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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工作間裡的卡蘭正在捧腹大笑。
太好笑了。
這是什麼經典分手場面。
大公那臉茫然的表情她能記一輩子。
看見公爵夫人揚長而去的背影,她覺得心情好極了。
「你在笑什麼?」工作間的門忽然被打開,卡蘭沒來得及收回笑容,就看見一身白西裝,拿著女式陽傘的公爵站在門邊。
他用萬能鑰匙開了工作間的門。
因為卡蘭在裡面笑得太大聲了。
希歐維爾陰沉地逼近。
卡蘭毫無避讓的意思,她譏諷道:「我建議你找個暴雨天,別帶傘,親自開車去她姐姐家接她回來。記得在後備箱塞滿玫瑰和香檳。」
希歐維爾沒想到她聽見了全部對話。
「閉嘴。」他冷冷道。
卡蘭不怕死也不怕被他瞪著。
她坐在工作台上,微微傾身,用矯揉造作地口吻說:「什麼?什麼《春天》?是《春天的牧童》!哈哈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聲音清脆動人。
剛才蒂琳離開時,希歐維爾都沒有這麼生氣。
「我讓你閉嘴。」他用權杖指著卡蘭的喉嚨。
卡蘭高高昂著頭,身體很脆弱,眼神卻充滿不馴。
「現在你有兩根拐了,公爵大人。」她指了指那把女式陽傘,「真適合您的美貌。」
希歐維爾攥得指尖發白。
像她這麼刻薄惡毒的孩子,真是看一眼就惹人生厭。
「你在養奴場也這麼猖狂嗎?」希歐維爾收回權杖,手撐在她的工作台旁。
卡蘭迅速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熱度。
「離我遠一點。」
希歐維爾像鯊魚嗅到血腥味一樣嗅出了她的恐懼。
「前幾天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他把手放在卡蘭的腰際,「我記得你很熱情,恨不得徹夜黏在我身上。」
卡蘭逐漸開始害怕。
她已經看開了生死,如果希歐維爾氣得想滅口,她完全不怕。她甚至覺得比起在莊園裡受奴役,死了還更好些。
但是她接受不了身體上的侵犯。
她以為希歐維爾不可能有這種想法。
他是個傲慢自矜的人,從那天他飽受折磨的懊惱眼神中可以看出,跟黑髮人種近距離接觸還不如殺了他。
「別碰我,你這頭白豬。」卡蘭冷冷地說。
但是希歐維爾已經感覺到了她的顫抖。
他對她驚恐無措的樣子很滿意,於是更近一步壓迫道:「你應該叫我主人。」
卡蘭噁心得想吐。
「豬。」
希歐維爾發現她罵人的詞匯很貧瘠。
他用力把卡蘭抵在工作台上,恫嚇道:「你再叫一遍試試。」
卡蘭張了張口,果然不敢再叫了。
希歐維爾更加滿意:「以後你要叫我主人。」
滾吧,噁心的老男人。
卡蘭一言不發地看向別處。
希歐維爾在這樣的距離下聞到了她的氣味。
他莫名想起她來莊園第一天,披著一條破布撞進他的懷裡,那時候他也聞到了這樣的氣味。
像含在舌下的鐵鏽。
非常……骯髒。
有種近似血液的甜美,但其實並不是。
希歐維爾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已經在她鎖骨處深嗅了一口。
「你真猥瑣!」卡蘭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奮力掙扎,居然真的掙脫了。
希歐維爾回過神來,想重新制住她。
兩個人在追逐中碰到了某個開關,工作台亮了一大片指示燈,外面所有自動灑水裝置都啟動了。整個溫室裡就像下了一場暴雨,嬌養的玫瑰們不堪捶打,紛紛墜地。
女僕們趕到時,希歐維爾已經走了。
工作間只有卡蘭,她百口莫辯。
幸好根本沒人關注她,所有人都忙著收拾地上的狼藉,女僕長也沒來。
卡蘭悄聲問別人:「女僕長去哪兒了?」
「陪夫人去姐姐家探望了。」
卡蘭大鬆一口氣。
臨時替代女僕長位置的人餓了她幾天,但她完全不受影響。
因為阿諾每晚都會給她準備吃的。
不知道為什麼,阿諾最近心情很好,甚至偶爾願意跟她開開玩笑。
某天晨跑時,拉斐爾經過花園,卡蘭問起了這件事。
「都是因為母親不在。」拉斐爾告訴她。
「他不喜歡蒂琳夫人?可蒂琳夫人不是很偏愛他嗎?」
「這很復雜。」拉斐爾不想多做解釋。
「你可以簡單地說一下。」
拉斐爾皺眉沉思,然後說:「因為阿諾慕強。他喜歡父親,也喜歡我,唯獨不喜歡母親。在他看來,母親只是個無所事事又很有錢的蠢女人罷了。他經常說些讓母親傷心的話……唉。」
「叛逆期,我懂。」卡蘭聳聳肩,「你母親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拉斐爾忍不住道:「要不是你誤觸了灑水器開關破壞約會,我母親也不會被氣走!你為什麼……」
「等等,你爸是這麼解釋的?」
卡蘭才知道自己背了一口黑鍋。
「關我屁事!明明是他對我動手動腳,我才會在躲閃的時候不小心打到總開關!在我打開所有灑水器前,可憐的蒂琳夫人就被他這頭蠢豬氣走了!!」
拉斐爾選擇性忽視了她對父親的侮辱稱呼。
「你說他什麼……對你動手動腳?他想用權杖揍你嗎?」
「他都把手放在這兒了!!」卡蘭指了指自己的腰,又指了指胸,「還想埋頭舔……」
「夠了!」拉斐爾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每次都要聽她繪聲繪色地描述這些。
這讓他以後怎麼面對父親。
卡蘭心有餘悸地抱怨:「聽說貴族們私底下都玩得很開,但他看起來也太飢不擇食了。我不是貶低我自己的意思……可是,城堡裡那些金髮女僕不是各個都比我美嗎?他還想讓我叫他主人,做夢去吧,城堡裡那群人還叫得不夠嗎?」
「……」拉斐爾艱難地說,「僕人們都叫父親『公爵大人』……沒有『主人』……這種叫法……」
卡蘭意識到這是一種情趣,差點跳起來:「我受不了了,殺了我吧拉斐爾!!」
拉斐爾冷靜地說:「他應該沒這想法,只是嚇唬嚇唬你。父親對黑奴已經厭惡到了不願意多看一眼的程度……」
如果希歐維爾聽見這番解釋,肯定會很認同。
但卡蘭無奈望天:「你真該看看他的眼神。」
跟被下了藥的那晚一模一樣,隨時有可能吃人的眼神。
卡蘭描述起來很輕鬆,但真正面對他的時候,恐懼得動都不敢動。
「再回去睡會兒吧,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拉斐爾嘆氣,起身繫好鞋帶。
卡蘭只能目送他離開。
玫瑰花園被毀後,卡蘭也沒了工作,每天只能睡懶覺。
據說公爵大人準備重修頂棚,把它做成不透光的。
卡蘭估摸著不透光的頂棚也難讓公爵夫人滿意。
多簡單的事情。
動工前打個電話問她一下,親愛的你想要什麼樣子的頂棚?是透明的、不透明的,還是晴天不曬太陽、雨天看玻璃滴水的?
還有尖頂塔和圓頂塔那個,更是笑死人了。
問題根本不在尖或圓,而在於他居然沒問過妻子的意見就把設計草圖搞出來了。
至於海藍寶石冠……
婚禮那天,新娘就是唯一的公主和女王,誰還管這冠是不是撞了款式?
最不濟他也可以提前改改款式啊,直接把海藍寶石換成四百顆鑽就更討人喜歡了嗎?
卡蘭琢磨著以公爵夫人的家世,她也不缺這四百顆鑽石啊。
卡蘭躺回床上,小聲嘀咕道:「唉……如果白髮人種都像他一樣,肯定連繁衍下去都難。那真是大好事。」
她輾轉反側,忽然一陣噁心感湧上來。
她直起身子,扒住床沿一陣乾嘔,嘔完整個人都僵硬了。
天……不會是真的一次就中,然後藥物失效吧。
這是什麼低概率事件??
她惶恐地坐起來,摸了摸肚子,平坦得很。
離那晚滿打滿算才過去一個多月,肯定不怎麼顯孕,但她最近一直懶洋洋的,今天還突然很想吐……
她更加惶恐了。
「拉斐爾什麼時候回來……」卡蘭在窗戶前等著,眼睛都不敢眨。
拉斐爾說過要給她帶驗孕棒的。
但是等了大半天,她又乾嘔了三四次,拉斐爾還是沒回。
眼看天就要亮了,卡蘭急得團團轉:「這傢伙不會是跑步去上學了吧!?」
就在她接近崩潰的時候,拉斐爾終於晨跑回來了。
卡蘭將他攔住:「驗孕棒呢?」
「什麼?」拉斐爾沒買這東西,因為他後來想想也覺得這是低概率事件,沒必要這麼緊張。
卡蘭面如土色:「我吐了一早上。」
拉斐爾也慌了神:「等等,我今天放學就給你。」
他飛奔回城堡,滿頭大汗,完全想不到要怎麼辦。
雖然他冷靜早熟,但這種事還是太超出他的承擔範圍了。
如果卡蘭真的懷孕,孩子是不能打掉的。
因為希歐維爾家是個在自己莊園裡建教堂的虔誠基督教家庭。
不允許墮胎。
但是不打掉就更難處理了。
混血的希歐維爾家成員,這是會讓全帝國震動不已的消息,想想都覺得可怕。
更別提私生子繼承權之類的麻煩事了。
等等,繼承權?
拉斐爾突然想到什麼。
或許……或許這也是個機會。
當天傍晚,拉斐爾帶來驗孕棒,卡蘭測過之後發現沒懷。
她大鬆一口氣,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下了,每天該吃吃,該睡睡,完全沒有壓力。
又過了半個月,公爵夫人回來了。
玫瑰花園被改成了會隨天氣變色的頂棚,公爵夫人還算滿意。
她在姐姐的開導下,重新過上了看畫展聽歌劇做慈善的貴婦生活,早晚都不忘跟幼子阿諾展示母愛。
天氣轉暖,東線戰事以勝利告終,女王舉行典禮慶賀,公爵非常滿意。
蒂琳對短暫的和平也很滿意。
兩人逐漸忘記之前的激烈爭執,又恢復最開始的平靜恩愛。
拉斐爾存在感很低,每天除了上課就是跑步。
卡蘭也不能再負責看守花園了。
她被趕去更遠的教堂,整天擦拭琉璃彩窗。
不過這也有一個好處,除了禮拜日,她不需要再見到那位氣勢可怕的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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