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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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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歸山玉/周蛋撻] 滅了天道後我成了死對頭的師妹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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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 00:42:41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五十章

  越良澤背著鈴蘿,一直走到太初山門。

  在山門下時鈴蘿就道:「到這就行,要是進了山門被別人看見該胡說八道了。」

  越良澤便放她下來。

  「你在查禁藥一事,要不要我幫忙?」鈴蘿笑眯眯地看他,「有我幫忙說不定今晚就能解決。」

  「你專心比武。」越良澤搖頭,「這事我跟師哥會查。」

  哦。

  是你拒絕了一個大好機會。

  鈴蘿聽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太初山門裡走去。

  宋圓圓聽說徐慎受傷一事,比完武就離開太初去西海城見人。

  常霏跟他們發傳文解釋了之前的情況。

  他找到方燦時,方燦正帶著另一個人跟蒙面的藥販子交易,買藥的人中途猶豫反悔不買了,跟方燦起衝突,常霏又到了。

  方燦氣急敗壞道:「你竟然喊了別人來!」

  對方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蒙面者一劍穿心。

  常霏說:「方燦一開始也是別人介紹買的藥,後來他缺錢,就幫著一起賣。」

  末了還批評道:「這要命的買賣他也敢真是瘋了!」

  徐慎察覺到方燦不對勁,跟蹤之下發現禁藥一事,那天跟方燦交易的是另一個藥販子。

  「臭小子這麼大的事也不知道跟我們商量再動手!」宋圓圓在玉聽裡罵罵咧咧,「要不是小阿爹到的及時他人就沒了!」

  不怪徐慎,那會他因為玉聽的提醒差點暴露,這才關掉玉聽。他只打算跟到對方據點記住在哪就回去,卻不想還是被發現了。

  鈴蘿回了西院,靠在窗前把玩著玉聽。

  她還在想突然出現的死霧門。

  二十六魔,代表的是由修者墮落入魔的稱呼。

  普通魔跟二十六魔不一樣,區別在能瞬間傳送的死霧門,只有二十六魔才會。

  鈴蘿知道太初裡藏著一隻魔,也知道是二十六魔之一,但卻沒想到這魔會開死霧門去救蒙面者。

  前世來西海太初她就只是比武,並未參與其他事,都是真相大白後聽說的。

  鈴蘿吹了聲口哨,一隻黑谷鳥飛來落在窗前打量著她。

  她掐訣用了共生靈,黑谷鳥展翅朝太初內庭飛去。

  太初掌教的兒子齊祥喜得一女,百日宴將近,各家仙門都要來人赴宴送禮。

  齊祥的妻子是北庭月宮的人,前宮主最小的妹妹,名曰秦月。

  北庭月宮因此提前到達太初。

  黑谷鳥飛到內庭秦月的住處,發現姜妙也在,鈴蘿便停下暫時觀望。

  秦月抱著孩子坐在院中陰涼下,身後花枝招搖,同坐在一旁的還有姜妙與慕須京。

  這可真是詭異又莫名刺激的組合。

  鈴蘿饒有趣味地看著。

  秦月一直在同慕須京說話,對旁邊的姜妙愛理不理,眼角餘光都沒給下。

  慕須京神色沉鬱,並未答話。

  秦月說:「若是哥哥還在,定不會讓你受這些苦。」

  她說著眼裡浮現淚花,拿著手帕擦了擦。

  慕須京仍舊不答。

  秦月這才不滿地看向姜妙說:「你在這裡,他都不敢同我搭話!」

  姜妙起身離開,從容不迫,臨行前還不忘垂首致禮。

  可她一走,慕須京也起身跟著。

  秦月道:「須京,讓她走!」

  慕須京腳步不停。

  姜妙回頭,朝慕須京比著手語。

  慕須京:「看不懂。」

  姜妙抿唇,低聲道:「回去。」

  明媚乾淨,聲如天籟。

  慕須京抬了下眼皮看她:「我不需要聽你命令。」

  姜妙便不再說,轉身離開。

  慕須京跟在她身後。

  倒是秦月氣得不行,引來侍女們勸慰。

  黑谷鳥也跟著北庭月宮兩人離去。

  鈴蘿從以前開始就覺得慕須京是個怪胎。

  天生壞人臉,過於蒼白的皮膚顯得他還有一絲稚嫩,可整日陰鬱無表情的態度讓人不敢靠近,不敢搭話,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從鄉野被接回富麗堂皇的北庭月宮,在旁人眼中他是從草窩裡飛出的鳳凰,也是進了鳳凰窩的野雞。

  不管是鳳凰還是野雞,他都跟後娘相處的不是很好。

  兩人年紀相仿,一同出行在外,不知情的人絕對想不到二人的關係。

  姜妙回了自己的住處,門口等候一時的男人眉頭微蹙,在姜妙目不斜視地進屋去時,跟慕須京說:「你在外看著。」

  慕須京便停在外邊。

  黑谷鳥振翅聲落入他耳裡,他抬頭看了眼,劍光從他指尖飛出,將黑谷鳥從天上射殺落地。

  鈴蘿:「……」

  這怪胎!

  戒備心竟然這麼重,連隻鳥都不讓進!

  什麼談話要這麼死守嚴防?

  鈴蘿捏了捏眉心,緩了緩被突然射殺的頭暈。

  她不信邪地又招來一隻黑谷鳥。

  黑谷鳥在內庭看了一圈,找到了詹容,他正跟在風堂主的身後,二人朝著弟子舍堂的方向走去。

  風堂主的臉色很是難看。

  詹容說:「這已經是第六起了。」

  風堂主沉聲問:「還是乾轉丹?」

  詹容點頭,又道:「掌教已經封鎖消息,可這些因為乾轉丹被魔氣吞噬死去的弟子,都參加了今年的金鸞池宴大會。」

  「出息!」風堂主怒道,「一個個平日裡不好好修煉,竟然想要靠旁門左道來贏!」

  「堂主息怒,比起教內的,西海城內還有十六名其它仙門的弟子因禁藥而死。」詹容說,「數量或許還在增加。」

  這可得給其它仙門一個交代。

  風堂主說:「禁藥來源還在徹查,本心不堅,為了欲望妥協吃了禁藥也不是我們能管的,先把名字都記下來,到時候交給各仙門處理。」

  詹容點頭稱是,皺著的眉頭卻未舒展:「堂主,還有一事……」

  「說。」

  「昨夜探查魔息的櫻鈴又響了。」詹容說,「二掌教言,它就在內庭,而今日有人說齋堂的井口有臭味,我去看後發現有魔殘留的痕跡。」

  「井口?」風堂主猛地轉身朝他看去,「這該死的東西想幹什麼!」

  詹容垂首道:「已經派了藥齋的人查探清理,並時時守著。」

  風堂主滿面怒容,對這魔很是厭惡。

  仙門弟子接連死去的消息根本瞞不住,隨著今日突發多起死亡,西海城內謠言四起。

  鈴蘿因為楚異回來,這才斷了共生靈。

  楚異進院說:「徐慎沒什麼大礙,禁藥一事有太初跟聖劍宗在查,我們就別管了。」

  鈴蘿微微頜首捏著鼻樑,聞言側首看過去說:「你不幫詹容?我看他為這事一直愁眉苦臉著。」

  「詹容又沒找我幫忙,他對太初維護得很,這種醜事可不想讓我知道。」楚異說著,進屋的動作一頓,往後撤了兩步,看著窗前的鈴蘿眯眼道,「回來的時候,聽外邊各家仙門弟子們都在討論一事。」

  「什麼?」鈴蘿好奇問道。

  楚異道:「不知哪個瘋子傳的謠言,說昨夜鎮仙玉有異動,劍勢橫掃內庭,是在響應它的主人,這屆比武大會定有人能成功拔劍。」

  鈴蘿緩緩舉手:「這可不是我傳的。」

  「你雖然狂妄但還有腦子,可惜更多人沒腦子都信了,正為誰能成功拔劍而討論得熱火朝天。」楚異嘲諷道。

  「呼聲最高的是誰?」鈴蘿問。

  「反正不是琮秀,大家都知道他拔過很多次。」楚異說完目光點了她一下,「也不是你。」

  鈴蘿睜大了眼:「為什麼?!」

  雖然真的拔不出,但也不甘心連猜測都排不上名字!

  楚異:「因為鎮仙玉太重,你看起來太瘦,拿不動。」

  鈴蘿:「……」

  她冷笑道:「這幫歧視女孩子的人都該去死。」

  「所以只剩下風天耀和慕須京。」楚異道。

  鈴蘿懨懨地道:「沒眼光。」

  楚異問:「鎮仙玉這事你還知道什麼?」

  鈴蘿:「沒了。」

  楚異頓了頓,狐疑道:「他真拔出鎮仙玉了?」

  「不說鎮仙玉,師兄,我們說說北庭月宮的宮主吧。」鈴蘿坐下,趴在窗前看他,「今日瞧見她與慕須京走在一起,兩人氣氛可不太好。」

  楚異挑眉,沒興趣道:「別人的家事關我什麼事。」

  鈴蘿聽笑了。

  楚異進屋時說:「倒是比武最後那日師父會到太初,你若是想要長袖,最好現在就跟于休說。」

  「不要。」

  楚異進屋拿了錢袋子出來,「那要不要出去吃肉?」

  「要!」

  這師兄妹二人當真什麼也不管,出去西海城胡吃海喝,逍遙自在。

  鈴蘿坐在酒樓窗邊,低頭看著下方燈火通明又熱鬧的街市。

  她咬著筷子時,瞧見人群中與宋圓圓一起在外巡查的越良澤笑彎了眼。

  鈴蘿給宋圓圓發傳文:大師兄請吃肉,安方酒樓,速來。

  宋圓圓玉聽響了,拿出一看,頓時雙眼放光,立馬尋找安方酒樓位置,抬首沒一會就看見朝他招手的鈴蘿。

  「小阿爹!你先自己查著,我稍後就來幫你!」

  宋圓圓毫不猶豫地奔向了酒樓。

  越良澤:「……」

  這便宜兒子果然不要也罷。

  他在熱鬧的街市人群中朝樓上的鈴蘿看去,眉目疏朗。

  除了楚異,另外兩人都沒有要叫越良澤一起吃的意思。

  鈴蘿跟宋圓圓深知把人叫來了他也只是在旁坐著不會吃。

  兩輩子,鈴蘿都好奇越良澤這怪癖怎麼得來的。

  前世她曾拿刀架在越良澤脖子讓他吃買來的烤包子。

  那些日她魔性正濃,常常失控,滿心殺戾,越良澤又總是攔著她,偶爾氣瘋了,就拿他撒氣。

  「把自己端得高高在上,好像其他人都是污泥似的不肯觸碰半點,你憑什麼?」鈴蘿在南江城樓閣將裝食的碟子摔在桌上,拿起烤包子說,「今日你不吃也得吃!」

  兩人打起來,越良澤一開始是遊刃有餘的,可鈴蘿魔性爆發,越良澤若是不停手如她所願,這對戰將波及他人。

  鈴蘿手中長劍雪白,細長漂亮,任何人第一眼注意到的都不是它的劍勢,而是會驚嘆它太過漂亮,從刀柄到劍尖,其中劍刃的光澤與弧度,都是讓人驚豔的存在。

  世間最美的神武劍,不分正邪。

  它只會用盡全力去實現主人的要求與慾望。

  鈴蘿力量失控,她手中劍的破壞力就越強。

  越良澤知曉再打下去對誰都不好,只好妥協,被鈴蘿一劍擊退倒地,冰冷的長劍橫在他脖子上,割出血痕。

  鈴蘿將烤包子遞到他唇邊,冷聲道:「吃不吃?」

  越良澤咬牙,眸光黑沉如濃夜,似非常艱難地咬下一口烤包子。

  鈴蘿:「你到底在看不起什麼?不是你做的又怎麼樣?難道別人做的就比你低賤了?」

  她要越良澤吃完。

  一口又一口。

  越良澤每吃一口,她眼裡的嘲諷就多一分。

  直到他吃完一個掌心大小的烤包子時,鈴蘿才放開他,嘲諷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見越良澤似再也忍不住,別過身去,無法克制地全吐了出來。

  他吃不了。

  厭惡著也恐懼著。

  這瞬間,月色也藏進了烏雲中。

  越良澤直起腰,抬手擦拭唇角,即使月光被藏起來,也能察覺他蒼白的臉與震顫的瞳孔。

  他此時狼狽不堪。

  鈴蘿注意到他握劍的手甚至在發抖。

  那雙眼低垂著,不敢看她。

  鈴蘿卻看出向來沉靜漂亮的眼眸也在發抖,竟出現了恐懼之意。

  無法理解。

  不能理解。

  卻讓失控的鈴蘿瞬間冷靜。

  鈴蘿久違地嘗到了後悔的滋味。

  入魔不悔,殺人不悔,偏偏逼越良澤吃東西這事上她悔了。

  在越良澤轉身欲要離開時,鈴蘿狠聲說:「你若是現在走了,就再也別想出現在我眼前!」

  越良澤頓住,沉默著沒再動。

  鈴蘿看著他的背影,有瞬間的無措徬徨,像是知道做錯了事卻不知該怎麼善後。

  兩人在庭院中站了許久,久到最後還是越良澤先開口,他啞著嗓音說:「夜深霧重,你該去睡了。」

  鈴蘿皺著眉頭,握劍的手緊了又鬆,反反復復。

  「你——」

  她剛開了個頭,就見越良澤轉過身來。

  他已平復了情緒,即使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一片沉靜。

  「鈴蘿,算了。」越良澤似不可聞地輕嘆一聲,「去休息吧。」

  鈴蘿沒動。

  越良澤先走了,他回的是鈴蘿的樓閣,並未離去。

  鈴蘿在心裡罵自己廢物。

  都入魔了,為什麼還要覺得有所悔意。

  可她第二日去掃蕩了街市的大部分食材回來囤著,跟越良澤說:「你想做什麼做什麼。」

  那次之後,鈴蘿再沒失控過。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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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 00:42:54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五十一章

  鈴蘿單手支著下巴,看越良澤在人群中越走越遠,久久沒有收回目光。

  楚異就看不慣,嫌棄道:「瞧你在那看半天,乾脆把人叫上來一起吃,讓他付錢。」

  宋圓圓搖著頭道:「我小阿爹只吃自己做的。」

  楚異更看不慣了:「這麼挑嘴,看不起誰?」

  這話戳了鈴蘿一刀,讓她想起不好的回憶,轉頭狠狠地瞪了眼楚異:「只吃自己做的食物怎麼就看不起別人了?人家愛怎麼吃就怎麼吃!」

  楚異挑眉:「我說他挑嘴你發什麼脾氣?」

  鈴蘿:「我沒有發脾氣!」

  楚異:「你再凶?」

  鈴蘿咬著筷子氣呼呼。

  宋圓圓給兩人夾肉打圓場。

  最後宋圓圓打包了部分肉回去給常霏與徐慎吃,鈴蘿也去看了受傷的徐慎,夜深才跟楚異回太初。

  翌日,前來觀看比武的人越來越多。

  比武選手卻越來越少。

  接下來的每一場比武都精彩刺激,不會出現瞬秒,各方實力皆屬上乘,刀劍相拚,看得人熱血沸騰。

  鈴蘿一大早就坐在看台看熱鬧。

  今日的比武規矩是連勝三場,但因為彼此實力相仿,一直出現贏一場輸一場,暫時還沒有過連贏。

  直到風天耀上場。

  「他這把若是再贏下去,就該我上場了。」宋圓圓摸著自己的令牌說,「好像打不過。」

  鈴蘿說:「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今早碰見小阿爹他也這麼說。」宋圓圓翻了個白眼,握拳揮打空氣,「好歹我也打進了前三十名,無憾了!」

  鈴蘿頜首道:「去吧,這魁首我替你拿了!」

  宋圓圓起身道:「衝啊!」

  旁邊的楚異:「……」

  後排的好友子修正捂著肚子狂笑:「你這師弟師妹教得不錯嘛!」

  風天耀最後一位對手是宋圓圓。

  他今日不再追求刺激用木劍,而是拿出了自己的神武,朔方。

  朔方劍闊,是適合男人的劍,在劍刃內裡一圈有金色的凹槽,凹槽十分細致難辨。

  傳聞朔方劍鳴猶如虎嘯,虎嘯震山林百獸,朔方則可號令百劍。

  風天耀小小年紀就得如此神劍,可見風掌門對這小兒子有多寵愛。

  常霏照顧受傷的徐慎沒來,鈴蘿靠著椅背,拿玉聽傳文給兩人轉述現場。

  宋圓圓雖然胖了些,但他天賦不低,平日修行也用心,更別提他的師父是范堂主,每日嚴格按照規矩盯著他修煉。

  范堂主對他上心,也督促了宋圓圓的進步。

  宋圓圓認真做一個劍修,追求大道飛升。

  他與風天耀比武也很認真。

  這樣的對手,這樣的用盡全力的比武本身也很難得。

  「有兩下子嘛!」台上的風天耀挑眉笑道,「看你長得圓墩胖實的,還以為你是個跑幾步就該喘的角色,更別提廢靈力對劍了。」

  宋圓圓狐疑道:「你這是歧視胖子?」

  風天耀手中長劍一挽,劍尖畫出一個圓形的禁制,本人還有些納悶:「什麼歧視?胖子不都這樣的嗎?」

  宋圓圓以劍抵擋禁制中飛出的劍刃,沒好氣道:「這就是歧視!」

  兩邊打得有來有回,看似勢均力敵,但內行人都知道宋圓圓被壓制了,他一招一式逐漸吃力,風天耀卻越戰越猛。

  「神武朔方果真是名不虛傳啊。」後排的子修撐著椅子感嘆道,「即使沒有發出劍嘯也在影響對手的武器,越戰越怕。」

  宋圓圓的劍名春繡,雖比不上神武,去也是上品武器,與他本人十分契合。

  但朔方天生就有壓制其它劍的威懾力。

  「劍與劍之間的比試。」楚異一語雙關。

  武器與武器。

  人與人。

  鈴蘿懶聲說:「現在知道我用木劍是多麼聰明了吧?」

  子修摸了摸鼻子,楚異不客氣地嘲道:「你的木劍,朔方還用什麼劍嘯壓制,直接斬斷就是。」

  鈴蘿冷哼聲,不理他。

  宋圓圓到了後期就是被風天耀追著打,氣喘籲籲也逃不過各處急速飛來的劍刃,最終被一劍擊飛落下台去。

  風天耀站在台上,驕傲地接受各方歡呼,轉身指著宋圓圓說:「喂,減肥啊!下次就能跑快點。」

  宋圓圓翻了個白眼。

  鈴蘿低頭給常霏發比武結果。

  子修搖著頭說:「這大少爺還真是,半點不懂說話的藝術。」

  楚異:「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情商低下。」

  鈴蘿懶聲道:「你們都不覺得那是真心的嘲諷嗎?」

  「雪河風家的少爺極其愛面子喜歡被人誇他,惹了他說幾句漂亮話恭維著多半就沒事,他本人看起來沒什麼壞心思,說話直是真的。」

  子修摸著下巴說著,近日他常跟住在太初的仙門弟子們喝酒聊天賞櫻,把他們脾氣性格都摸了個透。

  楚異評價:「像狗。」

  沖你嗷嗷叫時你能感覺到是什麼意思但永遠聽不懂它真正的意思。

  子修伸手捂他嘴巴,擠眉弄眼著:「喂!好歹是掌門之子,你這麼說不太好吧!」

  鈴蘿誇道:「大師兄看得真準。」

  楚異挑眉。

  子修對這師兄妹倆感到頭疼。

  鈴蘿下場比武時,依舊是拿著一把木劍。

  前些天的比武已經讓眾人看見了她的實力,深不可測,再沒人會因為一把木劍而小瞧她,反而暗暗激動著想看看這把木劍最終能走多遠。

  若是僅靠一把木劍贏了朔方和靜夜,簡直不敢想像。

  如今只要是鈴蘿的比武,看台幾乎是座無虛席。

  外邊聽說鈴蘿上場的人都會跑著趕來觀看。

  「師妹人氣可真高啊。」子修看著陸陸續續進場的其他人說,「我們要不要趁機給師妹喊喊口號加油帶動下氣氛,像雪河的人一樣?」

  楚異嫌棄道:「要喊你喊,喊了別說認識我。」

  他死也不要做這種丟臉的事!

  子修見他如此抗拒,只好聳肩作罷。

  回太初的越良澤見路上不少人都急匆匆地朝比武台的方向趕去,途中還聽見鈴蘿的名字,不免抬首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見的不僅是比武台,還有前路迎面走來的男人。

  一襲玄衣輕裝,腰間別著一把普通佩劍,微低垂著頭,暴露在衣外的所有肌膚都是異樣的蒼白,陽光之下接近透明。

  他走來時越良澤剛好擋了路,於是抬了抬眼皮。

  這個人渾身沉鬱。

  很符合無生的喜好。

  無生微微顫抖著,多出的一卷斷意輕輕晃動,它發出想要將這人斬於刀下感受他血肉的信號。

  越良澤按住別在腰間的無生,顫抖瞬間停止,他側身讓路。

  慕須京垂眸看了眼無生,兩人擦肩而過。

  後邊有些碎碎念,越良澤耳力好,無法避免得全都聽下。

  「北庭月宮的私生子……整天陰著一張臉,好像誰欠他似的……」

  「……在月宮人緣也不好,沒人敢跟他說話,你看他傲慢的樣子。」

  「好像與宮主關係也不好……」

  「修煉還不如譚師兄,也不知道這次怎麼讓他來參加的。」

  「你懂什麼?他姑姑可是太初的少夫人啊!」

  越良澤斂下心神,進了比武台。

  宋圓圓眼尖,一下就看見了他,便朝越良澤招手。

  看台基本都坐滿了人,他進來找位置都費勁。

  越良澤在他身旁坐下,有些驚訝:「這麼多人?」

  「鈴蘿受歡迎啊。」宋圓圓嘿嘿笑著,「大家都想看她那一把木劍怎麼吊打其它神武!」

  鈴蘿一直遊刃有餘,從容不迫,始終佔據上風,連贏三場。

  此時大會比武只剩下四個人。

  東島天極的鈴蘿。

  南山雪河風天耀。

  西海太初琮秀。

  北庭月宮的慕須京。

  判官當場抽籤,今日對決出勝者兩人,明日便是奪魁之戰。

  抽籤結果:

  鈴蘿對戰慕須京。

  風天耀對戰琮秀。

  這讓鈴蘿有點驚訝。

  前世此時她抽籤對手是琮秀,風天耀是跟慕須京打。

  重來一世怎麼抽籤結果都變了?

  她有些納悶地看了一眼判官的方向。

  「這個有點看頭。」子修激動地扒拉楚異的胳膊,「木劍對戰普通佩劍,絕了!」

  楚異面不改色地看著。

  慕須京跟另外兩人不同,他這一路打來,手中劍並非神武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上品武器,而是一柄普通佩劍。

  楚異覺得這人對比武並不是很感興趣。

  態度略顯敷衍。

  比武很快開始,本就還剩零星作為的看台變得爆滿。

  「說起來北庭月宮的事你知道嗎?」子修神神秘秘道,「跟這私生子相關的。」

  楚異:「沒興趣。」

  如果說楚異是不喜歡管別人的家事,鈴蘿就是懶得管情愛之事。

  所以當年楚異說值得後,鈴蘿就不管其中糾葛如何,只在楚異需要幫忙時動動手。

  宋圓圓看著台上的鈴蘿與慕須京,興奮地問越良澤:「小阿爹,這把你怎麼看?」

  越良澤說:「木劍贏。」

  「你對鈴蘿是真有信心啊!我看著都懸,慕須京可不像之前那幾人,若是鈴蘿贏了,接下來就要對戰風天耀或者琮秀,那二人那把木劍是真不好對付。」宋圓圓劈裡啪啦地說著,台上二人卻已開打。

  開場十分快速,上台彼此僅對視一眼,沒有多餘的寒暄,這兩人同時拔劍開戰。

  宋圓圓看著台上激蕩的劍勢都驚了,這打的毫無預兆也太凶了吧!

  鈴蘿看了眼慕須京手中劍,想起前幾日她去劍廬買木劍時遇見他,當時不知何意,現在看來,他這劍也是去劍廬買的。

  北庭月宮總不會吝嗇於給他一把像樣的武器吧。

  鈴蘿以前對慕須京並沒有太多關注,也未曾打上一架,如今對戰,能感覺到他劍勢猛烈,

  一招一式都帶著狠勁,給人逼迫感,像是困在籠子裡瘋狂掙扎撕咬的野獸。

  凌厲的劍風掃過,讓鈴蘿偏頭躲開,輕挑了下眉。

  兩劍相撞,迸發的劍氣竟擦出些許火花。

  鈴蘿卻笑道:「你倒是用點月宮的劍法,還是說你一招都沒學會?」

  慕須京壓著眉,仍舊是一副陰鬱漠然之色。

  「看不起。」他說。

  鈴蘿:「看不起月宮劍術還是看不起我?」

  慕須京掃了她一眼,「劍術。」

  「巧了。」鈴蘿豎劈一道劍勢斬去,劍刃未至,劍風已將衝過來的慕須京攔退,「我也看不起。」

  「漂亮漂亮漂亮!」子修激動的抓著楚異胳膊搖晃,「這一劍漂亮!」

  楚異被他晃得滿頭黑線。

  看客們都在激動解說著。

  宋圓圓摸著腦袋問越良澤:「怎麼感覺哪裡不對啊?」

  「他沒用月宮的劍術。」越良澤耐心解釋,「他靈力頗深,劍道一術卻不是出自月宮,也不是十二仙門的。」

  宋圓圓心裡咯噔了下:「總不會是自創的吧?!」

  那這是什麼怪物天才?

  「不是。」越良澤看破了卻沒說。

  無生又在震顫,斷意隨之晃動。

  如果說之前它想斬的人是慕須京,現在感受台上的劍勢碰撞,此時想斬的人變成了鈴蘿。

  斷意拚命攔著:你清醒點!你斬她主人就要斬你了!

  無生: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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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 00:43:14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五十二章

  鈴蘿與慕須京一戰備受關注,風天耀與琮秀在隔壁比武台,兩邊都打得火熱,決出勝負後的人就要迎接明日的奪魁之戰。

  不僅能站在鎮仙玉前拔劍,還能收到十二仙門的魁首禮,成為這一屆十二仙門弟子中的第一人。

  名揚天下。

  可每個人來參加比武的原因都有所不同。

  鈴蘿感受著慕須京的劍勢,越發兇猛,像是遭到阻攔受了傷依舊不停歇衝上前死咬獵物。

  給人壓抑感十足。

  若是不穩心神,就會被這壓迫感極強的劍勢影響,容易亂了招式,生出許多不必要的想法。

  這樣的劍術——帶著點邪氣。

  鈴蘿半眯著眼,劍風吹著她長髮揚起,衣袖翩飛,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我知道你為什麼只拿把普通佩劍來比武了。」

  她輕聲說這話的時候,慕須京雙手握劍,自上而下朝她斬來,鈴蘿不躲不避,以被靈力覆蓋的木劍硬接這一劍。

  慕須京蒼白的臉就在她眼前,隔著兩把劍的距離。

  那雙陰鬱的淺褐色眼眸正看著她。

  這是他第二次與鈴蘿對視。

  鈴蘿笑彎著眼,眼裡略有幾分深意,以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話。

  同時,她扭轉劍柄,破了慕須京的劍勢,飛斬出的劍刃刮過他的臉頰,斬斷幾縷黑髮,也在他臉上劃了一刀。

  劍刃飛斬出老遠,直逼看台,被早有準備的判官抬手畫了結界擋住,避免傷及他人。

  慕須京退後三步,臉上傷口滲血滑至下頜,滴落胸膛衣襟。

  他手中劍斷了。

  「贏了吧?這是贏了吧?劍都斬斷了就是贏了吧!」子修激動地搖楚異。

  楚異伸手推他臉沒好氣道:「滾!人沒下台不算輸!」

  慕須京把手中斷劍扔了,抬首冷冷地朝鈴蘿看去。

  鈴蘿也扔了手中劍,漫不經心道:「劍斷了,不如我們比一比咒律?」

  判官對眼前情況無奈地撓了撓頭。

  雖然沒有禁止用咒律,但畢竟是劍術為主的比武啊!

  這兩人都扔劍了是啥意思?

  慕須京轉身下台,跟判官道:「我認輸。」

  話裡無甚波動,也不理會在場其他北庭月宮的人譴責鄙夷的目光,徑直離去。

  判官高聲道:「東島天極,鈴蘿勝!」

  沒過一會,隔壁也傳來消息:「南山雪河,風天耀勝!」

  子修開心瘋了:「贏了哈哈哈哈師妹贏了我靠哈哈哈哈!」

  楚異:「是我師妹不是你師妹,你這麼開心幹什麼?」

  「你不懂,我可是押了鈴蘿奪魁首!」子修說,「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劍走偏鋒!」

  楚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輸了你可別哭著來找我。」

  「我對鈴蘿有信心!要不然咱們今晚先去把風天耀打一頓?」子修興奮地搓手道,「你下個陣法,我下個咒律,或者乾脆下藥卸他個七八成修為,再不行咱們去把他朔方偷了扔東海裡餵魚!」

  楚異起身冷笑道:「我看是我先把你扔東海裡餵魚,餵鯊魚。」

  鈴蘿撿起剛才被自己丟掉的木劍,聽見風天耀的名字時才鬆了口氣。

  還好他的名次沒變。

  不然她這一趟真是白來了。

  重生後面對以前的經歷和人她心態大變,但總有些事,重復再來千百遍,她依然樂此不疲。

  其中就包括在金鸞池宴奪魁首一戰中狠虐風天耀的自信與傲氣。

  當年她能做到,如今修為比那時更甚,她依然能做到。

  光是想想都開心。

  鈴蘿彎著嘴角,漫步下台。

  場內很多人,楚異下看場帶她離開,防止某些不識趣的人湊上來。

  出去的時候剛巧撞上過來看比武的南山雪河等人,風天耀被他們簇擁在中心,探頭朝比武台裡邊看去時失望又不耐道:「什麼啊,慕須京這傢伙竟然輸了,要我跟個女的打。」

  「哎,少爺。」眼尖瞧見鈴蘿出來的侍從小聲提醒他別再說。

  子修正圍著鈴蘿邊走邊給她扇風,笑眯眯地問:「咱們鈴蘿師妹這一場下來肯定累極了,要不去西海城泡個溫泉除除疲憊,再吃一頓西海城最好的烤肉恢復體力備戰明日奪魁!」

  「師兄我知道哪家溫泉最好最便宜——」

  鈴蘿:「子修師兄,要泡就泡最貴的。」

  子修說:「最貴的那我肯定也知道啊!」

  「走!」

  「好!」

  楚異:「……」

  他喊著走前邊的兩人說:「悠著點,沒錢了!」

  鈴蘿揮揮手:「常霏有!」

  這會太陽還沒下山。

  溫泉館在半山腰,來往的人很多,正逢花季,道路兩旁的櫻花粉白簇簇。

  他們在山道口遇見了聖劍宗的兩名弟子。

  鈴蘿還沒開口招呼越良澤,就見子修師兄很是開心地朝白藏招手喊道:「嘿!白兄!」

  楚異:「?」

  正跟越良澤說話的白藏聽後扭頭看過來,也是一笑,跟過來的子修摟著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道:「這不是子修嘛,來這泡溫泉吶?」

  「我師妹今日比武贏了,帶她來消消疲憊,好好備戰。」子修說,「你這兩天在忙什麼呢?想找你喝酒賞花都沒空,今天正好碰上,一起唄?」

  楚異低聲問鈴蘿:「這小子不知道對方是誰?」

  鈴蘿無所謂道:「看樣子是不知道。」

  「我帶師弟入世歷練呢。」白藏朝越良澤歪了下頭,「阿澤,來認識下,這是子修,我最好的酒友。」

  說這話時他眨了下眼。

  越良澤明白了,是最好的酒友,之一。

  楚異卻挑了下眉,師弟?

  越良澤朝子修略一垂首。

  「好好好,白兄的師弟就是我的師弟,以後有什麼難處盡管找我!」子修攬著白藏,「今天難得遇上,歷練明日再做唄!」

  「也行,」白藏摸了摸下巴,「那阿澤你自己忙去,我先跟子修玩,事後找你。」

  越良澤:「……」

  師哥,為什麼不帶我一起玩?

  「那走咧!」子修一手拉過楚異,「來來來,跟你介紹我最好的酒友!白藏白兄!」

  楚異眼角輕抽,你他媽上次還說最好的酒友是老子!

  鈴蘿落在後邊,走過越良澤身旁時笑了下:「這位師兄,今天就不帶你玩了,歷練加油噢。」

  越良澤:「……」

  他視線落在鈴蘿身上,乾淨明亮。

  「比武時,你跟慕須京說了什麼?」

  「嗯?」鈴蘿側首看過去,「你看了?」

  越良澤點頭。

  鈴蘿彎著嘴角,笑容惡劣:「說了點只有我跟他才知道的小秘密。」

  越良澤雙手攏袖,聞言眨了下眼。

  「是什麼秘密?」他問。

  鈴蘿:「想知道?」

  越良澤點頭。

  「不告訴你。」鈴蘿朝他做了個鬼臉,踏著台階追上前邊的楚異。

  越良澤頜首看著,見她跟楚異幾人進了溫泉館才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溫泉池一股熱氣,霧氣氤氳,花樹枝椏從兩旁伸出,偶有一兩片落入池中。

  鈴蘿一個人在池中趴在邊上,露出白皙的肩背,她感受著舒適闔眼靜神。

  今日與慕須京對戰的一招一式在她腦海中回放著。

  那帶著點邪氣的劍術她以前見過。

  只是沒想到慕須京也會。

  她上輩子對月宮的事知道的多不算多,少不算少,除了在岐山救楚異,而後幫楚異攔殺部分月宮的人外並未參與其他。

  北庭月宮殺楚異,是雲守息出面干涉。

  岐山那日,雲守息隔得太遠,來不及救人,鈴蘿這才去的。

  岐山也是十二仙門之一,又與雲守息有難以化解的仇恨。

  就如她與逍遙宗。

  雲守息的徒弟上岐山求人,遭遇可想而知。

  但這個慕須京——

  鈴蘿睜開眼,歪頭朝池上花枝看去。

  一隻紅眼烏鴉停在花枝上低頭看著她。

  這烏鴉單足站立,另一隻爪子抓著一顆白色的丹藥。

  鈴蘿:「……」

  賣藥的都找到她頭上來了?

  紅眼烏鴉展翅飛落在她手邊。

  鈴蘿:「你看我需要嗎?」

  紅眼烏鴉點頭。

  鈴蘿面無表情地說:「滾。」

  紅眼烏鴉將乾轉丹放下。

  「風天耀有神術劍意,有朔方,你有什麼?」那烏鴉發出晦澀難辨的聲音,聽不出男女,「你若是想贏,它可助你一臂之力。」

  「沒記錯的話,我前兩天才打傷了一個藥販子。」鈴蘿單手支著腦袋看它,「我若是想靠區區乾轉丹贏這場比武,何必多管閒事。」

  紅眼烏鴉撲棱棱地飛上花枝,居高臨下地看她。

  「你贏不了神術劍意。」

  鈴蘿笑道:「閣下莫非吃過神術劍意的苦?」

  紅眼烏鴉不答,化作黑霧散去。

  鈴蘿伸手拿過那顆乾轉丹,將它化為齏粉。

  簡直豈有此理。

  前世沒來找她賣藥,這輩子她實力更強反而來找她買!

  機會都看不準還做賣藥的生意,活該虧本被人追著打!

  鈴蘿腹誹著,沒了心思再泡下去,起身穿衣離去。

  她最先出溫泉館。

  站在山道上,意外瞧見等在下邊的越良澤。

  他懷裡抱著一盒炒栗子。

  鈴蘿走下台階,問他:「你做的?」

  「不是,師哥傳言要我買的。」越良澤說完看她,「你怎麼先出來了?」

  「餓了。」鈴蘿朝他伸出手。

  越良澤將栗子盒遞給她,拿出一顆給她剝殼。

  鈴蘿聳了聳鼻子,聞著糖炒栗子香甜的味。

  「我明日對戰風天耀,你說我有勝算嗎?」鈴蘿抬眼去看越良澤。

  越良澤專心剝殼,聞言嗯了聲,「有。」

  「大嗎?」

  「大。」

  「那我能贏咯?」

  「能。」

  鈴蘿滿意地眯了下眼。

  「他的劍可是朔方啊。」鈴蘿語氣悠悠,假意惆悵道,「神武劍嘯壓制,是把劍都怕了。」

  無生不服氣地嗡了聲。

  無敵的我和我無敵的劍鞘都不可能怕!明日你不敢上讓老子來!直接把它斬得七零八落!

  越良澤說:「無生不怕它。」

  「那是你的無生。」鈴蘿哼了聲,想起了什麼,補充道,「我的劍也不怕。」

  無生:木劍都沒靈智它懂什麼叫怕?

  斷意:你跟我玩吧不要再多嘴了!

  劍靈安靜了。

  越良澤將剝好的栗子給鈴蘿。

  「你知道神術劍意嗎?」他問。

  鈴蘿懶洋洋地說:「風家傳承,世間最強劍術,當然知道。」

  「朔方不是問題,神術劍意才是。」越良澤說,「他學會了三成,但跟你打還不夠。」

  鈴蘿咬著栗子轉頭看他:「那你呢?」

  越良澤淡聲說:「也不夠。」

  噢——

  鈴蘿忍不住想笑。

  「那他要是完全掌握了神術劍意呢?」

  越良澤歪頭想了一瞬,「他若是完全掌握了神術劍意,我也不可能只在原地踏步。」

  說得也是。

  鈴蘿眨巴著眼。

  那年在南山雪河,越良澤與風家神術劍意一戰,讓她記憶深刻。

  「你們兩個怎麼自己在下邊偷偷吃栗子?等等我們一起吃啊!」

  上邊傳來子修師兄的聲音。

  鈴蘿將栗子盒還給越良澤,越良澤將剝好的栗子給她。

  「師哥。」越良澤轉而將栗子盒給白藏。

  白藏看了看,納悶道:「為什麼你給我的都是帶殼的?」

  越良澤雙手攏袖,面不改色地答:「你沒讓我買不帶殼的。」

  「哎呀這有何難,我剝栗子可有一手了,白兄你看著,一二三——」

  「子修好手力!」

  「厲害吧哈哈哈!」

  「……」

  楚異沒管他倆,看了眼玉聽,跟鈴蘿說:「師父到了。」

  鈴蘿感受著栗子的香甜粉糯,聞言只哦了聲。

  夜色已至,明月半隱。

  雲守息站在西海太初山門前,身旁的于休正與二掌教和琮秀說著話。

  琮秀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東島天極的三掌門。

  傳聞中境界已到飛升邊緣的修者至尊。

  雲守息一靜一動都讓人不可忽視,眉目含笑,三分溫和。

  台階下傳來青年笑鬧聲,三五個身影走了上來。

  「……我覺得吧那位大少爺還是差了點,不然白兄你今晚跟我一起去偷朔方,你跟楚兄負責偷劍,我負責把它扔東海裡,這樣就——嘶,叄息真君!」

  子修吊兒郎當的模樣立馬端正。

  白藏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楚異在山門口就看見人也有點驚訝,上前道:「師父。」

  雲守息唇角微彎,道:「過來吧。」

  他是在黑夜中也如明月般耀眼的存在。

  高高在上,強大俊美,被奉為修者至尊,各仙門掌門見了也要敬三分,弟子見了會俯首尊稱。

  越良澤落在人群最後,徐徐抬眼朝那位至尊看去。

  他曾因這人而感到自慚形穢。

  三掌門俊美,溫柔,有著一切美好模樣。

  他與之相比,只有不配二字。

  時光飛逝。

  幾年過後,他長大了。

  身高與之不差上下,因此不需要再仰視這個男人,而是與之平起平坐。

  飛往青石坊的信靈鳥為何一封也沒送到?

  青石坊是叄息真君的地盤,這裡由他掌控。

  曾經他只在意鈴蘿沒有回信,如今只需要認真想想,便知道那信為何到不了。

  「鈴蘿。」雲守息看著走在楚異身後的人,在對方到身前時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溫聲笑道,「近日辛苦了。」

  白藏伸手攬過越良澤的肩膀,輕聲笑道:「東島天極的叄息真君,要不要去認識下?」

  越良澤也輕聲回:「不用,叄息真君與我應該挺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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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 00:43:29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五十三章

  二掌教不會冷落雲守息,也不會怠慢聖劍宗。

  瞧見白藏與越良澤,他便笑道:「叄息真君,那二位是聖劍宗的人。」

  聖劍宗?

  雲守息抬首看去,眉目含笑。

  白藏不得不上前招呼道:「叄息真君安好。」

  雲守息笑道:「聖劍宗,久仰。」

  他眼角餘光輕掃旁邊的越良澤,而越良澤面不改色,沒有動作。

  自己師弟完全沒有要去跟人認識一下的想法。

  白藏也隨他,因而沒有介紹。

  「明日奪魁比武,今夜天極和雪河都到人了。」二掌教笑呵呵道,領著他們朝山門內走去,「風掌門比你先到一會,正在掌教那邊閒談,叄息是否也去會會?」

  雲守息道:「不了,明日總會見的。」

  「內庭那邊已為你安排了住處,這就過去嗎?」二掌教又問。

  雲守息側首問鈴蘿:「你們兩個住哪?」

  鈴蘿說:「西院。」

  雲守息:「那就去西院吧。」

  二掌教無奈道:「前些日太過忙碌,十二仙門弟子都安排在西院,叄息你不如叫上他們一起去內庭。」

  雲守息剛要拒絕,就見鈴蘿拉了下他的衣袖,朝他輕輕眨了下眼,「師父,我想住內庭,那邊風景好。」

  內庭西院隔得那麼遠,找越良澤還得跑老遠,都住內庭多好啊。

  雲守息寵溺地看了她一眼,道:「那就去內庭吧。」

  楚異涼涼地斜了眼自家師妹,你去內庭看的是風景嗎?

  子修眼巴巴地看著這幫去內庭的人,喂!考慮一下你們最好的酒友住西院啊!

  分道揚鑣時,白藏朝子修揮了揮手。

  他轉頭跟越良澤說:「今晚吃什麼?」

  越良澤瞥了眼師哥抱著的栗子盒說:「栗子燒雞。」

  「那不錯啊。」白藏語氣愉悅。

  二掌教跟雲守息說:「這次金鸞池宴大會有些古怪的事,涉及十二大仙門,還是請叄息先去掌教那邊商議片刻。」

  雲守息略一沉思,最後點頭答應。

  長輩一走,就剩下小輩們自己玩。

  琮秀帶鈴蘿三人去內庭住處,無意的安排最為精妙,這住處就在聖劍宗的對面。

  兩邊僅一道之隔。

  天極掌門果真有牌面。

  白藏倒是跟楚異招呼道:「楚兄住這?還挺近,常來竄門啊。」

  楚異:「行啊。」

  于休跟鈴蘿狐疑地朝楚異看去。

  溫泉館之後,這兩人的關係倒是突飛猛進啊。

  琮秀把人領進門跟于休交流著。

  鈴蘿去院牆邊墊腳朝外看,外面是月光下泛著溫柔藍色的弱水湖。

  楚異在院內的躺椅上坐下,于休送走琮秀後回來,將給鈴蘿從天極帶來的酸梅盒放石桌上。

  「師父這麼早趕來幹什麼?」楚異捏了顆酸梅扔嘴裡吃著,雙手枕在腦後靠著躺椅,懶懶散散。

  于休說:「當然是來看鈴蘿參加金鸞池宴大會,當年師兄你參加大會的時候,師父不也提早來了嗎?」

  鈴蘿回來在石桌邊坐下。

  雲守息作為師父真的很好。

  他對自己的每個徒弟都上心,認真教導修行,弟子闖禍他也擔著護著,妖魔橫行,維護世間秩序和平安他也全心付出。

  偏偏就對她是個變態。

  鈴蘿偶爾想起都覺得鬱悶。

  她自認眼光不差,崇拜的雲守息是真實讓她感受到美好嚮往的,可惜命運讓她發現這份美好之下的惡意,對雲守息的感情瞬間復雜起來。

  這個男人的愛太瘋狂。

  一定程度影響了鈴蘿對情愛的理解和看法,因而對他人的愛意嫌棄又厭惡。

  鈴蘿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雲守息之前視線就在她頭上停駐片刻,因為鈴蘿沒有梳著他喜愛的髮式,也沒有佩戴他給的金簪,更沒有穿著他喜歡的衣裙。

  雲守息等會回來肯定要跟她嘮叨這件事,然後讓她改回去。

  鈴蘿抓著自己編的小辮子眯了眯眼,髮尾輕掃她臉頰,冰冰涼涼。

  「鈴蘿,明日對戰風天耀你有信心嗎?」于休問道。

  楚異冷笑聲:「她怎麼會沒信心,來太初的第一天她就認為自己是魁首了。」

  「信心當然有。」鈴蘿捏著顆酸梅,「風天耀有什麼難打的。」

  這不屑一顧的態度。

  于休無奈搖頭,果然還是他熟悉的師妹。

  「不要太有壓力,你已經很厲害了。」于休說。

  鈴蘿:「可我還想拿第一。」

  「有野心也不是壞事。」于休笑道,「只是我明日得去平遙城追查白玲瓏的事,不能看你奪魁一戰。」

  「白玲瓏?」楚異挑眉,「他們又來了?」

  自從那年有堂主死於白玲瓏之手後,天極與白玲瓏便是不死不休,這幾年一直都有摩擦。

  白玲瓏從十二人變成十人,慘死兩名夥伴,也因此一直在找天極的麻煩。

  于休肅容道:「田蓉師姐你記得嗎?」

  楚異:「誰?」

  「天晝宗的師姐,」于休耐心道,「二掌門閉關前帶的最後一個弟子,田蓉。」

  鈴蘿咬著酸梅看去,她有印象。

  楚異頜首,「想起來了,這師姐入世許久沒了消息,怎麼突然提起她?」

  「夢川坊傳言,田蓉師姐與白玲瓏一起行事,傷天極弟子,掌門下令將其抓回山門。」于休說,「而我跟師父尋禮時遇見了她,她身上有魔的氣息,重傷時被二十六魔的死霧門救走。」

  「死霧門?」楚異坐直了身子。

  鈴蘿面不改色地吃著酸梅。

  「二十六魔跟白玲瓏有關係?」楚異問。

  于休搖頭說:「正在查,最遲明日一早,掌門就會下達通緝令,天極在外入世弟子都將執行命令。」

  楚異:「那我去,你在太初看著她。」

  于休笑道:「師兄不急一時,金鸞池宴過後,師父怕是也要讓你跟鈴蘿去的。」

  楚異翻著白眼道:「你懂什麼,我可不要再一個人帶她出門在外了。」

  于休很是不解他對鈴蘿的嫌棄。

  明明他帶鈴蘿出門時師妹很乖的啊。

  如果說鈴蘿跟楚異在一起是要什麼都讓師兄去拿去辦,那麼跟于休在一塊就是師兄你要什麼我幫你去拿去準備。

  對比非常鮮明。

  難怪于休無法理解楚異的暴躁。

  「二掌門呢?還在閉關?」楚異又問。

  于休點頭說:「這事還是師父去找二掌門說的,但她並無看法,一切交給大掌門處理。」

  楚異嘖了聲,「二掌門坐下弟子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最得意的徒弟在娑婆界裡關著,最後一個徒弟如今又叛魔傷本門之人,完全是走了上一位弟子的老路。

  鈴蘿單手支著下頜,無聲笑著。

  別說二掌門,自家師父還不是一樣。

  三人閒聊時,不經意間聞到異樣的香味,從對面傳來的香時有時無,勾人腹欲。

  于休朝對面看了眼:「好手藝。」

  鈴蘿跟楚異卻同時起身朝外走去。

  「你們幹什麼去?」于休不解。

  楚異說:「去跟新交的酒友竄門。」

  于休啞然。

  「那是聖劍宗——」

  鈴蘿走了一半,又回來把于休拉著一起去:「聖劍宗怎麼啦,聖劍宗也吃栗子燒雞!」

  白藏開的門,發現對面天極三弟子全都到了。

  「我這受歡迎的程度有點意外。」白藏摸著下巴說完,就見鈴蘿往廚房跑去,笑著搖頭道,「阿澤,你可得多做幾盤菜了。」

  只有于休還規規矩矩的打招呼,楚異介紹完這是他師弟後,白藏便攬過于休的肩膀,笑眯著眼道:「師弟師妹都齊了,楚兄好福氣啊。」

  楚異懶聲說:「師妹可以給你。」

  白藏笑道:「那我師弟該高興瘋了。」

  楚異立馬漠然道:「當我沒說。」

  于休茫然地站在兩人之間。

  鈴蘿站在窗邊探頭往裡看。

  越良澤說:「還沒好。」

  鈴蘿:「那你可得快點,要是我師父回來了大家都沒得吃。」

  越良澤淡聲道:「叄息真君怎會如此小氣。」

  「哦。」鈴蘿說,「有的人小氣起來難以想像。」

  庭院裡,于休坐著,白藏站著給他倒茶。

  于休還是有些拘謹:「這不太妥吧。」

  「哪裡不妥?」白藏笑著說,「于兄別怕,只一起喝喝酒吃吃飯而已,哪有那麼多不妥的。」

  「又沒有討論術法門規大逆不道。」楚異說,「普通酒友飯友算什麼私交。」

  于休頭疼地朝楚異看去,這還不是私交?

  白藏笑著朝廚房指去,跟于休說:「于兄,像他們那種才是要被各大仙門批評忌憚的私交,我們這種算不了什麼。」

  于休扭頭看去,就見偷吃的鈴蘿正抓著越良澤的衣袖擦眼淚,她被辣哭了,邊擦邊罵,越良澤很無奈,順手遞給她清水,又幫她擦了擦眼淚。

  于休:「……」

  跟那兩人比起來,他們這桌連茶杯都沒碰一下的可真是清清白白。

  鈴蘿怕雲守息回來攪局,于休也怕被師父發現與聖劍宗人來往,只有楚異沒有壓力,吃得慢條斯理,再看看兩個餓虎吞食的師弟師妹,楚異很是納悶。

  時間掐的剛剛好。

  三人離開聖劍宗院門時,就撞見回來的雲守息。

  雲守息站在門前笑道:「玩得開心嗎?」

  于休跟鈴蘿默默躲去大師兄身後,楚異說:「師父用過膳了嗎?」

  雲守息說:「本是等著你們三人再吃的。」

  于休聽完無比愧疚。

  楚異還不覺得哪裡不對,便道:「那師父先歇著,我去——」

  他話沒說完,白藏就端著一盤香味四溢的烤包子出來:「叄息真君回來了?這盤剛出爐的烤包子給你們,在掌教那邊談事怕是還沒用膳吧。」

  他給了離得最近的鈴蘿。

  鈴蘿端著,神色微愣。

  烤包子?

  一模一樣的烤包子。

  她瞬間想起曾經失控逼迫越良澤硬吃下去的一幕,再抬頭又見白藏身後的越良澤嘴裡叼著個剛咬下去的烤包子——

  一幕幕的畫面閃過,鈴蘿急道:「你不准吃!」

  越良澤:「?」

  其他人都驚訝地朝兩人看去。

  被鈴蘿這麼一吼,越良澤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遲疑片刻,還是沒有咬下去。

  白藏納悶道:「為什麼不准吃?那是他自己做的。」

  鈴蘿:「……」

  她結結巴巴道:「因為……我、我喜歡吃這個!」

  于休跟楚異這會難得默契,想把鈴蘿直接關回院裡去。

  雲守息靜靜看著,只眯了眯雙眼。

  越良澤聽後,轉身又給她端了一盤。

  「給你。」他說,「以後你想吃就不再用寄的,直接當面給你。」

  雲守息眼神冷了。

  鈴蘿端著兩盤烤包子朝雲守息走去。

  她心裡氣得嗷嗷叫。

  我才不喜歡吃!

  我最討厭烤包子了!

  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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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鎮仙玉 第五十四章

  雲守息回院裡,問三個徒弟:「你們跟聖劍宗關係很好?」

  于休搖頭:「剛認識。」

  楚異也道:「今天才說上話。」

  跟白藏。

  還剩一個鈴蘿,她把烤包子放桌上,雲守息眼角餘光一直追隨著她。

  「前兩日因為買賣禁藥一事遇上了火魔,幸得聖劍宗出手相救。」鈴蘿說完又道,「師父吃嗎?」

  楚異聽完不由感嘆自己還是小看了他師妹。

  遇上火魔是事實,但關係好可不是因為這事。

  他雖然想起來越良澤就是曾經天極的弟子,但並不想說破,因為這不是什麼好事。

  傳出去別人肯定會嘲笑說被天極不要的弟子轉眼成了聖劍宗的徒弟,這些言論對天極不利。

  「那還真是要感謝他們。」雲守息在桌邊坐下,漫不經心地說,「聖劍宗在十二大仙門之外,卻也凌駕在這之上,有著監督和審判的權力,各家為了避嫌,都會與聖劍宗的人保持距離。」

  「弟子知道。」于休認真垂首。

  也就他對雲守息言聽計從。

  另外兩個雖然表面一副弟子明白的表情,但心裡都是叛逆的。

  楚異嘴裡叼著一個烤包子,心裡讚嘆好吃時,一邊給鈴蘿使了個眼色:「師父還餓著呢,去給他做點吃的。」

  鈴蘿:「師父,這烤包子……」

  雲守息微微笑道:「不想吃。」

  「那師父想吃什麼?」

  「你隨便做點就是。」

  鈴蘿起身去了小廚房。

  沒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她也會自己動手做幾個飯菜。

  太初安排的很細致,小廚房裡的食材都是新鮮的,部分一天一換。

  鈴蘿搗鼓著手中食材,沉思著要不要直接下毒讓雲守息魂歸西天算了。

  可雲守息要是現在死了,以後對她有利的那些事就不會發生,仔細想想有點虧。

  就先繼續這樣活下去吧。

  帶著愛而不得的折磨。

  如今是她知曉一切,引導走向的人是她不再是雲守息。

  仔細想想怎麼做才能讓自己更開心些。

  鈴蘿做了兩菜一湯,端出去給雲守息。

  師兄們已經進屋休息去了。

  雲守息單手撐著下頜,歪頭看她。

  當年的少女已長高許多,面容也發生了變化,越來越漂亮,記憶中曾經空白的臉填上鈴蘿的五官,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她。

  「師父。」鈴蘿在他對面坐下,將那盤烤包子拿到自己身前放著,「趁熱吃吧,師兄們睡了嗎?」

  「嗯。」雲守息輕應了聲,拿起筷子時說,「怎麼換了髮飾?」

  「不好看嗎?」鈴蘿故作不解地問,「這些日許多人都誇我這髮飾好看,衣服也好看,哪裡都好看。」

  雲守息看著她說:「以前的更好看,換回去吧。」

  「師父喜歡以前的嗎?」她問。

  雲守息低垂了眼眉嗯聲。

  「可總梳著那髮飾好幾年,早就膩了。」鈴蘿笑盈盈地看著雲守息,在他抬首看過來時道,「師父要不要也試著喜歡下我的新髮飾?」

  雲守息微眯著眼,氣勢有瞬間的陰冷。

  換做以前鈴蘿就乖乖換了,肯定不敢惹他生氣。

  但現在——

  來,你生氣我看看?

  鈴蘿把玩著自己的髮辮輕掃臉頰,漂亮的桃花眼半眯著,帶著點蠱惑之意,讓雲守息心下微沉。

  「我沒看膩,你怎麼會先膩了?」雲守息低聲道。

  雲守息上輩子那麼順利,全靠鈴蘿太聽話。

  師父說怎麼樣好看就怎麼打扮。

  完全沒有懷疑過什麼。

  就連有人說雲守息可能喜歡她,還被她打了一頓,理由是侮辱師父,挑撥離間他們師徒關係。

  直到後來她被雲守息用捲神鎖困在水籠裡,變得不人不鬼,還得整天聽雲守息在她耳邊訴說愛意的話,從一開始的震驚,不敢相信,到後來的噁心,嫌棄,憎恨。

  師父是世上最好的師父。

  可為什麼非要這麼對她呢?

  鈴蘿直視著雲守息的雙眼,放開手中髮辮,乖巧道:「那我明日換回去。」

  打不過,沒法殺,先忍了。

  雲守息眼裡這才重新有了笑意:「早些休息吧。」

  鈴蘿起身,又問:「師父,這四年裡青石坊有收到過聖劍宗信靈鳥送來的信件嗎?」

  雲守息面不改色,夾菜的動作都沒頓一下:「沒有。」

  鈴蘿忍不住心中感嘆,真的不要臉。

  「那真是奇怪,聖劍宗的弟子說他給我寄了十四封信,我卻一封都沒收到。」鈴蘿氣惱道,「他竟然騙我!」

  雲守息笑問:「誰?」

  「那位白藏真君的師弟。」鈴蘿離開石桌,「竟以這種謊話來哄騙我,真是一個愛說花言巧語的人。」

  那木頭可與這四字毫不相干吶。

  鈴蘿氣呼呼地回屋去。

  雲守息眼裡的笑意消散,只剩下陰霾。

  鈴蘿回屋睡下,夜裡多夢。

  往事在夢中沉浮。

  她看見自己被困在無邊海下,月明珠照亮她的周圍,光影斑駁,她卻游不出這片結界,被水壓鎮在此處,只能絕望地抬首仰望上方。

  水中寂靜,那個身影卻總會按時到來。

  也看見站在山巔之上的男人提著手中劍背對著她,劍刃滴血,男人冷冷地說:「你只是一個連劍都握不住的廢物。」

  然後越走越遠。

  女人的哭泣聲伴隨著漫天而落的箭雨。

  女孩乾淨的聲線叫著她姐姐,又甜又軟。

  女孩把被打落的木劍撿回來遞給她,生氣地說:「我姐姐是天下最厲害的劍修!他們才是廢物!」

  也有人跪下感激她:「多謝道君!若非道君開路,我等世輩都將困守於此!」

  「這龍車可是那位叫鈴蘿的女道君造的,沒它你們早死了!」

  「龍車飛雲,造此物者乃修界第一人啊!」

  「要不是她守城三月,這地早被魔軍踏平!你們都該屍骨無存!尊她一聲真君怎麼了?就算叫她一聲城主都不為過!」

  曾經榮耀與讚美加身,受世人尊敬,他人崇拜,但也能轉瞬即逝。

  「畜生!畜生不如!」

  「怎能容你詆毀叄息真君!你也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

  「我早說那不可能是她一個女人能做出的龍車!」

  「你不要胡說!那妖女跟我們城半點關係都沒有!」

  「女人是弱者,而你是螻蟻。」

  那把劍橫在她與世人之間。

  於是她把持劍的人打倒在地,她問:「你可有半點悔意?」

  沒有。

  於是她的劍斬下。

  天空中出現的那隻眼睛注視著她,試圖阻止她毀掉這個世界。

  她指著天道說:「你攔不了我。」

  世界崩塌。

  鈴蘿夢裡最後看見的,是散落的斷意,出鞘的無生。

  魁首之爭,又恰逢百日宴,十二大仙門在昨日也陸陸續續到來,今早又到了不少人,西海太初上下都很熱鬧。

  鈴蘿一早起來換了髮飾,頭戴金簪,身著淡藍色的長裙出門。

  楚異站門口回頭看她,只挑了下眉,沒有多問。

  「于休天明就走了,師父被二掌教請去,應該是商議禁藥的事。」

  兩人朝金鸞池宴台的方向走去。

  今日奪魁比武,地點從比武台改到金鸞池宴台。

  參宴的十二大仙門等人都已在宴台上落座,侍從弟子們正接連呈上食盤小碟,琴樂聲聲,場面熱鬧。

  風天耀已站在弱水中,提劍頜首,背著朝陽日光神色桀驁。

  鈴蘿下去弱水中時看的卻是金鸞池宴台。

  此次大會打進前百名的弟子都有被邀請到,但部分因為吃了乾轉丹身亡,弟子這邊的氣氛並不是很好。

  反觀各大掌門貴人的區域,彼此之間倒是其樂融融言笑晏晏。

  楚異去往雲守息身旁坐下。

  他說:「鈴蘿今日怎麼還換了衣著髮飾?」

  雲守息笑道:「不好看嗎?」

  楚異點頭:「昨日比今天的漂亮。」

  雲守息淡笑道:「是麼?我倒覺得她今日的裝扮最適合她,也最漂亮。」

  楚異不動聲色地喝著茶水。

  北庭月宮的位置在東島天極對面。

  姜妙戴著面紗,安安靜靜地坐著,身旁是慕須京。

  在他人談笑時,她低頭打量桌案上食物,眼裡帶著點好奇和探究,伸手欲要拿起時,那碟子被慕須京拿走了。

  姜妙看他一眼,比了個手勢。

  慕須京仍舊是那三字答:「看不懂。」

  姜妙不言。

  北庭月宮旁邊是南山雪河。

  南山雪河風掌門,風雲鴻。

  他氣勢如山,冷峻,給人壓迫感,讓人感到無法踰越。

  而本人也是修真界的一座大山。

  當今劍術最強者。

  不提南山雪河真傳,單就是家族傳承神術劍意就已習得爐火純青,與妖魔兩界對戰更是戰功赫赫,是當今劍修們最崇拜尊敬的人。

  他攜夫人李氏而來,李氏體弱畏寒,身披狐裘,眉目幾筆,朱唇豔豔,仍可見其絕色風姿。

  南山雪河掌門娶了一個教坊女子,也曾轟動一時,旁人都說風掌門就是圖個新鮮,卻不想風雲鴻獨寵膝下一子,夫妻二人恩愛無比。

  李氏看著下方風天耀,目光柔和:「耀兒可比以前厲害了?」

  風雲鴻道:「那是當然。」

  「比武雖重要,可也要注意身體才好。」李氏說,「若是受傷了怎麼辦?」

  「男孩子受點傷無所謂。」風雲鴻瞥了眼下方鎮仙玉,「只要能贏。」

  李氏朝鈴蘿看去,帶著點好奇:「這女孩看上去與耀兒年紀相仿。」

  風雲鴻:「大一些,耀兒比她年輕,他更有進步空間。」

  鈴蘿掠過其他人朝越良澤看去。

  越良澤正跟身邊的畫皮靈大狸貓劃石頭剪刀布。

  鈴蘿:「……」

  幼稚!

  她走入弱水中,與風天耀站在鎮仙玉前,眼中倒映著對方桀驁的臉。

  風天耀持劍道:「看在你是個女孩子的份上,我可讓你三招。」

  鈴蘿笑道:「上一個說要讓我三招的人,劍都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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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2 00:43:58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五十五章

  這兩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狂妄有加。

  風天耀磨著牙,被鈴蘿說的頗有幾分惱:「本少爺可是好心,你倒是不識趣,還威脅我斷劍,真是笑話!我手中可是神武朔方,到時候看看到底是誰的劍要被斷!」

  鈴蘿問:「你有師兄嗎?」

  台上喝酒的楚異有了不祥的預感。

  風天耀睥睨道:「我當然有,還不止一個,怎麼?」

  鈴蘿抬劍指他,目光清明:「那你可要認真了,我師兄說,若是有人輸給這木劍,那這人的師兄們都該自裁謝罪。」

  風天耀:「……」

  可以,有趣!

  你是第一個比本少爺還狂的女人!

  雲守息笑著看了眼楚異,楚異瘋狂搖頭。

  「你在說什麼大話!」風天耀手中劍風起,冷笑道,「你這木劍撐不過三招!」

  鈴蘿手中靈力散開,劍風橫掃,「你就只會靠神武耀武揚威嗎?」

  風天耀被她說的很是不悅,在判官劃出比武範圍的下一瞬就開動,兩相霸道又強勢的劍意相撞,摩擦出火花閃爍。

  木劍與神武相撞時發出的沉悶聲響,卻如驚雷落在看客的心中。

  一

  二

  三

  朔方迸發一道金色劍光斬去,將覆在木劍上的靈力斬開,在木劍上砍缺了一道口子。

  風天耀嘿笑聲,「話說的那麼漂亮,可你也不過如此啊!」

  他手下力道加重,劍刃再次往前,壓著木劍劍尖往下,封了鈴蘿回撤的路,目標明確就是要將她手中木劍斬斷。

  楚異本以為鈴蘿會以咒律擋開,卻見她依舊在跟風天耀拼劍勢,神武朔方氣勢如虹,直將木劍斬下,斷成兩截。

  這幾日跟鈴蘿對戰的人都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斬斷她的木劍,但誰也沒有成功。

  鈴蘿劍勢太猛太凶,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碰到那把木劍,如慕須京般刀劍相撞時,又破不開覆蓋在木劍上的靈力。

  完全拿她沒辦法。

  可朔方斬開了。

  一直在吃東西的慕須京聽見後邊其他人的驚呼聲,這才瞥眼朝台下看去。

  斬斷木劍的那瞬間風天耀轉劍橫切,朝著鈴蘿腰腹攻去,想要將她擊退出比武範圍,卻沒能如意。

  鈴蘿足尖輕點,瞬間拉開距離躲過這招,風天耀繼續追擊,對上沒有劍的鈴蘿他越發肆無忌憚。

  「你劍都沒了,還掙扎什麼?」風天耀哼道,「本少爺看在你是女的份上沒下狠手,若是下場太過難看,我可怕叄息真君罵我。」

  這人還是一如既往地讓她討厭啊。

  整天女孩子三個字放在嘴邊,就差把看不起女人幾個字明明白白的寫在臉上。

  鈴蘿跟他玩了幾招近戰體術,每一次都完美避開朔方的劍勢攻擊,反倒是逼的風天耀束手束腳。

  越良澤看得仔細。

  白藏端著酒杯輕晃,「跟朔方打,就算是木劍也會被影響,她斷劍這招不錯。」

  越良澤彎了下唇角,看出鈴蘿故意斷劍的人不多。

  李氏輕聲道:「她不是沒劍了嗎?」

  風雲鴻神色冷峻,眼眸中倒映著下方交戰的兩人。

  沒有劍的鈴蘿卻還不出局,風天耀打得很是惱火,蓄力一劍朝鈴蘿斬去,金色的劍勢甚至將弱水也斬開:「你煩不煩啊!」

  鈴蘿退開時被劍勢逼迫往上躍起,下墜時足尖點在朔方劍刃,迎著風天耀憤怒的眼嘲笑道:「劍這種東西,當我想要的時候它就會存在。」

  她落回弱水站立時張開手,木劍已被朔方剛才的攻擊斬的七零八落,此時卻被靈力帶起飛速聚攏在鈴蘿手中,成為一把被靈力連接成的新劍。

  台上的琮秀有些驚訝,雖然知道鈴蘿靈力深厚,從她之前以靈力覆蓋木劍抗各種上品武器就知道,但以靈馭殘劍,對他來說也是有些棘手的。

  「你……」風天耀怔愣片刻,很快不屑道,「一把廢劍!本少爺能斬斷第一次,就能再斬斷無數次!再說,你以為你能靠靈力讓它維持形狀多久?」

  風天耀揚眉,手中劍勢變換,朔方迎著烈日驕陽讓人無法直視,同時發出一聲低沉的劍嘯。

  劍嘯聲透著無上威嚴,引得在場所有人的武器都有了異動。

  朔方劍嘯,萬劍臣服。

  也有人的劍在嗡嗡作響,試圖抗拒朔方劍嘯。

  掌教按了下自己的佩劍,笑道:「不愧是神武朔方。」

  風雲鴻嘴角微彎:「讓諸位見笑了。」

  兩名聖劍宗弟子的劍卻無半分異動。

  倒是劍靈們自顧自地聊了起來。

  天地鏡咋呼道:「不要臉啊這麼欺負人家小姑娘!你一個神武跟把木劍動劍嘯要臉嗎要臉嗎要臉嗎!」

  斷意:「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無生:「睡了,懶得理。」

  鎮仙玉:「都滾!」

  朔方:「你們不聽就不聽幹嘛罵我!」

  朔方劍嘯威猛,鈴蘿迎著厲風,手中劍勢不減,再次與風天耀硬碰硬。

  兩邊劍招都又猛又凶,且帶著不退不止的戰意。

  「劍嘯用過了,你的神術劍意呢?」鈴蘿問。

  風天耀越打眉頭皺得越緊。

  他發現朔方的劍嘯對鈴蘿的劍半點影響都沒有。

  朔方凶它,木劍也凶朔方。

  不應該啊!

  本就是被朔方斬斷的劍,按理說應該更加懼怕朔方,完全沒法再戰的!

  「對付你一個女的還需要用神術劍意?」風天耀冷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話剛說完,鈴蘿就已勢不可擋劍招完全壓制他瞬影到風天耀身前。

  太快了!

  風天耀心中震驚,剛剛他竟然看不清鈴蘿的任何招式!

  他在這片刻震驚中忘記如何反抗,被鈴蘿抽了一劍,劇痛讓風天耀醒過神來,但下一劍卻斬在他手上,對方沒有一點遲疑,哪怕這劍斬下就斷了他一隻手!

  風天耀竟感覺到了一絲害怕。

  恐懼讓他拚命抬劍抵擋,卻見那木劍斬下時碎開,部分劍刃穿過他,帶著厲風狠擊他腹部,將他擊飛。

  朔方脫手掉落弱水中。

  風天耀悶哼聲,穩住身形沒有倒下,卻見掉落在地的朔方,頓時感到無比的屈辱。

  鈴蘿完全沒有尊重神武的意思,將朔方踹過去,道:「再給你一次機會,風家大少爺。」

  風天耀被徹底激怒,呼吸都沉了幾分,他張開五指,召喚朔方回到手中,眼神變得認真,面色卻因為憤怒稍顯扭曲。

  手中劍發出尖利的嘯聲,宴台上的掌門們為了避免後方弟子的佩劍被朔方影響,此時建起了結界。

  金色的流螢聚攏在風天耀四周,在他上方,有一隻若隱若現的龍頭,兩條龍鬚垂落在他身側輕輕晃動,傳來無上威壓與震撼。

  風家神術劍意,學成時一招一式都有神龍之力庇護,亦可使出神龍之力。

  敵人將會感到龍威注視,長鬚纏首,爪擒四肢,鱗割血肉,尾碎心脈。

  其勢不可擋,其威斬天下萬物。

  因此得世間最強劍術之稱。

  風天耀僅學會了三成,卻已足夠讓在場沒破生死境的人感到如窒息般的威壓,就連隔他遠遠的,在金鸞池宴台上的宋圓圓幾人都不自覺地屏住呼吸,注意力全放在他的劍上。

  常霏惆悵道:「要不是這結界攔著,我的劍怕是經不住嚇得自己斷掉。」

  徐慎專注看下方兩人,聞言道:「那正好換一把。」

  常霏:「……」

  靠前的楚異不自覺地正襟危坐認真起來。

  這神術劍意可不是開玩笑的。

  換了他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贏。

  琮秀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眼裡帶著點不甘心。

  他就是輸在風天耀的神術劍意下,世間最強劍術,哪怕只習得一二,也讓人感到莫大壓力。

  若是換了已掌握全部神術劍意的風掌門——

  琮秀眼皮一跳,讓自己靜心,不要再多想。

  白藏摸著下巴,慢悠悠地說,「這三分神術劍意氣勢拿出來了,但他被憤怒掌控,會亂了招式。」

  「亂不亂招式,風天耀都贏不了她。」越良澤視線落在迎著龍威注視的鈴蘿身上,她身上有一圈金線纏繞著,是龍鬚,「她到生死境了。」

  「嗯?」白藏意外地朝自家師弟看去。

  下方的風天耀卻動了,他朝鈴蘿突進,劍招金光閃爍,龍鬚將鈴蘿困在原地無法動彈,可她臉上卻不見懼色,反而抬起手,似要攔下風天耀。

  風天耀冷笑低吼:「你攔得住嗎?!」

  劍光大閃,將兩人淹沒,台上眾人都提著一顆心想要看看結果如何,卻見一道劍光沖天而起,金色的龍鬚因此斷裂!

  嘭的一聲,風天耀被攔腰擊退飛了出去!

  弱水晃蕩,竟響起了水聲。

  李氏摀住了嘴,身邊的風雲鴻微微蹙眉。

  琮秀驚得起身,滿眼不可置信地朝鈴蘿看去。

  她竟然——怎麼會!

  「這……」太初掌教挑眉,「竟然在此時破了生死境,叄息,你可真有個好徒弟啊。」

  雲守息看著台下鈴蘿,笑道:「我這徒弟總能給我驚喜。」

  其它仙門的人都笑呵呵地祝賀。

  「什麼什麼什麼!」常霏激動地差點跳起來,被宋圓圓跟徐慎按住,「鈴蘿破生死境了!」

  「不僅破生死境,還把人打出比武範圍了。」宋圓圓激動道,「她贏了!」

  金鸞池宴台上哄鬧起來時,鈴蘿卻背對著他們,漫步走向被擊飛在外倒地的風天耀。

  她每走一步,腦子裡想起的話就多一句。

  「……妖女跟我們半點關係都沒有!」

  「畜生不如!」

  「女人是弱者,而你是螻蟻。」

  「你只是一個連劍都握不住的廢物。」

  「……」

  風天耀被擊飛,朔方劍再次脫手掉旁邊,他疼是疼,卻沒有出血,但他已經快被氣得吐血了。

  「你他媽……」他話還沒罵完,就見鈴蘿抬劍指來。

  「起來。」鈴蘿輕聲說,「連劍都握不住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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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3 00:53:24 |只看該作者
卷一‧鎮仙玉 第五十六章

  風天耀真是要被氣得吐血了。

  他堂堂南山雪河的大少爺,什麼時候被人罵過廢物!

  誰敢!

  他爹娘都沒捨得罵過!

  「少爺我跟你拼了!」

  風天耀拿起朔方就朝鈴蘿斬去。

  鈴蘿求之不得,揚首笑著迎戰,卻被一道無比霸道強橫的劍意攔在兩人之間橫掃散去,將二人定住。

  金鸞池宴台上的風雲鴻指間流轉著神術劍意的螢光。

  風天耀咬牙不甘道:「爹!你放開我!她剛竟然罵我!我要跟她再打一場!」

  雲守息屈指輕彈,將束縛著鈴蘿的劍光碎掉,與風雲鴻道:「今日比武勝負已分,比以往都要精彩。」

  其他人都開始打圓場。

  二掌教道:「今年各家皆是人才輩出,一時竟不知該豔羨何人才好。」

  福羅門道:「一個已學會神術劍意,一個年紀輕輕就破生死境,這般好苗子老朽恨不得都帶回去自家宗門去!」

  青陽宗主笑道:「我看你可是搶不過風掌門和叄息真君啊。」

  太初掌教起身,走向前方笑著說場面話,一邊給判官眼神,讓他去準備魁首禮呈上來。

  「此次金鸞池宴大會魁首比武,東島天極,鈴蘿勝!按照歷代規矩,前三者皆可站在鎮仙玉前拔劍一試,你們二位可想好誰先來?」

  太初掌教笑看著下方二人。

  「我來!」風天耀率先搶答。

  跟鈴蘿嗆氣是一回事,他想拔劍又是另一回事,後者吸引大過前者。

  鈴蘿把玩著手裡木劍,側身退了一步,讓他先去拔劍,卻掃了眼金鸞池宴台一角的越良澤。

  越良澤啞然,端茶遞至唇邊裝模作樣地喝著。

  白藏還在問他:「你怎麼看出她到生死境了?」

  越良澤說:「剛到太初那天,在山門時接了她一劍。」

  那一劍流露出的靈力運轉讓他捕捉到熟悉的氣息,是已到生死境邊緣,甚至能夠突破的感覺。

  可鈴蘿本人卻壓著沒有突破,反而等到今天。

  眾人皆知,若是破了生死境,就不能參加金鸞池宴大會比武。

  越良澤雖然看破了,卻什麼也沒說。

  此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鎮仙玉上,一年又一年,在太初其實每年都有人拔劍,可結果都是一樣的,但只要沒人能成功拔劍,就意味著還有無限可能。

  時間久了,人們反而希望自己能見證奇跡發生的一幕。

  哪怕明知風天耀也拔不出,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看他拔劍的瞬間。

  風天耀拔劍非常有儀式感。

  他擦了擦臉,又搓了搓手,氣沉丹田,恭恭敬敬地伸出手,緩緩握住黑色的劍柄,感受著鎮仙玉的冰冷。

  越良澤也在看下方,他甚至隱隱約約能聽見劍靈的聲音。

  鎮仙玉又在嘶吼一個滾字。

  無生:對!握上去!侮辱它!它髒了!它已經被別的人握住劍柄!髒死了!主人是不會要你的!你也配不上我無敵的主人!

  越良澤:「……」

  果然聽得最清楚的還是無生囂張的喊話。

  如果可以,鎮仙玉出來後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無生斬了。

  風天耀拔劍失敗。

  無論他怎麼沉住氣發力握著劍柄試圖動搖它,都是無用之功。

  鎮仙玉不聽他的。

  「怎麼可能!」風天耀不服氣,要跟這把劍槓上。

  天地鏡嘲笑朔方:「你主人看上鎮仙玉不要你了哈哈哈哈哈!」

  朔方哭嚎道:「你閉嘴!你不要再跟我說話!你煩不煩!」

  風天耀雙手蓄滿靈力,再次握住鎮仙玉拔劍,仍是無事發生。

  太初掌教輕輕搖頭:「看來也是無緣人。」

  風天耀氣得在心裡暗罵聲,按著腰間佩劍朔方黑著臉氣沖沖回去宴台上,又輸了比武又拔劍失敗,風大少爺很受打擊。

  可他走了沒兩步又回頭朝鈴蘿看去,指著她道:「你來!」

  不信這女人能拔出鎮仙玉!

  鈴蘿之前過了癮,現在對這鎮仙玉興趣缺缺,懶得理它。

  可若是不拔劍又會惹各方猜忌懷疑,於是漫步上前,隨便伸手握住鎮仙玉,在其他人屏息等待中,卻挑了下眉。

  上輩子她就沒有拔劍成功。

  因為在她手握劍柄時現場出了異樣,那隻藏匿在西海太初的魔出來了。

  不過腳背深淺的弱水忽然高漲而起形成沖天水幕隔絕了宴台視線,一團黑霧在弱水中掙扎散開,逐漸形成一個人形朝鎮仙玉飛去。

  風天耀愣了下,那黑影穿過他,空氣中冰冷的氣息震懾著竟讓他動彈不得。

  「什麼人!」

  台上太初掌教怒喝。

  風雲鴻瞬影到風天耀身前,那黑影撞上來時卻似霧散開,另一團黑影卻已到鎮仙玉前。

  「魔息?」風雲鴻沉聲道。

  台上有人驚呼:「怎麼會有魔出現!」

  雲守息手中劍出鞘,劍光瞬斬開的水幕,卻已有人比他先到鎮仙玉前。

  黑霧人影朝鈴蘿伸出細白森然的手骨,在旁人眼中,這白骨魔的速度太快了,哪怕是雲守息的劍光也來不及,在其他人掠影去往台下時,最先趕到鎮仙玉前的越良澤下意識地拔劍攔下對方。

  那偌大的重劍,在此沉寂千年的神武,歷經無數人試圖拔劍卻失敗,沉默看過世事滄海變幻,西海太初的鎮教之寶鎮仙玉,被這個男人輕而易舉地拔出,並斬出橫掃整個太初的劍勢。

  劍光大綻,呼嘯的劍勢引得這片弱水咆哮而起,飛射的弱水都裹挾著霸道無比的劍勢,與那劍意融為一體,成為可割破皮肉的劍刃朝白骨魔飛去。

  鈴蘿被越良澤護在身後,旁人都被鎮仙玉霸道的劍勢波及必須靠靈力護體站穩身形時,她卻一根頭髮絲都沒被傷到。

  仔細想想,兩輩子,這人都是因為飛身而來攔白骨魔才拔出鎮仙玉。

  白骨魔被鎮仙玉斬碎成霧散去,不見蹤影。

  鎮仙玉的劍勢動蕩好一會才停歇,掀起水牆的弱水重新落下,發出陣陣嘩啦的水聲。

  台上多人因震驚起身,看著台下手握重劍的青年時目光都在顫抖。

  越良澤逆著光側身,看向身後的鈴蘿,他手中是完整的鎮仙玉,哪怕半截被埋入地下千年之久,卻不見腐朽,光澤透新,黑如鴉羽,自帶狂放不羈的霸道之意。

  他卻看都沒看一眼,而是問鈴蘿:「傷到哪了?」

  鈴蘿:「……」

  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你還問傷到哪了,怎麼不看看現在什麼氣氛!

  她乾巴巴地說:「傷到心了。」

  越良澤蹙眉,握著鎮仙玉的手緊了緊:「心脈?」

  鈴蘿咬牙切齒:「你拔出鎮仙玉搶我風頭傷我心了!」

  越良澤:「……」

  鈴蘿頜首,示意他看看後邊金鸞池宴台什麼氣氛。

  越良澤回首看去,眾人都像是被某種術法定住似的,卻一個個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看鎮仙玉,又看看他,來回轉換,復雜無比。

  就連師哥白藏也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最後朝他豎了個拇指。

  太初掌教喉頭滾動,一時失聲。

  怎麼可能……怎麼是他!

  宋圓圓激動得差點暈過去,他抓著呆住的常霏搖晃:「鎮仙玉被我小阿爹拿出來了!四捨五入鎮仙玉就是我的傳家寶啊!」

  常霏瞬間清醒:「我靠?」

  徐慎拍了拍宋圓圓的肩膀,說:「師兄還差個養子,我可以。」

  越良澤看了一圈,沉默半晌後,面不改色地將鎮仙玉插回去。

  鎮仙玉:「……」

  無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這是何人?」風雲鴻看著越良澤問道。

  二掌教欲言又止,目光復雜。

  白藏起身道:「諸位見笑了,這是我師弟,越良澤。」

  十二大仙門的人聽後面色各異。

  他們不認識越良澤,卻認識入世許久的白藏,如今仙首令也是由白藏代管著。

  聖劍宗,怪慈仙首的徒弟。

  這身份足夠讓他們忌憚。

  「不愧是仙首的徒弟,剛入世就能拔出鎮仙玉。」風雲鴻淡聲道。

  白藏笑道:「此次前來只為參加太初百日宴,金鸞池宴大會只是順便,也並無拔劍之意。剛才魔息入場製造混亂,師弟也是救人心切,得了意外之喜。」

  換了別家師哥是不敢接南山雪河的掌門這話的,可手握仙首令的白藏,可算是能與十二大仙門的掌門們平起平坐。

  太初掌教此時有些急了,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問道:「你們真不知道能拔出鎮仙玉?」

  白藏漫步朝台下走去,「大掌教,若是我們知道,來的第一天就拔劍給您看了。」

  他說:「太初嚴格控制拔劍的規矩,可天下之大,總有人能拔得出來,只是早晚。」

  這話有深意,太初的人聽了不免有些不悅,卻礙於此人身份難以發作。

  鈴蘿卻覺得他說的沒錯。

  鎮仙玉只是太初建教時遺落此地,並非太初之物。祖師爺也曾言金鸞池宴大會是為鎮仙玉尋找真正的主人,可後代們各有想法,逐漸更改金鸞池宴大會規矩,嚴格控制外人拔劍的機會。

  已然是將鎮仙玉劃分成太初所掌之物。

  鎮仙玉可以被拔出,也期待它被拔出。

  但拔出此劍的人,必須是西海太初的人。

  太初掌教呼吸微沉,袖下雙手緊握著。

  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你可以……再拔劍一次嗎?」他看著越良澤,目光沉沉。

  越良澤無言,卻再次將鎮仙玉輕鬆從弱水中拔出。

  太初掌教深呼吸,走上前去,緩緩伸出手,想要再觸碰鎮仙玉,卻被鎮仙玉的劍勢擋開。

  鎮仙玉認主。

  太初掌教眼裡的光芒黯淡幾分,朝眼前的青年拱手道:「千年來,它總算找到了自己的主人。」

  越良澤卻蹙眉,道:「我不需要它。」

  鎮仙玉心都要碎了。

  無生顫動,卻是因為興奮激動。

  「我非它有緣人。」越良澤將鎮仙玉插回去。

  太初掌教眼裡光芒明滅,正要開口,鈴蘿卻搶先道:「那你也可以帶它換個地方。」

  「鈴蘿。」雲守息溫聲道,「過來。」

  鈴蘿收聲,朝他走去。

  越良澤遲疑一瞬,最終還是沒改變主意,任由鎮仙玉回到弱水中。

  鈴蘿看後在心裡罵他笨蛋。

  「你打算將它就放在這嗎?」太初掌教盯著眼前的青年問道,「如今這鎮仙玉只有你一人可觸碰,就算放在此地,也無人能撼動它半分。」

  越良澤說:「我已經有無生。」

  多出散開的那一卷斷意輕輕摩擦著他的手背。

  無生開心死了。

  太初掌教聽後,轉頭去看台上的白藏。

  白藏說:「他做決定就行。」

  太初掌教長嘆一聲,再次朝白藏拱手:「今日事發突然,剛才多有得罪。」

  「哪裡哪裡。」白藏笑眯著眼,玩笑話道,「換做是我也忍不了的。」

  太初掌教沉聲道:「魔息突現一事,我太初定會徹查到底,包括此次大會比武涉及的乾轉丹。今日魁首已定,祖師爺傳承千年的遺願,為鎮仙玉尋找主人一事也得已完成,是為大喜。」

  「為此今晚將設宴承山殿,邀諸位同喜!」

  什麼話都讓太初說了,其他人並無異議,再說他們並沒有西海太初那麼在乎鎮仙玉,又過癮看了鎮仙玉出世一幕,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訴說此事。

  設宴同喜正合心意。

  宴會在承山殿,西海太初的最高處。

  一眼可看盡世間最大的櫻林。

  今晚主角有兩人。

  一是奪得魁首同時破生死境的鈴蘿,二是拔出鎮仙玉的聖劍宗弟子。

  宴會上,不少人給越良澤敬酒,包括太初掌教等人,他卻神色平靜道:「心意已領。」

  卻不舉杯。

  白藏笑道:「諸位莫怪,我師弟只吃自己做的食物,就連師尊也拿他沒法,若有敬酒,我全替他喝。」

  諸位掌門長老聽後,神色各異。

  有不屑不悅,也有理解釋然。

  可白藏也說了,連怪慈仙首都不勉強他,旁的人又哪敢硬逼著他一定得吃。

  在他人談笑喝酒吃肉時,越良澤卻雙手抱劍,安安靜靜地坐在白藏身邊,聽著看著,偶爾白藏問話便應答幾句。

  鈴蘿那邊卻熱鬧許多。

  杯酒碰盞聲聲,脆響悅耳。

  楚異面無表情地將她囤在桌案後的酒壇子都給移放去雲守息身後。

  鈴蘿回頭一看,酒沒了,要拿就得去雲守息那邊,頓時扭頭狠狠地瞪了眼楚異。

  桌尾的宋圓圓悄悄朝鈴蘿招手,鈴蘿貓著腰過去,楚異拉了子修給她打掩護。

  常霏塞給鈴蘿一小酒壇子,壓低了聲音問:「鈴蘿,你幫我問問,師兄他還缺養子嗎?也不需要太費心,放養都行,也不是為了什麼傳家寶鎮仙玉,就是覺得人生到了這個階段還差一個小阿爹。」

  鈴蘿抱著酒壇瞪眼看他:「什麼養子?他不是有宋圓圓了嗎?你怎麼不問問我缺不缺?魁首不比拔了把破劍好嗎?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常霏被她一連串話給說懵了,結結巴巴道:「那、那你缺嗎?」

  鈴蘿凶他:「你看我缺嗎?!」

  常霏扭頭抱著徐慎哭。

  徐慎沒管他,而是認認真真地遞了杯酒給鈴蘿:「阿娘。」

  鈴蘿:「……」

  宋圓圓批評道:「我都看不下去了!」

  話落立馬遭到了三人鄙夷的目光。

  你最先開始的好吧!

  這夜宴許久才散。

  一部分人回去休息,一部人約了去賞櫻,鬧了很久才散去,太初得以安靜。

  鈴蘿洗漱後躺床上,剛閉上眼,就想起今日越良澤拔出鎮仙玉的那一幕。

  他不想要鎮仙玉,旁人卻對這鎮仙玉有千百種想法。

  今夜鎮仙玉會「失竊」,明日他又拿不出證據證明那時他獨自一人在何處做了什麼,當時可是被有些仙門人嘲諷的厲害。

  她無奈睜開眼,起身去敲楚異的門。

  「師兄。」

  楚異在裡邊懶聲問:「幹嘛。」

  鈴蘿說:「借你劍一用。」

  窗戶一開一合,楚異的佩劍黑羽已被扔出。

  「明早還我。」

  楚異懶得管她要幹嘛,他喝完酒這會正睏得要死。

  鈴蘿拿著劍去找越良澤。

  對門院裡沒人,便去了櫻林。

  越良澤被師哥白藏拉去賞櫻,白藏卻跟他的酒友們聊嗨了,賞櫻途中把師弟給丟了。

  他一個人站在櫻林河邊等師哥回來。

  越良澤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這裡等一夜。

  白藏也想不到自家師弟會如此耿直。

  在越良澤兀自抱劍靜心時,卻聽身後腳步聲傳來,他側首看去,見鈴蘿提劍迎著花雨從山道上走下。

  鈴蘿剛想發話,卻頓住,挑眉朝下方看去。

  在越良澤左手邊的陰影小道中,緩緩走出一個清瘦的人影來。

  月光將他的膚色映襯的越發白皙,還有一絲滲人。

  北庭月宮的私生子。

  他在這幹什麼?

  鈴蘿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見朝越良澤走去的慕須京拔出了腰間佩劍。

  不再是普通佩劍。

  下一瞬他身影已掠至櫻樹河邊,越良澤也以無生擋下這一擊。

  慕須京動作很快,招式萬變,櫻林裡劍鳴聲聲。

  比起跟鈴蘿比武那次他的速度和招式都更上一層。

  越良澤抬眼時,今晚的第二把劍映入他眼裡,強勢霸道地將沖他而來的劍橫切斬退。

  鈴蘿持劍指向被斬退的慕須京,傲慢道:「你幹嘛呢?我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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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月下鷹 第五十七章

  慕須京看了眼鈴蘿說:「你讓開,我跟他打。」

  「憑什麼?」鈴蘿冷笑,「我先來的,要打也是我先跟他打,你排隊。」

  越良澤聽得啞然,他沒想到今晚這一個兩個大半夜不睡覺,竟都跑來找他打架。

  慕須京手中長劍反射著天上月光,清冷又邪氣。

  他換了招式,依舊不退。

  越良澤說:「你先等等,我也想試試他手中劍。」

  鈴蘿回頭瞪他。

  越良澤越過她,將她護在身後。

  鈴蘿站在櫻樹下氣呼呼道:「那誰贏了就跟我打!」

  她話音剛落,這兩人身影就動了。

  兩人虛晃出殘影,雙劍相拚,月下落花翻轉也不及他倆交手招式變換的速度快,道道相撞的劍光將落花斬碎,櫻林花雨不知覺間又多了許多。

  普通人看著只覺得眼花繚亂,都是殘影飛來飛去。

  鈴蘿卻看得很清楚,一招一式,靈力運轉,劍意變幻。慕須京用的依舊不是北庭月宮的劍術,卻跟上次與她比武時更快。

  她認得這是誰的劍術。

  越良澤該比她更清楚。

  鈴蘿眨眨眼,眼裡倒映著此時認真對戰的越良澤。

  她入魔第二年,越良澤在南江城待的第二十三日。

  鈴蘿放棄了美人尖,又從二十六魔那搶了本邪劍譜,準備著手練妖魔的劍術。

  她不喜歡自己揮斬出的每一劍,劍意都有著純正的浩然之氣。

  在那時的她眼中,那是最沒用的東西。

  可越良澤卻說:「你控制不了的。」

  鈴蘿氣道:「要你管!我不練美人尖了,你怎麼還不走?我看起來很好說話嗎?」

  鑑於前幾天她硬逼越良澤吃街上買來的烤包子,過後又感到一絲後悔,於是也就嘴上凶他,並未動手。

  那夜她躺床上,睜眼閉眼都是越良澤狼狽不堪的模樣。

  他轉身邁步時,無論多少次,鈴蘿都覺得他會一去不回。

  她像是把什麼東西弄碎,再也好不了。

  可阻止越良澤離去,看那個男人背對著她無言靜默的時候,也是一種殘忍。

  鈴蘿難得懊惱,皺著眉頭,在黑暗中也抬手遮住了眼。

  自從她說拿越良澤練美人尖,兩人基本每晚都同塌而眠,盡管鈴蘿無數次說過不准他睡在身旁到天明,都被越良澤連哄帶騙過去。

  最後她自己也都嘴上凶兩句,懶得付出行動。

  今晚人沒來,她倒是睡不著了。

  鈴蘿越想越氣。

  我幹嘛了!

  不就讓你吃個包子嗎?不能吃就不能吃,那你怎麼不說!

  你說不吃啊!

  渾然忘記自己當時魔性失控,越良澤若是不妥協,她能把整個南江城都毀掉。

  鈴蘿還在心裡嘀嘀咕咕碎碎念,忽然聽見門開了。

  熟悉的氣息飄進來,腦子裡所有聲音都散去。

  越良澤進屋的動作很輕,他剛沐浴回來,髮乾了,身上卻有霧感。那股她喜歡的浴後淡香時有時無,在男人走近床邊時變得清晰。

  鈴蘿放緩呼吸,裝作已經睡著。

  屋裡燈早熄了,越良澤進來時也沒點,他在昏暗中輕門熟路地來到床邊,卻靜靜地站立片刻,似乎是在確認她是睡著還是醒著。

  鈴蘿在心裡想:

  今晚可能也許大概算我不對,那就勉為其難讓你今夜睡在我旁邊吧。

  越良澤靜了好一會,才彎下腰去。

  衣料摩擦的聲音悉悉索索,鈴蘿感覺到他在身旁躺下,又鑽進被子裡,帶著冷氣與過後的暖意。

  這男人還得寸進尺地伸手攬過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從後方抱著她,溫熱的胸膛抵著她的背,隱約能感受到那顆跳動的心臟。

  鈴蘿想起越良澤望向自己說算了的時候,眼睫輕顫。

  算了。

  今晚隨他吧。

  越良澤垂首在她頸項,姿態強勢的擁抱卻又依靠著對方,無邊的黑暗遮掩了他的脆弱。

  「鈴蘿。」他輕聲叫著女人的名字。

  鈴蘿安靜地聽著。

  他總是喜歡叫她名字。

  越良澤的聲音很輕很輕。

  他說:「我不想吃。」

  兩人的髮交纏在一起。

  鈴蘿聽著男人微微顫抖的聲音。

  「也不想再也見不到你。」

  鈴蘿不知自己出於何種心理短暫的向越良澤妥協。

  翌日她去掃蕩了大部分食材回來,跟越良澤說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以後也不會再逼他吃東西。

  然後要他做完就走。

  這次就不殺他了。

  越良澤看了滿屋的食材,眼裡是笑意:「竟不知道你到底是要我走還是不想我走。」

  「你最好現在就走,我隨時會改變主意,殺了你對我百利無害。」鈴蘿冷冰冰地說,「現在不動手只是不想怪慈來找我麻煩耽誤時間。」

  越良澤卻不見半點惱意。

  雖不練美人尖了,但偶爾鈴蘿不自覺地靠他太近,兩人之間還是會有點什麼。

  鈴蘿拿來邪劍譜要挑劍術練,翻完全書,最後入她眼的也就一個。

  一個名叫半日劫的邪劍術。

  越良澤看後沉默片刻,將做好的零食碟子放在桌上,跟她說:「你要練這劍術?」

  鈴蘿哼道:「怕了?」

  「它已經失傳了。」越良澤在她身旁坐下,給她剝著堅果殼,「這劍術只能一傳一,生死皆可,但方法特殊。」

  什麼叫做生死皆可?

  鈴蘿偏頭看他,狐疑道:「你知道?」

  「曾跟半日劫的劍術傳人交過手。」越良澤耐心道,「它雖然是邪劍術,但學此術者越是精湛,妖邪氣便越發微弱。」

  「至強者,可達到一息不存。」

  他剛入世時,曾受邀進山除一魔。

  這魔殺一百二十三人,屠了從此處過的好幾隊王城兵馬,是周邊村鎮和邊境行軍將士的大威脅。

  如此為害世間秩序的魔,被普通人忌憚又厭惡,雖想把這魔除去,奈何對方實力強勁,軍士數次不敵,只得廣招天下修者前來除魔。

  那也是越良澤用無生斬殺的第一隻魔。

  雖說魔,可它卻是一個入魔的男人。

  雪山之中,男人在屋前提著劍朝他笑道:「是人是魔有什麼區別,都一樣的。」

  他雖只有一把普通佩劍,卻斬殺了許許多多來此除魔的修者。

  魔息來自男人本身,並非他的劍意。

  越良澤在對戰中從男人口中得知半日劫這等邪劍術。

  「此劍術只單傳一人,就算我死了,它也會自己找到繼承者延續下去。」男人猙獰地笑著,「你殺不完的!」

  越良澤殺了他,碎了佩劍,將其灰飛煙滅,以為這樣就能阻止半日劫尋找繼承者。

  後來卻又遇上了會此劍術的人。

  鈴蘿當時嘲笑道:「既然半日劫找到了繼承者,你又怎麼說它已經失傳?」

  「因為現在已經沒人會了。」越良澤說,「半日劫真的死了。」

  鈴蘿不信他的,約了幾位二十六魔對劍,對方卻不得要領,光她一個人習得皮毛,卻不得劍意精髓。

  她氣呼呼地跑來找越良澤:「你可有半日劫的記憶?」

  越良澤似早知她會來要,不緊不慢地遞給她玉靈珠道:「裡面存了。」

  鈴蘿將他曾與半日劫對戰的玉靈珠反反復復看個遍,最後確定,這半日劫是練不成的。

  那時她沒問最後一個會半日劫劍術的人是誰,也沒問半日劫如何死的。

  因為她沒過兩天,就丟下越良澤離開了南江城。

  如今再看,越良澤與慕須京前世是認識的。

  可能還有許多她不知道的事。

  鈴蘿回過神來,見這兩人還在打,便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刀劍聲清脆,越良澤瞥見離去的鈴蘿,收劍停戰,本欲再攻的慕須京也因此停住。

  「鈴蘿。」越良澤叫她。

  鈴蘿回頭:「幹什麼?」

  越良澤眨眼:「你怎麼走了?」

  話裡還有點點茫然。

  鈴蘿冷笑聲:「你有人陪著練劍,我幹嘛不走?我還想回去睡覺。」

  越良澤收劍,不理慕須京,朝鈴蘿走去:「你來找我何事?」

  慕須京:「?」

  他眉目陰鬱道:「你走什麼?」

  越良澤說:「不打了。」

  慕須京:「她之前說了,誰贏再跟誰打。」

  「你贏不了我。」越良澤側首,輕挑著眼尾,「你今夜找我比武,應該是知道我就是殺死你師父的人。」

  慕須京神色無波地看他。

  他知道殺人的是聖劍宗弟子,卻不知那人是何模樣。

  鈴蘿卻奇怪道:「姜妙沒告訴你他是聖劍宗的人嗎?」

  怎麼說也是北庭月宮的現任宮主,慕須京只知道那些輕視姜妙的人才會叫她名字,因此不由看了眼鈴蘿。

  慕須京:「她的手語看不懂。」

  鈴蘿:「……」

  慕須京又問越良澤:「你為何篤定我贏不了?」

  「你師父能做到一息不存,可你還差了些,與你對戰中還是能察覺到邪氣,若是與掌門級別的人對戰,被察覺到會給你自己惹來禍端。」越良澤淡聲說,「你沒能做到一息不存,也走不出這劍陣。」

  慕須京眉頭微蹙,臉上罕見的有了一絲情緒變化。

  他低頭看去,原本散落的櫻花不知何時已成了一個劍陣,正被他踩在腳下。

  「你劍術不錯,咒律卻一塌糊塗,竟然半點都沒察覺到。」鈴蘿問,「你師父沒教你?」

  慕須京靜了片刻,才漠然道:「他不是我師父,找你也不是為了報仇。」

  鈴蘿:「那你一上來就開打?」

  「只是想試試能斬殺半日劫的人是何等實力,為自己日後可能遇上做準備。」慕須京輕輕揚眉,面帶三分譏諷,「你的劍一開始對我就有殺意不是嗎?」

  越良澤:「……」

  無生:那是你的榮幸!

  越良澤說:「我與半日劫一戰,是因為那人入魔為害一方,而非針對這劍術,我對半日劫並無偏見,你學會了也不會時刻盯著你。」

  慕須京淡聲道:「說不定我日後也會跟他一樣,殺人不眨眼。」

  越良澤:「等到那時再說。」

  慕須京抬眼看他:「到那時再殺我?」

  「殺你的人不一定是我。」越良澤轉身看他,卻朝鈴蘿的位置歪了下頭,「你也並非一定會入魔重復那人的路。」

  鈴蘿打量了眼慕須京,發現這人有點意思。

  慕須京是北庭月宮前任宮主的私生子。

  所謂私生子,是從小養在鄉野裡,與北庭月宮和修者沒有半點關係。

  他雖有靈力,卻沒有受過任何教導,也對修者沒有半點憧憬。

  直到被帶回北庭月宮,卻也沒人認真教導他。

  慕須京會的劍術是半日劫,仙門正派不恥且抵制的邪劍術。

  他只會這個。

  這劍術罕見,沒什麼人知道,月宮甚至以為是他自創,還誇他是天才。

  除了這兩人。

  越良澤與慕須京說完,這才回頭看鈴蘿,問:「你怎麼知道半日劫?」

  鈴蘿面不改色地說瞎話:「古籍裡記載過,比武那次察覺到劍術裡的邪氣,就詐了他一下,沒想到猜對了。」

  在兩人看著自己時,鈴蘿又沒好氣道:「看我幹什麼,我對這劍術又沒有歧視,愛練不練,入不入魔看自己本事。」

  我還想練呢!

  慕須京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靜默片刻後收劍,轉身離去。

  「哎,站住!」鈴蘿卻叫住了他,「我們幫你保密,你得幫我做件事。」

  慕須京回頭看去,「何事?」

  鈴蘿指著越良澤說:「在這陪他練劍,練到天亮。」

  慕須京:「……」

  越良澤愣住了:「……為什麼是他陪我練?」

  「我也在啊。」鈴蘿眨著眼,「我也想多過幾招半日劫。」

  慕須京沒得選擇,他剛走了沒兩步,又回頭重新拔劍。

  鈴蘿不要他回去在這練劍比武,只為了明日丟了鎮仙玉後,讓那幾個嘲諷越良澤的人閉嘴。

  有的話太刺耳,她聽著都生氣。

  只是沒想到中途來了個慕須京,天降幫手,不要白不要。

  本是在櫻林等白藏回來的越良澤,莫名其妙跟兩人對劍到天明,朝陽初升時三人才從櫻林離去。

  鈴蘿納悶地看了眼身邊兩人:「你們跟著我走幹什麼?」

  越良澤:「我住你對面。」

  慕須京:「我也住內庭。」

  鈴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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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月下鷹 第五十八章

  三人剛出櫻林,就聽太初傳來尖銳的嘯聲,警示的靈鳥在上空盤旋著,聲聲不絕。

  值夜巡邏的弟子們還來不及休息片刻,就繃緊神經開始傳遞消息查看真假。

  鈴蘿打了個哈欠,看著周邊急急忙忙出來的人們說:「回去也睡不了了。」

  慕須京蹙眉,似想起什麼,加快腳步率先離去。

  越良澤看了他一眼說:「著急就用瞬影。」

  於是慕須京單手掐訣身影一掠就不見了。

  鈴蘿沒好氣道:「我讓你倆練劍,你教他咒律幹什麼?」

  越良澤抱劍答道:「他打不過我,練劍術沒用,不如教他一些咒律,你看他學得也挺快。」

  鈴蘿又重復了一遍:「教他幹什麼?」

  越良澤沉默片刻才答:「讓他在月宮能過得好一點。」

  鈴蘿問:「可憐他?」

  越良澤搖頭。

  兩人走在迴廊中,鈴蘿輕哼聲,懶洋洋道:「擅自教導其它仙門弟子修煉,這要是被傳出去,各大仙門都要罵死你,而且他一個北庭月宮的大少爺,月宮卻半點咒律術法都不教他,你也不覺得有問題?」

  越良澤認真答題:「被孤立了?」

  鈴蘿涼涼地斜他一眼:「你就仗著自己是聖劍宗仙首的徒弟胡來,不需要你干預的時候插手其他門派弟子的修煉問題是大忌,要是他說自己的咒律是你教的,我看你到時候怎麼辦。」

  越良澤聽後沉默。

  見他好一會沒說話,鈴蘿又道:「知道怕啦?」

  越良澤搖頭,道:「你說得對,聖劍宗有師尊撐腰,的確可以胡來。」

  鈴蘿:「……」

  她又一次覺得越良澤切開來是黑的。

  兩人在前邊拐角遇見匆匆而來的詹容,詹容停下腳步朝越良澤看去。

  越良澤略微垂首禮貌招呼,鈴蘿問:「詹容師兄,不知這一大早是出了什麼事?」

  詹容見到兩人愣了愣,向來不急不緩的人此時沉聲道:「前邊傳來消息,說鎮仙玉不見了。」

  鈴蘿雖已知曉發生了什麼,卻還是露出驚訝的表情問:「鎮仙玉怎麼會忽然不見?」

  「還請兩位隨我去金鸞池宴台一看究竟。」詹容道。

  越良澤不言,卻跟著他走了。

  金鸞池宴台此時已聚攏不少人。

  各家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了,看見被詹容領來的越良澤時,部分人目光神色都變了變。

  風堂主在弱水中怒喝:「定是昨日那魔再次搗亂,偷走了鎮仙玉!」

  「可這鎮仙玉不是只有那名聖劍宗的弟子才拔得出來嘛!」一名手拿紙扇打著哈欠的男人冷笑著看向走來的越良澤,「除了他以外,還有誰能撼動鎮仙玉半分?」

  越良澤沒理他,倒是先看了眼空無一物的弱水,原本被他留在這的鎮仙玉卻不見蹤影。

  雲守息瞧見跟越良澤一起來的鈴蘿眯了下眼,而這徒弟識趣,在他開口前就自己過來了。

  「昨日大家可都看見了,大掌教想要碰一下鎮仙玉都被彈開了,說明如今這天下,能拿起鎮仙玉的就他一人。」

  岐山少主崔火烏拿著紙扇指向越良澤,神色略顯幾分傲慢與審視:「在場最有可能偷走鎮仙玉的人也只有他。」

  太初掌教沉著臉色在旁,只看了眼越良澤沒說話。

  崔火烏卻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諸位仔細想想——」

  「想什麼?」楚異懶聲嘲道,「太過明顯的事情不用動腦子都知道,但別人可不一定真會做出這種沒腦子的事。」

  崔火烏被他說得一愣,接著冷臉道:「你是在說我沒腦子?」

  楚異哼笑聲:「我可沒說。」

  「可除了丹水真君外,的確沒人能觸碰鎮仙玉。」琮秀往前走來,目視越良澤發問,「你可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越良澤被眾人或是懷疑或是嘲諷的目光盯著,依舊站在那抱著劍,沉靜中帶著點小高冷,「昨日金鸞池宴大會後我再沒到過此地,也沒碰過鎮仙玉。」

  崔火烏冷笑道:「這鎮仙玉何時不見的?那時你又在哪?」

  鈴蘿不由瞥了眼此人。

  岐山少主。

  嘴賤,愛找人麻煩挑刺,天不怕地不怕,最討厭聖劍宗和東島天極。

  太初掌教轉身看向身後弟子,「木河,你說。」

  名叫木河的太初弟子咬牙道:「昨夜是我當值巡邏內庭,於卯初時見鎮仙玉還在,到辰初就不見了蹤影。」

  「弟子還以為眼花,特地下到弱水中查看,依舊不見鎮仙玉。」

  鈴蘿記得,上輩子崔火烏問越良澤卯初到辰初這段時間在哪做什麼,越良澤說他在櫻林等白藏。

  崔火烏又問:「可有人能證明?」

  越良澤淡聲道:「我一個人。」

  於是崔火烏等人就樂瘋了,抓著這點往死裡嘲他。

  什麼「早有預謀!沒想到你堂堂聖劍宗竟行如此苟且!」

  「真是見不得別人好,搶人家的神武還不夠,不好意思直接帶走,就想要偷偷拿走,可要臉?」

  「就算是聖劍宗,做出此等有辱仙門的事來也不妥吧?」

  「沒想到你長得人模人樣,卻是這種不堪卑鄙之人!」

  旁觀者聽得都生氣。

  別看平時各家忌憚聖劍宗,對聖劍宗人客客氣氣尊敬有加,背地裡卻總是有怨和不滿。

  表面跟你和和氣氣誇你天才年輕有為,背地裡見你喝杯酒都要在心裡罵一聲登徒浪子行為放蕩。

  表面敬你,但你最好別犯錯,若是有不妥之舉,立馬會遭到多家責問謾罵。

  鈴蘿眯著眼看崔火烏得意的臉,果然他聽完木河的話後,立馬質問越良澤:「這個時間段你在哪?做什麼?」

  越良澤不見慌亂或是惱怒,還是一樣的回答:「在櫻林等人。」

  崔火烏又道:「可有人能證明?」

  越良澤抿唇,不想把他人捲進麻煩裡。

  鈴蘿一邊在心裡罵他爛好人一邊走出來道:「我。」

  楚異驚訝地看著自家小師妹走上前去,頜首姿態倨傲地對那岐山少主道:「我能證明,那時我在櫻林看他與人對劍。」

  雲守息神色淡淡地看著為人出頭的鈴蘿,沒說話。

  倒是崔火烏見又是東島天極的人跟他嗆聲,臉色又沉了一分,連道:「你見他與何人對劍?」

  「我。」跟北庭月宮一行人人而來的慕須京面無表情地說,「昨夜我與他在櫻林對劍直到天明,剛一路從櫻林趕過來。」

  崔火烏看見是他愣了下,不屑道:「你一個下等私生子的話——」

  啪的一聲脆響,驚呆在場眾人。

  姜妙收回打崔火烏一巴掌的手,恢復乖巧禮貌的姿態,面紗之上的眼靜靜地看著他。

  崔火烏捂著被打得火辣辣的臉,不可置信地朝姜妙看去:「你竟敢——」

  「崔少主。」雲守息淡聲道,「你身前的人可是月宮宮主,還輪不到你質問她。」

  崔火烏咬牙,面色陰沉地冷哼聲。

  姜妙這才轉開視線,朝雲守息頜首致意。

  「誰知道你們二人不是聯合起來撒謊騙人!」崔火烏仍在不依不饒。

  鈴蘿眉眼嘲弄地看他:「崔少主若是不信,可去櫻林河邊看看,昨夜對劍在那邊留下的痕跡可不少,一查就知。」

  太初掌教聽後,給琮秀使了個眼色,讓他過去一看。

  琮秀瞬影立馬消失不見。

  鈴蘿不慌不忙道:「劍招留下的痕跡,可推斷出時間長短,我們到天明才離去,剛出櫻林時就遇上許多人匆忙朝這邊趕來,又在迴廊遇見詹容師兄。」

  「詹容師兄可作證,我們是從櫻林方向出來的吧?」

  詹容上前道:「確如鈴蘿所說。」

  崔火烏冷眼看著鈴蘿道:「你們沒事大半夜的找他在櫻林練劍?我看你們三人關係倒是很好啊!」

  鈴蘿微微笑道:「同為破了生死境的劍道天才,自然有許多話可講,等崔少主何時也悟了,我也能同你說道論劍。」

  「叄息真君可有個伶牙俐齒的好徒弟。」崔火烏咬牙切齒道,「可就是跟聖劍宗走得太近了些。」

  雲守息說:「崔少主如此針對聖劍宗,也是難得一見,作為岐山之主的兒子,倒也不算太差。」

  這話是連父子倆一起嘲諷了,崔火烏豈能忍?當場怒喝:「雲守息!」

  風雲鴻淡聲道:「行了,你一個小輩,怎能直呼叄息之名?」

  風天耀站在旁邊朝崔火烏翻了個白眼。

  蠢貨。

  嘲聖劍宗肯定沒人說你半句,卻不知好歹的連叄息真君也牽連進來,這誰敢幫你?

  一聲怒喝傳來:「小輩?他也不看看自己跟個小輩計較什麼!」

  岐山之主崔狩御劍而來,落在崔火烏身前,冷眼朝弱水中的雲守息看去。

  崔火烏叫了聲爹,飽含委屈,剛剛焉掉的氣勢又瞬間高漲回來。

  崔狩看了眼鈴蘿,手中劍意迸發而去:「你這徒弟不知好歹,出言頂撞我岐山少主,這口氣可不能這麼算了!」

  鈴蘿都沒把這劍意放在眼裡,在雲守息欲要動手時,越良澤卻比他快了一步攔上去,這劍意撞上他被瞬間破掉。

  一聲輕笑傳來,似遠,但瞬間人已到弱水上方。

  「那崔少主不分青紅皂白就污衊我師弟偷了劍,處置罪人似的高高在上指責不停,這口氣還真不能就這麼算了。」

  白藏御劍下至弱水越良澤身前時,一道白色劍光越過了雲守息,風雲鴻,以二人都無法攔下的速度目標明確的直擊崔火烏。

  崔火烏感覺到厲風襲來,卻被那帶著絲絲殺意的劍勢定住,宛如被數條毒蛇纏住四肢般無法動彈,只恐懼地等待死亡降臨。

  他眼珠震顫,父親拔劍抵擋,卻被這劍光擊退數步,雖勉強擋下,卻悶哼一聲,受了傷。

  在場眾人都有些驚訝,這一劍重新喚起了他們對聖劍宗的忌憚之心。

  白藏平時總笑眯眯著,跟各大仙門來往待人處事都很上道,誰都沒見過他惱怒生氣,也少有見他出手。

  但剛剛那一劍讓他們想起,聖劍宗的弟子雖少,卻各個都是怪物。

  崔火烏額上汗珠低落,對上白藏笑眯的眼時打了個冷顫,立馬回頭去扶人:「爹,你沒事吧?」

  「諸位,是否有些心急了。」白藏笑道。

  太初掌教很是頭疼,上前道:「各位,丟劍已讓我無顏去見祖師爺,你們就不要再吵來吵去了。」

  明明最懵逼憤怒的人是我,你們吵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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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3 00:54:09 |只看該作者
卷二‧月下鷹 第五十九章

  關鍵時刻去櫻林查探的琮秀回來復命。

  他跟太初掌教說道:「櫻林的確有三人的劍招痕跡,從痕跡來看,他們確在櫻林待了一晚。」

  太初掌教皺著眉頭,看起來苦惱極了。

  「雖有證明,卻還是難以解釋鎮仙玉為何會被別人帶走。」琮秀蹙眉道。

  白藏不慌不忙道:「昨日諸位都看見了,我師弟說不要後把鎮仙玉放了回去。」

  「退一萬步來說,他又想要鎮仙玉,拿了又怎麼樣?按照規矩如今鎮仙玉本就是他的劍。」

  這話問住了大多數人。

  白藏雖然笑著,但說出的話已經不再客氣。

  太初的人聽著面子上都有點掛不住。

  太初掌教沉聲道:「既有物證又有人證,我自然是相信聖劍宗的,只是此事蹊蹺,要如何將鎮仙玉從弱水拿出再帶走……」

  話未說完,就被越良澤打斷:「不需要拔劍就能帶走。」

  「什麼?」太初掌教愣然,抬眼朝越良澤看去。

  「不需要拔劍?」風堂主睜大了眼,「怎麼可能!它可是在這裡上千年——」

  「法陣換走不就好了。」鈴蘿懶聲道,「移形換物的天罩陣,把鎮仙玉從這裡帶走理論上是可行的,就看有沒有人真能完整布下如此強大的陣法。」

  她敢說,就因為真的有人能做到。

  楚異眼角輕抽,提著鈴蘿後領把人撈回來斜了她一眼,無聲警告再瞎出頭你等會怕是要被師父罵死。

  鈴蘿輕哼聲,把手中劍還給他。

  「理論上可行?哼,簡直可笑!別提這個陣法有多麼難以施展,當今會的人怕是不超過一隻手,再說這是鎮仙玉!陣法力量要強過鎮仙玉我看你簡直是在痴人說夢!」

  崔火烏又忍不住開槓了。

  鈴蘿笑眯著眼,心裡卻有了殺意。

  這廢物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沒人理也要出來刷刷存在感,生怕她忘記前世那些破爛事所以提醒提醒?

  「崔少主這話非也,不是痴人說夢,而是庸人少見。」白藏笑道,「二十六魔的死霧門與剛才說的天罩陣差不多一個原理。」

  太初掌教聽得眼皮一跳,「二十六魔死霧門?」

  越良澤雙手掐訣,靈力覆蓋下方弱水,眾人肉眼可見被覆蓋的弱水晃蕩著掀起不同的小漩渦來,唯有一處十分平靜。

  那是鎮仙玉待的位置。

  弱水不見動蕩,反而在靈力的入侵下逐漸形成一面水鏡後碎掉。

  「這……」風堂主驚愣道,「的確是天罩陣!」

  「誰?是誰用天罩陣將鎮仙玉偷走了!」

  「如今會天罩陣的有幾人啊?」

  「在場的有嗎?」

  各方開始低聲討論著,卻見那碎掉的水鏡後,鑽出一縷黑色的魔息。

  「是魔息!」崔火烏道,「昨日那白骨魔突然出現,定是那時就在鎮仙玉附近布陣企圖偷走它!」

  「有道理。」

  「這魔未免太過囂張!豈能容它!」

  「既然是與魔有關,我等自是不能袖手旁觀!」

  其它仙門的人開始正義凜然地宣佈,緝拿此魔,奪回鎮仙玉。

  鈴蘿翻了個白眼。

  一幫覬覦鎮仙玉的廢物。

  「簡直豈有此理!」風堂主道,「這魔竟敢在我太初鬧事偷劍,不可饒恕!掌教,還請下令!」

  太初掌教眉眼間也有怒氣,沉聲道:「傳令下去,太初在外入世弟子,立馬巡查這白骨魔的消息,將鎮仙玉尋回,交給聖劍宗!」

  幾位堂主和琮秀聽後都抬頭看著他。

  琮秀緊握雙拳,他始終認為鎮仙玉就應該在太初!

  其他仙門的人都在跟太初掌教說著願助一臂之力,一同討伐那偷劍的白骨魔。

  白藏扭頭看越良澤,低聲問:「你還要這劍嗎?」

  越良澤搖頭,「若是找到也不必……」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扔了一腦袋的栗子。

  越良澤懵逼回首,就見被楚異提著後領帶走的鈴蘿正氣鼓鼓地看著他,像隻炸毛的貓。

  越良澤:「……」

  他默默把掉弱水裡的栗子撿起來,改口說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鎮仙玉被他人拿去做出危害世人的事來。」

  鈴蘿被楚異帶著跟雲守息一起離開金鸞池宴台。

  雲守息道:「收到掌門發的通緝令了嗎?」

  楚異說:「收到了,如今白玲瓏還剩下六人,其中一人被田蓉師姐護著逃進了平遙城。」

  頓了頓又道:「掌門傳的通緝令,是要就地格殺,只取半魂復命。」

  「等百日宴過後就去幫于休吧。」雲守息淡聲道,「二掌門雖沒說出來,卻也是不希望最後的徒弟也走上那條路。」

  「若遇上田蓉,留她一命帶回天極。」

  楚異點頭。

  鈴蘿問:「師父,白骨魔偷鎮仙玉的事我們不管嗎?」

  楚異沒好氣地想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雲守息輕笑聲,走在前頭沒有回首:「暫不管,等掌門發話。」

  百日宴在後天,諸位前來參宴的仙門人都傳信回宗門告知鎮仙玉一事,很快,全修界都知道鎮仙玉被一隻魔用天罩陣偷走了。

  無論是十二大仙門,還是別的小仙門或是散修,都開始尋找這隻魔的蹤跡。

  百日宴仍舊如期舉行,西海太初近日多事端,鎮仙玉被盜後,上下巡邏守衛都加強了一番,各地嚴防死守著。

  幾大仙門更是連夜討論那魔是如何避開眾多耳目在西海太初設下天罩陣來去自如。

  此時宴會,沒了金鸞池宴的參賽弟子,多了兩家結親的親朋摯友。

  鈴蘿坐在桌案邊,看著來往的人們,低聲問楚異:「詹容師兄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楚異:「換了天極出這些事你臉色能好?」

  鈴蘿正襟危坐:「能。」

  反正以後對天極大逆不道的那些事都是我做的。

  楚異目光警告她:「你可別再瞎摻和聖劍宗的事,沒發現這兩日師父都不怎麼同你說話?」

  我可是求之不得啊師兄。

  鈴蘿端起杯子遞至唇邊,遮掩微彎的唇角。

  「最先反駁那崔少主的人是師兄你,關我什麼事。」

  楚異:「就你會說?」

  鈴蘿理直氣壯道:「會說所以多說點怎麼了?」

  楚異:「……」

  鈴蘿瞧見崔火烏跟他的狐朋狗友們聚在一起喝酒笑鬧,眼神盯著來往女賓客竊竊私語說著下流話。

  她眯著眼看了會,不可避免的想起前世岐山一戰。

  她到後再沒讓崔火烏動楚異一根手指頭,可細想楚異身上的傷,就知道他當時都遭受了什麼。

  那時只覺得師兄自己都無悔,她也就沒意見。

  畢竟那夜她殺了岐山之主,世上只有她一個人知曉楚異遭受了什麼。

  可如今再瞧著崔火烏的樣子,竟覺得惱怒與可惜。

  鈴蘿抿了口酒水,壓低聲音跟楚異說:「師兄,要不要我現在就替你把岐山少主殺了?」

  楚異額角狠抽,黑著臉扭頭瞪她。

  什麼替你?

  還殺岐山少主?

  你他媽又想讓我背鍋!

  楚異冷漠道:「少喝點酒,別發酒瘋。」

  鈴蘿又看了看北庭月宮的方向。

  慕須京仍舊守在姜妙身邊,似保護也似監視。

  姜妙戴著面紗,眼神落在桌案食盤上,眼裡點點好奇,趁身邊侍女不注意想要偷拿時,被慕須京攔下。

  她看了眼慕須京,慕須京卻沒看她。

  幾次三番後,姜妙朝慕須京比了個手語。

  慕須京仍舊是那句:「看不懂。」

  姜妙又重復了一遍,微彎著眼,竟笑了。

  慕須京這才看她。

  他問:「什麼意思?」

  姜妙不答,乖巧坐著。

  鈴蘿心說人家就是欺負你看不懂所以肆無忌憚當著你的面罵了兩次滾。

  百日宴上,她做了個決定。

  鈴蘿跟楚異說:「師兄。」

  正清理盤子食物位置的楚異頭也不抬道:「又怎麼了?你愛殺誰殺誰,別想我給你背鍋。」

  鈴蘿說:「百日宴後,你別回天極,跟我去平遙城幫二師兄吧。」

  「不去。」楚異想也沒想地拒絕。

  他這次回天極,會遇上去天極拜訪的姜妙,然後羈絆越深。

  鈴蘿心說你別教了,我幫你教她。

  於是她又道:「為什麼不去?你不是不喜歡回山門嗎?」

  楚異:「回山門比跟你待一起,我覺得前者更好。」

  照看師弟師妹什麼的,太累了。

  鈴蘿:「……」

  「你是師兄啊!」她說,「大師兄!」

  楚異面不改色道:「大師兄出來這麼久照顧你參加金鸞池宴大會累了,修煉也到了瓶頸,該回山門閉關。」

  「你閉關還不如跟我去平遙城抓人,修煉修煉,劍道修煉自己領悟遠不比在實戰中獲得進步更快。」鈴蘿碎碎念道,「你不要回天極了,跟我去平遙城吧。」

  楚異:「不去。」

  「去吧。」

  「不去。」

  「去不去!」

  「不。」

  鈴蘿氣得咬牙,「你要怎麼才肯去?」

  楚異不為所動:「說什麼也不去。」

  氣死了!

  鈴蘿甩袖離去。

  她先回了院裡,有想法就立馬行動,關屋裡開始製作一隻靈鳥,將部分咒律學法刻入它體內。

  中途門外傳來雲守息的聲音喚她:「鈴蘿。」

  鈴蘿開門出來:「師父?」

  雲守息站在院中,身姿挺立,面上帶著溫柔的笑。

  「天極有異動,我明日得先回去。」雲守息說著朝她伸手,鈴蘿走過去,「小異之前不放心,讓我將長袖給你帶來,但我相信你,所以金鸞池宴大會時沒給你。」

  「謝謝師父。」鈴蘿伸手接過長袖。

  雲守息笑道:「你一直壓著生死境沒破,也不容易。」

  鈴蘿聽得眼皮一跳,被他看出來了。

  「出行在外,自己要多加小心。」雲守息伸手,動作溫柔地替她整理鬢髮,話說得輕鬆,「捉了田蓉就回來吧,你們師兄妹三人都入世,留為師一人在青石坊,也有些寂寞。」

  鈴蘿點著頭,「好,等白玲瓏一事解決,我就立馬回來陪師父。」

  雲守息眼裡笑意越深,屈指輕輕劃了下她的臉頰:「這途中可別再跟聖劍宗有所牽連走太近,那不是什麼好事。」

  「弟子謹記。」鈴蘿一臉認真。

  她對雲守息從頭到尾都只有師徒情誼。

  翌日,雲守息離開西海太初,楚異跟鈴蘿送至山門,要走的人不少,都在山門這邊撞見。

  楚異說:「我也跟師父先回去。」

  雲守息剛要點頭應允,就聽鈴蘿說:「不行!不要!」

  「師兄你跟我去平遙城吧。」鈴蘿再次說道,「去幫二師兄。」

  楚異就有點納悶:「于休又不是應付不了。」

  鈴蘿:「白玲瓏六打一,算上田蓉師姐就是七打一!」

  楚異說:「白玲瓏又不是全都在平遙城。」

  鈴蘿說得彷彿真有那麼一回事:「師兄你忘記田蓉師姐還跟魔有關嗎?再算上魔就是八打一!師兄,師門情誼也不會讓你眼睜睜看著二師兄被八打一欺負還不去幫忙吧!」

  楚異被她說得皺眉,還真去算了下有多少人,最後覺得簡直胡說八道,便擺手道:「不去。」

  他轉身要跟雲守息走,被鈴蘿抓著衣角:「師兄!」

  雲守息在其他仙門人笑看過來時,淡淡地甩袖離去:「你們二人決定。」

  走了。

  丟不起這個臉。

  楚異被鈴蘿拉著走不了,深呼吸回頭看她:「我就是想回去休息一陣,帶你這段時間老子每天都提心吊膽著生怕你拿劍控制不住就把誰給砍了要善後!」

  鈴蘿眼巴巴地看著他,裝作被凶哭的模樣說:「二師兄平日對我們這麼好,常在山門少有外出,要是這一趟有什麼三長兩短大師兄你真能承受得住嗎?」

  楚異見慣了她用這招迷惑師父師弟然後甩鍋給自己,面無表情道:「行了啊,再演翻臉。」

  「大師兄,難道你就不顧我們多年師門情誼嗎?」鈴蘿吸了吸鼻子,瞥見旁邊的子修,可憐巴巴道,「子修師兄!」

  子修正跟白藏和越良澤說:「嗨別管他倆,這麼多年這把戲我都看膩了,他哪敢真把鈴蘿凶哭,都是演的,讓這倆師兄妹自己玩吧。」

  結果下一秒聽見這聲可憐巴巴的子修師兄,立馬義憤填膺地朝楚異跑去道:「你這師兄怎麼當的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我們小師妹給罵哭成這樣!不管她說什麼我命令你現在立刻馬上答應!」

  楚異:「?」

  白藏攬著越良澤肩膀笑得快直不起腰。

  越良澤輕摸了下鼻子,還以為她真哭了。

  一個鈴蘿就算了,再加一個子修楚異就受不了,同樣離開太初的其它仙門人也不斷朝這邊看來,楚異最後忍無可忍,拎著鈴蘿後領道:「行了,閉嘴,要去平遙城就快去!」

  鈴蘿抬手指著山下,立馬恢復囂張傲慢地姿態:「走!二師兄我帶大師兄來救你了!」

  楚異哭笑不得,嫌棄地把她扔去一旁,跟子修下山入西海城買東西。

  鈴蘿落在後邊,跟走下來的越良澤說:「你是笨蛋嗎!」

  越良澤眨眼看她,凶完楚異後輪到我了嗎?

  鈴蘿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之前就跟說你了不要鎮仙玉可以把它帶去別的地方,不要放在太初,你看劍沒了吧!你不要就不要,把這把劍換個地方放著又不是什麼難事……你這麼看我幹嘛?不是我要鎮仙玉,是我幫宋圓圓提醒他的笨蛋小阿爹保護好他的傳家寶!」

  越良澤停下腳步,鈴蘿也停下看他。

  「丟了就丟了。」越良澤說著,伸手將她眼睫上掛著的淚珠拭去,「我再找回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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