賣力氣耕田，秋菊死活不懷上。現在倒好，兩個一起懷上了。難不成是剛來那會，生理上出了問題，過了幾年才恢復？

這個沒有啥科學根據的事情，就不去管它了。不過兩個一起娶，方劍雄有點為難。

倒是方梅氏早有準備，笑著解釋道：“我跟她們都說好了，你忙你的大事。這個也選個好日子，一起抬進門。家裡的親戚擺兩桌就是了，又不是娶親，納妾而已。”

方大帥的正義感正打算泛濫一下，說兩句男女平等，這樣不公平之類的屁話。仔細一想又咽回去了。對外可以說什麼男女平等，在家裡也搞這一套，不是找不自在麼？

“那就辛苦娘操持此事，我公務太多，準備好了哪天我回來就是。”

說定之後，方劍雄告辭老娘出來，兩個女都沒在了，站在外頭方大帥猶豫了一下，選擇先回自己的房間。果然到了院子門口，兩個丫鬟在外頭候著，裡頭還有兩個丫鬟。這兩女的都在屋子裡等著呢。

方劍雄示意丫鬟不要聲張，放慢腳步輕輕進來，聽到裡頭兩個女的在嘀咕：“姐姐，我們倆可得一條心，老爺身邊的狐媚女子，那可是不少的。別的不說，就拿尹家姐妹來講，你沒見他們看老爺的眼神，那叫一個……。”

方大帥聽到這個，覺得自己又穿越了，這次上演的是清宮戲。

趕緊咳嗽一聲，兩個女的唬的站起，不過竇青梅很快就恢復了鎮定。這一次叫肚子裡有貨心不慌。秋菊倒是不改往日的常態，上前來伺候脫了外套。竇青梅出身好一點，吐了吐舌頭，表示歉意後上前來。

方劍雄看看這兩個女人，心想女人多了未必是幸福啊。今後是不是要停止勾三搭四呢？這個很嚴肅的念頭，很快就被沖淡了。兩個女的一左一右，拉過來按著坐下，你一言我一語，說起最近的事情來。

方劍雄好一番安撫之後，卻不能在家繼續呆著，以為又有急電送到。北京發生的事情，第一時間送到了眼前。方大帥看了電報，嘆息一聲站了起來。

慕冰至

第七十二章 應對有方

    方大帥還是很有責任心的，對家人如此，對天下也是如此。歎息一聲後，對兩位女人道：“對不住了，本打算在家呆兩天，好好陪陪你們和娘，現在看來不行了。事情太急，我必須安排應對。不過你們放心，我就在蕪湖，事情安排好了，我就回來看看。”

    這個時代的女人還是比較重視規矩的，秋菊就不說了，竇青梅也是大戶人家庶出的女人，知道這裡頭規矩的厲害，再說這不還沒正式進門麼？耽誤男人的大事，那才叫得不償失呢。

    趕緊的穿戴整齊後，兩個女人送出門來。方大帥的車子等在門口，副駕駛位置上下來的是尹女俠，兩個女的下意識的更加溫柔的說話，注意身體啊，晚上涼啊，多穿衣服啊。

    見尹女俠跟社上了後排，帶上車門後車子開遠了，竇青梅回頭繼續給秋菊上課：“秋菊姐，看見沒有？”秋菊深感威脅的點點頭，她的劣勢太明顯了，那尹家女俠，可是能給少爺事業上幫忙的主，可不比她們。

    “該怎麼才好？”秋菊多少有點犯愁，竇青梅回頭看看身邊幾個丫鬟，低頭附耳一番說，秋菊臉色微微一變道：“不行，少爺的身子又不是鐵打的，再說了，我們都帶著身子。”

    竇青梅微微一笑，打發了身邊的丫鬟走開後，低聲道：“那還不好辦？你我身邊都有丫鬟，讓她們頂上就是。運氣好。能懷上就留下，運氣不好，懷不上，打發點銀子送出去找個本分人家嫁了。”這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孩，對同類就是心狠手辣。

    方大帥哪會知道這些，在車上靠著軟軟的身子閉目養神。尹女俠給按著頭，低聲問：“怎麼了？事情很難辦？”方大帥點頭道：“是啊。不好辦。袁世凱有洋人的支持呢。眼下部隊剛開始整編，三個月是極限了。還不知道南京方面會怎麼想，他們可不是我。沒準備洋人嚇著也不一定呢。”說著話，方大帥又歎息一聲，歷史的大趨勢。似乎還是在原來的軌道上滾動。即便自己已經很強大了，英法日俄這幾個國家，最終還是懸著了支持袁世凱。

    北洋雖然遭到自己的幾次打擊，終究還是一個龐然大物，是國內第一強大的力量。至少在外國人看來是這樣，軍事上一事佔據了上風的方大帥，畢竟在人看來根基太淺了，要說扶持價值，甚至都不如南京。

    也只有美國和德國這兩個國家才敢在自己身上壓注，這兩個國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後起的強國，一個經濟第一，一個陸軍第一，都面臨著市場被人先一步瓜分完畢的尷尬。正是因為不甘心，才導致他們在方大帥身上押注。

    方大帥在蕪湖的辦公地點。自然是在外城的軍營內。擴大了好幾倍的蕪湖城，可謂今非昔比。軍營不遠就是陸軍大學，遠遠的能聽到新學員震天的吶喊聲，開學一個月了，一直沒機會再去看看他們。

    坐起身子，方劍雄看了看陸大的方向。微微一笑。希望就在那裡，要知道那地方現在可是聚集了不少猛人。

    車到指揮部，一幫人都在這裡等著了。方大帥一一點頭致意，在首位上坐下道：“北京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該怎麼應對，各位心裡有譜麼？”

    包括孫寶琦在內，沒人說話。坦白講，洋人大家都怕，不過在方大帥面前不敢表露。以前洋人態度不算太明確，這一次態度很明確，關餘給了北洋，四國聯合聲明，這就算是**裸的干涉中國內政了。指望跟洋人講理，前提是你拳頭足夠硬，讓洋人覺得吧，武裝干涉的付出和收益不成正比，是一筆虧本買賣才行。

    很明顯，現在方劍雄沒這個實力。南京方面也沒有。

    “既然大家都不說，那我說幾句。第一，袁世凱接下來肯定會讓下面的北洋軍搞幾次所謂的兵變，以逼迫南京和我們放棄讓他南下的希望。第二，袁世凱一定會想辦法分化瓦解我們于南京的同盟。第三，這個事情對泗水案有多大的影響。針對以上三點，大家想想對策。”方劍雄說完點上一支煙，面色如常的等著下麵幾位的反應。

    方劍雄這三點預判，可以說很有針對性，算是把眼前的局面畫出一個走向的骨架。對於方劍雄的判斷，在坐的諸位都沒有異議，這些確實都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當然這也是方大帥樹立威信的一貫手段，在眾人沒有反應過來前，先走出預判，顯出對大局的駕馭能力。

    可以說，在場的都是足智多謀之輩，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也能想到這些。大帥走在大家的前面，自然是能夠領導大家的。

    “扶國，所謂兵變者，那是沖著迎袁團去的，順便造成一個北方因為袁世凱要南下就會亂的局面。不出意外，各國會順勢增兵天津，其中以日本最近，相比也是最快，並且派兵最多。由此可見，在英國政府的強勢下，日本這個盟友跟進了。此事，應當早做準備啊。”孫寶琦儘管能力很強，對上洋人的時候，習慣性的怯懦了。所以選擇了分析，而沒有提出可能性的解決辦法。這也不怪他，想到洋人的厲害，多少有點方寸亂了。

    “分化瓦解一事，可以採取跟南京及時溝通的方式來化解，眼下各部隊在整編，我們需要時間，必要的情況下，可以給點甜頭給南京。相比之下，南京與袁項城的恩怨更深，更想推翻北洋。”李慕言的發言，是針對南京可能出現的變故去的，而且他分析的也很到位。

    韓衍一直默默無語，大家說話的時候，還在緊鎖眉頭，也不知道在想啥。方劍雄看了看鄭權，這一位微微一笑道：“抓住泗水案不放，其他的順氣自然。”

    這句話提醒了韓衍，猛的一拍桌子道：“對，眼下大帥所缺少的，是聲望。軍事、財力，國防軍都走在了前面。在國內想成大事，只有軍隊是不夠的，還得有聲望，還得讓人服你或者怕你敬你。我的主張為兩點，第一，知難而上，針對四國的聲明，發表一番抗議干涉民國主權的聲明。第二，一旦北洋軍兵變，發動各報紙聲討之，並提出如此軍隊不如匪，威脅袁世凱，如果他不能控制軍隊，我們北上替他清理門戶。第三，泗水一案，是大帥聲望高漲的一個焦點。我估計，北面一旦有事，南京政府必無精力應對，只能拖延。正好大帥站出來，高舉護僑大旗。如此一來，護僑之心盡得，華僑之援助盡得。”

    “韓先生的意見我看可以，我們先靜觀其變，通電抗議兩聲干涉內政，不至於激怒洋人。反過來，可以在國民面前取分。估摸著，南京方面急於求各國承認，怕是不會抗議的。我們不一樣，既然定下了以武力為主奪取天下的路線，就不要在乎洋人答應不答應。只要能在戰場上打贏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鄭權又補充了一段。

    孫寶琦和李慕言這兩位思想相對守舊，愁眉苦臉的不敢再亂說話。洋人對於他們來說，太強大了一點，實在是最好不要招惹，這兩人還不好開口反對，免得在方劍雄心裡留下陰影。相比之下，鄭權和韓衍就現實多了，上次方劍雄跟英國人叫板，最後英國人也不是沒能怎麼地麼？還是大帥說的對，該吆喝的時候就得吆喝，再說現在已經跟德國和美國勾搭上了，不適當的表現一下，這兩個投資商心裡未必滿意。

    “就這樣吧，大家分頭去做。南京方面，慕言先生辛苦一趟，作為本人的特使。估計要在南京呆一陣子，負責溝通雙方，嗯，帶上無線電。報紙方面，韓先生辛苦一下，提前準備，一旦北洋有動作，立刻發起報界的輿論反擊。鄭先生，擬一份電文，抗議四國粗暴干涉我國內政，抗議將關餘交給北洋這一尚未被全國認可的臨時政府。老師，你坐鎮大局，任何一方有事，及時協調。”方劍雄一番佈置，眾人各自都有事情可做，都覺得被重視。

    各自領命而去後，方劍雄一個人回到軍營裡的住所，站在地圖前仔細的端詳起來。泗水一案，必須作為最近一段時間的重頭戲，北洋方面其實並不可怕。方劍雄所擔心的，其實還是因為北洋的一系列舉動，將全國的視線吸引過去。

    可是真的要出兵泗水，那就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了。方大帥毫無這方面的經驗，即便是整個團隊，也沒人有這方面的經驗啊。冷雨倒是有過偷襲重慶的經驗，但是重慶跟泗水沒法比。

    “報告！”身後傳來聲音，方劍雄回頭一看是湯薌銘和黃鐘瑛一道來的，立刻露出笑容是上前，主動伸手道：“二位來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找二位。”

    兩人進門後先敬禮，後握手。黃鐘瑛立刻表態：“大帥，海軍各艦艇已經全部準備完畢，感謝您派人送來的支票，兄弟們有了安家費，可以安心出海，為國廝殺。”

    方劍雄笑著看看兩人，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絲毫沒有畏懼致意。不由笑問：“怎麼？你們都不怕荷蘭的海軍？”

    黃鐘瑛笑了笑沒說話，湯薌銘歪歪嘴道：“這個時候害怕，還要我們海軍幹啥？”

    方劍雄收起笑容，面露肅然，使勁一揮拳頭，鏗鏘有力道：“說的好了，荷蘭彈丸小國也敢欺我，無非是以為我國孱弱，無力護僑。二位這次帶全體海軍艦隊做好準備，一旦荷蘭不肯妥協，就讓荷蘭政府知道，我們也是有大炮的，真理就在我們的大炮射程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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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利益面前

    問：北洋軍在北京兵變，據報導，亂兵在北京東城前門一帶大肆放火搶掠，迎袁團駐地亦遭衝擊，蔡元培先生等人倉促逃離，僅以身倖免。這個事情，您怎麼看？

    答：只要涉及到利益，數學定理都會有人反對。問題是採取何等方式來反對！北洋軍採取兵變的方式來阻止袁世肯南下，這只能說明這是一支毫無人性的軍隊。如果袁世凱不能約束他一手打造的北洋軍，我不介意率兵北上，消滅這群禽獸！

    以上是《大陸報》在1912年4月4日刊登的頭版頭條，著名的記者愛德溫.j.丁格爾，在蕪湖採訪國防軍總司令時的一段對話。這篇報導的標題為：只要涉及利益，數學定理都會有人反對。

    1日，北京兵變，2日，天津兵變，3日，奉天、濟南兵變。

    歷史前進的巨大慣性，讓這些事情在這一時空被重複。正值英國著名記者愛德溫在蕪湖採訪，聞訊後緊急要求專訪國防軍總司令，方劍雄同意了他的採訪要求。

    “方將軍的言語中，流露出來一個強烈的信號。那就是質疑！強烈的質疑！質疑為什麼，沒有人去想過，如何建立一個民主自由的共和國。在泗水華僑受苦受難的時候，有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沒有去竭力護僑，而是用兵變這種極端的手段來最求利益最大化。”

    “我能夠感受到這個年輕的將軍在語氣中夾雜著強烈的憤怒和悲傷。我採訪過很多大人物，他們展示出來的總是一副自信和雍容。很少流露出一些個人的情緒。方將軍則不然，他在我的面前，並沒有去掩飾情緒。他甚至在最激動的時候，將手裡的一支鋼筆掰斷了，弄傷了自己的手。”

    愛德溫採訪紀實的一些文字，不斷的在隨後的日子裡，被各大報紙轉載。成為4月初報界最熱門的一個話題。方劍雄將軍在報導中展現出來的強硬姿態。以及憂國憂民的形象，很快再次傳遍了國內。大概因為採訪記者是英國人，這份專訪被一些外國媒體轉載。其中不乏歐美各國的一些影響力巨大的報紙。此後話不提！

    發生在各地的兵變，以及四國公使的聯合干涉，對於這個國家的政治走向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儘管方劍雄早有應對措施。但是最後的結果，還是讓他大出所料。

    奉命前往南京負責溝通的李慕言，4日夜趕回蕪湖，求見方劍雄。

    “大帥，南京方面恐怕要妥協了，北京來電，迎袁團建議放棄讓袁世肯南下。”李慕言帶來的都是壞消息，方劍雄坐著沒動，手裡夾著煙面無表情道：“接著說，應該還有下文。”

    李慕言這個時候也沒忘記拍馬屁。歎息一聲道：“大帥英明，遠見卓識。確實如此，南京正在與北洋秘密接觸。據內線回報，北洋許諾南京的條件為，一、保留其十個步兵師的番號。二、臨時參議院集體北上。會同北方各省推舉之議員，組成中國民國參議院。三、善後借款中撥款三百萬元，交由南京負責臨時政府之善後。四、南方各省督軍，由南京方面推薦。就這麼四條，慕言以為，一旦南京答應了。就算落入了袁項城的圈套。”

    方劍雄聽到這時，居然笑了，問道：“先生何出此言？”

    李慕言道：“袁世凱擅長權謀，此輩食言而肥屬常態爾。只要達到了離間武漢與南京之間同盟這一目的，袁世凱必然會出爾反爾。到時候，南京方面裡外不是人了，袁世凱再動手收拾就容易了。大帥明鑒，一旦袁世凱手握中央之名義，只要調整幾個省長和督軍，南京方面本來內部就鬆散的緊，到時候在利益面前，內鬥不可避免。等南京方面反應過來，在手握中央名義的袁世凱步步緊逼下，只有狗急跳牆武裝反袁一條路可以走。到那時，大帥必不會救之，甚至可能趁火打劫。袁世凱收拾了南京，下一步就是大帥了。”

    如果是熟知歷史的方大帥，一定會對李慕言這番話給以高度的肯定。基本上歷史上袁世凱走的就是這個路數，從民黨內部入手，分化瓦解，打一批拉一批。最後趕狗入窮巷，二次革命爆發，被輕鬆搞定。

    “南京方面，什麼意思？”方劍雄回到了關鍵點上，李慕言黯然道：“暫時還沒答覆，卑職幾次求見孫，都沒見著。倒是見著了胡漢民，這位跟我抱怨了一通，什麼財政困難，薪水都發不出來。卑職沒接這個茬就是了。”

    “呵呵，以為奇貨可居了是吧？”方劍雄忍不住發出了冷笑聲，嘿嘿嘿的瘮人的緊。嗖的站起後，走到門口，雙手習慣性的叉腰仰視天幕。李慕言默默的站在身後，等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們去吧。先生再回南京後，不用主動聯繫他們，等他們上門好了。”方劍雄再回頭時，已經是面色平靜。

    這個事情怎麼說呢？或許孫、黃等一些人，是想將革命進行到底的。但是同盟會這個團體的性質決定了一句俗話“爛泥扶不上牆。”對於方劍雄而言，現在需要的僅僅是時間而已。那就拖吧，拖一天算一天。

    當然有時候想起來，也挺悲哀的。這才幾天的工夫，就能生出如此變故。南京方面對於北洋軍的兵變諸事，採取的應對只有譴責，譴責，再譴責。即便是方大帥已經在報紙上發出了**裸的軍事威脅，也沒能影響到南京政府的最後決斷。由此可見，南京方面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動著這個事情沿著歷史的慣性在前進。

    這個事件，讓方劍雄徹底的看清楚了，現階段的同盟會，是一個軟弱而且幼稚的群體。在北洋軍的軍事威脅面前，在袁世凱的下作手段面前，選擇了本質上是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

    沒有人知道，這一事件對方劍雄的思想產生了什麼影響。方劍雄沒有告訴任何人！

    李慕言連夜回南京，方劍雄指揮部裡的燈亮了一夜。

    陸軍大學的起床號響起，學員們跟往常一樣，在教官中德語混雜的咒駡聲中，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在營房外列隊集合，以班為單位，跑步前往操場。

    繞操場跑圈，是每天的第一課。今天也不例外，一個班跟著一個班，四人一隊的沿著跑道跑圈。經過一個月的軍校生涯的洗禮，學員們都已經基本習慣。

    劉明昭分在步兵科乙三班。這個乙三班，意味著他是靠推薦關係或對外招考途徑進的軍校。甲字開頭的班級，則是從武漢來的學生兵，相比之下，學生兵們在軍校的地位，總有隱隱壓著其他方式進校的學員的意思。

    劉明昭經常遭遇甲字頭的同學，知道這些人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當初在漢口，我親眼看見大帥……。每次這樣的開頭後，劉明昭都很不服氣。不就是運氣好，去了武漢見到了大帥麼？誰不知道，那天跳水架橋的只有三十幾個人，其他人跟著得瑟啥？

    身處最後一行的劉明昭，今天很意外的發現一個問題。這一行原本只有三個人，今天居然多了一個。就在他身邊，挨著他一起，跑的很起勁。劉明昭覺得這個人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來。這個隊友跑的很穩，氣息悠長，跑到最後也沒有氣喘吁吁的意思。劉明昭幾次看他，換來的是一張笑臉和鼓勵的話：“深呼吸，節奏別太快。”體質一般的劉明昭，不斷的被鼓勵，今天跑的意外的順利，沒有往日那種艱難。

    四十分鐘後，各班跑圈結束，沒有像往常一樣宣佈解散回去梳洗早餐，而是集中在操場中央。負責今天早操的教務長是德國人紐曼，據說是德國陸軍少校退役後自願來中國的顧問。

    紐曼面色嚴肅的站在中間，看著一個又一個班級在操場上列隊。一雙眼睛如同鷹眼，學員表現稍有不滿意的地方，便上前去大罵，甚至還會遭到嚴厲的懲罰。

    劉明昭打起精神，努力的站直身體，沒注意到身邊的臨時隊友不在了。等他反應過來時，身邊已經沒人。劉明昭飛快的用視線尋找，看見的是一個往前走的背影，往操場外慢慢的走去。劉明昭突然想起來這個熟悉的背影是誰，心裡一陣激動。

    方劍雄跑了一通之後，心情好了很多。默默的往回走的路上，太陽露出一個腦袋。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好像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方劍雄堅信，自己不會動搖！

    5日，方劍雄預期中的事情發生了，南京臨時政府宣佈，鑒於北方不穩，定都南京一事，臨時參議院重新開會商議。開了一天的會，臨時參議院的結果出來了。

    “為北方各省民生計，經臨時參議院議決，袁世凱可在北京任職臨時大總統。此議，電轉聯合自治區委員會，如無異議，即通過。”

    此議一出，舉國目光轉向了蕪湖！那個說話算數的軍閥，這一次會作何選擇？

慕冰至

第七十四章 眾目所指

    上海，聯合自治區對外聯絡處。

    上午十點，南京單方面承認袁世凱在北京就任大總統的合法性之後，宣佈迎袁團南下返回南京。半個小時後，聯絡處外頭院子站滿了等待的記者。

    大門是緊閉的，門口站著兩個虎背熊腰的保安。任何人想進去，都會被攔住，硬闖者會遭到制止，甚至有幾個記者槍頂在腦門上被攆出來。

    王正廷大概是最著急的，一直在電訊處外頭等著。是不是的走到窗子前，看一眼院子裡等候的記者們。中國政壇在進入新的一年以來，變幻之快可謂目不暇接。在這個大舞臺上，形形色色的角色輪番上演，調子一個比一個喊的都高，形象一個比一個顯得都高大。

    從當初那個反感方大帥，到現在漸漸的被方大帥所折服的王正廷，在這個舞臺上看的很清楚。正是因為看的清楚，王正廷才著急。印象中的方大帥，總是會去堅持他認為對的東西。

    南京，臨時政府總統府。匆匆自徐州而回的黃興，疾步如風，無人敢擋，用力推開會議室的大門。黃興的身後，是徐州北伐軍的幾個將領。冷遹、顧忠琛、孫岳、林述慶、李烈鈞。

    “克強！”孫逸仙立刻站了起來，會議室裡還有很多人，也都站了起來。

    “逸仙，為什麼？這是背叛！是背叛！”黃興幾乎是在咆哮。

    “克強，你冷靜點，到我辦公室來說。”孫不容分說，拽著黃興就進了辦公室。將其他人關在了門外，一直跟在黃興後面的李烈鈞，一手扶著戰刀。一面冷笑著看著會議室裡的人。

    “大家能跟我們這些在徐州奮戰的同志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李烈鈞的聲音不高，會議室裡大多數人都把頭低了下去。財政總長陳錦濤站了起來，推了推眼鏡。低聲道：“俠如，別激動。這個事情，南京這邊也爭議了很久。”

    不待李烈鈞說話。冷遹上前冷冷道：“爭議什麼？袁世凱是什麼人大家不知道？北洋軍手裡沾滿了革命同志的鮮血，好不容易與方扶國取得了諒解，獲得了他的支援，我們才組織起北伐軍。才得以在談判桌上站了上風，逼迫袁世凱對清室行兵諫，逼迫袁世凱答應內閣制度，眼看這就差最後一步，民國建立之功圓滿在即，怎麼會出現如此荒唐的事情？這讓天下人。怎麼看我們？啊！”

    “御秋，請注意你的措辭，冷靜點！這不是你隨便說話的地方。”胡漢民不滿的站了起來。呵斥了一句。冷遹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默默的抬手摘下肩章，解下戰刀和手槍。往桌子上一丟發出刺耳的混雜音：“老子不幹了！”

    冷遹轉身走了，陳其美起身大叫：“御秋，等等！你站住！”可惜，冷遹沒有回頭的意思，腳步堅定的走遠。就在眾人無措之際，顧忠琛也把身上的傢伙卸了個乾淨，很瀟灑的往桌子上一丟道：“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俠如，你怎麼不攔著他們？”胡漢民急了，沖著在一邊始終冷笑的李烈鈞也喊了一嗓子。李烈鈞默默的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嘿嘿嘿！嘿嘿！幾聲冷笑後，一直在邊上看著的林述慶，也把身上的零碎都取下，默默的放在桌子上，轉身就走。孫岳見狀，默默的把頭低下，扭向一邊。

    會議室裡恢復了沉默，所以人都很耐心的等著。砰的一聲，門開了，怒氣衝衝的黃興一臉嚴峻的走出來，停住片刻，大步出門。孫岳追了上去，李烈鈞猶豫了一下，沒有跟出去。

    孫沉著臉出來，看看會議室裡眾人的表情各異，這時有人送來電報。孫道：“念。”

    “迎袁團，幾日返回南京。”

    下意識的，孫抬眼看了一下蕪湖的方向，咳嗽一聲道：“繼續開會吧。”

    冷遹一個人出來後沒一會，後面有人喊他，回頭一看是顧忠琛。

    “顧兄怎麼也出來了？”冷遹多少有點意外，隨即反應過來後沒再問，顧忠琛歎息一聲：“有人自尋死路，我不想跟著陪葬。這個解釋，御秋滿意麼？”冷遹哼了一聲，繼續往前，顧忠琛追上，抬手搭肩道：“我的江蘇第一師，現在都沒了，我留下幹啥？”

    “二位等等！”林述慶也追了上來，見兩人便苦笑道：“中午我請二位喝酒，走吧！我知道有家酒樓的淮揚菜做的不錯。”

    “要去你們去，我不去。”冷遹沒有搭理這兩位的意思，大步往前走遠了。

    剩下的兩位面面相覷，各自苦笑，林述慶歎道：“我就不明白了，怎麼是他先走一步。按說，我們倆手裡的兵權被奪，該走的是我們才對。”

    顧忠琛摘下帽子，摸了摸腦袋，又帶回去，默默的往前走了幾步才道：“人各有志吧！林兄這是有什麼打算麼？”

    “我能有什麼打算？回老家唄。倒是顧兄，據說跟蕪湖的方扶國有舊，不妨去投靠他。”

    “再看吧，方扶國這一次被坑苦了。不過他手下的十萬雄師，真不是吃素的。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我這人膽子小，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兩人正說話的時候，大街上突然一陣雞飛狗跳的騷動，喊聲四起。趕緊的往路邊站，招呼衛兵散開。前方的一道年輕的洪流滾滾而來，口號聲穿破雲霄。

    “抗議袁世凱破壞三方會談決議！”“抗議北洋軍兵變殘害百姓！”“抗議臨時政府向袁世凱妥協！”“抗日北洋政府破壞援救南洋華僑！”“抗議四國公使團干涉中國內政！”這是南京各大中院校的學生在遊行！

    學生隊伍自南京臨時政府通電之後不久，百余名學生便從南京大學走出來，舉著橫幅和標語小旗，邊走邊喊，決定先往各大學校，然後往臨時總統府而來，表示抗議。這一次看似很簡單，規模不大的行動，在兩個小時後發生了變化。

    越來越多的學生從四面八方趕來，不斷的加入到這個遊行隊伍中。當他們走到臨時政府附近的街道上時，人數已經高達數千。這其中，有不少南京市民也加入進來。

    遊行隊伍邊上的道路某角落裡，有一張讓國防軍將領們一貫厭惡的嘴臉，這小子戴了副墨鏡，嘴裡叼著一隻煙，一身綢緞子的短打衫，一副碼頭上幫會打手的打扮。

    摘下墨鏡，趙迒陰翳的眼神掃了一下總統府，隨即變幻成一股炙熱，遙望蕪湖。

    大帥，您看到了麼？按照您的正確指示，南京學生動起來了，市民也被點燃了。

    低頭，趙迒把墨鏡戴好，邊上來了一個類似打扮年輕人，低聲道：“處座，上海也動了。”

    幾乎是在南京學生發起遊行，抗議北洋和南京政府苟合，出賣革命成果的同時。最近幾天，上海各大學、中學，一個消息在不斷的流傳，最後鬧的人盡皆知。那就是四國公使公然粗暴的干涉中國內政，南京臨時政府決定向讓人的壓力妥協。放棄追究袁世凱極其下屬的北洋軍兵變害民的責任，以換取臨時政府在未來新民國政府中的地位。

    開始這個消息未必有人信，同學們更多的是關注蕪湖那個偶像，他站了出來，為被害的北方民眾說話，為南洋華僑說話了。

    可是當南京政府的通電消息傳出，上海學生被點燃了，年輕人不缺乏熱血，當他們被一種論調所迷惑的時候，再來幾個煽風點火的人帶頭，學生們便不管不顧的沖上了街頭，沖向租界，沖向各國領事館。

    約五千人的遊行隊伍，先去了軍政府，接著轉向租界，向各國領事館進發。

    他們聲嘶力竭的喊著口號，他們不甘心這個國家就此沉淪。他們要吶喊！他們正在彙聚成一道洪流，向著想像中美好的民國奔湧！

    北京，袁府！一場酒會正在舉行，花園裡穿著洋服的各色人等，在邊走邊談，手裡端著酒杯，帶著虛偽的笑容，三五成群。

    “各位，為了項城公榮登總統大位，乾杯！”發起倡議的這一位，據說是袁世凱很器重的奇人楊度！今天這個酒會，昨天就已經準備就緒。

    在場賓客紛紛舉杯的時候，袁世凱的辦公室裡，老朋友朱爾典也在舉杯：“祝賀你！我的老朋友！南京臨時政府終於妥協了。”

    “感謝各國朋友的幫助，沒有你們的支持，南京不會妥協。現在，就剩下一個方劍雄了！”袁世凱是輕鬆了很多，但在他看來，遠遠還不到輕鬆地時候。

    下意識的，袁世凱抬頭朝南方看去。

    花園裡，德國公使哈豪森，與美國公使瑞恩斯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互相舉了一下杯子，並沒有相互交談的意思。倒是遠端的俄國公使與日本公使正在親密的低語。

    各自乾掉杯子的裡的酒，兩位公使都很一致的做了個動作，面朝東南，若有所思。

    ……………………

    “還沒來電麼？”上海的王正廷又開口問了一句，裡頭是讓人失望的回答。王正廷再次抬手，看著蕪湖的方向，頓足道：“大帥，您說句話啊！”

慕冰至

第七十五章 方某，不承認！

    蕪湖，方家大院內，一堆人在等候。早起方大帥就回了家，接二連三的消息傳到蕪湖時，大帥正在陪著老娘，在後院裡散步。

    難得一個好天氣，陽光不錯，兒子能回來看看，方梅氏的心情也很不錯。前方來了一個帥氣的小夥子，上前熱情的叫了一聲：“小姨，給您請安了！”

    “你姨娘家的大小子，林雲！你應該叫一聲表哥，剛從日本國留學回來，給安排個事情吧。”方梅氏很少往方劍雄身邊塞人，今天還是第一次。語氣上對這叫林雲的表哥也很熱情。

    關於母親的娘家，方劍雄知道的不多。甚至都很少來往，據說當年母親跟娘家人鬧翻了，不知道為啥。這個事情方劍雄沒去打聽就是了。

    “扶國，在日本的時候，就聽說了你的大名。要不是在日本病了一場，我也能趕上這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林雲上前說話，方梅氏抬手招呼女人們離開，留下兩人。

    “林家表哥客氣了，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說那些沒意思的話。”方劍雄對於老娘極為孝順，她推薦的人自然不能怠慢分毫，更別說是親表哥的來頭。

    “那行，我們還是互相稱呼字吧。我的字是騰霄！日本陸士畢業。”

    方劍雄做了個請的收拾，兩人一起往外走的路上，方劍雄笑道：“國防軍的規矩很大，這一點我得先說好了。騰霄表哥要是不願意從軍，還可以從政。”

    “辛辛苦苦去日本學軍事，哪有回來從政的道理。”林雲淡淡的一笑，似乎不把規矩放在眼裡。方劍雄見了笑道：“那行！先去陸軍大學高級軍官培訓班呆三個月，成績合格下部隊從連長幹起。可以吧？”

    林雲臉上一愣。稍顯意外的看了一眼方劍雄，這貨已經走出去三步之外。趕緊追上道：“這話從何說起？我還不如你那些教導隊的學員？”

    方劍雄笑了笑，解釋道：“別誤會。我是不想讓你在軍中遭人冷眼。國防軍有自己獨特的裝備和戰術，你去學習，其實是一個熟悉情況的過程。如果不願意下部隊。可以去總參當參謀，那樣安全一點。[絕世唐門]也許過不了多久，一場決定中國前途和命運的戰爭就要爆發了。”

    林雲一聽這個，立刻接過話道：“你說的是現在的政局麼？擔心洋人武裝干涉？我看今天的報紙上，日軍向天津增兵1200人。”

    “洋人武裝干涉的可能性不大，你別問那麼多了，願意留下就照我說的去做。”方劍雄笑了笑，林雲多少有點不悅時，方劍雄已經先道：“你在家裡多呆兩天。替我陪陪娘，我還有事情，先走了。”說罷。方劍雄大步流星先出了院子。奔著前面而來。

    林雲在原地看著他離開，不服氣的握了握拳頭。揮了一下大聲道：“我不會讓人小看的。”

    方劍雄站住，沒有回頭，舉起手搖了搖道：“祝你成功！”

    院子裡的等待還在繼續，鄭權、韓衍兩人湊一塊低聲說話，幾個德國佬一堆，方大帥的老師孫寶琦倒是沒來。各地的消息不斷的傳來，負責送電報的尹維峻都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來了。好幾次想往了沖，都被齊二柱帶人給攔下了。

    久久等待的眾人，終於等到了那個挺拔的身影的出現。邁著穩健的步伐，方劍雄出現在院子裡的時候，尹維峻上前來雙手呈上一疊電報：“各地急電，就等你來處理了。”這妞的語氣，明顯的帶著不滿的情緒，很強烈。

    確實也是，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方大帥居然還有閒心在家裡安靜呆著陪老娘。

    “上車再說吧，各位，都走都走！”方劍雄呵呵呵一笑，很輕鬆的樣子。院子裡的緊張氣氛頓時沒了。回到軍營裡的指揮部，方劍雄看見了孫寶琦和蔣方震，兩人正在低聲說著啥，看見方劍雄進來，談話終止，二人都站了起來。

    “扶國，就等著你了。武昌那邊，潤農都來電催問多次，特遣隊在武昌已經完成了集結，就等你的命令。”蔣方震倒是一點都不客氣，他也不是那種虛偽的人。

    方劍雄點點頭道：“電報我都看到了，這不正在想著怎麼回電麼？”走上前來，方劍雄扶了一下站起的老師，笑道：“您辛苦了。”孫寶琦見他鎮定自若，表情也輕鬆了許多道：“為師不辛苦，倒是扶國的壓力很大。”

    方劍雄笑了笑，稍稍沉吟之後道：“記錄，電告武昌總參，特遣隊即刻登船，誓師出征。並告全體官兵，此去關乎今後中華民族海外遊子之地位和利益，應報必死之決心，求輝耀丹青之名。通電全國：即日起，犯我海外華人，皆可獲得自治區公民身份護照一份。其在海外利益受損，可電告我自治區對外聯絡處。他人不管海外遊子之苦，我方劍雄管！再，通電全國，北地各省次第兵變，此袁項城之恥也。然項城不以為罪，反以此為由，要脅南方兩地，拒絕南下就任。進南京通電認可袁項城北京就任，那是南京的事情。我聯合自治區，不承認所謂袁世凱臨時大總統之合法性，身為國防軍總司令，方某，非但不能承認袁項城之倒行逆施，還要率部提刀北上，砍下那些禍害百姓的禽獸的腦袋。”

    “扶國！”孫寶琦微微變色，上前一步伸手要勸，方劍雄笑著搖搖頭，孫寶琦歎息一聲沒說話。蔣方震多少有點猶豫，還是開口道：“扶國，現在不過是第一師整編完畢，其他部隊還沒開始整編呢。”

    方劍雄走到門口，看著一眾文武，雙手叉腰，微微吐氣。院子裡的人不少，方劍雄看見了尹家姐妹，還有那個女土匪，叫什麼來著？還有好些個德國佬。

    “就這麼發出去吧？沒整編又如何？難道原來的部隊就不能動打仗了？笑話！”回頭，方劍雄笑了笑，很淡定。面對眾人期待的目光！

    蔣方震上前一步，按住方劍雄道：“不行，這次我得攔著你。一點準備都沒有，這仗不能貿然開戰。”方劍雄狡黠的一笑，淡淡道：“那就現在開始準備好了，你是總參謀長。”

    蔣方震一怔之時，外頭傳來聲音：“軍情局急電！”

    方劍雄回頭接過尹維峻手裡的電文，掃了一眼後，沒有太多的興奮，而是喃喃自語道：“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了。”

    蔣方震搶過電文看了看，驚呼：“南京上海萬餘學生上街遊行，抗議南京和北洋政府苟合，並抗議各國公使粗暴干涉我國內政。”這還真是一個讓人吃驚的消息，學生走上街頭抗議，並且成為一個政治風向標，平行歷史上要到五四運動呢。這會，算是大大的提前了。

    這個，只能是方大帥授意之下，軍情局出動的結果。

    …………………………

    南京，遊行的學生隊伍堵在了總統府外頭，不論怎麼勸，學生都不願意走開。總統府內，衛兵如臨大敵，將學生幾次想往裡沖的隊伍給擋住。

    文弱的胡漢民，出來後嗓子都喊啞了，學生們絲毫不肯買帳。

    總統府內，孫幾次想出來說話，都被陳其美牢牢抱住，苦苦勸道：“學生們要鬧，就讓他們去鬧吧。年輕人，發洩發洩就算了，總不能一直堵在門口吧？”

    好死不死的，有人來報：“上海方面，學生示威遊行，大批市民加入，湧向各國租界。上海政府急電，求南京對策。”

    “什麼？”孫頓時驚慌了，搶過電文看了起來，憤憤的往桌子上一拍。“這是怎麼搞的？”

    “總統，還是趕緊聯繫一下蕪湖吧，看看方扶國的態度再說。不然這事情，怕是要鬧大。”從外頭回來的胡漢民，滿頭是汗的大聲說話，孫頓時不滿的皺眉，瞪他一眼。

    現場一堆南京政府的官員在場，這個樣子太丟人了。

    “糊塗，這個時候怎麼能示弱？”陳其美搶白了一句，胡漢民不悅的回瞪眼道：“英士，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不如在下去一趟南京，當年跟扶國小友，有過一面之緣。”出來說話的人，大家都很熟，不過他不是民國政府的官員就是了。

    “靜江，你去能行麼？”孫不是很放心的問了一句，張靜江笑道：“去看看，好歹能知道他的想法吧？”

    這時候黃興的聲音傳來：“不用去了，方扶國通電全國了！”

    ……………………

    上海，王正廷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問電訊人員，也沒力氣去問了，只是呆呆的看著窗外。心裡想著，難道方大帥這一次要示弱了麼？

    不甘心啊！王正廷心裡如是想的時候，電訊室內一聲驚呼：“來電了，來電了！”

    十分鐘後，王正廷一身正裝，出現在眾媒體面前，面帶自信的微笑，手持電報揚了揚，大聲宣佈：“聯合政府通電全國，袁項城背信棄義，以北地百姓之身家性命相要脅，臨時政府無能，不能為民做主。聯合自治區政府委員會委託國防軍總司令方劍雄將軍宣佈：不承認所謂袁世凱在北京就任大總統一事，國防軍不日北上，弔民伐罪，蕩滌匪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