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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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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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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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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1 00:48:5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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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後方的司馬光圖渾身一僵,大喝一聲。

  他沒想到到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會有人偷襲。

  沒人回答。

  司馬光圖眯起眼,四處掃視,從他這個角度,看不見躲在大樹後面的張榮方。

  當即,他抬起弓箭,對準趙大蔥。

  既然對方是出來救人的,那

  嗖。

  忽然趙大蔥趴在地上的身體一動,一下朝著左側平移過去。

  她的左手被掛了根細線。

  就這麼一下耽擱,司馬光圖暗叫不妙,卻已經來不及了,趙大蔥已經被拉進側面一處大石頭後。

  「給我上!一起壓上去!」司馬光圖心頭氣急。

  其餘十來山匪面面相覷,慢慢朝前移動。

  忽然一人頓住腳步,用開山刀在自己前面的草叢裡一挑。

  啪嗒。

  一聲悶響,草叢裡一個簡易捕獸夾被觸動,尖銳竹子狠狠刺入泥地,嚇了他一跳。

  「頭領,前面有陷阱!」

  一群人頓時停住腳步。

  他們也是在山林里混了這麼久的人,對獵人用的捕獸夾也熟悉。

  只要不是大意,慢慢排也能排出來,只是有些浪費時間。

  可當下最缺的也是時間。

  「二頭領,反正那人已經廢了,傷成這樣也成不了氣候,還是算了吧。後面可是又來人打起來了」一頭目不願意上前拼命。

  剛剛那半殘的趙大蔥都懟死了他們兩人,現在這新冒出來的傢伙,一來就打死一人,還放了捕獸夾陷阱。

  他們上去是能殺,可誰願意現在這個情況還拼命?

  反正那人只是為了救人而已。

  司馬光圖轉念一想,確實如此。雖然心頭依舊有些不爽,但

  「既然如此,撤!」他也不再廢話,「回去統一口徑,就那醜女人死了!知道麼?」

  「明白明白,反正那女的肯定也起不來了,傷成這樣,嘖嘖」小頭目陪笑道。

  一行人不再廢話,迅速往後撤離。

  張榮方托著趙大蔥師姐,在樹幹後面將其背起,聽到後面人退了,也是輕輕鬆口氣。

  剛剛那一下偷襲,他也是瞬間爆發全力,加上那山匪也只是個普通兵丁,沒什麼武功在身,這才得手。

  但若是後面十多人一擁而上,他除了跑,別無他法。

  他不是三頭六臂,也不是鋼筋鐵骨,這十多人不少都拿著武器,還加上一個弓手盯著。

  正面干肯定不行。

  就這,還是按這些人都是普通兵丁來計算的,若是裡面有著一兩個品級高手

  情況更糟。

  好在現在嚇退了。他不再多想,簡單用衣服捆緊血管動脈,幫忙止血後,抱起人快速朝清和宮方向返回。

  若是再不快些,大蔥師姐可能會失血過多,到時候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  *  *

  蕭榕倒在地上,胸膛,後背,全部都滿是刀口。

  血水染紅他道衣,也將近處地面的一簇簇草叢染紅。

  不遠處的蕭青瓔已經哭啞了嗓子,只是在地上蠕動,發出干啞的噪音。

  但此時已經沒有人在意她們父女了。

  黃聚德和一票山匪,正和陳無憂焦騰等人,與後來趕到的清和宮武修六人對峙一起。

  清和宮來人,帶頭的,赫然是一面白無須老道。

  老道頭髮雪白,負手而立,背上背著一把黑色寬厚鐵尺,正站在張新泰和奇山等人前方。

  「沒想到,當真是你們在搞鬼。陳無憂,你和你父親之前的所作所為,我原本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老道輕輕嘆息。

  「原本我以為,你們雖執迷本門內鬥,但對本教道義,終究還心懷一絲底線。可現在」

  「唐監院!你以為就憑你這麼點人手,就敢在這裡大放厥詞?」陳無憂面色難看。

  他怎麼也想不到,監院居然親自帶人,出現在這裡。

  監院唐砂,是清和宮如今明面上最強的三人之一,是真正打出來的五品高手!

  關鍵是,唐砂擅長的武功,正適合在這種山林施展。

  而這些山匪雖然看上去人多,可大多只能打順風仗,他們一個個身體素質和膽氣,早就在數次的逃亡中,被消磨殆盡。

  更要命的是,黃聚德這群人,一旦見勢不妙,絕對不會和他們一起拼命。

  「人多?呵呵。」唐砂冷笑一下,「陳大人,這次可就要多多依仗您了。」

  話音剛落。

  周圍林中,窸窸窣窣的迅速湧出大片官兵。

  全都是穿戴皮甲,頭戴鐵斗笠的大靈正規軍。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高大,挺著大肚子,一身皮甲,連腦袋眼睛都被阻擋得嚴嚴實實。

  看起來嚴實厚重的皮甲,在他身上仿佛完全沒有感覺。

  此人行走起來,步履輕鬆,手持一刀一圓盾,大步走在眾多官兵最前方。

  「果然不出唐道長所料,這群老鼠終於給引出來了。」陳大人暢快大笑。

  「這趟功勞,就多謝道長相贈了!」他大手一揮,周圍數十官兵迅速一擁而上。

  「奇山叔,動手!!」陳無憂猛地往側面衝去,同時大吼一聲。

  可惜,他眼裡的奇山道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面帶嘲諷的掃了他一眼。

  「奇山,這次多虧你配合得當,提早給我報訊了。」唐砂面露微笑。

  「陳家父子不顧道宮,草菅人命,造下殺孽,合該有此一劫。」奇山道人低頭應道。

  「只可惜蕭榕了」他有些惋惜的掃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蕭榕。

  「為了布局,必要的犧牲在所難免更何況,我也之前提點過他,可惜」唐砂也是惋惜。

  蕭榕腦子不清楚,平白害了自己女兒。

  蕭青瓔雖然有他安置在陳家父子手下的人幫忙看護,沒出大事,可一個清白女兒家,落入饑渴的山匪窩裡這麼長時間。

  就算身子確實清白,也沒人敢要了

  兩人當即不再去看蕭榕父女,一前一後,上前出手,配合官兵圍剿山匪。

  張新泰在後面,也是深深嘆氣。

  所以他和父親,才不願摻和這道宮內的爭權奪利。成天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日子。

  蕭榕父女固然有眼無珠,識人不明。

  可唐砂監院,也同樣冷漠無情。

  為了利益,為了權勢,這年頭,又有幾個人能堅持本心。

  當下,他也不再猶豫,快步衝出,配合其餘人一起,圍剿山匪和陳家勢力。

  而此時,躺在地上的蕭青瓔,這才明白,自己和父親之前純粹是被利用的棋子。

  如今利用價值沒了,根本沒有人在乎他們是否還活著。

  監院沒了競爭對手,未來必定成就宮主之位。

  她忽然一下子想通了

  這一場謀算,監院利用陳家父子勾結山匪,既一舉剔除山匪隱患,送駐軍將領一個大人情。

  又剪除競爭對手,穩了宮主之位。

  唯獨她和爹爹才是被放棄的棄子

  宮主之位穩了,她們也沒了價值。

  一時間,蕭青瓔只覺得渾身冰冷,以往看誰都和藹可親的監院爺爺,此時卻仿佛渾身帶著陰風

  陰森得讓人憎惡。

  爭鬥廝殺沒有持續多久,很快,黃聚德和陳無憂、焦騰拿身邊人做擋箭牌,拼命沖了出去。

  三人一個四品,兩個二品。

  前者拼起命來,威勢相當駭人,誰也不願上去硬擋,只是遠遠射箭,或者用大威力彈弓射擊。

  最後終究被他闖出一條路。

  陳無憂和焦騰二人,則是趁機跟著從黃聚德闖出的空隙,負傷沖了出去。

  除開三人外,其餘人都被當場打死和抓捕起來。

  *

  *

  *

  正在此時。

  托著趙大蔥師姐,正往清和宮返回的張榮方,卻是腳步一頓。停了下來,抬頭朝前凝神望去。

  他剛剛聽到側面有動靜。

  想了下,他迅速將師姐搬進一旁草叢,自己則悄悄鑽進另一邊灌木躲藏。

  很快,側面樹林中,三道人影狼狽逃竄著。

  赫然是黃聚德,陳無憂,焦騰三人。

  三人聚在一起,衝出包圍後,便一路狂奔。

  三人除開衝頭陣的黃聚德受傷較重外,其餘兩人都只是輕傷。

  陳無憂焦騰都是二品,黃聚德四品,三人合力,沒人願意和他們硬抗。

  三人一路往前,距離張榮方兩人所在位置,還有一段位置。

  眼看著三人就快要經過這邊。

  只要他們再往前十幾米,就可能發現藏在草叢裡的張榮方兩人。

  「等等!有血腥味!」黃聚德第一個停下腳步,左右警覺的看了看。

  「這附近有血腥味!」

  「黃老大」陳無憂面色一頓,就要開口。

  「你!前面探路!」黃聚德猛地回過頭,一雙眼睛兇狠盯著他。

  陳無憂心頭一跳,就算黃聚德受了傷,也不是他能應付得了的。

  換成爹在這裡還行,但他還是差了不少。

  好在一邊還有焦騰在。

  「黃老大,不合適吧」陳無憂後退一步,拍了下焦騰。

  「我們可不是你的手下,會替你賣命。」他迅速將焦騰拉入自己一邊。

  焦騰心中會意,知道必須先和陳無憂一起,應付過去才行。

  「既然已經衝出來了,那就分開走好了!」

  他也忌憚此時的黃聚德,這傢伙在另一邊還有下屬可用。

  若是真起了什麼歹心他們二人可搞不過此人。

  黃聚德冷哼一聲,掃了眼這兩慫包,轉向朝著沒血腥味的方向去了,不多時,便消失在樹林中。

  「我們也走!」陳無憂沉聲道。

  「等等!」焦騰忽然視線一轉,盯住側面一草叢。

  「那裡有人!」

  「誰!滾出來!」他忽地厲聲喝道。

  「別!別動手!」張榮方戰戰兢兢從草叢裡出來,渾身都是趙大蔥身上染過來的血。

  他面色惶恐,躲在一顆樹幹後面,一副害怕到不行的模樣。

  「二師兄,大師兄是我」張榮方趕緊表明身份。

  「張榮方?」焦騰詫異道,隨即頓時大怒,區區一個品級都沒入的廢物,居然嚇得他們在這裡耽誤這麼久!

  「滾遠點!!」

  他懶得多理會,快步朝之前確定的方向衝刺逃遁。

  陳無憂也是鬆了口氣,狠狠瞪了一眼張榮方,緊隨著焦騰往前衝去。

  他可沒忘記自己是在逃命中,萬一後面官兵追上來

  這次設計布局,結果卻被監院那老不死的傢伙攪亂,如今功虧一簣,看來只能先回去從長計議。

  長久的為了計謀而忍耐壓抑,最後還是被毀於一旦,這樣的憋悶,讓陳無憂越想越氣。

  越過張榮方時,他忽地惡從膽中生。

  憑什麼他現在要亡命逃遁,眼前這廢物反倒一點事也沒。

  憑什麼!?

  這廢物小子,看著就煩,乾脆打死算了!

  唰的一下,陳無憂猛地一把打向張榮方後腦。

  背後出手,他速度又快,這一下是真的瞄著殺人而去。

  噗!

  只是陳無憂面色一僵,打出的手臂懸在半空,距離張榮方的頭部,只差一掌距離。

  但這一掌距離,他再也沒法越過了。

  在他腹部柔軟處,張榮方的手,比他先一步打中目標。

  手掌呈刀狀,深深刺入腹部,然後往外一拉。

  嘩啦一下。

  陳無憂踉蹌後退幾步,肚子裡的內臟腸子被硬是拉扯出來,拖了一地。

  他的面色也迅速泛白起來。

  「你!!?」他難以置信的指著張榮方,眼中有著懷疑,羞怒,痛苦,不甘。

  「對不住了,二師兄。」張榮方面帶誠懇,「你的實力太強,我怕打不過你,只能出此下策。」

  話音未落,他人影前沖,一拳正中陳無憂額頭。

  嘭!!!

  陳無憂腦袋後仰,哢嚓一聲,被打得頸骨往後折斷,當場斷氣。

  沒有停留,張榮方轉身沖向焦騰。

  焦騰此時已經跑出一段距離,被身後的動靜驚到,回頭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目瞪口呆,發現張榮方朝他追來,頓時心頭悚然。

  但身為二品的底氣讓他低吼一聲,全力一招山中落石,朝張榮方打去。

  「給我死!!」

  張榮方面無表情,腳下龍蛇提縱術一轉,驚險避開這一拳。

  二人步法差距太大。

  他整個人宛如一條大蟒般,眨眼繞到焦騰身側。

  『岳型符。』

  他雙臂張開,肌肉蠕動扭曲,宛如大蟒生翼。

  『重山!』

  雙翼下落,宛如巨剪。

  嘭!!

  焦騰右臂抬起,試圖擋住這一擊。

  但巨大力量同樣砸得他面色一紅。

  「你!!?」他瞳孔擴張,腦海里幾乎懵掉,

  他完全沒想到張榮方根本不是什麼鍛筋修為,這一擊力量甚至比他二品還要強得多。

  他以為自己能擋住的右臂,被這一擊撞得盪開。

  張榮方的雙手長驅直入,狠狠砍在他脖頸上。

  哢嚓。

  焦騰僵直站在原地,眼中的神采慢慢暗淡下來。

  他努力呼吸,試圖還想從外界吸取一點新的氧氣。

  但脖頸基本被打斷的他,連氣管也和斷裂的頸骨一道擠成一團。

  「我是在做夢??」

  噗通,焦騰仰頭倒地,漸漸失去生息。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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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1 00:49:21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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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和宮。

  巡照房內。

  陳智涵輕輕拂去道袍上的浮塵,從面前木架上,取下自己最喜歡的一把長劍。

  輕輕拔出劍刃,劍身上海刻有細密雲紋。

  他嘆息一聲。

  這把劍還是當年蕭榕親手贈予給他的,如今,卻是要他親手送老友一程。

  「世間諸事,多有身不由己之處」

  「不好了!師傅!」忽地門外傳來弟子急促叫喊聲。

  「何事?」陳智涵不悅道。他最討厭自己在休息思考時被人打擾。

  這會嚴重影響他的心情。

  「監院帶著一幫人都下山了,而且,剛剛有內線傳訊回來,還有華新縣百戶所的官兵出沒!恐怕都是衝著無憂師兄去的!」徒弟語氣急促解釋。

  「百戶所陳譚麼?」陳智涵面色微變。如果單單只是監院還能處理應付,但陳譚親自出動,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這意味著他肯定掌握了絕對的證據。否則清和宮隸屬於大道教,歸集賢院管轄,還輪不到他地方駐軍處置。

  沉吟片刻,他重新將長劍歸鞘。

  「收拾東西,隨我下山!」

  「師傅,我們去哪?」

  「先下山查探情況再說。」陳智涵心中隱隱感覺不妙。

  兒子的設局,他也多少知道一點,對老友蕭榕的設計,也是他默認了的。

  因為他的主要精力全都放在競爭宮主位置上,沒工夫理會。

  而且,他在清和宮內也布置了不少人手內線,拉攏了不少親信手下。

  就算兒子失手,也可以壁虎斷尾,牽連不到自己。

  但

  那終究是自己兒子

  簡單收拾東西,陳智涵帶著一隊巡照人馬,迅速下山,朝著之前傳訊筒煙花炸開的方向趕去。

  只是路還沒走到一半。

  在一處林地斜坡中,他豁然停住腳步

  斜坡上,兩具頭頸扭曲斷裂的屍體,清晰的呈現在他眼前。

  上午的光線透過樹枝,被切割成無數碎片,落在草地上,岩石上,以及兩具早已沒了氣息的屍首上。

  屍體就像森林中隨處可見的樹枝,殘葉,動物屍骨,正被兩頭看起來黑背野狼啃食。

  陳智涵身體晃了晃,眼圈微微發紅,瞳孔里流露出一絲痛苦。

  他緩緩走過去,靠近到十米時,身形猛然前沖,極短時間便單手一掌,從上往下重重砸在一頭野狼腰部。

  噗。

  那野狼猝不及防,根本來不及防備,便當場腰身折斷,倒地不起。

  另一頭狼嚇得拔腿就跑,眨眼鑽入林中沒了影。

  陳智涵走到兒子陳無憂的屍體邊。

  他伸出手,輕輕握在兒子致命的脖頸傷處,對了對手型。

  「師傅我們現在」身後的幾名弟子戰戰兢兢問。

  「帶上屍體,去縣裡。會有人幫我們報仇。」陳智涵聲音低沉。

  到了此時,他哪裡還猜不出,自己在清和宮的勢力已經大勢已去。

  兒子身死,監院唐砂帶隊下山,還有內線給出百戶所帶兵前來這一切都證明了一點。

  唐砂那老小子徹底掀桌了。

  清和宮這邊的局面,被抓了現行,陳百戶這個一直中立的傢伙,居然選擇支持唐砂。

  日後宮主之位,再無懸念既然如此,他留不留下來都沒意義了。

  「走!」陳智涵當機立斷,抱起屍體,迅速朝山下方向趕去。

  這邊的盤輸了,縣裡妻子那邊還有翻身之處!到時候再報這份殺子之仇!

  *  *  *

  「快救人!」張榮方抱著趙大蔥氣喘吁吁,衝進丹房。

  丹房兩個雜役小道見狀,不敢怠慢,迅速上前接過趙大蔥。

  兩人抬著人,小心放到裡面診療台上,放下門簾,由丹房坤道進行救治。

  張榮方則站在門外,長長吐了口氣。

  人他是弄回來了,至於師姐到底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就要看天意了

  他也沒想到,自己才走,陳無憂便選擇下手,而且焦騰居然完全是站在陳無憂那邊的。

  這趟半路上,若非他示弱偷襲,正面交手,絕非兩人對手。

  張榮方在丹房門外,找了個石凳坐下,他挽起袖子,雙臂前臂的位置,有著兩道清晰的腫起。

  那是他強行撞開焦騰格擋招數時,留下的傷痕。

  『說到底,我雖然岳型符練到極限了,但身體素質本身,並不能完美的使用重山。

  這個極限殺招,不光對敵人有巨大傷害,反作用力下,對我自己,也有不小損傷。必須得慎用。』

  張榮方坐在石凳上,看著不遠處,貫通玄心殿的主幹道上來來往往的香客,心中慢慢安寧下來。

  無論如何,他盡力了。

  沒有等多久,丹房裡的小道士出來,小聲和他說了幾句話。

  張榮方緊張的面色也緩和下來。

  趙大蔥師姐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失血過多,傷口太多,需要靜養。

  另外傷口也要擔心發膿病。但這些都是以後考慮的。

  現在暫時沒問題了。

  「那師姐如今如何?可有清醒?」張榮方問。

  「趙師姐現在還處於昏迷中,順利的話,恐怕要休息幾個時辰才可能醒過來。我們已經給她用了內服療傷藥,金瘡藥。」小道士小聲回道。

  「那就好」張榮方點頭。

  「榮方師弟!」忽地不遠處傳來叫聲。

  是張新泰。

  他臉頰上多了一道淺淺血口,衣袍還算完整,右臂衣袖破了長長口子。

  「新泰師兄。」張榮方心頭一動,迅速迎上去。

  「你可知我剛剛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張新泰面容肅然。

  「還請師兄解惑。」張榮方抱拳一禮。

  當下,張新泰便將剛剛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訴他,蕭榕之死,蕭青瓔被綁,陳無憂失蹤,焦騰背刺蕭榕,等等一系列的轉變。

  聽得張榮方目瞪口呆,聽完之後,他心中除了無語,後怕之外,還有對蕭榕父女,不知該作何評價。

  「那蕭師姐以後會如何?」

  張新泰輕輕搖頭。

  「她爹在道宮裡,還有幾個好友,監院上任宮主後,也會對其稍微照拂。但...」

  張榮方也是瞭然,蕭青瓔如今,父親死了,還是被自己最愛的人害死。

  而自己又是間接害死父親的罪魁禍首。

  自己還落入山匪手裡,就算真的還有清白,也不可能再乾淨。

  這一連串下來打擊,那個之前任性嬌氣的大小姐恐怕...

  「要去看望她麼?」張新泰問。

  「算了。去和不去,又有什麼分別。」張榮方搖頭。

  隨後他將自己跟著下山買藥,發現趙大蔥師姐的事,也跟著說了出來。

  張新泰沒說什麼,只是拍拍他肩膀,跟著進了丹房,治療臉上的傷。

  *

  *

  *

  蕭榕之死,陳家父子失蹤,這件事在清和宮引起了巨大反響。

  整個清和宮,不算雜役,本就只有上百道士,其中武修只占三分之一。

  而陳家父子的勢力,在這三十多武修中,又占據三分之一。

  隨著監院唐砂的一番清理後,陳家遺留下來的武修人手,好幾個都主動投誠。

  小部分以前的死忠的,直接被清退道籍,趕下山去。

  如此,整個清和宮的武修人數,便迅速減少到只有二十出頭。

  這點數量,除開部分巡照值守道宮的人,其餘連外出輪換縣裡分據點的人都不足。

  監院唐砂被迫採取一個武修帶隊,雜役弟子跟隊的方式,組成新的巡邏隊。

  而為了增強道宮安全,唐砂還額外分配了部分武修中,沒入品級的弟子,可以前往華新縣輪值據點。

  還開始額外從雜役弟子中,選拔新的修行弟子。

  而就在這樣的狀態下,清和宮極其緩慢的開始恢復元氣。

  冬去春來。

  轉眼便是新的一年。

  嘭!

  張榮方和張新泰兩人各自退開,頭頂隱隱升騰汗水白氣。

  「再來!」張榮方沒有動用龍蛇提縱術,只是單純以岳型符和朝氣符,出手對決。

  比起一個多月前,他的朝氣符已經熟練許多了。

  朝氣符配合其附屬的迷煙步,出手之間,頓時展現出時隱時現,迷蹤不定的效果。

  這也是回春淨時符典中,號稱威力第一的朝氣符核心。

  「好!」張新泰面露微笑,他雙手連揮,反覆畫圓一般。手掌不斷精準的接住對面攻來的招數。

  這是采靈符,也是他已經破限的兩門符法之一。

  作為二品,他的出手速度,和力量,都要比張榮方快一些。

  此時格擋交手起來,更是輕鬆寫意。

  采靈符名字聽起來好聽,等你其主旨在於,從對方身上採下一點真靈。

  這符法的真靈,其實就是以眼為靈。

  所以采靈符招招都離不開敵人雙目。

  采靈采靈,采的就是人眼。

  這一套符法,破綻比岳型符少,招式輕快陰柔。

  只是十幾招後,張榮方便猝不及防,被抓住一個破綻,一招打在他眼前數厘米處。

  張新泰手刀懸停在張榮方眼皮前,微微一笑,復又收回。

  「很不錯,你的朝氣符已經比之前熟練太多,步伐領會後,就是慢慢鍛鍊成身體本能,然後才算入門。」

  他頓了頓。

  「對了,你的岳型符破限如何了?」

  「還沒頭緒不過應該快了。」張榮方吐氣道。

  他得計算著時間突破,以免太誇張,過於引人注目,受人嫉妒打壓。

  和張新泰交手,讓他越發清楚自己的層面。

  符典修到二品的高手,如果不偷襲,他正面打,不一定能保證全贏。

  秘技重山,短時間你只能用兩次,就會雙臂酸澀無力。如果兩次打不中對手,解決不了對方,輸的就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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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龍蛇提縱術還是很給力的,只要對方沒有弓弩好手,自己打不過,逃還是有一定保證。

  除非對方也剛好是輕功好手。

  想到這裡,張榮方抬頭看了眼天色。

  不知不覺,他來到這裡,已經一年了

  這一年裡,蕭榕父女之事,讓他恍惚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殘酷。

  很多時候,不是你想要偏安一隅,就能一直平安無事下去。

  「想什麼呢?」張新泰看著張榮方有些低沉的情緒,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你今年十七了吧?」

  「嗯十七了。」

  「以後有什麼想法,就留在清和宮?做武修一輩子?」張新泰問。

  「不知道還沒想好。」張榮方微微搖頭。

  「你不是還有一個姐姐麼?」

  「是啊距離很遠,人在大都。」

  「以你的資質,加把勁,說不定可以去集賢院任職,集賢院也在大都,到時候不就可以去找你姐了?」張新泰笑道。

  「謝你吉言了。」張榮方跟著笑了笑。

  「那師兄你有什麼打算?」他跟著問。

  「我過陣子應該要成親了。」張新泰嘴角上翹,面上有種止不住的容光。

  「成親?!」張榮方眨了眨眼。

  「是啊,」張新泰笑道,「你嫂子是華新縣城裡人,經常跟著母親來我們這兒求神上香。一來二往,次數多了,就認識了。」

  「好事啊」張榮方替他高興道。

  「是啊,到時候你可得幫襯幫襯我。」

  「一定!」

  看著師兄忍不住的笑臉,張榮方反而更加茫然了。

  如今安全初步有了保障,他對以後到底要如何,也更空空落落。

  「師兄,你說我一直練武的話,能走到什麼程度?」

  「一直練武以你的資質,花十年時間,應該可以將符典練到三品。但三品之後,就會非常難。」張新泰回道。

  「三品?為什麼?」張榮方不解。

  「本門武學,三品到四品,是一個門檻,需要苦熬筋骨。你習武時間太晚了,筋骨有些定型了。要跨三品有些難度。」

  張新泰話頭一轉。

  「不過三品也很厲害了,我們整個清和宮裡,三品和以上的人,就那麼幾個。大多是二品一品,還有不入流之輩。

  等你到了那個層面,去朝廷掛職,吃俸祿,又可以在教內任職。可以說是相當舒服。」

  「定型麼?那師兄你呢?你還年輕,不也能繼續往上麼?」張榮方問。

  「我為什麼要繼續往上?十多年如一日,每天苦練武功,現在好不容易可以自己決定生活,不好好享受人生,把大半輩子時間都投入在武功上,那我練武是為了什麼?」張新泰反問。

  張榮方默然。

  「好了,別想太多,武功一道,只要夠用就好,越到後面,你花費的精力時間越多,得到的越少。另外,你也分到輪值任務了吧?是巡邏還是去縣城?」

  「去縣城。」

  「那記得幫我帶封信給你嫂子。」

  「沒問題。嫂子住處在哪?叫什麼?」

  「叫楊紅艷。住處一會兒我寫在信上。」

  *

  *

  *

  華新縣,米幫。

  縣城最繁華的善充街上,吃喝最高最貴的,莫過於街面正中的四海酒樓。

  此時四海酒樓頂層,整個樓層都被空了出來,一張張漆紅桌椅沒多少人坐。

  一名名身穿皮襖綢緞的城內米商,帶著自己的打手分散站著。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當中坐著的一高挑女子身上。

  女子皮膚白皙,頭髮花白,眼角隱現魚尾紋,顯然年紀不小。

  一身火鼠大氅將她整個身段都包裹得嚴嚴實實。

  「這倒春寒來了,身子骨弱一些,還真有點扛不住。」

  女子低頭輕輕咳嗽幾聲。

  「大家都知道,我邵全護的兒子死了。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她頓了頓。

  「我夫君從清和宮回來,整日想著這事,茶不思飯不想,人也瘦得快要生病。我已經沒了兒子,兒子牽連山匪,這事若有證據,我認。但若是連夫君也出事,這是咳咳這是要趕盡殺絕不成!?他清和宮,就這麼狠毒?非要置我米幫於死地?他唐砂武功高強,若真要如此,我一個婦道人家,又該如何是好?」

  「幫主,清和宮也就唐砂、陳鶴秋、張軒,三人實力強勁。其餘人不過爾爾。若要對付,我們可以拉攏黑拳門一起動手。」

  一脖子上刺著黑色老鷹紋身的壯漢,手裡轉著兩個鐵膽沉聲道。

  「雖然在整個江湖上看來,清和宮不算什麼,只是個三流門派。回春淨時符典用來養生還行,真要打起來,也就那樣。但,在這方圓百里,清和宮在官府里的影響力可不小。」另一黝黑漢子低沉道。

  「這不是很正常之事,我前些日子還去了清和宮,和裡面的文修老道討論長生之術。這年頭有點錢的誰不想活得更長點?」一白髮老嫗杵著黑木拐杖怪笑道。

  「其實」披著火鼠大氅的邵全護又開口。

  「唐砂當時並未趕盡殺絕,他故意留有餘地,放了我兒一馬。

  這點,我已經查清了。只是我兒在返迴路上忽然身死。死時身上的傷痕,正是回春淨時符典的招數痕跡。

  而且是破限秘技,重山的痕跡。」

  「重山整個清和宮,能融會貫通,領悟符法極致,悟出重山的人,就只有三人」握著鐵膽的刺青壯漢皺眉道。

  「一個陳鶴秋,但他年歲已高,身為宮主,不可能為這點事出手。更沒必要為了對付一個小輩留下這麼明顯的痕跡。

  第二個,張軒,二十年前在外面闖出名聲,後來不知為何銷聲匿跡。第三個就是唐砂,毫無疑問,唐砂的嫌疑最大。」

  「並非唐砂,他當時和陳百戶一起,還有不少人證看到他在場。」邵全護緩緩搖頭。

  「那就是說張軒?」鐵膽壯漢眼神一冷。

  「有無可能還有第四個領悟重山之人?」有人出聲。

  「不可能。重山秘技的領悟基礎,是將岳型符千錘百鍊到極致,之後還要再破一次極限,才能悟出其最深處的奧妙。這點就連我夫君也做不到。」邵全護否定道。

  她夫君便是陳無憂之父陳智涵,也是清和宮巡照房房主,真正的五品高手。

  連他都做不到,可見這一招重山之難。

  「夫君提過,重山秘技,沒有三十年以上的岳型符功底,別想摸到一點皮毛。如此看來,最可能的就是張軒了。」邵全護面容越發陰沉。

  「五品,當真了不得啊張軒既然敢殺我兒子,如此肆無忌憚。那大家也都不用顧忌什麼了。」

  她低頭再度咳嗽幾聲,捂著嘴的手絹上隱隱浮現血跡。

  「老丁。你欠我的一條命,現在,可以還了」

  刺鷹壯漢手裡的鐵膽一下停下,丟給身後打手。

  「幫主請說。」

  「張軒親子張新泰,在城裡有一相好,估計不日將要定親成婚。到時候張軒老兒必定會來,我要他,婚禮變喪禮!」

  邵全護眼中的虛弱,一剎那變得幽黑刺骨。

  「行!」刺鷹壯漢咧嘴笑了。「早就想和清和宮的牛鼻子交手了。就看是他的破爛符典強,還是我米幫的玄砂掌厲害。」

  「小心些,畢竟他已經將回春淨時符典修到了五品,真按境界,你還差一籌。」邵全護輕聲道。

  「先拿下他兒子再說。」刺鷹壯漢不置可否。

  品級只是破限次數而已,決定勝負的還有武功本身的強弱,人本身的差別。

  松鼠突破一次極限,和老虎突破一次極限,兩者都是一品,但能說兩者一樣強?

  「回春淨時符典嘛,用來治病救人,效果還是不錯的。至於江湖切磋就」杵著黑木拐杖的老嫗輕聲道。「到時候我這裡派一隊鐵奴過去,加上陳道長一起,足矣。」

  鐵奴指身體健壯的黑人,且都練了粗淺的玄鐵掌功夫,穿上厚皮革製成的全套裝備,就是尋常入品高手,也一時間難以擊潰。

  *  *  *

  紅山山林深處。

  一短打道衣男子,快速在林地間來回習練步法。

  微風吹拂,落葉紛飛。

  群鳥騰空而起,盤旋轉圈,發出尖鳴。

  天色漸漸變晚,雲層開始積厚。

  忽然,正走到一半步法的男子,猛地停頓腳步,面露喜色。

  「成了!」

  張榮方長吁一口氣,腳下將落葉踹散。

  一個多月了,終於

  他注視著視野下方的屬性欄,其中技能後方,終於多出了一個新技能。

  朝氣符。

  就在剛才。

  他第三十遍朝氣符步法還沒練完,便看到屬性欄中字跡模糊浮現。

  此時他的屬性,經過一個多月的積累,已經變成了。

  『張榮方生命16-16。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破限技:重山),

  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龍蛇提縱術(掌握)。

  朝氣符(入門)。

  可用屬性:4。』

  這些時間裡,生命提升了一點,全是自己練出來的。

  而通過嗑藥補血得到的四點屬性,全部都沒用。

  藥材喝了大半了,屬性點也攢了幾點,可朝氣符就是遲遲不入門。

  弄得他都有些焦躁。

  直到現在。

  看著屬性欄里清晰浮現的朝氣符字樣。

  張榮方心頭一塊大石徹底落下。

  「回房回房,這次一口氣把朝氣符點滿!」

  他滿懷期待,收拾東西,迅速朝著清和宮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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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暗淡。

  清和宮後方弟子房區域,屬於修行弟子的房間群中。

  張榮方小心的將油燈用火絨點亮。

  燈芯微微炸了下,似乎是沾到了點水。

  他端起油燈,放在高一些的窗台上。

  燈是專門的省油燈。

  上面一圈有特殊設計,可以加水,讓燈油燒得慢一些。

  看著油燈暗淡的光亮,張榮方心頭感嘆。

  『以前常聽人說,某某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現在真看到這種燈...才知道生活的無奈。』

  清和宮修行弟子每月可以領到固定的燈油錢,一般平攤下來,每天是五文左右。

  按照張榮方自己這段時間的對比,購買力大概相當於上輩子的五毛錢。

  他聞著空氣里飄散的桐油氣味,抬頭看了眼油燈正對著的屋頂,那裡有著一小片黑色。

  是被油燈燻黑的。

  就這點豆子一樣的燈光,亮到晚上九點半,從七點天黑,到九點半,兩個半小時,就能把每天的五毛錢補貼燒光。

  「關鍵是費眼,用久了這麼點光亮,以後鐵定近視....這條件,是艱苦了點。」

  張榮方嘆了口氣。

  他端了一盆水,就這冷水給自己擦洗了下身上。

  頭髮已經五天沒洗了,能夠聞到一股子餿味。

  畢竟是天天高強度鍛鍊的人。出汗量極大。

  張榮方自己也有些嫌棄,不過還是忍了。

  明天他就可以去縣裡,到時候身上搶來的錢財,就能正好用上。

  別的不說,改善下生活還是沒問題。

  他現在的錢,都花在買藥上了。

  最後洗完手臂,張榮方打開窗戶,窗外吹進一股子涼風。

  春寒的冷意倒灌進來,讓他不由得一哆嗦。

  略等了十多分鐘,換過氣後。

  他才關窗,仰躺在地上的一張草蓆上。

  自從上次加點導致身體大出汗,把被褥都弄濕透之後。在經過數日沒被褥的艱苦生活後,張榮方深刻的記住了,一定不要在床鋪上練功。

  平躺,仰頭,望著房梁和平整的木頭屋頂。

  他凝神靜氣,等全身放鬆下來,才舉起手,視線集中在自己手上。

  唰。

  屬性欄無聲無息浮現在視野下方。

  『張榮方——生命16-16。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破限技:重山),

  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龍蛇提縱術(掌握)

  朝氣符(入門)

  可用屬性:4。』

  「開始吧。」

  他視線集中在朝氣符後面的加號上。

  想像著用力一點。

  頓時間,朝氣符後面的括號內,入門二字迅速模糊,消失。

  轉眼間,又幻化成掌握二字。

  同時,屬性點自動減少一點。

  一股股熱流也開始在張榮方體內憑空浮現,宛如溫泉般,瀰漫到他全身。

  皮膚開始微微崩裂,浮現血點血絲。

  肌肉斷裂了又重新續接,變得更加強大。

  朝氣符主修的是雙腿和雙掌。此時一股股熱流也開始分出大部分,湧入這兩處。

  張榮方明顯能看到,自己的雙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變大,微微泛黑。

  一股股充沛的力量,仿佛吹氣一般,不斷沉澱進他的雙手中。

  大量他苦練朝氣符的記憶,瘋狂如潮水般,流入他腦海。

  變化持續了約莫十多分鐘,才緩緩停下。

  此時張榮方全身已經如掉進水池裡,衣服濕透,頭髮額頭全是汗水。

  雙手和雙腿更是硬生生蛻了一層皮。

  「再來!」

  沒有遲疑,張榮方繼續注意力集中,想像著在朝氣符的加號上再度一點。

  頓時間,括號內的掌握二字再度模糊,很快又浮現出新的字跡。

  這次的字跡,赫然是圓滿。

  『果然,每門符法的階段都是一樣,入門,掌握,圓滿,最後應該還有破限。』

  張榮方心中瞭然。

  還沒等他細想,馬上新的劇烈痛楚泉涌而來。

  一股股比剛剛還要多很多的熱流,宛如炸彈般,在他胸腹處瞬間炸開。

  原本溫和的熱流,此時變得異常暴躁,仿佛不穩定的炸彈,隨時可能決裂炸碎。

  這一次,張榮方雙掌和雙腿的皮膚,開始長出一層厚厚的角質。

  特別是朝氣符常常練習的部位,更是遠比周圍厚實許多。

  仿佛他已經習練朝氣符很多年。

  同時伴隨著的,還有朝氣符三年的習練記憶,以及感悟。

  一次次感悟,一次次明白,一次次透徹。

  在這些記憶下,張榮方對朝氣符的理解變得越發深邃,純熟。

  其中每一處破綻,每一處優勢,都掌握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榮方豁然從感悟中醒來。

  他眼前一片黑暗,油燈已經滅了,燈油燒完了。

  淡淡的月色從窗戶紙透進來,給房間蒙上了一層薄灰。

  他慢慢從地上爬起身。

  身上單衣已經有些不合適了,被撐得鼓鼓囊囊。

  「又變壯了....」

  張榮方長吐一口氣,摸了摸雙手手腕,連骨頭都感覺粗了一圈。

  他看向此時的屬性欄。

  『張榮方——生命20-22。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破限技:重山)。

  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龍蛇提縱術(掌握)

  朝氣符(圓滿)

  可用屬性:2。』

  『生命直接從16點,提升到了20點下限。厲害...難怪我身體變化這麼大。』

  張榮方心頭瞭然。

  看著最後的兩點屬性。

  他握了握拳,感覺力量又大了一截。

  現在的他,恐怕單純在力量上,已經和趙大蔥師姐一個檔次了。

  之前他還需要用重山,才能爆發超過趙大蔥。現在單獨常態出手,就比以前力大了不少。

  「最後兩點,直接突破極限好了。二次破限,先踏入二品再說!」

  雖然現在看起來,回春淨時符典的二品,實力並不怎麼樣。

  當初他偷襲陳無憂,打焦騰,就已經感受到了。

  但此時他沒有其他更好選擇。

  總不能用更差的鷹爪功和龍蛇提縱術吧?

  都不是一個體系,轉修其餘武功,可是又要從一品開始破限。非常麻煩。

  現在張榮方隱隱有些明白,所謂品級,以不同武功破限進入的品級,之間很可能差距非常大。

  「開始。」

  摒除雜念,他再度凝神,視線落在朝氣符加號上。

  加號輕輕一點。

  兩點屬性驟然化零。

  轟然一聲巨響,張榮方腦海一陣酥麻,整個人重新躺倒在地。

  這一次不光他雙腿雙手,連帶著肩膀,腰背,全部開始肌肉膨脹起來。

  但膨脹的肌肉到了一定程度,便停止了,反而宛如流水般,朝著身體內部其餘部分蠕動。

  月光下,他的身體開始變得越來越結實,越來越下沉。

  血肉骨骼微微發出宛如爛泥攪拌般的聲響,那是血肉骨骼內臟,在不斷增加密度。

  約莫一個多小時後。

  張榮方身體微微動彈了下。

  先是手指,然後是手腕,雙腿。

  他慢慢從地上支起上身。

  「終於完了....」

  看著此時的屬性欄,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大量的習練感悟朝氣符記憶,讓他仿佛在極短時間內,走完了近十年的時間。

  這近十年裡,他沒有吃喝拉撒,從早到晚,沒日沒夜的苦練朝氣符。

  如今,終於圓滿。

  『張榮方——生命24-25。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破限技:重山)。

  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龍蛇提縱術(掌握)

  朝氣符(破限)

  可用屬性:0。』

  「生命又提升了,24點下限,整個清和宮,就只有文修和幾位高品級的高手,能和我相提並論。

  可為什麼張新泰師兄也是二品,他的生命卻不如我高呢?」

  張新泰的生命是21到21,上下限一致。

  同樣二品,趙大蔥就只有15到19。

  暫時想不明白這點,但張榮方能肯定的是,生命絕對和力量速度之類的無關。

  他伸手在自己臉上,雙臂上,輕輕一搓,頓時搓下很多死皮。

  一頓亂搓下來,張榮方幾乎把全身皮膚都換了一遍。

  他用掃帚把死皮全部掃到一堆,然後站在房間中心,緩緩習練起朝氣符步伐招數。

  「岳型符有破限技,為何朝氣符卻沒有?」

  「不對!」

  忽然張榮方步伐一頓。他雙臂張開,擺出重山姿態,猛地往前一打。

  唰!

  這一次的重山氣勢明顯比之前大了不少。

  最關鍵的是...

  施展後,沒有之前的那種雙臂肩膀疲憊感。

  心頭興起之下,張榮方連續雙臂前斬,配合朝氣符的迷煙步,從各個角度不斷施展重山。

  兩次,三次,四次,五次!

  直到第五次,他才感覺到身體有些氣喘,疲憊。

  這才緩緩停下。

  「全力使用五次重山,才累....看來這回春淨時符典的破限技,很可能是相輔相存的。朝氣符破限後,是對重山發力的完善和優化。」

  心頭瞭然這點後,他略微有些興奮。

  二品,到了這個層次,已經可以前往靈官殿進行品級考核了。

  就算他是蠻儒身份,也能算成一品掛職。

  只是唯獨不好解釋,他為什麼能一年時間就從不會武功,突破到二品層面。

  回春淨時符典雖然不是什麼強悍武學,可也不是這麼容易修行的。

  就算是天才,也沒聽過有這麼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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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著突破後的舒暢,張榮方倒頭睡下。

  第二日一早。

  他沒有跟著其餘修行弟子做早課,而是去了寮房,也就是管理安排弟子各種事務的地方。

  由一文修執事安排他下山去縣裡的準備。

  執事姓徐,名仲春,是個胖乎乎,戴了一副黑邊眼鏡的老道士。

  眼鏡沒有鏡腿,而是用一根繩子繞後,和道髻頭髮捆在一起。

  張榮方也不意外,這大靈和他上輩子認知的中國古代,很多地方都相似。

  有眼鏡也很正常。

  「張師侄,華新縣那邊的清和觀,我們已經常駐了三名品級武修,帶頭的是李衡師侄。

  你過去一切聽從李衡安排。若有雜事私事,可向李衡請述。

  另外,具體出發時間,是今天之內。

  山林野獸眾多,最好一路上不要走岔道,多走官道,以免遭遇危險。這是給你的乾糧包。」

  許仲春笑眯眯的遞過來一個灰不溜秋的小包裹。

  「多謝徐師叔提醒。」張榮方連忙接過,點頭行禮。

  在這地面禮數必須做到位,否則稍有不對,就可能會出事。

  「這次張師侄你要帶隊的,是三人,都是去縣裡輪值的。這是你們的文牒,拿好。」

  許仲春又遞過來一疊皮紙製成的小本子,上面用小字寫了很多內容。

  如姓名,籍貫,道籍在哪,去過什麼地方,去的地方每一個都有一個印章留下,還有文牒發放地之類的信息。

  這就是古代的護照了。

  張榮方小心接過。

  沒有這東西,在大靈任何人都不允許進城。所以必須得小心收好。

  出門,和一起出發的其餘三人見過面後,張榮方帶上自己行李,去師傅張軒那裡和師傅師兄告別,之後才從清和宮山門,緩緩走出。

  一行四人走了數百米,張榮方驀然回頭,看著那清和宮的三洞山門。

  道教山門的三個洞,象徵三界,分別是太極,無極,現世。

  跨入山門,代表著便是跨出三界。

  所謂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其中的三界便是指的這裡。

  此時張榮方回首,望著清和宮寧靜的諸多建築群,心頭莫名的有種即將離別的感覺。

  清和宮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真正的避風港,第一個安身躲雨之處。

  如今終於要走出這裡,走出這個舒適圈,踏入真正的大靈。

  這一次常駐華新縣,他按照規矩,最少要在外呆上一年。才能輪換返回。

  一年....

  「師兄?」身後傳來其餘道人的聲音。

  張榮方回過神來。

  「走吧。」

  他轉身,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山林樹海,感受著身上剛剛突破帶來的充沛力量和體能,心中再無畏懼,大踏步,往前走。

  *  *  *

  「金蠶豆,脆又香,吃了一把,滿口香!」

  「熟鴨蛋,五文一個,油汪汪,面又香!」

  「補皮靴啦,一次十五文,手藝好不留疤。」

  「上好燈油在洪記,芝麻油,魚油,香果油,白桐油,樣樣皆有!」

  熱鬧的集市上,人流涌動,挑著擔子的小販邊走邊吆喝。

  商鋪門前的夥計各顯神通,呼喝叫賣。

  酒樓門前一個個雜耍賣藝的,吸引不少路人駐足觀看。

  有站著累的,自然便進樓點上點吃喝,邊吃邊看。

  打折優惠的水果攤前,衣著粗糙的農戶也能挽著袖子買上幾個打牙祭。

  富戶家的夫人小姐,在丫鬟僕人的護衛下,慢慢悠悠的從香粉店,綢緞布行中進出。

  戴著圓頂帽,身穿長衣的年輕後生三五一夥,有的說說笑笑,高談闊論,口沫橫飛。

  有的負手慢慢悠悠,眼神亂飄。

  還有的忽遇熟人,上前駐足寒暄。

  「嘿,師兄你來看啊,這成衣店門前擺了什麼東西?」

  集市街邊,四個身穿清和宮藍底道衣的人影,正慢慢悠悠的一路順著人流往裡走。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身材已經漲到一米七八,體型健壯勻稱的張榮方。

  他一身修行弟子的藍底道衣,外披白色馬褂,背上背著一大包灰布包裹,道髻上用銅製月牙卡住長發。

  比起之前,他的皮膚膚色微微白了點,已經從偏黑的程度脫離,成了正常人範疇。

  聽到身後詢問,他回頭看了眼。

  開口的是師妹杜九。

  因為年紀最小,幾人都叫她小九。

  小九性格活潑開朗,卻又相當懂事明事理,所以長相身材雖然不怎麼樣,但很能活躍趕路氣氛。

  「什麼東西?」張榮方順著杜九指著的方向看去。

  一家名叫李記成衣店的門前,擺了一塊塊豎著的木板,每一塊木板上都寫著一句話。

  第一塊上寫著:『莫問前程。』

  第二塊是:『只問衣冠。』

  第三塊:『衣冠不整。』

  第四塊:『前程不誠。』

  第五塊:『摹寫比賽,最優者可進店二折。』

  字跡筆走龍蛇,倒是頗有美感。

  「二折....!這....我們要不也參加吧?」小九有些心動。

  道人並非時時刻刻都必須穿道衣,一些比較素淨的衣裙也是可以的。

  「還是先去道觀里住下了再說。」另一男弟子沉聲道,比較穩重。

  「好吧...那我回頭記著地兒,自己也可以來試試!是我覺得我字寫得不錯。」九兒興致勃勃。

  「你們誰去過清和觀?我來過縣裡,但從未去過這邊的道觀。」張榮方皺眉。

  包括九兒在內,三人都是搖頭。

  只是幾人都沒注意,就在他們說話間,一旁成衣店內候著的夥計,卻是眼珠微轉,凝神聽起來。

  聽到他們是去找清和觀,夥計一動不動,假裝坐在門前打瞌睡。

  直到張榮方三人慢慢走遠,他才抬起頭,迅速轉身進了店門。

  不多時,成衣店內又走出一小丫頭,快步跑去隔壁一條巷道里。

  這街上不少店裡,都有米幫的人,若是去得晚了,可就拿不到賞錢了。

  半個時辰後,張榮方一行人終於找到清和觀所在。

  幾人交接了任務後,原本在觀內的幾個輪值道人,有些念念不舍的收拾行李離開。

  觀主李衡年輕力壯,是二品武修,如今正三十歲出頭,大腹便便。

  他安排了張榮方等人住處後,便大手一揮,讓其自己行動,道觀就交給幾人負責。

  他自己則匆匆離開道觀,不知所蹤。

  張榮方也不在意,那李衡見面是一身酒氣,估計不是去酒坊就是去酒樓,又或者是勾欄。

  道家也不像佛家那麼多忌諱。那李衡在這繁鬧的華新縣呆了這麼久,早已成了地頭蛇。

  看他胖乎乎的體型,說是二品,真動起手來,怕是連一品都不如。

  他安頓好一起來的幾人,又在小道觀里轉悠一圈。

  清和觀非常簡單,四方形的結構,一座主殿,十來間廂房,一個放香爐的殿前小場地,然後便是正大門。

  整體就一最小的四合院。

  整個道觀,除開他們幾人外,就只有觀主李衡,還有兩個掃地雜役。

  收拾好東西床鋪之類,張榮方帶上師兄張新泰叮囑的書信,便離開道觀,外出找楊紅艷嫂子住處。

  *  *  *

  清和宮內。

  張軒盤膝坐在蒲團上,在後院空地上曬太陽打瞌睡。

  兩隻麻雀在對面圍牆上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吵得他有些不滿。

  「爹,爹?」

  張新泰興沖沖的走進後院,面上帶著一抹笑意。

  「我明天準備去一趟縣裡。上次和艷子說好的,陪她逛山市。」

  「山市有什麼好逛的?」張軒不想一個人呆在山上,有些不滿。

  「都是些山貨,你又不是沒見過?」

  「這不是馬上要定親了嗎?還打算去給岳父岳母送點東西。」張新泰興致勃勃。

  「陳家的事才了結,縣裡那邊事沒辦完,你急個什麼鬼?」張軒撇了撇嘴。歪過頭去不想看兒子。

  「有陳百戶那邊盯著,米幫怕是已經手忙腳亂了。根本沒工夫理會我們。」張新泰不在意道。

  「再說,陳家要報仇,自己去找監院他們才是,關我們何事?」

  「你小子.....行行行,去吧,路上小心點。記得把那東西帶上。」張軒拗不過兒子,只能擺擺手。

  「就讓我這個老頭子一個人孤苦伶仃,呆在這冷清清的閣樓里等死吧。」

  「......額。」張新泰面色一滯。「爹,難道你就不想我趕緊生幾個大胖小子?」

  「嗯......」張軒沉吟起來,「這個倒是....你小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還不如多生幾個,給我培養培養,壯大門楣!去吧,去吧,趕緊滾!」

  「得令!」張新泰頓時眉開眼笑,轉身迅速收拾東西去了。

  「對了爹,別忘了定親時間,你可是要一起到場的。」他跑得遠了,聲音才遠遠飄回來。

  「知道了,二月初一,肯定準時到。」

  張軒算了算時間,今天距離下個月初一,也就十幾天了....

  唉...

  他長嘆一聲。又要破財了....

  *  *  *

  華新縣分四個區,分別是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代名。

  每個區有十幾條街,數百房屋。

  清和觀位於東區,而楊紅艷家住處,是在西區,需要穿過縣城中心。

  張榮方四處打聽詢問,好不容易在太陽下山前,找到了楊紅艷嫂子家。

  將信件送上後,他鬆了口氣,慢悠悠往回趕去。

  夕陽下,整個華新縣城一排排平房中,偶爾有一兩個多層小樓,全部沐浴在紅光下。

  張榮方緊了緊道袍,沿著一戶大戶人家的圍牆筆直走。

  左側一輛牛車正緩緩路過,車夫揮鞭子不斷打著響,路過的地面上還殘留著一塊牛蹄子踩爛的牛糞團。

  張榮方皺了皺鼻子,加快腳步,想要避開牛糞臭味。

  只是沒走出幾步,前面圍牆盡頭,路面右拐處,悄悄多出來幾個挽著袖子的黝黑漢子。

  這幾人目光炯炯,全都盯住這邊。

  張榮方腳步一頓,迅速側轉頭瞟了眼。

  果然,身後也有幾人走出來,手裡拿著結實木棍,虎視眈眈。

  雖然只是棍子,但那幾人拿著的至少有小臂粗,真被砸中,恐怕骨頭都要被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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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1 00:51:08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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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量天尊,敢問幾位居士這是何意?」

  張榮方按照標準的道門禮節,對著前面漢子拱手道。

  「這位道長,有點事得請你走一趟。」前面帶頭的漢子揉了揉鼻子,笑道。

  「這幾位還沒說明來意,就要貧道跟你們一起,恐怕...」張榮方放下手,面露難色。

  「你是叫張榮方是吧?」那帶頭漢子問。

  「正是。」

  「那就對了。給我上!」帶頭漢子猛地一揮手。

  前後兩撥人,一共近十人,同時沖了上來。

  一時間前後兩頭,都將張榮方包圍主。

  就在這群人的後方不遠處,還有一人,正站在牆邊面色平靜盯著這邊。

  此人雙手骨節粗大,手背發黑,體型呈微微倒三角,正是米幫兩大高手之一的鐵嘴鶴陳鶴。

  陳鶴年過三十,面容木訥,眼珠微微發黃,是米幫明面上鎮場子的兩位四品高手之一。

  米幫的玄砂掌本就擅長搏殺,所以四品的玄砂掌,在威力上足以和清和宮的回春淨時符典五品相提並論。

  此時他仔細看著前面遭到圍攻的張榮方。

  「此人拜入張軒門下,還得張軒父子器重。倒是可以從此人入手。做些準備。」

  原本按計劃,他們是打算等成親那天全面動手,不過若是能提前做點後手,更為妥當。

  眼看著一群人即將沖向張榮方,開始毆打。

  陳鶴一個箭步往前踏出。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怎能對清和宮道長如此無禮?」

  他聲音一出,頓時宛如配合一樣,兩邊漢子同時停手。

  「原來是清和宮的道長啊,看來是我們認錯人了!」帶頭的那漢子笑嘻嘻道。

  「那怎麼你也叫張榮方來著?對不住啊,都怪我們胡亂認人差點釀成大禍!」另外一邊的漢子笑道。

  「就是,還好陳先生正好路過這裡,不然今天我們可就要打錯人了。」

  前後兩邊人將張榮方包在中間,嘴上說著道歉,但卻絲毫沒有挪開位置的意思。

  張榮方面色沉著,看出對方就是故意的。

  這世上哪有什麼巧合同名,看這群人假惺惺的姿態,顯然就是故意顯露自己人多勢眾。

  清和宮雖武力弱,但和官府關係不錯,在這華新縣城區裡面,就算是普通道人,也非尋常百姓能惹的。

  眼前這些人敢惹他,明顯有背景。

  不過,既然對方要演,那就配合他們也無妨,看看對方什麼目的。

  張榮方心中無懼,面前這些人,只要沒有刀具之類利器,他自信打不過也能跑得過。

  「既然是誤會,那還請諸位讓開一條道。」他再度拱手。

  「小道長說笑了,既然是鄙人手下得罪了你,今天自然是要給小道長賠禮道歉,洗洗晦氣不是?」陳鶴面帶微笑道。

  「我陳鶴在這華新縣也是有頭有臉之人,若是被人看到,傳出去說我失禮,豈不是讓人嗤笑?也正好,今日見小道長儀表軒昂,一見如故,正好結交一番。」

  陳鶴笑道。

  「走走走,小道長若是今日不去,那就是不給我陳某人面子。」

  隨著他話聲一落,周圍一群人紛紛上前一步,面上的威脅之意隱約露出。

  這話意思就很明顯了。

  『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張榮方眼神微動,知道自己躲不過。

  如果單單邊上這些人,他或許不怕,能跑掉。

  但眼前此人,氣息綿長,雙腿粗壯有力,行走間五指抓地,穩中帶有一絲輕盈。

  這表明眼前此人很可能也練過腿功。

  他心念一轉。

  「雖然陳先生盛情,但貧道剛到這華新縣,還有要事要辦,今日便不好奉陪,改日,改日一定。」

  周圍一群漢子頓時面露不滿,紛紛往前逼近,眼露凶光。

  陳鶴盯著張榮方,看了數秒。臉上慢慢沒了笑意。

  他身上同時漸漸散出一絲危險。

  「看來道長是決心不給我陳某人面子了?」

  張榮方面價發刺,身上毛孔隱隱泛起雞皮疙瘩。

  對方只是一個表情轉換,便驟然給他不小壓力。

  這種感覺非常玄妙,就像普通人面對猛獸時,自然而然產生的威脅感。

  「陳先生說笑了,貧道只是今天沒空,日後還是有空的。」張榮方沉聲道。

  「況且,面子可不是別人給,就能有的」

  陳鶴眯起眼,沉默幾秒,忽然笑了起來。

  「有道理確實,臉面這東西,沒人會主動給,只有讓人不得不給,才是正道」

  他雙手鼓掌,看著張榮方面無懼色的眼神,露出一抹讚賞之意。

  人皆有膽怯之心,但若是在勢弱之時,還能堅持本心,不懼豪強。

  這樣的人,便是人才,是好漢。

  不畏強權,這樣的人才是最值得結交的。

  因為若是和這樣的人有了真交情,日後當自己一樣面對更強對手時。這類人一樣不會因為對方強勢,而退縮。

  「張道長,是陳某唐突了。之前確實是認錯了人,我們要找的也是一個叫張榮方之人。」

  當即,陳鶴退後一步,抱拳朝著張榮方拱手一禮。

  「今日冒犯,多有得罪,來日陳某必設宴賠禮,還請務必賞臉。」

  張榮方還以為馬上就要打起來,沒想到對方以退為進,前倨後恭。

  沉默了下,他回禮道。

  「賠禮便不用了,只要陳先生不再為難貧道,便好。」

  「陳某既然小覷了道長,便理該賠禮。不過既然今日已經冒犯,也不多贅言。」陳鶴微微一笑,揮手讓其餘人讓開。

  一行漢子頓時分開一條路,讓張榮方離開。

  張榮方點點頭,從分開的空檔往外離去,不多時便消失在路口拐角。

  「大哥,有必要對一個小道士這麼客氣麼?」之前的帶頭漢子不理解。

  陳鶴搖頭:「他可不是什麼小道士,也是有功夫在身。而且對付這種脾氣剛直之人,來硬的用處不大。不急回頭還有時間。」

  他有的是辦法,讓那小道士真正體驗世道上的好處。

  說到底,清和宮在官面上關係不淺,在城裡硬來,不是什麼好主意。

  另一邊,張榮方走到一半的路,便拐彎去了一家成衣店。

  不多時他手裡便提著一個裝衣物的包裹出來。

  下午返回清和觀,觀主李衡壓根沒回來。就只有他們三人加兩個雜役一起吃飯。

  吃的東西是隔壁餅鋪買的各種菜肉大餅。配上涼白開,將就就是一頓。

  吃完飯,沒觀主管轄,幾人就連做晚課的興趣也沒,初來城裡,幾人乾脆獨自離觀自己玩去了。

  夜色里,清和觀內空空蕩蕩。

  兩個雜役正借著主殿供奉的燭光,偷偷看著手裡的小畫本。

  這種小畫本在城裡相當流行,裡面內容包羅萬象,什麼都有。當然,看那兩小道士臉上的表情,便知他們看的絕對不是什麼正經玩意。

  張榮方練完功,路過主殿,見狀也不去說。

  雖然是違反規矩的,但連觀主李衡都不管,他也懶得廢話。

  走到後院的深井旁,他吱嘎吱嘎的用捲筒繩子提了幾桶水。

  然後就在後院空地上,脫掉衣服當頭一淋。

  伸手抓過今天在成衣店順便買的一塊胰子,在頭髮上各種亂抹。

  胰子就是古代的肥皂,用豬的胰臟攪碎了,加上豆子之類的配料製成。

  有些富人們還會加入各種香料。不過那樣的太貴,張榮方還沒到隨意花錢的程度。

  很快,沖洗完畢,用干布搓干,披散開來。

  張榮方換上一套乾淨貼身衣服,然後回屋。

  不多時,他手裡拿著一個灰布小包,走出房間,長發也用皮繩栓成一束,披在身後。

  重新來到前院,在神殿前的香爐邊,張榮方從殿裡拿了個蒲團,就在香爐邊坐下,盤膝休息。

  同時,他也在思考白天之事。

  『我只是去嫂子家送信,出來沒多遠便遇到事情,那群漢子絕對不是偶然路過,很可能是故意守在那邊上的。』

  回想那個陳鶴,張榮方心頭疑惑越來越多。

  『如果真的是因為我去嫂子那裡,那是不是意味著嫂子現在有麻煩?』

  『或許一會兒晚上還應該再去試試看到底是不是因為嫂子』

  『另外,縣城裡晚上都有巡邏兵丁,我怎麼才能掩蓋面孔不被人認出來?』

  張榮方想到了上輩子影視劇里的方法。

  『蒙面黑衣?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人我是壞人?半路上估計就被官府追捕了』

  現實和電視劇終究有差距

  『面具?我去哪買面具?以後倒是可以買張備用。而且我總不可能一直戴著面具走那麼遠吧?

  現在也不是什麼節日活動,走到半路一樣會被盤問,根本沒法隱藏身份。』

  從清和觀到嫂子家,可是要橫整個城區。一直戴著面具走,那不是更引人注目。

  一旦被巡邏官兵盯上,人家可是配備有弓弩的。

  張榮方不覺得自己現在能和弩箭硬頂。

  一般軍用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近距離威力比手槍還大。

  『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

  他盤坐了一會兒,等頭髮幹得差不多,才起身。

  此時夜空月色正濃。

  張榮方束好頭髮,提上包袱,快步走出道觀。

  他決定晚上再去一次嫂子家附近,看看情況,最好能抓個人詢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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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1 00:51:3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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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華新縣,比白天冷清了許多。

  街道上一片安靜,風卷落葉不斷滑過,只有少許的酒樓酒坊勾欄等幾個特殊場所,還有燈光亮著。

  大部分民房都已經熄燈。

  路上提著銅鑼的更夫慢慢悠悠,時不時敲一下大喊幾句。

  張榮方快步進了一個小巷,不多時,便還了一身灰色長衣,頭上戴著一灰皮帽。

  沿著白天的路,他筆直朝著嫂子楊紅艷家方向趕去。

  一路上他低頭,臉上抹了炭灰,看起來髒兮兮模糊不清。

  很快,快要到地方時。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準備好的黑布,就這麼往臉上一蒙,然後在後腦繫上。

  趁著街面上空空蕩蕩,只是偶爾路過幾輛馬車。

  張榮方重新來到白天和陳鶴一伙人相遇的位置。

  楊紅艷嫂子家,在華新縣也算寬裕,其父是經營書畫生意的小店主,母親在家縫製皮包之類的小東西拿出去賣。

  家中就只有楊紅艷一個獨女。

  此時張榮方來到楊家門前,隱約能聽到裡面有說話聲傳出。

  楊家是三間屋連在一起的長方形平房,一間屋緊挨著街面,用作廚房。

  此時廚房煙道口不斷往外冒著煙氣,顯然裡面是在燒柴火。

  張榮方在周圍轉了一圈,很快便發現端倪。

  在楊家後面有幾個棚子,裡面坐了幾個正在燒柴火取暖的漢子。

  張榮方剛剛露頭,便被這幾人看到。

  不等他有所動作,那幾人便豁然起身,快步朝這邊走過來。

  「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幹什麼的!?」一個漢子冷不丁呵斥一聲。

  張榮方沒有離開,反而退入身後的房屋之間小道。

  他也正好需要找人打聽這邊的事。

  等那幾人罵罵咧咧靠近了。

  他猛地往前踏步,一拳砸在一人腹部。

  嘭的一聲悶響。

  當頭的那人身子弓起,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先偷襲。

  這一拳分量比他想像的要重,這人一米七的個頭,身上肌肉結實,倒在地上硬是掙扎著沒起得來。

  來的一共三人,其餘兩人見狀,紛紛怒吼一聲衝進小巷。

  兩人一前一後,揚手揮動右掌,姿勢居然都有章法。

  力量從腰背貫通手臂,打出呼呼風聲,分量不輕。

  暗淡月光下,張榮方後退一步,雙手連環點出,精準拍在兩人手臂的肘部關節上。

  他如今已經二品,速度和力量,還有眼力都要比這幾人強出許多。

  只是一接觸,他便感覺到這三人都只是沒入品的普通人。

  只有其中一個力氣大一些,可能是在鍛筋。

  拍掉兩人攻勢,張榮方往前欺身一撞,肩膀正好撞在一人胸口。

  這人當場仰倒在地,呼吸困難,一時間起不來身。

  最後一人大吼一聲,雙手朝他肩膀抓來。

  被張榮方退後一步,一記抬掌,擊中下巴,頓時失去意識。

  連打三人,張榮方正要伸手抓一個詢問情況。

  忽然後面又有兩人悶頭沖入巷道。

  「好膽!」

  這兩人明顯步伐氣勢完全不同,還沒到近處,便給人一股奔馳快馬般一往無前的氣勢。

  張榮方眼瞳微縮,注意到這兩人手掌在月光下隱隱發黑。

  他正好突破,心中正想嘗試自身實力,當即不閃不避,往前抬手一拳。

  岳型符的平山望月正適合這種正面衝突。

  剎那間,前面那人抬手長臂微轉,對著就是一掌拍來。

  嘭!!

  小巷中,拳掌相交,張榮方微微一晃,腳步不動。

  對方卻是後退兩步,力氣落入下風。

  只是除開力氣外,張榮方面色微變,感覺拳面微微刺痛,居然在剛剛的對招中吃了點小虧。

  『手掌發黑,皮膚如鐵,這是米幫的玄砂掌!』

  他想起下山前,師兄張新泰給他提點過的幾大勢力的基本特徵。

  當即,他不再硬碰硬,而是腳下展開龍蛇游,身形宛如大蟒,驟然從兩人斜下方腋下滑過,出手拍向第一人後背。

  可惜這一招被後面第二人出手攔住。

  兩人面色微驚,他們都是米幫內部有數的精銳,都是將玄砂掌練到一品了的高手。

  如今出來帶隊巡邏值守,居然一下便遇到一個身手如此兇悍之人。

  當下,兩人凝神應對,同時四雙鐵掌不斷和張榮方交錯激鬥。

  一時間小巷中,三人你來我往,不過四五秒功夫,便險象環生。

  三人都沒有什麼硬功可以硬抗,一旦中招,鐵定受創。

  所以誰也不敢輕易受傷。

  不多時,張榮方驀然後撤。

  對面兩人的實力大概了解清楚了。對方的速度力量,都不如他許多,但配合不錯。

  而且後面那人左手不時的總想去摸後腰小包,很可能是要用什麼陰招。

  這種密閉小巷裡,一旦下陰招,他也很難躲避。

  「差不多了。」

  當即,張榮方一口氣屏住,腳下龍蛇游猛然一動,全力衝出。

  和剛剛的速度完全不同,這一次他全力動用步法,雙臂配合出招。

  噗噗兩聲悶響。

  這兩個一品高手一個被打在牆上,貼著慢慢滑下來。

  另一人額頭中掌,倒地不起,不知死活。

  呼...呼...

  張榮方不斷吐著粗氣,一口氣打這麼多人,就算是他也感覺有些疲憊。

  啪啪啪....

  忽然地上躺著的人邊上,一名瘦高黑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巷子口。

  此人一身黑色,面容背光看不怎麼清楚。

  只能看到他雙手輕輕鼓掌,似乎很是欣賞剛剛的打鬥。

  「朋友身手不錯。不過敢在華新縣對我米幫下手...是不是太不把本幫放在眼裡了?」

  話音剛落,這人倏然前沖,身法速度遠超剛才幾人。

  五米距離,眨眼即至。

  來人抬手便是一掌,右掌宛如黑色獠牙,產國空氣帶出一抹尖嘯,打向張榮方胸膛。

  這一掌來得太快太急,張榮方急忙抬手格擋,試圖架開。

  嘭!

  兩人對撞一招,張榮方退後一步,面色潮紅,雙手手心劇烈充血,已是一片通紅。

  『好強的力量!』

  黑暗中,他朝對方仔細看去,此時月光灑下,勉強能看清其面孔。

  居然就是白天遇到的陳鶴。

  這傢伙居然還在這裡?

  張榮方心念急轉,就要後撤。不料陳鶴得理不饒人,再度上前。

  一時間巷子裡,兩人短短數秒間,便交手七八招。

  每一招張榮方都全力格擋,才能不被打散架勢。

  陳鶴的力量和出手速度,比他快太多了。幾乎招招都有他使用重山時差不多的力量。

  若非他腳下龍蛇提縱術配合躲閃,此時怕早已傷在對方手下。

  連續十多招後,張榮方漸生退意。

  當下他猛然雙臂肌肉蠕動,往前一招重山打出。

  月色下,他雙臂宛如雙翼,往下揮動斬落。

  這一擊來得突然,速度和力量比之前大出不少。砰砰兩下,居然硬是把陳鶴打了個猝不及防。

  不得已,陳鶴退後兩步,隨意盪開重山,一雙黑手宛如金鐵,就要繼續往前擒拿。

  卻不想對方腳下一滑,轉眼往後巷子深處竄去。

  他有心想追,但追了幾步,迎面飛來一樣黑乎乎東西。

  啪。

  陳鶴害怕是什麼暗器,以堅硬黑手打開,卻感覺入手輕飄飄。

  仔細一看,那黑乎乎東西只是一塊黑布。

  他再度抬頭,已經看不見那襲擊者的身影。

  「剛才那招....有意思...」剛剛最後那襲擊者使用的招數,讓他隱約有熟悉感。

  「清和宮的回春淨時符典,還有真一教的龍蛇提縱術...此人.....」

  陳鶴隱隱感覺,此人背後很可能隱藏不小的麻煩。

  清和宮是大道教陣營,不算什麼,符法武功難度其實不大,關鍵是真一教。

  那可是個龐然大物。

  能把真一教的龍蛇提縱術練到如此熟練程度,沒個三四年功夫,想也別想。

  若剛那人真是真一教出身....

  陳鶴一時間頓覺棘手。

  他剛剛沒再追擊,也有這方面的緣故。

  *  *  *

  呼...呼.....

  另一邊街面上。

  張榮方快步沿著巷道往前。

  剛才和陳鶴交手,兇險程度超出他想像。

  剛剛才突破產生的一絲絲滿意自得,也瞬間被打得支離破碎。

  『那人絕對不止二品,可能是三品,甚至更高。』張榮方心頭估算。

  一開始交手,他便全面落入下風,若非天色太暗,陳鶴有所忌憚,沒有全力進攻。

  他恐怕十秒之內,會被全面碾壓。

  此時他雙臂雙掌都一陣陣火辣辣疼,手掌邊緣更是微微暗紅色,有些腫了。

  以他能徒手打石面的老繭硬度,居然都被打腫,可見那陳鶴雙掌威力。

  『若再撐幾秒,五招之內,我雙手都可能會被打廢。這華新縣,果然比清和宮危險多了。才出來就遇到這等好手。』

  張榮方一邊小跑返回,一邊回憶剛剛的交手。

  他爆發全力的重山,一樣被對手從容盪開。

  可見雙方力量速度上的差距有些過大。

  『二品....還是不夠格啊....關鍵是,這陳鶴為什麼要蹲守在楊紅艷嫂子家附近?』

  張榮方心中隱隱察覺,其中很可能有更深的特殊緣由。

  『按道理說,嫂子如今即將和師兄定親,背後站了清和宮,應該不至於有人敢得罪。難不成這些人是取保護嫂子的?』

  可如果是保護,又感覺不像。

  師兄又沒得罪什麼人,要請這等好手來保護幹什麼?

  而且那人自稱米幫....

  想來想去,張榮方迅速饒了幾圈,用提前準備的濕巾擦掉臉上炭灰,回到道觀。

  今晚的遭遇,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實力還太弱,和那些習武十幾年幾十年的高手相比,隨便一下就可能遇到危險。

  所以,藥材還有小半沒喝完,必須儘快提升屬性點。

  另外,馬上就要定親,到時候師兄師傅都會來,正好可以給他提一提今晚這事,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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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萬一嫂子這邊真的遇到麻煩,必須儘快解決,那我時間拖長了也不行。還是馬上趕回去通知師兄。」

  張榮方轉念一想,還是儘快把消息傳達到更妥當。

  當即他收拾行李,帶上點吃喝,便連夜出了道觀。

  只是跑到縣城門口,才發現大門已經關了。

  一隊守門的兵丁杵著長槍,靠在城牆邊吹牛打屁。

  周圍也有士兵舉著火把來回巡邏。

  張榮方只得返回道觀,等天亮開城門後,再回山上一趟。

  回房後,隔壁房間隱約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隔壁是與他一起來的另一修行弟子的房間。

  修行弟子出身都不差,此人也是一樣。

  張榮方躺在床鋪上,正要休息,卻聽到那說話聲中隱約有女子嬌笑。

  他心中搖頭,猜到對方很可能是帶了什麼女眷進道觀。又或者是妓館之人。

  撇開心思,張榮方仔細回憶今天的交手過程。

  除開陳鶴外,其餘人都不是他對手,被其幾下便打倒解決。

  但陳鶴此人...實力太強。若是白天交手,自己估計接不過他十招。

  『不....若是白天,或許五招之內,我就會被打散防禦架勢,到時候要麼重傷,要麼逃跑。若是運氣不好,此人還有其他輕功,那.....』

  張榮方此時回想剛剛的試探,也是背心微微出了一些冷汗。

  嫂子那邊的事,自有師兄師傅那邊處理,他們閱歷經驗比他豐富太多,應該很快就能處理妥當。

  此時張榮方想的不是這些,而是自己加了這麼點在回春淨時符典上....最後依靠的卻還是輕功才能脫身。

  『若沒有龍蛇提縱術這門輕功,恐怕我此時已經被活捉或者打死了。』

  『由此可見,在現在的情況下,輕功才是我最大的保障。如今找不到好的硬功,首選只能從輕功入手。』

  張榮方越想越對。

  就算是練了硬功,耳朵孔和眼睛鼻孔嘴巴,依舊是必死罩門。

  就算屬性異能能讓他將硬功點到極限,甚至破限。可這些致命要害是沒法規避的。

  就算屬性異能未來能將這些硬功罩門提升到極強程度,可那需要多少屬性點?

  需要多少點才能讓這些要害強到不被敵人打破的程度?

  比起身法上的投資,性價比太低,太慢。

  在這個甚至有火器的世界,唯有速度,或許才是根本王道。

  『高速,加上一把足夠鋒利的武器,應該是最好的方向。』

  越想,他越是覺得這是一條真正的康莊大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要足夠快,別人甚至連抬手進攻自己的機會也無。

  如此看來,提升身法速度,是如今最快保障人身安全的途徑。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張榮方便起來洗漱,帶上小包袱離開道觀,朝著山上返回。

  他沒想到自己才離開,便又要回去一次。

  一個多時辰後。

  清和宮,張軒閣樓。

  張新泰正身穿短打道衣,和老爹張軒一起在後院交手拆招。

  兩人動作時快時慢,拳打腳踢,全是張榮方沒見過的招式。

  見到有人來,兩人動作慢慢減緩,之後分開站定。

  「榮方師弟,你不是才下山駐守去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張新泰詫異道。

  「師兄,昨日我在縣裡給嫂子送信,在嫂子家附近遇到一件事,特來給師兄提醒。」

  當下張榮方將自己遇到的陳鶴等人仔細說了一遍。

  張新泰聽後,眉頭皺起。

  「一會兒下山,我去一趟官府,看看能打聽到什麼東西。」

  事情關係到自己未婚妻,他無論如何都得小心些。

  張榮方見已經通告到,也就放心下來。

  「事情我也帶到了,信我也送到了。對了師兄師傅,本門除開符典外,有什麼厲害的身法麼?」

  「身法?就只有朝氣符里的迷煙步,此步法是用來配合符法所用,不以速度著稱,在江湖上只能算普通。其餘便沒有了。」張新泰解釋道。

  「是嗎?」張榮方略感失望,「那武器配套的武功呢?」

  「也沒有,我們清和宮養生為主,打打殺殺這些沒多少鑽研。」張新泰笑了笑道。

  「不....其實還是有的。」一旁的張軒斜著眼插話道。

  「敢問師傅...哪裡能學到?」張榮方頓時來了精神。

  「學那個幹什麼?回春淨時符典就夠你用了。一路往上,足夠突破到七品境界。

  你突然換其他武功,又得從頭開始。一品一極限,最少也要三年以上,人生有幾個三年?」張軒不耐煩道。

  「只是借鑑,弟子最近總感覺自己閱歷不足,想要借鑑一二,以免遇到這等武器高手,不知道如何應付。」張榮方找了個理由。

  「那隨你,此功法名為願輪功,以金屬圓輪為武器,練法整個清和宮都沒幾個人會。而且那功法還需要極強體格,否則練十年還不如別人一把刀練一年。」張軒隨口道。

  「求師傅賜功!」張榮方此時兩種符法都已經練完了,正愁著缺合適的武器功法,當即面色喜色,拱手行禮。

  「想看,自己去二樓藏書房,我收藏的功本都放那裡,別弄壞就行。」張軒大手一揮,一副自己去看,別來煩我的表情。

  「多謝師傅!」張榮方心頭激動。

  這年頭好的武功秘籍的珍貴程度,不比等重黃金來得便宜。

  張軒這一揮手,不知道省了自己多少時間和功夫。

  當即,張榮方告罪一聲,迅速上了二樓,很快找到一間半開著的小房間。

  推門而入。

  裡面四面牆壁上,鑿出了一個個小型凹洞。洞裡整齊的擺放著一本本武功秘籍。

  一眼掃去,房間裡至少有數十本之多。

  「好傢夥!」張榮方心頭瞬間震撼。

  雖然早就知道師傅是五品高手,可此時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五品,是個什麼概念。

  別的不說,光這份財力,就遠超他想像。

  他上前一步,從左往右,慢慢掃視過去。

  左側腿功,中間文修功,右側拳掌和武器。

  文修功被放在最中間最顯眼的地方。放置的凹洞也是最大最豪華的,很顯然是張軒最重視之處。

  張榮方壓住心中興奮,緩緩走上前去。

  『楊家腿』,『順風腿』,『鐵腳』,『鷹腿』,『東林十三腿』....

  一系列的腿功應有盡有,不過名字沒有武俠小說里的那麼拉風。

  這名字大多點出特點,來歷,創始者姓氏,其餘便沒了。

  張榮方掃了一眼,很快便看到了真一教的龍蛇提縱術。

  這本被放在最上面位置,顯然最被重視。並非如張新泰所說的那麼隨意。

  「怎麼,是不是還想練輕功?」張新泰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有點。」張榮方點頭。

  「其實別看這些功法多,實際上都是殘缺的。你拿去練了,沒有後續配套功法,就只能卡在底層品級,動也動不了。」張新泰嘆道。

  張榮方聞言,仔細看去。

  他拿起一本順風腿,上面簡單寫了,這武功是順風鏢局的整體功法里分出來的。

  練是不成,但用來了解招數還是不錯。

  他心中惋惜,一本本的翻看過去。

  這些武功中,至少有大半,都需要配套武功。

  最終,他還是選了一本完整配套的腿功:八步趕蟬。

  這是一門爆發型輕功,號稱八步之內,甚至能趕上蟬的飛動。

  除此之外,他還找到了武器願輪功,以及,一門他最想要的完整硬功:木甲功。

  帶著三門完整武功秘籍,張榮方再度下山,返回清和觀。

  張新泰也和他一起,去了華新縣查看情況,但奇怪的是,米幫的人沒再出現了。

  他連續三天,去楊紅艷家附近,都沒看到任何可疑之處。

  帶著疑惑,張新泰陪了楊紅艷逛一遍山市後,買了點小禮物送去楊家,這才回返道宮。

  張榮方也十分奇怪。

  他跟著張新泰一起過去,確實沒再發現任何看守,米幫的人一個也沒看到。

  對此,張新泰也去拜訪了城內的縣衙捕頭,詢問之後,也一樣沒發現問題。

  終於,一周後,張新泰重新回到山上,他得為馬上到來的定親做準備了。

  另外,對於張榮方的提醒,他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張榮方能感覺到他略微有些不滿。

  很可能他是認為張榮方認錯了情況。或許米幫的人是真的認錯人,才找上他的。

  對此,甚至張榮方自己,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誤了。

  *  *  *

  華新縣,米幫。

  陳智涵恢復了一身便裝,青衣長衫,手持竹簡書冊,借著陽光慢慢閱讀著。

  他在定心。

  兒子死了,如今報復之日越發逼近,他必須得借著道經才能壓下心頭的邪火。

  屋子外,空地上的陳鶴,正背著手指點自己的幾個弟子掌法。

  不多時,一個身披大氅的蒼白女子,慢慢跨入屋子,低著頭,不時的咳嗽幾聲。

  來人正是如今的米幫幫主邵全護。

  她目光落在窗邊看書的陳智涵身上。

  「夫君,初一那日,清和宮來的人,需要注意的也就張軒父子,其餘人大多文修,品級也不高。容易處理。」

  「我們不需要完全針對清和宮。」陳智涵回道。「張軒殺我孩兒,我便也先殺他孩兒。到時,我,陳鶴,老丁,一起出手,圍殺。」

  「我可以配合在他們吃食里下迷藥,以免那張軒情急拼命。畢竟五品,真要拼命起來,打不過,帶走一個同級還是沒問題的。務必得小心。」邵全護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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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萬一提前打草驚蛇,被人發覺,跑了張軒三人,反而麻煩。迷藥畢竟非無色無味,張軒也是老江湖,很容易發現。」

  陳智涵否定這個說法。

  「那便讓李衡配合下迷煙,他是清和觀觀主,半夜下藥,任他張軒武功高強,一樣得中招。」邵全護再度道。

  李衡貪財好色,早已被他們拿捏住把柄,如今也能成一後手。

  「算了,萬一被發現,到時候所有布置功虧一簣,還是定親宴席上圍攻動手,直截了當。張軒老兒,不好應付。」陳智涵再度搖頭。

  「也罷,依你便是。」邵全護微微點頭。「我另外弄到了一把弩,到時務必萬無一失!」

  「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陳智涵叮囑。

  弩這種民間絕對違禁品,威力固然驚人,就算是頂尖高手,近距離被弓弩圍剿,也難逃一死。

  可私藏這種武器,一旦被發現痕跡,那便真的危險了。

  「我自然知道。」

  *

  *

  *

  轉眼時間流逝,一晃便到了一月二十四。

  清和觀。

  張榮方站在主殿門前,望著半空微微灑落的毛毛細雨,心中一片寧靜。

  在上次米幫陳鶴之事後,他一直沒有找到後續消息。

  師兄張新泰也沒查到什麼情況,事情便就這麼過去了。

  可師兄放鬆了警惕,他卻依舊心中疑惑。

  那米幫陳鶴,不像是真的找錯人。更像是故意守在嫂子家附近。

  米幫的人,似乎更像是在監視嫂子家。

  張榮方仔細回想之前的事件,心中總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另外還有一點。

  『陳無憂被我打死,他爹陳智涵到現在也沒蹤影,很是蹊蹺這兩件事會不會之間有什麼關聯。』

  陳無憂之死,他沒告訴任何人,一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二是,一旦說了,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其中破綻太多。

  『會不會就是因為陳無憂,米幫的動作才這麼奇怪?米幫據說和陳家關係匪淺』

  『只是他們應該不知道是誰打死陳無憂才是?怎麼會盯上嫂子?』

  『又或者,是嫂子自己家裡惹出的麻煩?』

  張榮方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通,當即便不用想了。

  他收斂念頭,開始回想這幾天習練摸索的八步趕蟬。

  符法暫時不好向師傅討要,那麼提升實力最快的,就是輕功。

  所以他第一時間便將八步趕蟬放上了習練日程。

  同時,這些天,他接連服藥,也終於又得了兩點屬性。

  這兩點屬性,他也猶豫著,要怎麼用比較好。

  龍蛇提縱術用起來不錯,但提到破限一品,便沒了後續。

  八步趕蟬則不同,這門輕功相當完整,最高可練到三品。也就是破三次極限。

  三品便是這門輕功的上限。畢竟只是一門很多門派流傳的大路貨功法。

  「還是先把龍蛇提縱術點到極限再說吧。」

  想了下,張榮方還是決定先專精一樣,之後再兼修其他。

  他吩咐了兩個雜役道人負責香客上香迎客,再安排小九兩個負責香客抽籤收錢。

  自己則鑽回房間去,假意休息,實際上是準備拿今天剛到手的兩點屬性。

  房間內。

  張榮方仰躺在地,長嘆一口氣。

  舉起手,他目光聚焦在自己手背上,頓時屬性欄自動浮現而出。

  『張榮方生命24-25。

  技能: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破限技:重山,五次),

  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龍蛇提縱術(掌握)

  朝氣符(破限)

  八步趕蟬(入門)

  可用屬性:2。』

  很快,張榮方目光落在龍蛇提縱術後的加號上,想像著輕輕一點。

  括號內的掌握,頓時模糊,然後很快浮現出圓滿二字。

  同時間,大量習練龍蛇提縱術的記憶湧入腦海。

  張榮方的雙腿再度膨脹變粗,同時身體腰背也跟著粗壯起來。

  詭異的是,他同時感覺到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骨骼,都慢慢變得更加緊密。

  一連串的哢哢聲不斷傳開。

  這種奇異的變化,持續了十多分鐘,才慢慢結束。

  一種奇妙的輕盈感,湧上他心頭。

  「出去試試手。」

  當即,張榮方心中躍躍欲試,剛剛突破到圓滿的龍蛇提縱術,到底有多快速度,多強威力,他需要一個目標測試一二。

  心中思索了下,他忽然想到之前遭遇過的米幫陳鶴,頓時有了想法。

  不多時,夜幕降臨。

  一道黑乎乎人影,從清和觀悄悄步出。

  才出門,那人影便唰的一下,宛如蛇影,無聲無息朝著遠處快速移動。

  人影正是再度技癢的張榮方。

  之前他只是掌握層次的龍蛇提縱術,就能從米幫陳鶴受傷逃離。

  這次,他已經達到圓滿,速度更快,更悄無聲息。

  此時快速奔跑起來,他居然隱隱有聯繫起朝氣符迷煙步相關的步伐。

  迷煙步的主要用途,是移動到敵人視線死角,配合進攻。

  而兩種步法輕功,此時在張榮方的腦海里,隱隱有些相通之處。

  不知不覺,隨著快速移動奔跑,他的步法越來越無聲,越來越詭異。

  忽地一隊巡邏官兵,慢慢悠悠的提著燈籠,佩著彎刀,迎面走來。

  張榮方步伐一轉,無聲鑽入路邊一圍牆陰影中,蹲下不動。

  一行十多名官兵就從他距離數米外走過,竟然一點也沒發覺。

  迷煙步和龍蛇提縱術之間,似乎起了某種強化補充效果。

  兩種步法此時被張榮方配合使用,更是如魚得水,詭異無聲息程度更上層樓。

  等著巡邏官兵走過,張榮方繼續快跑。

  此時他速度明顯比以前快了數成,腳下每一次發力,都能輕飄飄掠出老遠。

  不多時,前面街道右側,一棟別致的雙層小樓,便出現在他面前。

  小樓兩層,下寬上窄,下面有四個窗戶,一扇大門,其中三個窗戶都亮著燈。

  燭光下,人影搖晃,不知是在幹什麼。

  大門上方掛著一個牌匾,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陳字。

  這裡是陳鶴的住所。

  張榮方這些天可不是只呆在道觀練功吃喝,對於米幫的消息,他也從衙門的捕快那裡打聽了些許。

  其中陳鶴這樣的米幫高手,每天都會有丫鬟進出買菜購物,自然是很容易便找到了住所。

  張榮方小心貼著牆邊,取出後腰扎著的黑巾,戴在臉上。

  然後他繞到小樓右側,對著兩米高的圍牆,雙手借力,往上一跳。

  輕鬆便站到牆頭,跳了下去。

  輕車熟路的在小樓里轉了一下,張榮方很快便找到了一個房間。

  那是陳家書房。

  陳鶴此時正披著皮衣,坐在書房裡,借燭光看書。

  他看得很仔細,但眼睛距離書之間,只有一個巴掌距離

  『這傢伙果然近視』張榮方心中嘆息。

  難怪那天交手,陳鶴硬是沒敢追上來。原來這傢伙近視這麼嚴重估計就算追上來,也是吃灰的份。

  看他看書的距離,這沒得六七百度,是想都別想。

  看著陳鶴專注的樣子,張榮方都有點不忍心去打擾他。

  但一想到上次這傢伙差點打廢自己雙手,他便又狠下心來。

  只是他正要出手打穿窗戶偷襲,忽地一個聲音從房間裡傳出。

  「夫君,夜深了,該歇息了。」聲音柔柔的,聲線清澈,有些讓張榮方回想起姐姐張榮瑜。

  「嗯,一會兒就好,我把這點看完就來。」陳鶴溫和回道。

  從語氣可以聽出,他和妻子的感情不錯。

  「過幾日,初一,你真的也要去麼?」女子擔心道。

  「沒辦法,此事早已定下,大哥之事便是我的事,若就此退縮,外人如何看我?」陳鶴嘆道。

  「可若是出了什麼意外」

  「不會有意外,各方面都打點過了。況且我的任務並不直接參與,而是負責掠陣。」陳鶴安慰道,「放心吧,沒事的。」

  就在這時,小樓外走廊上,傳來一陣男子哼歌聲。

  張榮方沒在意他們聊的話,他原本打算衝進去和陳鶴交手,看能不能偷襲重傷陳鶴,但又擔心傷及無辜。

  此時他便站在書房外的走廊里。

  那哼歌男子便是朝著他靠近過來。

  當即他猶豫了下,轉身悄無聲息沒入陰影,翻牆重新出去了。

  還是換個時機再來好了。這陳鶴家中一旦動手,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圍攻。

  就在他離開後,陳鶴放下書冊,嘆息一聲。

  「大哥大嫂喪子,如今已經如陷瘋魔,初一之日,務必要取張軒三人性命,否則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

  「放心吧,我們有那個三十步內,就算張軒把回春淨時符典練到七品,也逃不過那一下偷襲。

  所以這一次,我們必勝。」陳鶴輕輕握住身後女子的手,輕聲安穩。

  他站起身,輕輕摟住女子。

  「走吧,一起睡了。」

  「嗯」

  兩人慢慢走出書房,關上門,朝著臥室走去。

  待到兩人進房後。

  書房另一側的陰影角落,這才緩緩露出一雙因為震動而睜大的人眼。

  那正是去而復返的張榮方。

  他原本打算回去,結果翻牆出去後,又感覺不甘心,自己跑了半個縣城才到這裡。

  就這麼白白浪費時間精力回去,不是他的風格。

  所以他又悄悄回了來,等著時機偷襲陳鶴。

  卻沒想到,居然聽到了這麼重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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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1 00:52:5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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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幫的人,居然要對師傅師兄下手??!

  張榮方完全無法理解這其中的邏輯。

  他睜大雙目,死死壓住自己因為震動起伏的呼吸。

  『不對!』忽然他想到一點。

  如果有人知道是自己殺了陳無憂,那麼....由此針對自己和師傅師兄,就能解釋得通了。

  沒有打草驚蛇,張榮方輕輕悄然退後,背部抵在牆面上,反手一抓,五指在牆磚縫隙插入,借力往上一躍。

  輕飄飄在牆頭一點,他無聲無息落到牆外,疾馳而去。

  夜晚寂靜的街道上,空空落落,只有巡邏的更夫和官兵遠遠飄來腳步聲。

  張榮方心頭各種念頭紛沓而至,反覆在思索剛剛聽到的情況。

  回到道觀,他想到之前在嫂子家附近遇到米幫陳鶴,現在想來,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米幫一直就在監控嫂子。

  『麻煩了....』

  他盤坐在自己房間地面,將身上髒兮兮沾了牆灰泥土的外衣脫掉,捲成一卷放到床下藏好。

  『現在的情況是,必須馬上通知師傅師兄,然後做好防護。另外米幫在縣城勢力廣泛,如果對方真要下定決心動手。最好的辦法還是....藉助官府。』

  當即,張榮方沒有遲疑,倒頭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他便又前往山上。

  清和宮內。

  張軒老道端著一杯熱茶,慢慢喝著,望著牆上跳鬧的麻雀正發著呆。

  「師傅。」

  忽然身後傳出張榮方的聲音。

  「我查到一件事,需要給您說明一下。」

  「你怎麼又來了?」張軒無奈,被打斷發呆的感覺相當不爽。

  「是關於師兄的事。」張榮方站到張軒身前,行禮後認真道。

  「哦?你想好給你師兄送什麼禮物了?」張軒好奇道。

  「不.....是米幫,弟子無意中查到,華新縣的米幫很可能要對師兄不利。」張榮方迅速道。

  「為什麼?」張軒不解道。

  「因為....」張榮方沉默了下,「因為他們可能懷疑陳無憂是師傅師兄以及弟子,殺的。」

  「陳無憂?」張軒這才驚訝起來,「我就說,米幫閒得蛋疼才會來招惹我,原來是少幫主被搞死了....」

  他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

  「此事確實有些麻煩。米幫在縣裡的勢力很大,到處都可能是他們的人....」

  他眉頭皺起,如今張新泰馬上就要定親,而准媳婦楊紅艷則是華新縣本地人。

  如果和米幫的地頭蛇起了衝突,確實很麻煩。

  「弟子也沒想到,之前弟子半路上遇到重傷的陳無憂和焦騰兩人,兩人本就瀕死,弟子只是不想招惹麻煩,所以便沒去救他們。

  可沒想到會被米幫的人記恨上...這真是...唉無妄之災。」張榮方面帶無奈。

  「還有焦騰也在麼?這麼看來,此事也不怪你,其實誰也不會認為是你殺了人,畢竟那時候你也才鍛筋層次,沒有武器之類,要想殺兩個二品,本就不可能。」

  張軒擺擺手。

  「況且,陳家父子事發後,我清和宮和米幫本就不再如以前那般親密。如今對我父子密謀下手,也可能是他們計劃里的一環。邵全護那人,我見過,心思很陰。」

  他又走了幾步。「這樣,我馬上去見見監院和宮主。現在的情況可能有些麻煩。米幫的情況,不會如你想的那麼簡單。

  邵全護死了兒子變瘋,其他高層可是都有家室之人,可沒有那麼多人願意跟著她拼命。

  所以這次米幫的計劃能被你輕易發現,很可能是準備給我們傳個信,要點補償籌碼。」

  張軒不認為米幫會真的徹底為了一個陳無憂,就得罪清和宮。

  畢竟清和宮背後是大道教,是集賢院官方認可的宗教組織。

  張榮方聞言,也心裡稍稍安定了點。

  「如此看來,確實很有可能。貿然對我清和宮下手,就是公然的和官府作對。米幫自己也會被剿滅,他們不會如此不智。」

  「正是這個理,好了,我先去查探下消息是否屬實,你繼續回縣裡,注意自己安全,別一個人外出落單。」張軒叮囑道。

  只要在城裡,有官兵在,米幫也不敢公然動手,安全還是能保證的。

  「是。」張榮方點頭。

  米幫終歸是個做生意的大幫,公然在白天動手襲擊別人,那就是要造反,所以在縣城內還是算安全的。

  現在消息送到了,他也就不久留了。

  臨走前,張軒再度安慰道:「放心吧,那米幫放出風聲,估計最大的可能是借你之口,告知我們,然後爭取更多一些東西補償。」

  「弟子知曉了。」張榮方點頭。

  他也想不通,米幫做這等事完全是吃力不討好。清和宮可是在官面上有不小影響力的地頭蛇勢力。

  不過師傅的說法也有道理,若是為了交換利益,故意泄露消息,這樣的可能也有。

  另外,不管如何,事情通知到了,師傅師兄他們不至於毫無防備,這就足夠了。

  從張軒那裡出來,張榮方安下心來,再度在道宮內轉了一圈。

  龐胖子已經不在了,不知道下山了還是怎麼的。

  李酸梅去了書信房工作。

  司徒楠沒看到蹤影。

  另外,在靈官殿中,他看到了正披散長發,潛心誦經的蕭青瓔。

  她一身素白,還在為父親守孝。

  張榮方站在殿外看了眼,沒有上前打招呼。

  從當初他被逐出師門後,他與蕭家已經沒了糾葛。

  不多時,離開靈官殿,張榮方去了武修道場尋趙大蔥了。

  靈官殿中,蕭青瓔俏臉泛白,雙眼比起曾經成熟了許多,也幽暗了許多。

  望著殿中高聳矗立的三眼靈官神像,她深深俯首,叩頭。

  低下頭的雙目里,隱隱流動著堅毅和仇恨。

  *  *  *

  米幫。

  邵全護和陳智涵並肩站在自家後院裡,望著院子裡兵器架上懸掛的簡易木質武器。

  夜裡,這些武器隨風微微晃動著,隱約還有細微雜響傳開。

  「幫里真正願意隨我動手的,其實很少。」邵全護低聲道。

  「我自然知道。畢竟這種事,沒好處沒人願意摻和,他們很多人可能還在等著我們下去,自己上台。」陳智涵同樣清楚這點。

  他們是兒子死了,所以要抓出兇手弄死,但其餘人可就只是表面上說話亮堂,真要到了日子,敢動手的沒幾個。

  「明天我就放話出去,讓清和宮給到補償,此事就此作罷。」邵全護道,「你這邊也就可以準備動手了。」

  「具體時間?」

  「初一我們不動,他們便會覺得我接受了清和宮的補償,這件事就算了了。

  你們就在張軒回山的路上下手。在城外,就算有人知道是我們動手,也沒有證據。」邵全護淡淡道。

  「到時候你呢?」陳智涵問。

  「我反正沒多久好活了,就留在城裡算了,也能安他們的心。」

  如今陳智涵已經被清和宮打成了勾結反賊,邵全護也病情加重,沒多久好活了,最後唯一的兒子還死了,他們夫婦還有什麼可以在乎的?

  只是邵全護的病情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知道,所以壓根沒人會想到,她是真的打算動手殺掉張軒。

  而不是故意在米幫內會上放話虛張聲勢,傳出消息索要補償。

  別看米幫內會上,大家義憤填膺,可真要動手時下力,能有幾個人執行,幾個人通風報信,還真說不準。

  米幫,終歸是一群生意人組成的幫派。

  *  *  *

  時間一天天過去。

  清和觀內,張榮方放下心來,也就繼續開始潛心習武,每天好吃好睡,積攢屬性點。

  慢慢的,他雙手的傷勢也痊癒了。最後的藥材,也只剩下一點點了。

  嘩啦的大雨瓢潑落下,在道觀屋檐下拉出一排水簾。

  張榮方靜靜站立在房間門口,望著地面滴落的水。

  無數雨滴砸落,在地上的水窪中激盪一圈圈圓環。

  他看起來似乎在看雨發呆,但實際上,他是在注視自己開啟了的屬性欄。

  此時他視野下方的屬性欄里,已經又有了新的變化。

  轉眼又是十天過去,新的一點屬性出來了。

  加上上次剩下的一點屬性,這樣他就有了兩點屬性,正好足夠將龍蛇提縱術點到破限。

  武功破限後,會有一次身體的細微變化,同時還可能獲得破限技,實力會直接跳躍一個層次。

  就如岳型符,他當初若是沒有重山,遇到陳無憂二人,鐵定是被打死的結果。

  所以破限技,能夠成為一舉逆轉局面的強大底牌。

  『若我突破龍蛇提縱術,便是第三次破限了。雖然不是將武功練到三品,但身體破開三次極限,應該也算三品了吧?』

  二品的符典武功,單獨使用,也就二品的威力,但若是加上隱藏的武功....

  心中期待之下,張榮方不再猶豫,注意力集中在龍蛇提縱術的後方加號上。

  想像著在加號上一點。

  嗤。

  兩點屬性陡然消失。

  龍蛇提縱術後的括號內,也陡然模糊一片。

  很快,新的字跡緩緩浮現。

  『龍蛇提縱術(破限)(破限技:縮地。)』

  海量的新的修煉龍蛇游步法的記憶,瘋狂湧入張榮方腦海。

  他全身肌肉骨骼哢哢作響,隱藏在雨聲中,無人發覺。

  其雙腿肌肉密度增加,身體重量再度提升。

  骨骼肌肉,線條,全部都慢慢變成更符合爆發速度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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