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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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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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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3 00:42:22 |只看該作者
70利用 下

  『張榮方生命24-25。

  技能:

  回春淨時符典-岳型符(破限)

  朝氣符(破限)

  一元符(破限)(破限技:重山,十次),

  觀虛功(第一層精竅)。

  龍蛇提縱術(第一層破限)

  八步趕蟬(第一層破限)(破限技:縮地。)

  泰昌鷹爪功(破限)

  靈蛇身法(入門)

  融合破限技:縮步重山。

  可用屬性:4。』

  「終於靈蛇身法入門了屬性點也夠了。」

  看著越發冗長的屬性欄,整個屬性顯示,幾乎要占據完了他所有視野。

  這樣相當不方便。

  張榮方心頭微動。

  『以後我或許還會練更多低品武學,作為補充。如果一直這麼列下去,屬性欄必定會變得相當駁雜。

  如果能同門武學合併』

  他腦海里這個思路剛剛閃過。

  頓時屬性欄上發生變化。

  『張榮方生命24-25。

  技能:

  回春淨時符典-三品。

  腿法-二品。

  拳掌爪:一品。

  未破限:靈蛇身法(入門)

  破限技:縮步重山。

  可用屬性:4。』

  所有技能頓時清減了大半。

  低品武功徹底放在了一起。歸納成腿法,拳掌爪。

  回春淨時符典也合併起來,直接只顯示三品,也就是三門破限符法。

  張榮方注意到,這些歸納技能後面,依舊有省略號可以點開。

  點開後,裡面便是詳細的武功介紹。

  而只要不點開,整個屬性欄無疑是大大清爽了。

  「不錯!」他心中此時已經大概明白,這屬性欄,恐怕是完全由自己主意識操控影響。

  『那麼,接下來是,靈蛇身法。』

  他之前在實戰時,便感覺到,這門低品身法的融合,會對自己原本的身法有一定影響。

  所以此時,他心頭也多少有幾分期待。

  平復心情後,張榮方想像著在靈蛇身法之後的加號上一點。

  嘶。

  一連四點,全部堆上去。

  身法後面的括號頓時模糊,很快數秒後,又重新清晰。

  『靈蛇身法(破限)』。

  轟隆一下。

  無數信息,感悟,記憶,瘋狂湧入張榮方腦海。

  這一瞬間,他仿佛苦練了十多年的靈蛇身法,從最初,到破限。

  毫無遺漏,沒日沒夜。

  房間內。

  他全身的肌肉劇烈顫抖著,蠕動著。

  專門換過的寬大衣袍,也遮掩不住劇烈的肌肉扭曲。

  很快,張榮方的雙腿在肉眼可見的膨脹起來。

  一條條肌肉纖維迅速漲大,變得更加堅韌。

  之前其他身法沒鍛鍊到的細節肌肉群,此時也在飛速的斷裂癒合之中,越來越粗壯堅韌。

  張榮方明顯感覺到,靈蛇身法仿佛一條靈活的繩索絲線,將前面的八步趕蟬,龍蛇提縱術,以及迷煙步,三種步法全部串聯起來。

  此時所有的步法紛紛在他腦海里剔除冗餘部分,形成一門最適合他自身的腿法輕功。

  這樣的變化,一直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

  直到身體徹底安靜下來,張榮方才緩緩睜眼,長吐一口氣。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雙腿。

  原本修長健壯的雙腿,此時變得更大一圈,那大腿圍度,拿出去幾乎和小一點的水桶一樣粗。

  「太顯眼了」

  他皺了皺眉,取下一件長袍,完全將雙腿遮掩住。

  「看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能穿長袍了。」

  雙腿的變化,帶來的是清晰的力量爆發力提升。

  爆發力提高,代表短距離的爆發速度提升。

  張榮方輕輕吸氣,腳下猛然一點。

  嗖!

  他人影急速前沖,在床邊牆面上一點,半空翻身,回到原地。

  全程無聲無息,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了三成左右。

  到了他在這個程度,一下暴增三成速度,這提升之大,簡直就和開掛一般。

  『我這不就是在開掛麼?』張榮方忽然失笑。

  『之前我的速度,便已經能和五品輕功高手爆發相比。現在,恐怕更誇張。』

  當即,他就在房間內,開始將提升巨大的身法,和其餘武功融合適應。

  武功之間如果配合不當,節奏不對,帶來的很可能不是實力提升,而是下降。

  所以如何配合也是一個問題。

  越是速度快,身法快,所需的攻防招式便越必須簡化。

  因為過快的速度,根本沒時間做複雜招式。

  在速度差距大的情況下,很多欺詐類的招數也就可以完全取消,全部換成蓄力快速的姿勢。

  直到下午傍晚,他才從房間裡出來。

  九隊隊員們一個都不在。

  剛剛拿到一筆意外之財,一群人估計都去慶祝了。

  張榮方悠然走出小樓,和其餘幾位隊長打了招呼。便朝刑獄部大門走去。

  「張影隊長留步。」

  忽地一個聲音飄來。

  張榮方拿眼看去,見總隊張向陽和一名留著三寸長須的中年文士,一併朝自己走來。

  「見過總隊。」張榮方連忙行禮。

  「張隊如今年過二十,家無長親,應該是獨自一人居住吧?」張向陽笑著問。

  「不,屬下如今是住在九隊隊居。」

  隊居便是九隊的那棟小樓。

  「那可不行,為何不自己在外入住?隊居只是臨時封閉任務時,才用的住所,其中哪裡有家的感覺?」張向陽笑道。

  他一旁的中年文士則微笑打量著張榮方,也不說話。

  張榮方被他看得渾身發毛,有些不自在。

  「大人所言極是,屬下也在想,是不是要單獨出去住,只是這外面的住房,要買還是有些貴了。」

  「以你如今的俸祿,應當不成問題。況且,你現在轉正,也應該很快會有人來找你了。」張向陽笑道。

  張榮方聞言有些莫名。

  但還是和總隊隨意聊了幾句,才一起出門離開。

  按照老規矩,他又去了王布德那裡學習符法。

  不過如今符法也基本掌握細節了,兩人的交易快要完結。

  這種上乘武學,必須手把手教,但只要掌握細節後再練習,之後就能自行入門。

  到了傍晚。

  快要集合巡值時,張榮方忽然想到之前總隊張向陽提到的,自己搬出去住的提議。

  搬出去住,確實要方便很多。

  很多時候,他甚至連練武聲音大了點,都擔心被其他人發現。

  晚上進出也相當不方便,還要提前和看守的一隊打好關係。

  而現在,他已經是正隊長了,早上的訓話時間完全可以自行安排。甚至可以取消。

  反正只要下午集合一趟巡值就行。

  當即,他便去房牙子的中介行里問了問行情。

  靠近刑獄部的房屋,最便宜的一間也要數百兩,而且位置還很不好。

  但如果租,就便宜多了。

  一年也才不到十兩。

  他迅速找了套帶小院子的獨屋,全部加起來約莫兩百平,一年租金八兩。

  房屋位於刑獄部大後方,距離側門也只是百米不到。

  確定住處後,張榮方迅速將行李什麼的搬運過來。

  作為正隊長,他只是一聲令下,十多名隊員頓時紛紛『慷慨』相助。

  不到十五分鐘就全部搬好。

  接下來的幾天裡,刑獄部不斷出動,到處緝拿所謂的『海龍』組織據點。

  張榮方帶隊也出動了兩次,抓捕解決的都是些連入品都算不上的小混混,底層幫派成員。

  練武別看衙門官府里的人多,道佛兩邊也多,但實際上入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般人如果沒有天賦異稟,至少需要十年往上的脫產培養。也就是完全脫離生產,只消耗的培養模式。

  還要有老師教導,各類滋補氣血的東西不斷供應。

  還要習武者保持毅力恆心。

  所以,真正的習武者,大多家境都不差。

  而底層的苦力幫派成員,大多是大一些了,能掙錢了,才有資格和空閒練一練。

  這類人錯過最佳習武時間,絕大多數都沒法入品,頂多練到鍛筋。

  張榮方抓捕的,就多是這類人。

  而整個譚陽,這樣的人才是絕大多數。

  就這樣,時間一晃便過去一周。

  *  *  *

  吱呀。

  院子大門被輕輕推開。

  張榮方活動著雙手,身穿黑色紅邊的長袍便服,遮住過於強壯的雙腿。

  清晨的空氣有些冰涼,帶著一絲濕氣。

  門外是一片潔淨的夜市街道。

  挨著刑獄部的街區,大多都比較繁華,夜生活很豐富。

  唯一安靜的時候,也就是此時早上了。

  打掃衛生的垃圾車,在驅口奴隸們的拖動下不時走走停停。

  幾個院落門前,也有下人在用柳條沾水往外撒,似乎是祛除晦氣。

  右邊人行道上,一個公共浴場門前,已經有兩個小孩在幫忙洗刷浴桶。

  兩小孩穿得破破爛爛,身上褲腳也被打濕了不少,看面容也有些相似,估計是親戚。

  另一邊,一名少婦帶著一雙馬尾孩童,慢悠悠的挺著大肚子從一旁經過。

  孩童手裡拿著一個撥浪鼓,不斷搖來搖去,發出響聲。

  收回視線,張榮方這段時間一直緊繃的神經,也微微放鬆了下。

  他一直想要追求的,不正是這麼平靜的生活?

  可惜這樣的平靜只是假象,是一觸即碎的泡沫。

  順著街道走出一段,他在一個煎餅攤子前,買了三個當早餐。

  手裡拿著一邊走一邊吃,只是,等他回到自己院門前,卻是腳步一頓。

  院門前,正站著一名披著黑袍的乾瘦老人。

  老人轉過身,面朝張榮方,輕輕取下頭上的黑色斗篷帽。

  「張隊,幾日不見。看上去你過得很不錯。」

  張榮方腳步一頓,臉上的柔和慢慢消退。

  來人赫然是前幾日他才差點幹掉的黑十教大長老,巴薩里。

  對方側面脖頸上,還包紮著之前的傷口。

  「沒想到是大長老親臨,怎麼?想報仇?」

  張榮方住的地方距離刑獄部就只有百米,一旦動手,在場的巴薩里和他身後幾人,沒一個逃得了。

  「怎麼可能。老朽過來,只是給張隊提個醒而已。」巴薩裡面色不變。

  他一步步往前,靠近。

  直到距離張榮方只有不到半米時,才停下。

  「最近海龍,好像在找之前栽贓給他們的兇手啊嘿嘿,到底是誰呢?

  是誰栽贓嫁禍給了海龍,廢了林家的千金這手段,可真是厲害啊」

  巴薩里眼珠轉動,帶著冰冷笑意盯著張榮方。

  「你說是吧?晚上假裝去妓館,卻始終不知所蹤的張影張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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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決斷 上

  清晨的街面上。

  街邊站著的兩人,一青年一老者,一旁還有兩個跟著的黑衣護衛。

  表面上看去,就像是外出散步的長者,隨意和路邊的年輕人交談嘮嗑。

  老者臉上帶著微笑,年輕人臉上帶著沉思。

  但實際上,兩人之間的氣氛遠比一般人想像的冰冷。

  「老丈此言是何意?」張榮方面色疑惑,隨即失笑,「怕不是年老得了失心瘋?林家,海龍,嘖嘖,好大的勢頭,拿來壓我一個區區低品的小人物,是不是有點太過頭了。」

  巴薩里笑了一聲。

  「老朽在說什麼,張隊應該最是清楚不過。要想老朽不說出去,其實很簡單。

  張隊應該也清楚,在這種當頭,若是老朽把你的行蹤,交給林家或者海龍,會是什麼結果。現在的海龍和林家,可是像瘋了一樣。」

  張榮方面色不變。

  「有意思。老丈何不試一試,無故陷害栽贓一個官府正職,會是什麼罪名?」

  兩人一時間都不再開口,只是互相平視。

  足足數分鐘後。

  巴薩里才緩緩點頭。

  「好,不愧是能挾持老朽衝出重圍的狠角色。看來張隊還不明白,我黑十聖教為何敢調集這麼多人圍住你們。

  好了,今日該說的話也夠多了。若是張隊想清楚了,不妨之後來這裡找我。」

  他伸出手,遞過來一張紙條。

  張榮方笑著接過,隔著衣袖捏住紙條,展開一看。

  東鳳鎮明海街19號。

  「對了,張隊若是想通了,就儘快來這裡地址。最好在11日之前過來。老朽記得,10日的時候,似乎有一次逃犯追查任務分配給九隊。老朽希望張隊能認真負責,仔細調查好每一個嫌疑人。保證每一個無辜者的安全。特別是我黑十聖教的那名虔誠信徒。」

  張榮方也接到了任務安排,只是什麼狗屁的無辜者,無辜者里根本沒有黑十教信徒。

  反而是被追緝的逃犯里,幾人中有一個黑十教的。

  很顯然,這老頭是要他到時候故意放水,暗中協助那人改換身份,悄悄逃離。

  說完話,巴薩里也不逗留,輕輕拍拍張榮方手臂外側,微笑轉身,帶著兩人從容離去。

  「老丈放心,到時候本官一定秉公執法,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錯怪一個好人。」

  張榮方忽地沉聲回答道。

  巴薩里沒有回頭,仿佛沒聽到一般,上了一輛馬車離開。

  張榮方沒有久留,轉身回到院內。

  他沒想到自己才隱瞞幾天,就被人盯上,上門威脅起來。

  要不是他這個職務可能還有用,那死老頭恐怕當場翻臉,甚至可能來都不會來,直接曝光。

  站在院中,張榮方目光穿過裡屋門,落在牆上掛著的離傷上。

  一旦他的事真的曝光出去,林家,海龍兩個勢力,絕對不是現在的他能應付的。

  起碼現在沒辦法。

  他原本的計劃和規劃,都在這一下突然的情況打亂了。

  *

  *

  *

  馬車上。

  巴薩里手握著拐杖,面帶微笑看著窗外後退的街景。

  點點柳絮飄飛,隨風吹進車廂,平日裡這些煩人的東西總是讓他鼻腔不適,但此時,他心情卻舒坦不少。

  「長老,這個張影真的是栽贓海龍,挑動林家的那人麼?」車廂內,負責護衛的另一人忍不住出聲問。

  「我不知道。」巴薩里微微搖頭,「他去的妓館幾乎都不一樣,而妓館這一行,整個譚陽只有三四成是我們的看管,誰知道他天天去了其他什麼地方?

  不過,我們的人查到了他夜晚外出,有一次明明沒去妓館,反而裝作是去過。」

  「那您還?」那人頓時愕然。

  「心中沒鬼,又何必怕我剛才的那番話?」巴薩里笑道,「我剛才那番話,只要他真的擔心林家和海龍,那就一定會就範。而他就範,答應我的要求,就代表他心裡有問題。這樣一來,這個張影就算不是廢掉林琦宵的那人,也絕對和其有關。到那時,我們將這份情報交給林家和海龍,得到的就不是這麼點東西了。」

  「可,您也沒必要親自過來啊」那護衛吞了吞唾沫。不知道是被長老的老謀深算嚇到,還是有其他什麼想法。

  「親自過來,只是一時興趣。畢竟這個張影,看上去並不簡單,其他人不一定能拿捏得這麼恰當此人膽量過人,有勇有謀,不是好糊弄角色。」巴薩里簡單道。

  身邊的這兩人,都是他的親信,是他希望培養好後,以後外放出去的骨幹,可現在看來,這兩人的武力還行,腦子卻有些不夠用

  不自覺的,他忽然想到張影,如果這兩人都有那張影一樣,或許自己也不用什麼事都親力親為了

  『這一次,得儘快了,否則等靈廷駐軍騰出手,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黑十教在真箇譚陽結出的網越來越大,已經惹得上面不高興了。

  這一次的任務,讓九隊直接出手屠殺,只是一次敲打。

  *

  *

  *

  夜晚時分。

  張榮方帶隊巡查回來,沒有訓話,直接宣布解散。

  最近的譚陽有些奇怪。

  官府衙門那邊,如刑獄長刑部長等高層都在配合州督等人追查著什麼。

  林家和海龍的事,似乎並不是他們追查的首選。反而這些事都基本壓在各級中下部分身上。

  張榮方連續幾天巡查,都能看到有全副武裝的官兵駐軍,進城上街巡邏。

  一些地方偶爾還能看到殘留血跡,沒被清洗完畢。

  譚陽外,七縣起義的消息不斷傳來,那邊的駐軍配合周邊軍隊,也在和義軍不斷交戰,戰事一時間居然呈膠著狀態。

  九隊中,有兩人也因為家裡人在七縣那邊有親戚,臨時請假回家去了。

  吱嘎一下推開房門。

  張榮方走到願輪離傷面前,輕輕將其取下。

  遲疑了下,他還是又放了回去。

  在願輪功沒掌握破限前,他都不打算用這個武器。

  反而用到處都極其常見的匕首短劍,更不容易暴露。

  『可惜,之前那人的刀盾異常鋒利,若是當初能一起帶走,倒是好用。』

  嘆了口氣,張榮方又想起巴薩里那個黑十教老頭的威脅。

  絕對不能暴露自己。

  這是他的底線。

  現在的問題是,既然巴薩里敢過來威脅他,就代表著,這件事不止有他一人知道。

  也就是說,就算他死了,這件事也絕對會有不少人傳開。

  到那時,自己在林家和海龍兩股勢力的壓迫下,只能逃亡,甚至還可能會被查出嫂子楊紅艷。讓其被牽連。

  這些日子,張榮方一點也不敢去看望嫂子,就是這個原因。

  他為了生存所迫,不得不得罪一個又一個的麻煩。

  而一旦他被人發現和嫂子楊紅艷有關係,到時候

  楊家絕對會被敵人拿來當做威脅他的工具。

  就像此時此刻。

  月光下,張榮方的面色陰沉得可怕。

  這便是暗中做動作的代價。

  他一開始便有心理準備,但當真的被人拿來要挾時,他才明白,暗地裡的手段有多便利,之後帶來的反噬就有多嚴重。

  他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著,擔心自己暴露,擔心牽連嫂子,擔心真正身份曝光,擔心自己這麼久的努力付出,完全白費。

  一層層的顧慮,讓他心中的壓力和焦慮越來越多。

  「看來只能先答應那老傢伙,先配合他。等以後再想辦法逆轉」

  張榮方心中苦悶。

  這大靈,層層重壓,稍微努力看到一絲希望,如今又被新的麻煩纏繞過來。

  無窮無盡,永無休止。

  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打開窗戶,他望著天空中露出一半的圓月。

  『我只是想安安穩穩的過上想要的生活,可生活好像壓根沒有給我留下去處。』

  蠻儒出身封死了上升之路。

  沒有上升,便不能走進安全的社會階層。

  嘆息一聲,張榮方終究還是關上窗,回到床鋪邊。

  不管怎麼說,能過一天是一天吧。

  既然那巴薩里親自過來對話,那便意味著對方需要他,想要利用他。

  否則此人完全沒必要和他說這麼多,直接告密就能置他於死地。

  脫掉衣服,張榮方平躺在床榻上,閉上眼。

  這就是之前他做事不夠圓滿的代價。甚至到了現在,他都不明白自己是哪一環節被暴露了。

  心中苦悶下,慢慢的,他困意湧上來,陷入夢鄉。

  *

  *

  *

  夜半時分。

  唰。

  張榮方驀然直挺挺坐起身,從床上立起來。

  「差不多了」他看了眼牆邊的水鍾,晚上兩點十五左右。

  「唉」嘆息一聲。他起身,開始一層層的穿上衣服。

  這次巴薩里是真的把他嚇到了。

  一旦他動手引火的事暴露出去,結果絕對極其慘烈。

  坐在床邊張榮方怎麼想,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

  「此事,到底該如何是好」

  他站起身,在房間內來回踱著步。

  「到底」

  「到底該如何做,才能把巴薩里和所有的知情人都殺掉?」

  黑十教的人太多了,萬一漏掉一個,都是災難。

  而巴薩里到底將整個消息告訴了多少人,也沒有人知道。

  他總不能把整個黑十教都幹掉吧?

  而且,巴薩里此人,平日裡居無定所,時常轉移住處。

  為了防備被人暗殺,這老傢伙身邊還隨時都帶著不少人保護。

  上一次被他出其不意得手,不代表第二次第三次,對方還會這麼鬆懈。

  要查此人,先得知道這老不死的住哪?

  張榮方此時此刻深刻的體會到,情報的重要性。

  這年頭,像當初華新縣米幫那麼好對付的對手,真的不多了

  當下,他終究沒法忍耐了。不管如何,先行動起來再說。

  萬一殺了那老頭,再殺點周圍的人就真的沒事了呢?

  人總是會有僥倖心理。

  張榮方也一樣,所以他決定先殺一次試試。反正也不一定有人查的出下手的是他。

  這就是一直隱藏實力的好處了。

  他迅速換上夜行衣,外面披一件外套,戴上面巾,揣了一把短劍,便從窗口輕輕一躍,竄了出去,無聲無息消失在夜色下的陰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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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譚陽城,看似燈火通明,實際上真正熱鬧的,只有酒坊賭坊妓館樂館之類的街區。

  其餘街區早已熄燈,大部分人都紛紛睡下。

  要在譚陽城內,查到巴薩里住處的信息,唯一的地方,就是城內的黑十教據點聖羅法教堂。

  黑十教是一個成分相當複雜的教派,他們不同於海外的正十字教,信仰的不是上帝,而是一個叫十業天的所謂真神。

  十業天代表的是十種人們總會面對的人生罪業。

  在黑十教的教義中,只有信奉十業天,才能從中找到對自己罪業的贖罪之法。

  所以黑十教中,不少人都有過曾經的犯罪經歷。

  其中很多人甚至本就是重犯要犯。

  張榮方找上的聖羅法教堂,便是譚陽城內,黑十教真正的總部據點。

  夜晚時分。

  聖羅非教堂呈工字型的白色建築,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螢光。

  頂端高聳的十字架,表面鍍了一層真銀,此時更是泛起銀光。

  教堂外圍有一隊隊身材健壯的大鬍子護衛不斷巡邏。

  這些大鬍子穿著黑衣,帶著黑頭巾,手裡有的拿粗大長棍,有的空手戴著硬皮鑲嵌金屬的手套。

  教堂內遠遠看去,隱約能聽到陣陣誦經聲傳出。

  張榮方宛如黑暗中的巨蟒,悄然從陰影角落滑過。

  他沒有理會外圍的巡邏人員,而是五指插入牆壁,以鷹爪功硬生生在光滑堅硬的牆面上,挖出借力的孔洞。

  唰!

  他輕輕一躍,從牆頭跳入內側。

  落地後,幾隻看守的獵犬頓時聞到什麼,朝這邊狂吠。

  但不等它們叫幾下,張榮方便已幾個閃步,在巡邏人員的視角死角里,緊貼到教堂側面牆角的陰影中。

  沒等幾下,他單手在門縫處一鑽,鷹爪功強悍的指力頓時將門鎖處直接挖掉一個洞。

  門哢的一下打開,人影一閃,張榮方已經走了進去。

  反手關上門,他掃了眼牆邊,上面掛著一排教徒用的兜帽黑袍。

  取下一件,張榮方往身上一披,取下面巾,低頭朝著裡面走去。

  如果巴薩里還留在城內,那麼他最有可能住下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起碼張榮方不覺得那死老頭,這麼大年紀了還有興趣住樂樓妓館。

  而就算不在這裡,這裡也說不定能找到知道巴薩里下落的人。

  進門後,是一條灰白走廊,兩側牆上掛著棕色花紋地毯和油畫。

  張榮方一路往裡走,很快便遇到一名端著銀盤子的侍者。

  侍者膚色黝黑,比黑人白,但又比黃種人黑。

  見到他迎面走來,這人也是一愣,隨即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張口就要大叫。

  只是不等他叫出聲,忽地眼前一花。

  侍者咽喉一涼,氣管里的氣流往外夾雜著血液湧出。

  他無力的恐懼的軟倒在地,手裡的盤子和食物還沒落地,便被張榮方順手接過。

  拿起一塊牛奶製成的糕點送入口中,張榮方輕輕將盤子放在一旁地上,甩掉短劍上的血,從容往裡走。

  其實如果對方不一開口就大叫,他並不準備殺人。

  但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穿過走廊,右手一個房間虛掩著,裡面隱約傳來細微說話聲。

  只是這聲音完全不是張榮方能聽懂的語言,而是黑十教另外的內部語。

  大靈疆域遼闊,不斷征服融入的族群和國家也極多,各個民族族群的語言也多是獨有,極難融合。

  張榮方眉頭一蹙,他來之前也沒想到這點。

  但既然已經來了,仔細找找,總能找到一些會大靈官話的人。

  站在門前仔細聽了聽,他停頓了下。確定裡面只有兩人。

  嗤的一下。

  剎那間,他推門,前躍,身形如鬼魅般,鑽入房間窗簾後。

  房間內的地毯上,正盤坐著兩名大鬍子壯漢。

  兩人愕然側目看過來。

  門口卻一個人也沒有。

  一人當即起身,嘴裡嘟噥了幾句,就要關上門。

  忽然他聽到身後有細微的嘶嘶聲,疑惑的轉頭一看。

  可惜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一隻冰冷的手遮住他雙眼。

  同時另一隻手溫柔的撫摸住他的咽喉脖頸。

  「會說大靈官話麼?」張榮方壓抑著聲音問。

  「會會的!好漢饒命!」這大鬍子渾身篩糠一樣發抖,一動也不敢動。

  「很好。」張榮方輕輕嘆了口氣。

  在他身後,另一個坐在地毯上的大鬍子,已經脖頸斷了半截,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這人剛剛試圖反抗,被他不得已一下弄死。

  沒辦法,這傢伙身手不弱,一出手至少四品的速度。

  張榮方也是無奈,為了避免自己暴露,只能下狠手殺人。

  一瞬間電光火石交手,他才知道自己此時的身手有多強。

  若是純粹計算破限次數,他如今已經算是七品的高手。

  雖然只有一門上乘武學,也就是大道教的回春淨時符典。

  但七次破限帶來的增幅,終歸遠比四品來得強悍。

  在這種一品至少要三年的現實武林社會裡,七品,代表的是至少十年加十八年的苦功。

  而能苦修二十八年武學,達到七品的人,在任何一個勢力,都是絕對的高層。

  就算往後品級的增幅越來越弱,其實戰也遠遠不是普通人能企及。

  「現在,回答我的問題。」張榮方面色平和,靠近對方耳邊輕聲道。

  「長老巴薩里,住在哪裡?」

  「巴薩里巴薩里長老住在銀沙房十號!就在就在這教堂里!」大鬍子渾身發抖,迅速回答。

  「看來我運氣不錯,知道他進城來做什麼的麼?」張榮方面露感嘆。

  順利的話,這次便一勞永逸,徹底解決掉這老頭好了。

  「不清楚不過聽說,是為了給海龍和林家的事調查情報!您也知道,我們黑十教,最拿手的就是情報。」大鬍子趕緊道。

  「帶我去。」張榮方鬆開對方雙眼。

  「好」哢嚓。

  忽地一聲脆響,大鬍子的脖子被扭斷,轉了三百六十度。

  他渾身一頓,當即跪倒在地,沒了聲息。

  張榮方將短劍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離開房間。

  剛剛那人想要大喊,可惜,喉部的肌肉群暴露了他的意圖。

  為防暴露,張榮方只能痛下殺手了。

  離開房間,他繼續往裡,不多時,又碰上兩個侍女。

  這一次,運氣不錯。

  在捏死一個侍女後,另一人被他撫摸著脖子,答應帶他過去。

  *

  *

  *

  巴薩里靜靜坐在書桌邊,扶了扶臉上的眼鏡,仔細低頭閱讀著剛剛到手的一本教義經文著作。

  這本經文著作的作者是海外人,所用的語言文字也不是通用的大靈文,更不是他掌握的其餘兩種文字。

  所以他只能用字典一邊翻譯,一邊

  看了約莫十分鐘,他抬起頭。

  「小墨,給我來一杯細末奶茶,要熱的。」

  「好的長老,是否要加糖?」門外傳來回應。

  「不,我要鹽的。」巴薩里長長吐了口氣。

  「是。」小墨迅速離開的腳步聲,在地毯上逐漸遠去。

  吩咐後,他繼續埋下頭,穩了穩眼鏡,準備

  噹噹噹噹!!

  忽地窗外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鑼聲。

  有人大喊著,用胡西人的語言急促說著什麼話。

  外面人流的腳步聲不斷經過,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巴薩里心頭一緊,仔細聽了一會兒,頓時長久以來養成的警惕性迅速生效。

  他站起身,披上外套,拿起一些重要的文書和銀錢,轉身便朝著房間左側牆壁走去。

  走到牆面,他伸手在牆上的一盞鯨魚形狀油燈下摸了摸。

  嗡。

  頓時間牆面上緩緩移開一個圓拱形通道。

  這是通往外面的隱秘逃生口。

  毫不猶豫,他迅速走進通道。

  嗡,牆壁緩緩恢復。

  嘭!!

  房門被撞開,張榮方驀然進入,看向緩緩合攏的牆壁。

  一瞬間,他和巴薩里的視線同時對上。

  兩人一黑一黃的眼珠同時停頓。

  三米的距離,牆縫只剩巴掌不到,已經來不及了。

  「你,死定了!!」巴薩里震驚之餘,眼神迅速冰冷起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張影居然膽敢親自找上門來。

  雖然不知道這人是怎麼闖到這裡的,可現在,他完全可以從密道里發出警報,到時候,整個周圍的上百人都會前來圍剿。

  而教堂這裡坐鎮的一票品級高手,也會紛紛趕到。

  到那時,就算張影插翅也難飛!

  就在這時。

  張榮方往前踏步,腳掌重重踩踏地面。

  嘭。

  嘭。

  嘭!

  連續三步。

  他右腿血肉鼓起,充血膨脹。

  「縮步。」

  眼中瞳孔一縮,張榮方全身肌肉宛如流水般匯聚到右腿。

  「重山!!!」

  轟然間,右腿爆開一聲尖嘯,撕裂空氣,炮彈般轟炸在牆面上。

  轟隆!!!

  整個房間震動顫抖。

  機關牆面即將合攏的位置,當場被踢出一個巨大凹坑。

  整個牆面像蹺蹺板一樣被砸得歪斜翹起,再沒辦法停下,只能卡在原處,不斷傳出齒輪的哢哢聲。

  牆後面通道里的巴薩里老臉發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

  大片碎石雨點般從他臉上、脖子側、手上划過,帶出一道道血痕。

  牆體轟的一下,終於歪斜倒地。

  至此,通道入口大開。

  張榮方進入通道,閃電在巴薩里脖頸一砍,隨即提起昏迷的老傢伙沖入密道,很快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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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世道 上

  距離聖羅法教堂數百米外,一處民居中。

  一名棕大鬍子點著燈,坐在桌邊打瞌睡。

  他手邊放著一把彎刀,另一隻小臂上綁著人頭大小的墨綠圓盾。

  屋子裡黑漆漆的,只有他一人枯坐著。

  沒人知道,他是教堂那邊安排常年守衛這裡的密道護衛。

  嗡。

  忽然民居的臥房內,地面傳來陣陣隆隆聲。

  大鬍子精神一振,拿起一旁放著的蠟燭,迅速點燃,放到桌上。

  然後起身,朝著那邊走過去。

  靠在門邊,他小心提起彎刀,將盾護在身前。

  打了潤滑油的鐵包木門緩緩打開。

  巴薩里的面孔進入光線中。

  噗。

  一隻短劍宛如暗影中的毒蛇,無聲刺入大鬍子脖子,往左一切。

  血水泉涌,大鬍子無力歪倒在地。

  他手上的彎刀被張榮方伸手接住,輕輕在半空劃出幾道痕跡。

  「不錯的刀。」

  巴薩裡面色蒼白,一路上他已經在密道內,見識了對方出手的狠辣。

  密道中一共三名親信守衛,全部都是在一個照面被殺。

  此人出手殺人之果決,簡直....簡直就如那些傳聞中的傢伙一樣....

  「好了,來說說,還有哪些人知道我的事情?」張榮方面色平靜的拔出短劍,在屍體衣服上擦掉血跡。

  「還有哪些人知道是我廢了林琦宵的?」他索性直接點明。

  巴薩裡面無表情,只有喉頭不斷聳動,吞咽著唾沫。

  他千算萬算,都沒算到,張影根本就不是什麼三品小隊長。

  就這實力,就剛剛的表現,至少也是六品往上!

  他此時心中悔恨焦慮,各種猜測在心頭飛快閃過。

  「你殺了我吧。等明日,會有人將所有的你的秘密曝光出去,到那時,你就等著被林家海龍還有我黑十教一起追殺吧!」

  「你不怕死?」張榮方平靜問。

  「死不過是回歸吾主之天國。有何懼之?」巴薩里鎮定道。

  「也是.....」張榮方恍然點頭,「上次你就表現出來了,確實不是個怕死之人。」

  他反手將短劍收回劍鞘。

  蠟燭的光暈下,他輕輕舒展十指,如玉般的手指修長細膩,宛如雕塑品。

  「原本以為你們譚陽黑十教是龍潭虎穴,但今夜看來,是我高估你們了。」

  「你想說什麼??」巴薩里沉聲道。他在猶豫要不要大叫,吸引外面的人過來。

  但這裡,這條密道距離教堂太遠,就算他大叫,唯一的結果,恐怕就是被眼前這人殺死,然後對方逃之夭夭。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等自己人發現密道被打開,然後由高手追上來。

  只要安諾瓦幾人抵達,絕對能把眼前這傢伙留下殺死!!

  剛剛的一路上,他已經見識到了,張影這種擅長刺殺和速度的高品殺手,其殺傷力之大,遠比尋常的高品威脅大很多。

  只要被張影逃脫,日後黑十教在譚陽的高層,恐怕沒一個能睡得安穩。

  「你在想拖延時間?」張榮方露出一絲微笑。

  「你猜到了又如何?我黑十教兄弟姐妹眾多,整個譚陽到處都是我們的眼線,你逃不了的。」巴薩里冷然道。

  「逃?」張榮方笑了笑,「我為什麼要逃?你們黑十教的高層一共才多少人?夠我揮多少刀?」

  「好大的口氣!」

  豁然間,門外傳來冰冷女聲。

  巴薩里連忙張口想喊,但一陣酥軟無力,伴隨著劇痛湧上心頭。

  他怔怔的低下頭,看到胸膛流了一片鮮血。

  張榮方緩緩收回手指,丟掉被扯斷出來的喉管,轉身看向門外。

  「終於來了。也不枉我等你們這麼久。」

  是的,他是故意的。

  能這麼快就從教堂那邊趕過來的,唯有真正的高手。

  而他來留在這裡的目的,也是想見識見識,黑十教本地的高手,到底是什麼層次。

  譚陽千戶所的千戶大人,乃是九品,鎮壓一切不服。他肯定不敢試。

  但其餘勢力頂尖高手頂多七品八品,以他此時的速度身法,試探一下足夠了。

  當然,為防萬一,他之前便從刑獄部的同事那裡,打聽過,黑十教的高手並不是專精身法的。

  蒙上面巾。

  張榮方輕輕丟掉彎刀,拔出短劍。他沒練過刀法,所以比起彎刀,還是短劍更方便。

  很多時候,直接將其當爪法使就好。

  「大長老呢?」外面的女聲再度問。

  「他很好。」張榮方笑道,猛然抓住巴薩里的屍體往窗口一砸。

  哢嚓一下,窗口碎裂。

  屍體飛出。

  門外一名蒙著黑紗的高挑女子,手持雙刀急速往後退開。

  忽地她抬頭,看到飛來的屍體居然正是巴薩里。

  「不!!」

  女子驚呼一瞬,看到屍體上的血。

  就在這時,屍體身後一道黑影一閃而出。

  黑影手中短劍化為毒蛇尖牙,刺向女子脖頸。

  這一下速度之快,遠超女子想像。

  但她同樣身經百戰,悲憤之下,彎刀就近往上一格。

  噹!!

  刀鐔和短劍重擊一下,隱隱濺開一絲火花。

  黑影一擊不中,借力翻身,在牆面上一踏,沒入一側陰影。

  女子雙臂緩緩放下,看著地上滾動著的巴薩里屍體。

  她仰起頭,眼淚不斷順著眼角流淌而下。

  「父...父親....!」

  驀然間,她仰起頭,喉嚨里發出宛如尖叫,但卻更像野獸咆哮的吼聲。

  蒼涼的吼聲長長在夜空中傳開。

  嗤!!

  就在這時,又有一道黑影無聲出現砸她身後,短劍狠狠刺向她後心。

  噹!!

  彎刀後發先至,急速撞在短劍劍身,將其重重打飛。

  黑影悶哼一聲,抽身而退,轉眼再度沒入陰影。

  女子往前幾步想追,但她的身法速度頂多就是三品層次,根本和對方至少差了一層還要多。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黑影沒入陰影,再無聲息。

  望著黑影離開的方向,女子雙刀猛然高舉,再度發出瘋狂的咆哮。

  *

  *

  *

  夜色下。

  張榮方急速在巷道中狂奔。

  半路上,他猛地拐彎,進入另一條巷道。

  同時鷹爪功一探,將一名猝不及防的大鬍子喉嚨抓爛。再繼續掠過向前。

  屍體後面的兩名大鬍子根本來不及反應,剛剛舉起棍棒,便感覺喉嚨一痛,呼吸困難,紛紛軟倒在地。

  超快的速度,讓張榮方每一次出手交手,都相當於一次一對一的決鬥。

  而在一對一中,這些連入品都不到的普通武人,根本就是送死。

  短短百米距離,他便一路殺掉十多名追上來的大鬍子黑十教教徒。

  一名身法至少四品的黑十教高手試圖阻攔,但被他迅速打傷後,便不得不退。

  四品身法已經能和張榮方相比了。

  但這高手的關鍵在於,他除開身法,其餘部分不行,主修身法的弊端便是,整體實戰力道偏弱。

  而張榮方除開身法接近四品外,加上破限技爆發,直接能相當於五品專精身法。

  再加上其餘功法的整體破限增幅....

  五品的身法,相當於七品的力量爆發。幾乎是全面碾壓對方。

  破限技的變態,就在這裡。

  當初清和宮內,師傅張軒一手重山便能震懾米幫多年,更別說現在的張榮方,使用的還是縮步重山這般融合破限技。

  半個時辰後。

  張榮方繞了幾圈,悄然回到家中。

  換掉衣服,丟進水桶,然後揉搓將水倒掉。

  『可惜那把短劍了....』

  他回到院落中,一身清爽的白衣披肩。

  『黑十教中最後出來的那女子,實力不凡,身法雖弱,但擅長兵器雙刀,短距離爆發極快。明明我先出手,她也能後發先至。』

  心中評估剛才那女子,張榮方眉頭微蹙。

  黑十教能在譚陽站穩腳跟,現在看來,不是沒有道理。

  還有那巴薩里,能夠維持住自己的崇高地位,現在看來,可不單單是靠自己。

  剛剛那女子的說話聲他也聽到了。此人是巴薩里的女兒,看出手力量和爆發,至少也是七品高手。

  張榮方抬起手,他的手腕此時還在隱隱作疼。

  若非額外練過鷹爪功,他此時的雙手怕是已經在剛才的碰撞中廢掉了。

  那女子短距離的爆發,力量極強。

  「果真不能小覷他人。」

  咳咳...

  忽然他肺部一陣麻癢。

  『不對!』

  張榮方迅速閉目。

  一行屬性欄緩緩浮現而出。

  『張榮方——生命22-22。

  技能:

  回春淨時符典-三品。

  腿法-三品。

  拳掌爪:一品。

  未破限:無

  破限技:縮步重山。

  可用屬性:1。』

  一切都很正常。

  腿法就是身法,其中破限了三門武功,還有一門朝氣符的迷煙步,融合進了符典,一共四品身法。

  屬性點也因為這幾天的積攢,又多了一點。

  唯獨生命....

  「又降了這麼多??」張榮方記得上次還是25,而現在居然就只有22了。

  而且此時生命屬性還在微微閃爍,忽明忽暗。

  很快,生命忽地又下跌了一點。

  變成了21-22。

  「不對!我好像中毒了!」

  張榮方迅速回房,中毒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洗臉漱口,然後大量喝水排毒。

  他沒學過毒理,但自己沒受傷,身上沒有傷口,中毒的唯一可能,應該就是從眼睛口鼻進入。

  果然,他用清水清洗鼻腔時,感覺鼻黏膜火辣辣的刺疼。

  之後大量喝水下來,休息了足足一個多時辰,生命值的下跌才恢復正常,停在了19-20.

  『到底什麼時候中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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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3 00:43:28 |只看該作者
74世道 下

  張榮方回溯了全程一遍,唯一可能的,就是密道那一路,還有出密道的那個民居處。

  就這兩個地方,他待的時間最久。

  『黑十教,果真不能大意。』

  生命屬性的下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永久性的,只能等之後再看。

  如果是永久性的,那這次就虧大了。

  因為中了毒,張榮方索性便每日正常上班下班,不再異動。

  他確實一路殺進黑十教總部,但因為隱蔽和速度快,導致黑十教高手根本沒能圍住他。

  最終成功刺殺巴薩里,完成既定目標。

  唯一可惜的是,沒能將巴薩里口中的所有知情者,全部解決。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事。

  反正也沒人知道是他殺了巴薩里。

  就這樣,張榮方依舊維持原狀,同時悄悄注意黑十教的現狀。

  讓他意外的是,黑十教在巴薩里死後,便陷入了對長老席位的爭奪中。

  譚陽的黑十教,長老席位一共三個。而巴薩里是其中的大長老。

  如今他死後,另外還需要補上一個長老。

  並且大長老的位置,也需要從二三兩位長老中選一個上去。

  問題便在這裡了。

  二長老和三長老都不是易於之輩,兩人代表的勢力你爭我奪,鬧得好不熱鬧。

  幾天時間,甚至還鬧出了好幾條人命。

  東城和南城那邊,還有他們控制的幾個小幫派發生鬥毆,重傷不少人。

  張榮方帶隊和其餘人一起還處理了一起相關案子。

  而這段時間,他也沒真閒著。

  首先,他的生命屬性緩緩恢復過來了。

  其次,關於黑十教那晚上的那名女性高手,他也終於弄到了資料。

  「張哥,這是你要的資料。」

  李霍雲一屁股坐到院子石凳上,將手裡的筆記遞過去,然後才拿起串葡萄幾口便塞了一半。

  「渴死我了,這天氣怎麼越來越幹了。」

  「你是不知道,我為了拿這資料,可是求了我爹不少時間。現在終於熬到手,張哥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放心吧,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做到。」張榮方嘆了口氣,接過筆記,放到一邊。

  「這黑十教六品以上高手資料有這麼機密麼?」他疑惑問。

  「明面上的當然不機密,關鍵是隱秘高手。還有,這段時間我老爹也是有些焦頭爛額,煩心事太多,沒辦法。」李霍雲無奈道。

  「怎麼?要緊保密麼?」張榮方也早就看出來了,譚陽高層似乎在嚴加防備什麼。到處都搞得極其嚴密。

  能讓至少八品以上的刑獄長李冉,也如此警惕的,絕不是小事。

  「其實也沒什麼保密的,高層該知道的都知道。」李霍雲搖頭。

  「就是譚陽來了個黑榜高手。那高手還當街殺了十多個巡值官兵。好在之後就沒鬧出更多的事了。不然要出大亂子。」

  「黑榜高手??」張榮方眯起眼,來了興趣。

  他如今已經逐漸靠近了尋常高手的行列。這才短短一年半,便走過了別人至少二十多年才能跨越的程度。

  如今的他,眼界和實力都遠比之前大很多。

  「是啊,而且據說,還不是一般的黑榜高手。」李霍雲感嘆。「這種兇徒,殺過人或許比你我吃過飯還要多。誰知道她來這裡想要幹什麼?」

  「譚陽在整個大靈也就一小城,說不定人家現在早就離開去了其他城市了呢?」張榮方安慰道。

  「說得也是。來,吃葡萄!」

  兩人你一串我一串,幾下便將桌上擺放的葡萄分個精光。

  坐著閒聊了一陣,不多時,李霍雲起身告辭離開。

  等到徹底關上院門。

  張榮方才坐回石凳,拿起那本抄錄的小冊子,輕輕翻開。

  很快,上邊關於黑十教高手的資料呈現在他眼前。

  其中排在第一位的,便是安諾瓦。

  安諾瓦所在的神道法壇,是整個黑十教中最大的暴力機構。

  而她,也是神道法壇的首領。

  此女天生爆發力極強,在三年前的一次戰績中,她單人連殺兩名闖入黑十教據點的五品高手,因此名動一時。

  之後州衙根據以往實力戰績,對其定級,確定為七品。

  『七品果然』

  張榮方掃了眼下面,除開安諾瓦之外,黑十教譚陽這邊,還有一名七品隱秘高手,三名六品,十二位五品,四品之類的沒有統計,因為流動性較大。

  特別是黑十教統轄小幫派較多,其中庇護的重犯要犯也多,高手自然不好計算。

  而明面上的勢力,就都在這裡了。

  「能庇護這麼多重犯要犯,看來每年也沒少給上面送錢。」張榮方不用想也明白,這黑十教背後絕對還連接著大量官吏。

  他細細將手裡的資料都看了一遍。

  黑十教,林家,海龍,這三家勢力,如今都和他有了牽扯。

  所以如今每走一步,都得小心。

  看了一會兒冊子,將其中高手記憶下來,張榮方收起冊子放到書房藏好。

  今天是休息假期,他正好也在家中體會一下各種武功融合搭配的用法。

  之前靈蛇身法時,他隱隱感覺到,多種武功的搭配配合,似乎有很好的增強作用。

  咚咚咚。

  臨到正午時,門外傳來陣陣敲門聲。

  「請問張影張大人在嗎?」

  有人叫著話。

  張榮方停下演練,上前拉開門閂,開了門。

  門外站著兩人。

  前面一男子,頭戴鑲嵌碧玉的黑圓帽,一身暗紅錦衣長袍,脖子上還掛了長串的琥珀珠子。

  後面那人一身黑色白邊僕從打扮,態度恭敬,顯然是僕役。

  「可是張影張大人當面?」男子面帶微笑,拱手道,「我是住在附近的耿家耿長生,前些時日便聽聞張大人搬到此處,可惜到現在才有機會上門拜訪,實在慚愧。」

  「原來是耿先生,敢問先生前來,所為何事?」張榮方仔細想了想,感覺自己應該是第一次見這兩人。

  「是這樣。聽聞張大人剛剛轉正,名下並無良田,這耿某不才,家中正好有一些良田可轉贈大人」

  耿長生一臉笑容的施禮道。

  這話一出,張榮方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是要掛靠啊。

  他想了想,也將兩人請到院子裡坐下。

  詳談片刻後,很快,兩人便協商好。耿家轉贈良田十畝為代價,將兩百畝田地掛靠到張榮方名下,作為免稅田。

  這官身的免稅,也並非無窮無盡,而是有上限的。

  不同級別的官身,免除的上限也不同。

  如張榮方現在,算是最低級別的官員,可以免除兩百畝田地稅收。

  同時還可免除家中直系親屬的兵役抽丁,勞役抽丁等,除開經商依舊需要商稅等,其餘大部分的稅收勞役,直系親屬都能免除。

  兩人談妥後,迅速簽訂了耿長生帶來的隨身契約,各自按上手印。

  張榮方如今用的張影這個身份,並非虛構,而是張軒真的將各方面程序資料都辦齊的真人。

  也就是說,如果他願意忘記以前的身份,自己完全可以用張影這個身份一直生活。

  簽了契約後,耿長生頓時心情舒暢。

  他耿家作為一個剛剛富起來的新晉商人家族,最煩心的便是這些高稅,如今找到合適的幾位新晉官身免稅掛靠,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田地事了,他看了看張榮方此時周圍的住處擺設。

  「不曾想張大人明明每月俸祿不菲,卻依舊過得如此清苦,當真讓人敬佩。」

  「耿先生謬讚了。在下只是一個人懶得操持太多雜事罷了。」張榮方笑著解釋。

  「張大人如今不過二十四五,便如此年輕有為,敢問大人可曾婚配?」耿長生雙目明亮,心中有算計。

  他家裡的四女五女一個十四,一個十六,正好可以安排見見面,或許

  就算不行,還有好幾個姿色不錯的侄女,也能介紹介紹,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

  這張影年紀輕輕便是道籍,還得了官身,據說還和刑獄張家有私交,可以說是未來可期。

  現在提前下注,將來說不定是一樁大善緣。

  「未曾婚配。」張榮方坦然道,「不過某如今一心修行武學,也沒這方面的興趣。」

  「那可不成,張大人如今轉正得了官身,便又了一家傳承的根基。日後官職子承父業,一代又一代,才是家族興旺之本。」

  「更何況,雙拳難敵四手,這世道,家中多幾雙人手,別人也不敢欺辱上門。」

  耿長生的話,也代表著這個世道普通人家的心理。

  「此話怎麼說?」張榮方沉默了下,出聲問。

  他常年習武,又出身就是道宮,對一般人的生活,還真沒太多了解。

  之前的前身,也都是姐姐在張羅著供養這具身體。

  所以此時聽到耿長生這話,他心中一動,問出聲來。

  「世道難為,雜稅役事眾多,我等平凡百姓,靠的不就是家中男人多,才能站得更安穩?」

  耿長生嘆息一聲。

  「就拿前不久我家中的一事來說。」

  「我耿家宅子,緊挨著隔壁胡家。上個月因為我家中小兒和胡家小兒打鬧,兩邊各有損傷。

  於是胡家便打上門來,要求我家賠償,區區小兒手上一道劃口,便要我等賠付五百兩!」

  五百兩??

  張榮方也是輕吸一口涼氣,這錢都能在譚陽城買上一個兩百平的大院子了。

  這胡家是真狠。

  「之後,是如何解決的?」他不由問道。

  這種事,他自問,若是他來,肯定要私下請人,把胡家殺掉幾人,嚇住他們,應該就沒多少事了。

  如果還不干,便只能滅門了。畢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這種世道,人不狠,家不穩。

  「唉」耿長生嘆道。

  「之後我們報了官,可惜胡家在衙門有人。無果之後,我們又拜託別家說和,花費了不少人情,才把賠償減少到了一百兩。最後賠付了事。」

  張榮方無言以對。

  他頓了頓。

  「為何如此?」

  耿長生搖頭。

  「因為他胡家有女嫁給靈人,家中驅口家丁十多人,個個膘肥體壯。家中還有人習過武。」

  他苦笑了下。

  「我們普通人家,家裡雖有些閒錢,也才是近些年才崛起,倉促間,連請護院家丁都不敢,因為家中無自家人能坐鎮。若是敢請護院家丁,萬一人家起了歹心,謀奪家產下來,我們根本...」

  耿長生面露難色。

  這便是為何譚陽大多家中都送人習武的緣由了。

  「所以,聽聞張大人年紀輕輕,一身武藝便已入三品,不知可否能看看我家中小女,是否有這份福氣,入得大人門下?」耿長生提議道,眼中閃過一抹奇異之色。

  他說的是小女,而這年頭,女兒家能習武的地方不少,主要就是拳館,道門,幫派,以及私人護院。

  可他耿長生偏偏指明自己,希望拜其為師。

  張榮方有些不解,不過從剛剛的閒聊來看,耿家在經商方面,似乎有門道,只是缺少靠山。

  而自己這邊,這麼年輕就能到三品,還能轉正,還和李霍雲私交不錯。

  之前林琦宵當面和自己衝突,被李霍雲擋住,沒能當場下狠手,估計那次事也被傳出去了

  這麼看來,倒也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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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引子 上

  「先看看資質吧,這事倒也不急,如今我根基尚淺,雖入官身,但還不定會一直留在一處。」

  張榮方自己也說不準自己以後的發展。

  實際上,到他眼前這個位置,不出意外的話,至少要在這裡待上數年,等表面上的實力品級提上去,才能有升職。

  刑獄部的職位大多需要武功品級才能擔任。他這表面才是三品,按照正常進度,就算是天才,也要一年一品才能上去。

  等到擔任下一級的總隊長,那至少兩年以後。

  兩年

  他屬性點十天一點,都能點多少點了?

  如今張榮方其實已經在考慮,要臨時藉助道籍這邊的路子,往上繼續走。

  道門這邊走集賢院路子,升職沒這麼多限制。

  因為道門可不僅僅是看武力,還有很多職務都是文修道人擔任。

  再加上大道教的武功不算出名,頂尖品級也就七品。路子更方便跳躍升職。

  這裡的品級,其實張榮方如今也算弄明白了。

  武功品級一般只看最高品級認證。

  但誰也說不清別人是不是暗地裡練了其他低品武功作為補充。

  這種現象出現在很多年紀大的高手身上,他們很多年紀大了,主修武功是上乘武功的,因為年紀氣血虧空上不去。

  於是為了補充實力,避免自己退步,有人便想到了修行低品武學補充實戰能力。

  當然,也有很多人為了長壽,不兼修,而是練養生功之類。譬如師傅張軒。

  所以一般說誰的武功幾品,多是指最高品級。

  就如他自己,最高的便是回春淨時符典的三品。

  是的,真正按照這麼計算,他只是個三品武人,畢竟極少有人和他一樣,在這麼年輕的時候,還兼修了其餘四門破限武學,人家都是年紀大了才開始兼修。

  回過神來,張榮方也聽到耿長生繼續道。

  「張賢弟年輕有為,如今在譚陽可不是完全沒根基了,起碼李家公子可是多次在各個場合提到過你。」

  耿長生和張榮方混熟了,大家也改了稱呼,更加親切。

  大靈極其重工業商業,所以工匠和商人的地位可不低。商人因為不好界定範圍,所以沒在大靈規定的十級職業中。

  可這不代表商人不行。

  整個大靈商稅占據的總比極高,很多豪商和上層交際也極多。

  很多年前,大靈建國前,還弱小時,多次遭遇天災大難,便是全靠商人輸血才緩和過來。

  而如今,大靈鐵蹄征伐,帝國疆域一統數十個各種民族國度。

  無論黑人白人,無論各種瞳色,發色,如今都一概尊黃膚黑瞳的靈人為上等。

  在這樣的絕對殘酷的人種壓制下,商人實際上還兼顧著對情報的收集和交流。

  所以各地官商眾多,並有官方建立商會商盟。

  「霍雲麼?」張榮方點頭,李霍雲確實是個實誠人,這傢伙年少輕狂,經常看不起別人。

  但一旦佩服一個人,那是百般維護。

  「所以就在譚陽發展,對賢弟以後也是莫大好處。」耿長生勸說道。

  「此事,還要看以後發展。現在畢竟還年輕,也說不清楚。」張榮方笑了笑。

  耿長生還想再勸,可終歸交淺言深,還是止住了。

  在他看來,張影有李家這等關係,特別是李霍雲還知恩圖報,繼續願意和他深交。

  這樣的機遇,簡直就是不知多少人羨慕嫉妒的人脈。

  張影能這麼快從副職轉正,沒有李家的關係,哪有這麼容易?其他隊的副職,哪個不是蹉跎了多年,還不一定能轉正接替。哪像張影,正隊才被下,他就上了。

  兩人接著繞開這話題,聊起了其他。

  不多時,見時間不早了,耿長生便起身告辭,並留下了一封禮銀作為見面禮,隨後離開。

  張榮方留在院落里,將人送到門前,才關上門。

  重新凝神靜氣,他繼續開始思索,將所有武學融合修正為自己最適合的整體。

  這種事,若是換成前身,肯定不行。但他作為現代人,思維模式完全不同。知道不是最古最原始的就是最好的。只有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所以協調各武功,取其中的精華為自己所用,便成了當務之急。

  時間一天天過去。

  譚陽城內,衙門對海龍的抓捕也到了一個尾聲,哄哄鬧鬧的大清洗搜查,也終於落下了帷幕。

  官府貼出告示,號稱海龍的多個據點被徹底摧毀,抓捕人員多達五十多人,當場擊斃上百人。

  剩餘部分經判處後,於菜市口午時處刑。

  接連數日,每日都有人在菜市口被處以絞刑或者斬首。

  血水飛濺四溢,從刑台上流到四周地面,圍觀的民眾人山人海。

  每有一人被斬首,便又不少人湧上去,用手上的饅頭或者布條沾血。

  很多貧苦人們都相信,這樣被處刑流出的鮮血能給人治療疾病辟邪。

  而且越是兇殘的罪犯,其鮮血越有效果。

  張榮方帶隊幫忙維持了兩次秩序,看著那些愚昧的人群衝上去,將髒得幾乎看不到本色的石台擦拭出斑塊條紋。

  血水剛流下來,便被擦拭成淡紅,很快又從淡紅變成幾乎看不清的血痕。

  海龍的人殺完後。

  接著是一群起義的工匠。

  這些工匠多是白人,是靈廷之前才征伐不久的一個叫海陵國的匠人。

  他們表面臣服,但內地里依舊潛藏心思,如今被人曝光,全部都抓了過來。

  一輪輪的人頭被斬首。

  人命就像廉價的牲畜,近處的民眾眼裡多是狂熱,新奇,麻木。

  遠處看台上的富人貴人們像是看戲曲一般,拿著摺扇團扇輕搖,指指點點,談笑風生。

  一連五天。

  譚陽斬首兩百人,絞死八十多人。

  這還只是主犯重犯,其餘的據張榮方所知,那些海陵國的起義人,周圍連帶家屬,鄰居,全被屠殺。

  沒有公布出來的死亡人數,至少上千。

  其中很多根本就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

  最終,被強制遷徙到譚陽的海陵國人幾乎完全被滅族。

  這就是大靈。

  無數民族人種在這裡安居樂業,全是因為不想安居樂業的,全被殺光了。

  又過了幾日。

  耿家送來了兩個小丫頭。一個叫耿檸,一個叫耿諾。

  張榮方稍稍檢查了下根骨,隨意找了個藉口將人推了回去。

  他的秘密實在太多,如今的時間也不夠用,根本不可能讓人靠他靠得太近。

  這也是他到現在連個雜役驅口也沒買的原因。

  轉眼,時間便到了九月十九。

  白色紋著荷花小蝦的酒壺輕輕歪斜,由一雙細膩潔白的女子手掌握住,倒出清澈淡紅酒水。

  譚陽青園內。一場別開生面的園會,正在悄然進行中。

  譚陽園會,並非只有一種,而是很多種類。

  有以詩詞曲為主賞析的園會,有以純粹歌舞欣賞的園會,還有純粹玩遊戲的園會,更有以搏擊格鬥為主的園會。

  但更多的,還是以男女交友為主。

  大靈各族各宗教繁多,因靈廷尊重各民族宗教,所以展開的各種活動也極多。

  其中不少便是以園會為名頭進行。

  而這次的青園園會,便是由大楊寺德普大師制定展開。

  鬱鬱蔥蔥的青園中,小溪蜿蜒穿過草地間,匯入假山深洞。

  秋季盛開的花種一簇簇被做成不同形狀的動物。

  寬闊的大樹樹蔭覆蓋,遮住明亮陽光。偶爾一陣微風吹過。片片黃葉隨之散落,頗有樂家如今流行的悲春傷秋之意。

  參會的年輕公子小姐們,各自三五成群。或散步閒聊,或席地而坐,或在涼亭中悠然煮茶。還有攜帶樂器自行輕聲演奏。

  青園不大,整體橢圓形,直徑不過百米。此時小溪上游岸邊,兩名年輕男子坐在簡易石凳上,身旁有丫鬟素手倒酒,送上糕點。

  這兩人中,一人面容鎮定,氣質隨意張揚,一身青袍玉腰帶,髮髻上還插著精緻翡翠圓牌。正是李家李霍雲。

  另一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色銀邊長袍也遮不住其健壯的肌肉線條。

  雖然其容貌五官不算俊朗,但氣質沉穩自信,舉手間多是默然平和,也有不少加分。

  「張影哥,今日你可是答應過我,別敷衍了事,這次的園會不同之前,來的不是家境好的,就是有才德的。另外還有部分身姿容貌佳的適齡男女,也會進來。」

  李霍雲認真勸說道。

  「你這年紀也老大不小了,還不給你們張家留個種,難不成要等你四五十歲了再去找?那時候你還能找上什麼好的?無非就是往下看而已。但現在你這條件,完全可以往上看啊。」

  張榮方無言以對。接過丫鬟倒好的葡萄酒,輕輕抿了一口。

  「你又給我找了什麼人?」李霍雲熱衷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還偷偷拿他的信息給其他人看,搞得人家媒人都上門了。

  「東城有數的大戶薛員外的五女薛彩河。」李霍雲笑了笑,頭部不動。

  「看我後面,十五步外,那個穿淡綠束腰長裙的女孩。注意不要打量太明顯。」

  張榮方拿眼望去,果然看到那個正和友人小聲聊天散步的窈窕女孩。

  女孩五官細膩柔和,大眼睛小鼻子小嘴,笑起來宛如標準的宮廷仕女,氣質很好。

  女孩很好。但可惜張榮方來這裡也就是應付李霍雲的熱情邀請。

  實際上,他很清楚明白,現在的自己沒有資格考慮這些事。

  李霍雲還在侍女的偷笑中,不斷勸說張榮方主動上前搭訕。但任他口若懸河,張榮方依舊巋然不動。

  兩人一個說話一個喝酒,儼然成了鮮明對比。

  好一會兒,見張榮方還是沒動靜,李霍雲無奈之下,只能自己起身去找自己中意的女子了。

  百無聊賴下,張榮方坐了一會兒,也起身離開位置。

  園會裡男男女女,一個個貴子貴女們周圍都不約而同的簇擁上幾人。

  才華橫溢的有名才子才女,身邊也有欣賞之人靠近。張榮方沒興趣,便主動走到角落裡休息。偶爾有人朝他搭話,他也客氣回絕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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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引子 下

  清澈的琴聲不斷在園會裡迴響。

  應景的琴聲,結合合適的氣氛,一些動心了的年輕人已經開始讓侍女下仆悄悄交換信物了。

  一句詩詞的應和,一首笛聲的點評,都可能促成一段姻緣的連結。

  張榮方站在一角,注視著園會裡逐漸熱烈起來的眾人。

  一時間宛如局外人一般,無動於衷。

  「請問,是張影張公子麼?」

  驀然一個溫柔的女聲從側面響起。

  張榮方側目看去,說話的是一名大紅寬裙女子。

  紅裙上用金線繡著孔雀,白鳥,鴛鴦之類的花紋。很是華美。

  女子長髮披肩,只簡單束了一條髮帶,但那髮帶上金絲銀線玉石點翠,式樣極其複雜精緻。

  女子自身也眉目嫵媚,眼如水波,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抱歉,在下只是受朋友邀請而來,對園會並無興趣。」張榮方簡單回絕。

  「可你心中無意,但李公子卻不斷向我等推薦你,實話說,這等事相當惱人。」女子微笑道。

  「能否請你和李公子好好說下,不要再拿這事煩我們搖源書會的姐妹了。我們有兩個姐妹不堪其擾,多次婉拒也不行。」

  「額...」張榮方有些尷尬,他沒想到李霍云為了他的人身大事,居然能做到這等地步。「抱歉,此事是我等冒犯,之後我會和霍雲說道。抱歉了。」他認真道歉。

  女子滿意點頭。「看來,張公子也並非如別人所說的那般泥腿子,多少懂些事理。」

  她笑了笑。「如此,我便給公子一個機會,一會兒有搶紅花的活動,公子可以加入我們書會陣營。若是張公子表現不錯,幫我們姐妹搶到的紅花夠多,我們書會倒是可以幫你介紹姐妹認識。」

  搖源書會,張榮方也聽過這個名字。其中都是譚陽城內的貴女千金,平日活動也多是賞花賞書評曲。

  如李霍雲這樣的貴子,在其中也只是算中上。

  只是眼前這女子的話語,雖然句句都看似客氣。實際上透著的語氣,卻完全是居高臨下的俯視。

  張榮方心中失笑。搖源書會裡的大小姐們,個個非富即貴,若是常人,隨便娶一個,都能省下多少年的苦功,立馬在成為整個譚陽的上層階級一員,享受無數人供養。

  這些人的護衛護院中,說不定都有三品甚至以上級別。所以如他這般的三品武級芝麻官,在這些人眼裡,還真沒看在眼裡。

  「在下平日裡閒散慣了,多謝小姐好意,參加活動就不必了。」張榮方也沒興趣和這些大小姐浪費時間。

  以他如今綜合算七品的實力,更是完全不必要和這些人一般見識。

  女子聞言,微微眯起丹鳳眼,打量著他。她見過無數男人想盡辦法,瘋狂的想和書會裡的姐妹搭線。

  也見過有人故意欲擒故縱,施展手段引起她們的興趣。還見過有男子自慚形穢,就算遇到機會,也不願上前,甘願平凡。

  那麼眼前此人算哪一類?

  張影的資料迅速在她心中閃過。張影,北人,二十五歲,如今剛剛踏入武級三品。官職靠著李家的關係轉正,算是從九品。

  按照正常發展,此人二十五歲才進三品,日後三年一品,怕是頂多四品就是極限了。

  武人一貫三十歲以後開始氣血下滑,無力繼續突破。四品算是高級護院。

  而在幫派門派中,這些集中習武的地方,四品也只能算中層。

  女子心中嘆息。

  這樣的人,未來的人生一眼便能望到底,應該是有自知之明,不敢妄求更高女子配對。

  「張公子的心思,我明白了。」

  「多謝小姐理解。」張榮方微笑。

  女子當即不再廢話,轉身帶著兩名丫鬟離開。

  此時張榮方才發現,自己和女子的交流,居然引得周圍不少人的視線往這裡聚集。

  「嘖嘖嘖,張哥,您這可當真牛啊!」李霍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一副讚嘆誇張的表情。

  「怎麼說?那女子很厲害?」張榮方笑問。

  「何止厲害」李霍雲縮了縮頭,「你知道我們譚陽武級最高的,是千戶林大人。那你也該知道,整個譚陽還有一個更高的大佬吧。」

  「你是說」張榮方頓時猜出了什麼。

  「不錯,就是州督孫大人!」李霍雲嘖嘖道,「剛剛那位姐姐名叫孫朝月,乃是州督大人的掌上明珠。這位出生便是武級天才,名師教導各種藥材資源堆砌,沒有走半點彎路,十八定級入品,如今二十二歲便已踏入四品。你說厲害不厲害!?」

  「二十二歲四品」張榮方面色震動,「確實厲害」

  入品定級後,此女幾乎是一年一品,這樣算下去,此人三十歲前,便能得到九品

  這又是一個未來的千戶!

  惹不起惹不起。

  張榮方覺得自己還是該和這等大人物離得遠點。

  他這才三品的小身板,可經不住人家錘。

  更何況州督只有靈族人擔任,這個孫朝月若是真的能進入九品,未來恐怕地位還要更高。

  當然,武級不是聽起來這麼容易。

  資質能上九品,還要看悟性如何。

  很多人高手卡在六品層次上不去,就是因為悟性不夠。或者武功不契合自身資質。

  這也是很多高手,會將自家子女交換去其他門下的原因。

  就像有人天生皮厚反應慢,你讓他繼承家傳的靈敏武學,那不是找不痛快?

  「所以啊,孫朝月姐姐在整個譚陽城,比起當初林琦宵還要霸道。林琦宵姐姐頂多就是欺負下普通階層。而剛這位,那是整個譚陽在她面前,九成九以上的人都是下層。」

  李霍雲無奈道。

  「說來慚愧,本公子小時候就是經常被這位欺負毆打,如今看到她遠遠過來,就心裡有陰影。」

  「這麼針對?」張榮方無語。

  「也不是,小時候大家都被她打過,不止我一個。」李霍雲搖頭。

  張榮方沒話可說了。

  李霍雲閒聊了一陣,便又被其他人叫走。臨走前不斷叮囑張榮方要主動。

  可惜這傢伙註定是要失望了。

  時間慢慢過去,終於,一個半時辰的園會,緩緩結束。

  一名名參會者坐上自己馬車離開。

  也有人匆匆低頭徒步離去,社會層次的分明,讓張榮方出門時,心中感慨。

  忽然他視線一掃,注意到街角一名黑裙女子正和一剛剛出園的男子說些什麼。

  那男子面朝張榮方這邊,神色強作鎮定,但額頭上的冷汗和閃爍不定的眼神,已經表現出他此時的慌張。

  這也是讓張榮方注意到兩人的原因。

  很快,那男子落荒而逃,匆匆上了馬車,混入車流離去。

  張榮方收回視線。

  「怎麼?在看許同知家的長女啊。」李霍雲從背後一把拍了拍他肩膀。

  「隨便看看。」張榮方笑了笑。

  「那就好,許家那位嗯,怎麼說呢,人有點不對。」李霍雲指了指自己腦袋。

  「明白了。」張榮方點頭。

  「明白就好,他們家長女名叫許廟桐,從小據說便送出去求學了,回來後,人就有點腦子不正常,經常會跑來問別人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我也被問過一次。」李霍雲無奈道。

  「是嗎?」

  張榮方再去看那黑裙女子,那裡原處已經沒了人影。

  園會沒結果,他沒有蹭李霍雲的馬車,而是自己步行朝家中返回。

  穿過半個城區,快要到刑獄部時。

  他又在家門邊的公共浴場門前,看到了那黑裙女子。

  那女子身上的裙擺,有著珊瑚一樣的柔軟絨邊,胸前腰身上部位都有點點銀色閃爍,似乎是摻雜了銀線。

  裙擺長度堪堪遮住大腿,但雙腿都穿著長長的灰色皮靴,那靴子極長,完全可以當褲子穿。

  這女子就連雙臂,也戴著輕薄的黑絲手套,一直延伸到雙肩。

  這種裝扮,一般只在胡西人里某些外教身上,才會看到。

  但那女子脖頸處露出的一絲肌膚,卻又白皙如玉。

  似乎是注意到了視線,那女子轉過身,朝這邊看過來。

  不等張榮方避讓視線,她便直挺挺衝著這邊走來。

  「等到你了。」

  女子靠近後,第一句話便讓張榮方微微一動。

  「徐小姐?」他頓了下,禮貌問候道。

  心頭卻是一凜。

  剛剛他只是稍微一分神,對方居然便無聲無息的靠近了自己三米內範圍。

  這種速度,看起來正常,但實際上明顯不對。

  「你認識我?我也認得你,張影,李霍雲帶來的朋友。」許廟桐平靜道。

  公正的說,她的容貌並不好看,只是普通,身段也不窈窕,只是尋常。

  但氣質卻有種莫名的靜謐感。

  在開口前,她本身仿佛一潭死水。

  「他們說你是三品。但我不覺得。」許廟桐繼續道。

  「呵呵徐小姐可別亂說,我真的只有三品,還是才突破晉升。」張榮方心頭一跳,面不改色道。

  「倒是徐小姐,剛剛的身法,藏得夠深。」

  能讓他都沒有察覺,突然靠近這麼多,這身法,沒有五品也是至少四品。

  一個官家大小姐,據說如今才二十出頭,就有這等身法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

  「敢問徐大小姐找在下有何貴幹?」

  張榮方先出聲問。他可不信對方是無意中偶然來到這兒。

  「來之前,我還不信,不過現在看到人,便也信了。」許廟桐淡淡道。

  「按照規矩,這個給你。」

  她揚起手,丟出一塊圓形的紫色玉佩。

  張榮方抬手接住。當然是隔著衣袖接的。

  他拿起一看。

  玉佩是雕刻的一隻栩栩如生的翅膀。

  中間雕刻著一個金字。

  「你被選中了。張影。」

  許廟桐繼續道。

  「這枚羽符,可以在關鍵時刻救你一命。當你急需幫助時,便拿著它,去雲煙居求助吧。」

  「什麼意思?」

  張榮方莫名其妙。看著這玉佩,這材質一看就不是普通貨。

  「清和宮出事了。七縣起義如今已經開始內亂。海龍和紅狗王派人去了華新,查到了一些線索,你的事隨時可能暴露。」許廟桐繼續道。

  「所以,它是給你保命的。」

  「什麼?」張榮方心中一緊。對方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別擔心,你的身份還是你師傅當初走的我們的路子辦的。不會有其他人知道。」

  「你們是什麼人?」張榮方腦海里閃過各種猜測。對方知道得太多了,難道是和師傅張軒有關?

  「我們是金翅樓。」許廟桐輕輕回答。

  「我們接到消息,清和宮那邊如今內亂,我建議你最好馬上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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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回返 上

  「金翅樓?」

  張榮方眉頭一皺,還想再問。

  那許廟桐卻已經走近過來,擦身而過。

  「記住,五天之內,儘快回去,否則來不及。另外,羽符一旦用了,你就默認成為我們的一員。到時候,不管你願不願意,都一定要來譚陽千客樓報到。否則...」

  話沒說完,她便快步離開。

  張榮方轉身叫了幾次,都不見其停下。

  很快便只看見對方背影消失在街面盡頭。

  沉默許久。

  許廟桐離開後,張榮方回到院中,站在院子裡唯一的一顆老槐樹下,久久沒有動彈。

  他在思考剛剛許廟桐的話中意思。

  他的身份原以為只有師傅師兄,還有嫂子知道。如今又多出來一個金翅樓。

  這個組織,看上去似乎是專門鼓搗情報,辦理灰色黑色事務的組織。

  那麼,如今他們為什麼要來通知自己?

  不光通知,還給了自己一個什麼羽符,說可以救命?

  重新拿出那羽符,張榮方仔細打量了下,這東西就是個普通物事,壓根看不出什麼特殊。

  他猜測估計是拿這個作為信物,才能去那個什麼雲煙居求助。

  『金翅樓警告我,海龍和紅狗王跑去華新縣,調查情況,有可能發現我的事,那麼他們可能發現我什麼事?』

  『之後她又說我身份不會暴露。既然我張影的身份底子不會暴露,那暴露的,又是什麼?是屬於張榮方這個身份的什麼?』

  『我張榮方這個身份,有什麼需要擔心海龍和那個紅狗王發現的秘密?』

  張榮方心中分析,很快便得出答案。

  屬於張榮方的秘密,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有兩個。

  一是他誇張的武功品級進度,到現在堪堪兩年時間,便從一個剛剛習武的普通人,達到了三品。

  這種速度,如果放在二十五歲的張影身上,不算什麼。

  但放在才十八歲的張榮方身上,那就太誇張了。

  第二個秘密,那才是最要命的。

  那便是師傅張軒的身份

  其實結合當時師傅師兄讓他護送嫂子離開,前往譚陽,張榮方便隱約猜測了些。

  之後半路被清和宮的奇山道人追殺,想要抓捕嫂子,被他反殺。

  然後七縣起義,一樁樁的事結合起來。

  張榮方到現在若是還猜不到師傅和義軍有關聯,就真的是傻子了。

  『另外,這個金翅樓無緣無故送我羽符。』

  『或許還有個可能』

  張榮方閉上眼,深深呼吸。

  『這個金翅樓知道我的身份,故意將師傅的壞消息傳給我,說得模稜兩可,就是要我著急趕回去。然後回去後遇到困難,求助無門時,只能拿著羽符去找他們幫忙。如此,我便不得不加入這個所謂的金翅樓。』

  畢竟,他不相信金翅樓這麼厲害,會連他真正隱藏的實力也能查出。

  或許他們猜到了林琦宵是自己搞殘的,但那又如何?

  當時的林琦宵沒有武器,還斷了一隻手腕,本身也只有三品。

  他突然襲擊之下,就算以表面的實力廢掉對方也不算什麼。

  只要他刺殺巴薩里的事不曝光,那就一切沒問題。

  這最後一種可能,讓張榮方越想越有可能。

  因為若是他是金翅樓的管理者,在發現一個誇張的武功天才時,也會想盡辦法讓其綁在自己這邊。特別是這個天才還有表里兩身份這個致命弱點,掌握在自己手上時

  輕輕嘆了口氣。張榮方心中明白,清和宮大概率是真的出事了。金翅樓不至於拿假消息騙他,否則等他回去一查便能知道。這和他們的目的不符。

  『也就是說這就是個陽謀我如果有情有義,就必然回去,回去的話,以我如今才三品的實力,能做的極其有限,一旦遇到絕境,就不得不向他們金翅樓求助。到那時,他們便有理由名正言順的拉我加入。』

  想通這點後,張榮方倒吸一口涼氣。這真是哪都是算計,這世道,要想過得輕鬆點,真的太難了。

  『而如果我不回去,那便是無情無義,到時同樣因為金翅樓掌握了我的身份隱秘,拿來威脅我簡直輕而易舉。一樣還是得加入他們。只不過,有情有義和無情無義可能在這個組織里,可能是兩種不同的待遇。』

  分析完成,張榮方心中沉甸甸,仿佛積壓著一團火。

  頭一次,他體會到受制於人的憋屈感。

  也是頭一次,他明白,只有掌握屬於自己的真正力量和各種渠道,才能不被人掌握把柄。

  如果,如果他自己就有辦理各種新身份的能力,那麼如今又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一旦身份被公布,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如海市蜃樓,瞬間破滅。

  沉靜了一會兒後,他緩緩開始演練符法,試圖靜心。

  先是混元符。

  可惜此時他的心境似乎完全不符合混元符的要求,不光沒能有所進展,反而還隱隱有些凌亂急躁。

  之後他章法一換,換成了炎帝符。

  奇怪的是,一直進展極慢的炎帝符,此時卻仿佛開了竅一般,很多原本不懂,感覺彆扭的地方,統統宛如洪水沖關,一門門全開。

  足足十多分鐘後,張榮方緩緩減慢速度。

  最後站在原地,閉目調息。

  炎帝符的各種感悟,經驗,在這一刻紛紛匯聚一起,融會貫通。

  「原來如此炎帝符才是整個大道教中,唯一攻勢最強的符法。這相當於岳型符的強化版。」

  此時,他的屬性欄上,關於炎帝符的技能名字,終於開始緩緩浮現。

  『炎帝符(入門)』

  「終於成了不過可惜,我現在的點數還差一些。」

  張榮方看了眼自己此時的屬性點。

  才兩點。

  若是想一口氣把炎帝符破限,至少還要等二十天。

  「可惜時不待我,不過,入了門,還是有好處。」

  他如今越來越感覺到,回春淨時符典這門武功,各符法都有特殊的效用。

  如炎帝符,則是對破限技重山的爆發攻擊力提升。

  等到破限後,他有預感,重山可能會轉化成另外一種形式。

  大道教的符法能被列為上乘武學,終歸是有些東西的。

  靜下心來,加上炎帝符入門,讓張榮方的情緒穩定了許多。

  他進屋收拾了下東西,然後快步離開家中,前往酒坊,茶館,或者鏢局之類的地方,打聽消息。

  畢竟他總不可能只相信金翅樓的一面之詞。

  一路上,他先去了酒坊。

  人一旦喝了酒,就各種事情容易大嘴巴泄露出來。

  平日沉默的人,酒後都會口若懸河。平時吹牛的人,酒後更可能會被放大情緒膽量,什麼話都敢說。

  很快,從酒坊出來,張榮方的面色略微難看了些。

  然後又是茶館酒樓,接連打聽過後,他基本已經證實,華新縣和譚陽之間的路面,已經被封鎖了。

  華新縣內,清和宮到底怎麼樣,什麼也查不到。

  如今,兩地的官道和幾條主路線都被封鎖,那麼唯一回去的辦法,就是找小路。

  而現在各大鏢局都被勒令,不允許押鏢前往七縣。

  也沒有商隊趕往七縣賣貨進貨。

  張榮方如今已經決定,還是回去一趟看看。

  不管如何,他現在的身法,已經勉強有了自保之力。

  此時此刻,他更是慶幸,自己當初選擇了先加速度身法。否則現在一旦在路上被大批劫匪圍住,鐵定沒戲。

  就算他是綜合七品,可一定能被幾十個悍不畏死的山匪拿武器圍住絞殺,硬拼真的打不過。

  就算他能一秒殺一人。這一秒的時間裡,如果同時有兩人拿刀砍他,就會受傷。

  就算他身法快,能再多格擋開第二人,那麼第三把刀,第四把刀呢?第五把呢?同時應付多人圍攻,消耗的精神體力,完全不是單挑一人能比的。

  萬一山匪武器上還上毒那就更糟,想到這裡,張榮方知道,自己要趕回去,最好的辦法,還是得隱藏身份,暗中返回。

  另外,因為官道不能走,他又不識路,必須得找人帶路!譚陽城內,要想在這種情況下,找到願意帶路的人,那就只有一類地方。

  *  *  *

  譚陽驛站邊上,有一處沒有掛牌匾望子的大道場。

  場子用一圈粗糙的白牆圍了起來,門口有看守收票錢,一個人十文。這地方,周圍的人都叫其路場。

  所謂路場,便是很多時候,鏢局鏢師,商隊夥計,酒樓小二等,離職後,專門尋職的地方。

  這路場裡不光有人尋職,還吸引了不少亂七八糟的雜事進來。

  比如有人家中過不下去了,出來賣兒賣女。因為嫌棄驅口那邊壓價,便跑到這邊來******如有雜耍團戲班子,常年在這裡擺牌接活。

  還有人在鄉下城外山里挖到『寶貝』,裝出一副我是老實人的樣子,在這裡叫賣。

  「這是錢。」

  此時路場門前,幾個穿灰衣,戴竹編斗笠的人,陸續交錢進門。

  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一身材魁梧健壯的高大漢子。

  這漢子面色低沉,穿了一套最常見的藍黑布衣,背上背著一個圓形物事,用布包裹著。手裡還提著一個大包袱,不知道裝了什麼。

  交錢,進了路場,這漢子左右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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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回返 下

  整個路場到處都是吆喝聲,也有學過字的,用木板炭筆在身前寫了字跡圖案,自己則站在木板後面等著。

  木板上的字,不認識也沒關係,圖終歸能看。

  如酒樓夥計和酒坊夥計找工,便畫了一個酒杯的粗糙樣子。

  賣東西賣人的,直接把價錢掛在被賣的人身上。

  漢子左看右看,很快便在一處角落裡停下。

  「山上採藥,紅山林子裡一天往返!本地獵戶出身,官府有登記,來的快!」

  「苗山紅西溝,要走的快來,十人一隊,滿人就走。」

  「趙家商隊,目的中都,還剩三個位置,四天後出發。伙食自帶。」

  「通和府的走了走了,最後一個人,最後一個人,來了就走!三十人大隊啊,一月往返!銀錢三兩!伙食自備!」

  一個個木牌子後面,站著一夥伙衣著各異,年紀各異的吆喝人。

  陣陣聲響讓那漢子一開始有些皺眉,無他,聲音太吵了。

  轉了一圈後,他才慢慢適應下來,開始找自己需要的目標。

  這漢子便是已經在城內到處轉了一遍的張榮方。

  他得到金翅樓的消息後,第一時間便是去證實,之後則去刑獄部請了假。

  有李家的關係在,加上最近剛剛殺完一大批人,治安極好。

  總隊便很爽快的給了他一周的假期。

  請假後,張榮方第一時間便找到了路場來。

  他以前在和下屬閒聊時,便了解到,在路場的不少人,很多都是走南闖北的老手,要想去什麼地方,了解那個地方的具體消息,最好的辦法,就是來這裡打聽情況。

  但這時,張榮方轉了一圈,都沒找到去七縣的。

  「有去華新縣的麼?」他沒法,走到一個盤膝坐地,擺著幾塊石頭在玩什麼遊戲的夥計面前。

  這人面前擺著木板,上面寫著要去一個叫建濃的地方。

  那夥計聞言,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那地方現在去不了,主道都被封了。」

  「那小道呢?」張榮方皺眉問。

  「小道?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小道有點危險,一般人可不敢走。」這夥計打量了下張榮方的強壯體型,隨即又搖搖頭。

  「不過這位大爺,七縣那邊要去的人也有,都是家裡有人在那邊過不來。你要是想去,可以去和他們湊對。」

  這人指了指一旁,十幾步外。

  那裡的位置地攤上,放了好幾塊塗了紅色的木板。

  木板一邊,站著的人大多都沉默寡言,一聲不吭,和周圍吆喝著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張榮方走過去。問了一下。

  「華新縣?我們去!」

  說話的是一身材瘦弱的三撇鬍鬚男子。

  他面色陰沉,雙手縮在袖子裡,握住一起放在身前。

  「現在主道不能走,只能走小道,這位知道吧?」他打量了下張榮方,問。

  「知道,怎麼收?」張榮方微微鬆口氣,這去七縣的人不多,其中還要去華新縣的人就更少了。

  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

  「十兩一個人。」三撇胡男子沉聲道。

  「十兩!?」張榮方頓時驚訝。

  華新縣距離譚陽,走官道也才三天時間。

  當初他跟著商隊過來,也只才花了三兩一人。

  「特殊時間,愛去不去。」那男子不耐煩道。

  張榮方看了下那男子身後站著的幾人。其中有的面色泛白眼圈發紅。有的手裡拿著佛珠低聲念叨著什麼。還有人蹲下低著頭,看不見什麼神色。

  「什麼時候?」張榮方問。

  「明早一早出發,走清鼎山繞路。」三撇胡回道,或許是看張榮方有可能有財力,他態度稍微好了些。

  想到五天內必須儘快回去,張榮方也懶得講價了。

  這種時候,人家擺明了坐地起價,沒啥好說的。

  他果斷付了定金,得到約定地點,交換雙方名字後,便起身離開。

  這趟回去,師傅師兄到底情況如何,他還不知道,必須得做好各種準備。

  *

  *

  *

  華新縣。

  一處民居內。

  兩伙身材彪悍,佩戴武器的強人,正面對面對峙著。

  兩邊帶頭者,分別在一張木桌的兩頭坐下,一動不動。

  左邊一人是個絡腮鬍花白的中年男子,一身黑亮皮甲,腰懸彎刀,右眼從上往下有一刀疤,差點將他刺瞎。

  此人是海龍在華新縣這邊的總負責人,趙越廷。

  站在他身後的,則是海龍在華新縣最精銳的骨幹。

  而坐在他對面的男子,則是從譚陽趕到這裡來的情報頭子,紅狗王。

  紅狗王早已年過三十。

  因其全身皮膚微微泛紅,加上頭上沒幾根毛髮,看上去就和掉毛的流浪狗一樣,所以人送外號紅狗王。

  此人是胡西人,手下有著一大批同族同鄉的胡西人配合抱團,平日裡以販賣情報為生。

  而之所以來這裡,自然也是為了搜集更多情報。同時也是為了販賣更多情報給靈廷駐軍。

  富貴險中求,越是這等時候,情報的價值越大。

  「怎麼樣?查到這群亂軍的底子沒?」趙越廷沉聲問。

  他被安排在這裡,調查起義軍的後勤突破口,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可惜還是進展極慢。

  「嘿嘿,沒突破,我會約你來這地方交易?」紅狗王接過一旁手下遞來的旱菸,小心的用火石點燃絨,深吸一口。

  待得菸絲亮起紅點,才放下,悠然噴出煙氣。

  「我不光查到後勤線索,還找了一個最重要的情報給你。保管你回去後升官發財!」

  趙越廷心頭一動,沒有動容。紅狗王一貫就這誇張的風格,他也習慣了。

  「說說看?價錢還是老樣子。」

  「行。」紅狗王點頭。「這亂軍自號振勇軍,其中六個首領中,韓家三人負責軍務,部分資糧也是韓家自掏腰包支持。這點你應該知道吧?」

  「自然。」趙越廷點頭。

  「另外,這華新縣位於七縣後方,嘿,你猜這地方哪一家勢力糧最多?」

  「你是說??」趙越廷一下面色微變。

  「就是你想的那家。」紅狗王笑道,「怎麼樣,這一次,我再附送你們一個突破口,但你們海龍要幫我一個忙!」

  「看你給的東西有多貴。」趙越廷沉聲道。

  「好。」紅狗王笑了起來,「你海龍的信用夠好,合作這麼多年,我信你們。」

  他往前靠近一些,俯身道。

  「負責亂軍糧草後勤調度的,正是清和宮傳功度師,張軒,和其子張新泰。」

  「是他!?」趙越廷面色一沉。「張軒至少五品實力,年輕時候可是六品高手,再加上亂軍護持,就算我們查到是他,也沒多少意義。所以,你說的突破口是什麼?」

  「我查到,亂軍內部,也有人對張軒不滿。想對其下手。」

  紅狗王神秘笑了笑。

  「而剛好,那人和張軒關係極好,同時還是亂軍中的頭領之一。」

  「你的意思是,那人想投誠?」趙越廷頓時明白過來。

  「正是!我等只要等他創造機會便可。」

  「另外,奇怪的是,那張軒之子張新泰,應該是才新婚不久才對,可他接親的楊紅艷楊家,卻如今不知所蹤。」紅狗王繼續道。

  「另外,我還查到,張軒前些時日收了一個弟子,名張榮方。如今那張榮方也不見蹤影,我懷疑是這些人一道被安排,去了某個安全之地。」
  「楊紅艷,張榮方若是說安全之地,這七縣哪個地方最安全?」趙越廷輕輕搖頭。

  「放心,我已經去查楊家了。楊家之前在縣裡一直做著小生意,進貨一直是去譚陽,老家在旭陽鎮,無非就是這三個地方。我循著這條線找,終歸能找到線索。」

  紅狗王笑道,「到那時,我們兩邊一起抓,如果沒法直接解決張軒。就從另一條線,拿他兒媳全家和徒弟性命威脅。總有一條路能走通。」

  趙越廷笑著點頭,也算鬆了口氣。

  這所謂的振勇軍,其實從一開始,便註定成不了氣候。

  「那他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定下的時間是三天後,到時他會帶上張軒的人頭前來尋我們。」紅狗王笑道。

  *  *  *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

  譚陽城門緩緩打開。

  一小隊人馬便混著出城的隊伍,排著隊檢驗完文牒,離開城門。

  小隊中,加上張榮方在內一共六人。

  帶頭的是三撇胡陳國草,和另外一個叫小歡的女子。

  兩人似乎是夫妻,陳國草身材瘦弱。小歡則五大三粗,一條胳膊能當她丈夫一條腿。

  另外三人則是張榮方之前見到的三個。

  出了城,隊伍里沒有人說話,只是仔細檢查了行李後,便離開主幹道,往左走進一條小道。

  從早上一直趕路到快中午,一行人才在一條溪水邊取了水休息。

  帶隊陳國草夫婦單獨坐到一邊,剩下四人各自分開休息。

  誰也沒閒心理會誰。

  在這個時候花大價錢返回華新,大家心頭的忐忑和擔心幾乎都溢於言表。

  張榮方也從包袱里取出一個熟雞蛋,剝殼吃了起來,不時喝一口奶茶。

  這奶茶里加了不少糖,小米,黑糯米。

  味道香醇,和上輩子吃的奶茶沒多大區別。甚至還要醇厚很多。用來抵餓和補充營養是最好不過。

  他眉頭緊鎖,在考慮到了華新縣該怎麼做。

  那邊到底什麼情況?義軍對縣城採取的是什麼處置?如何快速找到師傅師兄?

  這些都需要提前考慮好。

  陳國草和小歡兩口子,則坐到不遠處,挨著一塊大石頭,啃著手裡蔥油餅。

  「我們還有多遠?」小歡問。

  「還早,就算小路快一些,也至少要明天晚上才能到。」陳國草搖頭。

  「那在什麼地方生火?」小歡搓了搓手,感覺有些冷。

  「一會兒到下回溝就生,別急。」陳國草不耐煩的回答。

  「好吧。」

  至此兩人便不再說話,各自就著水袋吃餅。

  休息了一陣後,一行人繼續趕路。

  陳國草夫婦走在前面帶路,其餘人跟在身後。

  只是誰也沒注意到,兩夫婦一邊走,一邊相互眼神交流。

  這兩人其實從一開始,便打算著以帶路為幌子,專門騙取高價路費。

  畢竟華新縣如今亂軍起義,人命如草芥,過去不是找死麼?

  兩人本就打算離開譚陽,可礙於路費盤纏不足,於是便想了個法子,打算狠狠做一單,然後帶人在野外時,趁機開溜,再拿騙到的錢,去其他地方重新生活。

  而最關鍵的是。

  他們兩人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華新縣。

  也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去華新縣的小路。

  只是瞄著大概的方向,走他們以前走過的一條採藥道。

  反正他們不知道路,這些後面的蠢貨們更不可能知道。

  只要大概方向差不多,隨便糊弄糊弄就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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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選擇 上

  陰沉的林地中。

  張榮方在後面,也注意到了兩人的些許異常。

  不過他自詡武功高強,就算這兩人敢鬧什麼麼蛾子,也能強硬鎮壓下去。

  只要最後能到華新縣,其他什麼都無所謂。

  一行人默默趕路,天色漸漸黯淡下來。

  張榮方看了眼天色,似乎要下雨了。天陰沉沉的,黑雲壓頂。

  「陳家兄弟,這天要黑了,該找個地方躲一躲了。不然一會兒下雨可就麻煩。」他提醒道。

  「放心,這前面往右,很快過一個坡就是。」陳國草隨口應道。

  「好。」張榮方點頭。

  很快,一隊人又翻過一個坡,只是前面兩邊都沒看到有任何適合做營地的地方。

  「這地方沒法休息啊。陳家兄弟,你是不是記錯了?」

  隊伍里那個拿佛珠的男子開口問。此時他的體力已經有些不支,有點氣喘。

  「沒錯沒錯,就在這附近,我們分頭找找就好。」陳國草笑著回答。

  他已經在為跑路做準備了。

  「我先去方便一下。」一旁的妻子小歡左右看了看,筆直朝著右側的林間走去,一邊走一邊還回頭對幾人道。

  「你們不要跟來啊。」

  幾人面色怪異,這女的五大三粗的,誰會有興趣去偷看?

  「那我們就麻煩先等等我老婆了。」陳國草朝幾人擺擺手,大聲道。

  拿佛珠的男人想開口,但又忍了下來,臉上壓下一抹煩躁,手裡轉佛珠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其餘兩人,一個女的找了塊石頭,墊上一張粗布後自行坐下。

  另一人蹲在一旁,手裡捏著一塊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是半個大錢,沉默不語。

  張榮方想著如今華新縣和清和宮可能的情況,心中想著對策方案,心事重重,也靠在一顆樹幹邊休息。

  不多時,林子深處傳來一陣叫喊。

  「當家的,我這草紙不夠,麻煩幫我拿點過來。」小歡的聲音傳來。

  陳國草哦了一聲,低頭取下背著的包裹,打開,將裡面的一疊粗糙草紙拿出來。

  咕嚕一下,包裹里一不小心滾出幾個大錢,一個大錢就是十個小銅錢,一百個大錢就能換一兩銀子。

  陳國草也不在意,重新將錢塞回去,然後將包袱放一旁樹杈上掛起。

  「麻煩幾位幫忙看看我包袱,我去給我媳婦拿紙。馬上就回。」

  說完,他不等幾人回話,便轉身走向林子深處。一邊走一邊還應著聲。

  在場幾人,原本見這兩人離開,都有些擔心,可一想到他們裝著錢的包裹都留在這裡,沒有帶走,想必一定會回來。

  當下也就不多想。

  張榮方也沒在意。

  不多時,陳國草兩人便又回了來。

  晚上一行人找了個地方臨時生火休息。各自吃了點乾糧後,第二天一早,又繼續趕路。

  早上才走沒多遠,小歡又喊著肚子不舒服,又要去方便。

  不一會兒,她又喊著她老公過去幫忙拿紙。

  包裹依舊還留在原處不動。

  這一次,還是一會兒,兩人就回來了。

  繼續趕路,臨到中午。

  那小歡又要方便,捂著肚子一副相當難過的樣子。

  陳國草半途依舊老樣子,給她去送紙。

  這次數一多了,大家也都習慣了。

  拿佛珠的男子似乎猜到了什麼,一副厭惡的眼神,別開臉懶得開口。

  反正只要裝錢的包裹放在這兒,也就沒什麼事。

  四人等在原地,都沒誰說話。

  張榮方拿出水袋,打開塞子,仰頭輕輕喝上一口。

  忽然他神色一動,放下水袋。

  很快,陳國草兩口子慢慢悠悠的走了回來。

  兩人看了看在場幾人,已經確定大家習慣了他們去樹林的舉動。

  下一次,他們便打算徹底跑路。至於留下的那個包裹,裡面看上去一直沉甸甸,可實際上,裡面只有一些石頭,只表面用十幾個大錢做掩護而已。

  「好了,繼續走吧,算算距離。我們繞一個彎,再穿過一條峽谷,就能到了。」陳國草介紹道。

  「什麼時候能到峽谷?」有人問。

  「順利的話,明早就能到。」陳國草準備今晚就跑路,笑著回答。

  明早?根本就不可能明早。

  「麻煩問下,這裡現在是什麼地方?」張榮方看了看周圍,出聲問了句。

  「這裡是清鼎山,我們只要穿過那條特殊峽谷,就能...」

  嘭!!

  猛然間黑影一閃。張榮方驟然前沖,一把揪住陳國草衣領,將其拎了起來。

  「你在騙我??!」

  清和宮就在紅山和清鼎山之間,兩座山他都時常進出,比起一般人要熟悉很多。可現在,這附近走了這麼久,根本看不到半點清鼎山的痕跡。他之前走過一個高坡時,還看過四周,發現四面的山體毫無熟悉感。

  如果這陳國草換個山體名字,他還不一定能認出。但清鼎山他太熟了。在場幾人都被張榮方這一下舉動嚇住。

  張榮方如今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八,身材魁梧健壯,揪起陳國草,就如抓起一把乾草,輕而易舉。

  「放開我老公!!」小歡從側面拔出一把斷刺,對著張榮方腰側便是一紮。

  那只有半截的尖刺還沒靠近,她便被張榮方一腳蹬在肚子上。

  嘭!

  小歡一米八的個頭,強壯不輸於張榮方的身材,居然被這下踹得窩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曹你*的,敢打我媳婦!!」陳國草眼睛紅了,從後腰拔出一根鐵釺就朝張榮方臉上插來。

  可惜他的鐵釺只揮到一半,便僵直不動。

  一把鋒利的短劍,正穩穩的抵在他脖子上,只要稍稍往前一絲,就能割破他喉嚨。

  「你再說一句?」張榮方握著短劍,面色陰沉。

  「嘿嘿嚇我啊?你敢嗎?殺了人可是要砍頭的,這裡這麼多人看著,你有本事那就往這裡捅!」陳國草忽然反應過來,肆意的笑起來。

  「以為我陳國草是被嚇大的?我他麼告訴你!就你這種裝起來瞎比哄哄的,老子見得多了,少拿這些有的沒的來」

  噗。

  刀刃切斷脖頸骨肉的聲音傳開。

  張榮方鬆開手,任由陳國草捂住自己脖子,坐到在地。

  「拿錢辦事,天經地義。可你居然拿了錢還想害我?」

  張榮方心頭火氣涌動,如果金翅樓所說的消息是真的,那他就是白白浪費了接近兩天時間!

  還有三天,三天內如果趕不回去,師傅師兄萬一出了什麼事!?

  他在意的人不多,師傅張軒為他的付出,他一直看在眼裡。如今若是趕不上...

  啊!!

  一旁的佛珠男子尖叫起來,轉身拔腿就跑。

  另外兩人一男一女都嚇得連連後退,根本不敢靠近這裡。

  而陳國草的媳婦小歡,則渾身發顫的站在原地,看著這邊,看著丈夫在噴血的脖子,她神色恍惚,滿臉蒼白。

  「這裡到底是哪裡??!」張榮方厲聲道。

  「我我不知道!我們,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清鼎山,我們就想騙點錢,然後偷偷跑掉,偷偷跑掉!」

  說到最後,小歡撲了上來,抱著老公的身體,眼淚鼻涕不斷往下流。

  「你說你們根本就不認識去華新的路!?」張榮方愕然。

  小歡看著拿著短劍的張榮方,渾身又是一縮。但她馬上意識到了什麼,趕快道。「不不,我們不認識!但我可以帶你們回去!這裡沒有我,根本回不去!你們找不到路的!」

  此時其餘還在的兩人都聽到了,一個個面色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這兩人居然根本就不認識路??

  嘭!!

  張榮方心頭怒火再也壓不住,一掌打在一旁樹幹上,打得樹幹一陣搖晃,大量樹葉紛紛灑落。

  頭頂上一群小雀被驚動飛起,嘰嘰喳喳跑遠。

  一群人渾身也隨著震動狠狠一縮。

  「老公老公啊!!」小歡忍不住抱著屍體大哭。

  「馬上原路返回!」張榮方上前一把揪住她頭髮。

  他必須儘快趕回譚陽,重新找人帶路,前往華新縣。

  「好好的」小歡抽泣著答應,忽然她右手一揚,一把白灰就要灑出。

  但她的速度反應,哪裡是張榮方的對手。

  兩人一個普通人,一個七品武人,差距太大太大。

  張榮方一個掌壓,硬生生按在其小臂上。

  哢嚓一下。

  小歡小臂被捏斷,然後又被反向一扯。

  又是一聲骨頭斷裂聲響起。

  她整個右臂徹底脫臼加骨折。

  白色粉末因此撒了一地,毫無效果。

  「你殺了我老公,我和你拼了!!」小歡尖叫一聲,另一隻手抓起鐵釺朝張榮方肚子捅去。

  鐵釺剛起手,便聽哢嚓一下。

  她的腦袋被硬生生轉了一百八十度,整個人頓時不動了。

  噗通一下,小歡倒在她丈夫屍體邊,身體抽搐著,漸漸失去氣息。

  張榮方深吸一口氣。

  這兩騙子害得他白白浪費了兩天時間,最後還敢有歹心,果然都是惡人,死有餘辜。

  他沒再去看屍體,現在的關鍵是下一步該怎麼走!

  從譚陽到華新都要三天路程。

  如果走官道,他或許能一路問路走過去。

  但如今官道被封,只能走小路。小路又沒人識得

  他環顧周圍,剛剛還在的兩人,此時已經慌不擇路朝著來時方向奔逃跑去。

  張榮方也不在意。

  反正他這次出門,臉上也做過處理。

  如果有同僚再來看他此時的相貌,估計根本不認得他樣子。

  此時的張榮方,眉毛粗了不少,多了兩個黑眼圈,臉頰微微發黑,下巴上還有著一小塊紅胎記。

  再看看露出來的粗了不少的兩條長腿。這平時一直用袍子隱藏的身材,如今終於起到了不錯的偽裝效果。

  其實他壓根不會化妝,但拿著東西往臉上亂搞,還是會的。

  反正他又不是為了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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