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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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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歸山玉/周蛋撻] 滅了天道後我成了死對頭的師妹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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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31 00:12:15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十章 入門師禮

  穆雅若是認真應對,絕不至於如此狼狽。兩人比試用的都是普通佩劍,她有自己的神武,就連雲守息都無法將其斬斷。

  今日她輸就輸在自負輕敵。

  于休深知她的脾氣,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於是上前攔在兩人之間溫聲道:「武試已算補上,一柄普通佩劍的程度足以了。」

  他給了穆雅台階下,但穆雅不願。

  她甩開手裡的佩劍,冷聲道:「再來。」

  于休說:「你若是想與人切磋,我替她。」

  「于師兄!」穆雅不滿道,「她一個……」

  話還沒說完就被于休打斷道:「既然是師父欽點的徒弟,她就是我的師妹。」

  穆雅咬牙,很不甘心。

  在旁觀戰還未離去的范堂主適時開口道:「宋圓圓。」

  混在人堆裡看熱鬧的宋圓圓一臉懵逼。

  「過來。」范堂主樂呵呵道,「隨我回六堂行拜師禮。」

  宋圓圓麻溜地跑過去:「是!」

  范堂主慢悠悠地掠過幾人,道:「于休,你也快些去吧,三掌門還在等著。都散了吧。」

  于休垂首一拜,帶上鈴蘿跟著他離開三考殿。

  各宗的內門尊主與弟子,前來將自家的師弟師妹們引進內門去。

  穆掌門統領三極宗,由穆雅帶領。

  這一宗路上氣氛壓抑,眾弟子大氣不敢喘,生怕惹著穆雅後再被一頓暴捶。

  相比起來,鈴蘿這邊氣氛可就友好許多。

  于休領著她越過定山河,來到內門大道,邊走邊指路這是何地。

  鈴蘿上輩子最喜歡的就是這位二師兄。

  脾性溫柔,處事清明,時常照顧門下師弟師妹們,不僅是修行,還有日常。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聽雲守息的話。

  哪怕雲守息要他去死,于休也能毫不猶豫。

  「青石坊在天極最北,附近設了結界,一般人靠近會陷入法陣中進不到深處。」于休說,「修習一事師父會安排,你剛入內門,按照規矩,至少一年之內的其它課程也不能落下。」

  「無論內外,天極的弟子都有天網印記,掌門們在玉盤上能根據印記看見每一個弟子的所在點,所以千萬別抱著僥幸心理去擅闖宗門禁地。」

  于休說著,從衣袖中拿出一小塊四四方方的黑色物件給她。

  薄且小,僅有她掌心大。

  「這是引入了你天網印記的玉聽,可滴血激活。」于休解釋道,「內門弟子每人都有一個玉聽,作用很大,用於宗門內彼此溝通,尊主們通知課程和公示成績,部分日常任務,各派仙門的消息也常有。」

  玉聽是只給內門弟子的。

  鈴蘿把玩著手裡薄薄的玉聽,這玩意什麼用處她當然知道,還很熟悉。當初就是因為玉聽和天網印記,導致她闖禁地被發現,在戒律堂待了兩個月,那滋味——現在想想都覺得疼。

  從戒律堂出來後,她就變得有點瘋。

  「玉聽傳訊範圍在整個天極,若是出了天極就無用。」于休往幽靜的山道上走去,靈虎走在前頭,隱約能瞧見那紅色的鳥居,「師兄上月外出歷練,大概要下月初才能回來。」

  「平日有何需要或是不解,可與我說。」

  鈴蘿收起玉聽道:「謝謝二師兄。」

  初識不久,于休對她態度算得上是禮貌,未有太多親近。

  鈴蘿也不著急,時間還長。

  靈虎先兩人一步上石階,看見鳥居前的男人後嗷嗚一聲。

  于休微愣,上前後,瞧見雲守息竟站在前方,心中微訝。

  師父竟然直接在鳥居這等人?

  雲守息依舊是昨夜的裝扮,只是長髮束起,少了幾分慵懶。

  他站在那,眉眼含笑地注視著上來的兩人。

  「師父。」于休垂首行禮。

  「辛苦了。」雲守息笑道,「接下來的路我帶她走,你先去忙吧。」

  于休心中雖好奇,面上卻不見疑問,點了點頭,轉身退下。

  靈虎也化形散去,一時間,鳥居下風聲颯颯,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這倒是同前世一樣,于休把她領到鳥居,就被雲守息招呼走,由他帶著自己去往青石坊。

  鈴蘿故作怯懦,低著頭小小聲說:「弟子見過三掌門。」

  「嗯?」雲守息輕笑聲,合攏在身前的手伸出,手中紅色摺扇輕挑起她的下巴,問道,「叫我什麼?」

  鈴蘿眼巴巴地看他,「昨日弟子擅闖青石坊,已是犯戒——」

  「你如今是我徒弟,青石坊任你出入。」雲守息微微俯身湊近她問道,「還是說,你不肯?」

  「弟子絕無此意!」

  鈴蘿急忙搖頭,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和眼裡的單純,「只是、只是……」

  「只是為何?」雲守息耐心地看她。

  鈴蘿小聲道:「只是在想,自己是否真的有資格成為三掌門的親傳徒弟。」

  哼,你才沒資格做我師父!

  「你成績優異,靈力充沛,劍術出眾,怎麼沒有資格?」雲守息笑她,將摺扇往下遞去,示意她抓著。

  鈴蘿伸出手,輕搭在摺扇上,隨他朝青石坊走去。

  「何況少有人能跑的比靈虎還快。」雲守息話裡滿是調侃。

  鈴蘿垂首,似不好意思地笑。

  「這把扇名櫻喜,我以前去西海太初時尋人打造的,是一件上品武器。」雲守息邊走邊說,他聲如玉泉伶仃,乾淨清朗,語速不快不慢,光聽他說話就是一種享受。

  鈴蘿打量著連接兩人的紅色摺扇,它同于休的玉笛般,墜落著點點流螢。

  這扇觸感冰涼,以極其名貴的天穹木製作扇骨,共六十檔,展開後呈半圓狀,卻細致精巧。此時不用打開,鈴蘿也知道那紅色的扇面是如何模樣。

  是血色一片,但若注入靈力,就會看見扇面上精妙絕倫的西海櫻圖。

  一面花開,一面花落。

  她甚至預料到了雲守息接下來的話。

  是把櫻喜送給她。

  「西海太初有著最大的櫻林,花開時滿山豔色,卻高雅淡美,而這又是女扇,也不好給你兩位師兄,今日便給你,當做入門師禮。」

  雲守息站在台階上,回首看她,墨色的眼裡是淡淡的笑意。

  鈴蘿雙手接過摺扇,緩緩跪下,道:「弟子謝師父恩賜,日後定努力修習,不負師父所望。」

  她眼裡笑意不假,還帶幾分柔意,讓雲守息沉迷其中。

  鈴蘿一想到自己就是用櫻喜的扇骨殺了雲守息,就忍不住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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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31 00:43:17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十一章 青石坊間

  青石坊是東島天極景色最美之地。

  那長達千階,連綿蜿蜒的鳥居就是一絕。

  周邊山色幽幽,給人古老靜謐之感。

  鳥居入口後面則是仙境。

  幽靜的小道,遍地繁花簇簇,此時正是棠花盛放的時節,粉白的花枝越過紅色的院牆,慵懶嬌媚。

  院牆內是圓形的偌大湖泊,水上以竹木製搭建著房屋千餘間,中心處重疊往上建起一座高樓。

  中有庭院花林,簷角懸掛燈盞與風鈴,開合門上繡畫著不同景物。

  且都是雲守息親自作畫。

  高樓幾乎佔據整個湖面,只有外圍一圈栽種著部分睡蓮。

  院牆上則種著一圈棠花。

  這是雲守息居住的蜃樓。

  鈴蘿跟著雲守息走上通往中心的懸橋,看見下方水上平屋,每一間都修建的十分雅緻,且自帶庭院,院中綠植擺放恰到好處,石壇上驚鹿聲聲,水流緩緩。

  「你的兩位師兄在蜃樓有各自的房屋小院,平時也會在這裡小住。」雲守息邊走邊說,「我為你也準備了一處,在下西院。」

  鈴蘿下了懸橋,朝他說的下西院走去。

  推開門,熟悉的景色映入眼裡。

  她曾在這裡住了近四年,印象深刻,初到時是歡喜和感激,離去時是仇怨與厭恨。

  從院中花草到屋內桌案上的一個小擺件,都是雲守息按照「她」的喜好佈置。

  當鈴蘿住進蜃樓下西院的第一天,雲守息就開始了對她的改造,否定且抹殺她自我的存在,讓她變成另一個人。

  「門服在裡邊,去換上吧。」雲守息站在庭院的棠花樹下說,「以後你就住這裡了。」

  以前鈴蘿稀裡糊塗地就聽了這話在下西院住著,後來才知道親傳弟子也有獨居舍堂,但那會她滿心崇拜雲守息,並未有離開的想法。

  此時鈴蘿皮了下,故意懵懂說道:「內門弟子也有舍堂,我怎麼好意思住這打擾師父。」

  雲守息微微笑著,「我讓你住這可隨時教導修習,你想去住舍堂,難道是想偷懶?」

  鈴蘿:「……」

  「弟子絕無此想法,我這就去換門服。」她說著,把門關上,朝裡屋走去。

  屋內有著淡淡的檀香味,給人溫暖的感覺。

  白金色的門服放在床邊,鈴蘿伸手摸了摸,觸感冰涼柔滑,材質極佳。

  腰帶上刻印著山水兩符,使弟子們免遭祖師爺留在東島天極山間水裡的一些陣法靈力攻擊。

  鈴蘿褪下衣裳時,袖中一顆玉珠落地,啪嗒一聲,順著地板骨碌碌的滾著,一直撞到桌角處才停。

  這是一顆淡粉色的玉靈珠,小巧可愛,色澤亮麗,常用於逗哄小孩之物。有的玉靈珠內會藏景象物,連帶著聲音也一起,以靈力封存其中。

  藏有景物的玉靈珠和沒有的玉靈珠受人追捧的程度天差地別。

  只有修為極其強大之人才能製作藏有景物的玉靈珠,這種玉靈珠也因此十分珍奇罕見。

  鈴蘿朝桌邊走去,垂首沉默地看著腳下的玉靈珠。

  它是一顆記錄了景象的玉靈珠,但原本透徹明亮的玉珠內核已經碎裂出無數裂紋。

  鈴蘿彎腰拾起,將它重新藏了起來。

  她其實很想再看看被永遠留存在玉珠內的人,可她也清楚,哪怕再看一眼,只會讓她變得更加暴戾。

  鈴蘿平復好心緒才開門出去。

  身著內門弟子服規規矩矩地叫了聲:「師父。」

  在鈴蘿垂首時,雲守息盯著她的眸光幽深。

  成為親傳弟子的第一天,鈴蘿被雲守息帶著熟悉了一圈青石坊,最終回到蜃樓上西庭,同她將內門修習運轉的心法基礎。

  上西庭上呈半圓的露天平台,是教她術法一道的地方,若是練習劍道,則會帶她去劍館。

  晌午時,于休給兩人帶來食盒。

  鈴蘿內心懨懨,重來一世將這些早已爛熟於心的術法理論再學一遍實在是無聊。

  但她又不得不再走一遍,且不能被雲守息看出端倪來。

  下午在劍館習劍道,雲守息先教的她如何使用櫻喜,鈴蘿以前認真又悟得快,現在則故作愚鈍,在雲守息演示三五遍後還說不會。

  雲守息對她耐心很足,脾氣也好,又演示一遍。

  鈴蘿展開櫻喜,注入靈力,卻沒能與它共鳴,扇面依舊是平平無奇的血色一片。

  她沮喪道:「看來是我太笨了,還讓師父演示了那麼多遍都學不會。」

  雲守息笑道:「別總說喪氣話,我看是你沒認真學。」

  在鈴蘿堅持不懈地裝笨下,雲守息最終放棄了教她櫻喜,轉而教習劍道。

  雲守息遞給她一柄佩劍,自己卻拿著木劍說:「大道從簡,有時劍不是劍,它並非在你手中,而在你每一念引發的靈力中。」

  鈴蘿接過劍後看了他一眼,無意識地想起在月色下以木劍修行的越良澤。

  她裝作好奇地問:「師父,若是靈力微弱之人練劍修,是否有機會成為很厲害很厲害的劍道強者?」

  這般天真爛漫的話正是她這個年紀該有的。

  雲守息並未有疑,持劍笑道:「若是有心,自然是有機會的。天道是公平的,你付出多少,就一定會有所回報。」

  鈴蘿心想這是你的道而不是天道的想法吧。

  但不可否認的是,雲守息在修道一事的確很強。

  「你盡管用全力,為師想看看你的極限在哪。」

  雲守息單手負背,持劍向她。

  鈴蘿拔劍,長劍出鞘發出細微聲響。

  正好,她也想試試。

  「師父,弟子得罪了。」

  鈴蘿御氣舞劍,專注且認真地與雲守息比試一場。

  雲守息從容不迫,單手對陣,身形縹緲卻又流暢,輕易卸下她的攻擊,卻也微微詫異她的實力超乎自己想像。

  鈴蘿以前跟雲守息比試,靠的是體內澎湃的靈力,而不是招式和對劍的技巧。

  事後被雲守息評價靈力天賦異稟,悟性高,但卻不會用劍。

  在入東島天極之前,她的確不會用劍。

  此時鈴蘿的劍招熟練,御靈和掐訣配合默契,哪怕對陣的是東島天極的三掌門,仙門強者叄息真君,也不見顧慮和害怕,發揮穩定。

  雲守息眼裡笑意更甚。

  如此天賦,讓他感到驚喜。

  鈴蘿用的都是在天極學的術法,其它會的有所隱藏,要麼就是如今實力不夠無法使用。

  至少她現在是打不過雲守息的。

  在最後一劍相撞時,鈴蘿在木劍上砍掉一道口子,而雲守息的木劍卻已橫在了她咽喉間。

  鈴蘿抬眼朝他笑,滿臉崇拜:「弟子贏啦。」

  雲守息收劍,讚道:「不比你兩位師兄差。」

  鈴蘿故作開心道:「謝師父誇獎。」

  這才第一天,彼此都掌握著微妙的度,沒有太過親近。

  劍道比試結束,鈴蘿又回了上西庭,跪坐桌案邊默寫術法相關。

  身後落日沉沒,橘紅的夕陽光芒大片灑落。

  雲守息就在不遠處坐著,煮火烹茶,岸邊還放著不少符咒等著他續寫。

  師徒二人誰也沒有說話,晚風掠過,夾雜著茶墨兩香。

  鈴蘿寫完後,將筆放下,看向雲守息說:「師父,我還有些東西在外門舍堂裡,想去拿回來。」

  雲守息聞言頜首,「我讓外門給你送來。」

  「不用啦,我自己去就好。」鈴蘿不好意思地笑,「這種小事何須麻煩他人,而且、而且我也想跟還在外門的朋友說一聲。」

  雲守息便道:「去吧,若還有什麼需要,可用玉聽告知你二師兄。」

  鈴蘿垂首退下,上懸橋離開蜃樓。

  她把玩著手裡的玉聽,還未滴血激活。

  琴鳶已到內門,她根本不用去外門找人,也沒什麼重要之物落在舍堂。

  鈴蘿就是想去看看越良澤。

  問他為什麼沒進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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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鎮仙玉 第十二章 木劍花枝

  鈴蘿到外門時已經入夜。

  她以為越良澤那個木頭性格,還會老老實實地在藥齋受罰,於是悄悄翻進藥房,卻不見人影。

  難道已經幹完活了?

  鈴蘿沒有驚擾藥齋師姐,又去了越良澤的小院。

  路上石燈已經燃亮,到院前只見燈火明亮,卻不見炊煙。

  鈴蘿在院門前等了等,墊腳朝裡面望去,他好像也不在裡面。

  之前她來都是偷偷摸摸,不露面,悄悄潛伏,如今光明正大出現在這,越良澤卻不見人影,讓她感覺有點惱。

  入夜了,越良澤也該回來做晚飯才對。

  鈴蘿耐心等了會,終於等到越良澤回來。

  他手裡拿著一把黑色的火鉗,背著竹編背簍,從林中小道過來,看見守在他家院前的鈴蘿時微愣。

  「你去哪了?」坐在石階邊的鈴蘿站起身,幽幽問道,「不在家好好做你的飯,又去給別人當跑腿代替受罰不成?」

  越良澤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聞言沉默片刻後,說:「不是。」

  鈴蘿瞪著他,心中鬱悶。木頭,呆子,就你話少!

  剛在心裡吐槽完,就見越良澤往院裡走去,邊說:「去山裡撿栗子,剛回來,你有什麼事嗎?」

  他走過時,鈴蘿才看清背簍裡的東西。從樹上掉下來的生板栗還包裹著一圈綠色的刺殼,那細密的刺很是紮手,越良澤也是借助手中的火鉗來拾取。

  鈴蘿想起他曾做給自己吃的栗子燒雞,栗子粥,栗子糕等,饞了,於是頜首道:「我替你解決了洪茂師兄他們,你怎麼一點表示都沒有?」

  越良澤將背簍在石台邊放下,回頭看鈴蘿,有幾分猶疑地問:「為了我?」

  鈴蘿面不改色道:「不是你還有誰?我跟他們無冤無仇,還不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

  並不。

  她只是看破了洪茂的想法,先下手解決了對方,不給人機會找自己報仇,又剛巧因為沒法參加武試成為親傳弟子,尋了個理由去找雲守息。

  越良澤站在月色下,靜默地看了她會,垂眸低聲道:「謝謝。」

  「只一句謝謝有什麼用?」鈴蘿站在院門口,指了指背簍說,「我還沒吃晚飯,特意從內門下山來看你。」

  言下之意:你不請我吃飯道謝?

  越良澤說:「那你早些回去。」

  內外門有時禁,他怕鈴蘿回去晚了。

  而鈴蘿卻要氣死了。

  「你怎麼這麼小氣!我把欺負你的人趕走了,你請我吃頓飯很難嗎?」鈴蘿氣道,「你還撿了這麼多栗子!給我做頓栗子燒雞很難嗎?!」

  越良澤面對突然發脾氣的鈴蘿沉默了。

  在鈴蘿打算上前明搶栗子時,聽他說:「我不會做栗子燒雞。」

  鈴蘿想也沒想就道:「騙人!你明明會!」

  越良澤抬眼看她,眸光清明,「等日後我學會了,再做給你吃。」

  鈴蘿這才回過神來,眼前的少年不是那個被困在天照山的越良澤。

  也許現在的他真沒學會怎麼做栗子燒雞。

  鈴蘿抿唇,退而求次道:「好吧,那你現在請我吃別的。」

  「栗子還沒剝殼,你若是餓了,我去炒兩個小菜。」越良澤撩著衣袖,露出結實修長的小臂線條。

  「你去做,我剝栗子。」鈴蘿這才邁步進院。

  她拿著櫻喜唰的一下張開,半圓形的扇面墜著流螢點點。

  越良澤看了眼,鈴蘿轉著手腕朝他扇風,故意逗道:「上品武器,好看麼?」

  羨慕吧,想要吧。

  越良澤嗯了聲,轉身回廚房,沒有半分豔羨留戀。

  就你清高!

  鈴蘿嘀咕了句,在石台邊坐下,御靈驅使櫻喜,每一分靈力都掌握得恰到好處,靈巧快速地將刺殼斬落,飛墜下來的板栗則被她用扇面接住。

  她現在把櫻喜用的可順手。

  雲守息若是見了還得誇她天賦異稟。

  越良澤從廚房拿著竹籃過來放石台上,見鈴蘿用上品武器剝栗子,不由啞然。

  鈴蘿將扇面的栗子放入竹籃中,看他問:「你筆試第三十,剛好是能進內門的成績,怎麼今日公佈卻沒有你的名字?」

  越良澤垂眸,說:「不知道。」

  答得倒是乾脆,鈴蘿卻莫名不信。

  她轉了轉眼珠,說:「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走,我這就帶你去內門找堂主問個清楚。」

  「不用。」越良澤卻轉身朝屋內走去,「我參考只為了讓秀滿跌出及格線,那日你不出手,即使沒有被罰,我也不會去參加武試。」

  「你不想去內門?」鈴蘿問。

  越良澤說:「不想。」

  鈴蘿望著少年挺直的背輕輕挑眉。

  她抬手扇風,將地上栗子吹起,又被櫻喜飛出的靈刃斬開。

  鈴蘿問:「那你為何入東島天極,外門弟子的追求都是為了進內門。」

  越良澤進廚房,沒什麼情緒地說:「混口飯吃。」

  鈴蘿:「……」

  一時竟無法反駁。

  盡管越良澤這麼說,她還是覺得微妙,又知道從這塊木頭嘴裡問不出答案來,只好暫且作罷。

  越良澤出來打水擇菜,鈴蘿見他忙裡忙內,又聽切菜聲噠噠噠,夜裡燈火映照窗上剪影,讓她看得入神。

  一時不注意,被櫻喜扇飛的刺殼落在她手背,瞬間的刺痛感讓鈴蘿回神,暗自皺眉。

  她剛才在想自己為什麼入東島天極。

  一開始也不是為了進內門。

  是因為被人追殺要尋個容身之所。

  也為了獲得力量變得強大。

  鈴蘿看著手背,被刺殼紮的地方紅了一片,疼是有點,但也就這種程度了。

  她用櫻喜剝殼的速度很快,等越良澤端著飯菜出來時,鈴蘿早剝完了,正趴在石台邊把玩著通體黑色的玉聽。

  鈴蘿滴血激活,玉聽邊緣亮起一圈金色的細小紋路。

  越良澤沒有關注,他在桌邊擺好碗筷,給鈴蘿盛了碗白米飯,說:「可以吃了。」

  鈴蘿聞了聞飯菜香味,肚子不客氣地咕了聲。

  鈴蘿:「……」

  越良澤眼也不眨地看她。

  「不准看!」鈴蘿瞪了他一眼,放下玉聽過去吃飯。

  越良澤垂眸,有點想笑。

  兩人吃飯的時候,鈴蘿問他去哪撿的栗子,越良澤說是後山。

  「這裡有數不清的後山。」鈴蘿鼓著腮幫子道,「我怎麼都沒見過你去習堂?」

  越良澤說:「不想去。」

  「你不想去就行的嗎?」鈴蘿沒好氣道,「尊主不會找你麻煩?」

  越良澤:「不會。」

  鈴蘿咬著筷子,狐疑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後台?哪位堂主罩著的?」

  「我靈力太弱,無法修煉,去了也沒用。」越良澤平靜道,「也不想去。」

  「那天極還留著你幹什麼?」鈴蘿還是不信,「你不修煉,也沒資質,早該把你遣下山去了。」

  越良澤說:「留我打雜。」

  鈴蘿:「……」

  她嚥下一口飯菜,心情復雜。

  你堂堂第一劍修,竟然在東島天極當外門打雜弟子。

  到底是東島天極太自信還是太沒眼光?

  不對不對,這傢伙現在靈力微弱,無法修煉,東島天極不知道這蒙塵珠寶,但她知道啊。

  趁你還沒學會各種厲害的劍術時,先過個癮。

  於是鈴蘿笑得眉眼彎彎看越良澤,說:「修習劍道呢,也不是一味追求靈力,就算你靈力微弱也可以學出點名堂來。」

  「頂多是在術和訣上差一些。」

  越良澤抬眼看她,鈴蘿說:「多練練就好了,至少再有人欺負你時不會只是挨打。」

  她又道:「但是不能一個人練,兩個人對招拆招才有用。」

  越良澤:「嗯。」

  鈴蘿耐心道:「等會吃完飯我陪你練。」

  越良澤:「不用。」

  鈴蘿不聽,說:「我不用靈力,只用劍招。」

  「不……」

  「哎。」鈴蘿拿筷子敲了敲碗,正色道,「師兄,師妹我也是一番好意,今後我去了內門,你在外面再被人欺負可怎麼辦呀。」

  越良澤沉默。

  猶記得之前是誰說他不是師兄,也不准叫她師妹的?

  瞧鈴蘿一臉正色,越良澤就沒再拒絕。

  他以為師妹是認真的。

  晚飯後,越良澤去廚房忙活,鈴蘿從樹上摺了枝棠花,等著與他比劍。

  夜裡蛐蛐聲此起彼伏,鈴蘿將多餘的枝椏剔除,隨手舞了幾下。

  越良澤洗淨手,拿著木劍出來。

  院子挺大,足夠兩人比試幾招。

  鈴蘿說:「我只用天極的基礎招數。」

  她說完,率先持劍朝越良澤攻去。

  不用靈力,僅靠劍招。

  越良澤穩穩地接下這一劍。

  木劍與花枝相碰,沒能發出劍刃的嗡鳴,而是略顯沉悶的低響。

  鈴蘿見過越良澤苦練基本功,卻沒見過他用劍與人對戰。

  此時對招,驚覺他對劍的運用和招式的領悟並不差。

  東島天極外門並非什麼都不教,身法,招式,術訣,咒律,天地萬象等皆有涉及,繁多且雜,倒是進了內門,才會專修其中一二。

  這兩人都專修劍道,但在其它領域的天賦亦不低。

  真正的天才不會受限於靈力。

  幾次對招後,鈴蘿發現越良澤學得很快,被她壓制的劍招,沒多久就能以相同的力道還給她。

  鈴蘿笑得古怪:「師兄,瞧你對戰經驗豐富,似乎沒少跟人練過啊。」

  越良澤偏頭,躲開她的攻勢,低聲道:「今日是第一次。」

  鈴蘿:「……」

  第一次就這麼厲害?

  你炫耀什麼呢!

  不打了!

  鈴蘿招式發狠,身法猛地加快,讓越良澤猝不及防,下一瞬人已繳了他的武器被花枝震退倒地。

  夜風颯颯,院外的棠花隨風飄灑進來。

  越良澤撐著手從地上直起身,朝站在院前的少女看去。

  說好的只用基礎招數?

  鈴蘿卻已轉身離去,手中花枝扔下,只留了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師兄,你還得多練練。」

  越良澤沉默。

  他的大腦正在「鈴蘿是真心想對招」和「鈴蘿是借比武戲弄他」之間來回反復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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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鎮仙玉 第十三章 露水月草

  鈴蘿想起越良澤被自己擊退倒地那瞬間的茫然就忍不住想笑。

  她心情甚好,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離去時張開雙手腳步輕快,像是飛舞在林間小道的蝶。

  在她沉浸在自己一招撂倒越良澤的滿足時,玉聽發來一聲嗡鳴,邊緣紋路閃亮著金色的光芒。

  鈴蘿將佩戴在腰間的玉聽拿到耳邊。

  是于休發來的傳音,他說:「晚膳已經備好了,師父托我問你何時回來。」

  晚膳?

  已經吃飽了的鈴蘿:「……」

  今日晚膳是晚齋堂給堂主以上特供的。

  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還有裝碟裡擺盤精緻的飯後甜點。

  青石坊,摘星樓。

  于休掃了眼桌上食物,將玉聽放下,同坐在對面的雲守息道:「師妹說她已在回來的路上。」

  雲守息單手支著下頜,看著懸橋方向,幽藍的湖面倒映著天上冷月。

  于休跟他說著今日宗門內事宜,雲守息時不時應一聲。

  直到他見一抹倩影走上懸橋,唇角彎著半分弧度。

  于休說:「師兄傳靈鳥來,說落蕩山有一處蕭花迷陣十分有趣難解,恐要耗上數日,回來的時間又推遲了。」

  雲守息笑道:「他一直都不喜歡待在天極,能晚些回來高興得很。」

  于休神色略顯無奈道:「祭祖大典就在下月,他總要回來的。」

  雲守息說:「那就傳他,若是沒在大典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了。」

  兩人閒聊時,鈴蘿走過懸橋,穿過層層走廊,來到摘星樓頂,朝兩人喊道:「師父,二師兄。」

  「坐。」雲守息頜首看她,「東西可都拿回來了?」

  鈴蘿乖巧落座道:「拿回來了,讓師父和二師兄等這麼久,實在不好意思。」

  雲守息並未在意,而是笑著說:「多吃點吧,看你瘦的。」

  飯桌上氣氛融洽,于休會跟她說日後課程的問題,看得出來他在讓鈴蘿適應氣氛,避免她尷尬。

  鈴蘿吃的很撐,應付完師父師兄,她回下西院住所,半晌沒忍住,把剛吃的都吐了。

  多吃點。

  看你瘦的。

  這話在腦子裡反復播放,讓鈴蘿想起雲守息的恐怖。雲守息不僅要求她外表和音色像,就連吃食,穿衣,體重也要控制著跟那人一樣。

  自我被對方完全抹殺,將你當做一張白紙肆意塗畫改造。

  鈴蘿始終覺得,雲守息從頭到尾就沒把她當人看。

  世人都說她瘋了入魔了,可她覺得雲守息才是真正的瘋魔。

  結果他到死都是個正派角色。

  就算她將雲守息對自己做的事公佈於眾,也沒有人會信。

  雲守息永遠是仙門至尊,高高在上的叄息真君。

  鈴蘿神情懨懨地吐掉漱口水,又用清水洗了把臉,抬手擦著臉上水珠,視線越過窗戶,看向蜃樓頂上。

  那是離月亮最近的地方,雲守息就住在那。

  她面無表情地回了房間,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復習著當年的一幕幕。

  死前她只有一個執念,那就是滅了天道。

  它的道不容我,我也不容它。

  鈴蘿那會也不是很想活。

  恩怨已了,親朋已去,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天照山……哦,也不算孤零零,還有個越良澤。

  想到越良澤,鈴蘿的思緒就歪了。

  她逼出天道與對方同歸於盡那天,這男人到底去哪了?

  這份遲來的好奇讓她非要想出個答案來,卻無果,最後失眠到天明。

  院裡的驚鹿聲清脆,迷迷糊糊小睡片刻的鈴蘿被吵醒,揉著眼睛起來。

  鈴蘿起床洗漱,回來發現放床邊的玉聽一直在閃爍著提示消息。

  她倒回床上,點開玉聽提示。

  天晝宗徐慎邀請你加入【三四六七弟子院】

  鈴蘿:「……」

  徐慎,筆試第二,武試第七,六堂主門下親傳弟子。

  她想起來,這個【三四六七弟子院】,裡面是今年入考進內門的四名親傳弟子,當年徐慎邀請她,但是她沒進。

  鈴蘿決定試試不一樣的選擇。

  她同意了。

  天雲宗鈴蘿進入【三四六七弟子院】

  四堂常霏:「哇呀呀呀呀真的進來了!」

  七堂宋圓圓:「徐慎有你的啊!你這廝怎麼做到的?我可是聽他們說這姑娘跟三掌門一樣都是天上月,高冷!」

  六堂徐慎:「緣,妙不可言。」

  四堂常霏:「鈴蘿鈴蘿!青石坊好看嗎?三掌門好看嗎?真的跟傳說中的一樣仙氣飄飄嗎?」

  「三掌門愛穿什麼樣的衣服?喜歡喝什麼茶?最愛吃什麼菜?平時都喜歡去哪?」

  七堂宋圓圓:「你能不能問點有意思的?比如說三掌門會不會跟靈虎玩猜拳,扔球,躲貓貓?」

  六堂徐慎:「其實我更想知道三掌門跟于師兄會吵架嗎?」

  鈴蘿:「……」

  她看著三人發的傳文,精神了。

  玉聽的運作是靠覆蓋了整個東島天極的巨大法陣——萬象,這才使得各方傳遞消息快捷簡便,只要足夠的靈力,就可以傳遞文字,聲音,甚至畫面。

  對應的咒法分別是傳文,傳音,傳畫。

  傳文是最簡單的,每個內門弟子都會。

  鈴蘿哼笑著,漫不經心地回答問題:

  「三掌門是仙人,只喝露水吃月草。」

  「除了愛待在青石坊外就喜歡上天。」

  四堂常霏:「只喝露水只吃月草!不愧是三掌門,我這就去接露水!」

  宋圓圓看著玉聽眼角輕抽,這你都信?!

  六堂徐慎:「上天是指御劍飛行嗎?」

  鈴蘿:「比這個還厲害,就是不御劍,直接嗖的一下就上去啦。」

  宋圓圓陷入了沉思,這是怎麼做到的?

  三掌門不愧是仙門至尊,實力深不可測!佩服佩服。

  六堂徐慎:「那日後可得多觀天象。」

  萬一就看見上天的三掌門了呢。

  鈴蘿看後,抱著被子笑倒在床上,不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眼淚都出來了。

  此時院外傳來于息的聲音:「鈴蘿,已經辰時,該隨我去守心堂聽課了。」

  「好,這就來!」鈴蘿收起玉聽,笑意仍掛在眉梢。

  她出來時伸手擦了下眼角,于休看她,見她雙眼濕潤,明顯哭過,便問:「何事哭了?」

  「唔,沒事,剛才不小心擦到辣油了。」鈴蘿說著鬼話,朝于息笑得燦爛。

  于休將信將疑,「用清水洗過了嗎?」

  鈴蘿點著頭說:「已經沒事了,二師兄不用擔心。」

  于休這才作罷。

  兩人先去跟雲守息行請安禮,隨後下青石坊,去內門守心堂上早課。

  路上,于休見不少弟子在採集露水,見他時目光躲躲閃閃,將手中水瓶藏掖著。

  于休雖有疑惑,卻未多問。

  倒是走在她身旁的鈴蘿嘴角上揚著,差點壓不下來。

  「于休!」

  「于師弟!」

  路遇兩位親近的同門與師兄,于休停下道:「師兄,子修,早——」

  話未說完,就見兩人拉著他將手中之物塞他滿懷,並情真意切道:「這種事你怎麼不早點跟我們說,就算不在天雲宗,也是同門弟子,該為此盡一分薄力。」

  于休愣住,「安師兄,什麼意思?」

  安師兄朝他擠眉弄眼,「這是我用化玉瓶從聖瓊木上接的露水,新鮮,美味,甘甜,保準三掌門喜歡!」

  「我我我!我剛從仙草峰摘回來的月草,是山端最頂上,吸取日月精華的那一部分!色香味俱全,量還多,足夠三掌門吃上好幾日!」

  于休看著懷裡的化玉瓶和滿籃子月草逐漸懵逼。

  而鈴蘿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在玉聽傳簡下,不過片刻,三掌門喜歡喝露水吃月草的消息已傳遍整個東島天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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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鎮仙玉 第十四章 娑婆界內

  鈴蘿也沒想到在這短短時間內就能把她胡說的幾句話傳遍整個天極。

  雲守息在東島天極的人氣可真高。

  于休蹙眉,還是很懵。

  鈴蘿伸手道:「二師兄,我來拿吧。」

  她接過于休懷中的露水和月草。

  「怎麼今日一個個都開始接露水了?」于休朝前邊掛在樹上幾位弟子看去,不解道,「跟師父又有什麼關係?」

  鈴蘿一本正經道:「可能是想著採集天地精華來孝敬師父他老人家吧,二師兄我們快走,再不走就遲到啦!」

  守心堂是弟子們修煉本門心法之地。

  剛進內門的弟子至少要在這修煉一年。

  期間也會有師兄姐們陪同師弟妹們一起教學。

  鈴蘿在守心堂待了一個上午,午膳時跟于休一起回蜃樓。

  雲守息坐在桌案後,看著兩徒弟各拿著露水和月草回來。

  于休斟酌了一下用詞說:「師父,這些都是三宗弟子們送給你的。」

  鈴蘿姿態乖巧地坐在一旁,低垂眉眼不說話,默默將瓶子竹籃放到桌上。

  雲守息掃了一眼,也不見惱,只笑眯著眼看鈴蘿,說:「今早掌門和幾位堂主也給我送了不少。」

  鈴蘿指甲輕掐掌心,讓自己忍住。

  于休聽後還是有瞬間茫然,不解其意。

  雲守息又說:「既然旁人都送了,怎麼不見我收的兩個徒弟有所表示?」

  于休道:「師父莫怪,只是不知師父為何想要這露水和月草?」

  雲守息唇角含笑,看著鈴蘿說:「你小師妹沒告訴你嗎?」

  于休微愣,扭頭去看鈴蘿。

  鈴蘿知道沒法再沉默下去,垂首乖乖認錯:「師父,弟子知錯。」

  雲守息伸手,十指修長,骨節分明,他挑開瓶蓋,瞥了眼裡面清澈的露水。

  「你何錯之有?」他溫聲說。

  鈴蘿道:「今晨跟幾位同門聊起師父時,被問及師父最愛吃什麼,因為師父在我眼中就如仙人般,所以才說仙人食露水月草。」

  于休聽到這總算恍然,又忍不住想笑,嘴角微微勾了下。

  雲守息倒了一小杯露水,又拿了一片月草,不愧是滋養在仙山頂端,色澤亮麗,形似月,輕薄小巧,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他將月草放進杯裡,遞給鈴蘿:「嘗嘗?」

  鈴蘿不能拒絕,便接過喝下,嘴裡含著一片冰涼的月草看他,心中卻腹誹著,早知如此就不該接受邀請進那個玉聽討論組,這事前世可沒有。

  雲守息伸手,做出了一個在鈴蘿眼中曖昧至極的動作來。

  他溫熱的指腹輕擦過鈴蘿唇角水漬,輕聲問:「好喝嗎?」

  鈴蘿:「……」

  變態。

  竟然當著二師兄的面就敢對她動手動腳!

  偏偏于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在他心中聖潔高雅的師父,是絕對不會對小師妹有什麼低劣骯髒想法的。

  鈴蘿沒正面回答,只道:「弟子知錯了,請師父責罰。」

  雲守息笑道:「我還沒來得及想怎麼責罰,范堂主那邊就替我決定好了。」

  他收回手,姿態端莊靜雅,話裡也是一貫的溫和:「依照戒律堂的規則,去領罰吧。」

  「弟子這就去。」鈴蘿起身垂首告退,朝戒律堂去。

  于休轉頭看雲守息,欲要跟鈴蘿求情,卻見師父的表情時頓住。

  鈴蘿記得前世她剛入內門時,跟在雲守息身邊規規矩矩,沒惹事不闖禍,整天就修行。結果現在心態完全不一樣後倒是出了意想不到的事來。

  外門內門都有戒律堂,鈴蘿去的內門戒律堂,被罰去打掃娑婆界。

  娑婆界位於內外門交界處,是天極關押重罪弟子和妖魔的地方。

  有的弟子涉世後,違背門規,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或是修行仙門禁術,與妖魔同道。

  掌門會對此下達通緝令,要麼抓回天極關押,要麼就地格殺。

  十年前,二掌門最愛的一名親傳弟子在外勾結妖魔禍亂人間,引來眾怒,掌門不得不下令將其捉拿回山,但派去的長老弟子皆被殺害。

  最後是三位掌門同去把人抓回來,關在娑婆界。

  本是要直接處死的,但二掌門下跪為徒求情,這才只是關押在暗無天日之地遭受業火吞噬,永生不得離界。

  愛徒離經叛道,殺害同門,犯眾怒,二掌門深感罪責,閉關贖罪,至今未出。

  鈴蘿在去娑婆界的路上想起這事,嘴角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那名被關押的弟子名叫清舜,是二十六魔之一。

  鈴蘿對這人的印象就一個字:狂。

  他的道跟天極完全不同,卻因為二掌門而一直忍耐,出師門入世後遠離師父的監守,最終還是沒忍住。

  可狂歸狂,實力卻不容小覷。

  哪怕被關在娑婆界十多年,遭受業火吞噬折磨,他卻還能繼續修煉,變得比以前更強數十倍。

  就是個怪物。

  鈴蘿提前跟老熟人見面,倒是不見半點受罰的苦惱,反而有些愉悅。

  婆娑界在兩道千米高的山谷中,左右兩邊都是黑色的石壁,中間留著一條過道,抬首望去,一眼似望不到頂,而石壁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小隔間和垂落的數千條鐵鏈。

  偶爾有風穿過山谷,帶起一陣恐怖的嗚咽聲時,還有鐵鏈撞擊山壁的清脆聲響。

  鈴蘿剛到娑婆界出口,就見這邊站著三人,各拿著一把白色的掃帚面面相覷。

  三人都穿著內門的弟子服,鈴蘿認出其中一個,圓臉胖乎的傢伙正是被范堂主收入親傳弟子的宋圓圓。

  「咳,幾位,幸會啊。」宋圓圓尷尬地招呼道,「有緣千里來相逢,今日我們在娑婆界同甘共苦,出去後定是比其他同門感情更加深厚。」

  「啊呸!還不是你個蠢貨讓范堂主看見了玉聽消息才知道是我們傳出去的!」他旁邊的清秀少年常霏氣得跳腳,白嫩的臉色氣紅一片,拿著掃帚朝宋圓圓戳去,「叛徒受死吧!」

  宋圓圓拿著掃帚跟他比劃,邊退邊喊:「還不是你轉手把這些消息賣給別人,讓整個天極弟子都知道後我師父才死活要查的!」

  鈴蘿啞然。

  她看了眼常霏,這長得過分清秀,像是女孩,名字也似女子的少年,竟然不是崇拜雲守息,而是拿他的消息去賣錢。

  可真是個經商鬼才。

  在這兩人拿著掃帚打起來時,另一名看上去稍顯穩重的少年徐慎將掃帚遞給鈴蘿,說:「加油,趕在日落前打掃完還能回去吃飯。」

  鈴蘿翻了個白眼道:「你在做夢。」

  四人進了山谷。

  除鈴蘿外,其他三人都沒見過娑婆界裡面是何景象。

  此時見到又高又黑的山谷與石壁上密密麻麻的隔間,震驚地久久無法低頭。

  「這……全部打掃完?」宋圓圓吞了口唾沫,欲哭無淚,「這地方有禁咒,沒法使用靈力修為,爬都得爬好幾天啊!」

  常霏絕望片刻後,又是一掃帚朝他掃去:「我殺了你啊啊啊!」

  鈴蘿走到石壁邊,看著最靠近地面的一排隔間,很小,只能住一個人,面向山道這邊是鐵門,裡面卻還有一道繪了咒法的移門。

  移門後,則是各種受罰的陣法境界。

  徐慎將衣擺紮起來束緊,又整理了一下褲腳,抬頭時聽哢噠一聲,正對著的隔間裡邊移門咻地一個打開又合上,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飛出來撞到鐵門上後躺下。

  從裡邊飛濺出的血灑到了他臉上。

  徐慎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溫熱液體,拿到眼前一看,懵了。

  鈴蘿正要提起水桶上去,就見徐慎一頭栽進水桶裡,雙手捧水瘋狂洗臉。

  鈴蘿:「……」

  看得出來這人潔癖很嚴重。

  再看旁邊已經放棄掃帚開始撕頭髮打作一團的兩人,鈴蘿面無表情地伸手抓著攀岩上去的鐵鏈,魔性上頭,語氣森然道:「今天之內完不成,我就把你們都殺了。」

  抓頭髮扯臉皮的兩人頓感陰風陣陣,不約而同停手,朝鈴蘿看去,不祥之感太過強烈,他倆悻悻然地鬆開手默默站起身,重新撿起掃帚。

  常霏順手把還在洗臉的徐慎從水桶裡撈起來。

  宋圓圓望著山壁隔間裡渾身是血的男人道:「這位不知名的師兄也太慘了吧。」

  「還師兄!犯了門規跟妖魔為伍,都不是我門弟子了還師兄!」常霏翻著白眼。

  鈴蘿擺擺手,說:「幹活。」

  她拿著掃帚掃地,地面有被風吹進來的樹葉殘花,還有流到地面乾涸凝固的大塊血跡等。

  宋圓圓跟常霏望著高高的山壁都很絕望,這得掃到什麼時候啊!

  不行的,今天是絕對完不成的!

  兩人累死累活幹了半天,將染血的鐵門擦乾淨,宋圓圓抓著鐵鏈嚎道:「這又不能御劍又不能用靈力讓我怎麼上去啊!」

  堪堪爬了幾米高腿腳發軟的徐慎故作鎮定地說:「爬上來,你可以的。」

  「兄弟你太高估我了,我不行,我真的不行!」宋圓圓抱著鐵鏈哭,「這是人幹的事嗎?你看常霏平時那猴一樣的身法在這都是個動不了的蝦爬子!」

  常霏被他說的哧溜從鐵鏈上滑下一大截,朝著宋圓圓飛起就是一腳:「你他媽才是個蝦爬子!」

  「你看徐慎腿都在抖!上千米高這誰受得了!」宋圓圓抱著鐵鏈嘶吼,「這誰要是能不靠靈力修為爬上去又下來誰就是我爹!」

  鈴蘿嗤笑一聲,抬眼看過去說:「出息,你平日體魄都練到哪去了?」

  「練是一回事,真這麼做了又是一回事,你看誰能上去!」宋圓圓還在喊。

  鈴蘿甩了甩手,打算讓他見識一下,卻聽聲聲脆響從上方傳來,是鐵鏈敲打山壁的聲響。

  宋圓圓身邊另一根鐵鏈正在晃動,幾人不約而同地順著它朝山壁上方看去。

  在近千米高的山壁上方,一個小點正在往下滑,漸漸地他們看清了小點的顏色,一團墨綠,接著發現這個小點的形態,是個人。

  這人身手穩健,在一根鐵鏈上下滑的非常穩,甚至一邊下來一邊擦拭山上血跡。

  宋圓圓跟常霏在最低端都看呆了。

  鈴蘿眯著眼,在對方下滑到一定高度時,發現這是一個身形清瘦的少年,也是外門弟子。

  她眼皮一跳,感覺熟悉。

  在少年下滑到近處時,他們發現最為震驚的事實:

  這人下滑如此快和穩,若是以手掌摩擦鐵鏈,早已皮開肉綻,但他下滑時,靠的卻是木桿光滑的掃帚!

  在宋圓圓幾人震驚的目光注視下,少年一個漂亮的旋身,在靠近地面時將掃帚從鐵鏈上抽出,穩穩落地。

  鈴蘿看著面向自己落下來的越良澤,額角狠抽。

  你怎麼又被罰了?

  你下山壁的姿勢又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越良澤瞧見鈴蘿,神色微愣。

  未等兩人說什麼,越良澤就被旁邊的宋圓圓一把抓住雙手,扭頭看去,撞進對方含淚的雙眼,聽見一聲嚎哭道:「爹——」

  越良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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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鎮仙玉 第十五章 弟子清舜

  他有瞬間的茫然,並試圖將手抽出,卻被宋圓圓抓得更緊:「阿爹,看在兒子我初來乍到的份上,你要不就幫我把今日的活幹完了吧?」

  越良澤:「……」

  鈴蘿嘲道:「不要臉。」

  宋圓圓又道:「一半也行啊爹!」

  越良澤掙扎著抽出手,並道:「你認錯人了。」

  「為什麼外門弟子也在這?」掛在鎖鏈上的常霏納悶道,「你哪宗的?」

  越良澤低垂著眼說:「天雲宗。」

  「那不就是跟鈴蘿同宗,鈴蘿你認識嗎?」常霏又去看鈴蘿。

  鈴蘿哼了聲,似笑非笑地說:「當然認識,這位可是我越師兄。」

  師兄?

  宋圓圓又可以了,他立馬改口道:「師兄!越師兄!這次總沒認錯!這麼高的山壁師弟我是真的不行,師兄你幫幫我吧,你剛才從天而降的一幕甚至超越了三掌門在我心裡的地位成了仙門第一人!」

  越良澤聽後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會誇。

  鈴蘿扔開掃帚,上去拉住一根鐵鏈試了試力道,隨後輕鬆借鐵鏈踏著石壁上去一長段距離。

  常霏:「……」

  人與人之間這可惡的差距!

  徐慎重新攥緊鐵鏈,好,鈴蘿可以,我也一定行,加油!

  越良澤抬眼朝鈴蘿看去,她攀岩時的力道掌握的恰到好處,石壁上有各種凹處,就是方便有人踏著它們上去輕掃,鈴蘿兩處利用,再加上自己的平衡,在石壁上行動就像魚在水裡游般毫無壓力。

  宋圓圓又看呆了。

  他抹了把眼淚,朝鈴蘿喊:「鈴!師!姐!」

  鈴蘿頓住,沒好氣地回頭向下看,你是真的不要臉!

  「誰是你師姐!」

  「師姐師兄救救我!我真的爬不上去!我恐高,我會死的!」宋圓圓嚎道。

  鈴蘿翻了個白眼,不理他,回身往山壁上方而去。

  她才不要輸給越良澤。

  雖說打掃,也就是將每個隔間的鐵門擦一遍,因為有的鐵門上滿是血跡,看上去較為可怖。

  常霏跟徐慎也再往上,他倆比宋圓圓要強些,掌握了技巧後也沒有之前那名害怕。

  只剩下宋圓圓——

  他的小胖手攥緊了鐵鏈,卻死活不敢上去,越良澤在旁邊教他攀岩技巧,還親身演示幾遍。

  宋圓圓全身發抖地掛在離地半人高的位置嚎道:「我不行我真的不行阿爹救救我!」

  越良澤:「……」

  最後兩人折中一下,宋圓圓包攬地面三層的隔間,越良澤幫他搞定三層以上的。

  宋圓圓十分感激,淚眼汪汪地注視著越良澤越爬越高,喊道:「爹!加油!如果能在今晚全部完成就太好了!」

  越良澤覺得這胖子真是太會得寸進尺了。

  宋圓圓在地面給他們助威吶喊,常霏跟徐慎兩人慢慢爬,與鈴蘿的差距本就很遠,漸漸地又被後邊的越良澤追上來。

  徐慎逮著人問了許多技巧,越良澤也沒有隱瞞,有問必答。

  鈴蘿抽空回頭看了眼,凝神聽著,發現他還真是熟練,都擦出經驗來了。

  她越爬越高,回頭看地面時,宋圓圓已經成了一個小圓點。在這個高度若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必死無疑。

  越良澤慢慢追上來跟她同一個高度,兩人之間隔的也不遠。

  鈴蘿在擦拭隔間鐵門,看見上來的越良澤就問:「你怎麼在這?」

  越良澤這次答得乾脆:「替人受罰。」

  鈴蘿聽完深吸一口氣,略略咬牙道:「這次又是哪位不要臉的師兄讓你來替他受罰?」

  「我替他領罰,他給我錢。」越良澤說,「齋堂的燒雞不能拿,山下餵養的烏雞還沒長大,只能去買,買就得花錢。」

  鈴蘿聽他說的有理有據,一時沒反應過來,蹙眉問:「你買它幹什麼?」

  越良澤答:「做栗子燒雞。」

  鈴蘿啞然,到嘴邊的嘲諷又默默壓了回去,只輕哼聲,說:「看你熟練的樣子,也不是第一次來吧?」

  越良澤沉默片刻後嗯了聲。

  鈴蘿剛要開口問他來過多少次,就見隔間內的移開突然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四肢和腰腹脖頸都被燃燒的鐵鏈束縛著的男人。

  他全身只剩下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上沾血,赤著上身,黑色的長髮散落下,襯著他慘白的臉。

  二掌門唯一的弟子,清舜。

  鈴蘿隔著鐵門跟他打了個照面,清舜每走動一步都拖動著身上鎖鏈發出脆響,鐵鏈上燃燒著火焰,火光搖曳下,讓男人的面容有瞬間的模糊。

  清舜面色蒼白,不緊不慢地瞥了眼鈴蘿,不見她眼中驚詫和懼意,便眯著眼往前走了兩步,來到門前。

  他挑著唇角,勾出一個冷淡地笑,問:「看什麼?」

  清舜站著可比她高不少,鈴蘿還是半彎著身子在擦拭鐵門柱子上的血跡,聞言也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垂下視線,專注清理。

  理他幹嘛,又不到時候。

  喲。

  清舜得不到回應,就朝另一邊的越良澤看去,問:「這小丫頭哪來的?」

  出乎鈴蘿意料,越良澤竟然回答了:「我師妹。」

  「哦,難怪。」清舜在門前盤腿坐下,把手伸出鐵門外,朝越良澤抬著下巴道,「看上去跟你一樣呆。」

  鈴蘿聽得額角輕抽。

  越良澤攀著鐵鏈過來,跟鈴蘿說:「這我來擦。」

  「你倆認識?」鈴蘿看越良澤

  越良澤給清舜擦手上的血,頭也沒抬地答:「不認識。」

  清舜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

  鈴蘿又問:「那你知道他是誰嗎?」

  越良澤:「不知道。」

  「騙她幹什麼?」清舜開口拆台,「怕她嚇得摔下去?」

  越良澤還沒說話,就見鈴蘿不客氣地朝鐵門踹了一腳。

  鐵門發出沉悶的聲響。

  越良澤跟清舜都愣了片刻。

  「你什麼時候認識他的?」鈴蘿卻盯著越良澤。

  越良澤跟清舜認識,她上輩子不知道,不僅她不知道,眾仙門怕是也不知道。當年這兩人出現在同一場景時,也不見他倆打過招呼,表現出彼此認識過的樣子啊?

  更別提後來越良澤被她困在天照山,清舜進山的時候也見到了他,不管是越良澤還是清舜都沒有說過半個字。

  這兩人是什麼關係?

  越良澤沉默片刻後,扭頭看鈴蘿回答:「就剛才。」

  鈴蘿氣得想也踹他一腳,你耍我呢!

  清舜咧嘴笑,有點陰森,「你師妹比你有脾氣,但我以前可沒見過你,怎麼你卻知道我是誰?」

  這下輪到他倆等鈴蘿回答了。

  鈴蘿不客氣道:「我瞎猜的不行?」

  清舜問:「你瞎猜我是誰?」

  鈴蘿說:「二掌門那位該遭千刀萬剮以死謝罪的狗徒弟。」

  清舜呵笑聲,伸出鐵門的手忽然化爪朝鈴蘿脖子掐去,本以為欺負個在這不能使用靈力修為的小輩很容易,卻不想鈴蘿速度更快地避開這一抓,反手對上,兩人隔著鐵門交手。

  越良澤看了看突然打起來的兩人,他深知自己的實力貿然加入怕是會被拍下去,於是在他倆打起來時,趁機打掃著鐵門上的血跡。

  你倆慢慢打,我先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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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 02:37:54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十六章 萬妖混沌

  鈴蘿穩穩地掛在石壁上隔著鐵門跟清舜對招,招式技巧嫻熟,讓清舜眼裡掠過訝色。

  「有點意思。」清舜停手,眯著眼打量鈴蘿,「天雲宗誰的門下?」

  鈴蘿哼聲,不理他,而是看向在擦鐵門的越良澤說:「起來,別擦了。」

  越良澤說:「打完了嗎?」

  鈴蘿忍不住想掐死他。

  清舜又重新把手遞給越良澤,讓他將手上的血跡擦乾淨,一邊說:「你師妹脾氣不小。」

  越良澤不答,認真擦拭。

  鈴蘿還在問:「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看她如此有執念,清舜挑眉問:「關你何事?」

  鈴蘿睜眼說瞎話:「當然是怕你這個大魔頭欺騙我單純善良的師兄!」

  清舜:「……」

  越良澤面不改色,知道她說的瞎話,一點也不受影響。

  「那你還是不夠瞭解你師兄。」清舜語氣玩味道,「你師兄雖善良可不單純,就是呆了點。」

  鈴蘿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那也得防止你帶歪他。」鈴蘿說。

  清舜就笑:「他善良有什麼用?還不是得被那些內門弟子欺辱打罵,被趕來這破地方受罰。」

  他雖彎著唇角,可眼裡卻沒有半分笑意,語氣還帶著幾分森然:「人善被人欺。」

  這話的意思鈴蘿很清楚,且親身體會過。

  但她瞥了眼越良澤,說:「他被人欺負不是因為善良,是因為他現在太弱。」

  你看以後他拔出鎮仙玉成為仙門劍修第一人誰還敢欺負他?

  這意料之外的回答讓清舜愣了下。

  被兩人談論的越良澤卻依舊沉默,無所謂又不感興趣。

  片刻後,清舜問:「你叫什麼名字?」

  鈴蘿伸出瑩瑩玉指壓在唇上,不答,無聲回以意味深長地笑。

  她側身,抓著鐵鏈往上邊爬去。

  清舜轉而去看越良澤,越良澤說:「不知道。」

  清舜眯眼:「你耍我呢?」

  越良澤擰了擰沾水的帕子,說:「擦好了,你好好休息。」

  清舜將手從鐵門外收回,也沒有勉強,淡聲道:「她對你沒安好心,別傻兮兮地被人利用了。」

  越良澤想了想,說:「我看出來了。」

  「嗯?」清舜側目朝他看去,「看出什麼?」

  越良澤說:「她就是想跟我比劍。」

  清舜聽後不由啞然。

  在越良澤離開一會後,清舜才嗤笑聲。

  傻子。

  什麼比劍,就你那點靈力跟人比劍?她就是想欺負你。

  火焰燃燒著皮膚,滾燙之意蔓延全身,清舜垂眸,看著被灼傷潰敗化膿的皮膚低笑聲,眼裡滿是輕蔑。

  關押清舜的隔間在相對中間的位置,鈴蘿跟越良澤兩人越爬越高,

  鈴蘿瞥了眼追到身邊的越良澤,因還在生氣,便沒理他,埋頭清理。

  倒是越良澤主動開口說:「我從去年開始來娑婆界打掃,所以認識他。」

  鈴蘿聽後忍不住扭頭看他,「我看你跟他關係挺好。」

  越良澤又不說話了。

  「你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嗎?」鈴蘿又問。

  越良澤說:「知道。」

  他神色平靜,語氣不見起伏。

  似乎知道就只是知道,沒有任何看法。

  越良澤甚至做好了接下來聽鈴蘿痛批清舜做的那些骯髒事,罵他有辱師門殺害尊長早就該死千百次。

  可鈴蘿什麼都沒說。

  在好一會的安靜過後,越良澤不由朝鈴蘿那邊看了眼,她正漫不經心地擦著鐵門,似乎已經把清舜這個話題拋去腦後。

  鈴蘿哪來的立場去罵清舜。

  她後來做的那些事比清舜有過之而無不及。

  常霏跟徐慎跟他倆拉近距離,能聽見彼此談話聲。

  「我看外面天都快黑了。」常霏朝上空頂端看去,已經烏壓壓的一片,沒什麼光亮,「這裡邊有燈嗎?到時候天黑了我們看不見怎麼辦?」

  越良澤說:「有。」

  「哪呢?」常霏好奇地張望,冷不防撞見裡邊移開打開,一個慘叫的男人飛出來摔在鐵門上昏死過去。

  常霏嚇得罵出了粗鄙之語,抱緊鐵鏈,差點掉下去。

  越良澤說:「山谷裡有火咒,等時間到了就會開啟。」

  他剛說完,最後一縷光芒便沉入黑暗,偌大的山谷中有火光亮起,一點點匯聚成一大片光芒。

  火咒被刻在隔間門上,此時現形後照亮著山壁,讓他們能夠看清週遭。

  鈴蘿回頭看了眼兩邊山壁上亮起的火咒光芒,卻咦了聲。

  在她下邊的徐慎聽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瞧見一隻黑色的聖靈鳥從山谷上方飛來,接著是第二隻,第三隻——共有五隻,分別飛到在場的天極弟子身前。

  在地面的宋圓圓瞧見飛來的黑色聖靈鳥也咦了聲,朝它伸出手,讓它落在掌心,落地後的聖靈鳥雙眼看向宋圓圓,將消息傳遞給它後便化作流螢散去。

  玉聽只有內門弟子可用,當宗內有大事需傳話整個天極弟子時,便會發出黑色聖靈鳥,因此它也被稱作傳信鳥。

  此時鈴蘿五人都得到傳信鳥的消息:

  【吞天塔玄妙境觸發萬妖混沌,將會隨機選擇現世,望諸位小心。】

  吞天塔是東島天極的特色之一。

  天極的祖師爺留給後世弟子的歷練之物。吞天塔內景像似幻似真,有萬妖千魔被祖師爺關在裡邊供弟子修煉,也有千變萬化的玄妙機緣。

  塔高共有八千層。

  至今無人全通。

  「玄妙境是多少層?」常霏腦子有些發懵的問。

  徐慎答:「三百到六百層內。」

  「這是哪位師兄師姐在爬塔?」常霏嘀咕道,「還觸發了萬妖混沌,要是出來了厲害的妖魔,打完後掉出一把神武我要酸死了。」

  萬妖混沌裡的妖魔跟被作為通關層數的妖魔就一點不同:打敗前者會掉落神兵武器或是稀世藥材,後者頂多能給你增加一點修為靈力。

  想到這裡,鈴蘿不由看了眼越良澤。

  要是他去吞天塔爬塔,說不定能增多點靈力修為。

  還是說日後他靈力暴增就是去了吞天塔?

  不對不對,那會他都不在東島天極了。

  鈴蘿在意的點完全偏離幾人的話題,只聽徐慎說:「觸發萬妖混沌其實是有規律的,半年必有一次,而且集中在最後七天,這時候去爬塔的人會很多,連堂主長老也會去。」

  常霏驚訝地看去:「你怎麼知道這規律?」

  除了越良澤,這幾人入東島天極的時間差不多剛到半年。

  徐慎說:「多跟同門和師兄們收集瞭解一下,你也會知道。」

  常霏翻了個白眼,問:「那上一次萬妖混沌刷新在哪?」

  「在外門的聽水苑。」徐慎說,「因為萬妖混沌的現世點無法預測,但範圍只涉及東島天極地界,所以不管內門外門,都會收到傳信。」

  鈴蘿對此事不太在意,她自己上輩子爬到六千多層也沒觸發過一次萬妖混沌,在她心裡已經將吞天塔給拉黑了。

  毀東島天極時她也動過吞天塔的心思,但這不愧是祖師爺精心建造的,想毀掉需要些時間,當時的情況不允許她跟吞天塔耗下去,便轉而去了別地。

  「我只知道萬妖混沌現世的妖魔,打敗它後會給神武。」常霏嘆道,「神武啊!能賣上萬金呢!」

  徐慎啞然,萬萬沒想到你竟然不饞神武本身,卻眼饞它的價錢。

  你不該修仙,你該學經商啊!

  而越良澤說:「神武價高,哪怕是輔助作用,海納閣去年賣出的最低價也是一億六千萬。」

  鈴蘿:「……」

  她低頭朝越良澤看去:「你怎麼知道?」

  越良澤說:「平時會關注價格。」

  鈴蘿:「你關注神武價格幹什麼?」

  越良澤眨了下眼,朝鈴蘿看去:「我關注的是市井小菜和各種醬料,神武只是路過時剛巧聽見。」

  鈴蘿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倒是常霏覺得自己找到了有共同話題的人,開始與越良澤深入交流市價物資以及如何賺錢的話題。

  直到一聲淒厲的喊叫從上空傳來,在山谷裡迴蕩,嚇得常霏立馬閉嘴,瞪大了雙眼朝四周看去。

  其他幾人也停下了動作,凝神屏息。

  那叫喊聲尖利,似狸貓哭嚎,又似胡狼喊叫,讓人毛骨悚然。

  山谷將那叫聲傳播遠去,下邊的宋圓圓驚得一哆嗦,哇哇叫著從半人高的鐵鏈上摔下去。

  「這、這什麼啊?」常霏聲音發顫,左右查看著,「可別是萬妖混沌刷新在我們這了吧?」

  他話音剛落,就聽鈴蘿喊:「上邊!」

  剩下三人立馬抬頭,就見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朝他們俯衝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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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 02:38:08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十七章 大烏妖現

  這從天而降的龐然大物張著黑色的羽翼,足以遮天蔽日,黑影落下時,俯衝的速度也不慢,帶著厲風。

  它形似烏鴉,只不過體型大上百倍,還有較為尖長的嘴。

  一雙紅色的眼珠子滿是妖邪戾氣。

  鈴蘿跟其他幾人比在最高處,感受到驟然降臨的厲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攥緊手中鐵鏈腳下一蹬借力往旁邊撤走,避開與這大烏妖相撞。

  她這一躲,大烏妖便朝後邊的徐慎撞去。

  徐慎猝不及防,被撞得往下墜落,常霏驚得大叫他的名字,千鈞一髮之際徐慎被越良澤抓著手吊在山壁上。

  於是這大烏妖便朝掛在最後的常霏沖去。

  大烏妖張開了嘴,深喉裡已有火光隱現。

  大烏妖,身著黑羽,大翅,有三目,擅火攻。

  平日習堂上教的萬妖經內容在這瞬間出現在常霏腦中,可以前都是從他人口中或是畫本書籍上看見對方容貌,此時彼此面對面靠近,心中卻滿是震撼與恐懼。

  常霏下意識地掐了個靈訣,卻忘記這裡是娑婆界,靈力修為被禁,他根本用不出來。

  等他反應過來時,大烏妖已經到了眼前,一翅膀把他扇下去。

  「常霏!」徐慎喊了聲。

  大烏妖欲要追下去,卻被上方飛來的掃帚打中,發出惱怒的聲響,在空中旋身重新飛了回來。

  它怒視朝自己出手的越良澤,張嘴發出尖細地叫聲,狀似咆哮,兩邊翅膀大力扇動,朝越良澤飛去數十片黑羽,每一片都帶著殺意。

  好在此時越良澤已將徐慎拉上去,自己掛在鐵鏈上走位躲開飛射而來的黑羽。

  見沒能傷到他,大烏妖張嘴,烈烈火焰朝越良澤噴去,它飛行著轉換方向,逼的越良澤在山壁上行走時,那長長的大翅又扇著厲風,將趴在山壁上的徐慎帶了下去。

  鈴蘿見大烏妖展翅朝越良澤逼去,將他扇下山壁時眉頭微蹙。

  娑婆界雖然禁止了天極弟子的靈力修為,卻也有保護機制,哪怕你從最高處掉下去也不會死,會觸發禁制接住你。

  可觸發機制是從山壁上掉下去才算,且必須有一定高度。

  若是被大烏妖咬斷了脖子,這保護機制也是愛莫能助。

  越良澤剛才攻擊大烏妖的行為惹怒了它,此時把他當做主要攻擊對象,見他掉下去也不放過,增強了速度俯衝而去張嘴想要咬斷他的脖子。

  大烏妖俯衝的速度幾乎與越良澤掉落的速度持平,但見越良澤沉穩地又抓住一根鐵鏈,瞬間借力反身往上,與大烏妖堪堪側身擦過時一躍到它左翅上。

  他在大烏妖翅膀上,看見之前掉下去的徐慎與常霏二人都安全無恙地掛在山壁上後便收回目光,集中注意力在大烏妖上。

  大烏妖被他反將一軍,怒吼出聲,開始用力扇動翅膀,試圖將這少年甩下去。

  常霏抓著徐慎的手將他拉起來,瞧見跟大烏妖鬥智鬥勇的越良澤時倒吸一口涼氣,嘶了聲道:「竟然真的出現在我們這了,完了,娑婆界有禁制我們無法使用靈力修為!」

  「再等等,觸發者跟堂主們會趕過來的。」徐慎爬上山壁,重新抓住鐵鏈說,「我們得先下去,在山壁上對我們不利。」

  「那越師兄怎麼辦?」常霏問。

  話音剛落,就聽大烏妖怒吼聲再起,它幾次都甩不下越良澤,怒火蹭蹭地長,開始噴火,在空中倒懸飛舞。

  越良澤被顛來倒去,卻死抓著翅膀不放,沉著冷靜地利用一切機會穩住自己不被甩下去。

  鈴蘿下滑到越良澤跟大烏妖的位置時,看見了之前關押清舜的隔間,他人已經又被拉進移門後的煉獄受罰去了。

  清舜能休息的時間非常短。

  「鈴蘿!」常霏見她下來,抬手指道,「越師兄在那邊!」

  鈴蘿看了眼,說:「你們先下去。」

  「你想幹嘛?跟大烏妖打嗎?我們在這又沒有靈力……」常霏話還沒說完,就加鈴蘿朝大烏妖狠聲道,「過來!」

  常霏心說你怎麼還跟它挑釁上了!

  偏偏大烏妖正在氣頭上,聽這呵聲愈怒,現在真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吼它了!

  於是大烏妖張嘴,回頭朝鈴蘿噴火,熾熱的火焰讓常霏跟徐慎都忍不住抬手遮掩。

  大烏妖一邊噴火攻擊一邊朝鈴蘿飛近,打算咬斷這不知死活的人類脖子再一口吞下她的腦袋飽餐一頓。

  「鈴蘿!」常霏臉色煞白,心想完了完了鈴蘿怕是要被烤成焦炭,怎麼三掌門還不來救他的小徒弟!

  可就見大烏妖在火光中朝山壁探頭張嘴準備咬人時,鈴蘿卻借力從火中跳出,大烏妖翅上的越良澤默契地伸出手抓住了她。

  常霏跟徐慎見鈴蘿躍身去到大烏妖翅上,一時都看呆了。

  「快下去!」徐慎最先回過神來,拉著常霏往下墜。

  大烏妖發狂,急速下墜,依舊試圖將兩人甩下去。

  鈴蘿壓低身子避開大風,跟越良澤說:「你自己抓緊點!」

  越良澤抬首看她,鈴蘿深吸一口氣,看準時機揪著大烏妖的大翅羽來到它背上,雙手正要掐訣,大烏妖忽然往上傾身,讓她趴下防止被甩掉。

  危急時刻,常霏跟徐慎兩人下墜的速度很快,大家都知道娑婆界裡的保護機制,於是在大烏妖展翅衝過來時直接鬆手掉下去。

  地面的宋圓圓早有不祥之感,看見上邊遮天蔽日的大翅和淒厲喊叫時也呆了呆,接著就見他眼熟的兩位同門從高處掉下來,更是驚的一身冷汗。

  宋圓圓急忙想去接人,卻見地面有一道光柱亮起,常霏跟徐慎兩人被一道靈力包裹著,安然無恙落地。

  「怎麼了怎麼了!」宋圓圓扶住兩人,「發生了什麼?」

  「大烏妖!」徐慎說,「吞天塔的萬妖混沌刷在我們這了,鈴蘿跟越師兄在大烏妖身上。」

  「什麼?」宋圓圓嚎道,「這地禁制靈力修為,他倆上去還有命嗎?」

  常霏卻是摩拳擦掌道:「我看有戲,這可是會爆神武的大傢伙,神武啊,一億六千萬!能與之一戰的機會不要放過!」

  「什麼一億六千萬?」宋圓圓摸著腦袋問。

  常霏比了個數說:「神武價格!一億六千萬你還不心動嗎?」

  宋圓圓驚道:「這麼多?!那他倆——」

  話還沒說完,就見大烏妖嚎叫著朝他們飛來,大翅一展,飛落的羽刃唰唰唰地朝三人攻擊而去,碰到山壁也劃出了幾道深深地凹痕。

  鈴蘿在這時探頭朝下邊三人喊:「鐵鏈!」

  要想控制大烏妖,就得先把它這巨大的翅膀給折斷,限制它的飛行,落地烏妖不如狗,到時候還怕它什麼!

  常霏跟徐慎反應很快,立馬分開照做,彼此找準時機試圖將手中鐵鏈扔給兩人。

  宋圓圓臉色慘白道:「我、我不敢爬上去啊!」

  鈴蘿壓著身子,沒好氣道:「你想辦法吸引它注意力!讓它往下邊飛!」

  宋圓圓握拳:「誘餌我可以!來吧一億六千萬!」

  幾人配合意外的默契,哪怕沒有靈力修為,修行的底子仍在,比起普通人要強上數倍。

  宋圓圓雖然胖了些,但跑起來卻不慢,邊拿東西砸大烏妖邊嘲諷吸引仇恨:「來打我啊蠢貨!你看你長得鴉不鴉雀不雀的,還三隻眼呢醜八怪!就你這種低等妖魔還妄想模仿人家二郎真君的長相你簡直不要臉!」

  大烏妖氣急敗壞,怒嚎一聲,暫時也不管自己大翅上的兩人,就追著宋圓圓跑。

  宋圓圓邊跑邊尖叫:「來來來!你今天要是追不到你爺爺我你就是豬!比花豬還蠢的豬!」

  大烏妖:豈有此理!

  你才豬!

  豬跟鴉能相提並論嗎啊?

  大烏妖發狂,飛行極低,但也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總是短短的一飛而過就拔高距離。

  宋圓圓躲著它的羽刃攻擊,最後被厲風壓倒,還好側滾一圈速度夠快,不然就被大烏妖的爪子抓住往嘴裡送去。

  「哈哈哈哈追不上我吧醜八怪!」

  宋圓圓為了一億六千萬拼了!

  多虧宋圓圓的嘲諷,大烏妖對他緊追不捨,在低空飛行那瞬間,常霏與徐慎趁機將鐵鏈扔給大翅背上的越良澤與鈴蘿。

  山壁的鐵鏈是玄鐵,堅韌,不易折斷,單單一兩根也無法奈何大烏妖的巨大翅膀。

  一開始大烏妖並不在意,但漸漸的它翅膀上多了六七根,每一次飛行都帶著鐵鏈聲聲脆響。

  大烏妖開始不耐煩了,轉而欲要針對在自己翅膀上亂來的兩人,卻已經晚了。

  鈴蘿已經來到它背上,雙手掐訣,速度很快,邊上的越良澤根本看不清結印步驟,就見鈴蘿指尖閃過瑩瑩流光,而她一指摁在大烏妖背上的多處穴位,原本平穩飛行的大烏妖哀嚎一聲,墜了半邊身子。

  越良澤見她開始行動,便朝山壁上的二人說:「拉緊!」

  大烏妖開始拚命掙扎,扭頭試圖將鐵鏈咬斷,卻對上從背上滑落的鈴蘿。

  一人一妖的最後交鋒,以鈴蘿手持匕首斬落它的舌頭,滅了它火攻的源頭結束。

  大烏妖的悲鳴因此變得怪異,鮮血灑落在山壁和地面上。

  越良澤與鈴蘿聯手折斷了大烏妖的翅膀,讓它摔落地面,大烏妖試圖扇動翅膀飛起來,可扇骨都斷了的它連揮動都做不到。

  「天啊!」宋圓圓癱倒在地上,興奮地揮拳,「我們贏了!」

  常霏笑得最為開心,激動地抱住剛下山壁的徐慎嚎道:「一億六千萬嗷嗷嗷!」

  越良澤從大烏妖背上跳下地面,抬首看了眼在大烏妖背上找平衡的鈴蘿,朝她伸出手。

  鈴蘿斜了他一眼,剛伸出手就聽破空聲響起,一柄長劍朝她飛射來。越良澤反應神速,拉著她的手把人往下帶,避開了那一劍。

  長劍直直刺入山壁,冰冷的女聲在山谷裡響起:「是誰不懂規矩,竟敢搶殺這隻大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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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 02:38:22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十八章 功過相抵

  鈴蘿還沒說什麼,就見宋圓圓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怒道:「我看你才不懂規矩!老子辛辛苦苦憑本事打的你現在想來撿漏?我呸你這簡直是——」

  後話都在看清從山谷入口進來的幾人而吞了回去。

  范堂主笑呵呵地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

  宋圓圓秒慫,麻溜地站起身來,挺直腰背,恭恭敬敬道一聲:「師父。」

  心中悔恨萬千,你說你嘴那麼賤說那麼快幹啥,就不能等看清了再說嗎啊?

  隨范堂主來的,還有主管娑婆界的長老,鈴蘿的二師兄于休,以及萬妖混沌的觸發者穆雅。

  鈴蘿對上穆雅冷漠的眼神,反應過來剛才的女聲就是她,心裡笑了聲,推開越良澤,反手持劍抵在還未死去的大烏妖咽喉。

  「住手!」穆雅冷聲呵斥,刺入山壁中的長劍應聲回到她手中。

  這是她的神武,名曰望舒。

  長劍泛著溫柔的瑩光,修長漂亮,卻又自帶凌厲劍氣。

  穆掌門得知夫人懷孕時,便遍尋天下,為愛女尋得這把神武。

  穆雅從小與之相伴,而神武,即使不適用靈力,也會回應主人的召喚。

  「萬妖混沌現世的妖魔,屬於觸發者,只能被觸發者擊殺,難道你不知道嗎?」穆雅邊說邊拔劍朝鈴蘿刺去。

  鈴蘿持劍抵擋,與之過招,穆雅眸光微閃,一劍將其匕首斬斷,劍刃劃過的厲風斬落鈴蘿鬢邊幾縷黑髮。

  這一劍可算是報了在三考殿時的斷劍之仇。

  見鈴蘿匕首已斷,穆雅手下劍招卻未停下,再次朝她斬落時,卻聽一聲脆響,紅色的摺扇擋住了這一擊。

  穆雅見鈴蘿手中的櫻喜微微驚訝。

  這上品武器不用想也知道是雲守息給她的。

  可鈴蘿不過剛入門兩天,三掌門就給了她一件上品武器?

  未免太過寵愛這徒弟了。

  鈴蘿唰的展開櫻喜扇面,半遮掩了容貌,只露出一雙滿是嘲諷的笑眼:「我剛入門,的確是不知道呢,如今這大烏妖已被降服,毫無還手之力,師姐的意思是要從幾位師弟師妹的手裡撿漏了?」

  常霏跟宋圓圓交換了個眼神,在心裡給鈴蘿比了個大拇指,你可是真敢說啊!

  「誰讓你們插手的?」穆雅氣勢一沉,微怒道,「區區大烏妖,我一人就能輕鬆拿下!倒是你們不懂規矩,擅自出手傷了它,反倒說我是想撿漏?我看是你們眼饞這大烏妖才對!」

  宋圓圓跟常霏聽後,又慚愧地低下頭去。

  說的沒錯,我們就是眼饞這大烏妖掉的神武。

  一億六千萬,這誰不眼饞啊?

  長劍與摺扇相撞,竟是擦出了些微火花。

  鈴蘿不屑道:「區區大烏妖有何眼饞的?我們在山壁上幹著活,它忽然出現傷人,師姐你又久久不來,還不准我們反抗這傷人的大烏妖了?」

  穆雅根本不信:「山谷有陣法,就算從山壁上摔下來也根本不會有事!」

  「師姐,傷人的是大烏妖,山谷的陣法哪會管你是不是要被大烏妖咬斷脖子!」鈴蘿嘲諷道,「難道我們就活該被大烏妖追著跑有生命危險還不能還手,必須等到師姐你來?」

  「你胡說八道!」穆雅被她說得怒氣上湧,手下再無顧忌,定要好好教訓她一番,卻見鈴蘿轉而不再與她過招,而是反身攻向大烏妖。

  大烏妖此刻是重傷,必須給它最後一擊致死後才算完成吞天塔的試煉,並給予獎勵。

  穆雅看穿她的想法,便再次阻攔,並試圖殺死大烏妖。

  「這、這怎麼還打起來了?」掌管娑婆界的王長老看著眼前的情況腦子發懵,「她倆是有過節嗎?」

  范堂主點了點頭。

  王長老瞪圓了雙眼:「厲害,竟敢招惹大小姐,那女孩什麼來頭?」

  范堂主道:「三掌門新收的徒弟。」

  「哎喲,就是今日說他喜歡吃露水那個?」王長老一拍大腿,朝于休看去,「你看看你師妹多懂事,人家剛來第一天就知道跟全天極分享,你卻這麼多年了半個字都不說!」

  于休:「……」

  您老是還不知道我師妹為什麼被罰到這來吧?

  「都停手吧。」范堂主盤腿坐在他的絨毯上,上邊還放著一盞茶,他看向前邊的兩人說,「按照規矩,這大烏妖是穆雅的,而大烏妖現世此地,被你們重傷,情有可原,便功過相抵。」

  他道:「打掃娑婆界的懲罰撤銷。」

  神武與上品武器相撞,彼此都堅韌,帶起光影陣陣。

  鈴蘿聽言,便後撤拉開距離停手。

  穆雅一劍斬斷大烏妖的腦袋,血灑山壁,只聽一聲淒厲慘叫響起,大烏妖邊便化作流螢消失散去。

  黑色羽刃消逝後,留下的是一枝金色的花。

  穆雅看後臉色不太好看。

  鈴蘿卻舒服了。

  臉黑。

  沒掉神武,只掉了一味藥材。

  想想也是,八千層的吞天塔,區區三四百層觸發的萬妖混沌就想掉神武?

  這好運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在場的幾人都是為了神武,見掉落的只是藥材,又聽范堂主說懲罰取消,便覺得這波不虧,齊聲道:「恭喜師姐。」

  明明是恭喜,可落在穆雅耳裡卻是嘲諷。

  她緊握著望舒,忍無可忍,轉身一劍指向鈴蘿,卻被于休攔下。

  「既然娑婆界的懲罰已撤,我就先帶鈴蘿回青石坊去見師父。」于休神色溫和,不顯鋒芒,只願和平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

  「于師兄,這師妹可沒你想的那麼柔弱需要保護!」穆雅狠聲道,「她剛才說的那些你也聽見了,話裡話外說得好像這事就是我的錯似的,難道不是她先傷大烏妖在先,又當著我的面想殺大烏妖拿獎勵?」

  于休神色略顯無奈道:「是大烏妖傷人在先……」

  穆雅厲聲道:「那又如何?她事後想殺了大烏妖你也看見了!」

  在她不依不饒時,鈴蘿卻笑眯著眼說:「是我以為師姐你想撿漏,這才氣不過想要殺大烏妖,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鈴蘿在這給師姐賠個不是。」

  她垂首拱手,模樣端正乖巧。

  穆雅見後瞬間想起前幾日在三考殿鈴蘿斬斷自己手中劍後,也是這副模樣乖乖巧巧地說著師姐承讓,卻讓她感到更加難堪!

  常霏跟宋圓圓都在心裡給鈴蘿鼓掌,大喊佩服。

  能屈能伸,適應的倒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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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 02:38:34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十九章 天才師妹

  穆雅神色陰鷙,氣得收劍走人,心想鈴蘿總有一天得落在她手裡。

  于休見她先走,心裡鬆口氣,回頭無奈地看了眼鈴蘿。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走,是想留下來繼續打掃?」王長老哈哈笑道,「趕緊的,都走,不然我可要抓你們留下來收拾殘局了啊。」

  「見過長老,長老再見!」宋圓圓跟常霏兩人跑得最快。

  看著小輩們一溜煙地朝外跑去,王長老感嘆道:「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外邊星辰滿天,一眼看去,山門裡燈火長龍。

  彼此各回各家。

  鈴蘿被于休領著朝青石坊的方向走去,在山路上回頭看了眼。

  宋圓圓跟著范堂主,常霏與徐慎走一路回內門,只有越良澤一個人孤零零地朝外門而去。

  「鈴蘿。」于休叫她,鈴蘿才收回目光轉身看去,見她二師兄邊走邊說,「穆雅雖有些爭強好勝,脾氣火爆,但品行不差。」

  鈴蘿垂首聽著。

  于休說:「她自小受萬千寵愛長大,修行一事上也很有天賦,在同輩中少有能敵,只大師兄能與之一戰。那日在三考殿受挫,也是少年心氣難以下嚥。」

  鈴蘿還在偷眼瞧後方的越良澤,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漫漫山林中。

  「今日她報了那一劍之仇,日後應該不會再為難你。」

  鈴蘿彎著嘴角笑,她的二師兄還是這麼單純可愛。

  「二師兄,你也覺得穆師姐很好嗎?」她問。

  于休略一停頓後才道:「目前來看是好的。」

  鈴蘿在後邊捂嘴偷笑。

  于休側目瞥了她一眼,神色無奈,道:「師父不善管門中事,而她是掌門之女,整個天極的堂主長老從小看著她長大,對她寵愛有加。你才剛入門不久,與她起衝突對你不利。」

  天極大小姐,掌門之女,打娘胎裡出來就有寵愛萬千。

  父親遍尋天下贈神武,母親出身高貴,兄長姐姐對其有求必應,門中長輩寵溺呵護,宗門弟子尊敬豔羨。

  穆雅要什麼有什麼,從沒有得不到的。

  可她也是啊。

  掌門之女,母親出身高貴,有兄妹愛護,長輩寵溺。

  誰還不是被從小寵到大的呢?

  鈴蘿斂去眼底暗色,低聲說:「我知道了。」

  兩人回到青石坊,雲守息卻不在,鈴蘿吃過晚飯後回下西院,洗漱一番便躺床上睡下。

  夢裡往事繁多,讓她心生厭棄。

  她在半夜醒來,剛打了個哈欠,欲要去廚房吃點宵夜,卻見窗外有人影。

  鈴蘿眯著眼,用膝蓋想也知道這時候能站在她窗外的人是誰。

  她故作睡眼惺忪姿態,上前推開窗戶,看向站在院裡花樹下的雲守息。

  「師父?」

  懵懵懂懂的聲音喚來雲守息側目。

  雲守息站在院外,白衣烏髮,襯著細長的腰身與挺直的背,頭頂滿天星辰閃爍,這一回眸更是人間絕色。

  鈴蘿內心卻無甚波動。

  前世也被雲守息的美色迷惑過,但現在不會了。

  「怎麼醒了?」雲守息溫聲問道,「吵到你了?」

  鈴蘿搖了搖頭,說:「夜裡有些餓,倒是師父怎麼在這?」

  「之前有事離開青石坊,回來時聽說你與大烏妖一戰,便過來看看,卻見你已睡下。」雲守息一番話說的不快不慢。

  鈴蘿揉著眼睛,笑道:「師父多慮啦,娑婆界的禁制和地形,讓那大烏妖也施展不開,何況還有其他同門在,拿下大烏妖並不難。」

  「只是……有些得罪了穆師姐。」

  她吐了吐舌頭,有些嬌俏。

  雲守息笑了下,漫步走到窗前。

  「穆雅性子如此,你不必擔心,有師父在。」他伸手揉了揉鈴蘿的頭髮,話裡帶著點寵溺。

  鈴蘿點著頭,又打了個哈欠,神態嬌憨,問他:「師父要吃宵夜嗎?弟子去做。」

  「早些休息吧,明日還得去習堂。」雲守息收回手,說,「可別吃太多了。」

  「是。」鈴蘿笑眯著眼送他離去。

  等雲守息走後,她眼裡笑意退去,去廚房溜達了圈,做什麼都嫌麻煩,嘴裡嘀咕了句。

  她坐在廚房門口台階,吹著夜裡冷風,聞著院裡花香,雙手支著下巴看天上星辰。

  此時此刻,鈴蘿莫名懷念在天照山的日子。

  不管什麼時候,她只要說一聲餓了,身邊的第一劍修總能拿出零嘴甜食給她,或是麻溜地去做宵夜餐食。

  仔細想想,現在也行。

  反正他又不敢拒絕。

  鈴蘿站起身,欲要去外門,又看了看天色,覺得自己瘋了。

  至於嗎?

  為了個宵夜還大半夜的跑外門去找越良澤!

  鈴蘿氣呼呼地回內院。

  不吃了!

  越良澤這會還在練劍。

  他手中木劍不在,而是一枝棠花,回想起那晚鈴蘿的招式,他很快便重新舞了一遍。

  招式對了,但力道和身法不對。

  今日在娑婆界,眾人都因為山谷內的禁制無法使用靈力修為,可鈴蘿卻在大烏妖背上掐出靈訣。

  那靈訣更是從未見過。

  當時情況混亂,只有離鈴蘿最近的越良澤看見了,不由在想她是怎麼做到的?

  越良澤凝神,沉思片刻,不得其解。

  星辰閃爍著黯淡,天色將明,越良澤練了一夜,這才收招,回去洗了個澡,迎著破曉下山去。

  鈴蘿開始修行。

  白天跟于休去習堂學本門心法,下午回青石坊跟雲守息學本門劍招。

  三天後,她全都會了。

  震驚了全天極。

  「三天領悟本門心法?你唬我呢!」

  「大師兄也花了二十天啊!」

  「就連穆師姐也用了一個月!」

  「三天?不是三個月?」

  跟鈴蘿同一批的內門弟子們在第四天的習堂上竊竊私語。

  同時間,鈴蘿在習堂上與教學尊主對招。

  本門心法運用與劍招掌握十分熟練,堪稱完美,與在場眾人拉開無法踰越的距離。

  尊主感嘆:「百年難得一見啊。」

  習堂上的眾弟子哭了。

  可惡!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鈴蘿早在進內門那天就在天極出名了。

  三考殿斷穆雅手中劍一事,外門弟子驚呼厲害,內門弟子卻不以為意,因為那是普通的劍,斷的又不是那柄神武望舒。

  內門弟子大多數都在好奇這位師妹跟穆雅誰更漂亮。

  直到三天學會本門心法與劍招一事傳出,內門弟子們也驚了。

  這天賦誰能與之匹敵?

  大師兄都花二十天呢!

  在眾人為此驚訝感嘆時,卻沒想到還有更恐怖的——

  三日後,這位入門不久的師妹學會了猿公劍法。

  又三日:師妹學會了南苑劍法。

  再三日:師妹學會了本門上乘劍法。

  隔三日就傳出這位天才小師妹學會了某某劍法,玉聽的弟子堂裡滿是內門弟子們的哀嚎:

  「這師妹修行是按三日來算的嗎?」

  「以前,我以為這是三掌門教得好,現在我懂了,這師妹天賦就尼瑪離譜!」

  「小師妹不僅天賦高長得漂亮還心地善良,剛路過遇見時她!朝!我!笑!了!」

  「樓上的師兄大可不必這樣,她可能只是嘲笑你御劍修行的姿勢不對。」

  「可惡!休想破壞師妹在我心中的可愛模樣!」

  「說可愛的都是沒被她毒舌過的吧!」

  「樓上這位兄弟請說出你的故事。」

  宋圓圓正在玉聽前奮筆疾書,試圖揭露某天才師妹的真實面目,提醒廣大師兄弟們擦亮眼睛,卻見鈴蘿頂著大名在下邊回復:「說來聽聽。」

  「……」

  刪掉!

  宋圓圓收起玉聽,深呼吸,嗯!該去修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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