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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帝國當前政治局勢就是希歐維爾一手造成的,所以他對此再瞭解不過。這個孩子必須在國外出生,否則連公民權都沒有。
他可以考慮一些環境寬鬆的北歐小國,或者是日益傾向多元化的聯邦共和國。
「你覺得呢?」他猶豫著問了小奴隸,與此同時在心裡默默保證她沒有決定權。
「我不知道……」卡蘭沒有生氣,也沒有沖他大喊大叫。
她有點迷茫地低下了頭。
然後希歐維爾很痛苦地意識到,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她就是因為不知道才來問他的。雖然剛才他跟自己保證了她沒有決定權,但是聽不到她的意願又讓他焦慮起來。
他還得努力把某個念頭趕出腦海。
——『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知道如何處理一個未降生的孩子?』
也許那晚他跟芭蕾舞演員待在一起會比較好。
至少他可以睡一個心甘情願勾引他的女人,而不是強行侵犯一個堪堪踏入合法年齡的孩子。
「你要在這裡待一整晚嗎?」希歐維爾沉冷地問道。
卡蘭寒風中瑟縮,因思及未來而感到恐懼。
她確實不想要孩子。
但希歐維爾是因為重視子嗣才容忍她至今的,一旦她終止妊娠或者將孩子生下來,天知道會面對怎樣的折磨。他這麼憎惡在莊園裡看見黑髮奴隸,那她最好的結果就是生育後被轉手送給另一個貴族。
也許她大半輩子都會輾轉在不同人床上。
這個孩子會是她的救命稻草,它有著劍刃般鋒利的邊緣。
抓著會疼,鬆開會死。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希歐維爾覺得月光太輝煌了,眼前的女孩看起來就要融化在裡面。
她越來越單薄,眼下微微發青,肯定沒有睡好。離開學校後,她只能整天在房間裡發呆,這讓她看起來疲憊怠倦,窮於思考。
希歐維爾把外衣解下來,披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他抬手的時候,卡蘭有些受驚地閃躲了一下。
她意識到希歐維爾給她披上了外套後,十分荒謬地想到了幾個月前自己問女僕的問題。
——「他就沒做過花錢之外的事情嗎?比如在冷天脫下外套給公爵夫人……」
他從來沒有做過。
卡蘭覺得皮膚被灼燒著。
他衣服裡混合了迷迭香、昂貴的古龍水和書房的雪松木味,讓人頭暈目眩。
希歐維爾看見她不安的樣子,猶豫著將她拉到懷裡,拍了拍她的背。
他上次做這個動作還是雙胞胎六七歲的時候。
過了一小會兒,他感覺小奴隸趴在他胸口哭了。
他聲音僵硬:「好了,回去睡覺。」
「我不想待在城堡裡。」
「你得有人看著。」希歐維爾還是很僵硬,他上半身完全不能動了,「上次你在船上暈倒了,剛才你還險些發病。」
那是被你氣的!!
卡蘭說:「你可以在船上裝個監控。」
希歐維爾很尷尬,這個姿勢讓他越來越不適了。
現在是凌晨三點,旁邊就有條舒適溫暖的船,他們為什麼非得在破碼頭上抱著聊天?
「還有孩子。」卡蘭繼續道,「如果你一定要求我生下來,我希望放在身邊養。我不太喜歡領養……送養……」
希歐維爾覺得這主意很聰明。
在國外生,在身邊養。
給孩子弄個外國籍,在今後發展中有更多選擇的餘地。同時,孩子會成為卡蘭身邊的屏障,以那一半高貴的血統保護她不受傷害。
希歐維爾刻薄地說道:「你只有活到孩子出生後才有選擇權。」
卡蘭瞬間把他推開了。
剛才尷尬又旖旎的氛圍一掃而空,她扔下外套跑回了舊船上。
希歐維爾只能撿起外套,安慰自己——真話總是不討人喜歡的。
其實卡蘭倒不是在生他的氣。
她在生自己的氣。
孩子在國外普通家庭長大肯定要比在充滿歧視的莊園裡長大要好。
他或者她,不僅是非自願的結果,更是婚外私生子,一個充滿爭議的貴族與奴隸之間的混血兒。
在國外,這個身份曝光的可能性比在國內低一百倍。
卡蘭難以想像孩子在這裡的生活會有多艱難。
現在希歐維爾加諸於她的一切偏見最終又落到這個孩子身上,那該有多麼痛苦。
可她竟然在這種境地下要求將孩子放在身邊養。
因為她希望借由孩子,保護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私了。
比起希歐維爾,她更恨自己的軟弱無力。
在這次交談後,她和希歐維爾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他似乎忙於推行新的政策,因為最近拜訪莊園的人變多了。
其中就包括戴維斯伯爵。
他是希歐維爾的岳父。
戴維斯伯爵年近七十歲,是個精神奕奕的老人,身材保養很好,有一頭獅子鬃毛似的茂密淺色捲髮。他夜晚坐一輛老爺車到莊園階下,希歐維爾會親自迎接他,但戴維斯對他很恭敬。
最近他差不多隔兩天就要來一次。
鑑於他的女兒蒂琳夫人不在莊園,他只能是來找希歐維爾談公事的。
卡蘭並不瞭解內幕。
她希望她能偷聽個二三,但是她不敢回城堡。
因為戴維斯的不定時到訪,希歐維爾幾乎沒法看望舊船上的奴隸。
他最近只能通過一個裝在她臥室門口,正對著窗戶而不是床的攝像頭瞭解她的日常生活。
她早上七點多起,看看書,研究一下擇校問題。中午午睡兩小時,下午會在甲板上做操,偶爾釣魚。她可能不知道她釣上來的大部分是觀賞魚。
希歐維爾發現她有個手機。
不過他暫時沒打算沒收,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太無聊了。
她出現在鏡頭裡的時候,希歐維爾並沒有什麼想法。
一旦她消失了,他思緒裡就有野草開始瘋長。
她會在做什麼呢?
更換內衣?
用很不體面的姿勢睡覺?
還是在淋浴頭下潦草又放鬆地洗澡?
這些虛構的畫面在他腦海中編織成一張張網,讓他每天以最煎熬的方式醒來。
「陪我去湖邊散散步吧,愛德蒙,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做過了。」
面前年長者的聲音把希歐維爾的注意力拉回。
他和戴維斯在書房裡談論一個新的法令,然後在翻閱草案的時候走神了。
「沒問題。」
當然有問題。
從這裡往湖邊走,不可避免要經過那艘舊船。
希望這會兒他的小奴隸沒有穿著短褲在甲板上亂晃。
她應該不會。
這個點,她已經關好窗戶,趴在床上看書了。
希歐維爾跟戴維斯一起離開城堡,身邊沒有僕從跟隨。
夕陽尚未完全落下,一層漂亮的金色鍍在湖面上,看起來奢華壯麗。
「你和蒂琳似乎有些矛盾。」戴維斯跟他並肩而行,很自然地提起這個話題。
「哦。」希歐維爾漫不經心地說,「那一定是我對她照顧不周。」
戴維斯發出粗獷的笑聲:「可別這麼說,我太瞭解她的驕縱任性了,肯定是她惹惱了你。不過蒂琳是個好女孩,她會好好反思、改正的。在拉斐爾和阿諾生日前,她一定會回莊園。」
蒂琳不可能跟家人說婚外情的事情。
她大概率會將爭執歸咎於他對她的不理解、不體貼。
事實也的確如此。
她的父親希望他們倆盡快重歸於好,這有利於兩個姓氏之間的盟約。
「她隨時可以回來。」希歐維爾平靜地說道,「只要一個電話,我就會去接她。」
他在盡力控制自己不往船邊看。
但他不能控制戴維斯。
他得把戴維斯往偏離舊船的地方帶。
戴維斯嘆了口氣:「有時候蒂琳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你看看斯諾萊特那三任丈夫就知道了,一個酗酒,一個喜歡小男孩,還有一個是他媽的陽痿。」
希歐維爾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這種粗魯的用詞。
「謝謝你拿我跟這些人比較。」他用一種近乎無聊的聲線說道。
「抱歉。」戴維斯意識到自己的冒犯,「我不是這個意思。」
希歐維爾順勢結束了話題:「今晚就聊到這兒吧,我明天早上還要去皇宮。」
「跟……白雪公一起?」
希歐維爾眼裡彷彿有尖刺般的光芒掠過,他挑眉的樣子讓戴維斯想起掠食的猛禽。
「是的,商量關於驅逐令的問題。」
戴維斯知道兩位大公的關係很惡劣。
他們都想控制年邁的女王,從而左右整個帝國。
最近以雪諾為首的反戰派佔上風,所以希歐維爾很忙,情緒也很暴躁。
明天要跟他一起商議驅逐令,更是讓希歐維爾犯噁心。
幸好他的表情管理極佳,戴維斯沒法從他臉上讀出什麼東西。
「我送你到門口?」希歐維爾問。
「不,不必了,我想我對這座莊園足夠熟悉,不至於迷路。」
戴維斯離開後,希歐維爾又從湖邊的道路上徘徊回來。
他走到了舊船上。
上次爭執之後,他就沒有來過這裡,一方面是因為忙,另一方面也有點像冷暴力。
他覺得自己做這件事的時候很像蒂琳。
「開門。」他在外面敲了敲。
「滾。」卡蘭的聲音很悶,希歐維爾都能想像出她是趴在床上的。
她為什麼非得用這種折磨孩子的姿勢看書?
他用鑰匙開門,卡蘭立即從床上竄了起來。
「躺回去。」希歐維爾冷淡地說,視線掃過她的裸足。
「想都別想。」卡蘭知道他又要開始了。
希歐維爾靠近她,手指解開領帶:「你沒有選擇權,這是你自己說的……畢竟你只是下賤的奴隸。」
卡蘭有些畏懼地後退:「你為什麼非得找我?你完全有更多選擇。」
「你在暗示我去找妓女嗎?別想了,至少你比較純潔……」
這句話一出口,希歐維爾就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
「純潔。」卡蘭精準地抓住了他的措辭。
希歐維爾的面具沒有一絲裂紋,但他眼神裡有一瞬間的閃爍動蕩。卡蘭牢牢抓住了這個神色,她像順著藤蔓游上來的毒蛇,眼裡有種咄咄逼人的光彩。
「你經常用『純潔』來形容我這樣骯髒的黑奴嗎?」
希歐維爾很習慣於使用這個詞。
但是卡蘭用它來形容自己的時候,他心裡小小地畏縮了一下。
「你只被我使用過。」希歐維爾寒聲說道,「我是這個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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