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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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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滾開] 我的屬性修行人生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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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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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2 17:33:30 |只看該作者
430遇 一

  「額…原諒我用冒出來這個詞,因為他老人家是真的一下從不知道哪裡跳出來。給我說,讓我別擔心,趕緊來這邊丹省躲起來。後面事會很多。」張清志無奈道。

  「無言以對…敢情他老人家是早就安排好了。」張榮方也無語了。

  「是啊…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想些什麼,反正我最後也老老實實帶著小鶴過來了。」張清志點頭。「他還讓我給你寫封密信,我想了很久,才想出那個法子通知你。」

  「那你在天寶宮的時候,日常和師傅相處,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張榮方繼續問。

  「不對勁的地方?你是指什麼?」張清志疑惑道。

  「就是…有沒有忽然變得不怎麼像原先的他?」張榮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這麼形容。

  「沒有吧…師傅對我一直很好。之前還在和我說話時,流露出對陛下駕崩的惋惜和難過。他和陛下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是嗎?」張榮方回想自己當初面見靈帝時的情況,感覺情況和張清志說的不怎麼像。

  「對了,倒是有件事。」張清志忽然想到了什麼。

  「什麼?」

  「就是…就是…」張清志頓了頓,「有天,師傅夜裡忽然回到那個小閣樓裡,然後又開始畫那神秘師娘的畫像,我當時心情糟糕,倒在角落裡喝酒,也沒注意。

  只覺得他心情似乎很糟。」

  「神秘師娘…」張榮方不自覺的回想起,那個小閣樓中到處懸掛的女子畫像。

  「之後其餘的就沒有了。就是我剛剛說的那些。」張清志繼續道。

  他苦笑了下。「其實,剛剛聽到消息,說是什麼師傅變得強勢無比,號稱天下第一什麼的,我還不相信,結果…」

  「對了。」他忽然又想起什麼,「師傅當時還給我說,讓我和小鶴斷開,若是斷不開,就安安心心的在這邊隱居。而大道教…掌教之位,他打算以後交給師弟你。」

  「……師傅真這麼說?」張榮方詫異。

  「真的,而且因為師弟你老是搞事出來,他老人家私下裡經常唉聲嘆氣,沒事就喜歡罵你不懂事。但在外面逢人也會卻誇你的好,幾個大教道子聖子中,就屬你獨一檔最厲害…」

  張清志一番話,說得張榮方心中迅速勾勒出日常老岳口是心非的樣兒。

  相對比起來,神秘莫測的薛僮,在此時,反而在他心中漸漸有些不可捉摸起來。

  到底哪邊是真的?

  他不得而知。

  不過,現在看來,或許岳師對他的好,應該是真心。

  當然,他也不可能光看張清志一面之詞。

  之後還得真正找機會,當面查看試探。

  但現在…還不急。

  *  *  *

  挾日峰。

  「金蟾功!?」

  半山腰上,感應門諸多宗師一個個嘴角帶血,震撼的退散開來,形成半圓,在三位大宗師的帶領下,再度和岳德文對峙。

  月后獨自站在一邊,眼神凝重的同樣盯著岳德文。

  「三大考驗…文,武,誠,你過了兩道。文功你無可挑剔,竟然能踏足返虛,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武功,你已達極限,大宗師圓滿頂點。

  現在,只剩下誠之一關!」

  頓了頓,月后緊盯著岳德文。「你可要休息?」

  「不用。繼續。」岳德文面色微笑,依舊還是如平時一般,毫無危險威懾感。

  但在場所有高手,經過剛才的考驗關卡後,都已經不再敢小覷此人。

  能將文功練到最高返虛的境界,這樣的強者,他們以前聽都沒聽說過。

  而武功,更是將禦敵先機,絕對防禦,展示得淋漓盡致。

  並且,在大宗師以上,才能涉及的玄之又玄意志攻勢領域,也當場壓制三名大宗師,讓三人還沒交手便接連後退。

  「武功一道,最高到了大宗師之境,便是精神意志交鋒。蓄勢,養神,尋隙而進,以強擊弱,刺敵要害。對於心靈之要害,你已經無懈可擊了。」月后評價道。

  「廢話少說,誠之一關,有何考驗?」岳德文直聲道。

  「很簡單。」

  太元脈主上前一步。

  「誠,只有一個要求,那便是……」

  「改神!」

  「不用改。」岳德文臉上的笑容越發濃厚。「我本來就拜的是月神…!」

  「!?!」

  周圍眾人頓時一靜,隨後迅速騷動起來。

  岳德文身為大道教掌教,居然不拜本教御景寒石天尊,而真正拜的是感應門的月神!?

  這簡直!?

  不光是一般高手,就是幾個宗師,大宗師,甚至月后,都瞠目結舌。

  這拜神具備唯一性,心誠才能成就靈將資格。

  而並非所有人,都能得到靈將賜予。

  賜予靈將,對於一個神來說,同樣是不小的負擔。

  但現在…岳德文一個中途改換信仰的人,居然能被月神賜予靈將身份!?

  這…

  要想成就靈將,自身資質是一方面,同時還要有心誠,雖然沒有具體條件,但很多靈將都是數十年如一日的供奉神佛,才最終得到賜予。

  畢竟靈將這種位置,本身就是一種權力,地位,力量的代表。

  神佛自然只會交給讓自己絕對放心的人。

  而此時,若是岳德文成就的是月神靈將,那…豈不是代表,他在月神那裡,早就改換信仰了!?

  「可如此一來…大道教的靈將,又是誰?!?」月后忍不住問。

  「金玉言。」岳德文笑瞇瞇回道。「我本就是月王,不過假借大道教暫居,隱藏身份罷了。如今,只是重歸聖門,回朔本位罷了。

  所以,你們都誤會我了。我之前一直在忍辱負重罷了。」

  這話一出,頓時周圍人當真有些半信半疑起來。

  確實,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眼前這個『岳德文』,說不定真的是他們感應門一直埋伏在大道教中的臥底。

  「不管你是不是,試試就知道。」月后冷聲道。

  「可敢請月神!?」

  「有何不敢?」岳德文回道。

  「好!」月后深深看了他一眼。

  當即,她面色肅穆,舉起右手,豎起食指指天。

  「所有拜神者,隨我一道請神!」

  在場只有她是感應門被證實了的靈將。

  只有她有資格引領請神。

  「岳德文,你想好了,若是請神,你一旦只是說謊,結果……」

  「結果無非就是死。」岳德文笑道,「其實,不如由我來主導大家請神,如何?」

  月后一言不發,不再回答,舉起的食指開始緩緩亮起銀色光澤。

  和她一樣,舉起右手食指的人,同樣的,紛紛指尖亮起銀色。

  「閉目!」

  月后一聲冷喝。

  所有人同時閉眼,詭異的是,在閉上眼後的黑暗中,大家的視野裡,依然能看到大家舉起的銀色食指。

  無數的指尖,漸漸飛起一根根銀色絲線。

  密密麻麻的絲線,帶著彎曲的弧線軌跡,匯聚到岳德文前方空地上,編織起一個模糊的人面輪廓。

  一個高達七八米的巨型人臉。

  狂風帶起岳德文衣袍,往後拉扯翻飛,他依舊站得筆直,在黑暗視野中,平視巨大人臉。

  「以我光華,照耀神川。」

  銀色人臉微微低頭,看向岳德文,張口吐出一道奇異聲線。

  那聲音彷彿由無數男女老少同時說話,整齊有序。

  「拜見吾神!」岳德文抱拳,行禮,躬身。

  巨大人臉沒有回話,只是張開嘴。

  那嘴越張越大,越來越大,最後甚至讓整張臉都變形了,臉上有大半的面積,全被大嘴佔據。

  宛如一個黑洞。

  噗嗤!

  它往前一口,驟然將岳德文吞噬進去,包在口中。

  *  *  *

  1月4日。

  岳德文暗中自號月王,統領感應門殘部,重立聖門名號。

  嚴順王帶兵趕赴大都,半途被截,黑十教皇聖天一結盟千教盟,擊退來犯強敵。

  順王軍暫退百里,紮營等待時機。

  而張榮方這邊,終於收集到了主藥,返回澤省晴川,準備煉藥。

  晴川府,沉香宮府邸內。

  後院,一人多高的銅色煉丹爐,下方升騰著熊熊火焰。

  爐中熱氣騰騰,粘稠如瀝青的藥液,在張榮方大鍋鏟的攪拌下,不斷散發濃濃藥味。

  「這一次,成龍成蟲,就是一下了!」

  煉丹到了關鍵時刻,張榮方也不得不全神貫注,隨時盯著變化的火候。

  很快,火焰慢慢變弱,然後改用炭火和煤火維持熱度。

  他開始不斷往鍋裡放大量調味…不,大量藥材。

  漸漸的,誘人的芳香順著水汽飄蕩浮起。

  哐堂一下悶響,忽然張榮方拿起隔熱毛巾,抓住丹爐大鍋的兩隻耳朵,迅速將其端起來,放進右側早已準備好的冷水大盆中。

  嘶!

  大量的白煙水汽騰空冒出,遮擋視線。

  怪異的事發生了。

  整個鍋裡的藥膏,從靠近鍋壁的地方,迅速乾硬,變白。

  白色一直朝中間蔓延。

  直到只剩下拳頭大小一塊區域,才緩緩停下。

  張榮方眼疾手快,嗖的一下,用鏟子精準圍繞那一小塊區域挖了一個圓。

  將其挖了出來。

  這就成了一個外白內黑的藥球!

  「成了!」他長長了口氣,將小球丟進一邊油缸裡,再取出來,放入融化的蠟液盆。

  最後拿起來,晃了晃,丟入冷水。

  一切大功告成。
一路好走,寶珠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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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
匿名  發表於 2023-3-13 00:55:04
431遇 二

  拿起拳頭大小的藥球,張榮方也不知道這東西具體什麼效果。

  但這一次服藥突破後,就能達到最後階段,也即是吞天。

  這個金蟾功最後一個階段,本就是二代月王推算幻想出來的。

  通篇在他如今看來,充斥了不可量化的幻想,臆測。

  全文到處都是可能,大概,或許,之類的概詞。

  但儘管如此,不真正試一下,張榮方還是不甘心。

  全因金蟾功對他的幫助,太大了。

  拿起藥球,他隨手拿了鐵蓋,將丹爐下的火坑蓋住,讓其熄滅。

  自己則快步離開煉丹後院,來到修煉靜室。

  靜室一角處,願鐘和血神雕像還面對面,依舊不動。

  張榮方也不管它們,自顧自的在蒲團上盤膝坐下。

  拿起藥球,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調整身心,按照金蟾功的逐日功法步驟,蠕動肌肉,改換呼吸,雙手不斷在自己身上拍打,按壓,引導身體氣血變化。

  如此十多分鐘後,等身體調整到極限。

  張榮方先拿起一種藥水,打開蓋子仰頭一飲而盡。

  金蟾功不是只吃一顆藥球就能有用。

  而是需要一整套的服食藥物過程,循序漸進的引導,調整,讓身體配合藥物藥效進行改造。

  隨著時間推移。

  第一種藥效果開始發作。

  張榮方盤膝坐地,一動不動,但身體皮膚開始慢慢滲出汗水。

  這種由內而外的藥物影響,比起在五鼎派的外界侵蝕累毒素,要強多了。

  無論是誰,身體內部的強度都絕對遠遠不如外在。

  這也是張榮方當初下五鼎派時,也要閉息動手的緣故。

  然後,是第二種藥。

  第三種藥…

  如此類推。

  一直到一個多時辰後,終於輪到了第十二種藥。

  也就是他剛剛煉製而成的特殊主藥。

  打開蠟丸,張口往嘴裡一咬。

  拳頭大小的藥球,宛如巧克力蛋,轉眼便被張榮方尖銳的牙齒咬掉一塊,進入口中的瞬間,便發出細微嘶嘶腐蝕聲。

  痛!

  一陣陣強烈的刺痛,不斷從口腔傳遍全身。

  張榮方也沒想到吃這個主藥會這麼痛。

  他感覺自己口腔的所有血肉,否彷彿在融化,分解。

  牙齒也傳來鑽心的痛楚。

  主藥化掉後,混合唾沫,流入咽喉,喉管,那樣的感覺同樣極其難受。

  這藥就像一團火,裡面的毒性,腐蝕性,正在將他的口腔和食道徹底重新改造。

  這種改造是如此強烈,以至於沒有以前的底子,一般人吃一點這藥,都會等同於吃強酸強鹼劇毒。

  口腔,牙齒,食管,直到胃部,腸道。

  整個消化系統宛如被點燃的樹杈,從刺痛,轉化成撕裂般的劇痛。

  呼…

  一點點鮮紅血水,從張榮方嘴角不斷溢出。

  就算以他的此時自癒力,也根本跟不上這藥的腐蝕速度。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知道過去多久,張榮方意識都快要在劇痛中慢慢模糊。

  終於,痛楚漸漸被消磨殆盡,變弱下來。

  他委頓在蒲團上,忽地張口,往前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血痰。

  那血痰顏色暗紅發黑,落在地面,竟然還腐蝕得地上冒黑煙,浮現凹痕。

  等待疼痛徹底消失。

  張榮方急忙打開屬性欄,看向金蟾功一項。

  『金蟾功——逐日(第三層圓滿)』

  「……」失敗了。

  逐日階段後,他早已用屬性點將其提升到了圓滿。而現在,依舊還是原樣。

  這代表,他剛才的突破,失敗了。

  嘭!

  張榮方狠狠一掌打在地面。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真正面對此事時,還是無比失望。

  這意味著他以後,提升屬性點積攢速度的想法,破滅了。

  「枉費我找了這麼久的寶藥!」

  他嘆息一聲。

  實際上,若非為了找藥,當初在巫山府,他就已經打道回府,不再停留。

  可現在…

  站起身,張榮方看了眼角落裡的願鐘和血神像。

  『看來,之後還是老老實實的安分等待時間,等積累屬性點更多後,再行打算…』

  在左韓帶千石門高手離開後,晴川府這邊的計劃也陷入停止。

  光靠逆教這點好手,遠遠不足以打造張榮方想像著的絕對安全總部。

  『月王召集所有感應門人,千石門當初能因為我所為的月王世子而支持我,也必然會因為月王的真正現身,而轉向離開。

  看來,什麼都比不上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

  他心中嘆息。

  想到自己剛剛發現的,類似殭屍血族的發展後裔的能力。

  或許可以…

  心中念頭一起,張榮方便有些忍不住擴張思索起來。

  這種血液感染能力,實際上比拜神還要優秀,它不禁錮實力的提升,還能增強身體綜合素質。

  除此之外,暫時沒有發現其餘缺點。

  收拾起藥瓶,他站起身,就要離開靜室。

  忽地張榮方腳步一頓。

  忽然想到一點。

  『對了,我突破最後一層吞天沒用,會不會和我現在太過強悍的身體體質有關?』

  這個世界上,恐怕不會再有人和他擁有一樣的自癒力。

  當然,拜神不算。

  『這點很有可能,畢竟,二代月王也絕對不會想到,有人的身體自癒力和體質強度,能得到我這個層次。

  所以,他設計的路線,應該是以正常武者為案例!』

  想到這裡,張榮方心中諸多迷霧豁然開朗。

  「如果是這樣…」

  他猛地看向手裡的各種藥瓶。

  然後迅速坐地,重新調整狀態起來。

  很快,一整套流程再度重複一遍,他再一次拿起新的引導藥水,一口氣喝掉其中五倍的量。

  然後,接下來的每一種藥,都加到原本的五倍劑量。

  隨著時間推移。

  終於,到了最後一種,也就是他這次外出找到的主藥藥球。

  沒有猶豫。

  張榮方一口完全將剩餘的藥球塞進嘴裡。

  嘶…

  黑煙從他口鼻冒出,瀰漫到整個靜室。

  這一次,遠比剛才還要恐怖的痛楚,席捲他全身上下。

  口腔爛掉了,食管爛掉了,胃部也彷彿破了個洞,徹底漏掉。

  大量消化液被藥液中和,居然反而失去了大部分的腐蝕性。

  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此時唯獨腸道還勉強維持運轉,但也千瘡百孔。

  恐怖的藥力瞬間擊穿了張榮方整個消化系統。

  這要是換成其他人來,怕是現在已經被腐蝕成了一攤屍水。

  但他只是消化系統被強行溶解。

  『糟了,劑量好像太大了!』

  這個念頭在張榮方心中一閃而過。

  但很快。

  他體內無數血肉自發開始蠕動匯聚。

  從傷口破損處大量生長,蔓延,宛如廢墟中頂開磚石的嫩芽。

  這一次的再生,隱隱在藥液和消化液反應後的特殊液體浸泡下,產生了不同的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很快,一套全新的消化系統,重新在張榮方體內構建完成,並且奇異的將所有積存的周圍液體,都吸收乾淨,化為養分。

  到了這時,屬性欄中,屬於金蟾功的一項才發生變化。

  『金蟾功-吞天(第一層入門)』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張榮方此時才明白。

  原來這吞天的過程,就是要徹底腐壞掉消化系統,然後藥力和胃液混合,形成新的一種重構環境。

  『這或許,便是傳說中的破而後立!』

  到了這裡,迅速把剩餘點數加上去,然後是突破到掌握後的修行記憶,再度湧入腦海。

  他閉目感受著大量畫面的湧入,心中卻是只有僥倖。

  這吞天的突破,凶險極大。

  也就是他,敢仗著自癒力超強,這麼硬上。

  換一個人來,絕對沒戲。

  這簡直就是拿命在賭。

  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結果。

  「不過…總算是順利通過了…」

  *  *  *

  大都,天誠宮。

  岳德文身心舒暢的一屁股坐到掌教寶座上。

  「終於成了!」

  「當真成了?」空蕩蕩的大殿中,驟然多出一道婀娜人影。

  赫然是白衣金冠的金玉言。

  她手裡提著一個木頭盒子,從暗處走出。

  「你當真成了感應門月王?」

  「這還有假?」岳德文咧嘴笑道。

  「那你最後神驗是怎麼通過的?」金玉言詫異道。

  「我自有辦法,這個就不能和你說了。對了師叔。」岳德文站起身,笑瞇瞇的走近過去。

  「如今我大道教已重歸輝煌,當年的權宜之計,是不是也該解開了?」

  「權宜之計?解開?什麼意思?」金玉言將手裡的盒子丟到地上。

  盒蓋跌開,滾出一個硝制後的人頭。

  若有天鎖教的人在此,便能認出,這是他們本教排名第二的大宗師光鏈薩尼迪亞的人頭。

  這位大宗師沒有拜神,一直在追求極致的提升,可惜…

  岳德文看了眼人頭,微微瞇眼。

  「降神了?」

  「嗯,就一個降神,於我無用。」金玉言回答,「你還沒回我,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美目流轉,宛如有銀光閃過,盯住對方。

  「嗯,其實就是,我大道教如今重歸本位,也該是時候再度合一了。」岳德文笑道,「玉虛宮,天寶宮,本就是當初的權宜之計,如今,其實也不需要這麼細緻劃分了。師叔您說對吧?」

  「哦?」金玉言瞇起雙目。

  「重新合併,我同意。但…誰來掌教?」

  「師叔說笑了。您年事已高,這等事,自然還是由小岳我來代勞,比較好。」岳德文笑起來。

  「你?」金玉言忍不住發出銀鈴般笑聲。

  「其實我對誰掌教並不關心,我只問你一點。」她笑聲停下。

  「之前你說要配合雪虹閣鎮壓天下,清剿各地叛亂勢力,這樣才能贏得更多。我答應你了。」

  「現在,你拱手就把我們打下來的地盤讓給靈廷皇族派去的人,是什麼意思?」

  「怎麼?我玉虛宮的高手死傷就不是死傷?他皇族的高手,靈人大貴族們,便命更精貴?」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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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
匿名  發表於 2023-3-13 00:56:00
第432章 遇 三

  「師叔此言差矣。」岳德文嘆息一聲。「豈不聞我大道教,從最初一開始的教義,便是主忠君報國麼?大靈盛,我們便盛,大靈衰我等便衰。」

  「荒謬!你不該如此愚昧才是!」金玉言目光變冷。

  「並非愚昧。」岳德文搖頭,「師叔,你所求不過一教之勝,而我所求,乃百世之勝。」

  「如何百世!?」

  「如何?」岳德文嘆道,「我曾經也想過很久。但無論如何思索,都繞不開一個點。那便是皇權。」

  「皇權,背後依靠,無非便是當年的靈飛教。靈飛教發展到現在,其實力之強盛,勢力之深遠,遠超其餘所有教派……」

  「所以你便打算依附皇族?徹底借勢靈廷?」金玉言似乎明白了什麼。

  「並非借勢,此乃合作。」岳德文笑了。

  「他們,得到他們想要之物。而我們,得到我們需要之物…各取所需。」

  皇族一直想要擺脫靈飛教的影響,這點金王言知曉,只是如今居然到了如此激烈地步。這是她沒有想到的。

  「你明白自己在幹什麼麼?!」她終於明白,岳德文到底想幹什麼了。

  他…恐怕是想要取代靈飛教!讓大道教徹底成為新的國教!!

  是想要打破兩百多年來,靈飛教的絕對統治!

  可靈飛教是那麼好對付的??東宗怎麼沒的?

  靈至帝怎麼死的?還看不清楚麼?

  「我當然明白。所以才在和師叔您商量不是?」岳德文笑道。

  「我不會跟著你瘋!」金玉言轉身離開。

  唰!

  剎那間岳德文的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前,擋住去路。

  「師叔…我當你是自己人,才真心邀請你一起。」

  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眼中隱隱流露出了一絲陌生的意味。

  「別讓我難做。」

  「怎麼?你敢和我動手!?」金玉言聲音高亢起來,長發衣擺無風自動。

  「靈飛教暗中操縱世間一切,凌寫萬物之上他們…待得夠久了……」

  岳德文聲音低沉下來,臉上慢慢沒有了笑意。

  「師叔,我岳德文縱橫天下數十年,看得上的人不多。你算一個。」

  他伸出手。

  「來吧,我們一起締造屬於我大道教的真正輝煌!」

  「你瘋了!?」金王言眼神越發冰冷,「我沒空和你玩什麼爭霸天下的遊戲,你這是在找死!讓開!」

  「師叔……我如今已收服感應門諸多高手,玉虛宮也該一同加入進來……你不該抗拒。」

  岳德文緩緩朝她走去。

  「我再說一遍,讓開!!」金玉言身上皮膚開始浮現道道銀色花紋。

  一股股無形氣流從她身邊環繞,席捲,吹動周圍大殿中的門簾擺設。

  「師叔…你可知道,我為何非要蟄伏這數十年?」岳德文忽然再度露出笑容。

  「那是因為…」

  嗤!

  他身形閃爍,往前踏出。

  一道道殘影留在大殿地面,拉成一條直線,沖向金玉言。

  叮!

  兩人交錯而過。一切重歸平靜。

  金玉言面色一紅,手掌彎曲,一滴鮮血從指尖滴落。

  她眼中浮現不可置信之色,手指收縮,腳步再度往前,快速衝出大殿,消失不見。

  留在原地的岳德文,身上一道道銀色花紋不斷閃爍螢光,那是剛剛金玉言留下的禁錮手段。

  「師叔…你這是何苦來由呢?」

  銀色花紋緩緩消散,他轉過身,曰光平和,仿佛剛剛的一幕並未超出他預料。

  「算了,事事不可強求,過不了多久,師叔應該會明白我的勞苦用心。」

  岳德文嘆息一聲。

  「來人,去請苒欣悅宗師前來。」外面很快便有人無聲行禮,躬身,迅速離開。

  不多時。

  「掌教有何吩咐?」

  大殿外,迅速走進一名藍色道袍女子。

  正是才從外面趕回,給張榮方負責送令牌的特使,苒欣悅。

  「我那乖徒兒現在如何了?還有沒有惹事?」岳德文轉換思緒,一想起張影那個臭小子,就心裡一陣抽疼。

  就他一個人,硬是牽扯了他身邊至少三個拜神宗師的力量。

  這也算是所有教派繼承人里最能折騰的一個了。

  「道子現在很好,身體健康…令牌,也送過去,到他手上了…」

  一提到張影,苒欣悅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之前那個一人幹掉三名拜神宗師的恐怖身影。

  不過若非張影相救,恐怕現在她也已經被那三人半路截殺。

  「送到手上了?那我怎麼還是沒感應?」岳德文不解道。

  「額……我確實是送到他手上,親眼所見!」苒欣悅趕緊道。

  「那我看看。」岳德文拍拍手,馬上便有一道人將一令牌送進大殿。

  那令牌通體黑紫色,中間銘刻著一條蒼龍圖案。

  龍首的位置,雙眼眼珠微微發紅。

  他拿起令牌,大拇指往中間一按。龍首雙眼頓時亮起紅光。

  岳德文凝視那紅光一小會。「嚓!」

  啪的一下,他一把把令牌砸到地上。

  「這臭小子,又沒帶令牌!!你不是送過去了麼?」

  他看向苒欣悅。

  「真的送了。」苒欣悅趕緊點頭。

  「這小子……誠心和我對著幹是吧?」岳德文火大道。

  「應該是道子不喜歡攜帶,可能又放在遠處去了。」苒欣悅小心翼翼道。

  「看來…是我對他太包容了,讓他不清楚…有些事,不能太放肆……」岳德文面色陰沉下來。

  「明源!」

  「在!」

  大殿外,身著藍色長裙,頭戴晴花冠的明源,快步走近,低頭應聲。

  「你怎麼這幅模樣了?…算了,隨我去一趟晴川府!」

  「是公主…好!」明源迅速回答。

  「總算暫時能騰出手來,正好…去看看師叔那邊的玉虛宮,如今發展如何。」

  岳德文看了眼地上令牌,搓了搓手,又重新將其撿起來,檢查了下發現沒壞,又小心揣好。

  ********

  澤省·晴川府。

  沉香府後方的武道場中。

  張榮方和丁瑜兩人快步交錯,拳腳如雨,正面交手。

  劇烈的打擊聲中。

  丁瑜全力出手下,或拳或掌,速度已經達到了內法階段,且力量極大。甚至超過了內法。

  這是他本身天生神力,加上血液改造後,又有增幅,如此才能達到這般效果。

  「動作不對。」忽地張榮方出手一掌將其打退。

  「你明明出手前力道十足為何靠近我就削弱不少?」他皺眉不解道。

  「我也不清楚,很奇怪,我出手快要打中您時,總會自然而然的放輕力量。」丁瑜也是感覺怪異。

  張榮方聞言,心中不由自主的閃過血神的神像面容。

  如果當真是發展後裔的方式,那麼丁瑜對他下不了手,應該是真的自然本能。

  「算了,今天就到這裡。你回去後,好好把我之前給你說的一些內容反覆練習幾十遍。至於你身體的問題,放心,沒事。」他安慰道。

  他雖然一樣只是外藥,但他眼光高啊。指點丁瑜那是小菜一碟。

  此時丁瑜已經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常。

  超強的速度,力量,恢復力增幅,讓他明顯異於常人。

  還有對血的一定渴望。

  是的,他如今每天都要吃兩頓豬血,否則心情就難以平靜。

  「明白。多謝大人。」丁瑜不敢多言,抱拳下去,離開。

  張榮方也從侍從手裡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水,換衣服回到前廳。

  披著一件道袍,他坐下就往嘴裡塞了一把辟穀丹。

  自從昨天踏入吞天后,他現在每隔一個時辰就要進食一次辟穀丹,不然就會感覺身體非常的餓。

  這種感覺很難受,只有他一口氣吃下之前三倍的食物,才能暫時遏制這種飢餓。

  正當他思索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時。

  「老爺,外面有人找。」府里的一下人進來低聲匯報。

  「什麼人?」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對方身穿道袍,臉上總是笑眯眯的,氣質不俗,應當並非常人。」下人回答。

  道袍,笑眯眯?氣質不俗?

  這三個元素一套,張榮方心頭一顫。不會是老岳吧!?

  他這一身的文功如今已經到了煉神圓滿境界,若是被發現…鐵定會被拉著拜神!

  『蟾印決!如果真是老岳……或許只能靠蟾印決…』

  張榮方心中一提,站起身。

  「走吧。」

  他低聲道。「是。」

  下人帶路,兩人走出前廳,來到往右邊的迎客廳。

  這裡是專門迎接客人之處。

  進門前,張榮方心中不斷演練各種情況,在以前,他便想過,和岳師再見時,會是什麼情況。

  可臨到真正上頭了,他才明白。自己還是會緊張。

  不只是因為不想拜神。還有著…害怕。

  害怕,現在的岳師,對他的好,也如鏡中花,水中月…只是虛假。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

  張榮方深吸一口氣,抬眼朝迎客廳中看去。

  「吳道榮,見過乾坤道友。」

  一個身材微胖,臉上笑眯眯,白白淨淨的中年道人,正站起身,朝著他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禮。

  「吳道榮?你誰啊!?」張榮方神色一怔。

  他不認識對方,之前還以為是岳師趕到,沒想到…居然不是。

  「是這樣。」這道人和和氣氣的抱拳,「之前我們有前輩應該與您有過接觸。這次,我們過來,是為了向您表達誠摯的歉意。再則,這裡有一份故人之信,是給您的。」

  他從袖子裡,摸出一份封蠟信紙,遞給張榮方。

  「信?」張榮方接過,輕輕撕開,打開信紙。

  紙上寫著一行熟悉字跡。

  『夜十點,棲星小樓三層。』

  「這是…!?」張榮方心中微震。

  這個字跡……

  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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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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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遇 四

  棲星攬月不夜人,落黃蠶沙為酒生。

  講的便是晴川中最繁華的四個地方。也是四個最醉生夢死,夜生活最熱鬧的地方。

  其中棲星樓便是其中之一。

  夜晚時分。

  九時五十七分,棲星樓前人來人往,高達六層的尖頂樓閣上,

  一層都燈火通明,對外的牆面還有一幅幅山水花鳥圖

  美艷舞女,勸酒歌姬,琴聲清越,吟詩柔媚。

  大靈諸多名詩名曲,不時在棲星樓各層的歌姬口中輕輕唱出,伴隨著樂曲搭配,美酒佳肴,輕紗蔽體。

  能進入其中者,多醉眼矇矓,意興高亢,沅浸在這種被享受包裹全身的特殊氛圍中。

  樓前大門處,華麗車馬來來往往,進出的賓客沒有一個不是衣著富貴。

  嘩啦一聲。

  馬車車門滑開。

  張榮方輕輕從車廂下來,站直,看向面前主動紅瓦白牆,掛著銀色鈴鐺的華麗小樓。

  樓前正好有一隊人在送賓客,帶頭的老者白髮蒼蒼,氣勢不凡……正呵呵笑著和即將離開的客人最後客套道別。

  二樓處靠近窗戶的大廳里,正傳來陣陣歡笑聲,隱約能聽到,似乎是有小孩生辰抓鬮,抓到了某個好玩的東西,惹得大家連聲大笑。

  三樓有一江湖刀客,抱著一把刀鞘華貴的黑皮長刀,滿臉絡腮胡靠在窗口,靜靜聽著房裡傳來的歌女淒婉的詞曲。

  四樓五樓六樓,都有特殊的琉璃窗封閉著,看不清動靜,只是那琉璃窗上,有銀色星辰圖案,在燈光下閃耀點點光芒或許這便是所謂棲星的來歷。

  張榮方一下車,兩米五的身高便吸引了門童的注意。

  這類身材魁梧的客人,多是習武之人,且修為不俗,所以他們也見得多了,知道這類客人雖然脾氣大,但大多出手豪爽。

  當即兩人迅速迎上來。

  「客官,裡面請,您這是有約還是一個人?」

  「有約了。」張榮方淡淡回道。

  「您貴姓?」

  「免貴姓張。」

  兩個門童正要開始翻出小本子查詢。

  便見樓內快步迎出一名藍裙女子。

  「是張大人到了,這裡我來。」女子對兩門童吩咐了句,來到張榮方身前,恭敬低頭。

  「大人,客人已經提前到了,請您隨我來。」

  張榮方點點頭,跟隨其後兩人一路從一樓往上,直走到最高六樓頂層。

  越高層,耳邊的聲音便越少到了最高層,周圍基本只剩下一點點細微的柔和古箏樂聲,安靜怡然。

  第六層是一片競闊一體的大空間。

  空間裡,有假山,有溪流,有花園,甚制還有一些散養著的彩色鳥雀,自由在這裡飛翔。

  幾隻孔雀悠閒在廳中隨意漫步。

  牆上四處懸掛著人為編織的各式手工物,有的是動物,有的是物品。

  正中間,一張寬大的灰白回字形花紋石桌,靜靜占據了至少五分之一的空間。

  一身材嬌小的黑裙長發女子,正背對著張榮方,跪坐在蒲團上,手裡靜靜捧著一杯熱茶,房門無聲滑開。

  張榮方凝神朝著女子背影看去。

  只一眼,他便認出來對方的身份

  站在門前,他忽地頓住了,沒有繼續往前。

  女子一愣,放下茶杯,緩緩轉過身。

  好久不見。
  轉身露出的那張面孔……正是張榮方曾經記憶中相當熟悉的面容。

  天女潼章。

  「我是天女。」女子臉上露出一抹平靜而禮貌的微笑。

  只是,這一句話,卻瞬間將張榮方從記憶的回想拉了出來。

  天女,這個名字在很多人眼裡,或許是一個榮譽,一個正面的稱呼。

  但實際上,在高層,在西宗,甚制在潼章自己眼裡,這個稱是一個傷疤。一個屈辱。

  所以一般她不喜歡親近之人叫她天女。自己也很少自稱天女。

  張榮方一時間思緒里閃過很多東西。

  但最終還是平靜邁步,走進門,房門在身後被侍女輕輕合攏,整個六樓只有他們二人。

  「請坐。」天女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桌對面的蒲團。

  張榮方感覺怪怪的。

  雖然人確實是那個人,但不知怎麼的,給他的感覺卻異常陌生。

  他慢慢走過去,在另一個蒲團上盤膝坐下

  在他的位置早已放好了一杯茶。但早就涼了。

  「抱歉,沒算好你來的時間。」天女歉意笑了笑。

  「沒關係。算起來,您曾經教導過我,是我的上級,也是我的老師,這些都是旁枝末節。」

  張榮方平靜回到。

  「自從你從大都失蹤後,我也一直在擔心您。」

  「我……我很好,謝謝你。」天女禮貌地回答。

  一時間,兩人都沒什麼話說了,只是安靜地相對而坐,陷入沉默。

  張榮方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天女是……是根本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起。

  過了數分鐘。

  她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外壁,低頭出聲。

  「其實……很多東西,以前的東西,我都忘記了。」

  她俏麗的面容上流露出一絲自然的迷惘。

  「有人告訴我,我們需要你,所以請我來邀請你,邀請你加入我們。

  他們說,如果是我的話,或許你會答應……

  但我覺得,無論是誰,都應該好好考慮。」

  張榮方默然,逆時會嗎?

  他確實來之前便猜到了,逆時會會想辦法拉攏自己。

  可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找來了潼章……

  如果之前光看字跡,還有可能是假冒,但現在看到本人,他便明白了,逆時會並不簡單。

  「我現在,一切都很好……」他想了想,回答。

  「加入你們對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但,如果是潼章你得私人請求,我可以答應你,在必要時出手相助。」

  「這樣啊……也就是說,我以前對你很好嗎?」天女聞言,微微抬頭,她很清楚自己所在的組織是什麼情況,也清楚她們要做的事是什麼性質。

  但就是這樣,對面這人,也一樣願意為自己答應到這個程度。

  除了當年的情,應該不會有另外的理由。

  「算好。」張榮方回答,神色坦然。「傳道授業解惑之恩。」

  「可...」天女停頓了下,有些迷惘。「可為何他們說,當初的那點情分,並不夠?」

  「那他們還要你來說服我?」張榮方反問。

  「或許,是想要我靠美色?」天女微微歪了下頭,疑惑道,張榮方同樣愕然。

  兩人不約而同都笑了起來。

  「說起來,很多以前的東西,我都記不住了。不過還好,還好你們還認我。」天女笑道。

  她凝視對面的張榮方。

  「實話說,在你來之前,我隨時可都準備著跑路。擔心你直接報官,找玉虛宮的人來抓我。」

  「不會。」張榮方笑道,「這裡雖然是玉虛宮勢力範圍,但……我不會讓任何人這麼做。」

  他輕輕垂下眼簾。

  「在這裡,沒人能讓我做我不願之事。」

  「你很霸道呢。」天女笑起來。

  她真的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那時候的她,平靜冷漠,帶著某種絕望般的悲哀。

  但現在她就像個普通的忘卻一切的純潔少女。

  「是啊,我只是做我認為對的事。」張榮方回答。

  「那麼,你覺得這天下,大靈所為的一切,是對是錯?神佛掌控一切,將人分為三六九等,又是對是錯?」天女忽然話題一轉。

  「自然是對。」張榮方回答。

  「為何?」天女臉上的笑容淡下去。

  「因為靈廷夠強,僅此而已。」張榮方的回答,讓她微微一滯,簡單粗暴。

  強者制定的規則,自然是對的。

  是的。就是這個道理。

  靈廷背後是靈飛教,所有神將都源自於靈飛教,雪虹閣那麼多拜神,都是靈飛教。

  皇族之外,不少大貴族頂層,都有頂級強者,這也是靈飛教。

  「所以,你甘願就在這樣的世界生活?」她再問。

  「我不在乎外面如何。我只在乎身邊如何。」張榮方回答。

  「可外界風雲變幻,無論如何也會影響到你身邊。如你,如我,如現在的大道教,更如你姐姐姐夫他們和身邊的所有人。」天女道。

  「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相互連結,你不在乎,他們在乎。」

  「人因在乎而行動,只要有行動,便可能會受傷。到那時,你還能如此輕飄飄地說出我不在乎嗎?」

  「不能。」張榮方沉默了下道。

  「你不可能控制自己在乎的所有人,你只會被動的被捲入不同的突發旋渦,無法自拔,措手不及。」天女繼續道

  「所以我在努力。」張榮方回答

  「沒有意義。人必須未雨綢繆,藥師常言,藥石最上策當治末病之病。你不可能為所有的一切都做準備。」天女道。

  「絕大部分問題,都是人導致的。我只要解決製造問題的人就好。」張榮方道。

  「你...」天女張了張嘴,覺得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好,沉默了下。她又道:「其實,你知道嗎?我們內部對你很重視。」

  「看出來了。」張榮方點頭。

  「他們說,只要你答應加入我們,什麼條件都可以開。只要我們能做得到。」天女繼續。「為了所有人都期盼的大願,我們付出了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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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4遇 五

  「那你呢?你為什麼要加入他們?」

  「我……我忘記了…」潼章忽地被問得愣住了。

  「所以,那不是你的大願,而是別人的。」張榮方回答。

  他站起身。

  「如今東宗早已成為過去,你欠他們的也已經還了。以後,不如來我這裡吧。」他朝對方伸出手。

  「來你這裡?」潼章微微愣住。

  「是啊。我想要建立一個沒有紛爭,沒有惡意,所有人都能幸福平安生活的地方。所以,需要很多東西,很多人,很多力量。」張榮方點頭。

  「你…看起來,真的是很善良的一個人。」潼章露出一絲笑容。

  「我很想答應你,但…我心裡有另外想做的事…」

  她也同樣站起身。

  「而且…他們的力量很強,這樣會害了你。」

  「對了。既然他們和你都說我曾經是你的師傅,曾經指點過你。

  那你現在的武功怎麼樣?我應該教過你金鵬密錄吧?怎麼樣?現在練得如何?」她話題一轉,微微來了興致道。

  「額……」金鵬密錄?

  那是什麼?

  張榮方心頭一滯。

  這讓他怎麼回答?

  *

  *

  *

  晴川府郊外,明光鳳凰園邊緣。

  夜色朦朧。

  一道兩人抬的黑色金屬轎子,宛如虛影般,驟然出現在靠近城區的路面上。

  抬轎的兩人一身黑色,面容木訥,低頭一聲不吭,悶著趕路。

  轎子在距離城區繁華的燈光還有一段距離時,便停了下來。

  轎門打開。

  一個圓滾滾的身影慢悠悠走下來。

  「終於到了。明源,知道地方麼?」

  轎子後方,一道深藍道袍的修長人影,快速從陰影中靠近,低頭恭聲道。

  「道子常駐府衙,我們可先去此地。就算不在,也可找人詢問。」

  「很好。那就走吧。」圓胖身影往前踏步,走到燈火照耀範圍中,露出岳德文滿是和氣笑容的大臉。

  「掌教,您打算如何…?」明源忍不住出聲問了句。

  「來之前,我也聽到風聲了…這小子,好像沒練文功,主修武功去了…現在還不知悔改…」岳德文眼珠轉動,泛起絲絲莫名光澤。

  「所以我親自來看看。你也別擔心,畢竟是我寄托大好希望的繼承人。怎麼也不可能對他怎麼樣。」

  「頂多,頂多就是把他武功廢掉,讓其老老實實跟我回去練文功。」

  「……」明源無言以對。這還叫不怎麼樣。

  「另外,聽說他現在還和亂軍勾連不清,雖然是因為以前的老關係,但這樣下去,苗頭不好。」

  岳德文顯然是知道了張榮方這邊和張軒的事。

  「很多事,不是我不知道,而是我暫時騰不出手來。現在好不容易擠出時間,這趟就給他一道全部處理好了再走。」

  「之前我還以為他一直在全力苦修文功,結果沒想到,後面聽人說他自己的武功漲得更快。現在應該已經內法了吧?

  這臭小子,難怪不帶令牌,如果把他練武的心思,全部花在文功上,現在他怕不是都煉神了!」

  這才幾年時間?您可真敢想。

  明源在一旁無言以對,但也不敢接話。

  「走吧,去看看。」岳德文看也不看身後轎子,大步朝著晴川府城內走去。

  明源在身後跟著,不再說話。

  兩人順著光亮,步入空曠的官道。

  夜晚路面上趕路之人極少。

  兩人身影宛如鬼魅,轉眼便閃爍消失在官道盡頭。進入城內。

  *

  *

  *

  從棲星樓出來。

  張榮方心中嘆息。

  天女還是拒絕了他的邀請,依舊留在義盟逆時會。

  『這世上,果然沒有一個勢力簡單。能夠在大靈如此惡劣環境下存在這麼多年,義盟,確實也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弱小。』

  不知怎麼的。他走出小樓時,莫名回頭,朝著六樓望去。

  在那裡,天女正站在窗邊,低頭同樣朝他看過來。

  「保,重。」她櫻唇輕啟,無聲的說出兩個字。

  保重?

  為什麼?

  張榮方心中泛起一絲疑惑。

  這一次見面,從頭到尾其實都相當平常,清淡柔和。

  可為何最後…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聯想起,之前張清志所說,岳師在大都莫名開始畫起神秘師娘的畫像。

  而他這裡…久遠未見的天女,忽然重現。

  有沒有一種可能…

  當時的岳師,是否…也和他一樣…見到了…

  「你的令牌呢?」

  忽地一隻胖手從身後搭在他肩上。

  「!???」張榮方猛地一驚,差點一下跳起來。

  這麼近距離,他居然沒有一點察覺!?

  他渾身毛骨悚然,猛地回頭看去。

  迎面相交的。

  是岳德文那張胖乎乎的大餅臉。

  笑。

  岳德文在笑。

  燈光照耀下,他臉上的笑容透著某種冰冷和陌生。

  「我叫人給你送了令牌。你,為何不帶?」

  「……」張榮方渾身雞皮疙瘩紛紛冒出。

  已經多久了??

  已經多久沒有遇到眼下這種感覺了。

  自從他突破宗師實力後,就再也沒有遇到人能無聲無息靠近他這麼近的情況。

  「師傅…您怎麼突然來了?」張榮方面色不動,穩住情緒,沉聲道。

  「為何不提前通知弟子,也好讓我安排人手,準備酒宴迎接。」

  「我若是不親自過來,豈不是看不到你和那小姑娘卿卿我我?眉來眼去?怎麼?要不要我幫你把人拿下,剝光了送你房裡?」岳德文皮笑肉不笑道。

  「弟子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的?走吧,令牌去拿回來,我要看著你戴好。」

  岳德文率先走到前面。

  張榮方跟隨其後,心中思緒急速變化。

  兩人快步在夜晚街面人流中穿行,迅速朝著沉香府方向靠近。

  只是在快要靠近沉香府時,還有百米不到距離。

  忽地岳德文腳步一停。

  抬頭看向府邸。

  「你府邸裡,現在可是什麼牛鬼蛇神都敢過來放肆了…」

  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師傅您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走吧,先去拿令牌,然後,我要好好檢查下,你現在的文功修為。至於武功……」岳德文沒有說下去。

  張榮方心頭微微一頓,沒有繼續,只是跟著一起進了府邸。

  兩人沒有從正門進去,直接身影一閃,翻牆躍入,直接來到存放令牌的書房。

  嘭。

  岳德文似乎知道令牌在哪,走進書房,徒手在牆面上一挖。

  他手掌宛如利器,精準的破開石牆,拉出暗格,取出裡面的令牌。

  「給。」他一把把令牌遞給身後的張榮方。

  張榮方停頓下來,看著伸過來的令牌。沒有動作。

  「拿著啊!?」岳德文提高聲音。他轉過頭,看向張榮方的眼裡,隱隱有了一絲危險之意。

  「……」張榮方深吸一口氣。迎上他越發危險的視線。

  伸出手。

  他穩穩接住令牌。

  同時在接住的那一刻,急速運轉的蟾印決,終於迅速壓制身體文功修為,裝出元嬰後期的層面。

  「說吧。為何不帶?為何到處亂跑?」做完這些,岳德文才轉過身,神色冰冷的盯著他。

  「弟子…這幾年來,一直在潛心修行,一點也沒有懈怠。至於到處亂跑,也是為了修行所致,很多時候去往各地,也需要看望親友,收集藥材。」

  張榮方腦海急轉,思考措辭。

  「我看你這些…都是藉口!」岳德文瞇起眼,「算了,既然你如今也在外心思不定,收不下心來。這樣。」

  他來回走了幾步。

  「你隨我回大都,現在開始潛心每日祭拜天尊,專心修行文功,如此二三十年後,以你的天賦,估計就能成功達到煉神圓滿。」

  張榮方悚然一驚,這要是隨時跟在岳德文身邊,他文功根本沒法掩蓋,怕不是轉眼就要被拉著拜神?

  就算不拜神,他現在就已經足夠吸引神佛了,到了現在的大都,每日祭拜大道教天尊,怕不是馬上就可能會被大道教的頂尖神佛盯上?

  連血神願女這樣的殘神,都這麼麻煩,若是真遇到完全體的頂級神佛…

  張榮方心中凜然,急速轉動念頭,思索拒絕理由,同時思考對策。

  『如果…』他忽然間想到一個辦法。

  「怎麼?你不想去?」岳德文似乎看出了什麼,聲音語氣慢慢變冷。

  「看來,當真是所謂的武功影響了你的眼界,拖累了你的進步…」

  他眼神漸漸危險起來。

  已經廢了一個道子了,他絕對不能再讓眼前這個最大的希望有半點差池。

  「放心,你以後,會明白為師的苦心…」他挽起袖子,聲音低沉下來。

  他已經決定,要徹底廢掉徒弟對武功的念頭。

  這樣一來,他應該就能專注於文功,未來以他的資質,定能有大成就!繼承大道教輝煌基業!

  只有成就靈將,才能不死!

  等到徒弟那時候成功拜神,就會明白他這個當師傅的苦心。

  想到這裡,岳德文手指尖隱隱泛起絲絲銀色,細微的氣旋環繞他手掌微微轉動。

  嗤!

  剎那間,他抬手,往前一指。

  噗!

  一聲漏氣聲,正此時忽地傳開。

  張榮方身上猛然蒸騰出大片熱氣,一股莫名的氣息,自然從他體表擴散開來。

  唰的一下,岳德文的手指懸停在張榮方胸前正中,只差一絲便點中其軀幹。

  但就是這一絲距離,他卻主動停了下來。

  「這…這…不可能!?」

  此時的岳德文,面色劇變,目光僵硬,兩眼呆滯的死死盯著張榮方。

  煉神!?

  就在剛剛一下,他竟然從徒弟身上感受到了煉神才能擁有的特殊精氣神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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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5時間 一

  書房內。

  岳德文睜大眼睛,盯著面前的徒弟,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出現了幻覺。

  畢竟經常和神佛接觸,幻覺什麼的其實只是小玩意。

  但現在…

  為了防止自己感應錯誤,岳德文迅速運轉自己腦海裡的精神圓球。

  很快,他確定了,就是精氣神特質!

  沒錯!

  就是只有煉神才能擁有的精神特質!

  因為,此時他拜神月神,作為最頂尖的神佛,月神護佑下,不可能還有誰能讓他無聲無息陷入幻覺。

  就算靈飛天,也不能!

  所以…也就是說,眼前這一切,是真的??

  「所以,你…你他麼…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他面皮上肥肉發顫,看著張榮方,就算是他這般恐怖天賦,當年也是四十歲才突破煉神…

  這傢伙…不會是哪個老不死的跑來偽裝的吧!??

  一想到這裡,岳德文瞬間心神警惕起來。

  「我不是玩意兒,我就是您徒弟…」張榮方面色一僵,隨即緩緩露出無奈、沮喪、苦澀。

  「就是因為提升太快,弟子一直心中惶恐,覺得自己可能是什麼地方出問題了。一直不敢和您明言…」

  「……」岳德文喉嚨不斷鼓動,吞嚥著口水。

  他反覆仔細感應。

  沒錯!

  就是煉神才有的特殊精神特質。

  所謂煉神,真正重點在於那個能和神佛勾連的精神圓球。

  而此時此刻,徒弟張影身上,傳出了和他以前一模一樣的煉神的精神圓球!

  這才幾年!?

  三年?四年?

  這是個什麼東西??

  就算土裡發豆芽也沒這麼快好吧!?

  他面色凝重起來。

  迅速上前,雙掌驟然化為一片虛影,以張榮方幾乎都看不清的速度,在其身上一頓亂拍。

  越是拍,他越是面容扭曲。

  「你…你這,都練的什麼鬼玩意兒??怎麼血氣一團糟?身體強度倒是不錯,可…武功呢?你光去練硬功?武道呢??怎麼還是外藥!?」

  他簡直無語。

  這徒弟身上就和那些常年練硬功的廢物一個樣。

  硬功有什麼用?

  到了靈將,瞬間就能超越無數硬功頂級高手。

  你練得再強,能擋得住靈線?

  一開始他以為徒弟練武,好歹多少能磨礪一下到了靈將後的武道技藝,可以讓自己的禦敵先機和絕對防禦圈更強一些。

  可現在…練了幾年了。還是外藥?

  一番檢查下,岳德文放開手。

  「所以…你才一直到處躲,不敢帶令牌?你知道令牌能測試你的文功?」他聲音苦澀。

  「正是。弟子…弟子也不想啊。」張榮方由衷嘆息道。

  「……」

  「……」

  一時間,兩師徒相顧無言。

  一個處於震驚狀態,另一個一臉無辜,不知道該說什麼。

  良久。

  「是了……你這情況…確實需要好好想想…」岳德文才僵硬的點點頭。聲音乾澀。

  這個年紀的元嬰後期是他徒弟,他會興奮。

  但這個年紀的煉神。

  他這就不是興奮,而是不能理解了…

  因為,這以前根本就沒出過這等事啊!?

  看看其餘煉神,哪個不是七老八十?

  再看看眼前這傢伙…

  二十幾歲?

  這還有沒有天理!?

  岳德文感覺自己牙疼。

  這事來得太突然,他壓根沒有一點點心理準備。

  想了想,他又上前。

  「伸手!」

  張榮方遲疑了下,還是伸出手。

  脈門被其把住。

  才一把上脈,岳德文便一句臥槽差點脫口而出。

  真的!

  確實是煉神!

  還特麼是煉神圓滿!?

  徒弟強悍的肉身已經被他忽略了,但那一絲若有若無,貫穿全身的精神特質,是無論如何做不得假的。

  「你他麼…!?」

  他狠狠一巴掌拍在張榮方身上,面容更扭曲了。

  「真是…真是好孩子啊!」

  煉神圓滿了還不給他說,這要是被某個外神抓到機會…

  岳德文心頭一陣後怕火大。

  鬆開手,長長吐了口氣,想了想,剛才他的反應可能會嚇到孩子。

  當即他臉上之前還在的危險神色,迅速努力變得柔和,剛剛的陌生和漠然,也立馬轉為溫暖,憐惜。

  「好…好孩子!」

  他深深吸氣,重重的拍著張榮方的後背。

  「這麼長時間,真是苦了你了…」

  雖然面容扭曲,但他心裡是真的酸。

  這天天練武功還能把文功練成眼前這幅模樣…

  「師傅…我…只是擔心您誤會…」張榮方同樣神色動容,嘴唇顫抖,彷彿多年的委屈終於得到了理解。

  兩師徒四目相對,都從對方臉上找到了感動。

  「徒兒!」

  「師傅!」

  「好了好了,你也別裝了。……現在,你已經可以拜神了…收拾一下,馬上隨我回去!」岳德文神色漸漸興奮起來。

  「如此,當真是天要興我大道!」

  一門三靈將,這天下,還有誰能和他們比!?

  「師傅,我覺得暫時還是不能急。」張榮方沉聲道,「弟子覺得,文功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還能再進?對對!

  不錯不錯,你若是能進入返虛再拜神…怕是…」岳德文自己就是返虛拜的神,知道其中差別有多大。

  當即他神色越發興奮起來。

  「不錯,你說的對!」他連連點頭,在書房裡來回走了幾步。

  「你以太上明虛功打底,如今若是能再進一步,以你的天賦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頂多幾年,不!就算十年,也足夠了,到時候若是你還能超越為師,達到返虛極致…」岳德文神情激動起來。

  他也就是堪堪進入返虛,便馬上拜神了。當時他已經能感覺到,那就是他的極限。

  但張榮方不同啊!

  他還年輕,他才二十幾歲!

  二十幾歲啊…

  簡直就是天生道體!古今往來第一人!

  岳德文神色越來越興奮。

  「你還需要什麼,儘管說!我能做到的都滿足你!千萬別客氣!等待日後你拜神,我師徒二人縱橫天下,必能完成大業!無人能擋!」

  張榮方心頭一鬆,知道這一關暫時過去了。

  他之前腦子裡推演了下,如果自己暴露文功,會發生什麼情況,結果出乎預料的是,推演出的結果,和他一開始的擔心並不相同。

  無論任何人,在看到他這個年紀就能修行到煉神圓滿後,得知他還可能繼續向前。

  必然做出的決定,都是讓他繼續往前,達到能達到的極致,再行拜神。

  正常邏輯都不會馬上拉他去拜神,斷絕之後道路。

  所以,張榮方當機立斷,撤掉偽裝。

  畢竟他也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

  「師傅,弟子最近遭遇到一些比較奇怪之事,不知您能否解答?」

  既然如今曝光了,有個天下絕頂強者的老師在當面,自然張榮方第一時間就想詢問,之前他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

  「你是想問,關於你府邸裡那兩個殘神氣息的事?」岳德文似乎早有預料。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大靈當年鎮壓屠殺不知道多少密神,這些密神雖然和靈將一般,無法殺死,但只要殺光所有見過它們的人,就能徹底將其遺忘。」

  他頓了頓。

  「所謂遺忘,便是它們帶著它們的靈將,永遠停留在屬於自己的一處地方,無法再度影響世間。僅此而已。」

  「那麼…疑雲詭霧,又該如何應付呢?」張榮方再問。

  「能對抗神的,同樣只有神。」岳德文笑道,「你到時候拜神後,有天尊護佑,疑雲詭霧對你無用。弱小殘神甚至也不敢靠近你。」

  「為何?它們既然能不死,還有何懼?」

  「不死,只是代表他們會不斷復活,重生,但不代表殺不掉。每被殺一次,它們也會陷入虛弱沉眠。」岳德文解釋說。

  他在書房裡背著手,神色輕鬆喜悅。

  「你只要好好帶著令牌,沒有誰敢靠近你。哦不對。」他猛地一把將令牌從張榮方手裡搶了回去。

  「你暫時不能帶。免得出事。」他頓了頓,面色肅然起來。

  「等你什麼時候達到極限了,可以拜神了,到時候再給你令牌不遲。現在…還是我幫你保管。」

  他莫名的舉動,讓張榮方一下聯想起了,之前薛僮所說的情況。

  令牌中,或許真的有神佛寄存的靈線,在合適時候,極有可能會爆發而出,強行寄生拜神神降。

  「這樣,你隨我回大都,要做什麼都可以,想要什麼隨你心意,只要你好好給我修行文功。就算你要皇族公主侍寢,我也能給你弄過來!總比你剛才那個小姑娘來得舒服!」

  「……師傅誤會了,弟子其實感覺就是在自由自在的狀態下,才能更快的提升文功。

  當初在大都也有些時日,可就是進度緩慢。沒想到才出了都城去刺桐,就開始突飛猛進!」張榮方嘆道。

  「在外修行才行麼…這倒是可能麻煩了點,不過只要保密,你沒給別人說過你文功之事吧?」岳德文擔心道。

  「沒有,師傅絕對是第一個!」張榮方斬釘截鐵。

  「那就好。」岳德文思索了下,「這樣,我安排人在你身邊貼身保護。暗中保護,你自己也要小心,近來局勢變幻太快,我不一定能顧得上你。不要牽扯到五王之爭裡。」

  「五王,連師傅您也忌憚麼?」張榮方詫異道。

  「五王表面上就有各大教派勢力暗中支持,沒有靈將支持,他們也不敢爭奪帝位。

  另外…嘿嘿,你以後就知道了。我們其實也有支持之人,只不過暫時還不到時候暴露。」岳德文現在不少話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多少開始透露給徒弟聽。

  這代表,他已經開始漸漸打算引導張榮方,進入他所在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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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時間 二

  「接下來,我給你講講返虛的情況,還有進入煉神後,你務必小心,不要隨意進入神廟,寺廟,野觀,神堂等。你已經和一般人不一樣了。煉神極其容易被神佛盯上。但你現在也不適合攜帶令牌,所以只能自己保護好自己。」

  「弟子明白。」

  當下,岳德文仔細將自己進入返虛的感受,經驗,以及可能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傳授給張榮方。

  他面上帶著輕鬆和歡喜,心情顯然極好。

  中途他還派明源出去,送了封信件。

  兩師徒秉燭夜談,直到天明,岳德文才再度悄然離去。

  還留下一個張榮方的老熟人,算是貼身保護保鏢。

  書房內。

  張榮方和冉欣悅大眼瞪小眼,一時間都默然無語。

  顯然岳德文雖然收服感應門,但真正徹底信任的高手不多,而身邊漂亮身材好,還能聽指揮的宗師更少。

  所以想來想去,既然徒弟喜歡漂亮美色,就乾脆讓冉欣悅又過來了。

  這一次,和之前完全不同。

  這次是長期貼身保護。

  貼身…

  「掌教已經走遠了…道子,以後…還請多多照顧…」冉欣悅尷尬的出聲抱拳道。

  「別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是師命難違。」張榮方嘆息。

  這一次算是應付過去了,但下次呢?

  他能爭取到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這次暴露了文功境界,下次岳師對他的期望必定更高,更快。

  還好他剛剛突破了金蟾功吞天境界,將屬性點提升到了每天一點的速度。

  否則若是現在才搞,怕是分分鐘就會被發覺。

  「道子上次的救命之恩,欣悅銘記在心,之後若有吩咐,儘管說。」冉欣悅此時也端正態度。

  雖然她知道眼前這位道子,實力比她還要強出一大截。

  但該說的話,還是得說。

  而且,正好…會裡一直在想著如何接近這位道子,如今正是時機!

  張榮方看著她,忽然有些心累。

  之前天女對他的詢問,讓他已然明白了,自己如今的目標,應該集中一切力量,打造一個屬於自己掌控的絕對安全之地。

  而這樣的地盤,需要大量的高手維護秩序。

  可現在。

  義盟逆時會,大道教雪虹閣,感應門千教盟,五王爭霸,西宗真一天鎖黑十,這些勢力一個個都有著自己心思和行動。

  還有在暗處隨時緊盯著的殘神密神。

  要想獨善其身。

  太難了…

  「你隨我來。」

  張榮方當即起身,出了書房,帶著冉欣悅來到靜室。

  來到願鐘和血神像面前。

  「你可認得這兩者是什麼?」

  他指著兩者詢問。

  冉欣悅看了看那處角落。

  在她的視野裡,只能看到那尊血神像。

  「只有一個密神雕像。」

  「你文功如何?」張榮方又問。

  「只有元嬰期。」冉欣悅回答。

  「那對付過殘神麼?」張榮方再問。

  「跟隨掌教參與過。」冉欣悅點頭。

  「可知道怎麼對付疑雲詭霧?」

  「疑雲詭霧?」冉欣悅疑惑起來,「那個遇到我們自然便會退避散開,還需要對付?只有那些普通凡人才會被影響吧?」

  「……」張榮方無言以對,看來岳師所言確實是對的。

  他很清楚,在這個拜神為主導力量的世界,要想獨善其身,就必然要面對神佛和靈將。

  而神佛具備的疑雲詭霧,就是必須要解決的第一道坎。

  「您是說,作為凡人時要如何解決疑雲詭霧麼?」冉欣悅忽然瞇起雙目,「這個我倒是知道有人有辦法。」

  「哦??是誰?」張榮方頓時來了精神。

  「那些極境,他們對抗拜神這麼多年,必然有相應的辦法解決。」冉欣悅回答。

  張榮方也想到了這點。

  「你說得不錯,我其實也想到了。」

  而且,他忽然想到,其實要想對付疑雲詭霧,還有一個辦法。

  要想解決一個事物,最初的前提,應該是要先瞭解它。

  只有明白它到底是什麼,才能知道如何應對。

  張榮方眼神平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

  接下來,他必須全力瞭解神佛,靈將,大宗師等的資料情報。

  並且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盡快達到能對抗靈將的實力。

  如果是以前,他或許還很是擔心。

  但現在,每天一點的屬性,讓他只需要一年,就能獲得三百多點生命值,也就是說,一年,他就能得到三種強大的特質天賦!

  之前的血肉補全,就讓他如今強大到力扛宗師。

  若是接下來再獲得幾項特質天賦…

  另外,岳師所說的話也提醒了他。

  確實,他如今的武藝太差了。

  完全就是在靠天賦身體硬扛,接下來,也該安心在晴川府磨礪武藝。

  起碼也要將武功提到宗師境界才行。

  否則一旦遇到身體素質和自己相差不大的對手,武藝境界差距太多,他會被活活玩死。

  *  *  *

  1189年2月。

  上都動亂。

  四大靈人大貴族聯手集結神秘高手,暗中偷襲進駐上都的嚴順王。

  並將其抓捕後軟禁,送往雪虹閣天牢。

  黑十教聖天一受傷逃遁,千教盟未見行蹤。

  至此,五王之一出局,僅剩四位。

  同月,大靈邊疆動盪,僅半月時間,便有上百起各處起義。

  靈軍分兵鎮壓,疲於奔命。

  而張榮方,依舊還在晴川府,靜靜休養生息,每日海量進食,積攢足夠的屬性點提升自我。

  同時,他也開始不時和天女聯繫見面。試圖通過天女聯繫逆時會,得到應對疑雲詭霧之法。但多次都不得其門而入。

  澤省・凌華山。

  雲霧繚繞的山間林道上。

  張榮方緊隨著冉欣悅身後,快步往山頂方向疾馳。

  兩人都是宗師實力高手,數十米距離一閃而過,毫不拖泥帶水。

  不多時,兩人越過一處斷裂峽谷,順著七十度的懸崖往上攀爬。

  最後在晨曦還未完全照射透雲霧前,抵達山巔。

  大風呼嘯刺骨。

  張榮方抬眼往山巔的平台深處看去。

  「這裡就是你說的極境大高手所在之地?」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前面的冉欣悅。

  之前是冉欣悅給他說,自己能找到一個真正的知道如何應付疑雲詭霧的極境強者隱居之地。

  然後自告奮勇的帶他前來這裡。

  張榮方如今無所畏懼,自然是欣然前來。

  只是如今看來…

  這山頂上只有一個簡陋無比的小石屋,其餘什麼也沒有。

  「就是這裡。」冉欣悅認真道。「大人,我也是等了很多天,才找到這位前輩的行蹤。」

  她絕不會說,自己是找了會裡的人,才找到這裡來。

  大高手確實沒錯,在這裡隱居的這位,絕對是極境中一等一的絕頂強者。

  但和那些極心的比較…這位並不怎麼好相處。

  「那麼人呢?」張榮方微微皺眉,看向那石屋。

  從他這裡看,都能看出,那石屋已經很久沒有人進出過了。

  石門封閉著,門窗全是各種鳥屎雜草,沒有絲毫生活氣息。

  「人就在這裡。稍等,他很快就會出來。」冉欣悅篤定道。

  張榮方點點頭,當即盤膝坐下,就在懸崖邊靜靜等待起來。

  沒讓他等多久。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

  山頂霧氣漸漸被陽光穿透,曬得慢慢淡化消失。

  霎時間,一道模糊人影從山巔的另一邊縱身躍起,輕飄飄落在石屋前不遠處。

  那人影不高,只有一米九左右,但其身材勻稱,長髮及腰,穿著一身灰白長衣,手裡提著一罈子酒水。

  看著石屋,他沒有靠近,只是在距離屋子還有十米遠的地方坐下,然後揭開酒罈封泥,仰頭小口小口喝起來。

  「就是他。」冉欣悅此時小聲在張榮方身邊提醒。「大人可以試著和他說話,但一定要小心,不要刺激他。」

  「好。」張榮方微微點頭,從單純的背影去看,這人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其身體的氣血確實濃厚,但也就普通宗師程度。遠不如自己。

  他連拜神宗師都打死不少,自然不會因為氣血就忌憚對方。

  當即,他緩步朝著那人走去。

  「噓…」

  忽然,在距離那人還有十米時,男子忽地出聲。

  他抬起手指,豎在嘴邊發出聲響。

  「聲音輕點…她在休息…不要吵到她…」

  「誰?」張榮方聽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很溫柔。

  他順著對方的方向,只能看到那座懸崖邊緣安靜的石屋。

  「我妻子。」男人沒有回頭,聲音依舊很輕。

  「她告訴我,她想睡一會兒,讓我在這裡等她…」

  「可是那裡並沒有人住…」張榮方微微皺眉。

  「你不明白。她就在那裡。」男子抬起手,眼神迷茫,「你看…她睡得很香…我之前給她採了很多她喜歡的安神花,她很喜歡。」

  「……」張榮方疑惑了下,難道那裡面真有人?

  他繞了個角度,從窗口方向往裡看去。

  破爛的木窗內,裡面確實有一張木床,但上面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他再回頭看向男子。

  從側面看去,男子滿臉鬍鬚,也不知道多久沒修了,亂糟糟髒兮兮。

  其面孔蒼老滿是皺紋,和身體的勻稱修長完全不同。

  最關鍵的是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明亮得彷彿有光。

  「前輩,晚輩此行前來,是想向您請教,關於疑雲詭霧之解法。您有什麼條件,晚輩能做到的都可答應。」

  他頓了頓,想到極境據說都是神經病,索性不管其他,抱拳朝對方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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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榮方的問話沒有回答。

  男子依舊盯著石屋,一動不動。

  「前輩?」

  張榮方再度出聲。

  依舊沒反應。

  他回頭看向冉欣悅。後者對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張榮方回轉頭,沉靜了下,乾脆就在一旁靜靜等待起來。

  既然有求於人,那麼姿態便要主動擺足。

  兩人都不再有動作,只是安靜等待。

  時間流動,風聲依舊呼嘯。

  山頂的雲霧慢慢消退。

  陽光幾乎將整個山頂鍍成一片金色。

  「前輩。」張榮方終於再度開口。

  「你在叫誰?」男子這一次居然立馬開口了。

  「你在和我說話麼?」他微微轉頭,看向這邊。眼裡和剛才相比,似乎多出了一絲奇怪的東西。

  那種氣質…

  「正是。晚輩,想請教一下,關於如何應對疑雲詭霧。」張榮方點頭,心裡卻有些琢磨不定對方那種突然轉變的氣質。

  「你為何要瞭解這些?你不是道門子弟麼?」男子問。

  「為了贏。為了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事物!」張榮方回答。

  「這是你的決心?」

  「是。」

  「可為何我感覺不到?」男子視線轉向,再度看向石屋。

  「那如何才能讓您感覺到?」張榮方瞇眼。

  「想要做一件事。如果你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會成功。你會孤注一擲麼?你不會。」

  男子放下酒罈,站起身,轉向。

  「我確實不會。」張榮方微微點頭。

  「就像現在,有人和我說起過你。」男子輕輕道,「他說,你很強,很有天賦…」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容略微有些莫名。

  「但我看到的你,很弱…」

  「看來前輩對自己很有自信。」張榮方面不改色,平靜道。

  「弱與不弱,試過才知道。當今天下,晚輩自認為自己確實很弱。但……這話還輪不到隨便一個人都能說。」

  他上前一步。

  「輪不到我說?」男子聞言微微一怔。「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如此和我說話了…」他眼神恍忽,彷彿回憶起很多年以前的事。

  「前輩若是想要驗證一番,也可親自交手試試。」張榮方沉聲道。

  「也好。」男子微笑起來。他往前踏步,就要走向張榮方,忽然卻一下停住。

  「不對,現在夫君應該已經給我準備好了很多乾花才是…我不能辜負他的一片好意。只是為何他每次都不上到山頂來,每次都是我離開後才來…」

  他眼中再度流露出剛剛那種奇異的氣質。

  那種氣質……

  張榮方猛然一下想起,那根本就好似愛一個人到極深處時的樣子!

  而且…

  而且還是屬於女子一方的神態!

  他心頭一毛,再度仔細打量對方。

  果然,這一次看去,頓時發現男子此時的言行舉止,細微的小動作,神態,都儼然一副溫柔女子模樣。

  不等張榮方回話。

  男子開始從衣服裡掏來掏去,很快便掏出一大堆乾花,然後仔細的抱起,腳尖一點,輕飄飄的如飛一般,落到石屋門前。

  只見他手指輕輕一點,石門無聲往左劃開。

  人眨眼間便進了去。腳下竟然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男子將乾花鋪到木床上,就這麼毫不嫌棄髒亂,躺了上去。

  「夫君…我就在這裡等你…你為什麼…為什麼總是不肯來見我…!?」他神色漸漸低沉,眼圈竟然也開始發紅起來。

  張榮方和冉欣悅在一旁看得心頭難受。

  一個大男人,還留著一大把鬍子,居然在那裝出一副溫柔女子的嫵媚模樣。

  「前輩?」張榮方忍著噁心,大聲再度叫道。

  「您有什麼條件,只要我能辦到,儘管提。」

  唰!

  剎那間,男子雙眼猛然睜大,剛剛的嫵媚瞬間蕩然無存。

  「我叫你小聲點!」他一下從床上坐起身,身影一閃,竟然驟然衝出石屋。

  那速度之快,無論是冉欣悅還是張榮方,都猝手不及。

  幾乎是一瞬間,男子已然到了張榮方身前。

  抬手五指呈爪狀,朝他胸腹之間抓去。

  這一招速度之快,遠超張榮方之前遇到的所有對手。

  他心頭駭然,在發現對方不見,便第一時間抬手,格擋在身前。

  看不清!

  根本看不清!

  張榮方眼前只有一片模糊虛影。

  根本看不清對方出招在哪。

  他乾脆全力往前出手亂打。試圖將人逼退。

  畢竟他能看清對方就在他身前。

  但可惜,他所有拳腳全部落空。

  在拳腳之間的縫隙,男子手臂宛如早已計算過般,精準從一道道間隙越過,穩穩落在張榮方胸腹之間。

  嘭!

  一圈氣爆炸開。

  張榮方連退七步,當場一口血湧到喉嚨,又被其強行壓了回去。

  只是一招…

  他居然受傷了…

  對方的攻擊不應該!不應該快到自己看不清才是!

  只有速度超越動態視力極多,才會出現看不清的情況。

  可為何…

  自己如今的目力,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完全看不清。

  張榮方心中無數疑慮不斷閃過。

  對方的速度確實很快,但不至於快到代差的高度!

  這是張榮方本能感覺到的,有某種其他的東西,其他的因素,影響了他的感知。

  「君兒…你在哪!?」此時那男子卻沒有追擊,而是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

  他神經質的到處轉悠,在山頂上到處奔跑,從他的喊聲判斷,他應該是在尋找自己的妻子。

  「前輩…您剛才…」張榮方深吸一口氣,等著內傷慢慢痊癒,才開口再度說話。

  「我剛才,好像聽到夫君在叫我…?」忽地那男子又神色一變,眼角嫵媚溫柔起來。

  他左右疑惑的看著周圍…

  「是了…他總是這樣…總是這樣…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男子再度看向張榮方,似乎剛剛動手的根本不是他一樣。

  「晚輩,是想向前輩詢問疑雲詭霧之事…」張榮方深吸一口氣,回答。

  「疑雲詭霧……這個我知道…」男子點頭,正要開口。

  忽地他眼神轉變。

  「你剛才吵到我妻子了…都是你!是你把她吵到了!所以她才不等我,又提前離開了!

  是你!」

  「前輩…我…」張榮方想開口解釋。

  「閉嘴!我要殺了你!」男子一聲怒吼,往前踏步。

  張榮方急忙退後,全神貫注提高警惕。

  但就這一下,便看到對方動作一停,神色再度轉變為溫柔嫵媚。

  「剛剛我們說到哪?我記性越來越不好了…抱歉。」

  「疑雲詭霧!」張榮方鬆了口氣,提醒道。

  「對…我知道這個……說起來,上一次我們一起…」

  猛然間男子神色再變。

  「君兒!

  你害我看不見君兒了,我要殺了你!」他猛地前衝,一掌就要抬起動手。

  唰!

  動作戛然而止,男子神色又變回溫柔嫵媚。

  「我們剛剛說到哪?」

  「……」張榮方無言以對,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對精神病敬而遠之了…

  特別是一個隨時可能情緒極端波動的強悍武人精神病。

  剛剛那一下,要不是他來,恐怕換成個拜神宗師都得當場死一次。

  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看不清的茫然感,根本不像是真的看不清。

  而更像是視覺受到了干擾。

  心好累…

  看著對面不斷轉換,神色變化越來越快,越來越急的男子。

  張榮方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回到冉欣悅身邊低聲問。

  「對他有什麼辦法應付麼?」

  「沒有。這位前輩每天的穩定時間就是早上,其餘時間…據說都這樣。」冉欣悅無奈搖頭。

  「他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名號麼?以前為何從未聽說過?」張榮方覺得以對方的實力身手,絕對不是無名之輩。

  「名號是有,不過…不怎麼好。」冉欣悅搖頭。

  「你說便是。」

  「額…赤榜第三,帝江。」冉欣悅再度壓低聲音。

  「……真敢取啊…」張榮方瞇起雙眼,帝江是什麼身份來歷,他自然清楚。

  此乃神話中的神鳥,六足四翼,無口無眼無鼻,能歌善舞。

  但實際上,在神話中,帝江代表上承天界,下接人間。

  牠自己看不見聽不見嘗不到,只顧發出自己的歌舞聲。

  形容其永遠活在屬於自己的世界。但本身的存在,卻又舉足輕重,承接天地。

  「確實形象。」張榮方點頭,「但現在這個樣子,該如何和其交流?」

  「不知道…或許只能再等到明天早上?」冉欣悅遲疑道。

  「他每天早上能清醒多久?」張榮方問。

  他看到帝江此時已經在自顧自的說著話,眼淚不斷往下掉。不知道又出了什麼毛病。

  「早上是他進食之時,沒人算過時間。實際上…帝江前輩清醒時,才是最危險的。」冉欣悅有些遲疑道。

  「還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清醒麼?」張榮方皺眉。

  「或許…上去打一次?」冉欣悅也拿不準,「我記得極境中人,一旦進入戰鬥,消耗都極大,如果能將他危險的狀態消耗多點,或許就能安靜下來交流了?」

  「……」張榮方回憶起之前遇到的極境宗師,極境一旦啟動了,確實消耗極大。

  「試試看吧。」他打算實際操作下,反正他皮厚恢復快。受了傷很快就能恢復。

  「大人,記得護著點頭。」冉欣悅趕緊提醒。

  她知道張榮方遠比她強悍,但具體強多少就不知道了。

  而帝江也是聲名遠播的大靈絕頂強者,這樣兩位,一旦動手真正交戰,絕對是常人難得一見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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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榮方緩緩走到帝江對面。

  深吸一口氣。

  剛剛的一瞬間交手,他處於完全下風,這讓他明白,眼前的這位,和他以前交手的所有對手,都不相同。

  所以…不能留手了。

  「前輩,得罪了!」他也想試試,自己真正全力動手後,能不能擊敗此人。

  一重重極限態,開始緩緩開啟,疊加。

  神意合一。

  陰陽共濟。

  以及。

  臨界!

  張榮方一聲低喝,人已經驟然膨脹變大,達到三米多。

  他全身氣血高速流轉,膚色暗紅,無數血管從皮膚凸起,宛如一片片樹杈紋身。

  膝蓋彎曲,弓身,蓄力。

  嘭!!

  剎那間一片砂石飛起,地面裂開坑洞。

  張榮方人已經炮彈般衝出,右掌呈鷹爪,從上往下斜斜抓向對方胸膛。

  唧!

  尖銳的鷹爪在空氣中拉出鷹嘯聲響。

  這一招,張榮方幾乎動用了血蓮之外的全部力量。

  就算當初的三大宗師,也…

  唰!

  張榮方瞳孔緊縮。

  空了!?

  落空了!?

  他這一招居然筆直從帝江身前一厘米的空中擦身而過。

  除了帶起一片勁風外,其餘別無他用。

  帝江似乎根本沒有察覺有人攻擊他,只是依舊低著頭不斷都囔著,不時抽泣兩聲,神色悲哀。

  「我就不信!」張榮方雙臂連環抓出一道道鷹嘯。

  許久未用的鷹爪功,被他此時全力施展,出手速度已經達到了這個狀態下的極限。

  一秒之內,張榮方身前彷彿浮現出一道由鷹爪匯聚而成的虛影牆體。

  鷹爪牆朝帝江急速壓去。

  卻再度落空。

  帝江只是簡單的身形一轉,人便如鬼魅般從一側繞過,來到張榮方身後側面。

  「怎麼可能!?」張榮方神色緊繃。

  如果之前可能是巧合,那麼現在…接連這麼多次,就絕對不可能是巧合了。

  這傢伙…

  他迅速收手,退後數步死死的盯著此人。

  怎麼回事??

  他明明速度沒有剛才那麼快!?為何還是這麼簡單就避開了我的進攻?

  為什麼!?

  張榮方心中無數思緒急速湧動流轉。

  「再來!」

  他不信邪,繼續前衝,這一次不再用鷹爪功,而是大道教傳統武學,回春淨時符典!

  其中的炎帝符,以快攻,爆裂如火著稱。

  這一輪搶攻下,張榮方雙臂雙腳膝蓋,宛如連綿不絕的火焰,朝著對方傾斜燃燒爆裂。

  山頂之上,一時間只能聽到他拳腳打空帶出的陣陣空氣爆破聲。

  但依舊沒用…

  帝江看也不看他,依舊自顧自的呢喃著什麼,身體卻自然的閃避,騰挪,每一次都能極其精準的從張榮方的招數空隙中穿過。

  無傷!

  無傷無傷無傷!

  還是無傷!

  嘭!

  張榮方一腳踩踏落空,將地面踩出一個一米寬的圓形凹陷。

  大片土石飛濺炸開,居然連土石也被帝江輕易繞開,利用張榮方自己的體型作為盾牌,輕鬆擋住。

  「你!?」張榮方再度看向帝江,這一次,他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你…比我以前遇到的所有對手,都要強…但我就不信逼不出你出手!」

  從開始到現在,帝江只出手了一次,那一次,張榮方若是體質稍弱,當場就會被秒殺。

  而現在,帝江一直都是在閃避,彷彿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得罪了!」張榮方深吸一口氣,當即不再猶豫。

  全身肌肉開始繃緊,收縮。

  屬於破限技重山的力量,開始同時作用於雙腿。

  這是他想出來的增加速度的辦法。

  「大道教當代道子,天誠宮張影,請前輩賜教!」

  張榮方雙臂抬起,微微虛握。神色前所未有的肅然。

  似乎是察覺到了某種和之前氣氛的不同。

  帝江神色慢慢穩定下來,重新回到溫柔嫵媚狀態。

  「大道教…天寶宮嗎?看上去氣勢不錯。」

  「但這不是你打擾君兒休息的理由。」他神色瞬間轉變,氣質凜冽起來。

  「看在他的情分上,今日留你一命。」

  他抬起右臂,手掌剎那間彷彿孔雀開屏,一下分化出十多道虛影。

  掌影層層疊疊,不斷生滅,陡然往張榮方方向壓去。

  「如影神幻掌!」冉欣悅在一旁神色微變。露出擔心之色。

  這是帝江當年江邊屠殺事件中展露出的絕學武功。

  當年力壓諸多教派絕學,幾乎無人能接其一掌。

  若是今日道子出事…

  她忽然有些後悔帶張榮方來找帝江了…會裡好幾位頂尖極境,或許…應該換一個…

  但此時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不遠處,張榮方也已經蓄力結束。

  他高大身軀宛如鋼鐵般凝實,雙臂大張宛如羽翼。

  腳下在地面轟然爆炸,踩踏出大量砂石泥土。宛如平地驚雷。

  張榮方爆喝一聲。十倍重山帶來的巨大推動力,讓他雙臂速度暴增數成。

  雙掌從上往下,宛如兩條血色龍影,直刺帝江雙肩。

  此乃炎帝符中的絕殺——啄血龍!

  恐怖的氣流環繞兩人,只是一剎那。

  四掌交錯而過。

  張榮方微微彎腰躬身,僵立在地。

  呼!

  一圈氣流宛如波紋海浪,以他為中心朝四周擴散吹開。

  噗噗噗噗噗!

  剎那間,張榮方全身飆出鮮血,超過九十道猙獰血口,同一時間在他身上裂開。

  每一道血口都深可見骨,但精準的沒有傷及骨骼,只是切開了皮肉血管。

  「結束了。」帝江甩掉手上的血,回過頭。「回去休養一年半載吧,你這點實力,別來煩我了。」

  「大道教的武功,我三十年前,就已經看破…」

  他緩步朝著石屋方向走去。

  「看破!?」忽地身後一道聲音再度傳來。

  是張榮方!

  「!?」帝江神色微怔,猛然轉過頭,看向那人。

  而看到的一幕,卻讓他嘴唇微張,雙目急速瞇起。

  只見此時此刻的張榮方,全身所有的血口,居然都已經消失不見。

  若非地上飛濺的鮮血,他彷彿感覺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你…不是拜神,也非降神…你到底是什麼?」

  「晚輩只是一個,想要靠著自己的力量,完成心願,安心生活的普通人。」張榮方身形急速膨脹,在三米多的基礎上,再度如吹氣般長高。

  轉眼便已經達到了四米!

  他身軀表面一片暗紅,體溫飆升到四十幾度。戰鼓般的心臟跳動聲,震得周圍地面砂石微微發顫。

  上衣早已被直接撐裂,露出強壯厚重的鎧甲般肌肉。

  無數如綻放血蓮般的花紋,覆蓋在其身上,緩緩活物般蠕動。

  血色長髮散開,隨風漂浮,竟然也包上了一層血膜。

  「終式?」帝江微微愕然,「不…你的武學境界太低,不是終式。」

  他眼神重新恢復平靜。

  「不過無所謂了,無論什麼樣奇怪的形態,都只是一招罷了。」

  拜神大宗師他也殺過,什麼樣的奇形怪狀終式他都見過。

  體型大也就是活靶子,毫無意義。

  抬起手,帝江再度揮動手臂,分化出一道道虛影之手。

  「如影神幻掌。」

  同一時間,張榮方深深吸氣,右臂從上往下,人頭大小的拳頭轟然電射而出,重重砸向地面!

  是的,他打的不是帝江,而是兩人之間的地面!

  比起之前多出近倍的恐怖力量,推動出更快許多的出手速度。

  這一擊,張榮方沒有絲毫留手!

  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和真正完全比他強大的對手出手。

  所以沒有保留,用盡全力。

  他要看看,自己到底和對方有多大的差距!

  拳頭帶起狂暴旋風,擠壓空氣往外擴散。

  周圍一切時間彷彿在這一刻減緩下來。

  超高速的大腦感官中,張榮方感覺著自己的右臂一寸寸的往下,朝著地面墜落而去。

  只要他全力落地,暴力帶起的恐怖飛石,就能讓身為極境的帝江退避三舍。

  這就是他剛剛一瞬間想出的應對招數。

  是的,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

  雙方的速度差距武道境界差距,實在太大了。

  大到他連對方怎麼避開他招數的都不知道。

  看不懂,看不清!

  無論力量再強,打不到人,一切都是白費。

  所以首先要做的,是保證能打到!

  而在暴力之下,砂石同樣也是他力量的延伸!

  就在張榮方右臂即將接觸地面的瞬間。

  他看到了一道光。

  一道雪白明亮,宛如月色的光。

  嗤!!

  在這感官靜態的緩慢世界裡,一道雪白光痕電射而來。

  劃過張榮方手臂,劃過胸膛。

  在其身後急速凝聚,化為手持短刀的帝江。

  他輕輕咳嗽一聲,轉身朝著石屋走去。

  驟然間,一切加速。

  張榮方恍然間,感覺全身的力量彷彿消失了一般,如洪水決堤,根本沒辦法提起哪怕半點。

  他僵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秒。

  兩秒。

  卡嚓!

  瞬間一大片骨骼斷裂的聲響,從他體內一起炸開。

  嘭!

  張榮方跪倒在地,龐大的身軀飛速冒出大片滾燙熱氣,體型也飛快收縮回兩米五的高度。

  一絲絲血水,從他身下慢慢滲出,染紅地面。

  他手摀住胸膛,死死盯著帝江的背影。

  「多謝…前輩…領教了!」

  石門緩緩關閉。帝江沒有回話。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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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3 00:59:2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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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

  冉欣悅此時才趕緊衝上來,扶起張榮方。

  剛剛的一瞬間,兔起鶻落,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雖然自己同樣身為宗師,但交手的這兩位已經是絕對的怪物級別。

  等她回過神,張榮方已經重傷倒地瀕死,眼看快不行了!

  「沒事吧大人!?快先服藥!快!」

  冉欣悅急忙摸出療傷藥瓶,就要給張榮方服用,先止住內出血再說!

  「不…不用。」張榮方一把推開她手掌。「這藥對我沒用。」

  他如今抗性極強,毒藥當辣子的前提下,一般治療用的藥物,劑量少了也根本沒用。

  站起身,張榮方手掌下覆蓋的穿透性血洞,正在急速癒合收口。

  他挺直身體。

  「我們走!」

  許久以來,因為接連勝利而產生的無有敵手的自信,在這一次,終於被打破。

  之前有了血蓮態,他認為自己再不濟,也能和大宗師平分秋色。

  但這一次,張榮方清楚了自己有幾斤幾兩。

  「你…真的沒事!?」

  冉欣悅看著那個在迅速收口的血洞,心頭發毛之下,感覺道子真的可能早就拜神了,只是拜的是比較特殊的神,還能保留自己血肉之軀。

  「沒事,放心。」張榮方言簡意賅。

  雖然內臟全部破裂大出血,體內骨頭一瞬斷了七成。

  但他真的沒事。

  因為現在傷勢已經好了一半了。

  就是體內積存的淤血雜質需要處理。

  「額…好…好吧。」冉欣悅心頭髮毛,再度看向帝江的石屋。

  感覺,這兩位,真已經不像人了。

  一個身手完全超越了她的想像。她無法想像當初身軀強度那麼高的張影,會在一瞬間被傷成這個程度。

  而更讓她無法想像的是,明明沒有拜神,道子居然傷勢好得這麼快!

  這兩個人的強度,遠超她想像!

  「走吧。」張榮方轉過身,不再多言。

  兩人一前一後,終於迅速下山。

  這一次…雖然沒有得到疑雲詭霧的應對之法,但…他同樣也有巨大收穫。

  「帝江到底什麼層次?冉欣悅你實話給我說。」張榮方下到山腳,傷勢已經好完了。

  這一次,他是真的被打擊到了。

  徹底落敗,沒有任何藉口的落敗。

  能做到這點的帝江,絕對遠超常人想像。

  「不清楚…不過三十多年前,江邊屠殺一案中,帝江前輩就已經是極境大宗師頂點了。武藝對於他而言,已經化為本能。」

  冉欣悅稍微透了點底。

  「極境大宗師…他…確實很強很強…」張榮方不自覺的拿帝江和自己師傅岳德文相比。

  他從未見過岳德文認真出手,他一直都是那副深不可測的樣子。

  而帝江是出了手,也一樣深不可測。

  兩者並非一個類型。

  都是強得不講道理。

  『或許是我還沒達到足夠高度…看不清他們所站的位置…』

  張榮方嘆息一聲。

  「那…您準備怎麼辦?」冉欣悅遲疑道,再度不自覺的看向他受傷的部位。

  「呼…」張榮方深吸一口氣。「有志者,事竟成!慢慢來,不急。」

  「……」冉欣悅無言以對,帝江那種程度,是靠意志能趕上的?

  但這話她不好明說,現在看來,道子起碼精氣神還是不錯。

  當下,兩人不再說話,返回沉香府。

  盤膝坐在靜室內,張榮方反反覆覆的不斷回憶白天的交手情況。

  以他此時的超強記憶力,很多細節此時回想起來,便慢慢有了輪廓。

  『一開始帝江只用一招就能秒殺我。但在我動用血蓮後,他先用了之前那招掌法,但後面中途變招,應該是明白,那招掌法對我無用,所以才改換武器。』

  是的,最後那一下,他輸在對方刀下。

  那刀絕對是極強的神兵利器,否則不可能能切開自己的血肉皮膚。

  畢竟自己硬功疊加血蓮,就連之前的極境宗師也只能切開點外皮。

  硬度是沒問題。

  由此也可見,帝江的武功,殺傷力絕對強悍。

  張榮方反反覆覆將戰鬥記憶在腦海裡回放,確定了,自己之所以輸。重點在於兩個地方。

  『第一:我無法防禦他的攻擊。有某種特殊的東西在干擾我的感知。也有可能是我武功差距太大,有我自己不知道的破綻,被他看穿,輕易被擊破。』

  『第二:我打不到他。他的身法閃避非常強悍,明明感覺速度比我快不了多少,可…就是感覺,我的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這種感覺,很像是禦敵先機的加強版。』

  張榮方回想當時,自己的暗光視覺也莫名失效,甚至連正常目力也受到影響。

  那種感覺頗為古怪。

  『既然他說了我的武功,大道教的武功他早就看破。那麼…』張榮方視線落在自己的屬性欄上。

  他已經很久沒有提升過武功了。

  之前是認為,武功對自己已經作用不大了,反正生命值提升上去,再獲得特質天賦,早晚都能碾壓一切。

  但今天的發展,著實給他好好上了一課,一堂名為武功絕對碾壓的課程。

  「還是提升一下好了。」

  當即,他視線落在屬性欄上。

  一排排的武功項目,頓時印入眼簾。

  所有武功中,只有大道教提升武道境界的虛像符法等幾項,還未圓滿。

  如今虛像符法還只是外藥七次境界。

  『對我而言,外藥,內法,都是錘煉身體體魄所用,身體應該很快就能過度過去。』

  張榮方當即回憶起虛像符法後續的步驟功法。

  然後,點動外藥後面的加號符號。

  一點,一點。

  連續兩點消耗,積存的屬性點從19,變成了17。

  而虛像符法也從外藥七次,變成了外藥九次。

  張榮方眉頭微蹙,只是感覺身體有一點點的細微氣流,在體內流動加速幾圈,然後就沒了。

  『果然,單純的外藥就是依靠外部藥物強化身軀,這種法子對我已經無用,所以只需要一點屬性就提升一層了。』

  接下來,是內法。

  內法一共五境。

  張榮方沒什麼好說的,直接點加號。

  『虛像符法-外藥九次』

  『虛像符法-內法第一境』

  從外藥到內法,消耗了五點屬性。

  這讓張榮方心頭肉疼的同時,也有些理解。

  畢竟內法內法,顧名思義便是用不同的內在方法錘身體。

  以他此時的身體強度,要想有錘煉效果,自然消耗的屬性也會更多。

  但理解歸理解,在技能的後面,還多了一個括號,裡面顯示了一行文字(請選擇強化部位)。

  這個強化部位還要選擇?

  就讓他看不懂了。

  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沒有遲疑,看了看還剩下的屬性點,還有12點,張榮方一口氣連點了兩次。

  剩下兩點。

  虛像符法也一下提升到了內法第三境。

  在徹底掌握武功練法,和一切要點精髓後,直接用屬性提升當真爽快!

  張榮方感覺自己有些迷上這種感覺了。

  只是,提升完後,他忽地反應過來,

  自己好像沒有任何強化感覺。

  『不對,之前提升後,都會有單獨的身體變化,還會有記憶湧入,怎麼現在…?』

  他仔細朝屬性欄看去。

  果然,在虛像符法後面的括號中,還看到了數字符號。

  『虛像符法-第三境(請選擇強化部位+3)』

  思索了下,張榮方輕輕以意念點了下這個請選擇的字樣。

  頓時間,一片全新的信息條目,驟然浮現在他眼前。

  伴隨其一道出現的,還有一團模糊的清涼氣流,在胸腹之間緩緩轉動。

  『身體強化狀態:身體均衡-九品,腿法三品,拳掌爪一品,消化器官三品。』

  「……」這消化器官…難不成就是金蟾功?

  身體均衡又是什麼?

  張榮方好奇的意念點了點這一項,頓時信息再度放大,展開後續。

  『身體均衡-九品(來源:十三太保橫練)』

  然後他又陸續點開其餘部分,分別得到不同信息。

  拳掌爪來源於鷹爪功。

  消化器官,確實如他所料,來源於金蟾功。

  腿法來源於龍蛇提縱術,八步趕蟬,和靈蛇身法。

  這些久遠到他都要忘記了的武功,如今依舊還在背後默默的支持著他,成為他如今一身實力最堅固的基石。

  『倒是血蓮和血肉補全沒算進去。不過這個算是天賦,是天生能力,不算武功很正常。』

  仔細思索了下。

  他明白胸腹處的那團清涼氣流,應該就是選擇的關鍵。

  『我現在各方面都沒有短板,還是均衡提升最好,這樣划算些。』

  當即,他在身體均衡一項上意念一點。

  頓時胸腹處的氣流開始擴散,分佈流到全身。

  同一時間,一大團遠比以前厚重許多的記憶畫面,瘋狂湧入他腦海。

  全身開始發熱,身體彷彿在膨脹,但張榮方睜眼觀察,卻又發現自己身材體型一切都維持正常。

  無數他每日苦修習武,通過內法錘煉身體內外的記憶,不斷流入腦中。

  腦海裡,時間過了一年又一年…終於,在第九年的末尾。他成功了!

  記憶在這裡戛然斷開。

  張榮方眼前的記憶全部消失。

  眼前屬性欄上,只留下一行新的武功項目。

  『虛像符法-內法第三境(身體均衡強化12,腿法強化3,拳掌爪強化1,消化器官強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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