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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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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鹿野修哉] 穿成女Alpha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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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 01:46:25 |只看該作者
卷二 大二 第一百十九章 輪迴木(五)

  江月哽住。

  耳邊是輪迴木在地底深處緩慢生長的聲音,如果這株輪迴木也有自己的意識,不知道它是否會感到黑暗與孤單。

  「真是荒誕,我為什麼要跟和一隻蟲族討論價值觀,真是不可理喻。」

  【囿於人類的價值觀並不是好事】

  【你怎麼就可以保證人類的價值觀一定是正確的呢】

  江月反駁道:「你少在這裡動搖軍心,我畢竟是個人類,你就算把蟲族的價值觀說的天花亂墜又怎樣,我們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生活在不同的社會,連交流的方式都不一樣,你卻妄圖說服我,你可真是一條異想天開的蟲子。」

  【你想不想用蟲族的視角看一看這個世界】

  江月警覺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一個人類,怎麼用蟲族的世界看待世界。」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懸在她眼前的小蜘蛛,語氣輕蔑而不屑:「像你一樣變成蜘蛛,然後黏著蛛絲在我面前蕩鞦韆嗎?」

  【你在心虛】

  【你強調了很多遍你是人類】

  江月冷笑一聲:「你一個蟲子懂個屁的人類!」

  【誰說我不懂】

  【為了了解人類我專門學習了心理學並獲得了海莉歐大學應用心理學博士學位】

  江月:「…….」

  海莉歐大學在飛天星,那是個低重力星球,海莉歐大學則是飛天星的頂級學府,是全聯邦能排進前十的頂級名校。

  萬萬沒想到,她江月還不如一隻蟲子有文化。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江月幽幽說道:「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如果你想聽】

  【那我願意說】

  【畢竟我不靠聲帶發生】

  江月竟然認真的沉思了一會,為了避免自己受到更嚴重的打擊,她十分感動並且拒絕了重萊。

  「你閉嘴吧,我一點都不想聽。」

  她稍稍走近兩步,看著岩壁裡那個無比巨大的白繭。

  猶豫許久後她從腰間抽出了一把熱熔刀,熱熔刀瞬時加熱,江月的另一隻手撫摸了一下這個繭,觸感還是那麼的奇特,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嘗試用熱熔刀把它劃開。

  因為連接著白繭的枝條非常堅韌,江月本以為包裹著大白繭的白色血管也一定十分難搞,沒想到幾乎沒有花廢什麼力氣就把這玩意給切斷了。

  【你想幹什麼】

  江月沒理他,她一層又一層地劃開大白繭,直到看到一截被白色血管緊緊包裹著的人腿。

  江月有點下不去手。

  【快切啊】

  【裡面的結構一定非常有趣】

  「你安靜點行嗎?」

  糾結許久江月還是下了手,劃開最後一層血管之後,裡面露出了一個慘不忍睹的東西。

  那東西只保留一點小腿的形狀,很難形容那玩意是什麼,血肉全部消失了,無數白色的血管從裡面生長出來,隱隱露出一截小腿骨。

  江月san值狂掉,立刻倒吸一口冷氣,不知道繭裡面的張三和潘布恩是不是也變成了這種樣子。

  如果是的話那也太悲傷了。

  【都死了】

  【這種養料堅持不了多久】

  【如果是軍部那幫家伙就好了】

  江月抿了抿唇,她收好熱熔刀,立刻轉身離開了。

  回到胖老板的垃圾回收站,走進裡面的房間時胖老板臉色蒼白地走了出來。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江月,見她沒有受傷終於鬆了一口氣。

  「進去的那批人怎麼樣了?」

  江月搖搖頭。

  胖老板驚愕地睜大眼睛:「全死了,我的天啊,我這地底下可全是白晶礦,如果那玩真的活過來,那我這垃圾回收站是指定開不下去了。」

  【呵呵】

  【早晚都會醒來的】

  【讓你這位朋友提早搬家吧】

  江月拍了拍胖老板的肩膀:「盡快搬家吧,到時候我去打聽一下哪裡有安全的地方。」

  【抱歉】

  【哪裡都沒有】

  江月深吸一口氣,走到了胖老板家的土豆窖旁。

  她打開地窖的蓋子,張三的聲音從土豆下面傳了出來。

  「李四,你這個沒良心的還知道過來看我啊!」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嘶,怎麼形容呢,我覺得自己變強了,你知道的,我和老潘都吞食過白晶,即使沒有發生這件事,我和老潘的身體就已經帶有一部分屬於輪迴木的特性了。」

  「所以我們倆其實也吸收了一部分營養,然後又被輪迴木奪去一部分營養。」

  江月跳下了土豆窖,張三重重嚎了一聲:「嗷!!!」

  「你跳我身上了!」

  江月訕訕:「抱歉,真不是故意的。」

  她彎著腰扒拉土豆,埋在土豆下面的大白繭露了出來。

  繭的顏色有些變了,不再是那種帶著光澤的白色,它變得微微發灰,那種類似於珠光的光澤度也消失了。

  江月細細查看一翻,發現外部的一些白色血管已經裂開了一部分。

  她把這個情況說給張三聽,張三樂了:「老子這是要破繭成蝶啊!」

  江月最看不慣他得意的樣子,不禁狠狠地捏了一下血管。

  張三:「啊,啊,你快放手,我不行了!」

  江月放開手:「老潘前輩您怎麼樣?」

  土豆底下傳來了潘布恩那蒼老的聲音:「我沒事,孩子,你怎麼來了,這裡太危險了。」

  聽見潘布恩說話,江月面帶喜色:「您真的醒啦,真是太好了!」

  「我這把老骨頭喲,真是不得安生。」

  老人家嘆了一聲,說道:「孩子,外面的天要變了,回到貝塔星之後一定要把這裡的情況上報軍部。」

  「輪迴神木太危險了。」

  【這個老家伙還挺敏銳】

  【他說的對】

  【天確實要變了】

  【希望軍部能夠送來足夠肥美的養料】

  江月沒理會喋喋不休的重萊,她問張三:「你了解輪迴木麼,我聽人說黃金時代的人類利用它對付蟲族,現在還能找到使用輪迴木對付蟲族的方法嗎?」

  【喂】

  【蟲就在你身邊呢】

  【你堂而皇之地當著蟲的面說這些話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你禮貌嗎】

  張三說道:「跟黃金時代沒法比,非要比較的話那就是智人和大猩猩的區別。

  【真是自視甚高】

  【還大猩猩】

  【草履蟲還差不多】

  【笑死蟲了】

  土豆窖的洞口角落裡有一張細密的蛛網,一隻花裡胡哨的小蜘蛛正端坐在蛛網正中心。

  江月拿起一個土豆在手裡掂量了一下。

  【放下土豆】

  【有話好好說】

  江月拿起土豆瞄準了它。

  啪!

  土豆擲出,對蜘蛛發出了致命一擊。

  這下終於能安靜一會了!

  回到二樓的房間裡洗手洗臉,用毛巾擦完臉之後發現這裡沒有面霜,江月很是鬱悶。

  她這段時間過得非常浪,從酒店拿走的護膚套裝一直用著,美名其曰避免浪費勤儉節約。

  對著鏡子搓了一把臉,江月跑到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根黃瓜,把它切成薄厚均勻的小片後敷在了臉上。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

  需要敷個簡單的面膜冷靜一下。

  【你這是幹什麼】

  【總不會像Omega一樣用黃瓜片敷臉讓皮膚更嫩滑吧】

  【天吶不會吧不會吧】

  江月按摩臉部的手猛地一頓,立刻抬起頭掃視廚房。

  【不找了我在這裡】

  一隻彩色小蜘蛛順著蛛絲從天花板上蕩下來停在江月面前。

  江月握緊了手裡的半根黃瓜,周身湧動著強烈的殺氣。

  你知道的太多了!

  【你先把手裡的黃瓜放下】

  【做人呢要學會心平氣和】

  【總是喊打喊殺真不太好】

  【我的心願是世界和平啦】

  「你趕緊給我滾出去,你不去種樹跑到廚房裡看我切黃瓜,重萊你是不是腦殼有問題啊!」

  【你不會以為我在這裡就不能在那裡吧】

  【不會吧不會吧】

  也許是臉上的冰冰涼涼的黃瓜片喚回了江月的理智和冷靜,要不然她現在已經拿著拖鞋瘋狂地拍打蜘蛛了。

  蟲多力量大,任何一條蟲子都有可能是重萊,但是江月只有一個。

  她倒是可以用精神攻擊,但是對上重萊她實在沒有勝算。

  她帶著一臉的黃瓜片回到臥室,睜著一雙死魚眼躺在床上。

  天花板上多了一張蛛網,江月露出了死亡射線,手裡的黃瓜蠢蠢欲動。

  【真是的】

  【我這就走】

  【我待在窗外還不行嘛】

  【你把窗子打開一下】

  江月把窗子打開一條縫,天花板上七彩小蜘蛛順著蛛絲飄蕩下來,非常快速地爬到了窗外,在窗子上結了一張小小的蛛網。

  風一吹來,蛛網晃動著。

  【今晚的風好大】

  【還是屋子裡好】

  江月翻了一個大白眼,狠狠地關上了窗子拉上了窗簾。

  【你拉窗簾幹什麼】

  【要不要這麼絕情】

  「在我沒有用鞋底拍扁你之前,你最好給我保持安靜,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嘖嘖嘖】

  【真是令蟲害怕】

  江月躺在床上無聊的夠嗆,乾脆把手裡的半截黃瓜咔嚓咔嚓地吃掉了。

  第二天天亮,江月騎著胖老板的小摩托來到信號塔,把輪迴木的事情在寢室群裡說了一遍。

  相睢:「這麼刺激的嗎,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去了!」

  大家在群裡七嘴八舌地議論一番,最後西薄雨在群裡艾特了她。

  「距離垃圾星最近的維和戰艦在七天後抵達垃圾星。」

  江月回了一個笑臉。

  有點想他們了。

  等待維和何戰艦的第五天,張三和老潘破繭成蝶從胖老板家的土豆窖裡鑽了出來。

  他們還像個人——至少表面上還是人的模樣。

  江月捏著張三的手臂,皺眉問道:「你們能活多久,會不會像輪迴木一樣長生不死?」

  張三:「你做夢吶,也就是比正常人多活幾年罷了,還有,維和戰艦能不能捎上我,我想去水瓶星取點東西。」

  江月:「什麼東西啊?」

  張三:「我父母的一些遺物,還有欠你的五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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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大二 第一百二十章 輪迴木(六)

  江月眯起了眼睛,非常粗暴地揪住了張三的衣領。

  張三一個踉蹌,驚恐地睜大眼睛。

  江月揪著他的領子猛烈搖晃:「不是一千萬麼,怎麼縮水了一半?」

  張三握住江月的手腕,他拼命呼吸,一邊尷尬撓頭,指了指胖老板和老潘:「你看我這拖家帶口的,你總都不能真要那麼多吧?」

  江月鬆開了他的衣領,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他 ,讓張三感到壓力山大。

  要不是打不過江月張三早就翻臉了!

  看了看女Alpha那雙殘忍冷酷的灰色眼睛,張三打了個哆嗦,繼續賠著笑臉,好言好語地說道:「你想想,垃圾星我們是不能住了,我和老潘都不是普通人,垃圾星的環境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影響,但胖老板是普通人啊,垃圾星的污染這麼嚴重,再住下去他的身體就完蛋了。」

  胖老板臉色平靜,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江月心裡往下一沉,看著面前活蹦亂跳的張三,她忍不住說道:「不能讓胖老板服用白晶,然後再讓他像你們一樣破繭成蝶,讓他的壽命多活幾年嗎?」

  張三搖頭說道:「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首先,我和老潘都是完美寄生者,身體素質遠超常人,通俗點說就是抗造,可是胖老板不行,我們的下限決定了我們的上限,他的下限實在太低了,沒有任何容錯的機會。」

  江月抿唇,幾乎不假思索地就放棄了那五百萬:「行,辦好你們的新身份,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過日子,讓胖老板看看外面的世界。」

  張三聳肩:「可不是,這可憐的家伙都沒見過藍色的天,誰讓垃圾星的天空永遠是鉛灰色的呢!」

  胖老板站在一旁笑了一聲:「我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真的離開這裡呢。」

  【你們人類真的很奇怪】

  【藍色的天空和鉛灰色的天空有什麼區別麼】

  江月沒有理會他,蟲族欣賞不了人類的美。她看向潘布恩,老人依舊邋遢,灰色的眼睛有些渾濁,頭上戴著那個熟悉的尖頂帽子。

  「老潘前輩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老人家笑道:「孩子啊,到了我這個歲數就不用為將來打算了,如果還有機會,我倒是希望自己還能上戰場。」

  張三說道:「老潘啊,哪有你這樣的,上戰場是要死人的,你的心願應該是世界和平。」

  老潘扶了一下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連忙說道:「對對對,我老糊塗啦,軍人最大的心願就是世界和平,一輩子沒去過戰場那才好呢。」

  張三看了一眼終端上顯示的時間:「好了,兩天後維和戰艦就會抵達這裡,我和老潘還要做一下偽裝什麼的。」

  【咦】

  【這個名叫張三的人有些眼熟】

  江月悄悄豎起了耳朵,只是一向話癆的重萊卻詭異地沉默起來,讓江月百爪撓心。

  回到居住的房間,江月把窗子打開一條縫,角落裡的重萊織了一張更大的網,那隻七彩的小蜘蛛正端坐在蛛網正中心。

  江月手裡拿著一根特意撿來的乾枯小樹枝,兩三下就把蛛網毀掉了。七彩小蜘蛛狼狽地跌落在窗沿上。

  【江月你過分了啊】

  【你這是幹什麼】

  「問你個事,你說張三眼熟是什麼意思,你以前見過張三嗎?」

  【你這是求蟲的態度嗎】

  【蟲不想回答你的問題】

  江月拿著樹枝戳戳戳,小蜘蛛沿著窗框飛速往上爬,爬到了江月搆不到的地方。

  江月拿著手裡的小樹枝威脅他:「重萊,以為你爬的高我就打不著你了嗎!」

  【蟲不想理你】

  江月說道:「我突然覺得變成蜘蛛的你特別順眼,本來我是很怕蜘蛛的,以前看見蜘蛛都會繞道走。」

  【你終於發現我的可愛之處了嗎】

  【真是可喜可賀】

  【打算與我和平相處了嗎】

  江月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咧著一口白牙:「不,我現在看見蜘蛛就想拍死它!」

  說完之後她拿著拖鞋跳上窗台,在重萊還不及反應的時候江月把腦袋探出窗外,啪地一下把它拍扁了。

  江月終於得到了短暫的安寧,但是晚上睡覺時剛剛躺在床上,一隻很小很小的小蜘蛛順著蛛絲從天花板上爬下來,垂在她眼前飄飄蕩蕩。

  江月頭髮凌亂雙目圓瞪,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爬起來去拿拖鞋。

  【喂】

  【倒也不至於這樣吧】

  江月拿起拖鞋,小蜘蛛順著蛛絲飛快地爬到了天花板上。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關於張三的事情想要和你分享而已】

  江月突然警覺起來,拿著手裡拖鞋問道:「你會這麼好心?」

  【如果你可以和我進行意識鏈接】

  【半秒鐘不到我就可以完成信息傳輸】

  江月冷笑:「放你全蟲族的屁!我才不會和你進行意識鏈接呢!」

  【當你嘗試之後會愛上這種感覺的】

  【想像一下】

  【我的視覺就是你的視覺】

  【即使相隔萬里你也能看到我看到的世界】

  【你不再囿於人類的軀殼中】

  【萬千蟲族都是你的眼睛】

  【你看到的】

  【你聽到的】

  【你感受到的】

  【都將發生本質的變化】

  【你真的不想嘗試一下嗎】

  說實話,江月非常動心,這個世界太危險,導致她對力量有著極為偏執的渴望。但是她尚且存在的理智阻止了她。

  連人類都不可相信,怎麼能相信一隻蟲族。

  江月淡淡地說道:「我不想,當人類很好,我有許多朋友,想看風景也可以跋山涉水,每一種生命都有存在的價值,我是不會被你蠱惑的。」

  【好吧】

  【原本還想勸說你做一次小小的嘗試】

  【軍部的人快到了】

  【如果不想讓他們送死】

  【建議他們盡快使用藍胚素】

  【雖然僧帽水母更好用】

  【但這裡畢竟不是大海,缺乏合適的地理條件】

  江月舔了舔嘴唇,發現拿到了海莉歐大學應用心理學博士學位的重萊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軟化人的心理防線真的有一手。

  *

  維和戰艦抵達後,江月又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相柳和陸更一身黑色制服,姿態從容地從飛行器上走下來,身後是長髮及腰的葉淺。

  隔著兩米遠,陸更便朝著江月揮手,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一手搭在江月的肩膀上:「喲喂,江月啊,你說你這是什麼體質,輪迴木這麼罕見的東西硬是被你遇見三次。」

  江月拿掉他的手,他乾脆摟住江月的肩膀:「我說你也去讀聯邦軍校了,直接跟我走做個人型探測儀得了,我把你扔在其他星星上,看看你能不能再給我弄出幾顆輪迴木出來。」

  江月打開他的手,對相柳行禮問好:「相柳少將好,葉淺少校好。」

  相柳嗯了一聲,葉淺則靦腆一笑,江月看著陸更又不情不願地說道:「陸更少校好。」

  陸更:「你對我的問候真的是非常敷衍,算了,我不追究了,聯邦程序你也知道,跟我去做筆錄吧。」

  江月跟著陸更走到飛行器上做筆錄,把輪迴木的事情挑能說的部分說了一遍。

  在她嘴裡,那些得到消息的人想去地道裡挖白晶賣錢,因為老潘和張三熟悉地道所以挾持他們帶路。

  張三在危急時刻讓胖老板給江月發了一條求救訊息,然後這幫人找到白晶後把老潘和張三打暈。

  兩人體力不支無法走出地道,只好去吃地道裡的蟲子維持生命,江月趕到時就把他們救了出來。

  江月和張三他們已經提前做好應對,無論誰來審問都是這一套說辭。

  至於輪迴木,這幾個在垃圾星收垃圾的人怎麼可能知道輪迴木!

  這是來自聯邦軍校的江月見過識廣認出了這東西。

  末尾,想起重萊的話,她又說道:「建議盡快使用藍胚素使輪迴木陷入休眠,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僧帽水母也許會更好用。」

  陸更翻看了一下筆錄,突然問道:「江月,你膽子怎麼這麼大,一個人也敢下地道啊,就不怕輪迴木攻擊你嗎?你也太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江月愣了愣,笑著說道:「您知道的,我的精神體是金雕,好奇是我的天性。」

  「好奇心會害死雕的。」

  江月乾笑了兩聲:「我以後會注意,絕對會注意的 。」

  陸更關掉終端,正準備起身離開,江月喊住了他:「等一下陸更少校,我有點事情想問問您。」

  「你說。」

  「這個地方有輪迴木,這塊的房子肯定是不能住人了,我的三個朋友正好想去別的地方見見世面,所以維和戰艦能不能捎上他們一程啊?」

  陸更有些戲謔地說道:「還挺古道熱腸的,可以,有身份ID就行。」

  垃圾星這種混亂的地方弄個身份ID簡直不要太容易,江月鬆了一口氣。

  維和戰艦抵達之後便開始處理地下的輪迴木。

  軍方帶來了很多千絲和大量的藍眼蚰蜒,熟悉地形的江月在前面帶路,相柳站在她身旁保護她。

  看著籠子裡的藍眼蚰蜒,江月驚訝地說道:「這是從基地裡的巨坑裡弄過來的嗎?」

  相柳點頭:「是的,蟲族對輪迴木的了解比我們多。」

  可輪迴木不是黃金時代的人類發明的麼,為什麼人類對它的了解反而還不如蟲族呢?

  相柳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補充道:「蟲族的意識是互相連接的,它們信息共享的效率比我們人類強大許多。」

  江月不禁有點沮喪,悄聲說道:「相柳少將,您面對蟲族的時候就不會覺得無助麼,我們的對手是這麼強大神秘的種族,你真的有必勝的信念嗎?」

  相柳說道:「沒有。」

  江月本以為他會說些場面話糊弄過去,沒想到他這麼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她不禁愣在那,看著相柳的後腦勺發呆。

  「對我的答案很意外嗎?」

  江月點點頭。

  相柳說道:「黃金時代的人類也認為人類必敗無疑,但人類最終還是勝利了,雖然付出了很慘痛的代價。」

  江月說道:「可是現在人類手中只有腦蟲一張牌了。」

  相柳特別平靜地說道:「有用就行。」

  【說的很對】

  【腦蟲確實是蟲族致命弱點】

  【不過雞蛋最好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裡】

  江月頭皮一緊,再一次聽到了重萊的聲音。

  她正想再說點什麼,陸更忽然朝著相柳走了過來,江月閉上嘴,站在地道裡獨自發呆。

  處理完輪迴木的事情後,維和戰艦準備啟程了。

  江月和老潘他們一起收拾東西,她回到臥室準備睡覺的時候突然說道:「重萊,你做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

  【種樹啊】

  【輪迴木會開花的】

  【你不知道吧】

  「開花?」

  【當一個輪迴的生命走到盡頭】

  【輪迴木會綻放出極盡燦爛的花朵】

  江月怒了:「你到底在搞什麼啊,你給我說清楚!」

  窗子外面,一隻蜘蛛爬過窗框,江月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江月一夜無眠,第二天清早四個人登上了維和戰艦,胖老板對維和戰艦上的一切都很稀奇,潘布恩則感慨萬千,張三像個無底洞一樣吃著維和戰艦提供的飲食,咀嚼的嘴巴就沒怎麼閉上過。

  當維和戰艦停在水瓶星準備補給的時候,張三、老潘、胖老板離開了維和戰艦。

  維和戰艦經過飛天星後開始返程,又過了一個月,維和戰艦返回貝塔星。

  還有三天開學,江月訂了飛往津未的航班,急匆匆地趕往了津未校區。

  航班抵達津未後,江月才知道聯邦軍校派出了專車接送軍校的學生。

  那是一輛外形很低調的藍色大客車,如果不是車頭上有聯邦軍校的校徽,江月根本就認不出來。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慢吞吞地走上了軍校專車。

  車子已經坐滿了,江月只找到了一個空座,軍校專車兩個座位相連著,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女Omega。

  津未校區有Omega也不奇怪,這個世界不是只有Alpha能將精神力具象化。比如和陸更一起對她進行精神攝取的雷茜就是一位漂亮的女Omega。

  江月指了指座位:「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女Omega點了點頭,把身體朝裡面挪了一下,緊緊地貼著窗戶。

  江月盡量讓自己的身體遠離這位Omega,整個人規規矩矩地坐著,專心致志地啃著她的三明治。

  軍校專車啟動,車窗外的兩側風景快速倒退。

  天空碧藍如洗,草木蔥鬱旺盛。

  街道車水馬龍,天橋人來人往。

  時間過得真快,大二就這麼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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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二十一章 開學(一)

  來到津未小區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

  津未校區建立在郊區中,周圍地廣人稀,非常安靜,而且植被覆蓋率非常不錯。

  專車上的學生七嘴八舌地嚷嚷起來:「我靠,這也太偏僻了吧,還沒有咱們歷越校區一半繁榮呢。」

  「誰說不是呢,附近就一條高速公路,連地鐵都沒有。」

  「被說地鐵了,在這裡找一家過得去的飯店和商場都很難。」

  「啊真是的,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啊,不得無聊的長蘑菇啊!」

  「哎呀,別抱怨了,留在歷越的大三學生巴不得來津未校區呢。」

  「就說你們頭髮長見識短,一個個的都能將精神力具象化,控制不好那是一個威力巨大的精神核彈,誰敢把你們往人多的地方放啊,可長點心吧!」

  作為車內頭髮最長的Alpha,江月無辜躺槍,不禁睜著一雙狹長的灰色眼睛略帶不爽地甩了一下頭髮。

  用終端刷開銀色的機械大門,江月走進了被無盡綠木包裹在其中的津未校區。

  這種樹叫長生樹,最高可以長到一百多米,它十年開一次花,花朵十年不落,它的花朵是淡粉和淡紫色的,從來不會結果。

  它散發的淡淡草木清香可以穩定人類的腦域,而且效果持久溫和,不會有什麼副作用。

  軍校真是大手筆,外面千金難求的長生樹這裡隨處都是,為了培養人才也真是下血本了。

  津未校區有很多區域,聯邦軍校的親學生戰鬥系在鯨雲區,那裡有一批最古老的長生樹,而且全是開了花的,說是一片花海也不為過。

  長生木的花朵香氣也淡,但是對於江月而言這一絲淡淡的花香足夠為她指路了。

  不過津未校區裡有無人駕駛的雲朵車,車子是雲朵形狀的,可以坐兩個人,江月掃碼之後設定了路線——鯨雲區1號公寓。

  坐上了津未校區的共享智能校車,穿過一面碧綠的湖和雅致的水上長廊,江月終於來到了那個繁花如夢的鯨雲區。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看著這漫天花海,江月腦子裡不知怎麼冒出這一句古詩,雲朵車繼續前行,最終停在一株龐大的長生樹下。

  江月見過最大的樹是輪迴神木,因為這個名字有點中二,她一般都管輪迴神木叫鳳凰木或者輪迴木。

  除了輪迴神木,她看到的第二大的樹就是這株長生樹了。

  它的樹冠遮天蔽日,開滿了淺粉色和淺紫色的花朵,恍若一尊古老的神明,比江月在動漫cg裡看到的那些上古神木還要震撼。

  這一顆長生樹的樹幹約有三十米粗,鯨雲區一號公寓就建在它的旁邊。

  那是一棟白色的大樓,只有27層,被巨大的長生樹襯托得非常渺小。

  江月刷終端走進一號公寓,乘坐電梯直達27樓,走到了2708寢室門口。

  寢室門是開著的,相睢和西薄雨正坐在裡面聊天,江月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推開門輕輕地走了進去。

  一隻透明的小老虎正躺在白色的地磚上打滾,見到江月進來立刻爬了起來朝著江月哈氣。

  「過了一個暑假就不認識我啦!」江月抱起小老虎,伸手撓它的下巴,小老虎趴在江月懷裡左嗅嗅右嗅嗅,鬍鬚一抖一抖的。

  相睢穿著白色背心和黑色大褲衩大馬金刀地坐在桌子上,手裡拿著一杯冰鎮檸檬水,已經被他喝了一半。

  西薄雨也坐在桌子上,白衣白褲,腳上一雙黑色短靴。他唇色緋紅,髮絲烏黑,身後是快要探進窗子裡的花枝,花瓣慢慢飄落,西薄雨那雙冰藍色的眼朝著江月眸靜靜地看過來。

  江月呼吸一滯,靜靜地看著他。

  直到懷裡的小老虎給了江月一爪子,江月這才回過神來。

  相睢喝了一口檸檬茶,皺著眉毛看著江月:「你怎麼啦,怎麼像是丟了魂似的,你剛剛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似的。」

  江月看看西薄雨,反駁道:「你才是鬼呢呢,我是看窗外的長生花看呆了而已!」

  相睢恍然大悟:「噢噢噢,我是第一個到寢室的,實不相瞞我剛來的時候也呆住了,你們說這寢室的窗子全被花遮住了,以後咱們這寢室可就沒陽光了啊!曬被子都曬不了!」

  相睢——真踏馬是個徹頭徹尾的實用主義者。

  西薄雨瞥了相睢一眼,輕盈地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一股淡淡的冰雪玫瑰味從他身上飄了出來,江月喉結滾動,盯著西薄雨的鼻樑說道:「好久不見。」

  西薄雨朝著江月伸出手,輕輕地摸了一下江月腦後的高馬尾,江月只感覺自己的腦門轟的一聲開始充血,心跳簡直快的不行。

  西薄雨從她的馬尾上拿下一片粉色的花瓣,江月愣愣地看著他,明明往常很皮,這時候反倒不敢造次了。

  西薄雨看了她一眼,把那枚花瓣隨手放在書桌上,直視著江月的眼睛:「怎麼感覺你突然沉默好多?」

  江月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發現自己臉皮並沒有很熱,於是也放鬆下來,笑著說道:「被嚇壞了,看到輪迴木之後就對這種比較巨型的的樹木ptsd了,總覺得這些樹木有著古老的靈魂。」

  相睢在一旁說道:「喲喂,還整得挺文藝,還古老的靈魂,你個慫貨。」

  小老虎跳到相睢腿上,朝著江月嗷嗚了一聲。

  江月翻了白眼,直接當作沒有聽到,她的目光在新的寢室裡轉了一個圈,發現這裡的住宿條件和歷越差不多。

  上床下桌,床挨著床,大家還是像過去那麼睡,她和西薄雨還是腦袋挨著腦袋,入夜之後可以聽著他的呼吸聲入睡。

  她滿意地點點頭,問道:「江森他們什麼時候來?」

  相睢抱怨道:「你怎麼從來不看群消息啊,他們都說了晚上七點多到這。」

  「垃圾星那鬼地方哪有信號啊,我住在垃圾回收站裡,騎一個小時的摩托到信號塔那才能收到消息。」

  相睢說道:「行行行,你可有道理了。」

  她的東西已經被機器人送到寢室裡,江月一邊拆包裹一邊說道:「我記得江森的老家在津未吧,好像白望的老家也是在津未。」

  「沒錯,他們倆都是津未的,最近那可是浪到飛起,天天吵著請咱們吃飯好一盡地主之誼。」

  西薄雨蹲在江月身邊幫江月拆包裹,拆開書籍包裹時,陸更送給江月那二本火辣辣的寫真集就這麼被西薄雨拆了出來。

  西薄雨隨手翻開一頁,便是一個滿身奶油的男Omega側臥在床上,髮絲凌亂,紅舌微吐,胸前的奶油上還點綴著兩顆嬌豔欲滴的紅櫻桃。

  相睢立刻湊了過來,大腦袋擠進兩人中間,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臥槽,江月你真不夠意思,這種好東西都不和兄弟們分享,自己一個人私藏有什麼意思!」

  江月猛然轉頭,就看見西薄雨又翻了一頁,那一頁的男Omega穿著一身奇怪的白色半透明服裝,不該露的地方全露在外面,脖頸上繫著一個黑色項圈,頭戴上戴著黑色貓耳,身後還有一條毛絨絨的貓尾巴。

  靠!這不是在基地的時候陸更送她的寫真集嗎!

  怎麼被西薄雨翻出來了!

  夭壽啊!

  她趕緊伸手去搶,西薄雨擋住她的手,把那本寫真集抱在懷裡,慢悠悠地又翻了一頁。

  這一頁更過分,簡稱為紅繩束縛,看得江月的臉騰的一下全紅了。

  她整個人都快冒煙了,西薄雨卻特別淡定地翻了一頁又一頁。相睢也津津有味地看著,臉上全是賊笑。

  「喲,還有一本吶!」

  江月趕忙搶過來抱在懷裡,西薄雨面無表情地朝她伸出一隻手。

  蹲在地上的江月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只好將手裡的寫真集雙手奉上。

  看完兩本寫真集後,西薄雨盯著江月:「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喜歡這些東西。」

  江月十分委屈:「我是一個非常純潔的Alpha,這些東西都是陸更少校給我的,我都沒看過!」

  西薄雨明顯不信,冷笑著說道:「沒看過?」

  江月的腦門上冒出了一層細汗,謹慎而小心地說道:「就看過一點點。」

  撒謊。

  她其實把這兩本寫真集翻來覆去看了個遍!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日是老色批,終身是老色批!

  相睢在一旁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一臉迷惑地說道:「不是吧西薄雨,大家都是Alpha,本質上都是老色批,你整這麼嚴肅幹嘛。」

  西薄雨把寫真集放在江月的書堆上,神情淡然:「我嚴肅麼,是江月自己心虛了。」

  江月:「……」

  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心裡很虛就是了。

  好在終端響起了一聲提示音,原來是他們大三上學期的新課表更新了。

  江月趕緊低頭讀課表:「形勢與政策、戰略分析、精神力應用訓練、精神力技巧訓練、實戰對練、心靈冥想、虛擬演練。」

  相睢:「更側重精神力訓練啊,這兩個科目的課程排的好多。」

  晚上江森他們三個歡天喜地的回來了,還給大家帶了一些津未的土特產——一種奇酸無比的小酸棗。

  江月吃了一個後就戴上了痛苦面具,五官都皺成了一團。

  江森笑到直不起腰:「哈哈哈,這其實是給懷孕的人吃的,我覺得提神醒腦的效果比西薄雨的薄荷糖強!」

  庫里說道:「期末特供是吧。」

  白望說道:「這玩意可不好吃,我還是吃薯條吧。」說著他從書包裡拿出一包薯條,剛打開包裝袋,一隻透明的海鷗突然飛了進來,一頭扎進白望的薯條袋裡。

  海鷗這種鳥非常賤,人生的終極夢想就是去碼頭搶薯條。

  白望把海鷗從薯條帶裡薅出來,一把將它扔了出去。

  「這誰的精神體啊這是!」

  庫里攤手:「以後我們得讓精神體輪流守門了,津未校區什麼樣的奇葩精神體都有。」

  江月把自己的金雕召喚出來,這隻一米半的金雕體型依舊非常圓潤,好在有個雕樣,帶出去也不算丟人。

  晚上江月去水房洗漱,她打開水龍頭的時候,一隻透明的小鯨魚正趴在水池裡玩水,體型只有半個手臂那麼大。

  江月用手往它身上潑水,小鯨魚快樂地和江月玩耍了起來。

  洗漱完畢回寢室的時候,江月又看見一隻透明的蝴蝶在走廊上翩翩起舞,一隻透明的蜻蜓跟在蝴蝶身後,繞著它轉著圈圈。

  一隻透明的小老虎從2708寢室躡手躡腳地走出來,匍匐門口緊緊盯著蝴蝶,兩隻厚實的前爪突然動了一下,隨後一個飛撲,瞬間就把把成年Alpha手掌那麼大的蝴蝶叼在了嘴裡。

  一時之間搞不清這是軍校宿舍還是動物世界。

  小老虎跑回去跟相睢邀功,相睢特別頭疼地掰開小老虎的嘴,語重心長地教訓它:「崽啊,說了很多次了,不要隨便捉人家的精神體,和爸爸一起玩球不好嗎?」

  江月說道:「你當它是狗啊,天天讓人家撿球。」

  蝴蝶虎口脫險,驚魂未定地飛出了2708,江森的小樹矗立在寢室中央充當便攜衣架。

  江月的金雕趴在江月的書桌上休息,白望離燈最近,庫里喊道:「白望你關一下燈。」

  「知道啦。」

  一片透明的雪花啪嘰一下撞在開關上,江森抱怨:「真是不可思議,軍校的燈居然不能遙控。」

  江月戴上耳塞開始睡覺,後半夜,她突然睜開眼。

  於此同時,整個津未校區響起一陣恍若史前巨物發出的低沉吼聲。

  如雷霆一般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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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1 01:47:24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二十二章 開學(二)

  某種遠古巨獸突然甦醒後發出的巨大吼聲,如雷霆一般在津未上空迴響。

  這種聲音像深海中的鯨叫,深邃又空靈,又有點像深山中的猛虎發出的怒吼聲,有著極強的壓迫感。

  「這是什麼聲音?明明這麼恐怖,為什麼聽起來又有一種孤獨的感覺?」相睢從床上坐起來,打開終端開始錄音。

  江月坐在床上,腦子裡嗡嗡直響,一陣尖銳的電流聲之後,她的腦海中聽到了一個聲音。

  這種聲音她聽到過很多次,和重萊交流的時候她聽到的都是這樣的聲音。

  確切來說這並不是什麼聲音,僅僅只是一串信息,之所以用聽這個詞語,是因為符合人類接受信息的習慣。

  那個聲音說道:【最高指揮官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江月的後背攀爬上一股冷意,她跳下床徑直走出寢室,身後的相睢在喊她:「江月你幹什麼去?」

  江月跑出走廊。片刻不停歇地跑出了1號公寓。

  月色朦朧,她站在長生樹下,崩潰的問道:「你是誰?你在哪兒?」

  樹影婆娑,夜裡都是長生花的影子。

  沒有人回答江月的話,相睢從寢室裡奔跑出來,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臉色緊張地問道:「江月你怎麼了?

  江月甩開他的胳膊在鯨雲區飛快地奔跑起來。

  似乎有什麼東西掠過她頭頂,她仰起頭,看見一隻巨大的透明的鯨魚穿過薄霧,掠過長生樹的花冠,在天邊肆意的遨游。

  鯨魚的叫聲響起,江月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來自深海的孤獨。

  這是一隻孤獨的鯨魚。

  她停下了腳步,仰著頭注視著那隻巨大的鯨魚。

  這是江月見過的最巨大的精神體,巨大到令江月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類可以擁有如此可怕的精神體。

  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江月轉過身,一身白色睡衣的西薄雨站在長生樹下,仰頭看著那隻鯨魚向天際遠去。

  江月喃喃說道:「這是誰的精神體?」

  西薄雨站在他身邊,輕聲說道:「是我父親的精神體,響徹在津未上空的聲音是兩股強大的精神力對撞時發出來的,腦蟲甦醒了,我六歲那年聽到過。」

  江月驀地睜大眼睛,呆呆地看著他。

  這是她第一次聽西薄雨談及自己的家人,在此之前他從未透露過自己家庭成員的半分信息。

  頓了頓,江月說道: 「你父親的精神體為什麼會來這裡?」

  西薄雨說道:「或許,他是想來看看我。」

  江月呆住了。

  晚風吹拂著西薄雨的頭髮,他的神情顯得十分寂寥。

  江月小聲問道:「既然你的父親想你,為什麼他不能親自來看你呢?」

  西薄雨仰頭看著那隻巨大的鯨魚,他的眼睛倒映著鯨雲區的夜空,鯨魚的尾巴掠過他的眼瞳,這一刻他的神情像是依偎在父母身邊的孩童。

  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神情從他臉上退去了,此刻的西薄雨露出了內心最柔軟的一面。

  江月說道:「我從來沒聽你說過你的父親。」

  西薄雨眨了眨眼,說道:「我很少提起他。」

  「他是最高指揮官,在我6歲那年他就離開了我,從此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時間太久我現在已經記不清他的模樣了,偶爾會夢到他,臉也是模糊的。」

  西薄雨說道:「你知道煙花嗎?」

  江月:「知道啊,煙花很絢爛的。」

  西薄雨:「煙花雖然絢爛,卻也轉瞬即逝,可是在囚禁腦蟲的地方,用精神力炸開的透明煙花一刻都不曾停歇過。」

  用精神力炸開的煙花江月也使用過,在垃圾星的地道裡她用這種煙花炸開了地道裡濃鬱的精神能量。

  一刻也不曾停歇的煙花,總歸也有凋零的時刻吧。

  江月沉默半晌,說道:「他有自己的使命,但他一定非常愛你。」

  西薄雨說道:「是的,這是他的使命,也是我的使命。」

  他的聲音裡透著一股決然的意味,江月能感知到在他淡然的外表下鋼鐵一般的意志和永不動搖的決心。

  江月中酸澀,生在這個時代是注定是每一個人類的悲哀。

  這一夜,津未響起的奇怪聲音登上了星際要聞榜熱搜第一,眾說紛紜,但也沒有人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有江月知道那或許是腦蟲短暫的甦醒時發出的怒吼聲。

  她覺得這一聲吼聲好像是人類命運的轉折點,和平的表象馬上就要被撕開了。

  江月想,相睢的家庭應該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但相睢一直沒有任何異樣情緒,或許他的父親和兄長正在向他隱瞞這件事情,希望讓他享受最後一刻的平靜時光。

  腦蟲的短暫甦醒成了他和西薄雨之間獨有的秘密。

  人類還有多少時間,江月不知道。

  每個夜晚她聽見西薄雨的呼吸聲,心中都會感覺無比沉重,甚至覺得這是她向上天偷來的時光。

  學校一如往常的上課下課。

  江月需要時間和空間,獨自消化自己的心事。

  她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鯨雲區學校的食堂,江月餓了,來到食堂裡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可惜一看自己終端上的餘額才發現自己的賬戶已經被凍結,身上的錢少的可憐。

  她的目光瞄向了食堂的免費愛心餐。

  津未校區的免費愛心餐味道還很不錯,江月隨手拿了一份迷迭香牛排,一份番茄炒蛋,一份炒飯,還有青草味的營養液。

  她把番茄炒蛋拌在米飯裡,舀起一勺送進嘴裡時,對面的突然坐下來一個人,江月抬頭一看,這個人居然是她坐校車時遇到的那個漂亮的女Omega。

  女Omega長得十分漂亮動人,漆黑的長髮垂在腰間,臉頰是小巧精致的瓜子臉,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嘴唇像櫻桃一樣紅潤,當然也有可能是塗了口紅或者唇釉。

  鯨雲區雖然是戰鬥系的宿舍,但是經常有Omega或者Beta來到鯨雲區的食堂吃飯,因為這裡有很多Alpha,而且西薄雨在這裡,就有很多Omega慕名而來。

  江月的桃花是比較少的,雖然她帥,但是她很窮。在這個現實的社會,找潛力股不如找一個優選股,直接一步到位。

  女Omega露出一個動人的笑容,臉頰露出兩個甜甜的梨窩,她從身上的貝殼包裡拿出一塊用錫紙包裹著的東西遞給江月。

  她放下食物就像兔子一樣跑開了,江月愣了愣,秉承著不浪費食物的原則,她還是拆開錫紙把裡面的小羊排慢慢吃掉了。

  用錫紙包裹的小羊排是食堂很難搶到的食物,而且價格非常貴,如果不是和宿舍的裡的人一起吃飯,江月是絕對不會選擇這種價格的食物的。

  日子依舊一天一天的過著,江月似乎覺得自己能將那一晚的事情全部忘掉。

  有時候她會產生一種錯覺,覺得生活可以永遠這樣平靜下去,最高指揮官還能堅持很長很長時間,他們距離戰爭來臨的日子也還有很遠很遠。

  下課後來到食堂吃飯,食堂裡到處都擠滿了精神體,白望最近愛吃薯條,排隊打飯時一隻海鷗搖搖晃晃地扎進了他的薯條袋裡,把白望薯條弄的到處都是。

  另一個隊伍前一隻透明的金絲猴正在窗口打飯,它手裡拿著一張小紙片,上面寫著紅棗蛋糕,油燜筍,糖醋里脊,碳烤魷魚。

  食堂打飯的機器人將飯菜包好,半米高的小猴子捧著大飯盒,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食堂。

  江森說道:「這也太沒有人道主義精神了吧。」

  相睢得到了啟發說道:「我也可以讓我的小老虎來打飯。」

  江月:「得了吧,就你家小老虎性格,不把飯給你揚了就不錯了。」

  一行人去食堂的窗口排隊,江月和西薄雨站在一起,沒想到一隻透明的豬吭哧吭哧的擠進兩人中間,把兩人隔開好大一段距離。

  江月哈哈笑了一聲,伸手摸了一把豬頭,發現豬毛十分扎手,這頭豬扭著屁股吭哧了一聲,用他的鼻子頂著江月的膝蓋,江月捏著豬鼻子,伸出兩根手指堵住了豬的兩個鼻孔。

  豬的屁股扭的更歡快了。

  身後的西薄雨發出一聲輕笑,江月也笑了一聲,她拍了拍豬的腦殼,把這頭豬趕到了自己前面,自己和西薄雨站在了一起。

  江月回頭想和西薄雨說話,一轉頭嘴唇突然碰到了西薄雨的臉頰。

  柔軟的臉頰,還帶著淡淡的溫熱,她的睫毛甚至碰到了西薄雨的睫毛,還可以看到西薄雨眼裡驚訝的神色。

  江月很快就把頭移開了,紅著臉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西薄雨說道:「沒關係。」

  他的語氣淡淡的,但是江月看到他的耳垂紅了。

  江月轉過身,局促地擼著自己的高馬尾。

  她知道她喜歡西薄雨,也知道西薄雨喜歡她。

  她知道西薄雨知道她喜歡他,西薄雨也知道她知道他喜歡她。

  彼此心照不宣,卻又不敢挑明,也許不夠甜蜜,卻是最抓心撓肝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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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二十三章 開學(三)

  江月的心臟跳得極快,幾乎快要從她的胸膛裡蹦出來。

  咚、咚、咚、

  她的喉結滾動,腦子裡全是西薄雨發紅的耳垂和他雪白又柔軟的臉頰。

  真是太要命了,江月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有種飄在雲端上的感覺。

  她暈乎了很久,前面那隻透明的豬從嘴裡吐出一張小紙條,窗口打飯的機器人將飯菜打包好之後裝在一個淺紫色的環保袋裡,隨後把袋子掛在了豬的鼻子上。

  豬哼唧了一聲,扭著屁股一搖一晃地走掉了。

  江月和西薄雨打好飯之後佔了一個六人座位,是靠近窗口的位置,四周都是拱形窗戶,窗外全是粉色和紫色的花海。

  相睢端著餐盤在江月身邊坐下,小老虎趴在他的肩膀上,用爪子去搆餐盤裡的烤牛排。

  相睢一把打掉小老虎的爪子,小老虎低吼了一聲,一尾巴抽在相睢腦門上,非常凶地對著相睢哈氣。

  相睢呵了一聲,把餐盤放下後就捏著小老虎後頸那塊皮把它從肩膀上拽了下來,使勁蹂躪小老虎的腦袋,兩隻大手還逆著小老虎毛髮生長的方向捋小老虎的毛,把自家精神體的毛髮弄得亂七八糟,簡直是叢生的雜草。

  小老虎顧不得和相睢嘔氣,趕緊坐在餐桌前舔毛,忙不迭地梳理自己的毛髮。

  江月看得嘆為觀止,忍不住豎起一根大拇指說道:「它或許不是真的貓,但你卻是真的狗。」

  相睢頗為得意地一笑:「都是家裡一代代傳下來的經驗,專治貓科動物。」

  江森、白望和庫里端著餐盤走過來坐下,白望的肩膀上掛蹲著一隻透明的海鷗,正在啄著白望的白毛。

  白望眯著眼睛,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

  「繼薯條之後這隻臭鳥又看上了我的頭髮,搞什麼啊,難道我的頭髮看上去很像薯條嗎!」

  放下餐盤後,白望一把捏著海鷗的脖子把它拎了下來,海鷗拼命地撲騰翅膀,一把打翻了庫里的營養液。

  「我靠白望你不要掐著鳥的脖子啊。」

  白望說道:「反正也掐不死。」話雖這樣說,他卻放開了鳥脖子把它扔在了餐桌上。

  坐在餐桌上舔毛的小老虎立刻趴在桌角做出了捕獵的姿勢。

  隨後一個飛撲,一聲淒厲的鳥叫,小老虎叼著海鷗耀武揚威地走到相睢身旁。

  相睢嘆氣,非常熟練地掰開虎口,把那隻驚慌失措地海鷗放走了。

  江月看得直樂,切了一大塊牛排放進嘴裡咀嚼著。看見相睢餐盤裡的鹵牛肉不錯,她從相睢的盤子裡夾走一塊鹵牛肉。

  她吃的正歡,眼前突然出現一隻潔白纖細的手,在她的餐盤前放下一杯薄荷奶綠。

  江月一抬頭,就看見一張小巧白皙的瓜子臉,是那個漂亮的女Omega,她對江月笑了一下,臉頰兩側又露出了甜甜的小梨渦,然後像隻兔子一樣飛快地跑遠了。

  因為過於震驚,江月嘴裡的鹵肉甚至沒來得及咽下去。

  她呆呆地看著女Omega跑遠的身影,發現她今天穿的淺綠色紗裙特別好看,蓬鬆的裙擺隨著女Omega奔跑的步子一顫一顫的,簡直像個快樂的小精靈。

  看著女Omega的綠色紗裙發呆的時候,江月的左手臂突然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

  她連忙抬起左手臂,發現一條透明的藤蔓正緊緊地纏在她的左臂上,那上面長著尖銳密集的倒刺,正緊緊地刺入了她的皮膚裡。

  藤蔓緩緩收緊,江月的手臂上冒出了很多血點。

  「我去,這是哪位仁兄的精神體啊!」江月痛呼一聲,立即拼命地撕扯藤蔓。

  這種到處是倒刺的精神體非常可怕,江月的手被紮出了血,不但沒有扯下藤蔓,反而讓它越收越緊。

  身邊的西薄雨不慌不忙地叉了一塊蘋果咬了一小口,往江月這邊輕輕一瞥,氣定神閒地說道:「你最好不要動,你越動它絞得越緊。」

  江月疼得倒吸冷氣不敢輕舉妄動,左手臂僵在半空中,姿勢非常奇怪。

  相睢驚嘆道:「這是誰家的精神體,居然這麼野。」

  江森說道:「雖然很同情江月但是我還是想知道剛剛那個Omega是怎麼回事?」

  對面的庫里和白望也好奇地看著江月,就連西薄雨也看了過來,江月頓時感到壓力山大。

  她一邊疼到痛苦吸氣,一邊還要滿足室友們的八卦之心,只好說道:「不認識,坐校車的時候和她坐一起,那時候沒座位了,就她旁邊有座位。然後我在食堂吃飯又碰見了她,她給了我一塊錫紙小羊排,就是被我吐槽過的那個羊排,賊貴賊貴的那個。」

  相睢笑嘻嘻地說道:「我看你是要鐵樹開花了,那個Omega挺好看的,嬌嬌弱弱的,和你這種強勢的Alpha非常配。」

  江月莫名其妙摸不著頭腦:「我?強勢?」

  西薄雨在一旁說道:「外表強勢也是一種強勢。」

  江月立馬端正坐好,嚴肅地解釋道:「我發誓我和剛才那位女Omega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喜歡的也不是那種類型。」

  庫里用充滿懷疑的小眼神看著她:「可是你剛才的眼神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

  江月說道:「你們不覺得她身上的綠色紗裙特別好看,裙擺非常蓬麼?」

  左臂上的帶刺藤蔓稍微鬆開了一些,絞的不那麼緊了。

  西薄雨的音調稍稍抬高了一些:「裙子,你就只看裙子了麼?」

  江月:「還有她的淺綠色高跟鞋,鞋後面還有兩條輕紗綁帶誒!」

  相睢:「你就沒看她的臉麼,她有一雙可愛的鹿眼啊。」

  江森:「雖然我已經心有所屬,對葉淺至死不渝,但是我覺得那個女Omega長得非常好看啊!」

  庫里:「我也覺得,我在游戲裡捏過一張臉,就和這個Omega挺像的。」

  白望:「江月單身這麼久,有沒有想談戀愛的念頭?現在都大三了,不如把終生大事一併解決了吧。」

  一旁的西薄雨語氣平淡地說道:「白望說得對,你大一的時候不是想傍富婆O麼,現在機會來了,還不把握?」

  西薄雨這話一說,江月脊背冒汗如坐針氈,她訥訥半晌,紅著脖子說道:「是麼,我不記得了,人活著還是得自食其力,哪能吃人家軟飯,我可不是那種愛吃軟飯的Alpha。」

  不知道是不是江月的錯覺,她感覺絞著她左臂的藤蔓又稍稍鬆開了一些。

  天殺的!

  這是哪個冤種同學的精神體!

  這也太狂暴了!

  她看著西薄雨那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側臉,忍不住說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我真的有喜歡的人,那他就是天上的月亮,不求擁有,只要月光偶爾能灑在我身上,我就十分滿足了。」

  她這話一說出口,室友們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相睢拍著胸膛,表情相當浮誇:「臥槽,瞧瞧瞧瞧,瞧瞧我們的江大情聖!」

  江森誇讚:「我要是有江月這嘴皮子,情路也不會如此坎坷。」

  白望海豹鼓掌,讚嘆:「鐵A柔情啊!」

  庫里沉思:「我想起了我玩的愛情游戲。」

  江月哽住,對庫里說道:「你的涉獵還挺廣泛的。」

  唯獨西薄雨沉默不語,江月也不敢看他,只好插了一塊西瓜塞進嘴裡,邊吃邊說:「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先吃飯。」

  她正想夾菜,卻忽地發現絞在她手臂上的藤蔓忽地鬆開許多。

  透明的藤蔓上突然生長出了許多透明的小花苞,小花苞簌簌擺動,隨後緩緩綻放,一朵又一朵透明的玫瑰在藤蔓上盛開起來。

  江月忍不住摸了一下玫瑰花,花瓣很軟,細節栩栩如生,已經有有不少同學往這邊看過來。

  相睢也蠢蠢欲動地伸出了手,正要摸上去,藤蔓卻忽地化作透明漣漪消散了,只給江月留下一手臂的血點。

  Alpha的身體素質十分強悍,這點小傷和蚊子咬差不多,江月正要拿著餐巾紙隨便擦一下,西薄雨卻制止了她,從背包裡拿出一包消毒棉片。

  消毒棉片是軍校生必備的東西。

  無論是大一還是大三,實戰對練是從來不會停止的,因此每個Alpha身上多多少少都會帶著傷。

  江月自打成了Alpha後愈發皮糙肉厚,人也粗枝大葉起來,受了點小傷也不在乎,還覺得戰損的自己非常酷,大概是少年時期沒少受二刺猿荼毒的緣故。

  西薄雨拿著消毒棉片給江月處理傷口,江月心裡激動的想發出兩聲狼嚎,嘴上卻非常虛偽:「這點小傷哪用麻煩你。」

  西薄雨抿著嘴唇,臉上似乎有點懊惱。

  吃完飯回到宿舍,江月站在高聳入雲的長生樹下,望著那遮天蔽日的花枝出神許久。

  她又想到了那個夜晚裡,那隻在空中遨游的巨大鯨魚,它穿過雲層和花樹,逐漸消失在夜幕裡,它的叫聲是那樣孤獨,讓人聽了便有些黯然淚下。

  身後的庫里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美呆了是不是,好像夢境一樣,只有相睢那個不解風情的木頭會抱怨長生樹擋住陽光,讓他不能曬被子了。」

  相睢叉著腰,罵罵咧咧地說道:「自打來了津未被子就沒有曬乾的時候,你們南方也太潮了。」

  中午在寢室裡睡了一個小時的午覺後繼續上課。

  最後一節大課結束之後大家去食堂吃飯,那個女Omega又出現了,這次送了江月一盒手工巧克力。

  然後又像兔子一樣飛快地跑遠了。

  江月摸不著頭腦,只好拿著粉色小鐵盒發呆。

  相睢倒是頗為感興趣,他從江月手裡搶過盒子打開,裡面是六塊非常可愛的巧克力。

  「我喜歡這塊抹茶的。」相睢摳了一塊塞進嘴裡。

  江月捂臉:「你們真是的,也不怕人投毒。」

  江森也拿了一塊:「拜托,津未到處都是電子眼好麼,我看這巧克力應該是從花冠區的食堂裡弄來的,那地都是Omega,好吃的點心特別多。」

  六塊巧克力只有江月和西薄雨沒吃。

  西薄雨不愛吃甜食,江月倒是喜歡,但是她心裡莫名發虛,沒那個膽子吃。

  晚上回宿舍的時候西薄雨出去了一會,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大盒心形的巧克力。

  一共26塊,每一塊都非常精致。

  江月吃得非常開心,就是巧克力太甜,她吃完後喝了不少水。

  熄燈的時候江月忍不住去了一次公共洗手間,走廊的燈亮著,她提了一下褲子往回走,心想下次遇到那個女Omega的時候應該把事情講清楚。

  她江月已經心有所屬,不能讓人家女Omega錯付真心。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當她再一次見到女Omega的時候會是在一家全息網咖裡。

  全息游戲倉打開時,江月看到了那個女Omega,她靜靜地躺在全息倉中,睫毛長長的,臉色依舊紅潤。

  但是沒有人能把她叫醒。

  這間全息網咖安靜的可怕。

  因為這裡的所有人全都陷入在沉睡之中。

  只有江月清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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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二十四章 開學(四)

  事情要從週五放假說起。

  江月很久沒玩戀戀不忘了,津未校區都是校園網,校園網不能玩游戲,只能用來玩虛擬演練或者做其他測試,所以想玩全息游戲的話江月只好去全息網咖。

  津未校區附近有一家閃耀全息網咖,規模很大,環境很高檔,當然價錢也很昂貴,所以這裡也成了軍校生放假時最常去的地方。

  津未校區除了聯邦軍校的軍校生之外,還有許多來自其他學校的學生,畢竟長生樹是極其稀有的可以穩定人分類腦域的樹木,其他星球也就十來顆,津未小區卻到處都是,一相比真是天差地別。

  津未校區是有鄙視鏈的,聯邦軍校的土著鄙視外來的學生,而且聯邦軍校非常護短,什麼資源都是自家的親學生先挑,交流生只能挑剩下的,外來的學生寄人籬下,只好抱團取暖。

  就連津未校區的全息網咖也是這樣。

  二樓的包間只對聯邦軍校的學生開放,包間裡免費供應茶水飲料,裡面有一個小冰箱,裡面放滿了各種各樣的飲品,窗台上擺放著綠植,一旁還有一張非常舒適的單人沙發和橡木色小圓桌。

  一樓是大廳,銀色的全息倉擺在一起,沒有任何隔斷,毫無隱私的空間。

  江月來到全息網咖,出示了一下她的學生證,網咖裡的網管便特別熱情地帶她來到二樓的一個包間裡,並說道:「如果包宿的話我們可以提供晚餐和早餐。」

  江月特別禮貌地道謝,然後打開包間坐在裡面。

  這時候二樓突然傳來一陣爭吵聲,那是一個男Alpha的聲音。

  「我付雙倍的錢,你給我騰出一個包間!」

  網管莫得感情地說道:「請出示學生證,二樓只對聯邦軍校的學生開放。」

  男Alpha更憤怒了:「都是一樣的價錢,憑什麼二樓只對聯邦軍校的學生開放。」

  網管依舊莫得感情地說道:「我只是個網管,按照網咖的規定工作。」

  包間裡有個小冰箱,江月從裡面拿出一瓶冰鎮氣泡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其實除了剛剛穿越來到軍校上大一那一陣子,江月是很少能感受到階級壓迫的。

  她的室友們都是食物鏈的頂端人物,江月雖然一窮二白但是武力值驚人,所以和室友們相處的非常融洽。

  室友們都很宅,白望和庫里不用說,這兩個家伙一個嗜睡一個沉迷游戲,軍校的活動一概不去。

  江森喜歡安靜,最大的愛好是葉淺和球鞋,而且為人圓滑,懶得去搞無用社交,所以大部分時間都和室友們在一起。

  相睢是寢室裡最閒不住的一個,但他大部分時間也和大家在一起上課下課、去食堂吃飯、和江月一起去訓練室打架,偶爾嘴饞了就請大家出去擼串。

  西薄雨更不用說了,因為寢室裡就他們兩個人不光膀子,所以他們倆個好像自從大一起就形影不離,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奶茶店,現在更是連寒暑假都黏在一起。

  而且江月很少出鯨雲區,基本感受不到交流生和聯邦軍校生之間的暗潮洶湧。

  江月坐在沙發上喝著氣泡水,就聽一個清脆的女聲說道:「鄒宇時你有病吧,居然跟到了這裡,你是不是變態啊!」

  那個男Alpha怒道:「誰跟著你了,我真的是來玩游戲的!」雖然怒氣沖沖,但是氣焰明顯弱了下來。

  哦,看來這個男Alpha在追人,這手段也真夠低等的,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月豎起八卦的小耳朵繼續聽著,又打開小冰箱拿出一罐能量飲料。

  她最近換了一個壓力更重的握力器來鍛煉手勁,所以關冰箱的聲音有點大。

  外面的人聽到聲音,知道包間裡的人沒有進游戲倉,於是那個名叫鄒宇時的Alpha暴躁地踹開了包間的門。

  全息倉為了防止玩家過度沉迷,所以包間的門都是不鎖的。

  軍校生一向喜歡靠武力解決問題,沒什麼事情是打一架不能解決的。

  只是憤怒到眼紅的男Alpha在看見包間裡的女Alpha之後身體突然一僵,原本罵罵咧咧的男Alpha詭異的沉默了。

  包廂裡的女Alpha穿著白色T恤和深灰色工裝褲,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中筒軍靴。

  她有一頭灰色的長髮,在腦後梳成一束高馬尾,一雙灰色的眼殘忍冷酷,不帶任何感情的看過來。

  聯邦軍校總會有很多神秘的傳奇人物,他們深居簡出行蹤飄忽,非常非常低調,平時很少露面,只有上課下課時能看見他們。

  有時候甚至會整個學期都不怎麼出現,不知道去了哪裡,回來後參加魔鬼式的補考,一樣會取得傲人的成績。

  似乎做什麼事情都毫不費力。

  如果說聯邦軍校最神秘最傳奇的人物是誰,很多人第一時間都會想到一個人。

  那就是江月。

  一個出身於貧民窟的女Alpha。

  剛入學便分到2708寢室,和一幫頂尖家族的子弟做了室友,她冷漠孤僻,像一匹孤狼一樣獨來獨往,甚至實戰對練時對那些世家子弟毫不留手,一出手就把聯邦上將的小兒子相睢打成重傷。

  自此一戰成名,出身良好的軍校生再也不敢瞧不起來自貧民窟的學生。

  他們甚至把貧民窟稱作養蠱的地方,據說來自貧民窟的Alpha都冷血殘忍,眼裡只有戰鬥和殺戮,生存是他們的信條,殘忍是他們的法則。

  那一屆的軍校生相處的特別和睦,平民出身的軍校生過的比往屆都要舒坦很多。

  後來軍校出現藍眼蚰蜒,江月的精神力突然具象化,殺死了所有的藍眼蚰蜒。

  一個大一第一學期就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人,這一刻開始,便注定了她那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生。

  後來江月又和她那非富即貴的室友們相處的非常好。

  大家認為她從此平步青雲時,她卻因為精神體爆炸成為一個普通人,還被流放到垃圾星。

  正當人們將她逐漸淡忘時,她又突然強勢歸來,星網上流傳的庭審視頻中,那個女Alpha慵懶地坐在椅子上,透明的漣漪以她為中心緩緩擴散,一隻銳利的鷹爪從漣漪中探出。

  她竟然如此輕慢,如此不屑,只露出一個鷹爪示人,連完整的精神體都懶得放出來,這便是屬於強者的傲慢。

  鄒宇時來自飛天星第一軍校,第一這個稱呼總是讓人著迷的,他也是尖子生級別,大二就能將精神力具象化,可惜這種優越感在來到貝塔星之後便蕩然無存。

  來到津未校區的第一天他和同學坐在校車上,他們露出躊躇滿志的笑容,小聲討論他們的美好未來。

  在他們談話的時候,校車上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大家小聲交談著,聲音都很興奮。

  但是他們的興奮和鄒宇時不一樣。

  鄒宇時聽到他們說:「聽說江月坐這趟校車誒!」

  「真的假的?」

  「據說有人路過他們寢室,聽見相睢說的。」

  相睢,鄒宇時知道他,聯邦七星上將相炎的小兒子,哥哥相柳是聯邦七星少將,一出生就是贏家。

  又有人小聲說道:「江月出身貧民窟,肯定會坐校車的。」

  「是啊,也就是出身普通點,要不然連靠近她的機會都沒有。」

  車子漸漸坐滿了,一個女Omega上了車。

  她長髮及腰,長著一雙靈動的鹿眼,手上戴著一個粉色金屬手鐲。

  這個鐲子大概能買五輛校車,鄒宇時眼睛看直了,不知道這麼漂亮富有的Omega為什麼要來這裡坐校車。

  她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一面小圓鏡不斷梳理她的長髮,還從一個貝殼形狀的包裡拿出一支口紅輕輕地塗在嘴唇上。

  車子裡的議論聲仍然在繼續。

  「江月啊,她缺席了整個大一下學期的課程,大二第一學期在學校待了沒幾天就去水瓶星做志願者,據說殺了很多被脊索蟲感染的人。」

  有人喟嘆:「她見過的死人比活人還多。」

  「你們注意過她的眼神嗎,就是那種什麼都不在意,對世間萬事萬物都冰冷漠然的眼神。」

  有一個比較活潑的聲音說道:「其實也沒有這麼不食人間煙火吧,她曾經吃光了食科學生種的小草莓,手寫了三千字的檢討呢。」

  又有人說道:「萬年高冷,偶爾出格。」

  「喂喂喂,別說了,你們看那個灰頭髮的Alpha,她朝著校車走走過來了。」

  喧鬧的車廂突然寂靜了,正當鄒宇時在腦中腦補這一個什麼樣的人時,過了一會後,一個女Alpha走上了車。

  她上車的時候正好有一陣風吹過來,灰色髮絲在她腦後飄蕩,然後又紛紛落下。

  女Alpha的穿著非常簡單,白衣黑褲,T恤外面套著一個黑色馬甲,手腕上戴著一個銀色的終端。

  她抬起頭時,鄒宇時看到一張難以形容的臉,因為太完美了,以至於鄒宇時還以為這是一個突然出現的投影。

  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直接邁著大步走進車廂在空位上坐下,隨後便閉著眼倚在座位上睡覺。

  不用任何人告訴他,他就知道這個人就是他們口中的江月。

  真奇怪。

  她難道不知道一車廂的人都在默默地關注她麼?

  她為什麼會對那些狂熱又崇拜的目光視若無睹?

  她為什麼不在乎這些呢?

  她難道沒有看見坐在她身邊的女Omega臉上紅得滴血,連看她一眼都不敢麼?

  這種冷漠和從容,還是真是讓人嫉妒啊。

  到了津未校區之後,女Alpha就下了車,獨自一人坐著雲朵車駛向鯨雲區。

  當她走遠之後,和他一起來津未校區當交流生的同學充滿嫉妒的說道:「你知道這個女Alpha的宿舍麼,他們那棟宿舍樓在那棵最古老的長生樹下,她住的2708寢室,一開窗子滿眼都是長生樹的花。」

  「我們交流生只能住在林海區,林海區的長生樹沒到花期,我們求而不得的長生花她卻每天都能看到,命運真是不公平啊。」

  *

  江月也不想打架,她的骨子裡是一個非常愛好和平的人。

  看見Alpha踹開包間的門她也沒多大反應,但是看見站在他身後的女Omega,江月才吃驚地微微睜大眼睛。

  那個女Omega也是非常吃驚,居然用手捂住了嘴,一雙鹿眼瞪圓了,長長的睫毛顫抖著,連瞳孔都在地震。

  鄒宇時退後一步,漲紅著臉看著江月,江月看他一臉見到鬼的表情,心想自己也不是青面獠牙的怪物,他露出那麼瘆人的表情幹嘛。

  正納悶的時候這個叫鄒宇時的Alpha轉身就走了。

  倒是女Omega站在原地,眼裡像是閃著小星星似的,用亮閃閃的大眼睛看著她。

  她還在用手捂住嘴,脆生生的聲音從指縫裡冒出來:「我能借用一下你的全息倉嗎,我怕剛剛那個Alpha又過來找我。」

  她今天穿了一條粉色的花苞裙,江月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直女,但是對穿著漂亮小裙子的軟妹基本沒有抵抗力,於是非常痛快地答應了。

  她自己去了相鄰的包間,正當她準備進全息倉的時候,形策老師突然讓她改作業。

  那是一篇三萬字的大論文,時間緊迫,江月直接坐在包間裡的單人沙發上改了起來。

  兩個小時後補完作業,江月正想打開游戲倉,卻猛地發現這家網咖此時此刻實在是太過安靜了。

  其實全息網咖本來就非常安靜,只是江月聽力遠超常人,再加上這家網咖規模非常大,因為不可能所有人都一直在全息倉待著,總會上廁所之類的,所以這裡總會有一些輕微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現在這些聲音全都消失了。

  江月心裡不安,她走到隔壁的包間,發現全息倉的顯示外屏上顯示玩家設置的時間已到,已經超出半個小時,可是全息倉依舊在運轉。

  難道是睡著了?

  江月笑了一聲,打開了全息倉。

  全息倉緩緩打開,女Omega躺在裡面,看樣子真是睡著了,江月拍了拍游戲倉試圖叫醒她。

  但是她失敗了。

  她搖晃了一下女Omega的身體,可是她依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江月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她連忙報了警,又叫了一輛救護車,隨後跑到其他包間裡嘗試喚醒其他人,發現其他玩家和女Omega一樣。

  所有人都陷入莫名的沉睡中,全都無法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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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戀戀不忘(一)

  當傅岩導員帶著一群人趕來的時候,江月的腦子依舊處於混沌狀態。

  全息網咖非常安靜,趕來的特警和醫護人員在激烈的討論後變得沉默,他們打開全息倉逐一檢查這些人的生命體徵。

  檢查結果一切正常,只是無論他們使用何種方式都無法喚醒這些學生。

  就連最猛烈的電擊療法也失敗了。

  那個網管瑟瑟發抖地站在江月旁邊,臉色慘白一片。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全息技術已經出現了一百五十多年,這一百五十年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

  這些進入全息世界裡的人為什麼全都醒不過來,是意識留在全息世界裡了嗎?

  江月想起了江九。

  漫長的沉默中,傅岩走到江月身旁,帶著她去警察那裡做筆錄。

  做完筆錄時是下午五點三十二分,江月回到寢室,卻發現寢室裡的所有人都不在。

  她打開寢室群,在群裡艾特了全體成員。

  「你們都去哪了?」

  相睢:「回家了,和我哥吃飯。」他發了一張照片,裡面是一桌子的菜。

  白望:「在家裡睡覺剛醒。」

  江森:「正在買球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逛街?」

  西薄雨:「我在圖書館。」

  江月艾特了西薄雨:「那我去圖書館找你。」

  *

  西薄雨正在翻看那本《意識投射》,這是一本非常厚的書,很多人都沒有耐心把它讀完。

  西薄雨雖然有耐心,但是軍校課業繁重,他只讀完了三分之二,現在看的章節叫做精神體的虛實二象性。

  精神體是無形的,它們可以無視固體障礙,猶如透明的幽靈一般自由來去。

  精神體又是有形的,它們擁有一些動物或者物體的特性,可以被人們感知、觸摸。

  西薄雨站在書架前看得入神,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他合上書轉過身,就看見江月站在他身後,臉色很差,嘴唇緊緊抿著。

  「怎麼了?」

  江月說道:「你知道咱們校區附近的那家全息網咖麼?」

  西薄雨點頭。

  江月說道:「進入全息倉的人全都昏迷不醒,怎麼叫也叫不醒,上次在食堂送我薄荷奶綠的Omega也在玩全息游戲,她的包間就在我隔壁。」

  西薄雨放下手裡的書,站在書架前安靜地看著江月。

  她頓了頓,再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其實我以前是一個心腸很軟的人,大概是這幾年風風雨雨經歷的多了,心腸越來越硬。」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看到那個女Omega靜靜地躺在全息倉裡,怎麼叫她她也醒不過來的時候,我心裡特別難受。」

  西薄雨說道:「因為你是一個善良的人,你看到一顆枯死的老樹都會難過一小會。」

  江月長長地嘆息了一聲,耷拉著眼皮說道:「我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也說不上太壞。」

  兩人走出圖書館回到寢室,寢室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兩個人坐在桌子前安靜地寫著戰略分析大作業,直到群裡叮咚叮咚響起了好多個提示音。

  相睢艾特全體成員。

  江森艾特全體成員。

  白望艾特全體成員。

  他們每個人在短短五秒內將寢室群的全體成員艾特了十多次,簡直把單身二十年的手速發揮到極致。

  江月回了一個問號。

  西薄雨也回了一個問號。

  相睢:「靠,擔心死我了,咱們寢室就江月和庫里愛玩全息游戲。」

  相睢:「你們看星際要聞榜了嗎!」

  江森:「出事了!出大事了!」

  白望開始艾特全體成員:「庫里呢!庫里呢!」

  江月心裡一沉,連忙點開星際要聞榜。

  熱搜榜首位——#戀戀不忘#

  熱搜榜第二位——#全息游戲使多人昏迷不醒#

  熱搜榜第三位——#醫療隊前往全息網咖#

  熱搜榜第四位——#全息技術安全問題#

  熱搜榜第五位——#智械時代#

  熱搜榜第六位——#全息游戲全面停服#

  江月的手指微微顫抖,開始在群裡瘋狂的艾特庫里,她給庫里發送通訊請求,不斷撥打庫里的終端號碼。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庫里是個重度游戲迷啊!

  她痛苦地吸了一口氣,明明津未的空氣溫暖濕潤,可是江月卻感覺吸進去的空氣像刀子一樣,把她的五臟六腑紮得生疼。

  不止是庫里,節假日是戀戀不忘上線人數的高峰期。

  這一款風靡星際的全息游戲玩家眾多,單單是貝塔星,戀戀不忘的玩家就有19億之多。

  如果這些玩家全都不會醒來……

  死亡人數難以想像。

  這個數字簡直太可怕了。

  江月抖著手看完熱搜,她和西薄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

  相睢一行人衝進寢室時江月和西薄雨正枯坐在椅子上。

  大家的臉色皆是慘白一片。

  許久之後,西薄雨說道:「軍部的人已經在想辦法了。」

  江月說道:「什麼辦法?」

  西薄雨閉上眼,輕輕說道:「一些軍人已經簽下了生死狀,準備登陸戀戀不忘了。」

  江月放在桌上的手指猛地握緊,指甲刺入掌心,帶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大家又是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江森才開口:「我知道庫里的家,咱們要過去看看嗎?」

  江月站起身:「當然要去看一看。」

  相睢叫了一輛車,五個人坐在車上直奔庫里家,一路上所有人都非常沉默。

  焦灼的等待中,車子終於開到了庫里的家,這個時候他們已經顧不得欣賞這個莊園一般富麗堂皇的住宅了。

  和管家說明來意後,他們走進庫里游戲室,目光在那個最新款的全息倉上定住了。

  全息倉已經打開,庫里穿著黑色背心躺在裡面,他的臉色依舊紅潤,心跳依舊沉穩有力。

  可是一個醒不過來的人,即使擁有心跳和呼吸又怎樣呢。

  如果人的意識不在,再強悍的身體也不過是一具空殼罷了。

  庫里的父母坐在游戲室裡哭泣,庫里喜歡岩漿紅,游戲室也以岩漿紅色為主,這個色調太沉,讓江月胸中憋悶的要命。

  這一晚他們在庫里的家裡住下了,他們家的別墅一共三層,庫里一個人獨佔了別墅第三層。

  走進庫里的臥室時,江月發現他的床頭櫃上擺著六個人的合照。

  照片裡的六個人衣衫襤褸,卻都笑得很燦爛,這是他們被困在水瓶星的海島上時拍的。庫里把終端掛在了一根樹枝上,然後開啟了延時拍攝功能,拍了好幾次才拍到一張滿意的照片。

  江月鼻子一酸,眼淚一下子就流了滿臉。

  這一夜她輾轉難眠,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打開門,看見相睢魂不守舍地蹲在門口,眼裡全是紅血絲。

  看見江月,相睢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江月趕緊扶住他,問道:「你怎麼了?」

  相睢眼神恍惚,好半天才啞著嗓子說道:「我哥……他簽了生死狀,他要準備登陸戀戀不忘。」

  江月捏著山根,眼眶開始灼燒起來。

  她恍惚了一陣,好像是在夢游,相睢抱住他,整個人脫力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平時受再重的傷都能嘻嘻哈哈的Alpha,這會卻趴在江月肩膀上哇的一聲哭了。

  傷心欲絕的人不止相睢,葉淺也簽下了生死狀。

  她甚至都沒把這個消息告訴江森,只在夜裡和江森聊了一會天,然後在江森睡覺的時候發了一句「我喜歡你」。

  江森醒來的時候看到了這條消息,他柔腸百結地走出房間,就看到相睢抱著江月失聲痛哭。

  他問西薄雨:「相睢怎麼了?」

  西薄雨用一種充滿關切的眼神看著他,隨後才說道:「相柳簽下了生死狀,準備登陸戀戀不忘。」

  江森愣了三秒,三秒鐘之後,他嘴唇顫抖:「那……葉淺……」

  西薄雨點了一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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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戀戀不忘(二)

  簽下生死狀的軍人一共有十五個。

  九頭蛇小隊的相柳、葉淺、陸更都簽下了生死狀。

  戀戀不忘玩家眾多,僅是貝塔星就有15億人因為戀戀不忘而昏迷不醒。

  那一天登陸戀戀不忘的玩家非常多,因為戀戀不忘正在發限時禮物券,有百分之三十的機率可以開出傳說級別的道具。

  傳說級別的道具可以賣出高價,就連已經退燒的老玩家也因為聲勢浩大的禮物券活動重新進入了游戲之中。

  此行九死一生,軍部給這十五位軍人放了三天的假期,這些簽下軍令狀的軍人們已經開始寫遺言交代自己的後事。

  相柳難得放假,他脫下了那一身象徵著權利與榮耀的黑色制服,穿了一身很平常的衣裳去了超市。

  他推著購物車慢慢行走在超市中,在生鮮區買了一斤活蝦。

  他的父親相炎喜歡吃醉蝦,可是自從母親去世後家裡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道菜了。

  相柳又買了番茄和牛腩,他的弟弟相睢很喜歡吃燒烤,但其實很少有人知道相睢也非常喜歡吃番茄牛腩。只是相睢只喜歡吃哥哥做的番茄牛腩,在外面從來不吃這道菜。

  購物車裡的東西越來越多,相柳推著車子走進鮮果區的時候碰見了雷茜。

  雷茜一襲淺紫色短裙,頭上戴著一頂淺紫色的寬邊軟帽,容顏姣美明媚,令人眼前一亮。

  她推著購物車,裡面已經裝滿了菜品,見到相柳也並未驚訝,反而對他盈盈一笑:「相柳少將好。」

  相柳頷首示意,推著購物車走了過去。

  雷茜也是簽下生死狀的十五位軍人之一,她笑了笑,推著購物車去結賬,又特意繞了很遠一段路去一家甜品屋裡買甜甜圈。

  這家甜品店的甜甜圈特別好吃,雖然位置很偏僻,但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所以這家店的甜甜圈賣的非常快。

  但是雷茜今天來得很早,店員見到客人是一位如此美麗優雅的女Omega,不禁熱情地說道:「您好,您需要點什麼?」

  雷茜微笑著說道:「我要甜甜圈,所有的甜甜圈。」

  服務員睜大了眼睛,和店裡的其他員工把所有的甜甜圈全部打包裝袋。

  身材纖弱的女Omega拎著兩個巨大的甜品袋子,這一幕簡直非常滑稽。

  那個女Omega走了不到十分鐘後,一個金髮金眼的男Alpha走了進來。

  那無比聖潔華美的面容讓價店員睜大眼睛,還以為是天上的大天使下凡了。

  天使般的Alpha說道:「我要一個粉色的草莓夾心甜甜圈,再要一個金色的鎏金巧克力甜甜圈。」

  店員充滿歉意:「抱歉,甜甜圈賣光了,剛剛有一位客人買走了所有的甜甜圈。」

  美貌的男Alpha愣了愣,然後就轉身走了。

  相柳拎著兩個大大的購物袋回到家開始洗手做飯,他繫上圍裙洗菜,不一會相炎走進廚房,他身上的上將制服還沒得及脫,華麗的金色肩章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聯邦的七星上將沉默著,站在灶台旁開始處理蝦線。

  相柳甩了甩手上的水:「爸爸,您不換身衣服嗎?」

  相炎去換了一聲衣服,剛從樓梯上走下來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應該是小睢回來了。

  他打開門,門外站著兩個青春年少的Alpha,相睢眼眶通紅,站在他身邊的女Alpha正扶著他的肩膀。

  相炎露出一個笑容來:「都回來啦,先進來喝點茶,相柳正在廚房裡做飯呢。」

  相睢的眼眶裡又滾落下一串眼淚,他坐在沙發上沉默不語,江月也沉默著,她抿著嘴唇,臉上全是倦色。

  一隻透明的大老虎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低低的吼了一聲後便跳上沙發,大大的老虎頭趴在相睢的腦袋上,相睢抱住大老虎,把臉埋在它脖頸處鬆軟的絨毛裡。

  江月別過臉,不忍心看。

  不多時相柳就把菜做好了,江月跟在他身後幫他往餐桌上端菜,相睢也平靜下來,去冰箱裡拿了幾瓶低度數的果酒。

  四個人坐在餐桌前,相柳說道:「大家吃飯吧。」

  江月看著桌子上那盤番茄牛腩,想起有一次她吐槽相睢腦子裡除了燒烤就沒有別的東西時,相睢得意地說道:「我其實也喜歡吃番茄牛腩,只不過外面的都沒有我哥做的好吃,所以從來不點。」

  那盤菜就擺在相睢旁邊,讓江月心裡更難受了。

  街道的車輛川流不息,陸更有點失落地走出甜品店。空氣中出現一圈一圈透明的漣漪,一隻透明的光圈出現在他頭頂,漸漸歪了下來,陸更伸手將光圈扶正,終端突然響了一聲。

  是一張照片,裡面全是甜甜圈,桌子一角還有個香薰燈。

  「陸更少校,我請你吃甜甜圈啊。」

  陸更正想說咱們派系不同,戀愛之路注定充滿坎坷,可轉念一想大家都簽了生死狀,八成就掛在游戲裡,還想這麼多幹什麼。

  去踏馬的派系!

  去踏馬的擔憂!

  老子今天就要快活!

  陸更很快回了消息:「去就去,你可別在甜甜圈裡下毒啊!」

  雷茜回了一個鬼臉。

  莊園裡的一顆老榕樹下,葉淺正坐在樹上看著站在樹下面的年少Alpha。

  她沒想到軍部會給他們三天的假期,以至於告白之後見到江森便大腦空白四肢僵硬,就連約會也要躲在樹上不肯下來。

  江森繞著樹走了一圈,他今天穿了一身藍色的運動服,整個人特別的清爽朝氣。

  他那雙墨綠色的眼睛看著樹葉裡露出的一片白色衣角,突然召喚出自己的精神體。

  那是一株光禿禿的沒有一顆葉子的小樹,矗立在枝繁葉茂的大樹下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不一會,一片透明的樹葉飄落下來,輕輕地落在小樹的枝杈上。

  葉淺終於拽住一根枝條跳下樹,江森把她按在樹下,狠狠地吻住了她。

  *

  三天後,十五位軍人登陸戀戀不忘。

  聯邦搭建了全息梯子鏈接戀戀不忘,這些梯子將會把這些軍人在全息游戲裡的經歷轉化成數據投射在軍部的接收器上,能夠即時反饋游戲裡的情況。

  這些軍人登陸游戲之後進入副本之中,他們挑選的副本各不相同,有探險游戲,有戀愛游戲,有生活游戲,有換裝游戲,這些被軍人選中的副本並沒有任何異樣。

  直到他們準備下線時,才發現退出游戲的選項居然消失了。

  檢測人員集體嘩然,突然間反饋情況的屏幕一片黑暗,隨後徹底死機。

  專家們搭建的全息梯子被一串強悍的數據流徹底粉碎,專家們再一次搭建了新的梯子,可惜不到五秒又被不知名的強悍數據流粉碎,如此周而復始,事態陷入死局,所有人都陷入了不可名狀的絕望和恐懼之中。

  又是三天過去,簽下生死狀的軍人沒有一個人醒過來。

  軍部給他們的身體輸入維持生命體徵的營養液,誰也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醒來。

  軍部的氛圍非常低沉,全聯邦第一梯隊的精英全軍覆沒讓所有人如墜冰窟,最糟糕的是全息游戲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誰也無法知曉,甚至弄不清楚事故發生的原因。

  除了等待沒有任何辦法。

  比起死亡更恐怖的是未知。

  江月向學校請了假,一直在相睢家裡陪著他,相睢的狀態還算平穩,就是整個人都木木的,像是失了魂一樣。

  白望也來了,他最近兩頭跑,一會忙著照看心若死灰的江森,一會來看眼神發木的相睢。

  他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旁的江月:「相睢最近比我還能睡。」

  江月嘆氣:「能睡著也是好事,我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她看著相睢的黑眼圈,眼帶關切地說道:「你也睡會吧。」

  白望苦笑:「我也睡不著,明明我是咱們寢室最能睡覺的。」

  心裡壓著事,怎麼能睡著呢。

  西薄雨也向軍校請假了,他的身份比較敏感,江月也不好問他有什麼事情。

  白望待了一天後又回到了津未,因為江森的父母說江森茶飯不思,這三天幾乎滴水未進,唯一一瓶營養液還是被人硬灌進去的。

  其實這幾天江月的腦子昏昏沉沉,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精神恍惚,人也總是走神,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驚醒。

  她揉了揉發脹的腦袋,直接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江月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徹底的黑下去了,她揉著眼睛坐起身,發現自己身上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條藍色的薄毛毯。

  應該是相睢怕她冷,在她睡覺的時候給她蓋上的。

  看了看時間,這時候已經八點半了,也不知道相睢有沒有吃東西。

  相睢這幾天把自己縮在房間裡不肯見人,江月從冰箱裡拿出一管營養液走到他的臥室門外敲門。

  敲了兩聲也沒有回應,臥室門開著一條縫了,江月索性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沒人。

  奇怪,相睢去哪了。

  她喊道:「相睢,你在哪呢?」

  沒有人回答。

  房間裡靜悄悄的。

  江月的心慌了起來。

  她又喊了幾聲,依舊無人應答。

  江月的大腦嗡嗡直響,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的,閃電一般跑到相睢家裡的游戲室。

  游戲室的門也開著一條縫,全息倉正在運轉,外顯示屏上記錄著游戲時間。

  相睢已經在全息倉裡待了兩個小時了!

  江月嘴裡發苦,腦子發暈,手裡的那管營養液從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瘋狂拍打著游戲倉,又喊又罵:「相睢你個蠢貨!你沒長腦子麼!你做事不能考慮後果麼!你能別這麼衝動麼!」

  她抖著手給相炎發了一條通訊,扶著游戲倉滑落下去,頹喪地坐在地上。

  她的大腦空白一片,又錐心刺骨地疼著。

  手上的終端又響了一聲,江月麻木地打開消息。

  白望:「江森登陸戀戀不忘了。」

  江月重重地呼吸了一下,腦子又開始嗡嗡直響。

  正在此時,終端又響了,她抖著手點開消息,是西薄雨發來的。

  「江月,我準備登陸戀戀不忘了,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是我為數不多的快樂日子,祝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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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戀戀不忘(三)

  西薄雨站在夜空下,看著夜幕中炸開的透明煙花。

  從他有記憶起這裡的煙花就沒有停息過,強大的精神能量對撞後炸開的煙花非常美麗。有時候像霧靄裡的花,在精神力對撞的響聲中這些花緩緩綻放,即將消失的時候,空中又會炸開垂柳似的煙花,萬千柳枝自空中垂落,壯麗中夾雜著些許淡淡的寂寥。

  十四年過去了,這裡還和西薄雨第一次來這裡時一模一樣。

  廣闊無垠的沙漠望不到邊際,眺望時會感覺遠處的天際和沙海連接在了一起。

  呼嘯的風聲響徹在這片寂寞的沙海上,明明風聲聽起來像是一位巨人在怒吼,可在西薄雨聽來這風聲就像嗚咽似的。

  人類總喜歡把囚禁腦蟲的地方想像得非常神秘。

  他們常常把關押腦蟲的地方想像成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總以為關押腦蟲的地方一定有重兵守衛,擁有全星際最可怕的軍事武器。

  其實這裡只有一個六千米的深井和一個小小的哨所。

  西薄雨六歲來這裡時,聽到那幫軍人把那個深井稱為蟲井。

  腦蟲就關在這個蟲井裡,之所以把井挖的這麼深,是為了抵消精神能量對撞後發出的強大衝擊波。

  空中那些永不停息的透明煙花僅僅是從蟲井中逸散出來的餘波而已。

  沙漠又在轟隆隆地震動,西薄雨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蟲井就在他正前方537米的位置,像個突兀出現在沙漠中的黑洞,但是西薄雨卻不能再往前邁步了。

  前方全是能量亂流,比深海中的漩渦還要危險。

  西薄雨輕輕喊了一聲:「父親。」

  大地又在轟轟作響,金色的沙漠猶如一張金色的布,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撕扯著。

  西薄雨的那聲父親被這些聲音蓋住了,但是西薄雨知道無論他的聲音多輕,他的父親都一定會聽見。

  果然,一隻巨大的透明的鯨魚穿出蟲井扶搖直上,它發出一聲長鳴,從天際俯衝而下,西薄雨仰頭看著它,向空中伸出手。

  鯨魚有一雙非常溫柔的眼睛,它巨大的頭顱貼在西薄雨的掌心上輕蹭,西薄雨輕輕喊道:「父親,無論前方的路有多難走,我都會像您一樣一直走下去的。」

  他擁抱著鯨魚,臉頰貼著它,想起六歲那年他第一次來這裡哭喊著要父親,鯨魚從蟲井裡游了出來,載著他在天空上飛了一圈。

  鯨魚又發出一聲長鳴,這是告別的意思,西薄雨親吻了一下鯨魚的眼睛:「父親,我永遠愛你。」

  鯨魚又回到了蟲井。

  絢爛的煙花再一次在沙海的上空綻放。

  深不見底的蟲井是它的深海,也將會是它的墳墓。

  *

  江月很久都沒反應過來。

  西薄雨不是最高指揮官的兒子嗎,軍部怎麼會派他登陸戀戀不忘呢。

  茫然之中,游戲室的門被推開了,相炎走了進來,短短幾天,他的鬢邊多出了很多白髮,江月坐在地上仰頭看他。

  「相叔叔,是我不好,我沒有看好相睢。」

  滿面風霜的相炎蹲在江月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孩子,不是你的錯。」

  江月舔了一下嘴唇,聲音沙啞地說道:「相叔叔,你們為什麼要讓西薄雨登陸戀戀不忘呢,如果軍部找不到合適的人我也可以替西薄雨登陸游戲的。」

  相炎把江月從地上扶起來,他看著游戲倉中沉睡的相睢,發出了一聲深重的嘆息:「江月,不到關鍵時刻,我們是不會讓西薄雨冒險的。」

  江月抬頭看著他,她的眼神非常執拗,讓相炎知道這個孩子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的。

  相炎只好說道:「軍部已經讓所有的全息游戲關服,唯獨戀戀不忘還能登陸進去,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江月睜大了眼睛,瞬間想到一個可怕的猜測:「難道,戀戀不忘的服務器不是人類的?」

  相炎點頭:「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力量懸殊的戰鬥,人類除了腦蟲什麼也沒有。」

  江月喃喃說道:「可是西薄雨登陸游戲之後能做什麼呢,他只是一個軍校生啊,他能有什麼辦法,這根本就是在做無謂的犧牲。」

  她抓了一下手:「和先前進去的十五個軍人一樣,都是無謂的犧牲。」

  相炎說道:「蟲族可以吞噬人類的意識,困在戀戀不忘的玩家有72億人,我們不能讓蟲族壯大了。」

  「孩子,出於保密原則,有很多事情我無法告訴你,在這個時代下,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江月走出了游戲室,大概經歷過劇烈的刺激後會使人的情緒變得麻木,江月舔了一下嘴唇,特別平靜地坐在沙發上。

  天亮之後她離開相睢的別墅去了庫里家裡,白望也在這,見到江月他什麼也沒說,伸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肩膀。

  江月坐在庫里的游戲室發呆,白望拿了一管營養液遞給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江月,你這個樣子讓我很擔心,你可別像相睢和江森那麼衝動,不聲不響的登錄游戲,如果寢室裡就剩我一個,我會非常難受的。」

  江月接過營養液:「我不會那麼傻的,我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白望鬆了一口氣。

  庫里家裡有很多游戲倉,他這個人只用最新款,所以家裡閒置的游戲倉一共有12個,全都在儲物室裡落灰。

  就在江月來的時候白望已經拿到鑰匙偷偷把儲物室鎖死了。

  這天晚上他和江月睡在一間屋子,江月睡不踏實,總是處在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

  身邊的白望從床上起身,江月迷迷糊糊地問道:「白望你去哪?」

  白望說道:「去洗手間。」

  江月翻了個身挪了一下枕頭,她側躺在床上,看著從白色紗織窗簾透出的月光。

  月光如水,白色紗織窗簾卻突然倒映出一張蛛網的影子。

  【你的好朋友白望去了庫里的儲物室】

  江月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拉開窗簾。

  落地窗外已經結了一張巨大的蛛網,一隻五彩斑斕的蜘蛛端坐在蛛網正中心。

  「重萊,你盯著我的室友幹什麼?」

  【我只是想提醒你庫里的儲物室有十二個閒置的全息游戲倉】

  江月一把掀開被子跑出臥室。

  她跑到儲物室,絕望地發現儲物室已經被打開了,江月衝進去,發現靠著牆腳的那個銀色的全息游戲倉的指示燈已經亮了起來。

  明明白望還勸說她不要想不開登陸戀戀不忘,怎麼他反倒去了游戲裡面呢?

  白望是一個非常謹慎非常理性的人,沒有結果的事情他是不會去做的。

  【哈哈】

  【就剩你一個人了】

  【孤獨的滋味是不是很難受】

  【這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滋味還真是令人不好受啊】

  【如果人類的世界讓你沒有留戀的東西】

  【不如成為一隻蟲族吧】

  往常江月早就跳起來罵這隻蟲子了,可是現在她現在壓根沒這個心思。

  全息倉的指示燈閃爍著,江月捂住臉,又捏了一下山根,然後聯繫了救護車給白望輸入營養液。

  【真的有那麼傷心麼】

  江月回到了臥室裡站在窗前看著那張蛛網,許久之後她開口說道:「腦蟲在人類手裡,就算你們吞噬72億人的意識又能怎樣?」

  【這你要問最高指揮官】

  【如果他能說話】

  【倒是還能和你交流一下吞噬意識的感受】

  【那可真是一隻貪吃的鯨魚啊】

  【可惜他的兒子是個廢物】

  【精神體只是一隻巴掌大的小貓】

  【沒有繼承他父親的鯨吞能力】

  江月說道:「你們蟲族太傲慢了,傲慢往往是導致毀滅的根源。」

  【蟲族有傲慢的資本】

  窗外的蜘蛛爬了下去,只剩一張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蛛網。

  江月坐在窗前思索了很久,當天空泛起一抹魚肚白時,她起身去了儲物室。

  她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不可能次次死裡逃生。

  但是這個時候,她非常想陪伴在這些朋友身邊,無論以哪種形式。

  她啟動全息倉,即將爬到裡面之前江月停頓了一下。

  她摸了一下自己已經打綹的頭髮,覺得送死這種大事也需要點儀式感,於是去浴室洗了個澡,又從庫里的衣櫃中找了一套低調奢華的灰色絲綢睡衣穿在身上。

  一切準備就緒,江月爬進了全息倉,登陸戀戀不忘。

  因為這一次有一場硬仗要打,江月沒有使用小公主23959的身體。

  她開啟人體掃描,等比例一比一重新建模,把各項參數調到頂級之後她嘗試聯繫庫里。

  她和庫里在游戲裡加了好友,不知道這個情況下能不能聯繫到對方。

  在江月虔誠的祈禱中,淺粉色的透明對話框突然亮了起來。

  庫里發了一個震驚的表情:「江月你怎麼也來了,雖然我們親如兄弟,但我真的不需要你為我做到這種程度啊!」

  「你這樣就,就算是死我也會死不瞑目的!」

  江月內心的傷感和悲壯頓時被庫里衝擊的七零八落。

  她發了一串省略號,在聊天框了輸入道:「你在哪個副本,發個定位給我。」

  庫里給江月發了一個定位,江月點開一看,發現庫里玩的副本是《我愛種田》。

  看來是一個充滿青山綠水的種田副本,江月隱隱鬆了一口氣,循著定位穿梭到庫里所在的副本中。

  一陣藍色的粒子光芒散去後,江月出現在一片綠油油的農田裡。

  作為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嬌嬌女,江月壓根不認識這滿地綠油油的小苗是什麼農作物。她往前走了兩步,在農田的盡頭發現一個簡陋的小木屋。

  她避開田地裡的小苗走到小木屋,就看見庫里站在門口朝她揮手。

  他上身穿著鬆鬆垮垮的白色背心,下半身穿著一個鬆鬆垮垮的藍色大褲衩,頭戴一頂寬邊遮陽草帽,腳踩人字拖時尚草鞋,右手裡還拿著一個鋥亮的鋤頭。

  江月屬實被他的造型驚到了,她沉默了一會後開口:「庫里,你怎麼這個打扮?」

  庫里扛著鋤頭嘆氣:「生活所迫,種田還穿什麼時裝不成?」

  江月走進小木屋,屋裡的擺設非常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兩個小木凳,隔壁是廚房,一口大鍋架在灶台上,旁邊還放著一堆乾木柴。

  庫里摘下草帽,見到江月令他十分興奮,他甩了一下火紅的頭髮,坐在小木凳上擦了一下眼淚。

  他有些哽咽:「你進了戀戀不忘之後打算怎麼辦,這可是要命的地方,咱們寢室裡的其他人知道之後不得為你擔心死。」

  江月沉默了一下,然後慢慢說道:「咱們寢室六個人,我是最後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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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戀戀不忘(四)

  庫里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他才說道:「這不對勁。」然後又重復了一遍:「這不對勁。」

  「他們為什麼進去游戲中啊,相睢我還能理解,可是白望那麼理性,西薄雨那麼冷漠,江森那麼圓滑,不應該啊。」

  庫里又說道:「相睢的哥哥在游戲裡出不來,因為相家的精神體可以合體,合體後威力劇增,相睢進入游戲找哥哥我還是能理解的。」

  江月說道:「葉淺也來了游戲裡。」

  庫里:「這小子是準備殉情啊!那西薄雨和白望呢?」

  江月:「西薄雨是因為有特殊的任務執行,白望和江森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勝似親兄弟,大家都有各自的羈絆。」

  庫里坐在小板凳上抬頭看她:「那你呢?你完全沒有必要來的。」

  江月非常慈祥地摸了摸庫里的腦殼:「傻兒子,你們就是我的羈絆啊。」

  雖然江月是用開玩笑的表情說出這句話,但庫里依舊眼眶一紅,他重重地嘆了一聲:「你實在不應該來,這裡太危險了。」

  江月還挺樂觀,她眺望著窗外綠油油的農田:「你這差不多是養老游戲,就扛著鋤頭種種田能有什麼危險。」

  庫里說道:「先吃點東西享受一下這一刻的安逸時光吧,現在能開心一會是一會,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江月說道:「你幹嘛神秘兮兮的,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庫里嘆了一聲:「這個世界和現實世界不一樣,我們的意識離開了身體會變得有些脆弱,恐懼會消耗我們的大量體力,我希望你保持情緒平穩。」

  江月雖然好奇心重,但也分得清輕重緩急,既然庫里這麼說了,她就一定會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太陽漸漸落山,庫里把小木屋的門緊緊鎖死,還拿了一塊木板把們抵住,江月從小木床上醒來。

  看著庫里奇怪的舉動,江月正想開口,庫里突然把食指豎到嘴邊,江月點點頭保持安靜。

  庫里又把小木屋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做完這一切他走到小木床前掀開落地的床單,用很小的聲音對江月說道:「別坐在床上,咱們趕緊去床底。」

  江月一臉疑惑,但還是跟著庫里鑽到了床下面。

  看庫里的樣子,似乎一到晚上就會發生特別可怕的事情。

  兩個人高馬大的Alpha擠在床底,庫里的身體緊繃著,明顯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江月也緊張起來了,庫里在她耳邊說道:「夜深時會有一種東西過來抓人,記得屏住呼吸,一點聲音都不要發出來。」

  兩人在床底下躺了兩個小時,江月已經睡了一小會,突然間庫里輕輕地懟了一下她的後背,江月立刻屏住呼吸,集中注意力聽著外面的動靜。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有什麼東西撞上了窗子,然後又延著窗子爬到門前,安靜了一會後門被敲響了。

  江月的心提了起來。

  她最害怕鬼片了,她寧可跟蟲族正面剛也不想這樣提心吊膽地躲在床底下。

  那東西敲了一會門,見無人應答後居然開始撞門。

  咚咚咚哐哐哐咔咔咔。

  江月的心提了起來,已經在腦補如果門被撞開後會進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

  拿東西撞門力度逐漸加大,隨著咔嚓一聲巨響,抵著門的木棍折成了兩段。

  一陣沉悶的敲擊聲響起,那東西進了屋。

  江月頭上的冷汗冒了出來。

  夜晚的風從門外灌進來,把垂到地上的床單吹起一角。

  就在這短暫的幾秒鐘,江月終於看見了闖進屋裡的是什麼東西。

  那竟然是一顆大白菜。

  被風吹起的床單落了下來,床底下的江月卻沉默了。

  床單微微抖了一下,又被掀開了一角,只是這一次掀開床單的卻不是風,而是一根翠綠的觸手。

  觸手的尖端上,一隻碧綠色的眼睛和江月雙雙看對眼了。

  身後庫里的呼吸聲一下子變得粗重了,江月深吸一口氣,正想用邪眼來對付這玩意時才突然想起這裡是全息世界。

  艹!

  正當江月後背弓起準備發動攻擊的時候,他和庫里藏身的小木床突然被提了起來。

  那隻大白菜渾身都是綠油油的長觸手,每一根觸手上都長著綠色的眼睛。

  庫里罵道:「臥槽啊!」

  江月喊道:「你先跑,我拖住這顆白菜。」

  庫里:「跑個屁啊,外面全是這玩意。」

  江月就地一滾,從觸手的間隙裡滾了出去,庫里緊隨其後,起身後就拿著牆上的鋤頭朝著那根向他們襲擊而來的綠觸手砍了過去。

  咔嚓一聲,觸手斷裂在地。

  還來不及為這一點微小的戰果感到高興,大白菜的身上很快就重新長出了一個更粗壯的觸手。

  江月崩潰了,罵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庫里說道:「這玩意打不死的。」

  江月從武器庫出拿出一把刀,俐落地砍掉了衝上來的觸手。

  砍斷這些張牙舞爪的觸手對於動態追蹤視力極好的軍校生而言難度不大。

  體力持續性消耗,但是大白菜身上的觸手卻無窮無盡,庫里喊道:「這玩意根本打不死,咱們怎麼辦啊!」

  江月把手裡的銀色長刀舞出了殘影,聲音都快破音了:「你等等,我炸一個煙花試試!」

  「炸煙花!什麼鬼!」

  江月抬起手,雖然邪眼不能用,但是精神力還在,她將精神力壓縮成一個小球拋向大白菜。

  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

  精神力小球落在大白菜的菜心裡「砰」的一聲炸開了。

  兩米高的巨型大白菜在煙花中化為藍色粒子,最終與透明的煙花一齊消失。

  江月鬆了一口氣。

  庫里放下了手裡的鋤頭,擦了一把頭上的汗:「你從哪學的這一手,咱們精神力使用技巧課裡有這一節麼?」

  江月甩甩手:「有,在倒數第二章,咱們還沒學到呢。」她看向庫里:「你的精神體也非常強悍,怎麼沒有使用精神力對付它們呢?」

  庫里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你以為我是怎麼活到現在的,老子的精神力全都耗盡了好麼。」

  他指了指屋外:「其實這一片有很多小木屋來著,你知道游戲的規矩,銷號後所有東西都會消失,你說那些被困在游戲裡的人想銷號麼?」

  江月汗毛倒豎:「你是說,那些人全都死了?」

  庫里點頭:「是的,一開始我還能救一些人,可是後來我也自身難保了。我原本有一棟莊園來著,可惜被毀掉了,現在只好用為數不多的資源搭建了這棟小木屋,也不知道還能支撐多久。」

  他們說話的功夫,遠處的農田裡又多了好幾道藍色粒子光芒,又有玩家來到《我愛種田》這個副本裡了。

  庫里指著那些藍色的光芒說道:「這都是從其他副本裡逃命過來的,咱們這算是最安全的幾個副本之一,可惜這個副本容納的玩家有限,所以經常出現飽和的狀況。」

  江月現在的思維偏向陰暗,她看著那些玩家走向遠處搭建木屋,忍不住說道:「既然最安全的副本出現飽和,那殺掉一些玩家不就又能騰出位置了?」

  「你說的沒錯,我的莊園就是這麼沒掉的。」

  江月轉頭看著庫里,庫里的眼中帶著淡淡的嘲弄:「我的莊園物資充足固若金湯,我自己一個人待上幾年都沒問題,可是我想我是半個軍人,保護人民是我的職責,所以我收留了一些玩家。」

  「形策老師講過,善良要有限度,道理我都懂,但是看向那些被植物殺死的人又會不忍心。」

  江月說道:「所以你的莊園收留了太多人,最後資源短缺引發了矛盾是麼?」

  庫里說道:「你猜的沒錯,我收留了很多人,那個時候資源還是充足的,莊園依舊有容納能力,但是人數一旦增加就會擠佔其他人的生存空間,讓其他人活得不是那麼舒服,所以莊園裡出現了一些怨言。」

  「後面的事情就不用我說了,我明明是莊園的主人,卻被他們趕到了地下室囚禁起來。」

  庫里甩了一下他火紅的頭髮,聳了一下肩膀:「主要是我當初為了救人消耗了大量體力,要不然對付他們還不跟切菜一樣。這幫蠢貨把我關進地下室,開始買賣進入莊園的名額。」

  他語氣激動起來:「那幫蠢貨完全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們以為只是布瑞恩的服務器出了故障,問題解決之後他們很快就能回到現實世界裡,他們在游戲裡大肆斂財,回到現實世界後就將游戲裡搜刮的財富折現。」

  庫里捂住額頭,看起來餘怒未消,怒罵道:「真是窮生奸計。」

  江月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那後來呢?」

  庫里噘嘴:「還能怎樣,那一幫烏合之眾能幹什麼啊,他們打的不可開交,讓那些變異的大白菜和水稻鑽了空子,最後一個人都沒活下來。」

  「我走出地下室的時候外面全是藍色粒子,那些人倒在地上化成藍色粒子消失,外面全是大白菜和水稻,我消滅這些東西之後撐著最後一口氣搭了這個小木屋,然後你就來了。」

  「真沒想到,你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經歷了這麼多的事。」

  庫里嘆氣:「道理我都懂,但是一旦做起來真的很有難度,如果西薄雨來做這件事結果就會不一樣了,他那種人是天生的統治者。」

  兩人對彼此說了一下這些天的經歷,感慨了一番後庫里說道:「既然其他人也進了游戲,我們得想辦法找到他們。」

  江月說道:「我只和你加了好友,他們都不玩游戲。」

  庫里皺眉沉思,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前突然一亮:「江月,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過度沉迷游戲,躺在全息倉裡三天沒出來,那時候是西薄雨把你喚醒的吧?」

  江月睜大眼睛,眼裡冒光:「訪客記錄!」

  她急忙去小公主23959的大別墅裡查詢訪客記錄,果然找到了西薄雨。

  西薄雨的ID是西風夜雨,非常好認,江月立刻給他發了一個好友申請。

  本來以為要等待一會,沒想到五秒鐘不到好友申請就通過了,江月二話不說就把自己的定位發給了西薄雨。

  西薄雨:「我也在這個副本裡。」

  緊接著他也發了一個定位,言簡意賅地說道:「來我這裡。」

  江月和庫里非常激動,立刻點開定位前往西薄雨所在的地方。

  一陣藍色的粒子光芒過後,兩人出現在一個鯨魚噴泉旁邊。

  華美壯麗的莊園出現在江月眼前,西薄雨正坐在躺椅裡看天,他穿著一身白色的絲綢睡袍,旁邊是一張擺滿了下午茶的精致圓桌。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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