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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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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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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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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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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消息 下

  此時的岳德文,醉眼朦朧,望著天空明月,搖晃著唱著歌雜劇。

  他面上笑臉可掬,可莫名的,心裡頭那種縈繞了許多年的孤獨,再度如影隨形的湧現出來。

  他想起了自己的夢中情人,她死在自己懷裡時,還顫顫巍巍的抓著他的手,說岳德文你這個王八蛋,為什麼不早點來找她。

  他想起了自己的第二個夢中情人,她冷眉怒對,站在皇宮白玉欄邊,罵他要是不敢搶婚,以後詛咒他生兒子沒屁眼,然後轉身揚長而去。

  他想起了自己的第三個夢中情人…

  第四個…

  第五個……

  …

  …

  直到最後一個。

  嗯,他記不清已經多少個了。

  反正此時此刻,他想起了很多人。她們如花團錦簇,在腦海裡匯聚成一副千嬌百媚圖。

  最後那圖卻又變成那張,他唯一沒有得到過的面容。

  可惜…

  「可惜,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最近他越發感覺自己精神不行了。

  自從上次玉虛宮一行後,他將一切交付給那瘋婆子師叔後,心裡放下了很多。每天吃吃喝喝,各種玩樂消遣,也挺開心。

  如今身體的變化,本就是預料之中。

  這是天理注定,不可抵擋。

  『以我的最後付出,換來本教真正的崛起輝煌,差不多也夠本了。到時候給乾坤那小子鋪鋪路,站站台,就差不多了。』

  之前他還擔心後繼無人,光靠瘋婆子師叔估計扛不住。

  但現在,有道子張影的出現,了卻了他這最後的一點擔憂。

  『最近大都局勢有點亂,等老豆回來,我還是先找個人頂頂,回去老家休養下。這次順帶重新好好教育下小志。』

  他這麼盤算著,搖搖晃晃的朝前漫步,彷彿衣食無憂的富家翁。

  只是他完全沒預料到,暗中正有一張大網,這一次並非籠罩向張影和大道教,而是籠罩向他。

  *

  *

  *

  一隻漆黑雀鷹振翅俯衝而下。

  很快便輕輕落入玉虛宮深處,在一馴鷹人手臂上停下。

  馴鷹人迅速塞了一塊肉給牠,然後手腳熟練的從雀鷹腿上取下一份粗大竹筒。

  沒有解封,他迅速將竹筒送到一側林地中的小屋內。

  小屋中,五個全身黑衣,帶著銀色面具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出手拆開竹筒,倒出裡面的一堆情報紙卷。

  然後幾人開始一一篩查,整理簡介。

  這裡的情報表面都有簡介和重要級標注。

  隨著時間的推移,忽然其中一人手上動作一頓。

  「等等,這是!?」他雙目猛地睜大。再度仔細查看上面的介紹內容,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後,迅速封存回去。將其餘相關的幾份一一查看。

  「果然…」這次的情報匯總出一個信息。那就是關於那位天寶宮道子張影的真正身份…

  這人眼神肅然,迅速將這幾分情報全部封存在一起。然後製作成一個淡黃皮紙包裹的卷軸,起身送去外面。

  卷軸一路無人打開,順著玉虛宮內的情報路線,很快便送到了凌霄宮。

  純白宮殿內。

  金玉言沒穿衣服,仰躺在大殿正中地上。

  黑色如流蘇般長髮遮住她的關鍵部位,上方燦爛的陽光透過金珠垂下一縷,正好將她完全包裹住。

  「宮主。」一個清冷的女聲從大門處傳來。

  「有您要的關於張影道子的資料情報。」

  門前處,一個氣質清冷,面容肅然的高挑女子,身著一身藍色露肩花繡裙,手裡握著剛剛送上來的情報卷軸。

  「是小奕啊…放到那邊桌上吧。」

  金玉言從地上慢慢爬起身,跪坐在地,舒展身體。

  「新來的那小傢伙怎麼樣?表現如何?」

  「還好。具體消息都集中在這裡了,我還沒打開。」被叫做小奕的藍裙女子回道。

  「其實說到底,岳德文說他資質驚人,日後或許能拜神成就靈將,但那只是可能罷了。我等文功造詣誰都不如小岳,誰知道他這番話是真是假?」

  金玉言慵懶的理了理長髮,她其實對張影並不太在意。

  當時有點興趣,是因為對方的身體素質似乎有些異常。

  但事後也就那樣。

  畢竟無論什麼樣的身體素質,也無法和靈絡比較。

  那名叫小奕的女子沒說什麼,只是鞠躬,轉身退下,離開。

  金玉言拿起長桌上的酒水,輕輕喝了幾口,這才慢慢來到存放卷軸的地方,拿起來,展開。

  「嗯?」忽地她美目瞇起,劍眉微蹙。

  「一個區區外藥的小傢伙,居然能鼓搗出這麼多事情?也算有能力了。難怪小岳這麼看重他。」

  緊接著,她繼續往下,看到一處內容。

  「張影…張榮方?」

  忽地她面色一頓。

  *

  *

  *

  張榮方坐在懸掛的纜車裡,往下望去。

  數百米的高空中,下方是薄薄的一片雲霧。

  雲霧覆蓋在林海之上,偶爾可見林海中有人吹笛,有人習武,有人高歌。

  氣韻深遠的某種不知名歌謠,帶著道門的玄妙正宗,仙氣渺渺。

  收回視線,他看向前方。

  前面凌霄宮的輪廓逐漸逼近,清晰。

  一道白衣飄飄的人影,正端坐在宮殿頂端,就在那顆金珠之上,五心朝天,彷彿在修行。

  張榮方迅速肅清心中雜念,準備全神貫注應付這位難纏的怪異師叔祖。

  他這次前來,是應師叔祖邀請,二次拜訪。

  雖然不知對方因為什麼事找他,但長輩召喚,於情於理都必須來。

  不多時,纜車停靠在凌霄宮廣場前。

  張榮方站起身,輕輕一躍,落在堅硬石面上。

  遙遙朝著師叔祖行了個稽首,他快步走到宮殿大門便,仰頭望向師叔祖金玉言。

  陽光照射下,這位看起來只有二十幾歲的道門祖師,此時雙目半開半閉,彷彿壓根沒注意到張榮方的到來。

  張榮方也不急,靜靜在這裡等待。

  時間一點點流逝。

  十分鐘。

  半小時。

  一個時辰。

  張榮方沒有絲毫不耐,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姿挺拔。

  而宮殿頂端的金玉言,終於有了動靜。

  嘩啦一聲輕響,她縱身一躍,從金珠上輕飄飄落下,在張榮方身後廣場正中站定。

  此時她一身白裙,白玉般的肌膚和純白色的長裙在陽光下交相輝映,同樣泛著淡淡螢光。

  黑髮及腰散開,其頭頂的金色蓮花道冠,鑲嵌著晶瑩赤紅菱形寶石。

  腰上一根金色雲紋細帶如點睛之筆,在一片素白中點出一抹驚艷。

  「弟子見過師叔祖。」張榮方轉身走近,行禮。

  「你師傅傳來書信。」金玉言冷淡道。「今日之後,本教將真正重歸世人眼線。你可知會發生什麼?」

  「……弟子不知。」張榮方搖頭。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看來小岳把你保護得不錯。」金玉言面色平靜,「按照你師傅的請求,過幾日,你隨鎮撫使解決周邊義軍,開開眼界。」

  「鎮撫使??」

  「上官飛鶴,寧紅璃,商丁燁,五日後,大靈皇族祭典之日,我玉虛將前往各地鎮壓起義。你到時候隨行配合便是。」金玉言吩咐道。

  「…是。」張榮方還能說什麼,這種事一看就是早就定好的。

  好在他這幾天也積攢夠金蟾功的屬性點了。服藥是其次,只要他服用過一次丹藥,之後便能直接用屬性點強行提升。

  反正這次前去隨行,大概率是看戲。

  有上官飛鶴這等敢於挑戰宮主之位的猛人帶隊,對方極有可能是大宗師中也位於高位的頂級強者。

  是整個大靈可能都屬於能獨霸一方的強人,有這樣的高手帶隊,鎮壓行動必定是走個過場。

  如今張榮方已經看出來了。

  大道教一直蟄伏的狀態,終於開始改變了。

  東宗倒下後,看似西宗和真一佔據優勢,相互爭鬥第一教的位置。

  實則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大道教如今完成積累,終於要露出獠牙。

  「然後,說說你的事。」金玉言此時目光落在張榮方身上。

  「我這幾天看了你的生平各種記錄。你在譚陽城時,還沒這麼強的天賦表現,之後進了金翅樓,便開始不斷展露天賦頭角。」

  金玉言目光中隱隱含著複雜,驚訝,期待。

  這是之前上次見面時所沒有的。

  「是本教教導得好。」張榮方還能說什麼,馬屁拍上去再說。

  「呵呵,說起來。」金玉言輕輕伸出手,捲起一縷身前髮絲。「你說我,該叫你張榮方,還是張影?」

  張榮方眼瞳猛然一縮,渾身氣血彷彿都停止了一拍,在這一刻瞬間凝滯。

  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的兩個身份!?

  如果是張無虛被知道,他可以理解為晴川到處都是玉虛宮眼線。

  但張榮方和張影,兩個身份應該是難以發現的!

  為什麼!

  為什麼會如此!?

  張榮方沉默。

  許久之後,他才拱手拜下。

  儘管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但此時此刻,他知道自己該慶幸,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心甘情願加入大道教,從未做過對本教任何有害之舉。

  從心底裡,他也認可自己是大道教之人。

  而且,他從沒想過永遠隱藏這個秘密,只是突然這個時候被發現,讓他措手不及而已。

  「晚輩,不明白師叔祖所言何意?」

  「不明白?你以為你身上的武道痕跡,別人看不出來?」金玉言嗤笑一聲。

  「還是說,你以為自己靠著武功改換個頭,就不會有人看出你的武功路數,然後順著調查?」

  「當然。」她話鋒一轉。

  「你也別怕,我能知道,不過是因為人多。真一,西宗,千教盟,感應門,逆教,天鎖教,哪裡沒有我玉虛宮的探子?你幹的那些事,匯總起來,聰明人推斷一下,自然就鎖定你是最大嫌疑人。

  再結合你此時的武道水平,猜到這點不難。」

  「那能否請問…張榮方這個身份…師叔祖是如何猜到的?」

  張榮方此時已經安定下來,事到如今,就算被知道了,也沒辦法。

  難怪之前對他不怎麼樣的師叔祖,第一時間便又把他找了過來。

  「因為張榮方在清和宮學的回春淨時符典符法,和張影在譚陽學的符法,種類正好互補。以此產生懷疑。」金玉言輕鬆回答。

  「……」張榮方無言以對,這種細節都能注意到,調查到,到了這個份上,他還能說什麼?

  「你是有些小聰明,以為別人看不到你,你做的事,便能不被人戴在頭上。」金玉言繼續道。

  「但很多人根本不看是誰做,也不關心起因是什麼。」

  她緩緩走到張榮方身側。

  「今日喚你過來,是要你明白,以你之資質,不要以為自己有幾分實力,便總是親自出手,身犯險地。」

  「師叔祖的意思,弟子明白。」張榮方聽出其中意思。

  「不…你不明白。」金玉言搖頭,「你武學天賦不錯,能以如此小的年紀,踏入超品境界,已經是相當厲害了。但可惜,你走錯路了。」

  她轉過身,負手而立。

  「今日,便與你說說,超品之上,以及…何為宗師,大宗師。」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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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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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波瀾 上

  陽光鋪灑廣場。

  白玉般地面反射處瑩瑩白光。

  金玉言款款走到廣場正中,輕輕一跺腳。

  地面頓時緩緩震動,裂開四條巨大裂縫。

  隆隆震動聲中,整個廣場居然從裂縫裡升起四根巨大黑色鎖鏈。

  這鎖鏈每一根都有人腰部那麼粗,移動間發出嘩啦碰撞聲,沉重而雜亂。

  「超品之後,乃是人利用藥物強大自身的道路。所以簡單將其命名為外藥。」

  金玉言淡淡道。

  「之後內法,是脫離了藥物,利用各種奇異方法,強大自身,同時去除藥毒,更上層樓。」

  「然後三空,以邪質空,邪氣空,邪念空,為三空。分別更進一步的清除身體內部的毒質,邪氣,以及精神上的內部邪念。」

  張榮方眉頭一蹙,回想起自己遇到的那些三空高手。

  其中有不少可不像金玉言所說的那般,有清理過邪念的樣子。

  「敢問師叔祖」

  只是他話才開個頭,便被對方打斷。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金玉言微微一笑,「三空中並非所有人都必須做到全部境界,正常情況,只要做到邪氣空,就算很厲害了。做到這點後,也能往前進一步突破。」

  她繼續解釋。

  「邪質空是身體內部一切被歸屬為邪的物質。」

  「邪氣空,是理順清除一切被認為是邪氣的氣息。這點開始,便需要順氣,以天地自然,自身造化規則,順應規則,才能壯大自身氣息,去除邪氣。

  別信什麼順成人,逆成仙的說法。不順應自然規則,生理規則,你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成就武道,自然規則是血液必須要在血脈里流動,你不順應,非要讓他在其餘地方流動,那便是找死。」

  金玉言解釋得極其透徹。

  張榮方點頭,表示明白。

  「那麼師叔祖,之後的宗師呢?宗師又是如何確定實力高下的?」

  「打啊。」金玉言笑道。「宗師之間也會出手比對,不過每個宗師都有屬於自己的絕對自信。而一旦被徹底全面的擊潰失敗,那麼宗師也將慢慢徹底退化,退成三空。」

  她輕嘆一聲。

  「說到底,一切的本質,都是精神意志。極限,極限,還是極限.情緒引發身體變化,使其達到自身一切的巔峰,然後記憶巔峰,讓其變成常態。」

  「伱發怒時力氣會變大,沮喪時會反應遲鈍。痛苦時會渾身無力,人之情感,本身也是調節我們身體的重要組成。」

  金玉言簡單道。

  「而宗師,便是以情感信念,推動自身達到巔峰,然後永遠固定這樣的巔峰。而這樣的過程,我們簡單將境界分為三步。」

  「殘月,弦月,滿月。」

  「殘月,即需要時刻可進入巔峰狀態,但平日裡沒法固定。時間短。」

  「弦月,即能每天有一半時間可固定在巔峰。」

  「滿月,隨時隨地,都處於最巔峰,宗師滿月,可大幅度減少氣血衰竭帶來的影響。」

  金玉言說到這裡,輕輕走到巨大鎖鏈前,伸手撫摸鎖鍊表面。

  「這是本教打造的玄應赤鐵鎖鏈,硬度韌性遠遠超越尋常鋼鐵,現在我為你展現,具體宗師之間的差距。」

  她抬起右手,素白宛如溫玉的手掌,驟然無聲消失。

  嘭。

  鎖鍊表面猛地一震,她的手出現在鎖鏈上,正輕輕抬起,並在上面留下一個清晰的淺淺手掌印。

  「這是內法。」

  她再度抬手,在掌印一旁,驟然一拍。

  這一次,掌印比之前深了數倍。

  「這是三空。力量大幅度凝聚,且得到了極大增強。」

  第三掌。

  噗。

  這一次鎖鏈整個劇烈震動一下。

  這一次的掌印,又要比之前深了一倍多。

  「這是宗師巔峰狀態,和之前的差距同樣極大。殘月,弦月,滿月,都是為了永遠固定巔峰。

  另外,還會有禦敵先機之間的差距,這是不同宗師擅長武學方向影響。

  例如擅長眼力和敏捷的宗師,在禦敵先機上便強於其餘宗師。有可能會在宗師戰中的預測上占據優勢。

  硬功突破的宗師,會在絕對防禦圈上占據優勢。」

  金玉言再度抬手,眼神漸漸凌厲起來。

  「接下來,既然你師傅讓你過來開眼界。我便直觀的讓你看看,何為大宗師!」

  這一次,她猛然往下,一掌打出。

  嗡!!

  頓時間整個一條長達百米的巨型鎖鏈,都劇烈震動起來。

  以金玉言手掌為中心,鎖鏈深深塌陷下去,並且掌印邊緣浮現大片裂紋。

  這次的掌印,深度是之前的數倍,幾乎將巨大鎖鏈一個鎖扣直接打穿。

  而蔓延開來的裂紋,也遍布整個鎖扣。看上去這個堅硬無比的鎖扣,一下變成了隨時可能會碎裂落地的瓷器。

  「這便是大宗師。」金玉言聲音平靜。

  「其實說穿了,宗師的底牌終式,是短時間聚集全部力量,釋放所有身體限制,發揮自身所學一切武學的最強狀態。」

  「不同武學,產生的終式也不同。」

  「而大宗師,便是無限終式!」

  張榮方眼瞳一縮,回憶起當初和前海龍王空無的交手。

  「無限.終式!!」

  那時候的海龍王,已經不似人形了,而已經完全成了另一個形態。

  「不錯。」金玉言轉過身,此時的她面部布滿了一條條金色血脈紋路,宛如和鎖扣一樣快要碎裂的瓷器。

  這種詭異的狀態下,她此時身體宛如烘爐,不斷朝著四面散發著滾滾熱浪。

  張榮方相隔數米,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一陣陣灼熱的氣流,不斷吹拂在自己身上。

  這種溫度單單氣流都有近四十度的程度.難以想像此時的金玉言身體到底有多燙!

  噗通。

  噗通。

  如同鼓點一般的心跳聲,不斷從金玉言身上傳遞開。

  巨大血流量,讓她全身皮膚開始泛紅,變成類似粉色的怪異膚色。

  但她此時依舊毫不在意。

  「終式在宗師境界,屬於先傷身,再傷敵的底牌。所以用多了會死。

  但在大宗師階段,這是常態。不同武學,會產生不同的終式。

  這些終式,大多都被命名為傳說中諸多神佛之名。

  你若是以後見到,也不必驚訝。所謂神佛,除開極少數的拜神神像外,很多其實都是大宗師終式廝殺時,所展現的形態被人看到,從而流傳出去。」

  「羅漢,菩薩,天尊,真人。這些距離你還太遠太遠。」她身上的異樣迅速消退下去。很快便恢復之前的常態。黑髮明眸,膚色如雪。



  「你只需要知道,遇到大宗師,跑是跑不掉的,最好的辦法,是拉關係,找後台。不要威脅。記住,千萬不可威脅!」

  她警告道。

  「凡成就大宗師者,心智意志剛硬如鐵,大多都極其自我。你越是威脅,越是容易激怒對方。跪地求饒,或者拉關係就好。說不定人家心情好了,能饒你一命。」

  「.」張榮方無言以對。

  「當然你也別怕。實際上境界層次只是個參考,有殘月宗師打贏滿月的例子,雖然少,但確實有。

  而大宗師,一般很少出手。因為這個階段,大宗師不拜神的,都開始進入氣血衰竭期。

  拜神了的,大多也身處高位,更不會輕易動手,你也很難遇到。」

  金玉言一番話,也讓張榮方真正了解到了,各個層次的不同差距。

  「對了,終式是匯聚一身所學,不顧自身安全,進行極限強化所產生的身體極限狀態。武學不同,終式也不同。

  所以身為宗師,你也拿不準別人的終式到底是什麼。

  所以一般宗師們交手,不是拼命,不會用終式。大家你好我好大家,簡單打打,比對下大概輸贏,耗耗時間就好了。而只要不動終式,每個宗師都不會認為自己會輸。就都不會信念被擊潰,從而退化。

  這就是你看到的,很多宗師打了半天,都還是不分勝負,約定下次再戰。」

  金玉言可謂是將能說的都說了一遍。

  看得出,她這一次和上次的態度完全不同了。

  張榮方心中思索了下,消化掉剛才聽到的信息。

  然後,他再度問出一句。

  「那麼師叔祖,拜神,所拜的神佛,到底又是什麼?」

  既然已經說了這麼多隱秘,那麼再多問點,也想必不打緊吧?

  「神佛無處不在。他們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神像只是他們的寄託。」金玉言淡淡回答。

  「你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但告誡你一句。不要去試圖探究他們。你越是探究,他們便越是會靠近你。這對你不好。」

  張榮方沉默。

  隨即點頭。

  「其實,我原本是不打算接納你成為我玉虛宮道子的。」金玉言繼續道。

  「但看在你心誠,又是小岳親自選定的人選,今天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她轉身正對向張榮方。

  伸出手,朝他招了招。

  「來向我出手。讓我看看你的極限。」

  二十歲的元嬰後期,超品武者。

  這樣的資質.

  金玉言就算活了一百多年,也從未見過。

  就算是當初的聖帝,也沒有這麼誇張。

  但要想成為玉虛宮道子,核心是武功,而非文功。

  所以,就算張影文功資質再強,若是不能讓她滿意,一樣別想成為道子。

  另一邊。

  張榮方注視著金玉言,知道這一次是無論如何也沒法躲過去。

  在這等頂級強者面前,一旦動手,他一身的武功層次,身體素質,都不可能掩藏得了。

  用了幾分力,有沒有用全力。他們一目了然。

  所以一旦出手,必定暴露。

  「師叔祖,能不動手麼?」

  「不行。」金玉言平淡道。「你之未來,本就已經不再是影響你個人。身為道子,你必將承擔更多。」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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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波瀾 下

  昂!

  忽地遠處傳來一陣尖銳鷹鳴。

  很快,一道藍色人影從廣場邊緣驟然騰空躍起,穩穩落到地面。

  是負責凌霄宮日常事務的小奕。

  「宮主,十二宗府府主已到,正在紫微宮待命。」

  金玉言微眯雙目,看向小奕。

  「知道了。我馬上就去。」

  「是。」小奕迅速行禮,轉身乘坐纜車離開。

  金玉言目送她離開,直到沒入淡淡雲霧,才收起手,看向張榮方。

  「好吧。看來你運氣不錯。所以今天就不測了。」

  不測了?

  張榮方心頭一松,如果真要測試,那他是真沒辦法解釋,自己這一身恐怖力量和速度,是怎麼不拜神就獲得的。

  一般凡人宗師,在這方面遠遠不如拜神宗師。

  現在的問題是,他沒拜神,但已經達到了拜神宗師的程度。

  可以想見的是,一旦這事被發現。

  他都能想像會掀起多大的波瀾。

  無數宗師武者,本就是為了獲得更強身體才拜神,若是發現他這個個例,恐怕都會蜂擁而至,試圖研究他是怎麼達到的。

  畢竟他一開始也只是普通身體。並非天生就有恐怖天賦。

  只要調查記錄,一看便知他是一步步修行得來。

  金玉言此時也懶得多言,縱身一躍,也不坐纜車,就這麼踩在繩索上,朝著遠處幾個閃身,便消失在朦朧霧氣里。

  張榮方鬆了口氣,趕緊坐纜車,下山。

  雖然從師叔祖這裡得到了不少有用信息,但也有了可能暴露自己的危險。

  師叔祖明顯武道上比老岳還強,所以一旦被其發現自己身體上的異常,萬一被拉去研究.

  張榮方二話不說,立馬決定現在就跑。

  免得暴露了異常的身體素質

  *

  *

  *

  夜晚。

  晴川府府衙。

  書房中燈火搖曳,跪坐的人形銅像油燈,一點點的順著高舉的手臂排出煙氣。

  張榮方安靜盤坐在房中蒲團上,氣息悠長。

  今晚便是他積攢足夠多屬性點後,開始提升金蟾功的時間。

  從服藥後,到補全下跌的生命點,再到此時,積攢夠了提升金蟾功的屬性點數。

  「終於.開始了。」

  張榮方心中充滿期待。

  閉目,看著打開的屬性欄,上邊清晰的顯示著,此時的自由屬性點是9點。

  也就是從他服藥,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時間。

  從大都,到這裡。

  回想起來,仿佛短短一個月發生了很多很多。

  「我一定會越來越強沒有人能阻擋我!就如沒人能阻擋天空垂落大地之雨點!」

  張榮方深吸一口氣,平復身體狀態。

  視線集中在金蟾功一項後方的加號上。

  『金蟾功——逐日(第二層入門)』。

  嗤。

  隨著屬性點的不斷減少。

  金蟾功的一行逐漸字跡模糊起來。

  一股股灼熱氣流,開始在張榮方胸腹間突兀湧出,然後流到全身各處。

  這股氣流源源不斷,宛如有生命一般,精準的瞄準金蟾功修習的身體器官和肌肉湧入。

  張榮方能夠感覺到,自己胃部,腸道,甚至咽喉口腔,全部都在被這股熱流飛速改造。

  時間流逝,他完全沉浸在自己身體的改造變化中,卻絲毫沒有發覺,自己後背的那個紫紅色肉瘤,正隨著這樣的變化,同時發生細微改變。

  肉瘤正在逐漸更大,表面出現更加清晰的輪廓。

  很快。

  金蟾功再度浮現。

  『金蟾功——逐日(第三層入門)』。

  屬性點消耗了剛好九點,和張榮方計算的可能數一樣。

  逐日,也正好進入了第三層。

  而入門,之後的掌握,圓滿三個境界,全部被屬性點加速跳了過去。

  然後因為他提前服用了第三層的丹藥,所以直接進入第三層。

  而這一層.也就是逐日的最後一層,下一階段,便是吞天。

  也就是連創功者,也只是推斷幻想出來的階段。

  根本不知道是否練成。

  『看來,金蟾功頂多還能提升一次,就不行了。』張榮方不覺得吞天能繼續提升。

  他閉目,感受著大量湧入腦海的各種記憶。

  這些記憶全是他在一個密閉的房間裡,沒日沒夜苦修金蟾功,不斷服藥,配合藥力改造鍛鍊內臟。

  漸漸的,他的牙齒變得越來越尖銳,若是有人仔細看,便能發現,他此時的牙齒比常人多而密。

  同時腸胃咽喉口腔的內壁,也變得更加厚實,就算用尖銳之物使勁劃拉,也很難劃出傷痕。

  又過了十來分鐘。

  張榮方才徹底消化吸收修行金蟾功的記憶。

  他從蒲團上站起身,舒展身軀,全身發出劈里啪啦的連串爆豆聲。

  這一次的逐日,再度提升了他全身的肌肉彈性和韌性。

  這也讓他的爆發力,進一步得到提高。

  「差不多了,接下來,就看逐日的第三層,能達到什麼樣的層次了能給我縮短多少時間,積攢屬性點。」

  咕~~~

  忽地他肚子一陣轟鳴。

  一股強烈的無法形容的飢餓感,湧上心頭。

  「來了!」

  張榮方迅速衝到書房一角落,打開準備好的食盒,裡面全是辟穀丹和滷肉糯米飯等。

  也不嫌髒,他徒手抓起便往嘴裡塞。

  辟穀丹和食物混雜在一起,被迅速分泌的唾液分解,被密集的牙齒咀嚼爛,然後順著食道落入胃部。

  只是誇張的是。

  他此時壓根沒注意到,自己吃東西時的狀態,已經有些脫離人類了。

  大量的唾液宛如水龍頭一般,斷了線從嘴角邊上流淌滴落。

  這樣的分泌速度,根本已經超出了人類範疇。

  無論再堅硬的骨頭,只要被他隨意一口,都能幾下咀嚼爛,吞咽下去。

  *

  *

  *

  玉虛宮。

  金玉言一身白裙金冠,靜靜站在高達三十多米的御景寒石天尊神像之下,背對眾人。

  銀色滿是雲紋神獸花紋的紫微宮內。

  十二宗府府主,此時已經分為兩排,靜候命令。

  成為十二府主,最基礎的修為要求,便是宗師。

  其中少數幾位,甚至已達大宗師之境。

  而最強的上官飛鶴,更是僅次於金玉言的圓滿大宗師境界。

  十二個身材各異,高矮不一的強壯身影,都是身披紫色道袍。

  其中有的佩戴兵器,有的穿戴半身甲。有的全身重鎧,只是將道袍披在外面如同披風。還有人手握拐杖白髮蒼蒼仿佛弱不禁風。

  但不論男女老少,在場的每一人,雙目都自然而然流露出高高在上,對自我的絕對自信。

  如同猛獸的獸王集群。

  在場每一人,都是執掌權勢,武力恐怖的頂尖高手。

  這個小小的紫微宮內,此時聚集的,便是掌控整個澤省龐大地界的權勢武力頂點之人。

  叮~~~~

  香爐升煙,道鍾輕響。

  「諸位。」

  金玉言反手握住,神像下方供奉的一把純紫色長劍劍柄。

  「當年吾等被逼遁入山林,斷尾求生,狼狽不堪。」

  鏘!

  她拔出長劍,劍刃如一汪秋水,虹光遍地,映照大殿。

  「當年吾便承諾過,百年恥辱,終有一日必定洗刷!」

  「而現在,時機到了」

  她一劍將其刺入面前的地面。

  「只是不知道,當今天下,還有多少人記得我們.」

  「吾等自然記得宮主大願。」上官飛鶴沉聲道。

  他滿頭白髮,身材雄壯,袒露出的胸膛上滿是猙獰傷疤。三米多的身高,只是站在那裡便給人一種強悍的壓迫感。

  「金口玉言,口含天憲。」另一容貌宛如女子的俊美邪異男子,手持紫色拂塵,輕聲續接。

  「這同樣也是吾等當年立下的大願!」

  「天發殺機,時機已到。」金玉言淡淡道。「而今,便讓當年出手圍殺過吾等之人明白。」

  她緩緩伸出手,猛然握緊。

  「天命在我!!」

  嗡.!!

  巨大天鎖緩緩上升,打開玉虛宮通往外界的聯繫通道。

  一隊隊十二宗府的隊伍,身著道袍,外罩玄色斗篷,縱馬朝著山下疾馳而去。

  從上空俯瞰,一隊隊人馬宛如一條條墨線,從玉虛宮開始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真一西宗占據大靈十二行省。今派遣十二宗府靈絡靈衛,每府針對一地。」

  「我等時間不多,大靈諸教正處交接,靈將換位,反應時間正好一月。

  一月之內,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金玉言的聲音在所有人腦海里不斷迴響。

  *

  *

  *

  清晨。

  晴川府。

  張榮方緩緩進入自己新到手的巨大府邸。

  府邸名為定川。

  是占地極廣,七進七出的大院,足以供上百人生活。

  其中假山溪水,花園小橋,樓台水榭,在內部劃出的中心區域應有盡有。

  「看來上官止還是用了很大的心。」張榮方跟著老管家一邊遊覽一邊點頭。

  「回老爺,這宅院並非上官止大人所贈。」老管家忽然回話道。

  「哦?」張榮方一愣,「那是何人?」

  「是金家。」老管家回答,「金家具體哪位,在下也不清楚。不過他們留言說,您應該知道。」

  「金家.」張榮方莫名想起那個長居凌霄宮的師叔祖。

  眼前的老管家同樣也是玉虛宮之人,此時繼續解釋。

  「之前上官止大人所贈的宅院,在另一處,您是否要去看看?」

  「暫時不用了。回頭.我再去一趟宮主那裡。」張榮方想了想,回道。當然這是客套話,短時間內他是不想再去找事了。

  「額您可能暫時見不到宮主。」老管家回道。

  「這是為何?」張榮方疑惑。

  「因為,宮主如今,應已親自前往大都。」

  「大都.」

  張榮方心頭一跳,莫名的心中升起絲絲心驚肉跳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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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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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假象 上

  玉虛宮宮主親自前往大都,這代表什麼,他不知道。

  但一定可以判斷的是,如果沒有大事,金玉言師叔祖絕不可能跑那麼遠。

  「那之前所說的配合鎮壓周邊起義?」張榮方回過神來,繼續道。

  「照舊不變,上官府主鎮守本地,並不影響這次的動作。」老管家回道。

  「明白了。」張榮方一時間變得心事重重。

  他總感覺,大道教似乎正處於一個轉變爆發的時期,而因為自己並非真正高層,所以很多行動和消息都不清楚。

  「多事之秋啊」他還是決定照舊,留在這裡老老實實積攢力量。

  無論時局變換,他只要苟住潛伏,一定不會有問題。

  看完宅子,他又去看了看另一棟上官家送的大宅院。

  兩個房子都已經被他安排好怎麼住了。正好從刺桐那邊過來的人手,完全可以以這裡為核心根據地。

  下午吃過飯後,張榮方第一時間接到了來自府衙的官差通報。

  玉虛宮負責鎮壓周邊起義的隊伍,已經準備出發了。就在南邊城郊桃樹林處。

  張榮方迅速收拾了下行李,提前了一點時間,前往集合點。

  城外,一片開了不少桃花的桃樹林外,有著寬闊的雜草地間。

  這裡此時正匯聚了一隊隊人馬車廂。

  遠遠望去,約莫有上百之多。

  其中大多是身高高大強壯的武人。

  而其中最顯眼的,便是一個身高三米的魁梧老者。

  三米的身高,就算是在武人中,也是極其罕見的層次。

  一般常見的武人,大多兩米出頭。

  所以這個身高三米的白髮老者,很是吸引了周圍城外路過的行人不少視線。

  張榮方遠遠騎著馬靠近過來,身後帶了兩個拿行李物品的雜役,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事物。

  距離百米開外時,他便注意到了那身材高大到異常的白髮老人。

  對方的存在感極強。

  一眼望去,仿佛整個那片足球場大小的空地上,就只有他一人站立。

  其餘人都成了陪襯。

  回過神來,張榮方再度定睛看去,才發現那高得出奇的老者,身後還站了兩人。

  這兩人,一個是女子,面若桃花,雙眼明媚,長腿紅裙,姿容里透著貴氣。

  一個是氣質嚴肅正統,宛如大學士一般的白髮白須老人。

  三人站在上百人中,仿佛磁石一般,不斷吸引著周圍海量的關注和視線。

  除開三人外,張榮方一眼掃過,暗光視覺帶來的敏銳視力,讓他很快便分辨出,這支百人隊伍的成分極其精銳。

  起步都是品級武人。

  這麼多入品武人,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但若全部配備了大威力武器,如大威力火器,弓弩。

  那麼造成的威脅,在寬闊地段,極有可能遠超宗師。

  得出大概判斷,張榮方迅速快馬靠近。翻身下馬,然後往前走進步,朝著三米高的那老者抱拳拱手。

  「晚輩張影,見過幾位前輩。」

  「站在後面去。」三米高的老者冷淡應道。

  「是。」張榮方也不廢話。

  牽著馬匯入後方百人隊。

  「飛鶴府主就這個脾氣,你別多見怪。」

  唯一的紅裙女子輕聲靠近道。

  「這次,他老人家是主隊,我和商丁燁是輔助,我叫寧紅璃,你便是岳掌教剛收的弟子吧,當真威武不凡。」

  她輕聲笑著介紹。

  「晚輩見過寧前輩。」張榮方禮貌性的抱拳。

  「不客氣。這次帶你一起,也是長長見識,伱一路上多看多聽,少做。」女子寧紅璃微笑。

  「晚輩記住了。」張榮方靠近了才感覺到,這三人和周圍其餘人,完全就是脫節一般的氣血差距。

  如果說之前他見識過的宗師,都是氣血火爐的話,那麼眼前的三人,便是至少數倍於火爐的熔爐。

  相比較之前晚上試探的那名晴川府駐守宗師,張榮方能感覺到,眼前的三人,就算是看似最柔弱的寧紅璃,也要比之前那人危險許多。

  至於前海龍王空無,比起昨晚那宗師還要差上一籌。

  除開這些外,最關鍵的是,張榮方隱隱還感覺到,這些大道教宗師身上,若隱若現的某種額外威脅感。

  很難說那是什麼感覺。

  要知道,以他此時的感知,就算是宗師來了,也要打過才知道輸贏。

  但眼前這三人,還沒打就讓他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這很不可思議。

  看不透三人,他也自然變得有禮有節,態度良好。

  隊伍在原地又等了十多分鐘。

  明明人都到齊了,可帶頭的上官飛鶴,依舊站在原地,閉目等待。

  沒人敢有異議,所有人都竊竊私語,等著隊伍開拔。

  「飛鶴府主是極其守時守規矩之人,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破壞規矩。小張影你一定要記住這點。」寧紅璃輕聲在張榮方身側提醒。

  「是,晚輩一定謹記。」張榮方連忙點頭抱拳。

  「記住就好,有什麼不懂的,不理解的,盡可以來問我。當年你師傅來這裡,和我關係極好。你既然是他徒弟,便應多和我親近親近。」寧紅璃輕笑道。

  「是。」張榮方心頭瞭然,難怪這位女性宗師對他這麼好,感情是老岳那邊留下的人脈。

  又過了數分鐘。

  「時間到了。」

  上官飛鶴睜開眼,從懷裡取出一個懷表看了眼。

  「出發。」

  他沉聲道。

  身後諸多帶隊者紛紛應聲高喝,車馬啟動,整個隊伍開始緩緩朝著城外方向加速。

  「這次需要解決的,一共有六處。都是趁著真一西宗動手搞事,趁機起義攪局的亂匪。」

  寧紅璃輕聲在張榮方身側解釋。看他的目光如同看自己的子侄輩一般柔和。

  「這些土裡長出來的野草蟲子,總是不聽話,割了一波還有一波,其中似乎還有隱藏高手搞事。把上官家派去的好幾位高手都悄悄襲殺。」

  「六處麼?」張榮方聽著對方這些話,總感覺意思有些不對。

  但馬上他便回過神來。

  上官家這邊帶隊的人馬高手,可不都是本地大族?

  其中上官飛鶴本人據說還是靈人。

  這些靈人貴族,本就和大靈列為下等的北人蠻人完全不同。

  他們本身就是占據土地的豪強世家。

  『撇開實力境界,僅僅看身份,這根本就是豪強世家對平民起義的正面打壓。』張榮方心中迅速瞭然。

  大道教代表的利益群體,一直並非以平民為主體。

  各地的群體各有不同。

  而現在,在玉虛宮這邊,從十二宗府便能看出,整個玉虛宮都是以宗族世家為主。

  很快,隊伍越發快速,沿著官道朝第一處——育德鎮,方向趕去。

  按照這樣的緩慢速度,他們抵達育德鎮估計已經過去幾天時間了。

  正好張榮方也打算觀察觀察,自己如今提升到逐日第三層的金蟾功,到底能給自己帶來多大提升。

  *

  *

  *

  十月,大靈皇族祭典開始。

  大都,賢德宮。

  岳德文慢慢悠悠從宮門走出,看著外面忙忙碌碌,正在搬運祭典所需各類物事的宮女侍衛,搖搖頭,挺著大肚子便朝外面走去。

  這幾天因為要負責忙祭典的事,他也算累得夠嗆,連回去釣魚喝茶也沒時間。

  感覺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天天吃素,肉量連一條羊腿都不夠,這讓他心情多少有些不爽利。

  而且更讓他皺眉的是,陛下越發的沉迷於玩樂了。

  夜夜笙歌,就連前些時日,祭典前夕,都還在晚上跟著西宗的傢伙開天魔舞會。

  每晚據說被送出去玩廢掉的美人,都有數十個。

  這和之前勵精圖治的靈至帝,已經相差太遠。

  嘆了口氣。

  岳德文出了皇宮,沒有去坐接送的馬車,而是展開身法,朝著大都郊外,平日裡他最常去的魚莊過去。

  『好久沒釣魚了,還有那邊的米酒.半個月沒喝,這次去喝他幾十斤再說。馬上就要帶小志下鄉也不知下次再想喝,得要多久才行.』

  岳德文樸素的想著吃喝玩樂。

  但在外人看來,他依舊一身掌教裝束,華貴氣勢,威嚴滿滿。

  雨晴魚莊,是他時常過來消遣的老地方,開魚莊的是幾十年的老夥計,一家姓李的大戶。

  這李老頭一樣也是愛好釣魚之人,平日裡偶爾也會和岳德文他們一起釣魚。

  輕車熟路的趕到魚莊門前,老岳一邊推門進去院子,一邊隨口小聲問。

  「喂,你們大閣主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這悶葫蘆一點意思也沒,沒大閣主我感覺很不安全啊。」

  暗中負責保護的雪虹閣老者默不作聲,就當沒聽見。

  這種詢問本就不應該搭話,實際上,若非大閣主自己性格問題,其餘保護者大多都不怎麼交流。甚至有的還會主動拉開距離,以免影響自身判斷,分散注意力。

  「無趣。」沒有得到回應,岳德文抱怨了句,自顧自進到院子裡屋,幾個夥計正在將剛縫補好的漁網拖出去,看到他進門,也都紛紛恭敬問好。

  熟練的拿了一套自己的釣魚裝備,岳德文慢悠悠離開院子,朝著蓄養的魚塘小湖趕去。

  抬頭望了望天色,陽光火辣辣。

  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喜歡嘆氣了。

  身體每況越下,這也是他越發感覺無力的緣由。

  這一次帶著小志避開風波旋渦,也是他早已定好的計劃。

  人,不可能強勢一輩子

  到了一定時候,該捨棄的,還是要捨棄。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

  「你說,你們大閣主這次回去,是不是打算搞事?雪虹閣那邊有兩個軍主相當不懂事.以為自己找到了靠山,就想和原先的老上司對著幹,嘖嘖養條狗還知道看家護院來著」

  走到湖邊,岳德文熟練的把魚竿掛上魚線,然後放上魚餌,往外一甩。

  「嗯?」

  沒人回答。

  不僅僅是沒人回答,甚至連剛剛還隱約有點的動靜,現在也沒了。

  岳德文眉頭微蹙。

  感覺有些不對。

  他環顧四周。

  碧綠小湖,清澈天空。

  熱風吹拂過身,周圍草叢搖晃,沒有蟲鳴,沒有鳥雀。

  「呵呵呵是哪位朋友在和老岳開玩笑?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岳德文眼中精光一閃。直起身,放下魚竿。

  「說起來,我都準備徹底告老回鄉,不問世事了。最後關頭給我來這一招?」他目光慢慢凝重起來。

  身為大宗師,還是最頂端的強勢人物,他對於敵意殺意的感知,遠遠要比常人想像的敏銳。

  更何況,眼前周圍突然出現的殺意簡直濃郁得連蟲鳥也不敢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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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假象 下

  「老岳。」

  忽地一道人影身披黑色斗篷,面戴純黑面具,宛如閃爍般,出現在五米開外小道上。

  那小道正好是岳德文返回大都之方向,被此人現身攔住。

  「你該知道我們為何而來。」來人就算身披斗篷,也無法掩蓋其口音中的肅然道韻。

  宗教之內,道人和僧人,時間久了都會有種莫名的獨特氣質。

  這樣的氣質,只要一開口,一舉一動,就會暴露。

  只是此人似乎並不在意自己是否暴露。

  「這聲音除了你真一的振雲子,還會有誰這麼有特色?而且,就你一個?怎麼?看不起我老岳,以為我老了,就該像那豬圈裡的大肥豬,等著你割肉?」岳德文滿不在乎的扣了扣鼻屎,一下彈飛。

  「還有什麼人,一道出來吧。」

  他能夠感應到的氣息,有三個,但就憑這三人,想要徹底圍殺他,也得付出極大代價。

  就算他老了,這身皮囊也不是這群手下敗將能欺辱的。

  「呵呵,有脾氣。」斗篷下的振雲子輕輕拍手鼓掌。「當今天下,能讓本座佩服之人不多,但你老岳絕對是一個。可惜.」

  「可惜他現在就要死了。」另一道高大魁梧的黑斗篷人,輕輕從遠處草叢中疾馳而至,其身法迅捷,遠超宗師。

  百米距離不過一瞬,如此誇張的身法速度,卻詭異的根本不帶起絲毫氣流。

  「千教盟?」岳德文眉頭一蹙,「你們的身法還是這麼蠢,去了聲音不去氣味,根本就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你也就現在能嘴硬了。岳老頭,之前的圍堵之恩,今日正好償還。」來人冷淡道。

  「和他廢話這麼多干甚?直接動手了事不行?」

  身後的對面小湖邊,此時同樣出現兩道高大魁梧人影。

  這兩人身材一高一矮,光是靠近,順風都能聞到一股子濃濃檀香和女人薰香。

  「我到是誰,原來是西宗的兩個禿驢。怎麼?元師捨得放你們出來亂吠了?」岳德文嘴上不輸陣,但心中卻是一沉。

  如果三個他還能應付,但現在四個!

  西宗元字輩高僧不多,一共就那麼幾個。

  平日裡大家雖都不怎麼瞧得起西宗真佛寺,但不可否認,他們的駁雜收人策略,確實在實力上非常強悍。

  除開容易被反噬外,西宗能如此快速崛起,和這個策略聯繫甚密。

  「我能分擔一人。」雪虹閣的沉默老者緩緩從岳德文身旁現身,低聲道。

  「謝了。回去請你喝酒!」岳德文心頭稍寬。如果僅僅只是三人,他還是有些把握。

  「嗯。」老者微微點頭。

  「那麼.」岳德文轉過身,看向其餘三個方向的敵人。

  「你們準備好,終結屬於我的時代了麼?」

  他掀開道袍,露出精壯的上身。

  既然要圍殺他這個老不死, 那就要做好被反殺的準備。

  「你的時代從未開始,何來終結?」振雲子微微一笑。

  他一步步朝前靠近。

  「你以為當年你出手對戰我等,沒人認出麼?還是說,你以為你那些紅顏知己,當初都是怎麼死的?」

  他伸出手指。

  「讓我數數,一二三四五六.抓到的,沒抓到的,差不多都有五十多個了吧。」

  岳德文面色驟然變了。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的軟肋,那麼那些他曾經愛過的女子,絕對是其中之一。

  「居然,是你們動的手麼!?」

  「這不,還剩下兩個。就看你願不願意救人了.」振雲子輕輕拍手。

  身後不遠處,兩名頭髮花白的枯瘦婦人,被人慢慢押了過來。

  噗通兩下,兩人都被丟在地上,昏迷不醒。

  振雲子丟下人後,自己也主動退後一頓距離,似乎毫不在意他們相聚。

  岳德文慢慢走近過去,蹲下身,仔細端詳著那兩張他依稀有著印象的蒼老面容。

  「我」

  嘭!

  兩女同時出手,抓向他胸膛。

  同一時間,岳德文也猛地伸手,抓住兩女抓向他的手爪。往後將人一甩,擋住身後撲來的兩道西宗人影。

  「想殺我!?拿命來換!!!」

  岳德文全身急速膨脹變大,皮膚泛黑,無數暗紅血管宛如蚯蚓般爬滿他體表。

  原本蒼老的面容身形,轉眼便化為原本體型的兩倍有餘。

  足足三米多高的猙獰身形,揮手砸向幾個方衝來的圍殺者。

  轟!!

  剎那間,一切聲響停滯了。

  岳德文呆呆站在原地。胸前從背後已然被破開了一個人頭大小血洞。

  而在他身後,負責護持他安全的雪虹閣老人,正沉默的收回手中巨劍。

  唰!!

  這一瞬間,周圍四道人影同時宛如剪刀,從他身上切割而過。

  陽光下,岳德文整個身體驟然被撕裂成數塊,分散落地。

  *

  *

  *

  夜色朦朧,霧氣瀰漫。

  澤省,玉屏路。

  一處丘陵一樣的的墨色坡地上。

  不到五米的特殊矮松樹,構成了整個這片山地獨特的景色。

  而就在這片松樹坡地的深處,松山鎮,一座人流不大的小城鎮內。

  一隊隊身穿黑甲的大靈官軍,早已將這座城鎮團團圍住。

  鎮子裡一片片房屋大半都被點燃,火光沖天,映照得周圍全是一片血紅。

  張榮方跟隨上官飛鶴三人,一同緩步走進鎮子。

  周圍房屋都在燃燒,遠處還未燃燒的建築里,也有官兵帶著遮住面孔的鐵面具,拖出一個個活人,直接割喉。

  沒有憤怒,沒有憐憫,整個城鎮就像屠宰場,士兵們都在執行將牲畜拖出來,一一宰殺的程序。

  嗤!

  忽地一根弩箭從暗處飛出,正中上官飛鶴的手臂外側。

  噹的一下,弩箭撞在鎧甲上,發出脆響,掉落在地。

  上官飛鶴看也不看對方,身後自然有一人影衝刺而出,進入暗處,不多時便傳出一聲慘叫。

  「這裡松山鎮一共十一萬人,所有的都是亂軍麼?」張榮方忍不住出聲問道。

  「是啊,全部都是。」寧紅璃平靜道。「我們的人在這裡絞殺數次亂軍頭目,但數次都是自己身隕。後來調查才得知,這裡整個鎮子,都在為亂軍做掩護。」

  她柔和的看著張榮方。

  「不要覺得可憐。有人憐憫他們,那誰來憐憫那些被他們害死的人?」

  張榮方點點頭,視線在一處小樓門口停頓了下。

  兩名黑甲軍正幾刀砍倒試圖逃跑的柔弱女子。

  兩個少年想要上前救人,同樣被毫不留情,直接梟首。

  他們看上去,不像是亂軍,但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是和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不多時,整個城鎮的高手全部清掃完畢。

  上官飛鶴帶出的百人留下小半,其餘的繼續跟隨他們,朝著下一個目標地趕去。

  第二天一早,修整到下午時,他們再度來到第二個縣城。

  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上官飛鶴基本不和他說話交流,只是沉默的不斷前進。

  一切敢於阻擋他步伐的人,都被其隨手捏死,扔到一旁。

  就連張榮方和其餘兩個宗師,也只能看到他偶爾爆發的恐怖速度力量。

  沒有什麼招式,只是簡單的出手,停下。便能解決一切試探。便是連張榮方也無法看清的恐怖爆發力。

  對城鎮的清繳,張榮方沒有任何異議,畢竟他知道自己不清楚局勢。

  這樣的屠殺,持續了五天。

  第六天,小隊人數已經只剩下了二十幾人,其餘人都被留下監督去過的不同城鎮。

  同時,上官飛鶴給所有人都放了假,休息調整狀態。

  他們在一座名為棉邱的縣城裡,等待通告。

  站在客棧屋檐下,張榮方望著來來往往的人流街道。

  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這幾天接連不斷的屠殺。

  上官飛鶴和其餘宗師對此仿佛都習以為常,很顯然,他們並非第一次這麼幹了。

  之前的血流成河,和眼前的秋日斜陽下,熙熙攘攘的街區。

  血腥殘忍和和諧寧靜,兩者形成鮮明的對比。

  張榮方輕嘆一聲,他可以接受殺人,可以接受有需求的殺很多人。

  但絕不能接受隨意殺人。

  之前的城鎮,絕大多數,在他看來,都是沒必要動手的。

  這麼想著,他心中嘆息。

  開始慢慢順著人行道,離開客棧,聽著身邊繁雜的人聲,隨著人流一路往前。

  『世家豪強,和平民起義軍,兩個完全不同的陣營,兩個對立陣營。此時此刻,我居然是站在世家一邊。』

  他一個蠻儒出身的平民,居然會走到如今這般怪異的境遇。

  帶著這樣的怪異感觸,張榮方不斷在大街小巷裡漫步。

  「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麼?」寧紅璃的聲音忽然在他身後響起。

  「不是。只是.有些不理解。」張榮方搖頭。「屠殺這樣只會帶來仇恨的行為,肆無忌憚使用毫無意義。」

  「怎麼會毫無意義?」寧紅璃笑道,她此時換了一身粉色束腰長裙,外表宛如十七八歲漂亮少女,美艷嫵媚。

  「平民,賤民,都以為,只要自己推翻衙門裡,府督里的那點高手,那點人馬,就能成勢。」

  「但當他們揮舞草叉斧頭,衝垮衙門和府督時。當他們千辛萬苦圍殺掉一名名靈人貴族和官員時。突然發現,他們圍殺之人,又從地上再度爬了起來,繼續屠殺他們。」

  「而且,無論他們殺死對方多少次,對方都會永遠爬起來,殺死攻擊之人。」

  「到那時,他們便會絕望。便會變得更聽話,便會分散匯入各大教派。」

  寧紅璃淡淡道。

  「而這,就是我們要做的。當起義和混亂,無論如何都無法成功,那麼他們就不可能繼續行事,繼續起義。

  因為他們明白,沒有希望。」

  張榮方默然,思索著這些話當中的含義。

  「你要記住,作為上位者,要儘可能的斬斷下層和我們之間的聯繫,讓他們看到的屋頂,足夠矮。」

  寧紅璃繼續說著。

  「這樣一來,無論你怎麼壓榨他們,當他們決定反抗時,跳起來看到的,觸碰到的,僅僅只是我們設置的一層假象。」

  「當假象被揭開,裡面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知道該如何擊敗的我們時。一切就會從希望變成絕望。然後,一切會更穩固,我們的根基,也將更牢固。」

  寧紅璃似乎在傳授某種東西。

  「你身為道子,該明白,也必須明白。這就是如今所有教派常用的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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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賤民,上位者,設置假象。

  這些東西說出來,張榮方其實心中已經有些反感了。

  因為無論如何,他這個世界的真正身份,其實是張榮方。

  而張榮方,是出身蠻儒。

  也就是說,他其實就是對方口中所說的賤民。

  寧紅璃說了很多,都是關於如何指點他思考其中道理的內容。

  但角度,都是將他和普通人徹底隔離開來。

  兩人在路上一邊聊,一邊走。直到中途寧紅璃單獨有事離開,張榮方都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簡單應是。

  夜晚華燈初上,棉邱縣城內的夜市也漸漸擺出來了。

  燒烤,煎餅,各種水果飲品,淡淡香氣隨處飄散,惹人嘴饞。

  但他此時卻完全沒有吃喝的心思。

  從剛才和寧紅璃的閒聊,他已經預料到,未來,一旦他的身份暴露,要面臨的,可能就是抉擇。

  大道教對他的抉擇。

  除非他願意展現出徹底拋棄自身出身的言行。

  否則…

  回過神來,張榮方閉了下眼,打開屬性欄。

  『不管如何,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或許到那時,就會有辦法了。』

  他還是先看看自己金蟾功能得到多少屬性點再說。

  此時屬性欄上,自由屬性點一欄,已經增加了3點。

  而距離上次突破,已經過去了6天,今天是第七天。

  『果然是兩天一點了麼?!』張榮方心頭一鬆,感覺越發舒暢。

  不管外界規則限制如何艱難,每天只要看看屬性點的增長,他就總會有持續的希望。

  將屬性點一股腦全部丟進生命屬性。看著其從207提升到210。

  心滿意足後,張榮方關閉屬性欄,打算買點吃食回去。

  他此時站著的地方,是處十字路口。

  面對的方向,往前有三個燒烤攤,左側兩個餛飩攤,右邊是一家糖水鋪。

  只是他掃視一眼,正要朝著糖水鋪方向過去,卻忽地身體一頓,停在原地。

  「那是!?」

  張榮方目光急速移動,迅速鎖定在那個正在賣燒烤的窈窕人影身上。

  那人杏眼柳眉,長髮披肩,穿著一身簡樸素的灰色棉裙,也依舊無法掩飾其優美的身段線條。

  比起多年前,她似乎成熟了很多,身體曲線也飽滿了很多。

  那張曾經天真任性的清秀面孔,如今也轉成了柔和清澈,帶著一絲絲看破世事的知性。

  『蕭青瓔!?』

  張榮方認出了女子身份。

  他還記得,這個自己第一任師傅的愛女,當初在清和宮應該神秘失蹤才是。

  如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不自覺的走近過去,站在燒烤攤前。

  這個小縣城裡的武人不多,像他這樣兩米多身高的自然也不多。

  此時他站在燒烤攤前,頓時在一群顧客裡顯得鶴立雞群,格格不入。

  蕭青瓔抬頭看了他一眼。

  「客人要什麼串,口味如何?可能要多等一會兒了,這裡還有不少人的份在烤。價錢的話,請看右邊木牌。」

  她說話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變得柔和清澈。

  張榮方反應過來,知道自己變化太大,對方完全沒認出來自己。

  當初的張榮方,在清和宮時只是個豆芽菜,而現在的自己,在大道教,那就是大塊頭。

  多年的苦練修行,帶來的身心變化,讓他已經變得完全不像當初的張榮方了。

  所以現在他就算不改換容貌,也沒人能認得出。

  想了想,張榮方欲言又止,但還是沒出聲打擾其生活。

  「來十串肉串,中辣吧。」他摸出錢袋,數了幾個大錢過去。

  既然對方如今看起來生活得不錯,那就不要在其打擾。

  他心中嘆息一聲。

  實際上現在的他,看似風光,本質卻是在走鋼絲。

  稍有不慎,便會落下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他不願拜神的心思,早晚都會被暴露出來。

  到那時…就算是最親近的大道教天寶宮,就算是如今是他為希望的千石門,都可能會因為他不知來歷的實力,而對其產生覬覦。

  所以,從開始到現在,張榮方都很清楚,自己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自己。

  自己的武力,才是一切。

  很快,肉串烤好了,撒上蔥花遞了過來。

  張榮方接過,深深看了眼蕭青瓔,當年清和宮的記憶如浮光掠影般閃過。

  他手頓了頓,還是沒打招呼,而是轉身揚長離去。

  「小瓔,今天生意不錯啊。」忽地一個新的男聲,帶著一絲老意,再度傳進他耳中。

  張榮方心頭一滯,猛地回過頭。

  原本他都打算離開了,可剛剛那個聲音。

  他回頭朝燒烤攤望去。

  果然!

  蕭青瓔的右側,此時正有一個山羊鬍鬚老頭,背著手,慢悠悠的走近過來。

  老頭眼窩深陷,面容一副刻薄樣,腰上掛著一個鐵皮茶壺,脖子上掛了一個玳冒花紋眼鏡。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清和宮他的第二任師傅——張軒!

  張榮方喉嚨滾動了下,他想上前相認,但此時此刻,他是張影,而非張榮方。

  周圍極有可能有著玉虛宮派來保護他的高手,他不能暴露。

  從大都一路趕到澤省,他便已經明白,很多時候不能抱著僥倖心理。

  自己如今身份地位不同,隨時隨地都得注意言行,否則一旦暴露身份,將會給親近之人帶來災禍。

  特別是…

  張軒師傅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張榮方深深看了眼張軒,轉身離開,朝著客棧返回。

  當初清和宮便是起義陣地之一。如今,澤省各地起義…張軒師傅再度出現在附近…

  巧合麼?

  他不認為。

  很快回到客棧,張榮方回房正要迅速書寫紙條,提醒張軒師傅趕緊離開。

  咚咚咚。

  「小影,出來一下。臨時集合了。」寧紅璃在門外輕輕敲門。

  張榮方唰的將寫好的紙條收起,心中忽地有種不好的預感。

  「知道了紅璃前輩。」

  推門而出,走出客棧。

  外面上官飛鶴不在,但其餘人已經不少都起來了,聚集在門前右側街邊。

  商丁燁宗師此時顯然成了臨時領隊。

  他手裡正拿著一張似乎是密信的紙卷,展開細看,眉頭緊蹙。

  不多時看完,他將紙卷輕輕搓爛,撒開。

  「所有人,準備配合外面封鎖整個縣城!」

  在場所有玉虛宮高手都是一凜。

  「商宗師。」一人拱手沉聲問,「封鎖整個棉邱縣城,難不成是在此地發現了…?」

  「不錯,上官府主已經前往截殺亂軍義盟高層。很快便回,整個棉邱已經被義盟滲透。這裡已經成了亂軍老巢!必須清剿!」商丁燁沉聲道。

  「可是…這裡整個縣城足足三十多萬人…我們的人手不可能足夠!」寧紅璃皺眉道。

  「附近已經有駐軍調派過來了。這裡整個縣城連同府督本縣駐軍都被滲透,必須全部剿滅。」商丁燁面目平靜的說著讓人心中膽寒的話。

  在場不少人都面色難看起來。

  不是每個人都是殺人狂,這不是一點點,而是幾十萬人!

  就算大靈人最多,還不斷掠奪外界人口,最是不缺,可這般動輒屠城…這種性質無論對誰,都不是好經歷。

  「各位,執行吧。」商丁燁冷淡掃視眾人。「非常時期,我們沒有時間一一篩選亂軍身份,唯有殺雞儆猴,才能讓他們明白,製造混亂毫無意義!只會帶來死亡!」

  嘭!

  就在這時,遠處一聲炮響猛然炸開。

  緊接著是密密麻麻的槍響。

  張榮方心頭一頓,聽出了槍聲就在距離不遠的進城區域。

  活人的慘叫,驚恐尖叫,苦惱,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哭泣,孩童的哀鳴。

  在這一刻全部如洪水般湧入他敏銳的耳孔裡。

  「為什麼一定要用這麼暴烈的手段,這裡是澤省,是我們的地盤,我等完全可以慢慢封鎖後篩選!」張榮方忍不住上前一步,朗然出聲。

  「我們沒有時間。」商丁燁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是不盡快封鎖,徹底處決,極有可能讓義盟高層聞風而逃,這樣的結果,會讓我們的行動失去大半意義。」

  張榮方瞇起雙眼,還想說什麼,但手卻被寧紅璃輕輕握住。

  這個師傅的老相好,對他微微搖搖頭。

  「這是上官府主的命令,我們無權干涉。」

  「……」

  張榮方心中想的是燒烤攤那邊的師傅張軒和蕭青瓔。

  別人他管不住,但…

  以前他以為大道教是出身平民,扎根下層的道門大教。

  但現在看來…他錯了。

  或許在天寶宮那一脈,沒有這麼殘忍。

  但在玉虛宮,大道教本身屬於世家大族的利益立場,此時此刻暴露無遺。

  「好了,所有人,分散自由行動。記住,無論你們拿到多少財物,最終宮裡都要上交一半。不可私藏。」商丁燁冷淡道。

  「是!」

  一部分人此時氣息粗重起來。

  對於他們而言,屠城最舒服的是什麼?

  是開箱一樣的破門而入,掠奪財富!

  除此之外,還能隨便在大街上,看上誰,便將其拖到暗處隨意欺辱。

  這樣的事,做得多了,麻木了,不少人也已經無所謂了。反而當成一種娛樂。

  只有依舊還殘留一些良知的部分人,還面色難看,消極被動。

  數十人很快分散開來。

  伴隨著外面靈軍進入,他們就近部分衝回客棧,直接對客棧裡客人下手。

  一道道破門聲中,此時的這些玉虛宮精銳,已經完全變成了發洩獸慾的怪物。

  慘叫聲,哭喊聲,甚至還有客人仗著自己有身份,裝模作樣呵斥。

  但都毫無意義。

  但凡反抗者,都被當場打死。

  這次出動的玉虛宮高手,幾乎都是靈衛靈絡。

  他們根本無法被殺死。肆無忌憚,宛如被放出的破壞獸,肆虐一切。

  張榮方站在原地,面色難看的聽著身後客棧的變故。

  他沒有去處理,而是看了眼一旁的寧紅璃。

  「我沒事了…放心吧,我明白的。不會亂來!」他認真道。

  寧紅璃擔心的看了看他。

  「沒事的,想去幹什麼就去吧,他們都是賤民,是罪人,理應受到懲處。不要把他們當人,當玩物牲畜便好。」她柔聲安慰。

  只是她這樣的安慰,反而讓張榮方心中更加壓抑。

  「我…明白了。」他低聲應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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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怕。你才剛開始,不怎麼適應。親自參與一下就好了,之前好幾次你不是也沒什麼麼?」寧紅璃柔聲道。

  之前屠殺鎮子,張影也沒這麼強烈的反應。

  怎麼這次反應這麼大?

  她略微有些不解。

  「謝謝紅璃前輩。」張榮方認真點頭。

  「記住,別太過在意,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你我天生便和那些下等賤民有著天壤之別。就如屠夫宰殺牲畜,我們收割下等人,也是天經地義之事。

  這等事,你以後還會見到更多。就像我大靈子民,在外收割別國小國,也是一樣。天地自然,弱肉強食,莫不如此。」

  寧紅璃生怕他想不開,再度安慰。

  但她自己也有任務,說了幾句後,也跟著被人叫上離開了。

  「你自己試試,適應適應就好。」

  臨走前她再度叮囑。

  張榮方目送她離開,很快原地便只剩下他和另外寥寥幾人。

  他們都是不願動手的極少數人。

  前面多次屠城,也都是他們幾個留下。

  但這一次…張榮方深吸一口氣,腳下一點,急速展開身法,朝著之前遇到蕭青瓔的方向趕去。

  無論如何,張軒師傅那邊,他不能讓其出事。

  以他的身份地位,護持幾個人離開這裡,終歸不是什麼大事。

  但他必須盡快,否則…

  *

  *

  *

  大火在周圍木質房屋中肆意蔓延。

  一隊隊的官兵不斷暴戾的破開房門,衝入進去,搶奪財物,欺辱女子。

  人的惡欲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所有人都撕下偽善的面具,肆無忌憚的發洩自己的一切。

  棉邱縣本身的數百名捕快官差,只在第一時間便被處理屠殺。

  大量靈軍在城外,堵住必經之路出入口,以火槍弓弩結陣,只要有出來的,全部射殺。

  大火點燃了整個縣城,濃煙升騰漂入雲層,熾熱的火光將半邊夜空徹底照亮。

  此時北面城區,一處街區邊。

  推著燒烤小推車的蕭青瓔俏臉發白,看著遠處肆無忌憚燒殺搶掠的官軍,她怎麼也沒想到,官兵會來得這麼快。

  「現在怎麼辦?我們恐怕已經出不去了!?」她迅速放棄小推車,往右躲進一個陰暗巷子,避免自己被發現。

  巷子中,張軒帶著十來人也跟著走出來,面色同樣難看凝重。

  「他們來得太快了,我們根本沒準備好撤離。之前的其餘幾個點一點消息也沒發回來,看來是都完了!」

  「上面怎麼安排!?」蕭青瓔低聲問。

  「邱舵主沒現身,我懷疑…」張軒微微搖頭,「不管如何,先撤離這裡再說!」

  「外面有可能已經被封鎖了,怎麼撤?」蕭青瓔咬牙問。

  「走水道密道!跟我來!新泰在外面隨時接應,路上一路收攏我們的人,能救幾個是幾個!」張軒迅速低聲回答。

  「好!」

  兩人探頭看了看巷子外兩側,迅速帶人衝出,朝著縣城裡唯一的小河方向跑去。

  水道密道在河邊一處隱蔽地方,要想出城,他們必須迅速趕往那裡。

  只是才跑出沒多遠,忽地一隊靈軍遠遠盯上這邊。

  「這邊還有幾個美人!」那隊靈軍帶頭的大漢,大笑著朝眾人撲過來。

  其視線第一時間便瞄到了蕭青瓔和張軒身後的幾個年輕女子。

  「滾回去!這是老道我的人!」張軒毫不畏懼,一聲怒喝,從腰上取下大道教的腰牌丟過去。

  那將領一把接住,認出是真的腰牌,當即了然。

  「原來是道長抓到的好貨,行,那就不打擾道長了。」他嬉皮笑臉的帶人走遠,朝著一旁的一棟兩層宅院撲去。

  不多時,院門破碎,裡面傳來女子淒厲的哭叫聲。

  張軒帶著蕭青瓔等人遠遠聽到,都心中嘆息。

  「這群惡賊!早晚有一天…」他咬牙恨聲道。

  後面的蕭青瓔俏臉冰冷,似乎又回想起了當初父親身死的那一日。

  那時候,同樣的混亂,同樣的絕望。

  「玉虛宮在這裡的勢力極強,帶隊之人根據返回的消息,應該是十二宗府之首的拜神大宗師上官飛鶴!」此時張軒的聲音不斷傳來。

  「拜神大宗師…!?」一行人心頭的怒火宛如被冰水澆注一般,迅速涼了下來。

  這些年,他們接觸過拜神武人,都知道那是一群什麼樣的怪物。

  而其中的大宗師…

  在義盟裡,就連外藥超品都是難得高手的他們,一下聽到超品之上的大宗師…

  沒人能想像那會是什麼樣的怪物。

  沒人見過那樣的人物能強悍到何等程度!

  「不要怕,我們義盟的高層也有人前來援助,就算他是大宗師,但這樣的人物不會親自抓捕我們,他們的對手是其餘教派!」

  張軒迅速鼓舞道,「上面已經和真一西宗那邊有了默契,有他們那邊牽制,我們這裡遇到的麻煩不會太大!」

  他雖然不是高層,但多少知道一點內幕。

  此時一行人很快又遇到了兩撥靈軍。

  但都被張軒貨真價實的大道教腰牌湖弄過去。

  他一身武功身法都是大道教武學,別人遠遠認出,也沒為難他們。

  隨著距離小河越來越近。

  一行人心中都越發緊繃起來。

  生怕此時再出什麼意外。

  他們已經跑到了河邊的人行道上,順著河岸朝著密道入口方向狂奔。

  蕭青瓔此時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儘管她如今幾年都在奮力修行武學。

  可因天資有限,加上錯過了最佳的習武時間,如今她也才堪堪二品的程度。

  但考慮到,當初在清和宮,她也才鍛筋,如今五年過去,已經算是不錯了。

  他們狂奔的河邊道路上。

  左側是一艘艘靈軍戰船緩緩漂浮陳列,攔截一切試圖逃離的船隻。

  右側是一棟棟木質房屋,大多都被破門而入,地上隨處可見血水屍首,殘肢斷臂。

  火焰炸裂聲和淒厲哭叫聲,宛如讓人焦躁的魔音,不斷刺激著一行人的情緒。

  「快!到了!」

  終於張軒猛地出聲,帶著一絲驚喜叫道。

  一行十來人頓時都精神一振,順著河邊的一處台階,往下跑去。

  馬上便看到一座石橋下,牆面上有個隱約可見的義盟標記符號。

  那符號不仔細看,或許還以為是小孩子的隨意塗鴉。

  但只有義盟之人,才能分辨出,那是他們獨有的標記符號。

  而且代表的含義是——逃生之門。

  「快注意周圍!」張軒第一個跑下去,來到石橋下。伸手在符號邊上有節奏的連續拍擊數次。

  很快,細微的隆隆聲中,畫了符號的那面石壁,居然緩緩向內塌陷,然後往一側移動開來,露出一扇圓形黑乎乎地道口。

  「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能通往外面的地道?」蕭青瓔和其餘幾人心中喜悅,就要魚貫進入。

  嗤!

  忽地一聲刺響,一道黑色箭失驟然射出,精準釘在其中一人後腦上。

  那人當場撲倒在地,渾身抽搐,失去聲息。

  「這裡居然還有條地道,有趣有趣。」一道魁梧人影驟然落到河邊站定,笑瞇瞇的看著張軒一行人。

  這人身穿靈軍鎧甲,佩刀制式腰刀勁弩,剛才那一箭,赫然便是他射出的。

  看其穿戴,顯然是靈軍中的實力將領。

  「看來今日合該我周天琦立功升級。」

  「馬上走!」張軒厲喝一聲,「我斷後!」他縱身前撲,朝著那人便是一刀斬去。

  噹!

  兩人當即打成一團,刀對刀。

  迅速便交手十數招,對方在有著鎧甲護身的情況下,實力雖比張軒弱一些,但反而只攻不防,佔據優勢。

  而且最關鍵的是,這邊的動靜,已經吸引了不遠處的其餘靈軍。

  一隊靈軍剛剛抱著珠寶首飾出來,便看到這邊的打鬥,一個個交換視線,頓時在頭目的帶隊下,迅速朝這邊衝來。

  義盟的人迅速進了地道,很快便只剩下蕭青瓔焦急的等在入口,看著張軒。

  「師傅!快走!」她大聲叫道。

  「走?想往哪走?」忽地一道高大人影出現在她身後。

  蕭青瓔渾身猛然一僵,轉過頭。

  在她身後,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身著大道教道袍的魁梧道人。

  道人方面大耳,眼神落在蕭青瓔身上,露出戲謔之色。

  剎那間,道人伸出雙臂,宛如懷抱般左右包向蕭青瓔。

  他出手速度極快,能夠跟隨一起行動的玉虛宮精銳,最弱的也是九品靈衛。

  所謂靈衛,不管他拜神前是什麼層次,一旦拜神成功,都直接提高到靈衛層面。

  而靈衛,本就相當於九品巔峰的身體素質。

  所以九品不一定是靈衛,但靈衛必定是九品。

  此時蕭青瓔渾身僵直,看著對方雙臂抱向自己,根本無法反應。

  等級差距太大了!

  她甚至只能看到兩道手臂影子,急速朝著自己身體靠近。

  呆滯,驚恐,不知所措,無數情緒瘋狂湧出,試圖左右她身體,讓其動彈起來。

  但身體本能的彷彿陷入了僵硬,宛如一根木頭,呆呆的站在原地。

  強烈的勁風伴隨雙臂夾擊而至。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噗!

  蕭青瓔猛地睜大雙童,渾身雞皮疙瘩紛紛冒出。

  她看到…

  看到在襲擊者身後,還有一個更高更大的黑影。

  他的手,正一把握住襲擊者的脖頸。

  卡嚓的骨頭碎裂聲中,襲擊者道人臉上的表情還殘留不變,但整個脖子卻已經被捏細,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

  他的雙臂也僵直在半空,徹底失去了力度,軟軟滑落下來。

  「快走吧。」那更高大的人影沉聲道。

  蕭青瓔渾身一顫,從恐懼僵直中回過神。

  「你!?」

  她忽地眼前一花,話沒說完,便失去了對方身影。

  猛然間她回過頭。朝張軒方向望去。

  嗤!

  正好,這一瞬間,那名兩米多高的人影,正單手穿透靈軍將領的左胸。

  血水順著他左臂緩緩流下,滴落。

  而張軒在一旁目瞪口呆,喘著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

  「趁那個靈衛還沒復活,你們該走了。」張榮方抽出手臂,轉身朝著已經趕來的一隊靈軍走去。

  他不能讓人發現自己動了手。

  因為,他不能讓人發現自己和張軒等人有關係,所以…

  周圍見到的人,都得死!

  「等等!你是…榮方!?」忽地張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張榮方腳步一頓,朝後擺擺手,沒有回話。

  唰!

  他身影消失,轉瞬間不遠處傳來一串靈軍士兵的頸骨斷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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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將手從一名士兵脖頸收回,張榮方腳不停息,驟然躲進一處陰影處,避免被更多人發覺他的身份。

  保證自身安全後,他仔細看向蕭青瓔和張軒那邊。

  橋洞下,兩人此時已經進入了地道,張軒進去時,最後目光還在朝張榮方離去的方向掃視。

  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但他什麼也沒找到。

  嘆息一聲,張軒鑽進地道,反手合攏石門。

  現場只留下一片靈軍屍首。

  還有一個緩緩復甦,站起身活動脖子的大道教玉虛宮道人。

  他壓根沒看到襲擊自己的是誰,起來時罵罵咧咧,左右查看,就是沒找到兇手。

  然後那人又去地道入口摸了摸,確定沒辦法開門後,他才悻悻離開。

  張榮方站在暗處,靜靜注視著,直到那玉虛宮靈衛道人離開後,他才無聲無息,轉身朝來時方向返回。

  「你以為沒人看到就沒事了麼?」

  忽然一個毛骨悚然的聲音從張榮方身側傳來。

  「私自放走圍剿逃犯,還是亂軍逃犯。還主動出手打死這麼多靈軍士兵。」

  來人語氣冷淡,但內容卻透著一股莫名意味。

  張榮方面色不變,轉頭看去。

  是另一位宗師商丁燁。

  對方面容陰鷙,眼裡帶著某種不可說的危險笑意。

  「這麼大的城鎮,我想保幾個人怎麼了?有問題?」張榮方面不改色,冷聲道。

  「那幾人是我舊識,我要保他們離開,結果有人不識抬舉,想要阻攔。

  所以,我打死他們不是我的錯,而是他們自己找死!」

  「……有底氣。區區外藥,就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不愧是掌教親傳的弟子。真是了不得…」商丁燁陰陽怪氣道。

  「那麼,商宗師,您現在,又是在用什麼立場和我說話?」張榮方硬頂回去。

  「呵呵…不得了,岳掌教當年過來時,就搞得這邊一片狼藉。現在又來個他的徒弟…」

  商丁燁緩緩往前,在距離張榮方只有數米的位置,緩緩停下。

  「寧紅璃沒告訴過你,不要破壞規矩麼?」他聲音落輕,不再等待張榮方的回答,和其擦身而過,朝著遠處街區走去。

  張榮方心中一凜,那一瞬間,他想過要不要出手滅口。

  但商丁燁是拜神宗師,他的暗光視覺能夠清楚看到,對方身體表層佈滿了大量靈線。

  所以一旦打起來,短時間內,他們不可能分出勝負。

  所以在這等關鍵時刻,他沒辦法做到保守秘密…

  『此人…一定是之前就盯著我。就是不知道剛剛有沒有被他聽到什麼…』

  張榮方心中凜然,一絲絲危機感逐漸湧上心頭。

  老岳來玉虛宮,遺留下來的人脈,既有如寧紅璃這般的友好側,又有如商丁燁那般的敵對方。

  上官飛鶴這樣,似乎反而屬於中立,不偏不倚。

  但現在…

  望著商丁燁離開的背影,張榮方不清楚對方聽到了多少。

  如果被知道了他的身份秘密…知道張榮方就是他,他就是張榮方。

  那…

  雖然師叔祖那邊已經知曉了,但…張榮方還是從心裡升起一絲莫名危機感。

  因為張榮方這個身份,代表著他的真實年紀會曝光,代表著姐姐姐夫那邊必然會暴露…

  沒有繼續在其他地方閒逛,他迅速返回客棧,這裡已經成了臨時的匯合點。

  客棧大堂裡。

  老闆和幾個夥計都沒被殺,而是顫顫巍巍的在給留下的人服務。

  他們臉色蒼白,兩腿戰戰,幾乎連路都走不穩。

  整個客棧裡留下的人不多。

  好在都是不願意去欺辱屠殺無辜者的好心人。

  見張榮方進門,也沒人去招呼,只是一個個悶著頭分散坐著,也不說話。

  外面的慘叫聲,火燒聲,炮聲,槍聲,持續了很久很久。

  一開始很吵,後來變輕,再後來,天色慢慢亮了。

  外面也只剩下一隊隊靈軍鎧甲兵器碰撞的脆響。

  那是巡邏軍隊路過的動靜。

  唉…

  不知道誰在客棧裡嘆了口氣。

  張榮方無言以對,只是心中頭一次,產生了對大道教的更深更全面的認知。

  原來大道教,不都是人畜無害的文功道人。還有如玉虛宮這般殘忍好殺好戰的一脈。

  嘭!

  忽地客棧大門被一股大力重重撞開。

  三米高的上官飛鶴站在門外,銅鈴般的雙眼掃視裡面幾人。

  一股恐怖的壓抑感,宛如狂風,急速湧入大堂,覆蓋住在場所有人。

  張榮方身體不自覺的一緊。

  他的感知是在場中最強的,實力也是在場最強,所以也最能感受到,此時上官飛鶴帶來的壓迫感到底有多大。

  只是單純的氣息壓迫,便讓他渾身不自覺的緊繃起來,彷彿還弱小時遭遇到強大無比的危險巨獸。

  就像有人用刀尖懸在自己眼珠前一寸處,隨時可能戳下來。

  身體的預警本能在瘋狂提醒。

  遠離!

  遠離!

  遠離!

  但另一股理智卻在相反的控制身體,讓其不要動,不能動。

  因為理智告訴他,這個時候一旦亂動,會瞬間成為第一攻擊對象!

  「要想統御羊,你等必須要變成獅虎!弱肉強食,乃天地至理!」

  上官飛鶴的聲音傳進大堂,他的眼神如同光束,掃過幾人,最後落在張榮方身上。

  「剛才,有誰破壞規矩,站出來。」

  他聲音低沉,宛如打雷,震動得客棧大堂裡的碗快都微微顫動。

  沒人回應。

  這種情況下,就算有人真的破壞規矩了,也絕不會敢站出來。

  但上官飛鶴顯然有的放失。

  他的視線直接落在張榮方身上。

  「張影道子,你有什麼要說的麼?」上官飛鶴凝視張榮方。

  「我沒有破壞規矩。」張榮方站起身,面色平靜,直視對方。

  「有人可不這麼認為…」上官飛鶴眼神冰冷下來。「商宗師所言,你在外面公然屠殺靈軍,還釋放可疑亂軍份子進入地道離城!」

  「我說了。」張榮方同樣眼神冰冷,注視對方。「我沒有破壞規矩!」

  他聲音同樣提高,分毫不讓。

  「上官府主您既然定下規矩,弱肉強食,天地至理。那麼我等自然都按照這般在做!況且!」

  他頓了頓。

  「況且商宗師所見並非真相!」他毫不遲疑,繼續道,「那群人中有女子是我先看上,結果有人竟然敢以下犯上,仗著武力搶奪我看中之人,我乃大道教天寶宮道子!正統天寶宮掌教繼承人!

  他們搶我的東西,便是不給我師傅面子,不給我師傅面子,便是不給整個天寶宮顏面!

  既然上官府主確定了弱肉強食至理,那麼……」

  他停頓一瞬,眼神一厲。

  「那麼,我打死他們,也是他們自找!」

  「區區幾個靈軍,難不成就讓上官府主大動肝火?還是說,是有人故意扭曲事實,歪曲真相,挑撥離間,想要驅使府主出手,對我張影不利?還請府主明察!」

  他聲音柔和下來,拱手朝其行禮。

  「……」

  這一番話,倒打一耙,顛倒黑白,讓上官飛鶴身後的商丁燁睜著眼睛,一時間居然沒反應過來。

  主要是張榮方理直氣壯,聲勢浩大,一副我絕不會錯,也沒有犯錯的委屈氣場。

  而且若是一般情況就算了,但在上官飛鶴這位武力值已經到了大道教接近頂峰的強人面前,他居然還能這麼理直氣壯。

  這就當真讓人嚇了一跳了。

  上官飛鶴懶得分辨話語中誰對誰錯,回過頭看向跟上來的商丁燁。

  「他說的是真的?」

  「上官府主,這當時周圍所有見證之人都被這小子滅口了。我這……」商丁燁頓時有點急火了,修行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不要臉的膽大妄為之人。

  不要臉加膽量大,兩者結合起來,居然能發揮這麼大的作用。

  這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也就是說,你沒有證據?」上官飛鶴眼神冷下來。

  「有,當時還在的還有一個我們隊伍裡的師侄!只是我不確定他是否看到張影的臉…」商丁燁遲疑道。

  「那人被殺時應該沒有看到動手者的臉吧?」張榮方斷然出聲,「商宗師,晚輩知道你和我師傅曾經有舊怨,但師傅是師傅,有本事你去天寶宮當面找事,對我一個後輩出手,栽贓陷害,還殺掉所有目擊證人,您不覺得掉份麼?」

  他這意思就是,商丁燁在故意殺人栽贓給他。

  「……」商丁燁看著上官飛鶴懷疑的眼神,頓時心中一涼,知道這次沒戲了。

  不光沒戲,還惹得上官飛鶴對他態度變差。

  他可是知道這位上官府主脾氣一直不怎麼好。

  「此事……是我誤會了。」當即,商丁燁狠狠看了張榮方一眼,咬牙抱拳道。

  沒有明確的人證物證,他顯然是沒法對這小子不利了。畢竟以張影的身份,一般的小事也拿他沒轍。

  本來還以為抓到了一個大好把柄,可以好好出一口當初岳德文留下的怨氣,哪想到…

  現在更氣了!

  「我不希望再有下次。」上官飛鶴低頭靠近,一字一句道。

  「……是。」商丁燁咬牙點頭。

  下次…哪還有下次,下次他必定不會這麼魯莽!

  這小子…商丁燁盯著張榮方,知道自己小看對方了。

  這種事,在上官的壓迫下,只要張影稍微有一點點的心虛,不對勁,就會被發現。

  可上官沒發現問題,那就說明那小子的偽裝做得極強。

  這並非只是表情的偽裝…

  在上官飛鶴這般頂級強者眼裡,一個人是否說謊,只要從心跳,血流速度,就能大概判斷出。

  而現在,他和那小子都從心跳血流速度上找不出問題,那就意味著,只能從證據上判斷。

  這小子…好強的膽色!

  「好了。準備出城,這裡交給軍部收尾。我們繼續下一站。」上官飛鶴不再計較這點小事,警告過商丁燁後,便準備帶隊整理人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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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榮方心中鬆了口氣,明白這一次混過去了。

  但他知道,從商丁燁的視線裡,能夠看出這人算是恨上他了,下一次,絕對會死盯著他。

  『麻煩!』

  他心裡約莫判斷了下,自己能否幹掉這個商丁燁。

  但除開當初的空無,他沒和其餘第二個拜神宗師死鬥過,不清楚其餘人是什麼層次。

  按照當初左韓的說法,空無是才入宗師,立馬拜神。層面應該不強。

  可張榮方自我感覺,自己距離殺空無時,也過去了這麼久,血肉補全也提高了一些。

  自己比當初更強了。

  所以…要想判斷誰強誰弱,只能打過再說。

  客棧內,隨著上官飛鶴的氣勢收回,人也跟著離開,眾人這才紛紛鬆口氣。

  好幾人對張榮方投以欽佩的眼神。

  「厲害啊!」一個頭髮綁成很多小辮子的年輕道人靠近過來,小聲和張榮方道。

  「我只是站在道理的一邊,沒什麼厲害。」張榮方搖頭。

  「話是這麼說,但在上官府主的壓迫下,你居然還能這麼對著頂,這就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活!」這道人搖頭比出大拇指。

  「你知道上官府主有多強麼?」他左右看了看,小聲道。

  「多強?」張榮方心頭一動,忽地想到,或許可以從這些在玉虛宮很多年了的老人身上,打聽出上官飛鶴和商丁燁,特別是後者的真正實力比對。

  畢竟時間積累下,終歸會有不少的出手記錄流傳下來,習武之人哪裡會缺少出手機會?

  「上官府主是敢和宮主對著干的狠人,十二府裡算是第一。

  以前有過記錄。有個千教盟的大宗師,因為子侄輩死傷,和上官家結怨開戰。最後決戰時,那大宗師在上官府主手下沒能撐過一炷香。」這道人小聲解釋。

  他左右看了看,補充道。

  「其實那千教盟的大宗師,如果你年紀大點,也該聽過其名號。便是曾經感應門的右神護薛徹。」

  「右神護?」張榮方微微一震。

  自從和左韓結交後,他對感應門的瞭解也與日俱增。

  整個感應門,實際上是比千教盟,西宗,東宗,天鎖教等等,都要龐大強悍的一個組織。

  感應門至上而下,分別是月王,月后。

  之後是左右神護兩人。

  再次是四季使四人,五器王五人。

  再然後是五地十三派。

  太清一脈,千石門等,便是屬於五地十三派中一員。

  春夏秋冬四大勢力,則是屬於四季使麾下。

  不過自從四季使神秘失蹤,疑似被殺後,其麾下勢力便分崩離析。

  千石門所屬的五地十三派,倒是還勉強在世,只是因為被打壓而不得不隱入暗處。

  「感應門勢力龐大,後被我們正面擊潰後,分崩離析,隱入暗處。其中薛徹身為右神護,投靠了千教盟,但後面被上官府主擊殺。

  所以你說他老人家實力有多強?」這道人搖頭晃腦,讚嘆不已。

  大宗師中也是強者麼?

  張榮方心中嘆息。

  為什麼上輩子看小說,那些主角遇到的對手,都只比他們剛好強一點的,方便他們打怪升級,

  可到了他這裡…為什麼直接就是最終關卡難度…

  不用想,他也猜到,上官飛鶴不可力敵。

  以後未來的某一天,或許他會遠遠超越此人。

  但現在,他可能還挨不住對方的一巴掌。

  拜神大宗師中的強者…想想當初金玉言師叔祖的演示,就知道其實戰起來有多可怕。

  「不過我給你說,上官府主這個人呢,只要你遵守他的規矩,那麼他就不會隨便動手。

  而越是守規矩之人,就越能得到他的欣賞。他老人家自己也是這般行事的。有功必賞,有錯必罰。」道人小聲解釋著。

  「多謝道兄解釋,敢問道兄姓名?」張榮方抱拳道。

  「在下丁無憂。道號也是無憂。」道人自我介紹道,「今日屠城後,應該馬上就要下一站了。我丁某最佩服的就是如張兄這般膽色過人之人。」

  「客氣了。無憂兄也一樣,你看看其餘人。知道我得罪了商宗師,一個個都忙不迭和我劃開界限。」張榮方搖頭,「唯有丁兄。」

  「…我丁家同為十二府,也不懼商家,都是老對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丁無憂回道,「不過商丁燁此人心胸狹窄,這次吃了悶虧,絕不會善罷甘休,乾坤兄還是不要最近小心行事些為妙。」

  「多謝丁兄提醒,我知道了。」張榮方點頭。

  一行人沒在客棧待多久,很快上官飛鶴派人過來,通知所有人前往城外集合。

  一部分再度被留下,剩下一起出發的人手,便只剩下十五人。

  隊伍陸陸續續朝著最後一站,寧安府方向趕去。

  商丁燁被張榮方懟得啞口無言,心頭一肚子火氣,此時正想盡辦法看如何回報回去。

  忽地他想到一點。

  『等等,既然那小子所救的人,是他不惜殺掉在場所有官兵的人。那就代表著,那些人對那小子而言很重要。這麼看來,如果從那些人身上著手…』

  商丁燁心中一定。

  那條地道還在,那就可以強行打開,順著往裡走,走到另一處出口。

  說不定能找到一些線索。

  當即,他拉過一旁商家的一人,小聲吩咐了幾句。

  這人點點頭,隱蔽的悄悄退後,沒入林地消失不見。

  張榮方也注意到這人的離開,心中微微蹙眉。

  他不用想也能猜到,這人是去找師傅張軒他們的線索。

  如果順著那條地道一直下去,說不定真能找到他們。

  他心中微微有些擔心,但也於事無補。

  只能寄希望於蕭青瓔他們不被剛剛那道人發現。

  青山綠林中。

  離開縣城,一行十五人,由上官飛鶴帶隊,再度朝著最後一站趕去。

  包括張榮方在內,所有人都以純粹步行加速。

  「對了。」忽然商丁燁微微出聲。

  「既然乾坤道子剛才那麼主動,那一會兒最後一站,道子也別躲在後面,一起出手便是,反正超品實力,在城內也算安全了。」

  「……」張榮方默然,沒有接話。這是個漏洞。

  他之前不情願對無辜者下手,後面又說自己看中女子,卻被搶,因而怒而殺人。

  前後不一致。

  倒是一旁的寧紅璃皺眉。

  「這次乾坤是被帶來為開開眼界,見識見識,並非一定要親自出手。商丁燁,你是不是在故意找事?別忘了,他是誰的徒弟!?」

  「嘿…」商丁燁正要說話。

  忽地遠處一隻黑鷹盤旋落下,輕輕落在上官飛鶴提起的右臂上。

  「黑白迅鷹!?」

  看到這只鷹時,眾人都是一怔,心頭一沉。

  一般傳訊,大道教內,都是用尋常傳信鳥,不同地區,使用的鳥類也不一樣。

  畢竟不同地方氣候環境不同,適合蓄養的鳥類也不同。

  而在大靈,信使鳥的種類很多。

  但此時…

  就算是上官飛鶴,在看到這只鷹的瞬間,也是面色一沉。

  「只有極其重要的重大消息,才會動用黑白迅鷹!麻煩了…」寧紅璃面色肅然,語氣裡有種濃濃的擔憂。

  張榮方聞言,也明白這種傳訊鳥的份量。心頭微微一沉。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趕往大都的師叔祖等人。

  師傅那邊……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他心頭感覺不妙。

  嘶。

  上官飛鶴取下竹筒,第一時間打開,倒出裡面紙卷,緩緩展開。

  只是在看到上面內容的一瞬間。

  他瞳孔猛地收縮,身為拜神大宗師的手居然也狠狠抖了下。

  「天寶宮遇襲!?岳德文身隕!?」

  隊伍一下減速,停下來,站在原地,都沒再動彈。

  兩邊是幽深陰冷的竹林,陣陣涼意從兩側席捲而來。

  但這點點涼意,都比不過此時張榮方心頭的寒意。

  「府主!」他猛地出列,抱拳朝上官飛鶴道,「您剛才說的,可是我師傅那邊……!?」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想要覆核一遍!

  「你沒聽錯。」上官飛鶴面容上同樣也有相當程度的震撼。「天寶宮遇襲,岳掌教出事…事情已經發生好幾天了,就在大靈皇族祭典的那天。」

  他看了眼張榮方,深吸一口氣。

  「雖然我也不願意承認,但…消息上提到…真一和西宗之人,在郊區發現了岳掌教的殘破屍首…所有人已經證實,那就是掌教…」

  轟然一陣轟鳴。

  張榮方只覺得兩耳彷彿有什麼東西炸開一般,一時間什麼也聽不到了。

  他腦海裡就只有剛剛上官飛鶴的那句話。

  岳德文,的屍首?!

  「岳掌教,其實前些時候,便提過他身體不適,功力下滑。畢竟九十多快百歲了。無論如何,能保持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強了…不管如何…」

  上官飛鶴似乎在安慰他。

  但此時此刻,張榮方已經聽不怎麼見聲音了。

  他微微閉目,心跳急速加速,呼吸加快,渾身發燙。

  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

  「請問,消息上有提到,他是怎麼死的麼?」張榮方聲音低沉,帶著些許乾澀。

  「能確定那屍首就是他老人家麼?」

  他不相信岳德文那老頭會這麼輕輕鬆鬆簡簡單單就死了?

  以那傢伙的老謀深算,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了??

  「是他殺。現場留下的痕跡很亂,但消息上提到,可以得出圍攻他的人至少有五位大宗師。而且都是最巔峰狀態。」

  上官飛鶴嘆息一聲。

  看向呆呆站在原地的張榮方。輕輕搖頭。

  他知道,岳德文一死,原本處於他羽翼下護持的張影道子,將會面臨接下來狂風暴雨般的壓迫。

  岳德文曾經的那些敵人,對手,或許不屑於對他一個小輩動手。

  但張影本身因為道子身份,被其師擋住的不少敵人。還有以前因為岳德文而心有忌憚的諸多對手。

  現在,絕不會放過機會。

  「你放心,有老夫在此,無人能動得了你。」上官飛鶴沉聲道。

  「岳德文雖不錯,但論實力,還是老夫更強許多。」

  「多謝……多謝上官府主。」張榮方深吸一口氣抱拳道謝。

  他睜開眼,眼瞳裡閃過一抹決意。

  「不管如何,先要確定,我師傅到底是不是死了!我不相信他會這麼簡單就被殺!」

  「所以…你要做什麼?前往大都?」上官飛鶴沉聲道,「不可能的,現在的大都混亂無比,你去就是找死。那些人連你師傅都敢出手,更不要說你。」

  「自然不會,晚輩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但…不親眼看到老師屍體,我絕不會信他死了!」張榮方斬釘截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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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9逼迫 上

  上官飛鶴注視著張影,面色不變。但心中卻是微微點頭。

  他一開始確實不喜歡此人,因為當初的岳德文很不守規矩,他很不喜歡。

  但現在,他因為岳德文那老頭帶來的不好印象,似乎在張影身上漸漸褪去。

  「無論你未來要做什麼,做好現在要做之事。」

  他沉聲道。

  「你只要記住,這裡是玉虛宮,宮主定下規矩,我定下規矩,無論誰來了,都要遵守。你也好,其他人也好,無論是誰!」

  張榮方聞言,心中微微一定。

  他聽出來了對方的意思。

  上官飛鶴的意思很清楚。

  那就是,在這裡,不管你還是不是道子,不管你背後是有靠山,還是沒了靠山。

  在這裡都必須按規矩辦事。

  不論是誰,他上官飛鶴都一視同仁。

  「多謝上官府主!」張榮方鄭重抱拳行禮。

  實際上,對方並不知道他真正實力,只是以為他只是個外藥。

  而在這等時刻,在他身為道子,背後唯一的靠山嶽德文疑似身隕之下。

  上官飛鶴身為和師傅當年不和之人,還能已然一視同仁。

  如此行徑,無論如何,都當得起讓人心服口服之意。

  「走吧,最後一站。寧安府。」上官飛鶴放飛黑白迅鷹,帶頭朝前離開。

  其餘人沉默著紛紛跟上。

  寧紅璃拍拍張榮方後背,無聲的安慰。儘管她自己也神色黯然,眼圈微微發紅。

  顯然她和老岳,並非自己所說的普通朋友關係。

  隊伍再度往前。

  這一次寧安府在他們抵達前,便已被靈軍提前封鎖控制。

  雖然沒有開始屠城,但卻不允許任何人進出。

  燈火通明的城外臨時營地中。

  商丁燁面色莫名的走到張榮方身前。

  「聽聞你文功修為不錯,怎麼樣?沒了師傅庇護,現在還狂得起來麼?」

  岳德文那老不死就是死有餘辜。活該!

  成天陰謀詭計,算計這個算計那個,這下倒好,把自己個算沒了。

  和其餘人不同,商丁燁對於岳德文的死訊並不在意,甚至還有些快意。

  只可惜的是,他沒能親手找回場子。

  不過,師傅沒了,徒弟還在。

  這張影是岳德文那傢伙最看重的弟子,算在他頭上也一樣。

  「商宗師成天因為上輩之事,為難一個小輩,要臉麼?」一旁的寧紅璃面色不虞。

  「臉拿來做什麼?能讓我更進一步?還是能給我添幾千兩黃金?」商丁燁不屑道。

  宗師自有自己的心念意志,他從最初習武,到如今,最大的動力,便是為了讓自己成為人上人!

  為了讓自己活得更舒服,更有尊嚴!為了更多的享受,為了更多的財富權力!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為了這個心念,他才能吃盡了苦頭,最終走到現在。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就是他的道!有錯麼!?

  「按照之前張影道子的說法,既然你也喜歡動手,那一會兒可千萬別又縮起來。正好也讓我們瞧瞧,堂堂天寶宮道子有何手段。」商丁燁皮笑肉不笑道。

  張榮方面無表情。

  他不願亂殺無辜,做無意義的事,這點似乎被對方看穿了。

  所以,這應該是在逼他做自己不願做之事。以此來判斷他的本性底線如何…

  張榮方看了看上官飛鶴,對方正在聽此地住手的靈軍將領匯報情況。

  寧安府內此時零零星星傳出些許槍聲,顯然在他們來之前,裡面已經開始交手了。

  「不要怕。老岳一定不會這麼容易就沒了!」寧紅璃沉聲道,「這裡有我在,他商丁燁動不了你!」

  「多謝紅璃前輩。」張榮方從得知師傅身隕後,心裡情緒過去,此時一直有些亂。

  首先,他不信師傅會這麼簡單就沒了。

  第二,不管師傅是否還活著,現在,起碼是現在,他張榮方名義上沒了靠山。

  玉虛宮還沒承認他的身份,頂多就是把他當優秀一些的同門弟子。

  不可能為了他而安排不少武力護持。

  也不可能再有之前那般的重視看護。

  也就是說……

  接下來,之前被師傅頂住的壓力,會大量轉移到自己身上。

  張榮方跟著隊伍慢慢入城。

  他們的任務,按照上官飛鶴說,便是搜查找到義盟在此地的聯繫人,負責人。

  而搜查的線索,他們早已得了線人情報,只要直撲目的地便可。

  很快,十幾人的隊伍被分成幾支,配合此地靈軍,一同前往各處。

  他們除開張榮方外,都是靈絡靈衛,此行出面,目的便是解決義盟的高層高手。

  張榮方因為並非拜神,便被安排和之前那個認識的無憂子一道。

  兩人配合一隊百人靈軍,跟著百人隊隊長,一路直撲一家名為黑白棋館的義盟隱藏地。

  嘭!

  棋館大門被狠狠踹破。

  「什麼人!?」裡面看護者大聲呵斥,從門內側兩邊撲出,但一看到是靈軍,頓時動作遲緩下來。

  一隊隊靈軍迅速湧入,把持住門戶窗口,防備所有人進出。

  百人隊隊長大步跨入,頭盔下雙目掃視全場。

  「誰是駱成飛!?」

  棋館內此時還有幾桌客人下棋,此時看到動亂,紛紛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

  「諸位軍爺,是否找錯地方了?小店這裡沒有什麼叫駱成飛的人啊?」一個看起來是老闆的白胖中年人,滿頭大汗衝出來,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同時手裡摸出一塊銀錢,就要往隊長手裡塞。

  「你是老闆?」隊長打開對方銀錢。「拿下!」

  頓時一堆靈軍上前,就要架住胖老闆。

  就在這時,胖老闆面色一冷,驟然前衝,重重一拳打在隊長胸甲上。

  胸甲往內凹陷,打得隊長連退數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

  此時棋館內其餘人,居然全部縱身而起,撲向周圍靈軍。

  他們袖中隱蔽的拔出一把把尖刺,一下就能殺掉一名靈軍,狠辣異常。

  無憂子見狀不驚反喜,縱身往前,當即和那胖老闆交手起來。

  近距離之下,弩箭居然一時間不好瞄準,無有發威餘地。

  張榮方則退後數步,以免殃及池魚。

  眼看那胖老闆很快落入下風,就要被擒殺。

  只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棋館內屋的布簾陡然被一道利刃一分為二。

  一黑影騰空飛出,所過之處周圍靈軍紛紛脖頸飆出血水。

  竟然全被此人刎頸而殺。

  無憂子面色一變,九品身手震開胖老闆,朝著那黑影狠狠打去。

  嘭!!

  他一口血水狂噴而出,摔倒在地,居然被一掌錯開,打中心口,當場斃命。

  超品!?

  而且是內法!這是義盟高層!!

  張榮方心頭一凜。瞬間判斷出對方速度力量所在層面。

  那黑影身形不斷,在周圍靈軍之間連環掠過,每一次掠動都有士兵被殺。

  其實力身法宛如點水飛燕,輕盈頗有燕王氣質。

  「走!」

  只是莫名的,在場大部分靈軍都被打傷,唯獨此人壓根像沒看到張榮方一樣,從他身旁掠過,撞開大門衝了出去。

  其餘人也眼神閃爍,完全沒人在意張榮方,反而是擊退靈軍後,頂著弩箭衝出棋館。

  張榮方心中莫名,不管如何,此時此刻,他身為道子必須要出手。只要實力壓制在外藥層次…

  嗤!

  他驟然追出門,一掌狠狠打向帶頭黑影。

  這一招是大道教炎帝符中的緋煙灼灼,適用於對付身法迅捷的強悍對手。

  而力度,他精準的壓制在外藥層次。

  嘭!

  詭異的是,他這一掌居然毫無阻礙的打在那黑影後背上。

  對方不管不顧,一聲悶哼,反而借力飛快朝著遠處逃走。

  張榮方一愣,他還以為此人會出手還擊,卻沒想到對方只顧逃跑。

  他正要追擊。

  但不等他反應,不遠處一道人影疾馳而至。

  「好膽!張影你居然敢勾結亂軍賊子謀害我大靈官兵!?謀害我本教同門!?」

  是商丁燁!

  他看也不看逃走的棋館等人,反而將視線落在張榮方身上。

  瞬息間,張榮方明白對方的計謀。

  剛剛那些棋館眾人到底是不是義盟,還真說不準。

  但他們絕對和眼前這個商宗師有關係!

  這邊剛跑,臨走前故意放過他,讓他打了一掌也不對他出手。然後另一邊商丁燁就來了!

  這是栽贓嫁禍!

  張榮方迅速反應過來。

  但那商丁燁已經到了身前不遠處站定,臉上帶著陰冷之色。

  「若非我心裡留了個心眼,還真沒法確定你張影居然和義盟亂軍有所勾結!」

  他也不急發難,反而扭頭看向另一方向。

  那邊正好是寧紅璃急速趕到的隊伍。

  「寧紅璃,看看你要護的人是什麼德性!?吃裡扒外都吃到道子身份上了,當真有意思得很!」商丁燁大笑大聲道。

  他這是在故意把事情鬧大,讓張榮方徹底名聲臭掉。

  「這一次,我可是當場人贓俱獲,我看你還敢怎麼狡辯!」

  「我什麼也不知道。」張榮方心中了然,但面色不變。「我什麼也沒做,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說,發生了什麼,你可有親眼看見?」

  「在場這麼多人,看見剛才那一幕的不在少數!還有丁師侄!」商丁燁指了指剛剛爬起來的丁無憂。

  「不錯,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個義盟的高手完全無視了張影,完全不對他動手,很明顯是在故意放過他!」丁無憂此時義正辭嚴道。

  「我敢發誓,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有撒謊,天打雷劈!」

  「好好好!」商丁燁笑了起來。

  剛剛那黑影等人,根本就是他商家安置在義盟內的線人,正好主動配合,做了這個局。

  原本他還以為需要更麻煩一點,畢竟張影此人也是超品外藥,出手的話得另外小心調整。

  但剛剛,張影居然沒馬上動手,就眼睜睜的站在原地,看著周圍人身死。

  這下,商丁燁原本也只是有一絲懷疑張影和義盟有染,但這次,他可以肯定,張影必然和義盟有關係!

  因為張影在遲疑,遲疑自己該不該第一時間動手!

  這可是意外之喜,意外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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