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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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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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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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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1 18:10:5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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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要事?」張榮方面上輕鬆之色一斂,「可需幫助?」

  平日裡千石門除開他這邊的事,也有很多自身雜事要處理。

  如收徒新人,抓捕懲罰叛徒,搜集寶物藥材,走親訪友等等。

  人並非物品,都有自身的交際活動,所以左韓也並非一直待在他身邊。時不時會離開去處理一下自己事。

  這樣的情況他也習慣了。

  「門主早已提到,請世子不用擔心,他自會處理。」男子回答。

  「行吧,你下去吧。」話說到這份上,張榮方心中明白,只能等左韓回來後再試了。

  「是。」

  千石門黑衣人迅速起身,倒退數步,轉身飛馳離開。

  很快整個林中便又只剩下張榮方一人。

  他輕嘆一聲。

  身影再動,繼續朝著更遠處山林趕去。

  一路狂奔,以他的速度不知道跑出多遠,直到周圍完全沒了人跡,就連地面也都是樹根藤蔓滿地,周圍灌木草叢遍佈,根本沒有人行蹤的空間。

  到這裡,他才滿意駐足。

  『接下來,該試試這個新的血色蓮花到底有何用處了…』

  站在一顆三人環抱的巨樹邊緣。

  樹是榕樹,氣根垂下,一樹成林。

  周圍有星星點點的陽光灑落,景色優美,空氣清新乾淨,沒有一點浮塵。

  張榮方仰頭看了看樹葉縫隙外的天空。

  藍色和金色混雜,有些耀眼。

  「開始吧。」

  他閉目。感受後背血蓮的位置。

  吸氣…

  呼氣…

  吸氣……

  呼氣……

  唰!

  剎那間猛地睜眼,他雙目眼底閃過血色。

  身軀開始膨脹,變大,外層的皮膚被血肉的膨脹撐裂,然後如同血色瓷器,還沒碎裂,便又癒合。

  之後又被新的血肉撐裂。

  如此反覆。

  一次。

  兩次。

  三次。

  只是短短數秒時間,他身體從兩米五,急速長到三米,然後從三米,還在繼續!

  三米二。

  三米五。

  三米七…

  四米!!

  張榮方全身的衣物全部撐爆,身體完全被血色蓮花覆蓋。

  那原本只在後背的血蓮,此時彷彿和全身的血色裂紋連成一片,形成一片更大的覆蓋全身的血蓮。

  『不對…』

  張榮方低頭看向自己赤著的上身。

  『現在的血蓮,已經不像花了…而像網!』

  像蜘蛛編織而出的特殊血色網絡…

  「這就是…血蓮的力量麼?!」

  張榮方抬起手,看著自己手臂已經完全被血色紋路覆蓋,其圍度已經粗大到了原本的兩倍多。

  他緩緩彎腰,從地上撿起一些破爛袍子,拴在腰間遮擋要害。

  然後迅速往前,穿過大片林地來到榕樹一邊的小水潭前。

  藉著水潭倒影,他終於看到了此時自己的樣子。

  那是一個四米高,兩米寬,渾身彷彿穿戴著血色肌肉鎧甲的巨大怪人。

  他的長髮披散及腰,隱隱透著一絲絲血色。

  雙眼,耳孔,口鼻,全部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透明血肉薄膜,似乎是針對要害的保護。

  下身要害也自然生出一層層肌肉鎧甲,宛如天生自帶一條血色長褲。

  明明沒穿衣服,但此時在水中倒影裡,他就像本身就穿了一層被血染透了的外套。然後上半身還套了一副血肉鎧甲。

  哈…

  張榮方張開嘴,吐出一口熱氣。

  卻正好也看到,他此時的口腔也完全不是正常狀態了。

  森白的密集牙齒內,竟然在內側隱隱又長出一圈白色。

  彷彿又有新的一排牙齒要長出。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睜著的眼睛。

  眼珠表面有著一層透明的薄膜,讓他的手指不能直接接觸眼球表面。

  那薄膜很堅韌。

  「這就是血蓮狀態麼?」

  張榮方抬手,張開五指,身上肌肉自然的擠壓,流動,組合協力,發出細微的卡卡聲。

  他能感覺到,此時的他,比之前疊加極限態時,強出了許多許多…

  此時的狀態,好像自然的將之前他修行的所有極限態,全部聯動起來,強行以血蓮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結構。

  「那麼。」

  他看向面前的水潭。

  輕輕一揮右臂。

  唰!

  右掌瞬間消失。

  緊接著是一股狂風席捲整個水潭,將平靜水面擠壓震盪,吹出大片波紋。

  「可惜…沒有更加具體的對比,讓我知道我現在的力量有多強。光靠感覺,並不精準。」

  張榮方有些惋惜。

  他感覺自己比之前強了很多,但只有打過才知道,自己到底能達到什麼層面。

  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誰能想到,幾年前,自己還只是個不到一米八的普通個頭。

  如今居然…

  看著眼前自己的形象,張榮方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不為別的,僅僅只是因為這幅模樣太過邪惡,讓人一眼看去,便心生不適。

  「不行…!這樣的外表,一旦暴露,都不用解釋就會人人喊打。瞬間就會被打成邪派。」

  這樣不行!

  他出身名門,走的是正道,如今更是正道道子,天下道門領袖之一的關門弟子。

  怎麼能有如此邪惡的實戰形態?

  張榮方身體急速放鬆,縮小,很快恢復原本兩米五的正常體型。

  然後他站在水潭邊細細思索。該如何解決這一問題。

  別看只是區區形象小事。

  但很多時候,以貌取人是所有人的本能。

  在外面若是他和一人廝殺,遇到路見不平的好事者,一眼看去,他這形象鐵定妥妥的是壞人。

  「這樣!」終於,張榮方想到了一點辦法。

  「我勤修丹法,如今破丹成嬰,即將練就煉神,在古代達到煉神,便可稱之為人瑞,都能延壽數十年。這是第一。」

  「蓮花在佛道兩教,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純淨花卉,具有特殊含義。我雖然是血肉組成,但依舊是蓮花,代表的不正是人體的三花之一!?」

  張榮方硬生生往上面套。

  「再者!古代稱得道之人為仙。我完全可以再造一個!」

  張榮方眼中靈光閃爍。

  「仙者,山人也。山一樣高的人,就是仙!我這體型過高,正好也能解釋!!」

  雖然大靈的同意字不是這麼寫,不過張榮方打算回去就開始推廣宣傳這方面的東西。

  沒有仙這個簡體字,他再造一個不就好了?

  反正大靈這方面基本不管,他出身造假名門,這點活路手下有的是人才。

  古籍文物盜墓一套搞出來,再請點道門老人宣傳宣傳,不要太簡單。

  他就是對這口的。

  只要大肆宣傳,血蓮才是道門正道,成仙正途,然後造一個仙字,推廣其含義…

  到時候,他再不經意的展露真身…

  一切都水到渠成!

  「道門不是講究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麼?到時候我研究下,說不定能再湊兩朵血蓮出來,組成三花,到那時…一切就名正言順了…」

  張榮方越想越是可行。

  當即,確定了未來規劃後,他急速返回沉香府,換了身衣服。

  血蓮態的誇張增幅,讓他瞬間又多了一道底牌。

  若是當初打前海龍王空無時,有血蓮態在,怕是根本不需要那麼爆發,直接可以全面壓制對方。

  至於到底多少招能擊殺空無,張榮方不知道。

  血蓮態的實戰力,還需打過才知。

  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血蓮態對力量的增幅,遠遠大於其餘極限態的疊加。

  只是讓他有些惋惜的是,血蓮態狀態下,體內結構構造,幾乎全變了。

  這也導致血蓮態和其餘極限態不能疊加使用,甚至連破限技這種需要固定肌肉結構的技巧,也沒法用。

  只能用普通的武技招數。

  等到一切處理好,換了身衣服,張榮方很快又重新回到萍寓居,也就是之前那天才女子所開的民宿客棧。

  常玉清還坐在院子裡,不過這次沒在鞦韆上,而是在石桌邊坐著喝茶,吃糕點。

  「常姑娘,久等了。」張榮方長髮披肩,體態魁梧,眼中微露精光,隱有雄壯之意。

  比起之前,狀態完全不同。

  「額…也沒有等多久。」常玉清眨了眨眼睛,感覺對方好似換了個人一樣。

  如果說之前的此人,只是一個看起來練過武的偽裝文雅的壯漢,那麼現在的他,已經隱隱有了不同。

  這種不同,讓她無法形容出感覺。但那種氣質,會讓人不自覺的不容小覷。

  「常姑娘,你…」張榮方剛剛開口,正要說些什麼,忽地他目光一頓。

  他居然,又從常玉清身上聞到了一絲絲極其稀薄的血肉香氣。

  難不成…還能吸!?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海裡湧出。

  啪。

  猛然間,他雙手合掌。

  「常姑娘,你的病,我找到辦法了。」

  他沒有亂說,常玉清的病,本質上還是身體無法負荷大腦的天賦,導致精氣神中的精氣兩者嚴重虛耗。

  神源源不斷的在抽取精氣兩者,導致兩者沒辦法自行成長變大。

  於是惡性循環。

  利用暗光視覺看得清楚的他,要解決這個問題,並不難。

  之前的那些醫道高手,估計都是將其當成了病來治。

  可問題是,常玉清這不是病。

  與其說病,還不如說是一種過於強大的天賦,帶來的拖累。

  可惜,常玉清的症狀和醫典中的病症極像,又因體弱導致身上患了多重病症,病象也變得複雜深奧。

  若是沒有暗光視覺,張榮方也不敢如此肯定。

  但親眼所見,自然不能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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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此言當真!?不是與我開玩笑!?」常玉清神色鄭重起來,盯著張榮方認真起身詢問。

  「自然沒有開玩笑。不過你這病症,需要的不是藥石,而是強身!」張榮方自然道。

  「習武麼?先生有所不知,我也曾試過,可習武反而會讓我病症更加惡化。」常玉清什麼法子都試過了,聞言頓時又失望搖頭道。

  「自然並非簡單的習武。你體內的情況很複雜,有些習武的正常動作,根本不能做,需得為你量身定做一套武學才行。」張榮方如今心情大好。

  從常玉清身上,居然還能薅二次羊毛,這讓他心中越發對此女產生興趣。

  道家雖不像佛門那般講求緣法,但巧合至此,常玉清又給了他這麼一份大禮。

  就算對方不知情,不回報也不符合張榮方一貫的自身準則。

  既然他從對方身上得到了好處,便必須要給予回報。

  不管對方是否知道,這是在踐行他自身的原則。

  就如他吃了虧,也一定要找回補償報復。

  同樣不論對方是否知情。

  當即,他便和常玉清一一的講解,指出她以前習武,是否會在習練到某些動作時,會產生疼痛不適等。

  每每道出的位置、感受,都讓常玉清驚嘆莫名,因為沒有一次是錯的!

  她已經漸漸有些開始相信對方真的能治她的病了。

  張榮方此時也有心將其收入門下。

  以常玉清這般天賦,若非身體限制,若是習武,簡直是天生的悟性奇高武學奇才。

  雖然習武時間晚了很多,但若是另闢蹊徑未來大有可圖。

  比起當初的蕩山虎丁瑜,他實際上更看重眼前此女這類天賦。

  因為,他在此女身上聞到的香氣,只比實力恐怖的師叔祖金玉言,差一點,僅僅只是一點而已。

  「量身定做.獨門武學麼?」常玉清聽出了其中含義。

  獨門武學的意義便是,只有嫡傳才能獲得傳授。

  她遲疑起來。

  雖然對方說的很有道理,指出的地方也很多都是她確實有的症狀。

  但…

  拜師此事,並非可以輕易決定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很多時候,師傅甚至可以是比父母更親近的人。

  「當然,若你不願也行,世事不能強求。」張榮方微笑道。

  他如今已經血肉補全達到了九十五,這個高度已經足夠他滿意了。

  而要再取眼前之人的血,也不需要這麼麻煩。

  他只是對眼前這人的體質感到好奇。

  這是他遇到的第一個,能二次被吸納血肉補全的人。

  再加上此女天資過人,或許未來可堪造就。

  人總是會擔憂以後,擔心當自己虛弱之時,當自己無力之時,會有身邊的人能幫自己頂起天空。不讓外界的一切倒塌壓下。

  而這,也是很多人收下徒弟,生下子嗣,的根本原因。

  「可否讓我好好想想。」常玉清遲疑了。

  對於她來說,雖然如今已經相當於被放棄,在此地等死休養。

  但拜師對於一向非常看重這方面的人來說,是一件極其嚴肅的事。

  張榮方不以為意。

  「你慢慢想吧,對了,再擠點血給我,我再給你確認一下,看看剛剛我有沒有看錯。」他伸手從後腰腰囊,拿出一個杯子遞過去。

  「……」常玉清看著足足有她水杯那麼大的杯子,陷入了沉默。

  這…擠點血需要拿這麼大的杯子麼?他是怎麼想到隨身帶這麼大杯子的?

  「哦,沒事,這是我平日裡用來做其他的杯子,你稍微擠出幾滴血就好。」張榮方見狀,連忙解釋道。

  「好吧。」常玉清總感覺哪裡有些怪怪的。

  但她還是提起手指,用力擠出血,滴入杯子。

  「嗯?你的傷口還沒止血?」張榮方忽地皺眉,注意到這點。

  「嗯我一向如此。從小便這樣,需要比一般人長很久的時間,才能癒合。」常玉清一副早已習以為常的模樣。

  「這樣麼。」張榮方想了想,從腰包裡取出一個紙包,往自己手心倒了一點點淡黃色藥粉。

  「你若是不怕毒,便將這藥粉按在傷處,然後數自己不動時的心跳一百下。若是怕,那就算了。」

  他將藥粉遞過去。

  「……」常玉清看著對方手心裡的藥粉,頓了頓。忽地灑然一笑。

  「沒什麼怕不怕的。」她都是活不了多久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其實張榮方也看出來了,對方家境不差,但大概率是被放棄了。

  否則這般天賦,怎麼會被單獨放在這裡,只有侍女相伴?

  若是常人,鐵定時時刻刻待在身邊,父母擔心心疼照顧還來不及。

  「既如此,之後我會再來,若你下了決定,到時再說。那麼,那就此別過。」

  張榮方目的達到,轉身拿著杯子大步離開。

  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甚至連定好的房間也懶得要了。

  他的目的達到了,再留在這裡也是浪費時間。

  以後,若是對方決定拜師,他會好好教導。

  若是對方不拜師,他便給以其他補償。然後就此不見。

  就當一次不知情的交易好了。

  走出院落不遠,他找了一處糖水鋪子,買了一杯清水,稀釋了杯子的血後,仰頭一飲而盡。

  頓時間,一股股舒暢的爽感湧上心頭。

  他感覺全身的細胞彷彿都在歡呼跳躍,發生某種奇異的變化。

  而血肉補全度,又在九十五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升了兩點。達到了97.

  這一次提升點數不多,導致身體變化不大。

  只是全身發熱了一會兒,全身強度提升了一些,便迅速消失。

  「看來,這最後的三點,可能會非常難找了。不過不打緊,接下來,我要做的事還很多。」

  血蓮態明顯強度超出他之前的極限許多,可以作為新的底牌。

  如今他的身體強度提升,極限態疊加,再加上動用破限技重山的十倍連擊,估計已經負荷不大了。

  『或許,極限態的疊加重山,已經能作為常態使用了。』

  心中抱著這樣的想法,張榮方朝著自己府邸方向返回。

  他準備做好打算,一切就緒後,就去大都,真正看看師傅到底死沒死!?

  他不信老岳那麼狡詐的人,會死得那麼毫無波瀾,平平無奇。

  *

  *

  *

  澤省浮川城・天涯閣。

  距離晴川府最近的浮川城,是全省富人們最愛的遊玩之地。

  這裡聚集了整個澤省最多的塔樓。

  各式各樣的宗教都曾在這裡坐而論道,修建論道塔。

  近百年前,百家爭鳴,諸多教派在此坐論,誰勝便在自家論道塔上加一層。

  誰輸,便要拆一層。

  諸多塔樓中,最高的那座,便一定是每五年一次的勝者。

  那時候的大道教,真一教,攜手共戰佛門,卻依舊被東西宗合併的佛門生生擊潰。

  因此,佛門也奠定了大靈國教的地位。

  而如今,論道塔還在,人卻早已不在局限於這區區浮川城。

  只剩下這一座座論道塔依舊還在。

  此時最高的一座論道塔天涯閣上。

  上官飛鶴緩緩踏步,走上最高的七層,站在小廳中,透過四面鏤空的窗簾眺望外面遠方。

  夕陽如血,白紗翻飛。

  風中也隱隱飄來淡淡海水的鹹腥味。

  上官飛鶴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小廳中的石質桌椅,眼中露出懷戀之色。

  「喂,你能看出這裡的東西,哪些是我做的麼?」一個甜美的女聲在他身後忽地響起。

  上官飛鶴身體一顫,猛地回頭。

  身後一片空蕩,什麼也沒有。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別人都說你衝動,什麼都敢做,什麼都不怕。

  可我明白,你只是想要堅持自己。

  所以,當你猶豫不決時。當你還會想起我時,或許,在這裡,會找到答案。」

  那聲音再次在身邊輕輕響起。

  上官飛鶴這一次沒有再轉身。

  他只是伸出手,讓陽光照在自己掌心。

  朦朧中,一隻虛幻的白皙手掌,同樣輕輕放入他寬大的手掌。

  「謝謝你還記得我。」

  上官飛鶴抬起頭,血色陽光中,他彷彿能看到一個窈窕的熟悉人影在隨風飄散,化為無數花瓣。

  那花瓣如血如幻,眨眼便飛向遠方。

  看著那飄飛遠處的花瓣,上官飛鶴冷硬的面孔中,閃過一絲隱蔽的柔和。

  他彷彿再度看到了婉兒。

  年幼時。

  少女時。

  成親時抬頭的那一瞬間。

  抱著孩子也不忘為自己拚命鼓掌的時候。

  受傷失血過多還不忘溫柔安慰他時。

  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不成人形時。

  「命運就是如此,但我絕對,絕對不會跪地求饒。」

  記憶裡,那時候婉兒說話時,眼中亮著光。

  「因為我是你的妻子,你那麼驕傲…未來,未來一定,能走到所有人都只能仰望的盡頭。」

  「既然人無論如何,都難逃一死…那麼,是跪著死,還是挺起胸膛,不都一樣?

  我不想,你被人瞧不起我不想…」

  「是啊…」上官飛鶴輕聲喃喃著。「我總是會忘記,但每次來這裡,你都會讓我想起…」

  他眼中的光澤漸漸有了凝聚。

  轉過身,他最後看了眼那張雕刻有細膩花紋的灰黑石桌,大步走向塔下。

  剛剛走出塔口。

  西宗明妃衡玉,已經提前等候在守備圈的外圍。

  「府主,不知您的決定是?我等即將返回大都,還請示下。」

  「決定?」上官飛鶴看向此女。「很抱歉讓你空走一趟了。因為,我的決定是,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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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玉面上的微笑頓時一滯,她有些不解,明明之前,她都已經發現了對方動搖了。

  可為什麼!?

  「府主您若是有什麼額外條件,可儘管提出,我等若能滿足,定當配合,這是住持給出的原話!」衡玉認真道。

  「沒有額外條件。」上官飛鶴平靜道。他抬頭望向夕陽染紅的天際。

  「另外,我等尚在交戰之時,你我敵對。」

  「所以。」

  他扯掉斗篷,露出魁梧高達三米的強壯身軀。

  「按照規矩。」

  「我現在要打死你。」

  衡玉猛然渾身一冷,面色劇變,她完全想不到,半個時辰前,對方還態度良好,如今僅僅只是上了一次塔!?

  居然。

  「府主您!!?」

  忽地她瞳孔緊縮,人已急速倒退,飛快朝著遠處離去。

  她速度極快,只是兩秒便能跨越數十米距離。

  在常人眼裡,便只能看到人影一晃,便從眼前消失不見。

  但可惜。

  她才退出數米,便猛然頭部一暈,再一晃神,她居然還在原地!?

  「這是!!?覓心幻法!?」

  衡玉張口想求饒。

  但她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出氣了。

  低下頭一看。

  她這才駭然發現,自己的胸膛不知何時,居然多了一個巨大空洞。

  整個胸膛多出一個人頭大小的血洞,裡面的靈線瘋狂試圖衝出爆發。

  但都被一股色澤更加深沉的靈線覆蓋擋住。

  上官飛鶴的身影,此時才緩緩出現在她面前。

  在旁人看來,就是他一步步緩緩走到對方身前,出手一掌,僅此而已。

  而衡玉彷彿嚇呆了一般,只能呆呆站在原地,毫無反抗。

  「住持…!不會…」衡玉艱難的最後吐出幾個字。

  「天地自然,萬物運轉,眾生皆有道法。」

  上官飛鶴平靜道。

  「無有規矩,不成方圓。我要走的路,不需要額外雜音。」

  他信步從對方身旁走過,看也不看。

  身後衡玉身體急速黑化,化為灰燼,隨風散去。

  *

  *

  *

  1188年10月17。

  大都動亂。

  真一、西宗,聯手驅逐真大道教教眾。

  次日,太極宮真佛寺,同時發生大火,死傷人數超百人。

  靈廷發佈帝國通緝令,緝拿感應門月王。

  「月王!?」

  張榮方端坐府衙案台後,看著才從官驛那邊送來的信件。

  月王的通緝令都發到這裡來了!?

  是的,信件內容主要是對感應門突然重現的月王的畫像,以及通緝懸賞。

  懸賞金額高達一萬兩黃金。

  「大人,據說這懸賞黃金是真一和西宗一起出的。」一旁的張雲啟輕聲道。

  他如今輔助張榮方調動逆教之人,負責情報方面調查。

  「看來,真一西宗在這次的大都動亂裡,吃虧不小。」他猜測。

  張榮方點頭。

  聯想起之前玉虛宮出動的那麼多高手。

  這當真是…

  可以想像此時的大都,大靈各個省,或許隨時都有可能有宗師之間的激烈交手。

  或許就這段時間隕落的頂尖高手,會比之前十年還要多。

  「另外,上官府主昨日已帶人前往西宗真一人手那邊,可能是要對其動手了。」張雲啟低聲道。

  張榮方知道他說的那邊是哪裡。

  澤省這邊,可是還有真一西宗的宗師帶隊在相互爭鬥。

  「這等關鍵時刻,他們居然還不返回,根據我們的人收集的情報來看,他們似乎是在爭奪什麼東西?」張雲啟解釋道。

  「不管爭奪什麼,上官府主出手…」張榮方微微搖頭。

  死定了,沒救了。

  這裡的這些人,看來多是刺頭棄子之流,否則絕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放棄。

  「接下來,大人,看這樣子,怕是之後可能便是大道教一家獨大的局勢了。」張雲啟嘆息道。

  張榮方點頭。

  單單從上官飛鶴這等頂級高手,直接撕破臉對本省兩大勢力下手,就知道,大都那邊到底勝負如何了。

  若是大都輸了,這邊絕不會這麼果決。

  只有贏了。

  這裡才會毫無顧忌。

  「看來…」張榮方開口正要說話,忽然一逆教下屬迅速進入大廳,單膝跪地。

  「大人,有您的信件,是來自丹省的。」

  「丹省?」張榮方微楞,他認識的所有人,都沒有丹省那邊的。

  因為丹省向來地貌特殊,人稀地廣,山林茂密,主要以山地高原為主,毒蟲更是密集,甚至還有傳聞,說是丹省林地深處有野人出沒。

  這…什麼人會從丹省給他寄信?

  張榮方心中疑惑下,下來接過信,聞了聞,然後再迅速撕開,查看。

  信居然是師兄張清志寄來的。

  其中提到,他已經悄然從大都離開,去了丹省,師傅仙逝,他心灰意冷,跟著小鶴一同去丹省隱居山林。

  日後有緣再見。

  「……隱居山林?和林淺鶴?」張榮方無言以對。

  若是換個人,他或許會信,可林淺鶴是誰?

  那可是以一對三還能把張清志騙得團團轉的狠人。

  她會甘願跟著一個人隱居山林?想想都覺得好笑。

  「這信…來得蹊蹺。」張榮方閉目思索。

  補全血肉後,他感覺自己腦子都彷彿轉得快了不少。

  「不過從筆跡和用詞習慣上來看,這信確定是師兄所寫,這麼看來他現在應該還算安全。」

  他放下信件。

  「需要我們派人去查查麼?」張雲啟問。

  「可以。注意派遣合適人選,那邊毒蟲遍佈,要機靈點的。」張榮方點頭。

  這就是人多的好處了,手下勢力在自己無法分身的時候,完全可以產生替代作用。

  「等等。」忽然張榮方心頭感覺不對,再度拿起信。

  他逐字逐句的仔細閱讀起來。

  『師仙去前曾問我,是否能放棄過往,重新開始…』這是第一段。

  『沒想到世事多變,一朝酒醉醒來,便如天塌地崩…』這是第二段。

  『事情過去,我今已然醒悟,深知自身修為淺薄…』這是第三段。

  『毋容置疑,如今我教大勢衰弱,我等身為道子,日後還需…』第四段。

  『來日方長,山高水深,流雲不定,師弟若閒,可來丹省。』

  這…每一段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剛好是一句話!

  張榮方眼瞳掃視。

  巧合麼?

  不可能…單單巧合,不可能這麼精準。

  所以…

  他聯想起師傅的死法…雖然確實聽起來很厲害,那麼多大宗師圍殺。

  可還是太過兒戲了。

  以老岳的狡詐,他會在之前一點也沒察覺到風吹草動?

  他若一心逃跑,怎麼也能拖延不少時間。

  可為什麼他死得那麼乾脆?

  「大人,您…接下來有何打算?」張雲啟也看出了有問題。

  張榮方沉吟了下。

  如果師傅真的沒事,那麼他現在去不去都可。

  「不無論師傅有事沒事,我都該回去一趟!」

  「既然老岳不願意出面,說明他還是希望別人認為他死了。我這個時候更應該配合他,做出一個師徒情深的表現。

  去大都是必須要去的。」

  張榮方沉吟了下。

  「我明天便走!」

  「可左韓如今不在大人,光靠我們…」張雲啟遲疑道。

  「我一個人去。」張榮方斷然道。「你留下,負責打理這邊。有寧家支持,這裡不會有事。從上官家的舉動來看,上官府主應該問題不大。這裡以後可能就是我們的根本。」

  「可大人您的安全…」

  「雲啟叔,這裡沒有外人,我到底安全與否,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麼?」張榮方緩緩道。

  「可信上說讓您別去大都。」張雲啟皺眉。

  「誰說我要去大都了?我不需要真的去大都,只要表現出去一趟的樣子,就好。至於我真正去了哪裡,誰知道呢?」

  張榮方微笑道。

  他其實就是想趁這次機會,脫離明面上的身份,真正去調查一下具體情況。

  坐在高位雖然勢力寬大,消息靈通。

  但很多東西沒辦法拿到第一手情報。

  他現在越來越感覺,自己已經被這身上的職務束縛住了,無法自由。

  所以,他這次外出,是打算確定師傅是否真的沒事。若沒事,他打算返回姐姐那邊,看看他們。

  畢竟也很久沒回去過了。

  最後,他的核心目標,是補全最後的那幾點血肉補全數值。

  「其實,一開始,我身上的官職和身份,是對我的保護。

  但現在.這些外衣,已經從保護變成了束縛。所以,打破樊籠,才能重獲天地自由。」

  以他此時的實力底牌,一般拜神宗師還真不怕。如此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以大靈之大,碰到一個拜神宗師的概率有多大?

  「另外。我最後所需的藥材不是找不到麼?」張榮方瞇起雙目。

  「老左告訴我,或許感應門中的五地十三派之一的五鼎派,或許能找到我要的東西。」

  「五鼎派…」張雲啟若有所思。「可,五鼎派如今好像已投入天鎖教您這是…」

  「一樣樣來吧。這一趟,我要把所有的東西都理清,準備好。」張榮方沉聲道。

  師傅沒了,也沒人監控他修為了。

  是時候丟開束縛,全身心踏入變強之路了…

  如今的一切阻礙困難都是虛妄。

  若他有天下無敵的實力,想做什麼便可做什麼,又有何人能阻?

  就算被人知道姐姐和他的關係,那時候也沒人敢對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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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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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宗府・寧家。

  彎曲如月的屋簷是寧家的建築房屋標誌。

  屋簷下每一處,都掛了一些細小的由紅玉雕刻而出的魚型吊墜。

  細雨綿綿。

  寧紅璃端坐屋內,看著面前的家主寧艷菲,眉頭緊鎖。

  「此事確實和我無關。」

  「我知道和你無關,但我要問的是,你是否知曉,其中有些細節,和此案的牽連。」寧艷菲認真道。「商家並非好湖弄,你之前和商丁燁的衝突,他們看在眼裡,現在商丁燁失蹤,你說你無關,也要他們相信才是。」

  「可我們這裡是寧家,他們若是有證據,盡可以來拿我!」寧紅璃沉聲道。

  「商家勢大…我們寧家當年承了他們不少情…」寧艷菲無奈道。「紅璃,雖然這事和你無關,我也看得出,你從小到大都不會說謊,你是個足夠驕傲的人。但…此事你還是應該去商家賠禮道歉才是。」

  「我說了和我無關!憑什麼要我去賠禮道歉!?」寧紅璃愕然道。

  「我明白的,但只有我明白,沒用。要讓商家也相信此事不是你所為…一個宗師失蹤,這事影響太大了…」寧艷菲無奈道。

  寧紅璃無言以對。

  十二宗府府主中,她寧家的府主,常常被稱為最軟弱府主。

  以前她還以為只是傳言。

  如今看來,居然讓身為宗師的她,因為一個莫須有的懷疑,就要去商家賠禮道歉??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拿寧家的臉面往哪擱!?

  「大姐,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寧紅璃閉目,壓下心中情緒。

  「我很清楚。紅璃,這是我們欠人家的,當年…」

  「我不要聽什麼當年,我就說現在這件事。人情恩德和事實如何,一碼歸一碼!我在說現在!」寧紅璃認真道。

  宗師的氣勢不自覺的緩緩散開。

  寧艷菲沉默下來,端起面前的奶茶,卻只是搖晃讓裡面的液體轉動,也不喝下。

  兩人沉默片刻。

  寧艷菲才再度開口。

  「現在這件事,我希望在商家府主回歸前,處理妥當,不要有任何遺留。我寧家,不能被牽連進此事。你明白麼?紅璃?」

  「我不明白!為什麼每次,每次都是我們要讓!?」寧紅璃提高聲音。

  「不為什麼,這就是我們欠別人的。」寧艷菲閉目,平靜回答。

  「欠他們的??!你有你的原則,恩怨分明,有恩必報,那是你!但你不能用你的原則壓迫我們所有人,壓迫我們都必須按照你的想法去做!」

  嘭!

  寧紅璃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將堅硬的黑木桌面,打出一個深深掌印。

  「你的事,是你的事,寧家的事,是寧家!」她呼吸急促,大聲厲聲道。

  「紅璃,我是為你好,為什麼,你總是這樣不聽話…」寧艷菲垂下眼眸,輕聲道。

  「要不要我現在就去商家殺人?」寧紅璃忽地一笑。

  「……」寧艷菲沉默。

  任何一位宗師,都有著自己絕對的心念信心,所以她嘗試用柔軟的方式,去勸服。

  可現在看來,還是失敗了。

  「僅僅只是一個賠禮道歉,就能最大化的規避可能出現的危險威脅?這樣簡單的事,就能獲得這麼大的好處,為什麼你不願意?」她輕嘆道。

  「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只看利弊。姐姐,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聽從你的安排做任何事。」

  寧紅璃站起身,轉身離去。

  看著她憤然離開的身影,寧艷菲無聲嘆息,依舊靜靜坐在位置上。

  良久。

  她低下頭,將杯子裡的奶茶一飲而盡。

  再度抬起頭,面前之前寧紅璃坐的蒲團上,已經多了一個削瘦身影。

  對方戴著淡黃斗笠,一身紫袍,斗笠垂下黑紗,遮住面孔,隱約可以看到,黑紗下面還戴了黑色惡鬼面具。

  「看來她不怎麼願意聽你的。」黑紗人聲音怪異,非男非女,彷彿是某種假音。

  「宗師自有心氣,正常。」寧艷菲面不改色,「大族中,能有她這樣的純良心性之人,極少。或許,你可以試著慢慢發展她加入。」

  「或許吧。不過現階段,還是得先韜光養晦,不能急。先讓你逼一逼。等合適時機,當能一舉誘導。」黑紗人回道。「另外,大道教經此一舉,設計坑了其餘兩教,今後或許能坐穩天下第一教的寶座。」

  「金玉言和岳德文,不愧是老搭檔。當年算計失敗,也能全身而退。如今蟄伏多年,一舉出手。擊中七寸,大勢也已定了。」寧艷菲道。

  「不急,不急…上面那位已經快不行了。他們在消耗我們的力量,豈不知,我們也在熟悉他們的力量。

  看著吧,我等的時機,就要來了…他們的人,壓制不了多少時間。」黑紗人微微一笑,起身,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那我便再忍忍…」寧艷菲閉目,手指摩挲著杯子,不知在想什麼。

  *  *  *

  簡單的收拾了下行李。

  張榮方一身黑色短打,短袖長褲,腰間繫上一圈蛇皮寬腰帶,後方掛了一個個分離式小包,就如掛了一串串黑葡萄。

  改換身形後,他安排好裝扮自己之人,還是當初在沉香宮裡的那個老道。

  此人演技逼真,氣勢磅礡,簡直比他自己還要像守教府尹。

  所以由他裝扮,最為合適。

  確定了一切後,他當夜便動身,沒有通知任何人,只是留書幾封,便揚長離去。

  從晴川府離開,他沒有走陸路,而是坐船。

  晴川府管轄範圍內,有晴川港,其中船隻雖不多,但也有前往外地的各類貨船。

  之前靈帝明面上調他過來,便是借的整頓發展港口的名義。

  張榮方隨意登上一艘。借了學宮學子外出遊歷的名頭,順洋流而下,前往巫山府臨近的九州港。

  他打算先去巫山府看看姐姐他們,然後前往五鼎派所在的丹省。

  中途打聽岳師的真正下落。

  還有那個月王…

  他總感覺,那個月王出現得太巧了。彷彿就像故意配合大道教出手一樣。

  可明明感應門和大道教又是世仇。

  相互配合,也要放得下諸多以前的仇恨才行。

  嘩。

  海浪拍打在船身,發出悶響。

  也將張榮方從思索中拉扯回來。

  他昂首望向遠處,看著漸漸遠離的晴川港輪廓,心中反而有種脫去樊籠的輕鬆感。

  『從現在起,我不是張影,而是張景。』

  掐字改名算是他的老傳統藝能了。

  此時此刻,他不需要要再考慮什麼隱藏實力,要的是盡情做自己想做之事。

  「張先生,是第一次離開家鄉麼?」一旁的船老大嚴征,拿著煙斗慢悠悠走過來搭話。

  「我家鄉本就不是這裡,過來這邊臨時掙錢罷了。」張榮方笑了下回答。

  「其實晴川府很好,很安全。可以考慮下在這裡置辦房產。張先生若是有意,可以找我老嚴代辦,看在相逢即是緣的份上,給你八折。」船老大嚴征笑呵呵道。

  「那就多謝嚴兄了。」張榮方笑道。

  「張叔叔是練武之人嗎?」一旁的甲板上主動湊過來一個眼眸很大,身段窈窕矯健的短髮女孩。

  女孩雙腿修長,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不大不小的胸前只穿了抹胸,下半身則是灰色緊身長褲,勾勒出修長飽滿曲線。

  一看便是時常運動鍛煉。

  「為什麼叫我叔叔?我很老麼?」張榮方無言,摸了摸下巴的鬍鬚。

  「我今年十七歲,我爹說你應該快三十了,那不叫叔叔該叫什麼?」女孩睜大眼睛道。

  「哥哥?」張榮方試著道。

  「略略略~~~不害臊。」女孩手指扒拉著眼角做了個鬼臉。

  張榮方和嚴征都笑了起來。

  船隻慢慢遠離。

  張榮方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一邊也在和兩父女閒聊。

  他坐的這艘船名為飛雲號,據說曾經是參加過出征日列島的退役軍艦。

  只是最近些年生,海軍日新月異,更換船隻很快。

  所以一大批的艦船便轉手賣給了商人。

  飛雲號除開裝盛了大量貨物,還攜帶了三十餘人乘客。

  這年頭能坐得起長途客船的,就沒有一個沒錢的。

  吃過午飯。

  張榮方回到船艙,再度從懷裡取出之前臨走時帶出來的血神雕像。

  仔細研究了下,就算是屬性欄也沒有更多提示。

  於是他嘗試用蠻力破壞其身體。

  可意外的發現,這神像居然相當結實。

  以他現在的力量,居然都沒法將其破壞分毫。

  他依稀記得,之前他剛剛得手神像時,還沒這麼堅硬。

  研究無果後,張榮方終於將目光,放在了文功上。

  「沒了師傅的令牌監控,如今是時候提升文功修為了。」

  船艙房間內。

  他盤膝坐定,閉目,視線落在這幾天積攢的屬性點上。

  『可用屬性:10』

  而文功,則是還在原來的進度。

  『太上明虛功(第五境-元嬰後期)』

  「開始吧…這一次,看看突破煉神,會是什麼效果。」

  要不是師傅那邊監控下,他早就想提升文功,節約屬性點了。

  要知道文功提升一層,可是比直接加點在生命值上更划算。

  可惜,因為這個原因,他硬生生被拖了這麼多年。

  如今,機會終於來了。

  船艙中,張榮方凝神靜氣,注意力集中在太上明虛功的後面加號上,想像著輕輕一點。

  唰的一下,剩餘屬性點減少三點。

  而元嬰後期的境界,也字樣模糊起來。很快,數秒後,字跡再度恢復,已然變成了新的境界:煉神前期。

  而同時間,無數他苦修文功,日夜打坐入定的記憶,也湧上腦海。

  但現如今,張榮方已經不會因為這點記憶就頭暈腦脹,他漸漸有些適應這等強度了。

  簡簡單單,進入煉神後,他仔細閉目體會。

  首先是胸腹處的元嬰氣血團,此時正緩緩裂開,彷彿春蠶吐絲一般,分出一絲極其細微的輕盈氣流,順著經絡,直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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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氣流匯入腦海的瞬間,張榮方明顯感覺大腦為之一清。

  彷彿大腦裡的各種沉積廢物,全都在這絲氣流的作用下,迅速排除。

  他額頭髮際間也開始不斷滲出大量汗水。

  最關鍵的是,他的生命值,再度開始提升。

  從之前的212,緩緩提高到216。

  「用了三點,增加了四點,還賺一點,再來。」

  張榮方如今財大氣粗,他也想看看,這個世界的文功到底有何特殊之處,居然能在煉神後期拜神,就能成就靈將?

  當即,他再度在加號上一點。

  又是三點屬性消失。

  同樣的循環再度開始,但這一次,元嬰分裂出的輕盈氣流,更加粗壯起來。

  一道道氣流開始如真的絲線般,在他腦髓裡,編織起什麼東西來。

  一開始,這編織之物只是一片薄薄的圓形,張榮方並不清楚那是什麼。

  那東西就像一塊透明布片。

  文功進入煉神中期後。

  一切反應變化結束,記憶也湧入結束。

  生命值,從216,提升到220。又多賺了一點。

  張榮方沒有遲疑,直接再度點擊加號。

  自由屬性點也唰的一下,只剩一點留存。

  而文功也終於如願以償,一下跳到了煉神後期。

  也就是張榮方在大道教多年,對文功絕學太上明虛功,早有了透徹理解,對晉升方向沒有任何障礙。

  加上文功本身只要滿足修行條件後,依靠水磨功夫積累就能提升。

  所以才能毫無阻礙的這麼快直接提升。

  隨著煉神後期的進入。

  生命跳躍到224。

  大量的修行記憶湧入腦海。

  之前的清氣,再一次變大,然後在湧入腦髓後,迅速加入了編織過程。

  漸漸的,隨著時間推移。

  張榮方盤坐船艙內,不知時日。

  窗外天色從明亮,漸漸變成暗淡,又從暗淡,變成灰白。

  終於。

  張榮方緩緩睜開雙目。

  他長吐一口氣,這一口氣悠長勻稱,帶著一股莫名的惡臭。

  彷彿將他肺部的全部雜質都一口氣噴了出去。

  「這種感覺…」

  張榮方面色有些凝重。

  到了煉神後期,這已經是到了天下文功幾乎最頂峰的程度。

  原本他以為,文功,也就是能調理身體,調動搬運體內精氣神,達到壯體延壽的功法。

  可此時此刻。

  他隱隱感覺有些不對了。

  煉神產生的清氣,在他腦髓裡,編織出了一個球狀網。

  那網正緩緩吸收著周邊氣血,慢慢轉動,還如心臟般,發出細微的脈搏節律。

  整個過程清晰簡潔。

  首先,胸腹處的元嬰,淬煉出清氣。

  其次,清氣進入腦髓網球,結合氣血,彷彿又在凝結孕育什麼。

  「這東西,到底是什麼?」張榮方眉頭緊蹙,緩緩睜眼。

  如果說血肉補全是他自己通過屬性點,提升後得到的天賦能力。

  那麼此時的腦髓網球,便是這個世界成為靈將,必然要經歷的一個過程。

  也即是說,這個球體,很可能就是決定了普通人拜神,能否成為靈將的關鍵。

  嘶…

  忽地張榮方耳邊傳來細微嘶嘶聲。

  他神色微動,猛地起身,雙眼明亮彷彿泛著光,掃視周圍。

  『血,供奉我…。血,供奉我…』

  一個模糊的聲音,彷彿呢喃一般若有若無,傳入他耳孔中。

  「不…不是耳朵…」張榮方猛地閉目,感覺到傳出聲音的,居然是自己腦子裡的那個剛剛編織而出的網球!

  那球體在細微震動,通過震動,才傳遞出這般模糊不清的聲音。

  「這是!?」張榮方目光驟然看向房角角落裡,被布匹包得嚴嚴實實的血神雕像。

  那東西一動不動,但周圍竟然隱隱泛起了暗紅色螢光。

  那光詭異的不照耀在四周物體上,彷彿僅僅只是在張榮方眼裡閃耀。

  就在這時,屬性欄中的提示再度出現變化。

  『直覺警示:某種怪異存在,正在嘗試與你溝通。你可選擇是否與其鏈接。

  本能告訴你,這樣的鏈接,或許會帶來危險,也或許會帶來好處…你需要做出選擇。』

  張榮方沉默下來。

  他觀察著腦海裡不斷震顫發出聲音的球體,陷入了思索。

  他已經隱隱能猜到,靈將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溝通神佛,原來只有達到煉神後期後,才能做到這一點麼…?

  他很好奇。

  但同樣,也很忌憚。

  溝通鏈接後,或許他就能真正瞭解一些關於神秘神佛靈將的隱秘。

  可他不確定,一旦決定鏈接後,血神的力量到底有多強。

  萬一…

  良久。

  張榮方還是開始運轉文功。

  太上明虛功的運轉,迅速壓制了腦髓圓球的震顫。

  那道血神的怪異聲音,很快便被壓制,消失不見。

  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站起身,張榮方走上前去,將血神雕像取出。

  此時的血神,一共五隻眼睛,都彷彿活過來一般,明明靜止不動,卻又給他一種時時刻刻都在注視著他的感覺。

  不知怎麼回事,張榮方竟然從那五隻眼睛中,看出了一絲絲喜悅和慈祥。

  「看來對神佛的探索,也得提升日程了。可這方面我又該從哪裡入手?」

  他重新將雕像包好,放回行李。

  這神像事到如今,已經是他隨時可以溝通拜神的工具了。

  一旦拜神,以他此時的文功境界,按照岳師所說,必成靈將。

  只要拜神,就能一舉踏入天下最頂層的強者行列…

  這種誘惑…

  張榮方深吸一口氣。

  『若我有靈將實力,何人還能為難強迫我。到那時,我的話便是規矩,便是規則!』

  而現在這樣的機會,就擺在他面前。

  只需要…

  嘭!

  他一掌捏爆喝水的杯子。胸前劇烈起伏,呼吸急促。

  「就算不拜神!我也能走到那一步!別來干擾我!!」

  他猛地閉目,瘋狂運轉其太上明虛功。

  很快,那種強烈想要拜神的衝動,在他心裡迅速消散。

  足足十多分鐘後,張榮方才從船艙裡出去,來到甲板,眺望遠處海景,緩和剛剛緊繃的心情。

  『這就是潛意識的影響麼?果然厲害…才剛開始接觸就差點讓我中招。』

  『看來,以後得萬分小心了……』

  *

  *

  *

  「上官飛鶴!!」

  一艘同樣遠離晴川港的大船上。

  一個白眉垂至下巴的強壯老僧,抑制不住的一把在銅杖上捏出手印。

  他身後是個個帶傷的十來名西宗高手。

  從上官飛鶴殺死明妃衡玉,到調度人馬,對他們和真一教同時出手。

  前後不超過三天。

  三天裡,他們在澤省的力量,硬生生被屠了大半。

  若非西宗一些高手,最後靠著靈絡自爆,連續阻礙拖時間。

  怕是他們這些人都不一定能逃得出晴川!

  空癡從未見過翻臉翻得如此之快之人!

  之前衡玉還傳信,說上官飛鶴動搖了,就快能說通。

  可轉眼…

  不同意也別這麼極端啊!?買賣不成仁義在!結果這傢伙可好,直接下死手!!

  「上師,我們難道就這麼狼狽回去麼?若是被真佛寺其他幾脈看到,我等在寺內的地位怕是也會影響!!」一旁的皮膚黝黑僧人沉聲道。

  「那又如何!?你們打得過上官飛鶴!?」空癡冷聲反問。

  「那老傢伙不過癡長幾歲,若是我等有他這般年紀,必不輸於他!」僧人不甘道。

  「那等二十年你再去找他打!」空癡冰冷道。

  「額…」那僧人頓時啞火。

  「上官飛鶴乃是玉虛宮武道奇才,一身所學駁雜寬廣,身負三大絕學。

  其中還將儒教絕學純心換玉融入自身,創出覓心幻法這等恐怖武功。通過五感干擾,影響,讓敵人產生錯覺幻覺。從而操控對方一切。

  這等武學用於群戰,自然不行,但若是刺殺…簡直…」空癡回想起來之前的一切,便感覺不寒而慄。

  「上師,上官飛鶴我們打不過,但就這麼回去,我等必定會遭受重罰。既然結局已定,為何不試試戴罪立功?」

  一旁一戴著黑色眼鏡的高瘦僧人輕聲道。

  「哦?怎麼個戴罪立功法?」空癡瞇眼看向對方,聽出了其話裡有話。

  「有人,故意洩露消息給我們。就在我們附近,那在刺桐害得我西宗數位高手,甚至宗師都神秘失蹤的守教張影。

  如今正該換身份,悄悄離港,正在單獨辦事。若是我們回去的路上,順帶將此人也抓回去…

  身為大道教道子,張影此人還干係到刺桐港那麼多起大案。其價值不用說,諸位也清楚。」

  這一番話,說得不光空癡心動了。

  其餘僧人也心動了。

  「不妥吧,這張影相當詭異。我西宗那麼多人前往調查,都莫名失蹤。一次兩次或許是巧合,可三次四次,那就不是巧合,而是必然了。」皮膚黝黑的壯漢僧人擔憂道。

  「這個自然。但這裡是哪裡?是大海海上!那張影暗中改換身份,以為別人不知道他是誰。我們完全可以遠遠的直接以炮火摧毀其船隻!那時他必定會有所反應。

  我們便可趁機觀察,若他展現出的力量太強,事不可為,我們轉身就逃。

  若之前一切真的只是巧合,真實黑手另有其人,我們也能將其抓回去,戴罪立功!」

  眼鏡僧人微笑道。鏡片下的雙目,隱隱閃過一抹輕蔑。

  「好辦法!」空癡一拍雙手。「海上最怕的便是船毀,所以他一定動用真正力量保護船隻。到那時,是老虎還是貓,溜出來看看就知。」

  「正是如此。」眼鏡僧人微笑道。

  「知道具體位置麼?」空癡繼續道。

  「不知道,但知道他是去九州港,這個方向的船隻,都一定會在廖周港停泊補給卸貨。我們只需要在那裡找到人然後離港就動手,便可!」眼鏡僧人解釋說。

  「說起來,消息是誰洩露給我們的?」空癡問。

  「玉虛宮內部,對方沒有表明身份,不過應該是商家。」眼鏡僧人平靜道。

  至於到底有沒有傳信…他說有,便有。至於商家從哪得知的張影下落,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商家,誰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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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3-11 18: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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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

  張榮方從入定中慢慢回神,清醒。

  「哪位?」

  「爹爹讓我來問下,張叔你幾天都沒過來吃飯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麼?」來人是船老大嚴征的女兒,小名叫妮妮。

  「沒事,我房裡放了一些乾糧,這幾天都有事,所以懶得出去吃,謝謝關心。」張榮方回道。

  他修行文功不分天時,不辨時日,如今甚至不知道花了多久。

  「那就好,兩天了,若是真有什麼需要的,您記得給我們說。這大海上孤零零的,除了我們自己相互幫扶,就真沒人能幫得上忙了。」妮妮輕聲道。

  「好,多謝。」張榮方起身過去開了門。

  門外的妮妮端了個木盤子,上邊放了一些可以吃的乾餅和肉乾果乾。

  「我就不進了,對了,後面好像有什麼船隻在跟著,之後可能會有些顛簸,我爹說打算甩掉他們。」妮妮叮囑道。

  「嗯,知道了,多謝。」張榮方接過木盤的食物。

  他也沒多想,反正這次離開,他已經不再是張影道子,而是張景。

  以張景的身份,幹出任何事都不用擔心。

  等妮妮走後,張榮方吃過東西,出門來到甲板。

  海風呼嘯,外面有小雨綿綿。

  張榮方朝後望去,隱約看到一艘白色的稍小船隻,正緊緊跟著商船。

  遠遠望去,那船隻通體慘白,船頭似乎有人朝這邊張望。

  商船上,船長嚴征正緊張的吩咐水手轉向,加速,想要甩掉後面白船。

  看其額頭上的汗水,顯然這事並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張榮方捉摸著,若是真的被追上了,他便只能出手廢掉白船。

  只是這樣一來,他隱藏實力的打算也就出門便泡湯。

  這麼早暴露實力,可能引來的麻煩會很多。

  嗚~~~

  忽地一片細微歡呼聲,將張榮方從眺望中驚動過來。「行了!」

  嚴征大喝一聲。

  「回去請大家好好吃一頓!」

  「老大爽氣!」

  「大象樓!大象樓!」

  「好!那就大象樓!」

  嚴征和一群水手都高興慶祝起來。

  張榮方再往回望去,已經看不見那白船影子了。

  而和他一樣,甲板上出來的十多名乘客,也都鬆了口氣。

  「剛剛那是白盜的船吧?」一邊靠近一些的一中年男子,沉聲道。

  男子著青色長衫,手握黑扇,下巴留著一小撮鬍鬚,身材高大強壯,眼神銳利,不似尋常人。

  在他身邊,分別有著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年紀約莫在十八九歲。

  年輕男子視線一直跟著船老大女兒妮妮不時移動。

  女子則饒有興趣的望著後面跟來的白船。

  「是啊爹爹,我以前聽表哥他們說起過,是白盜的船。他們時常會對過往商船攔截收路費。

  倒是沒想到我們這艘船居然能甩掉白盜,這船速可不是尋常商船。」

  「還好我們船速快,否則萬一被追上,到時候,恐怕我們不得不暴露…」女子沒有說下去。

  似乎發現了張榮方在聽,她扭頭對著這邊狠狠瞪了一眼。

  張榮方並非故意聽,而是他五感實在太好,這三人距離他也就七八米外,他想不聽都難。

  面對女子瞪眼,他看也不看對方,也不在意。

  那中年男人小聲對女兒說了幾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兩個兒女這次盡量壓低聲音,交流了一會兒,才轉身返回船艙。

  張榮方沒在意這三人,對於他而言,身後的白盜也好,這隱藏身份的一家三人也好,都只是路上偶爾相遇的背景。

  只要沒招惹在他身上,其餘一切都好。

  甩掉白盜船隻後,商船在小雨裡行駛了一天一夜,風浪也越來越大,整個船隻都開始搖晃,起伏,傾斜。

  還好的是,風浪中,船隻很快抵達了中轉港口——廖周港。

  貨物卸掉了小半,又重新裝了小半。

  船上的乘客下了幾人,反而還多上了十來人。

  次日,飛雲號再度啟航。

  這一次,讓人意外的是,沒多久,那白盜的船隻居然又出現了。

  嚴征等人嚴陣以待,不斷試圖甩開對方,但無濟於事,對方的舵手很優秀,船速也比以前快。

  兩者距離一直在縮小,減短。

  白船甲板上。

  空癡和其餘西宗的十來人,此時早已準備妥當,隨時準備出手,只待兩船靠近到一定程度。

  上次,飛雲號半路遭遇他們,結果一番努力下,居然被直接甩掉。

  這一次,前面的飛雲號絕對沒法擺脫了。

  「我們直接從港口盯梢,出來就追上,就不信了。

  這次若還讓你跑掉,老衲回去怕是一輩子抬不起頭!」空癡握著銅杖眼神低沉。

  「所有人準備!」一旁的眼鏡僧人舉起手,高聲道。

  他們這批人,能夠從上官飛鶴的圍剿屠殺中活下來的,都是絕對精銳。

  空字輩有空癡一位宗師,兩位三空拜神。

  慧字輩有五人,都是三空和內法。

  然後是覺字輩,九人。全是內法外藥拜神。

  這樣的實力,屠殺一般的城池都足夠了。更不用說區區一個小商船。

  「大師,這個距離應該夠了。」一個侏儒船頭從後方走近,恭敬匯報。

  「那就準備點火。」空癡嘿嘿笑起來。

  先打炮,看看貨船上有什麼底子。

  頓時十來名水手轉型兼職炮手,開始取出火石,負責裝填炮彈,點火開炮。

  嘭嘭嘭嘭!!

  剎那間,一連串的炮彈轟然落下。

  整個白船劇烈搖晃起來。

  「我*他娘的!誰在亂開炮!?」空癡頓時破口大罵。

  「大…大師,不是我們的炮,是前面的商船先開炮了!」船長一臉震驚,望著前面的商船。

  「我*!這他麼的是商船!?」

  看著前面可以自由轉向,密密麻麻十多根的炮管。

  白盜船上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剛剛還沒有,現在就掀開了些蓋著的油布…

  「他麼的炮比我們還多一倍!

  到底誰是海盜啊!?」

  空癡目瞪口呆,看著前面飛雲號不斷噴出火舌的炮口,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

  *

  *

  *

  飛雲號上。

  「麻煩了,後面白盜距離越來越近了。如果對方一旦動手…」

  嚴征嘆息。

  「我們只是商船,萬一被擊中就損失大了。」

  一旁的舵手聽得眼皮直跳。

  「所以您就先下手為強?難怪總聽說您以前出海,基本沒遇到過海盜…感情全打沉了就不是遇到海盜,而是遇到沉船了是吧?」

  「…唉,這也是逼不得已啊。」嚴征眼中透著無奈。「這年頭,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不反抗,就會吃虧。」

  可你這叫反抗麼?你這叫主動轟擊!

  舵手話沒敢說出口。

  「哈哈哈哈!」一旁一中年男子靠近過來,眼中露出欣賞之意。

  「沒想到只是隨意出行,便能遇到這般豪傑,不愧是我大靈子民!英武勇猛過人!」

  他抱拳拱手,朝著船長嚴征笑道。

  「鄙人孔玉輝,剛剛見識兄台行事,當浮一大白!」

  「可惜沒有酒水!在下嚴征,以前是海軍出身,多少懂點自保手段罷了。讓閣下見笑了。」嚴征回禮同樣笑道。

  「難怪…原來是海軍出身。」孔玉輝便是剛才帶著兒女在甲板說話閒聊的那人。

  此時他來了興趣,便和嚴征小聲閒聊起來。

  此時炮聲不斷,後面的白盜船隻,被硬生生逼得拉開距離。

  幾輪炮火下來,白盜船船身也被擊中一下,砸斷了一片船舷。

  張榮方站在船邊,以他的目力,加上暗光視覺的穿透,剛剛便已看到了白盜船上的一幫禿驢。

  對方身材魁梧,實力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

  原本以為可能要自己出手。

  沒想到,飛雲號不愧是常年敢跑長途貨運的海船,果真有兩把刷子。

  「也是,若非有底牌在身,這樣的貨船,也不可能安全這麼多次。早在第一次遠航就被廢掉了。」

  張榮方也能理解。

  這年頭的海上貨船,就沒幾個乾淨的。

  有些貨船,甚至生意不好時,還會偶爾兼職做海盜。

  只是如飛雲號這般火力這麼誇張的,他也是第一次見。

  之前在刺桐的貨船,他也沒見過這麼厲害的配置。

  目光轉移,張榮方看向船長嚴征那邊。

  嚴征正和那中年男子相談甚歡。

  男子的兩個兒女,則是在和嚴征的女兒妮妮聊天。

  兩邊人看上去也熟絡起來了。

  『也罷。算他們逃過一劫。』

  張榮方放開束縛後,對禿驢都沒什麼好感,若是對方敢上來劫船,便全部吸乾他們了事。

  如今有了更方便的解決拜神之法,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樣還要尋找靈核,還要反覆殺死很多遍才能解決。

  直接管他是否是拜神,吸乾氣血,都是最快的殺人手段。

  此時看著白盜船漸漸被逼得拉開距離,逐漸無法跟上。

  張榮方沒了興致,轉身返回船艙,準備繼續文功的修行。

  只是他這邊安生了。

  白盜船上,空癡等人卻是氣得夠嗆。

  「給我靠近!區區一艘商船!貨船!?你們不是自稱曾經是戰船麼!?」

  空癡大聲咆嘯,嘭的一下將銅杖狠狠砸入甲板。

  在上官飛鶴那裡,他如同狗一樣到處逃竄,他打不過上官飛鶴,但不代表對方能殺了他!

  因為他能跑!

  可現在,現在就連區區一艘貨船居然也幹不過!?

  侏儒船長被罵得滿頭大汗,但差距就是差距,白盜船和飛雲號的距離,依舊在拉遠。

  直到所有西宗之人徹底絕了追趕的心。

  空癡咬牙氣得渾身發抖。

  「一群廢物!」

  嘭!

  他拔起禪杖就是一下,打得身旁一名水手當即橫飛出去,口吐血水,身體側面塌陷,眼看是不活了。

  看著前面越來越遠,逐漸沒入海霧的飛雲號。

  「算你命大!」空癡心裡僅有的彌補損失的希望,也徹底沒了。

  他已經能想見,自己這趟回去,可能會面臨什麼了。

  心中情緒湧動下,空癡狠狠一掌拍在船舷上。

  木屑橫飛,船舷再度被一下打爛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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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動搖 下

  「師兄何必著急,我們還有機會。」眼鏡僧人繼續出聲。

  「機會?什麼機會?」空癡凝聲道。

  「這個距離,若是以您的身手速度,游過去其實也來得及。」

  拜神宗師的身體素質遠超常人,就算是在海浪中,也應該能追上前面海船的速度。

  「另外,如果實在沒辦法,我們也能調動力量,直接在九州港那邊攔截。」

  「九州港?不錯!」空癡一拍手掌。「不愧是慧誠師弟,果真腦子好使!」

  「哪裡,只是師兄一時憤滿,沒有注意到罷了。只要您冷靜下來,這點小事,其實也能輕鬆想到。我也只是做點提醒。」慧誠恭敬道。

  「另外,聽說這張影還有親近之人在巫山府,哪裡有他曾經在金翅樓組建的一批屬下人手。或許我們可以調人去拿下那邊,若是能威脅到此人最好,若威脅不到也就頂多費點力氣。

  反正,現在沒了天寶宮庇護,這些人手早晚都要清剿。」慧誠推了推眼鏡,平靜道。

  「好主意!這張影前往九州港,這麼看,難不成他的目的地就是巫山府?很有可能!」空癡聯想起來。

  「應該就是了。」他越發肯定。

  啪,啪,啪…

  忽地一道清晰的鼓掌聲,從船側傳來。

  所有人猛然扭頭,朝聲音看去。

  「誰!?」

  空癡心頭一凜,那聲音這麼靠近,頂多只有十幾米,他居然都沒發現!

  眼鏡僧人面色微變,微微退後數步,背部抵在船舷上,靠近破爛的船舷缺口。

  船上水手們紛紛不自覺的拔出武器。

  西宗十多名高手各自警惕散開,從不同角度看向鼓掌聲傳來方向。

  霧氣中。

  一道魁梧黑影,正半蹲在船舷邊,正好在被炮彈炸開的缺口處。

  黑影站起身,露出兩米多的高大身軀。

  嘩啦一下。他身上吸水了的上衣被脫掉丟在地上,露出健壯魁梧的上身。

  「剛才,你們說的話,能再說一遍麼?」

  人影緩步走近,面部的輪廓漸漸清楚,那是一張漆黑只露出雙眼的金屬面具。

  正是才從海水裡游過來的張榮方。

  「裝神弄鬼!

  殺了他!」空癡厲喝一聲。

  周圍水手有人抬槍瞄準。

  砰!

  槍聲響起。

  張榮方早有預料,提前左移,抬手一把木渣打出。

  噗噗噗。

  一群無甲的水手紛紛倒地。

  嘭!

  張榮方腳下甲板炸裂,人已躍起,朝右閃避,避開一片飛來的飛刀暗器。

  同時右手一指點出。

  剎那間,食指彷彿分化般,變成數十道指影落在靠近的西宗眾人身上。

  一圈人頓時分散跌落,摔倒在地,全身血脈被一指截斷,動彈不得。

  剎那間,空癡已經手持禪杖,從後方騰空而起,速度極快,一杖打下。

  這一杖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已經達到了拜神宗師裡真正的巔峰!

  空癡腦子雖然全是肌肉,但實力當真不弱,否則也不至於能從上官飛鶴手下成功逃脫。

  此時趁著張榮方出手襲擊其他人,他不管對方什麼勢力,第一時間偷襲出手。

  而且就算是偷襲,他也盡可能爆發了全部實力。

  除開沒用極限態和終式,其餘力量都用上了。

  噹!!

  可惜。

  一瞬間,張榮方反手抓向禪杖。

  手杖相擊,兩者竟然發出金鐵交擊之音。

  巨大的低沉震盪從手杖之間擴散炸開。

  聲浪震得周圍所有人都腦袋一蒙,不由自主摀住耳朵。

  卡。

  一塊木刺狠狠從空癡手上彈出,正中張榮方的面具。

  面具卡嚓一聲,碎裂落下,灑在甲板上,露出下面讓所有人都完全無法預料的一張面孔。

  空癡卻沒來得及看到,反而禪杖才一接觸對方,便感覺一股恐怖巨力,從對方手上反彈回來。

  此人的力量,甚至比他此時全力還要強一些!

  這一擊後,他倒飛出去,撞在桅桿上,卸力滑落,站定。

  桅桿卡嚓一下,緩緩折斷。船帆如雲般撲下。

  空癡胸膛氣血翻滾,站在原地急速緩氣。

  只是他在緩氣時,張榮方這邊,已經連續身影連閃,將其餘西宗之人,和船上水手一一制服倒地。

  甲板上血液飛灑。

  一開始有人還會劇烈反抗。

  但無論他們如何反擊,所有還擊都被張榮方輕鬆避開。

  個人實力上,實際上只有西宗的十來人稍微好些。

  但他們一開始便被截脈喪失了大半實力。

  此時其餘數十名船員,留在外面的,基本都倒地了。

  噗。

  他最後一招捏斷侏儒船長的脖子,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空癡身上。

  「現在,只有你了。」

  「是你!?」此時空癡才看清對方的臉。

  只是,那張臉,任他想像推測過很多很多,可沒有一種答案,是和眼下一樣。

  不只是他,恐怕所有人,都絕對不會想到,眼前這人…居然…

  「你是張影!不!你不是張影!?你到底是誰!?」空癡大喝一聲,看著周圍倒地的眾人。

  他心中驚怒,只是自己稍微因為震撼而遲疑了下,對方居然就…

  看著周圍死傷慘重的同門和水手們。

  沒了水手,他們根本就沒辦法離開海面,對方這是在斷他們的根!

  「你找死!」空癡心中明瞭,當即咆嘯一聲,往前衝出。

  法相夜叉,羅漢,兩大極限態同時爆發疊加。

  當即,他全身肌肉鼓脹,膨大,撐開僧袍。

  身體急速從之前兩米多,增長到三米。

  他全身皮膚變黑,浮現銀紋,身材比例卻詭異的變得更修長,雙臂過膝。

  張榮方已經相當熟悉西宗的極限態了。

  此時不慌不忙,三種極限態同時開啟。

  神意合一,陰陽共濟,臨界。

  他的體型再度膨脹變大,同樣達到三米。全身膚色宛如岩石般泛起灰色。

  兩人腳尖一點,同時對衝撲出。

  嘭!!

  整個船隻微微一震,以船體為中心,朝著周圍擴散出一圈波紋。

  拳對拳,腿對腿,同時的預判,禦敵先機。

  兩人的力量都是以快打快,沒有力道用實,便急速變招。

  這樣的交手在外人看來,只能看到一團虛影在兩人之間急速閃爍。

  僵持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一聲悶響。

  張榮方身體倒退數步,在甲板上踩出數個大洞。

  他右胸口正中一拳。

  「有意思…你比起空無要強出很多啊…」

  他的禦敵先機還是差了對方不少。

  若非力量速度佔優,恐怕一開始他就敗下陣來了。

  說到底,張榮方自己也清楚,自己其實利用暗光視覺在模仿禦敵先機。

  實際上,兩者完全是不同的能力。

  暗光視覺具備不小的局限性。

  一旦對方穿戴的衣物裝備稍厚實,就起不到作用了。

  而劇烈交手時,對方身上多多少少都是有東西阻擋的。

  加上氣血急速變化,暗光視覺先要『看見』,然後轉化為『預判』,然後做出『反應』。

  比起禦敵先機的直接『預判』,做出『反應』,要多一個步驟。

  根據左韓介紹,禦敵先機是一種對對方的綜合把握。

  是通過五感的大概把握,對招數武學的理解,對對方攻防意圖的預判,從而做出的對對方招數的預測。

  這種預判速度極快,很多時候甚至可以不假思索。

  這就像一個答案,可以由很多種題目抵達。

  禦敵先機只需要把握答案就好,至於對方用什麼方式,什麼題目,來達到。

  其實都無關緊要。

  因為無論如何,對方的目的,都只是一個。

  「難道…空無也是你殺的!?!」空癡聞言面色一變。

  他死死盯著對方那張年輕的臉。

  是的,對方看上去,頂多只是三十幾歲,而且沒有拜神!

  沒拜神,居然就能和自己打成這個程度!?

  而且還殺了空無!?

  空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個什麼樣的怪物!?

  拜神宗師除開極境宗師外,基本無敵!

  這基本上是所有勢力以戰績親測出來的事實。

  普通人的極限便是宗師,而凡人宗師甚至還打不過有些強的拜神三空。

  可現在…

  「極境麼!?」空寂知道自己猜到了答案…

  「這樣的速度力量?你是天魔?還是極律?!」他迅速調整呼吸氣血,如臨大敵。

  「哦?極境有何不同麼?」張榮方好奇道。

  「看來不是天魔,更不是極律…」僅僅一句話…空癡便判斷出張榮方的狀態。

  看著對方和自己硬碰硬,居然還毫髮無傷的手臂。

  空癡頭皮發麻,完全無法想像。

  「你到底…是個什麼怪物!??」

  「怪物?」張榮方搖頭,「可惜,在我眼裡,你們比我,更像怪物…」

  他仰頭望向天空。

  此時霧氣之上,隱隱有太陽直射而下,照耀他身上。

  他轉過身,露出背後血色蓮花。

  「看到了麼?」

  張榮方輕聲道。

  「極境也好,拜神也罷。你們都早已誤入歧途。」

  他張開雙臂,往後鼓起背部肌肉。

  「我等武道,以武為基,道法為向。締結精元,聚為三花。」

  「道經有云:三花聚頂,五氣朝元!以精氣神三者聚華為蓮,凝聚三花,如此方為正途…」

  「而你等…偏離正途,如今早已入魔了啊…」

  陽光照耀而下,落在張榮方背上的血蓮之上,反射出淡淡血光。

  此時此刻,配合他肅然高遠的姿態神色,竟然隱隱給人一種莫名的神聖之美。

  「你…你這…!?」空癡看著對方強健肌肉上,那朵美輪美奐,由血管組成的血蓮,心中不知為何,只覺根本無法反駁。

  他心中甚至漸漸升起了對拜神神佛的動搖。

  若是能依靠自身便能如此強大,他們何必想著拜神?

  難道…難道他才是真正走上的修道正道??

  難道…人本身真的不需要拜神,就能如此強大??

  既然他能,那為什麼我們不能!?

  這個念頭一出,空癡只感覺自己以前相信的一切,彷彿都開始動搖。

  他能感覺到,對方沒有拜神,能感覺到,對方和自己一樣強大!

  如果…如果…

  無數的念頭在空癡腦海裡激盪碰撞。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忽地。

  嘭!!

  一聲炸響。

  空癡整個人上半身徹底爆開,化為無數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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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1 18:18:4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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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白船上,張榮方眼神一凝,注視著炸開的空癡和尚。

  他原本只是打算初步演練一下,演練自己這套說辭的完善性,如果有人能當面指出他的破漏之處,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現在……

  炸了?

  怎麼回事?

  「有意思。」張榮方輕輕一點腳尖,落在完好的船舷上居高臨下,看著正在發生變化的空癡。

  大量銀線揮舞著發出破空聲,四處亂動,然後又宛如編織毛衣一樣,重新聚合。

  幾秒便編織回了原本空癡的模樣。

  但這一次。

  這樣的編織,似乎不同了。

  或者說編織後的空癡,神色完全不一樣了。

  之前還能看出他的情緒變化,憤怒也好,迷茫也好,都能看出。

  可現在…

  那張粗獷的臉上,只有一種神色——寧靜,祥和。

  宛如寺廟內高高在上的佛陀。

  一絲絲細微熟悉感,湧上張榮方心頭。

  他瞇起眼,第一時間聯想起了之前看到的血神雕像。

  此時的空癡,和之前的神像,很像…

  「有趣,讓我看看,你會用什麼方法,來反抗我…」

  張榮方活動雙手,將身體調整到最佳狀態。

  嘭!!

  剎那間,空癡身體消失在原地。

  他的瞬間移動速度,因為太快,以至於撞開空氣,發出劇烈氣流散開。

  散開的氣流形成狂風,吹動周圍甲板上的雜物不斷翻滾。

  張榮方瞳孔微縮,急忙抬手交叉在身前阻擋。

  但還是慢了一絲。

  噹!!

  空癡雙手同時打在他雙肩上,發出金鐵交擊聲。

  巨大衝擊力宛如炸彈,打得張榮方肩膀血肉翻飛,往後濺射揚起。

  甲板卡嚓一片龜裂炸開,張榮方卸力不及,直接被打進下面幾層。

  嘭!

  他後背向下,不斷墜落。

  此時他才看清,空癡現在變成了什麼樣。

  就在剛剛爆發的過程中,這個看上去不太聰明的和尚,已經變成了雙手指甲生長,尖銳如刀的怪人。

  他後背長出了一層宛如羽翼的肌肉隆起,只是那羽翼並未成型,像是還被皮膜包裹束縛著。

  此時的空癡,上腿被拉長,腳趾也全部變成了鋒利如刀鋒般的尖銳角質。

  遠遠看去,他已經沒有了人形,而更像是某種自然界的凶獸捕獵者。

  嘭!

  張榮方狠狠墜落在第二層地板上,地面炸裂,差一點又往下砸落。

  但還是最終穩住了。

  他急忙翻身避開原位。

  嗖的一下,空癡的身影從天而降,一記膝撞狠狠砸向之前張榮方的胸膛部位。

  嘭!

  地板炸裂。

  這老和尚人猝不及防也墜落下去,掉進了第三層,也是船隻的最底層。

  黑暗的船艙中,張榮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他雙肩上的傷口,此時已經癒合,完好如初。

  在達到九十以上的血肉補全後,他此時的全身素質增幅,都已經達到了一個誇張的地步。

  再加上生命值本身的超高癒合速度。

  可以說,此時的他,癒合能力並不比拜神武者差。

  站在船艙內,他凝神屏氣,靜靜傾聽著。

  忽地他往右避開。

  嘭!

  一道人影縱身從下方撞破地板,抓向他面門。

  木屑飛濺中,張榮方抬手一招重山當頭壓下。

  三大極限態疊加重山的力量,正面和對方對撞。

  噹!!

  又是宛如打鐵般的巨響。

  張榮方連退數步,每一步都雙腿深陷。

  「再來!」他大笑起來。心中有種肆意施展所學的暢快感。

  當即,他腳下拔出,發力再度往前撲去。

  砰砰砰砰砰!!

  兩人宛如狂風暴雨般的交手,不時只是擦到一點周圍的邊,便將四周木牆打得粉碎。

  這艘白船正在他們的廝殺餘波中發出呻吟。

  牆壁一堵堵炸裂,穿透。

  張榮方打得興起,重山的倍數不斷提升。

  從一倍到三倍。

  三倍到五倍。

  漸漸的,他竟然正面壓制住了空癡。

  「不夠不夠不夠不夠!!!哈哈哈哈!再讓我盡興一點!!」

  壓抑了許久的釋放,讓張榮方雙臂化為虛影,鋪天蓋地的朝著空癡打去。

  從遠處看,就彷彿他同時生出了數十隻手臂一般。

  「死!!」空癡咆嘯出聲,身體皮膚開始浮現淡淡銀色,一絲絲銀線漸漸開始從他口鼻耳孔眼睛裡鑽出,宛如觸鬚般朝著張榮方刺去。

  作為宗師而言,他已經逐漸達到了自己身體素質的極致。

  但就是如此,卻還和對面的張榮方差了一點距離。

  「終式・夜叉王!」

  終於,再度被一掌打退後,空癡機械的張口,喉嚨發出洪鐘大呂般的聲浪。

  那聲浪宛如啟動器,瞬間震動他全身。

  讓其身體急速發生劇烈變化。

  其個頭變得更加消瘦起來。

  全身皮膚上的銀色紋路,開始編織出一張張扭曲鬼面。

  一排排氣孔從其後背密集生出。

  噗。

  一股氣浪爆開,空癡人已經炮彈般衝向張榮方。

  他單手成刀,半空中分化出數十道手刀,彷彿所有手刀都是實質,同時刺向張榮方。

  這是速度太快,導致的同時出現殘像。

  真佛寺內的夜叉法相,本就是以增幅速度為主。

  而空癡修行的終式,更是以夜叉為主延伸爆發而出的夜叉王。

  其速度比剛才更加暴漲數成。

  此時就算是張榮方,也只能看到一抹影子。

  是的,他已經看不清空癡的移動速度了。

  但沒關係。

  張榮方不管不顧,雙手同時聚力,瘋狂在身前揮動出拳。

  「重山・十倍!!」

  呼!!!

  他狂暴的出拳宛如雨點,形成衝擊勁風,往前吹拂。

  勁風成牆,才剛剛形成,便被一道龐大人影悍然破開。

  轟!!!

  剎那間,兩人同時對撞。

  四臂對招,拳頭對手刀。

  只是一瞬,兩人一起往後倒飛出去。

  張榮方撞破船身木板,墜入海面,濺起白色水浪。

  空癡同樣撞出船身,但他身上銀線猛然飛出,抓住船體,又如同觸手,將其硬生生拉了回去。

  剛一站回來,他低頭吐出一口血水。

  顯然是剛剛對招時受了傷。而且不是一般的傷勢。

  此時之前那種佛陀般的祥和感,從他身上漸漸淡化消失。

  一抹神智重新浮現在他眼瞳裡。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進入終式了!?」空癡莫名的看著周圍亂七八糟的一切。

  此時此刻,剛剛交手時的所有記憶,迅速湧入他腦海。

  他面色猛然一變。

  大量的畫面記憶衝擊,讓其不由自主的摀住腦海。

  「不對!剛剛那個人!那個裝成張影的人!?」

  「我之前是怎麼了!?有什麼東西…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空癡感覺自己腦子裡好像少了一截畫面。

  之前打鬥的記憶,似乎並不連貫。

  彷彿缺失了一小塊。

  他深吸一口氣,望著張榮方墜海的位置。

  「死了麼?」

  「是了,沒有拜神,有這樣的實力,已經足夠超出想像了。他受傷後絕對不如我恢復快!所以……」

  轟!!!

  剎那間,整個白船轟然一下震動。

  然後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怎麼回事!!?」空癡面色大變,忽地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看向底層。

  「難道!?!」

  他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就在這時。

  轟隆!!

  一聲悶響,整個白船底部從外往裡,轟然破開一個豁口。

  伴隨著泉湧而入的海水,一道魁梧人影破浪而出,縱身一躍,輕盈落在空癡前面不遠處的木板上。

  細膩的海水化為線,從張榮方體表、肌肉線條間流淌滑落。

  殘餘的部分水漬,則被高熱的體溫迅速蒸發,化為朦朧水汽。

  除開黑色長髮散亂,如海草般隨意散在雙肩上,此時的張榮方全身上下,竟然沒有絲毫傷口!!

  不!

  他甚至連傷痕也沒有!!

  空癡心中駭然。腳下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後退去。

  但剛一動念,他便強行壓住。

  不!!不行!!

  他此時已經進入終式,絕不能退!!

  一旦退了,他的宗師境界必定會退化!到那時!!

  空癡咬緊牙關,背後氣孔轟然噴出氣流,推動他往前一記豎掌打出。

  他所修行的是真佛寺至高絕學之一,真型降魔功。

  此時清醒過來,比起之前無意識狀態下,只會用蠻力的方式要好了許多。

  出招的威力和技巧也上升了許多。

  但…

  「沒有新花樣了麼?」

  張榮方臉上略微露出一絲失望。

  「死!!」空癡面部血管紛紛凸起,雙眼裡血色和銀色交匯旋轉。

  終式狀態下,他都沒能打死對方,那麼接下來若是還是之前的強度,他知道自己大概率逃不掉。

  所以…

  唯有置之死地而後生!!

  眼看他就要衝到張榮方身前,陡然間他雙手合擊,手刀精準的折斷自己左手五指。

  五指齊斷,傷口宛如刀切,其中銀線湧動,猛然往外噴射。

  嗤嗤嗤!!!

  這一瞬間的變故,就算是張榮方也沒能預測。

  等他發現時,兩人已經只距離三米。

  三米對於宗師而言,一瞬即至。

  「可惜。」

  張榮方身影往左一閃。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銀線的撲擊穿刺。

  「宗師終式的速度,我確實很難避開,但靈線的速度並不快…」

  當年迅速的靈線,在此時的他眼裡,已經不算什麼了。

  他不斷閃躲避開靈線,好整以暇的等待著,等待空癡釋放靈線後,陷入的虛弱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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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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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1 18:19:1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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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秒後。

  空癡手上的靈線席捲回收,消失不見。

  他氣喘吁吁的跪倒在地,身上的終式緩緩自然解除。

  他已經無力負荷這樣的巨大消耗。

  周圍一切重新恢復安靜。

  此時船體已經傾斜成了七十度。

  張榮方輕輕落在他身後,站定,身上宛如一開始一樣,毫無傷痕,甚至就連體力消耗,也彷彿從未動彈過。

  「結束了麼?」他靜靜看向空癡。

  「呵呵…」空癡跪在地上。猛地朝著一個方向疾衝而出。

  嘭!

  他衝入船裡的一個房間。

  張榮方正要緊隨其後。

  忽地他眼神微變,猛地朝著反方向撤離,同時一躍而出,從破洞口朝海面撲去。

  轟!!!

  剎那間,一團劇烈火焰,從空癡衝去的房間裡爆炸衝出,瞬間席捲小半白船船身。

  同時也將還撲在半空的張榮方包裹進去。

  是炸藥!!

  白船上竟然藏了不知道多少炸藥。

  此時居然被空癡一下徹底引爆。

  火焰迅速在船身上燃燒起來。

  噗。

  一大團銀線飛舞撲出,從另一邊墜入海中。

  銀線緩緩飄散,急速匯聚成空癡的形狀。

  他漂浮在水裡,全身赤著,一動不動,正在等待死去後的復活。

  近距離引爆炸藥,就算是拜神宗師,也有死無生。

  但這本就是他的底牌。

  只要沒人能瞬間秒殺他。那麼這一招就有用武之地。

  大不了一起爆炸了一起死一次。

  而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

  數十秒後,空癡緩緩睜眼,從水中迅速往上游。

  「我贏了!!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很狂嗎!??最後活下來的不還是我!?」空癡得意的大笑起來。

  望著正在逐漸燃燒,沉沒了大半船身的白船,他如釋重負,剛剛的壓抑和威脅感,此時終於得到釋放。

  是的,他親眼看到那人被火焰席捲,剛剛他的設計佈局,終於幹掉了一個生平僅見的大敵!

  這難道還不能值得得意!?

  那人的恐怖怪異,就算是他以前見過的大宗師,也從未給他這般感覺過。

  大宗師只是單純武力更強。

  但剛才那人…

  那種刺骨的威脅…空癡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也沒法忘記。

  「不愧是我!論實力,我是不如頂尖大宗師,但我不會輸!不會死!!這就是贏!!只要我比你們都活得久!我就是最強!」

  空癡大笑著,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噗。

  忽然,一隻大手從後方無聲的鎖住他咽喉。

  手掌寬大粗糙,剛好將他此時的整個脖子完全包住。

  空癡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僵硬的,緩緩的回過頭。

  卡卡的頸骨轉動聲中。

  他看到了,明明應該死在火焰爆炸裡的張影,居然…居然依舊完好無損的就在他身後!

  「你……你你你你你!?」

  空癡張嘴,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

  他的心開始崩潰了。

  再一次。

  他再一次體會到了。

  當年還是凡人時,面對拜神武者無法殺死時的絕望感。

  「你是不是很高興?」張榮方面帶微笑,除開長髮末尾有些被燒焦,他身上沒有絲毫傷勢。

  不,或許有過傷勢,但此時早已癒合恢復。

  「不…我不高興…我是惋惜!惋惜!!」空癡急忙回聲道。

  他此時頭皮發麻,狀態處於有史以來最差,若是再被殺…

  「你的心,破了…」張榮方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氣勢在迅速下跌。

  宗師的心境被破,身體的狀態就會迅速下滑。

  這種變化非常唯心,情緒引動身體,精神不夠聚集,反應便也不會迅猛。

  這些都是武者大忌。

  同樣力量速度下,一方猶豫一瞬,發力便不能達到最強狀態。

  於是便會落敗。

  「結束了。」

  張榮方手掌輕輕用力。

  嗤!

  指尖刺入血管,大量血液迅速湧入他體內。

  他剛剛被燒焦的長髮,又開始再度生長,修復,在陽光下泛起淡淡珍珠般光澤。

  這是張榮方沒有想過的。

  『吞噬氣血還有這種效果麼?』他心中了然。

  這樣的話,以後若是受傷嚴重,他完全可以迅速抓住敵人,將其氣血補全給自己。

  只是十秒不到,空癡整個人迅速乾癟下來。

  眼神失去靈動。

  他試圖掙扎,但虛弱無力下的他,被張榮方雙臂牢牢卡住,動彈不得。

  直到最後徹底變成乾癟,然後再度被一掌打碎心臟。

  他才徹底化為黑灰,飄散在海水裡。

  沒有動用血蓮,就以提升後的身體狀態,疊加三大極限態,加上十倍重山。

  便解決打死了一位拜神宗師。

  張榮方心中滿意。

  原本還以為需要動用血蓮。

  現在看來,不用血蓮態,也能硬生生打死對方。

  實際上也就是最後被爆炸捲入時,他進入了血蓮態一瞬。

  這次的測試目的,已經達到了。

  滅口,加上測試實力。

  看著遠處徹底淹沒,沉入大海的船隻。

  張榮方翻身沒入海水,朝著飛雲號方向追去。

  足足十多秒後。

  遠處一處海面緩緩冒出一個人頭。

  那人赫然是之前慫恿空癡的眼鏡僧人。

  他在開打時的第一時間,便跳海求生。

  在張榮方和空癡交手時,便躲得遠遠的。

  此時見勝負已定,才從海水裡拱出來。

  慧誠吐掉嘴裡的金屬氣管,細長的金屬氣管才是他能在海裡躲這麼久的根本原因。

  此時的他,看著張榮方離開的方向,眼裡滿是震撼震驚。

  「沒想到…沒想到那張影,居然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護!

  難怪之前西宗那麼多高手死在刺桐。難怪他敢孤身一人就外出遊歷!

  原來…原來如此!」

  他心中了然,暗暗驚嘆張影的隱藏之深,讓人無法想像。

  同時也暗自慶幸自己居然意外一個想法,便得到了這麼大的一個情報。

  『盟裡,或許可以利用這個情報,獲得不小助益…只要運用得當…完全可以挑起西宗和大道教之間的全面衝突。』

  當即他心頭火熱,轉身便朝著另一處預訂方向游去。

  這裡看似大海茫茫,但他們義盟之人早有安排,所以…

  噗。

  慧誠猛地身體一頓,不可思議的低下頭,呆呆的看著自己心臟左胸。

  那裡,正有一根從背後刺入的木刺,穿透心臟,從前胸突出。

  而就在他身後,數十米外,張榮方微笑收回手,緩緩下沉,消失在海面上。

  這一次,他原本打算查看是誰洩露了他的行蹤。

  不過到最後,張榮方還是放棄了。

  天下沒有絕對的秘密。

  只要有人,只要有交際,便一定會有秘密洩露。

  與其去虛耗精力,不如一路剪除所有膽敢來犯之人。

  現在的他,已經有這份自信了。

  *

  *

  *

  三日後。

  九州港。

  飛雲號緩緩駛入港口。

  船舷邊,張榮方混在一群乘客中,望著岸上碼頭的紛亂景色。

  苦力們,上下船的乘客們,宛如五顏六色的螞蟻,不斷上上下下。

  卸貨裝貨的車輛,龐大的貨箱,則像是被螞蟻搬運的長蟲,緩慢朝遠處移動,也朝這邊靠近。

  「這裡就是九州港了。張兄接下來有何打算?」嚴征帶著女兒過來告別。

  這幾天他和張榮方相處也相當融洽。兩人在很多地方觀念一致,閒聊起來,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連帶著張榮方還認了嚴妮做侄女。

  雖然妮妮強烈反對,但最終還是這麼定下了。

  「我打算在周邊逛逛,畢竟外出遊歷,總要四處看看。」張榮方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去巫山府。

  「四處逛逛的話,務必要小心山匪。不過這裡是山省,安全上比起晴川周邊還要好很多。以老弟的實力,在晴川那邊尚且沒事,這裡就更安全了。」嚴征笑道。

  「那就謝老哥吉言了。」張榮方笑道。

  「嚴老弟,我們也要下船了。這些天多謝你盛情款待,有空來巫山府,一定要到我孔家!」之前那個帶了兩個兒女的中年男子,此時也笑著走近過來。

  「多謝孔老哥好意,有機會一定!」嚴征笑著抱拳道。

  「對了。」嚴征忽然想起來,看向張榮方。「這位孔老哥是去山省首府巫山城,若是老弟你沒事,可以先和他們一道,去巫山逛逛,之後再去其他地方。這樣人多也能相互照應安全些。如何?」

  「這點就不用了。我這人散漫慣了,喜歡自由來去。」張榮方婉拒。「而且,我這人好管閒事,身上惹了點小麻煩,不便牽連到別人。」

  聽到這話,原本還想勸說的嚴征理解的點頭,不再多說。

  反倒是那孔家三人。

  原本三人對張榮方沒什麼好觀感,特別是那小女兒孔思妍,因為之前誤會偷聽之事,總感覺張榮方此人面相兇惡,不似好人。

  但此時聽到這話,她頓時對其觀感大變。

  換位思考,若是他們身上惹了麻煩,遇到這樣的機會,怕是巴不得隱藏更深,然後讓身邊的人越多越好。

  像張榮方這樣不願連累別人,反而直言相告的人。那是極少數。

  當即孔玉輝對其也印象大好。

  「沒關係。我等反正安排的車隊有的是空位,大家一起也能有個照應。這位張兄弟不用擔心什麼麻煩。」

  「是啊是啊!」小女兒孔思妍就是個直性子,覺得自己之前可能誤會張榮方的品性了,心中稍微有點愧意,此時頓時搶著開口道。

  「這位張大哥別怕,在其他地方或許我們孔家不算什麼。但在這山省,別管什麼麻煩,到了這兒,都得給我們盤著!你別怕,跟我們一起走保你沒事!」

  「多謝幾位好意,可是…」張榮方再想說話。

  「你是擔心路途太慢麼?放心,我們都是快行馬車,速度可比一般馬車快上很多。從九州港到巫山都是跑了無數次的熟路,只需要兩天就能到。」

  孔玉輝笑著擺擺手。

  「說起來,你張兄弟有麻煩,我們其實一路上也有麻煩在身。我們的事絕對比你大得多,所以我等大家合在一起,互相幫助,力量也能更大不是?

  看張兄弟也是習武之人,說不得到時候還要仰仗你出手相助。這樣我們也算是佔便宜了。」

  他說這話,其實也是有照拂張榮方的意思在。

  實際上他們身上確實有麻煩,但應付起來並不難。反倒是可以幫著對方處理掉其身上的小麻煩。

  「既然老哥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張榮方抱拳道。

  「好好好。」孔玉輝就是個喜好結交俠義之人的性格,此時頓時大喜。

  「說起來,張兄弟是從小習武吧,想必實力不同凡響,這一趟一道,我等也算是佔了便宜了。」

  「老哥說笑了。實際上我是一位藥師,習武只是學了皮毛,是為了養生調理身體。」張榮方說出自己外出隱藏的正規身份。

  「藥師!?」幾人都驚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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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沒有在九州港停留多久。

  比起晴川港和刺桐港,九州港名字雖大,但本身規模不大。

  只有晴川港的一半面積。

  張榮方加入孔家車隊後,在港口補給了點吃喝,便由早已安排好的天業鏢局,派出高手護持出發。

  路上所有人都是坐的白牛牛車,走的是平整穩定的官道,還有新鮮水果和預制菜餚隨時可以進餐。

  可以說比起張榮方之前的旅途,當真舒服多了。

  也就當年和永香郡主一道時,才有這般享受。

  從九州港前往巫山府的山路上。

  冗長的白牛隊伍中,張榮方坐在中段的牛車中,正和孔玉輝一對一下著黑白子。

  啪。

  「哈哈哈!你又輸了!」孔玉輝大笑,心情舒暢。

  張榮方皺眉摸著下巴,仔細看著面前的棋盤,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輸的。

  按道理說,他如今思維閃爍如電,反應敏銳,下棋當如神助才對。

  可這……

  他明明在各處的小角裡都殺瘋了。最後的結局,卻是滿盤皆輸。

  「張景兄弟可是疑惑自己為什麼會輸?」孔玉輝笑道。

  「正是,明明我之前還連續吃了你不少子。」張榮方點頭。「實話說,我不怎麼會黑白子,只會點基礎規則。但總歸我的子多,就能贏,這是硬道理吧?」

  「話雖如此,但大局並非這般簡單之事。」孔玉輝搖頭,「很多時候,你的贏,說不定本就是對方佈局的一部分。你的贏,看似是前進,但說不定在大局中,反而是後退。」

  他摸了摸下巴鬍鬚。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任何一處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影響到其他地方的輸贏。」

  「嗯…那黑白子的規則太差了。」張榮方搖頭。「現實中,可不是這麼人人實力平等,有很多人,一個可以當數十上百人用。」

  「確實如此,黑白子的前提,是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一顆棋子。他只能有一顆棋子的作用能力。但現實確實不同。」孔玉輝點頭贊同。

  「張大哥,你既然是藥師,不知道有沒有一種吃了能讓自己變聰明的藥?」

  一邊觀戰的孔思妍笑著問道。

  「自然有,你要麼?」張榮方笑著回答。

  「還真有?」孔思妍原本只是開玩笑,聞言頓時睜大眼睛。

  「吃了會讓人耳聰目明,只是會減少壽數,你願意麼?」張榮方笑道,確實有這樣的藥,但副作用極大。

  「這……」孔思妍想了想,就要回答。

  嘭。

  忽地前面傳來一聲悶響。似乎有什麼東西一下砸倒了地上。

  牛車緩緩停下。

  整個車隊都靜止下來。

  孔玉輝卻是絲毫不亂,面色平靜。

  「看看,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張兄弟不用擔心,不管遇到何事,我等早有安排。靜觀其變就好。」

  「嗯。」張榮方自然不擔心,他只是掃視一眼,便大概能判斷出周圍人的實力。

  反倒是桌上的棋盤,他為何會輸,引起了他的思考和疑惑。

  孔玉輝的棋力明顯極高,讓他居然輸得毫無感覺。

  明明他一路都在贏,可最後卻是輸的結局…

  「思妍,你在這裡休息一二,我出去處理下。」孔玉輝對著女兒輕鬆道。

  「好的爹爹,麻煩快些,不然天色晚了,我可不想在野外過夜。」孔思妍甜甜的露出笑容。

  「嗯。」孔玉輝自信的下了車。

  朝車隊前面走去。

  車隊最前方,正有一根碩大圓木,橫垮下來,擋住了路面。

  孔思捷,也即是孔玉輝的另一個兒子,此時正和車隊鏢局的鏢頭小聲說著什麼。

  「怎麼樣?是譚家的人麼?」孔玉輝面上的笑容消失,神色自若問。

  「嗯,自從幾年前巫山三大家衰弱之後,這譚家越發侵佔周邊土地,拉攏了一大批之前的中小家族,如今徹底取代了之前黃家的地位。現在更是想把手伸到我們孔家,簡直不知所謂!」

  孔思捷火大道。

  「父親,前面應該有埋伏,我們現在是直接硬闖,還是繞路走其他地方?」

  「埋伏?這不是埋伏,而是拖延時間!他們是不想我們這個時候回去。」孔玉輝淡淡道,「當年的黃家,上官,岳家,如今早已是過往雲煙,我孔家等待數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入主府城,誰能攔我?誰敢攔我?」

  他抬頭望向前方路面。

  那灰色官道的兩邊,幽深的樹林不斷往外吞吐著寒氣,彷彿兩頭隨時能吞噬人命的怪獸。

  「況且,我們是按照正式調職過來,屬大靈公文調派,他們不敢明著動手。也只敢這麼搞些陰私手段了。不用怕,衝過去!我們的人足夠應付一切!」

  他這次可是帶了家族裡的三位超品長輩,在其餘地方可能不算什麼,但在巫山府這種偏遠省份,三位超品足以鎮壓一切。

  「是!」鏢頭當即明瞭,實際上他這個所謂的鏢局,也是孔家的產業。

  所以隊伍裡的一切話語,都是孔玉輝說的算。

  隊伍當即繼續往前,搬開圓木,毫不在意。

  而三位超品高手,則分別帶上品級高手,悄然沒入林中,不多時便有細微的一絲絲血腥氣息飄出。

  車廂內。

  張榮方沉默的看著面前的棋盤。

  對面則是笑得像隻小狐狸的孔思妍。

  是的,他又輸了。

  「嗯…為什麼我一顆子不能吃你十顆?我覺得這不合理。」張榮方沉聲道。

  「可黑白子的規則就是如此啊?」孔思妍笑著回答。

  「可我一顆子應該比你所有子都厲害。」張榮方認真道。

  「我覺得規則應該改一改。」

  「……這個我說的就不算了。」孔思妍搖頭。她剛剛又和張榮方下了一盤快棋,結果依舊一樣。

  張榮方慘敗。

  「張大哥你為什麼就這麼執著於每一次的輸贏呢?有些地方明明棄子,放棄了反而更能獲得更多利益,為什麼不捨小求大?」這是孔思妍不理解的地方。

  「為什麼要捨棄?」張榮方反駁,「如果捨棄了,那對於被捨棄的那些棋子,豈不是就太過殘忍了?」

  「額……」孔思妍無言以對。

  「人就是如此,大局重要,但對我來說,小角落的有幾個棋子更重要,如果沒有了他們,那麼大局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張榮方斷然回答。

  這番話,讓孔思妍微微一怔,一時間無法反駁。

  此時和車廂裡的安寧氣氛不同。

  車隊前方,山林中的高處。

  一隊渾身黑衣蒙面的人馬,正遙遙望著車隊。

  「孔玉輝看來很自信啊…正大光明的從路上過來。還真不怕我們下黑手。」帶頭的一人帶著一把紅銅色長刀,身材高大,雙臂修長。

  「要動手麼?」一旁的黑衣副手低聲問。

  「自然,他以為自己跟著長鬚刀,風雪無儔,影子箭三大超品,便能高枕無憂?可惜…」紅刀頭領冷笑幾聲。

  「可惜,他不知道,三個超品頂尖高手,至少有兩人不會隨便出手!」

  「超品啊…整個巫山都沒幾個超品,孔家若非撞上鐵板,其實實力還是很強的。」副手嘆道。

  「走吧,先殺孔玉輝。此人身邊有著長鬚刀前輩,只要長鬚刀配合,雖然孔玉輝實力最強,但卻是最容易拿下的。」

  紅刀頭領沉聲道。

  「是。」

  身後一票人紛紛應聲。

  一共三十名黑衣人,全是刀口舔血的練家子,此時聽到要動手,紛紛眼神興奮起來。

  *

  *

  *

  車廂內。

  張榮方仔細聽著孔思妍講解剛剛下棋的步驟思考思路。

  忽然他聽到外面傳來打鬥聲,拳腳碰撞和兵器交擊。

  「外面沒事麼?」他問了句。

  「沒事。」孔思妍笑了笑。「爹爹那裡有三位叔叔護持,絕對萬無一失。」

  「是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給我說一聲。」張榮方沉聲回答道。

  「放心吧,絕對沒問題。」孔思妍毫不在意。這次他們孔家返回巫山府,就是從高往低,挾絕對優勢力量,下壓此地。

  聽到回答,張榮方大概聽了下外面動靜,發現孔玉輝還依舊在和人小聲說話,雖然隔得遠聽不怎麼清楚,但情緒還是很舒緩的。

  當即他也放心下來。

  既然人家好心邀請他一道,對他有護持之心,單單就是回應這份心,他也該報之以李,隨手護持車隊安全。

  發現此時沒事,張榮方繼續投入棋盤。

  窗外的打鬥聲一直在鬧,過了好一會兒,都沒停下。

  孔思妍漸漸的,也沒了一開始的安心,眉目間隱隱有些擔憂起來。

  「別擔心,你爹爹沒事。」張榮方隨口安慰。他能聽到外面動靜。

  「對了,你還沒和我說,巫山府大概是個什麼情況?」他出聲問。

  「這個,巫山府如今主要以譚家,木赤家,為首,其餘勢力都弱於這兩家。

  城內…城內…」孔思妍明顯有些擔心了,說話也開始分神。

  「既然你擔心,那就一起出去看看?」張榮方問了句。

  「不行的,爹爹說讓我們別下去。這牛車是特製過的,能防飛箭暗器,若是下去了,就沒辦法防住了。」孔思妍搖頭。

  「這麼小心的麼?」張榮方眨了眨眼。

  「嗯,我爹有一個很厲害的對頭,其餘人不怕,就怕那個對頭。那人實力很強很強。這次的麻煩,就是源自於他。

  不過你放心,我們的實力也不弱,而且路途上,他們也不可能直接全力出手。」孔思妍安慰道。

  「其實,說起麻煩,我一開始不想和你們一起,也是怕連累你們。」張榮方出聲道。「我也有不少對頭,他們實力都很強。」

  「放心吧,我爹爹可是很厲害的!」孔思妍笑著道。她並不覺得張景身上能惹出多大事。

  「而且,我爹那邊,若是他搞不定,還有藏著的更厲害的人出面!你那些什麼仇家,只要敢來,就能要他們好看,放心!絕對保你沒事!」

  「這倒是多謝了啊。」張榮方笑了笑,這姑娘雖然傻了點,直腸子了點,但毫無疑問心底還是很好。

  「不用,張哥你看著雖然面凶,但接觸一下就能知道你其實是個好人。我相信你不會做壞事,和你作對的人,肯定都是有問題的!」孔思妍認真道。

  「你說得對…」張榮方深有感觸的點頭,「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你不去招惹別人,總會有人看不慣你,要來弄你。」

  終於,此時外面的打鬥聲漸漸消失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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