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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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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鹿野修哉] 穿成女Alpha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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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4 01:46:30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五十九章 腦瘟(十)

  「我不會批准的。」

  相柳看著江月:「無論是軍部還是我,都不會讓一個大三的軍校生去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江月十分冷靜地說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而且相柳少將,我已經不止一次近距離的接觸過輪迴木了,面對它,我比其他的軍人更有經驗。」

  「經驗?」相柳說道:「光有經驗是不夠的,就算軍部派人去深淵探查,這個任務也不會落到你身上。」

  他微不可查地嘆了一聲:「江月,你的肩膀太稚嫩了,不要去承擔那些你承擔不起的責任,那會把你壓垮,先是壓垮你的心,然後壓垮你的脊樑骨,你會變成一個佝僂的失敗者,你所有的驕傲和勇氣都會被褫奪。」

  「你會變成一隻被崩塌的山石埋在底下的螞蟻,永遠都走不出去。」

  江月木然地看著他,防護面罩後的灰色雙眸岑寂無聲。

  她看了相柳一樣,把小老虎從相柳懷裡抱回來,一語不發地走了。

  智械拱門緩緩關閉,葉淺從遠處的觀察室裡走了過來。

  一片透明的樹葉在她的腦後輕輕打著旋,她用一種帶著淡淡憂慮的語氣說道:「現在的小孩子總是這麼任性,他們心中的熱血尚未冷卻,又對自己抱有一種莫名的強烈自信,讓我覺得他們又偉大又愚蠢。」

  相柳看了她一眼:「你是在說江森嗎?」

  葉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相柳少將,雷織少將正在醫務室裡治療,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相柳的眉毛皺了起來:「她執行任務的時候受傷了?」

  「呃,沒有,是江月穿了您的衣服,而雷織少校又恰好從江月身邊走過,還好陸更發現的及時,把她扛進了醫務室裡。」

  相柳的眉眼微微壓下來,透著一絲罕見鬱色。

  「相柳少將,恕我直言,在這種朝不保夕的時刻,現有的秩序正在一點一點崩壞,世界正在土崩瓦解,您還在擔心什麼呢?」

  相柳說道:「葉淺,Alpha和Beta不一樣,我們的欲望更強烈,你和江森在一起的時候沒有發現這一點麼?」

  葉淺抿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Alpha不是什麼高尚的生物,只有心靈上的滿足是不夠的,既然我們都無法滿足彼此的欲望,又有什麼在一起的必要。」

  手腕上的終端震動了一下,相柳看了一眼彈出來的訊息。

  「走吧,去會議室開會。」

  *

  相柳帶著滿身藍胚素的味道回到休息室,他拎著菜,在玄關處換好拖鞋,休息室靜悄悄的,相柳去客臥看了一眼,發現江月不在。

  難道是還沒消氣,去別處閒逛去了?

  相柳把購買的蔬菜水果放在廚房的料理台是,給江月發了一條訊息。

  「你在哪呢,回來吃飯吧,想吃什麼菜?」

  相柳盯著終端,過了五分鐘後他的終端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他把食材整理好放下了冰箱裡,自言自語道:「現在的小孩子脾氣可真大,小睢也這樣。」

  滴的一聲,手腕上的終端又震動了一下,一條訊息彈了出來,是一條消費記錄。

  江月在基地買東西刷的都是他的賬戶,看來她心裡鬱悶,去基地購物去了。

  休息室的們被人敲響了,相柳打開門,陸更抱著小老虎走了進來。

  「江月呢?」

  陸更說道:「她說想出去逛逛,好像往服裝部那裡走了,我看她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估計最近壓力比較大,基地的高壓生活讓她有點鬱悶。」

  相柳把小老虎抱在懷裡,釋放出渾厚的精神力把它包裹在裡面。

  陸更看了他一眼,又說道:「軍部其他人的精神體也出現了異常狀況。」

  他笑嘻嘻地伸手指了一下自己頭上的光圈:「它最近一直歪著,我怎麼都沒辦法把它掰正。」

  他甩了一下那一頭金燦燦的長髮,華麗聖潔的臉上漾起了一層笑意,把手搭在了相柳的肩膀上。

  相柳的臉上露出一抹痛色,沉聲說道:「多久了?」

  「最近兩天,我的精神力那麼強大,應該還可以撐很久,但是少將,我能感到那玩意在甦醒,如果輪迴木徹底甦醒,把貝塔星所有居民的精神力抽乾也就一瞬間的事。」

  他的語速突然變快:「我真的很討厭雷蒙德那老不死的東西,但是現在,我想和雷茜上床。」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你居然只想著上床?」

  「相柳少將,我陸更還是個處A,如果死之前我都沒有擺脫處A的身份,我看的那麼多寫真集學到的東西豈不是全無用武之地!」

  他從兜裡掏出一盒超薄安全套遞給相柳,語重心長地說道:「相柳少將,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雷織不行那就換一個唄,我不信堂堂聯邦少將,臉個炮友都找不到!」

  陸更嗚呼一聲,非常活潑地跑了出去。

  休息室的走廊上,雷茜穿著一聲淺紫色的連衣裙,懷裡抱著一束薰衣草,一頭紫色的波浪捲髮披在雪白的肩頭,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看著從相柳休息室裡跑出來的陸更。

  她走上前挽住陸更的手臂,陸更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

  江月拎著一堆購物袋從軍部的服裝部裡走了出來。

  她隨手把一堆購物袋扔在牆邊,走向通往深淵巨坑的長廊,迅速換好了防護服。

  因為甦醒的輪迴木太危險,軍部的軍人很少到這裡來,都是戰力頂級的九頭蛇小隊守在這裡觀測輪迴木的情況。

  最後一道智械拱門緩緩洞開,江月走進黯藍色的霧靄裡,這裡藍胚素的濃度又增強了許多倍,江月一直走到深淵邊緣,粉色的熒光穿過霧靄,她閉上眼,磅礴的精神力如海嘯般席捲開來。

  藍色的霧靄中,一隻龐大的無比的透明金雕漸漸顯形,它揮動著遮天蔽日的巨大雙翼,掀起一道道無比狂暴的精神能量嘯。

  觀察室裡的葉淺遽然起身,她站在窗前,看見深淵周圍的藍色霧靄被可怕的能量嘯裹挾著,在深淵上空形成了一道巨大藍色龍捲,它倒扣著,像一個無比巨大的、急速旋轉的漏斗。

  一扇無比巨大的透明羽翼從觀察室的窗前一掠而過,一片透明的羽毛緩緩落下。

  寂靜的深淵突然響起一聲長鳴,彷彿是某種只在神話中出現過的遠古巨物發出的可怕叫聲,如滾滾驚雷,轟隆隆地在葉淺耳邊炸開。

  外面全是黯藍色的巨大龍捲,一陣尖銳的尖嘯聲後,這猶如天罰降臨般的可怕景象緩緩消失,基地重新恢復了平靜。

  作為一個觀察員,葉淺立刻將異常情況迅速上報。

  做完這一切,她重新站起身,走到了窗邊。

  藍色的霧靄中,她看到了一個詭異的樹影。

  它的枝幹以一種極其可怖的姿態纏結在一起,那是葉淺無法理解的結構。

  黯藍色的霧氣模糊了它的輪廓,詭異的樹影肆意的伸展,一道枝幹的黑影向觀察室蔓延,它破開雲霧障,像一個突然另一個世界裡飛速掠來的鬼影。

  一根白色的枝幹懸停在窗前,一隻血紅色的眼睛突然睜開。

  紅色的瞳仁,白色的瞳孔。

  眼神怪誕,似笑非笑。

  葉淺後退一步,觀察室的門被人踢開,陸更旋風一般闖了進來。

  他呆住了,身體僵硬地看著窗外。

  「我的媽啊……」

  觀察室擠進來很多人,小小的觀察室像一盒沙丁魚罐頭,葉淺站在陸更旁邊,聽到他咬牙切齒地罵道:「艹,我褲子剛脫。」

  過了幾秒,他又低語道:「如果一直長下去,這東西遲早會破開地面,整顆貝塔星就會變成它的花盆。」

  「黃金時代的人為什麼要弄出這麼一個怪物。」

  會議室擠進來的人越來越多,葉淺和陸更從人群裡拼命擠了出來,他們氣喘籲籲地走到拱門前,智械拱門洞開的那一瞬間,內心無形的恐懼突然有了形狀。

  龐大的樹木,無數雙血紅的眼睛。

  或是在歡笑、或是在憤怒、或是在悲傷、或是在迷茫……

  撕拉一聲。

  腳下的地面開始震顫。

  一聲隆隆巨響,深淵上方突然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刺眼的日光灑落下來,落在了輪迴木的枝幹上。

  葉淺喃喃說道:「完了。」

  在她身後,一片巨大的樹葉緩緩舒展開,將她嚴密的護在裡面。

  陸更仰著頭,他頭頂上的光圈歪斜的更加厲害了,他不得不伸出雙手死死地拽住它,防止它被那股詭異強大的吸力吸走。

  「還有人能夠阻止這場浩劫嗎?」

  「除非神明從天而降。」陸更死死地握住光圈,痛心疾首的大喊:「可惡,老子的褲子剛脫下來,萬惡的輪迴木!」

  正在此時,一聲鯨叫突然從遠方遙遙傳來。

  透明的浪花滾滾而來,沖刷著葉淺和陸更的身體。

  從輪迴木那裡傳來的可怕吸力頓時被浪花隔絕開。

  葉淺和陸更一時洩力,雙雙跪倒在地。

  陸更劫後餘生,輕呼一聲:「最高指揮官來了。」

  「可是,最高指揮官的精神體不是鯨魚麼?」葉淺看著崩騰的巨浪說道。

  「最高指揮官擁有兩種不同形態的精神體。」陸更跪在地上,氣喘籲籲地說道。

  藍色的霧靄裡炸開了一朵又一朵透明的煙花,能量嘯的尖銳嗡鳴讓兩人頭部劇痛。

  「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鯨魚的能力是鯨吞,浪花的能力是隔絕,就是不知道最高指揮官能堅持多久。」

  大地又開始猛烈的震顫,像一塊被人隨意抓揉的黑布。

  陸更仰著頭,跪在智械門前仰望深淵上空的巨大豁口。

  陽光終於照耀到這個不見天日的基地裡。

  可這卻是有史以來最黑暗最絕望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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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4 01:46:45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章 腦瘟(十一)

  大地裂開了,白色的枝幹猶如森白的骨刺破圖而出,路上躲避不及的人直接被洞穿,鮮血淋漓的掛在輪迴木的樹幹上。

  大地隆隆作響,人們四散奔逃,一根巨大的枝幹拔地而起,將遠處的摩天大樓豁然洞穿。

  殘磚斷瓦如雨落下,重力加速度賦予這些磚瓦極大的動能,奔逃不及的人眨眼就被砸成一團血肉模糊的肉餅。

  繁華的歷越市變成了人間煉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一幕慘烈的景象。

  津未校區靜悄悄的,毒辣的太陽炙烤著地面,陽光燦爛刺眼,花壇裡的玫瑰微微捲著邊,蔫蔫的垂下腦袋。

  寂靜的校園裡不見人影,偶爾有幾個學生從窗口探出腦袋,在知了的叫聲中,把被子搭在陽台上晾曬。

  突然間,鯨雲區的宿舍大樓突然開始晃動起來,正在晾曬被子的同學抓著窗子,發出一聲尖叫。

  躺在床上睡午覺的西薄雨猛然睜開眼。

  相睢也被驚醒了,他掀開被子,驚疑不定地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津未校區好像沒有地震帶。」

  白望從床上坐起身,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一臉迷茫:「是相鄰的省市地震了麼,餘波怎麼傳了這麼遠?」

  庫里和江森在同一時間打開終端查看星際要聞榜。

  排在首位的赫然是歷越市,江森點進熱搜,一個播放量驚人的視頻出現在他眼前,他點開視頻,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立刻傳了出來。

  看了一會後,江森揉揉眼睛問庫里:「這是什麼新出的末日游戲麼,這渲染程度也太牛逼了。」

  庫里把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當他看到白色枝幹上睜開了無數雙血紅的眼睛時,他臉上的血色漸漸消失,抖著發白的嘴唇說道:「好像……好像不是游戲……」

  「邪眼的孢子……我們都在水瓶星的那個小島上見到過。」

  西薄雨也點進了熱搜榜一,點開那個視頻。

  視頻裡,森白色的巨樹遮蔽了歷越上方的天空,它的枝條急速的膨脹,洞穿在枝條上的人類軀幹被撐爆,血肉撕裂的聲音聽得人骨頭發涼,人類脆弱的身體瞬間四分五裂,碎肉和鮮血如雨一般的落下。

  透明的巨浪從遠方席捲過來,輪迴木的枝幹上睜開了無數雙血紅的眼睛。

  西薄雨瞬間紅了雙目:「父親啊……」

  *

  歷越市左岸基地。

  軍部精銳傾巢而出,精神力紛紛離開他們的軀體,化作一隻隻強大的精神體飛向那棵遮天蔽日的森白巨樹。

  這些精神體發出一道道透明的漣漪,釋放出的磅礴精神力壘砌成透明的高牆,一隻巨大的老虎站在透明高牆的最上端,對著那株巨樹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嘯。

  一片龐大的雷電雲出現在高牆上空,透明的雷電劇烈地閃爍著,橫貫歷越市上空,發出震耳欲聾的雷聲。

  無數透明的雨滴緩緩落下,一隻巨大的透明蝴蝶在雨中飛行,雨滴和蝴蝶經過的地方精神力瞬間成倍暴增。

  一隻體型巨大的柴犬朝著巨樹飛奔而去,身後跟著一條透明的太攀蛇,無數精神體齊齊上陣,編織成一個巨大的透明牢籠將輪迴木困在裡面。

  那種來自巨樹身上的可怕吸力頓時消失了。

  *

  江月在輪迴木中飛速穿梭,無數紅色的細絲在她身體內蔓延,兩隻沉寂多日的眼球突然活躍起來。

  紅色的細絲親暱地磨蹭著江月的手腕,它們開始釋放孢子,江月所過之處,無數血紅色的雙眸在她腳下睜開。

  一根根細微到肉眼幾乎看不見的紅絲將無數孢子與江月連接起來,以至於江月像是奔跑在一片血霧之中。

  它們開始抽乾輪迴木的生命力。

  江月繼續奔跑,她必須散播足夠多的孢子。

  兩隻眼球興奮無比,紅絲爆射,輪迴木的生命力經由邪眼灌注到江月身上。

  絲綢般的灰色長髮漸漸變成森冷的白色,睫毛的灰色也漸漸退去,如同一簇覆蓋在眼眸上的新雪。

  她的皮膚上漸漸出現了蒼白的樹紋,又很快隱沒於體內。

  江月跳上一根樹枝,金雕從她腳下飛過,她縱身一躍,森白色的髮絲在空中狂舞,穩穩地落在金雕的後背上。

  她站在巨大的金雕上,對著那數不清的無形的透明細絲伸出手。

  手心緩緩張開,可怕的吸力陡然出現,輪迴木抽取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被江月吸入體內。

  巨大的透明毛線團快速地滾動著,無數透明的細絲飛向江月,悉數沒入江月的掌心裡。

  輪迴木的枝條緩緩垂落下去,那些不斷搖動的、如白色巨蟒般的枝條突然安靜下來。

  震顫的大地重新歸於寧靜。

  輪迴木停止生長了。

  江月跪在金雕的後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呀】

  【到了極限了】

  【你的身體需要時間去消化來自輪迴木的能量】

  【真奇怪】

  【輪迴木剋制蟲族】

  【邪眼剋制輪迴木】

  【你又能剋制邪眼】

  【真是一個完美的閉環啊】

  江月冷冷說道:「重萊,你的廢話真是越來越多。」

  金雕的體型開始縮小,載著江月穿過輪迴木縱橫交錯的森白枝幹向上飛去。

  重萊依舊喋喋不休。

  【我說你們黃金時代的人類也太怪物了】

  【輪迴木這麼恐怖的玩意都能造出來】

  【而且你知道最令蟲難以置信的是什麼嗎】

  【輪迴木其實只是薩科瑞德實驗失敗後的污染物】

  【我真的不知道當年黃金時代的人類到底想造出什麼東西出來】

  江月全身劇痛,驟然得到的龐大能量在她周身游走,呼吸都如刀割一般。

  兩隻眼球出現在她的脖頸處,伸出兩條白色的莖鬚抱著江月的臉頰輕輕蹭著。

  金雕發出一聲充滿擔憂的叫聲,它扇動巨翼在縱橫交錯的枝幹中穿梭,江月深深地呼吸著,艱難地抬起手摸著自己的臉。

  她的指尖能清晰地觸摸到一些奇異的紋理,皮膚的質感已經改變,像一塊粗糙的樹皮。

  外在的異常表示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消化掉這些能量,這種龐大的能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吸收掉的。

  江月又嘆了一聲。

  不知道多久能會恢復正常,現在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個恐怖的怪物。

  自己都有些懼怕自己,又怎麼能指望別人信賴她呢。

  無論前方等待她的是什麼,她都不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有些事不得不做。

  說來這一次也算及時,在她跳入深淵時,輪迴木突然開始生長,一根枝條將她從金雕背上抽落,關鍵時刻,她只好釋放出細絲掛在輪迴木的枝幹上防止自己往下墜落。

  邪眼可以吞噬輪迴木的能量,這是江月在垃圾星時就知道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這具神秘又強大的身體可以承載多少來自輪迴木的能量。

  【說實話】

  【你解決了輪迴木】

  【無論對蟲族還是人類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身體內暴動的力量開始平息,身體上的疼痛終於緩解了一些,江月躺在金雕的後背上,臉埋在金雕的羽毛裡。

  她緩緩眨著霜雪般的眼睫,微眯著眼睛問道:「你們蟲族的腦蟲是被輪迴木捉到的?」

  【在黃金時代】

  【輪迴木還有一個名字】

  【它叫腦蟲誘捕器】

  「我猜到了。」

  【吸收腦蟲後輪迴木變得越來越強大】

  【它脫離了人類的掌控】

  【從拯救人類的輪迴神木變成了不死魔樹】

  【不得不承認黃金時代的人類有那麼一點中二病】

  【那個實驗的主要負責人喜歡看玄幻小說】

  【小時候看見閃電都要對著閃電大吼一聲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那是一個輝煌燦爛的時代】

  「所以腦蟲被分成了七份?」

  【是的】

  【七分之一的腦蟲逃了出去】

  【結果又被你們捉回來了】

  【最高指揮官鎮守的就是當年逃離了輪迴木魔爪的七分之一腦蟲】

  江月十分疲憊地躺在金雕的後背上,當戰鬥結束,那股沸騰奔湧的熱血在她體內漸漸冷卻,她才發覺自己的舉動有多麼莽撞。

  僅僅知道邪眼可以吞噬輪迴木的能量,就冒險潛入深淵與輪迴木對峙。

  還是太冒險了。

  其實如果不是輪迴木突然猛長讓她猝不及防,她一定會小心試探,謹慎嘗試,不會如此操之過急。

  江月伸手揉了一下自己自己的頭髮,發現頭髮已經重新變回了灰色,她長長地鬆了口氣。

  【你這一頭白毛終於變回去了】

  【它讓你看起來不太像人】

  【你要是騎著雕從這裡飛出去】

  【軍部那幫人肯定會以為輪迴木成精了】

  可惜沒有把輪迴木徹底殺死,它身上的吸力已經減弱太多太多,雖然無法徹底根除,但是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造成大規模的傷亡了,這個結果也算差強人意,總之比預想中的情況好上太多。

  至少身邊的人安全了,相睢的小老虎不會消失了,不用沒日沒夜地擔心室友們突然倒地不起,也不用總夢到西薄雨感染了腦瘟,而她跪在他身邊無能為力的樣子了。

  江月的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她緩緩閉上眼,把臉埋在金雕的羽毛裡沉沉睡去。

  *

  輪迴木突然停止了生長。

  那股強大的吸力也突然消失。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軍部的人摸不著頭腦。

  這麼一場浩劫就這麼輕飄飄地過去了?怎麼想都覺得哪裡不對。

  軍部清點傷亡人員的時候在深淵邊緣處發現了江月。

  年輕的女Alpha躺在一根巨大的樹幹上,雙手交在腹部交疊著,綢緞般的灰色頭髮鋪在臉側,她的太陽穴那裡有一顆血漿般的小紅痣,睫毛白如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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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一章 腦瘟(十二)

  基地的位置已經暴露,軍部準備遷移。

  輪迴木已經停止了生長,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江月依舊躺在輪迴木上沉睡,她臉上的防護面罩已經丟失,完美無瑕的面容在黯藍色的霧靄中若隱若現。

  無數紅色的細絲在女Alpha的肌膚上游走,一位男Alpha軍官中校走上前想要把她帶走,還沒觸碰到她的身體,女Alpha的太陽穴突然睜開一枚血紅的眼睛,用陰冷的目光惡狠狠地看著他。

  曾經參與過基地那次的任務而感染邪眼孢子的軍官喃喃說道:「天啊,是邪眼。」

  「是完全成熟的邪眼。」

  軍部一直在秘密尋找的邪眼本體就以這樣匪夷所思的方式在這裡出現了。

  女Alpha身上的紅色細絲刺入輪迴木裡,大片的紅色細絲在森白的巨大枝幹上緩緩鋪開,女Alpha彷彿躺在一灘血泊裡沉睡。

  邪眼將她的身軀和輪迴木緊緊連接為一體,軍人們圍繞在她身邊,沒有人敢上前將他們分開。

  所有人沉默的望著這一幕。

  「她還會醒來麼?」

  「不知道。」

  「沒有戴著防護面具,這裡的藍胚素濃度足夠讓她死上一萬次。」

  「可是她的胸膛還在起伏,她還有呼吸!」

  所有人的眼睛默默地凝視著女Alpha的胸膛,很久很久之後,他們終於看見女Alpha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

  她的呼吸變得很慢很慢,或者與邪眼共生的她已經完全不用呼吸,邪眼會自動為自己的宿主汲取生命的能量。

  *

  西薄雨乘坐著飛行器飛過歷越上方的天空,那株巨大的輪迴木矗立在那裡,遮住了小半個歷越市。

  基地位置暴露,大量藍胚素溢出,好在基地的位置距離居民區較遠,這裡風速又快,溢出的藍胚素濃度很快被稀釋,不會對居民造成太大的影響。

  駕駛員說道:「到了這個份上,藍胚素也沒什麼用了。」

  手腕上的終端不斷震動著,寢室群消息快速刷屏。

  西薄雨閉上眼,揉著脹痛的太陽穴。

  飛行器到達基地,經過觀察室裡的觀察員們謹慎評估後,終於確定擁有智慧的邪眼面對熟悉的人時,攻擊性和惡意會減少很多。

  智械拱門緩緩洞開,西薄雨被人帶到江月沉睡的那根枝幹前,沉默地看著躺在上面沉睡的江月和她遍布著紅色細絲的身體。

  他走近時,江月的太陽穴那裡睜開了一枚血紅色的眼睛,那隻眼睛看著他,神色中透著一股熟稔,旋轉的銀色漩渦瞳孔微微放大,隨後又緩緩地閉上了,重新變成了一顆血紅色的小痣。

  觀察室裡的觀察員們看著屏幕上的投影景象,低聲交談著。

  「根據江月與邪眼的融合程度來看,她與邪眼共生的時間非常長,邪眼對西薄雨非常熟悉,所以不會抗拒他的靠近……」

  來自輪迴木那種可怕的吸力已經消失了,西薄雨坐在輪迴木的枝幹上,雪白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江月森白色的頭髮。

  她的髮絲又從灰色變成了白色,據說這幾天一直重復著這樣的過程,白色的頭髮將太陽穴那裡的紅色小痣襯托得更加顯眼,猶如一滴鮮血濺在了上面。

  一根紅色細絲從江月身體蔓延出來,纏繞在西薄雨的手腕上緩緩地磨蹭著。

  觀察室裡記錄著這裡的狀況。

  觀察員1號說道:「邪眼的智商相當於六七歲的孩童,它們對宿主擁有極強的保護欲,而江月的身體也擁有了一部分輪迴木的特性,我們猜測她也擁有了輪迴木那種對精神力的抽取能力,相比輪迴木,她擁有這個能力的開關,對於她而言,這個能力是可控的。」

  觀察員2號說道:「江月的身體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能夠與邪眼共生,還能夠吸收輪迴木的能量,她很可能與輪迴木和邪眼一樣都是黃金時代的造物。」

  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Alpha坐在黑色的皮椅上,他有一頭深紫色的短髮,眼珠趨近於黑的深紫色,嘴唇很薄,唇角向下,眼睛微微凹陷,眼窩十分深邃,有一種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氣息。

  他手裡拿著一把銀柄雨傘,右手的食指摩挲著傘柄,沉吟許久後終於開口問道:「能否將她的意識從這具身體裡驅逐出去?」

  觀察室裡的四位觀察員迅速交換了一下目光,誰也沒有主動回答這個問題。

  雷蒙德繼續說道:「一個大三的軍校生並不能將這具軀體的價值發揮到最大。」

  坐在一旁的相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大三的軍校生?」

  他發出一聲充滿了嘲諷意味的嗤笑:「她解決了我們無法解決的事情,你只用輕飄飄的一句『大三的軍校生』就抹去了她的功勞,我實在不明白你的傲慢來自哪裡。」

  雷蒙德的聲音不疾不徐:「現在是非常時刻,強大的武器應該配備給更強大的人,這樣才能達到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相炎的聲音雄渾低沉,聲音裡夾雜一絲淡淡的輕蔑:「配備給誰?是給你的女兒雷織還是配備給你?」

  雷蒙德屈起手指敲打著銀色的傘柄,面色不變地說道:「我一向以大局為重,將這具身體配備給你的兒子也很不錯,反正我家這個是個不成器的東西。」

  站在雷蒙德身後的雷織穿著嚴嚴實實的防護服,不著痕跡地瞥了相柳一眼。

  相柳面容冷漠,像一尊冰冷精致的雕像。

  觀察員3號輕咳了一下,開口說道:「雷蒙德上將,恕我直言,您這種想法非常的危險,迄今為止,輪迴木已經抽取了貝塔星9.6億人的精神力,江月吞噬了輪迴木抽取的精神力後,她的精神力強度和最高指揮官一樣,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認知。」

  觀察者4號說道:「這具身體是黃金時代的產物,它是為黃金時代的人類意識準備的軀殼,我們這個時代的人類意識與這具軀體無法兼容。」

  觀察者4號是這間觀察室裡最年長的觀察者,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彷彿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雷織注意到相柳的臉色突然變了。

  兩位七星聯邦上將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短短一句話,帶來的信息卻是如此的巨大,把所有人的思維都炸得外焦裡嫩。

  這個年輕的大三軍校生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觀察室的窗外是看不見盡頭的輪迴木,投射屏幕上是一直沉睡的江月,她的皮膚開始出現了詭異的樹紋,突然出現,又很快消失。

  觀察室重新陷入寂靜,站在相炎身後的相柳突然出聲問道:「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觀察員4號說道:「無法預測。」

  *

  西薄雨每天都會來這裡,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讓邪眼放下警惕。

  終端裡的消息叮叮咚咚響個不停,都是觀察室裡發來的注意事項和室友們的消息。

  西薄雨關掉終端提示,指尖撫摸著江月布滿紅色細絲的臉,她蒼白的皮膚上全是這種血紅的紋路,就像碎裂的白瓷用紅色的膠水重新黏合在一起。

  西薄雨心中泛起一陣綿密的痛意,輕聲說道:「江月,你的身體是碎了嗎?」

  江月沒有回答他,她依舊安靜的沉睡著,西薄雨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輕輕地摸了一下她霜雪般的睫毛。

  他在江月身邊靜靜地躺下,腦袋靠著她的肩膀,閉著眼睛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西薄雨感覺自己的身體暖融融的,他睜開眼睛,朦朧的視線中,他看到眼前垂下來一縷森白色頭髮。

  他迷迷糊糊抬起手,指尖從那縷白髮緩緩滑下。

  他微涼指尖突然被人握住,朦朧的視線漸漸清晰了。

  西薄雨撞進了一雙很溫柔的灰色眼眸裡。

  他有些恍惚地凝視著女Alpha的面容,聲音輕而飄忽:「我是在夢裡麼?」

  一隻手捂著了他的眼睛,西薄雨陷入黑暗中,恐慌漸漸在內心中滋生,正感到不安時,額頭突然被人輕輕地吻了一下。

  西薄雨愣住了。

  許久之後,他抬起手,將手掌覆蓋在捂住他雙眼的手掌上,從那隻手掌上傳來的炙熱的溫度讓他一瞬間從虛空落到了實地。

  西薄雨的眼眶有些酸澀,他的聲音低低,有些微微的沙啞。

  「江月。」

  「是你麼?」

  耳邊響起女Alpha溫柔低沉的聲音:「是我。」

  西薄雨問道:「江月,你為什麼要捂住我的眼睛才敢親我?」

  江月挪開了手掌,溫柔的灰色眼眸看著有些迷濛的冰藍色眼睛。

  她低笑了一聲,神情羞澀:「因為看著你的眼睛,我就會臉紅啊。」

  西薄雨躺在她的腿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他握著江月的手,聲音含糊:「我還想在這裡待一會,我好累。」

  江月撫摸著他的臉,將他身上的毛毯往上拽了拽,乳白色的毛毯蓋住了西薄雨的下巴,他眨著眼睛看著江月,纖長的睫毛像兩片輕盈的黑色羽毛。

  江月再一次用手掌蓋住了西薄雨的眼睛,他的睫毛刮過江月的掌心,帶來一陣輕微的癢意,江月心裡癢癢的,又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地親了一下他的臉。

  「江月。」

  「你這個膽小鬼。」西薄雨說道。

  江月看著他眼下的一圈青黑色,有些局促地眨了下眼睛,說道:「累了的話就再睡一會,我會一直在。」

  西薄雨裹著毛毯蜷縮在她身邊,他的腦袋枕在她的腿上,呼吸輕輕的,江月低頭凝視著他。

  他們的距離如此近,江月甚至可以看到西薄雨臉上細小的小絨毛。

  從內心湧來的疲憊和寒冷突然消失了,他們像兩隻在寒冷的黑夜裡蜷縮在一起取暖的貓,在輪迴木的枝幹裡相互依偎著。

  西薄雨很快就睡著了。

  江月坐在樹幹上,仰著頭看著那些在輪迴木中飛速穿梭的銀色機械鳥。

  顏色森冷的白色長髮從她的肩膀蜿蜒而下,臉上的紅色細絲漸漸消退,兩隻眼球出現在她的手心裡,伸出八個白色的莖鬚牢牢地抱住她的手腕。

  兩隻眼球的銀色漩渦瞳孔開始放大,委屈巴巴地看著江月。

  江月伸出兩根手指,兩隻眼球立刻搭在她的手指上快樂地蕩起了鞦韆。

  它們的智商只有六七歲,只是喜歡玩耍的時候,江月怕它們傳播孢子,已經很久沒有讓它們肆意地玩耍過了。現在它們吃飽喝足,很長時間都不會散播孢子汲取能量了。

  觀察室裡的觀察員們被迫看了一場小情侶之間的談情說愛,彼此的神色都有點微妙。

  現在看見兩隻邪眼掛在江月的手指上蕩鞦韆,他們的心率直線飛升,眼角的肌肉都在抽動。

  觀察室裡的兩位上將和兩位少將沉默地看著這一幕,相柳低聲在相炎耳邊說了什麼,相炎微微頷首,相柳走出了觀察室。

  雷織語氣雀躍:「我也先出去看看情況。」

  不等雷蒙德說些什麼,她已經飛速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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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4 01:47:13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二章 腦瘟(十三)

  相柳走過來的時候,江月正和西薄雨並肩躺在輪迴木上。

  森白色的樹幹交錯著,像一個巨大的白色鳥巢,江月和西薄雨就像鳥巢裡依偎在一起的兩隻小鳥。

  相柳不禁想起了津未校區的長生樹,他那時候上大三,因為精神力暴增腦域不穩定,所以經過導員批准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用去上課。

  日子空閒下來,因為喜歡絕對的安靜,所以總喜歡一個人躺在長生樹裡看書睡覺。

  那顆長生樹在鯨雲區非常偏僻的一個位置,平時很少有人來,周圍的草木鬱鬱蔥蔥,樹下有一條用石子鋪成的小路,被長勢良好的粉黛草遮住一大半。

  那條石子路通往一個很美麗的小石潭,潭水十分清澈,相柳有時候會從輪迴木上跳下去,沿著石子小徑走到小石潭前,往水裡扔石子玩。

  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獨來獨往,和家裡那個愛鬧騰的弟弟不一樣,他性格喜靜,雖然和宿舍的室友們相處的很好,但他依舊喜歡一個人獨處,特別在看書思考的時候,他不喜歡任何人打擾他。

  津未校區的鯨雲區非常非常大,聯邦軍校在這裡圈了一大片山用來種長生樹。

  後山位置偏僻人跡罕至,幾乎不會有人到這裡來,相柳對這個地方十分滿意。

  但這份獨屬於他的寂靜在某一天被打破了。

  那天中午他躺在長生樹裡睡覺乘涼,突然被一股煙味和血腥味弄醒。

  他在樹幹上坐起身,透過枝葉的間隙,他看見了不遠處的長生樹下,雷織正蹲在樹下面烤野兔。

  相柳這才想起雷織最近也是精神力暴增腦域不穩定,和他一樣不用去上課。

  相柳住在2706,雷織住在2708,他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彼此,家裡的長輩們也暗搓搓地拿他們互相比較,但其實他們並不熟悉,即使上了軍校,被分到一個班級,彼此的寢室就在隔壁,兩人也依舊沒什麼交集。

  雷織烤兔子的手法不錯,她的腳邊散落著一堆野果和蘑菇,她把野果擠出汁水,連同那些蘑菇全部塞進了野兔的兔子裡。

  手法如此熟練,看來她沒少烤兔子。

  相柳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躺在樹裡睡覺。

  隔了兩天,雷織又來了,這回她手裡拎著一隻野雞,一隻手拎著T恤下擺,衣服裡兜著一堆野果和野菜,露出一截勁瘦的腰肢。

  她的腹肌上沾著一層薄薄的汗水,在正午的太陽下發出蜜一樣的光澤。

  她把野雞和野果扔在地上,然後去小石潭裡弄了點水,又擼起袖子和了一團泥,把那隻野雞開膛破肚開水拔毛後,拿著那團泥把它裹在了裡面。

  其實相柳也會做飯,但他做的飯菜都很精致,刀工精細,食材考究,和雷織這種大開大合烹飪方式簡直天差地別。

  反正相柳從來沒見過這麼野性的廚子。

  雷織吃掉了整隻叫花雞,吃飽喝足後她打著哈欠,從地上揪起一根草剔牙。

  相柳看了一會,繼續躺在樹上睡覺,全當是無聊時的消遣,閒暇之餘看個熱鬧。

  又過了兩天,雷織手裡拎著一隻野豬崽從他棲身的長生樹下狂奔而過,一頭壯碩彪悍的野豬在她身後緊追不捨。

  滾滾煙塵中,相柳沉默了。

  他真的不太懂吃貨的世界。

  他繼續躺在長生樹上閉目養神,但是一閉上眼,腦子想的全是雷織和野豬誰跑的更快、雷織這種人怎麼連豬崽都不放過、她到底能不能吃上烤乳豬……等等無聊的問題。

  又隔了兩天,雷織又來了,她懷裡抱著一個很大的鳥巢拔腿狂奔,遠處傳來一聲聲充滿戾氣的鳥鳴。

  躺在樹上睡覺的相柳揉著太陽穴,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找一個更安靜的地方。

  但是這個地理位置非常好,一時半會怕是找不到,只能再忍忍。

  貓科動物一向善於潛伏,他們的耐心非常充足。

  可是有一天相柳終於忍不下去了。

  因為雷織居然捅了馬蜂窩!

  她臉上蒙著衣服,從樹下狂奔而過,身後傳來一陣嗡嗡嗡的聲音,浩浩蕩蕩氣勢洶洶的馬蜂恍若一片快速移動的黑雲,黑壓壓地朝著相柳襲來。

  這種馬蜂對人的氣味非常敏感,狂怒之下基本見人就咬,相柳不想變成豬頭,他只好跳下樹,和雷織一起拔足狂奔。

  長著腿的終究還是比不過長著翅膀的,兩人氣喘籲籲一路跑到小石潭那裡,想也不想地跳了進去。

  噗通兩聲,小石潭濺起巨大的水花,他們在清澈的潭水中四目相對。

  這就是孽緣的開始。

  回憶湧來,相柳閉上眼,將這一幕從腦海中擦除。

  坐在輪迴木枝幹上的江月和西薄雨正在漫無邊際的閒聊。

  江月撩起一縷白色長髮觀察半晌後說道:「原來白色和白色也不一樣,白望也是白毛,怎麼他的髮色就比我溫柔很多?」

  西薄雨說道:「白望的頭髮是乳白色,你的頭髮是冷白色,雖然不溫柔,但是很好看。」

  「我還是喜歡灰色的頭髮,現在這個髮色,讓我有老了十歲的錯覺。」

  江月的臉龐依舊非常年輕,說來奇怪,這些年室友們的面容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變化,只有江月一如既往。

  除了身高稍微抽條一些之外,她的容貌沒有絲毫變化,時間在她身上似乎是凝滯的。

  雖然不想打擾年輕人在樹上談情說愛,可還是正事要緊。

  相柳嘆了一聲,緩步走了過去。

  江月眼睛一亮,立刻跳下樹說道:「相柳少將好!」

  相柳開門見山:「如果你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覺得自己還能承受更多的能量,那就準備一下,四天之後維和戰艦到達歷越,我們啟程去水瓶星,解決水瓶星的輪迴木。」

  江月幽幽說道:「我還以為我要在監獄裡蹲上一段時間把身上的事情交待清楚。」

  相柳說道:「按程序來說確實是這樣,但是我們必須去水瓶星一次,解決另一個開始生長的輪迴木。」

  江月修長的脖頸上蔓延著紅色的細絲,兩隻血紅色的眼睛在她的脖頸處睜開,銀色的漩渦瞳孔緩慢地旋轉著,十分好奇地看著相柳。

  相柳身後,一個穿著防護服的女Alpha走了過來。

  江月不太理解,這裡的藍胚素濃度已經很低了,為什麼這個女Alpha還要穿著防護服來到這裡,雖說防護服很輕便,可是穿久了也確實不太舒服,吃飯喝水的時候也不方便。

  那個女Alpha走過來,停在江月面前,語氣熱切地說道:「哇,讓我看看是什麼小可愛。」她微微彎下腰,與兩隻邪眼對視著。

  邪眼的漩渦瞳孔開始擴散,一隻手突然揪住了女Alpha的後脖頸,把這位好奇心十分旺盛並且相當自來熟的女Alpha給拽了回去。

  相柳扼住了女Alpha的後脖頸,面無表情地站在她身後。

  女Alpha笑嘻嘻地,用手搭著相柳的肩膀,十分欠揍地在他面前打了一個響指,賤兮兮地說道:「怎麼,關心我啊,倒也不至於這麼委婉。」

  江月敏銳地嗅到了一絲姦情的味道,她和西薄雨站在一起,雷織沖著他們伸出一隻手,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雷織。」

  江月瞪大眼睛:「啊這,您是《意識投射》的作者麼!」

  「啊,是我,其實我一直醉心於學術來著,奈何家裡人總讓我搞軍事,後果就是兩樣都沒怎麼搞好,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把年紀了連個對象也沒有。」

  她的語氣頗為惆悵,防護面罩後面那雙深紫色的眼睛有一瞬的黯然。

  江月這才發現這位女Alpha的眼睛非常的漂亮,她的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樣,紫色的虹膜裡彷彿鑲嵌了無數顆細小的碎鑽,以至於望到她的眼睛裡時,會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相柳少將的對象。

  這個性子簡直和相柳天差地別南轅北轍,這兩人到底是怎麼搞到一起的?

  相柳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身姿筆挺,眼神淡漠,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平靜。

  江月想起一句古詩詞。

  綠水本無波,因風皺面。

  大概這位雷織少將就是能攪亂相柳心神的人吧。

  江月也很識趣,拽著西薄雨的手腕走了。

  輪迴木下只剩下雷織和相柳兩人,其他人一走,雷織反而正經了不少,她仰頭看著輪迴木,眼裡露出回憶之色。

  「在沒看見看輪迴木之前,我一直以為世界上最大的樹就是鯨雲區的長生樹。」

  相柳說道:「提醒你一下,這裡到處都是天眼鳥,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和我追憶往昔麼?」

  雷織笑了一聲:「我們的事情難道不是人盡皆知麼,當初鬧得那麼大,我還差點入贅到你家,還和你父親打了一架。」

  她噗嗤一聲笑了:「真是年少輕狂無所畏懼的年紀啊。」

  相柳說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是繼續做學術還是來軍部?」

  「在這種時刻,當然是和你並肩作戰。」

  雷織又笑了一聲,她從防護服的口袋裡掏出一枚鑲嵌著紫色寶石的閃電胸針別在了相柳胸前的軍裝上。

  「從水瓶星帶回來的寶石,名字叫紫羅蘭之眼。」

  紫羅蘭之眼,是跟過去告別的意思,雷織走遠了,相柳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這枚胸針,上面還殘留著雷織身上的溫度。

  *

  江月和西薄雨來到相柳的休息室裡,坐在茶几前寫報告,主要交代兩隻邪眼的來歷和下潛深淵之後發生的事情。

  瞞天過海這麼久,只是在輪迴木上睡了幾天身上所有的秘密全都被曝光,連條褲衩都不剩什麼。

  軍部的人很擔心激怒江月,所以採取了非常溫和的方式,讓西薄雨臨時充當審問人員。

  江月知道之後眼睛都瞪圓了,西薄雨說道:「眼睛睜那麼大幹什麼,我手中的劍永遠不會對準你。」

  江月笑了,她扒了一個橘子,坐在茶几前寫實驗報告,不以為然地說道:「觀察員不是提交了一份非常詳細的報告麼,連我不是這個時代的意識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我寫匯報,我感覺我已經沒有秘密了。」

  顏色陰冷的白色長髮披在腰間,江月絞盡腦汁地寫著匯報。

  「擁有邪眼的時間……」

  「不向軍部匯報邪眼存在的理由……」

  「什麼時候發現邪眼能夠吸食輪迴木的能量……」

  「如何消化掉從輪迴木抽取的能量……」

  「自身的狀態如何……」

  「這具身體的不同尋常之處……」

  江月感覺自己在寫考試卷,她非常頭大地寫著匯報,除了能與蟲族溝通這一點被她隱去之外,其他的全都如實寫完了。

  這種時刻,再隱瞞那些東西也沒什麼意義了。

  當江月終於把又臭又長的報告寫完之後,又被西薄雨拉著去做了一個非常詳細的體檢,確定身體沒有異常後,江月身上的禁足令解除。

  西薄雨問她:「你願意和我一起去蟲井,去看望我的父親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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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三章 腦瘟(十四)

  江月嘴裡的「願意」倆字還沒有說出來,休息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相柳的休息室裡來了三位意想不到的訪客。

  看到相炎時,江月的吃驚全都寫在了臉上。

  相炎身後還跟著盧休和夜希,兩人面帶微笑,雖然極力克制,可是江月仍然在他們的眼神裡看見了某種狂熱之色。

  他們倆在為什麼東西狂熱?

  江月的脖子有些僵硬,站得筆直,一一對這些老熟人問號。

  「相炎上將好,夜希少校好,盧休少校好。」

  西薄雨沉默地看了他們一眼,從茶几的抽屜裡拿出茶包開始泡茶。

  「我們是來找你的。」相炎說道。

  江月悚然一驚,默不作聲地打量他們,三個人都穿著軍裝,夜希和盧休懷裡抱著一個精緻的盒子。

  相炎慈祥地看著江月,伸手摸了摸江月的腦袋。

  突然被長輩摸頭,江月心裡那種不自在的感覺又出現了。

  她無聲地囧了一下,聽到相炎頗為感慨地說道:「你這孩子啊,平時不聲不響的,卻背著我們幹了這麼多大事。」

  江月心裡的小人默默流淚。

  都說時勢造英雄,這句話是真的沒說錯,她本來是一條徹頭徹尾的鹹魚,卻被生活逼迫到這種地步。

  相炎又嘆了一聲,語氣中雖然有些淡淡的責備,但更多的還是長輩對晚輩的關切。

  「江月,你來自一個非常遙遠的時代,我們相隔了數千年的時光,卻能在這個時刻裡相遇,這是我一生中遇到過的最神奇、最震撼的事情。」

  江月莫名臉熱。

  她訥訥說道:「難道就沒有人覺得奇怪嗎?」

  站在相炎身後的夜希笑道:「怎麼會不奇怪,多麼神奇的事情啊!」

  「大家都很好奇,還好我和盧休搶先一步,要不然都見不到你,軍部不希望我們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你。」

  夜希身旁的盧休溫和地笑道:「我們都希望你能更好的融入這個不太美好的世界。」

  夜希又說道:「幸好這裡是相柳少將的休息室,要不然這裡的門檻都能被那些好奇心旺盛的軍人們踏平。」

  盧休笑道:「江月,我以前就覺得你不同凡響,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來自千年之前。」

  「你是黃金時代的人類麼,見到我們這個衰落的文明,心裡會不會感覺很失望?」

  江月:「……」

  其實她那個時代的文明相比這個時代都差的很遠。

  但是沒有人願意說自己的家鄉不好,江月沒有反駁,只好尷尬地摸了一下鼻子。

  相炎說道:「你的秘密只要少數人知道,這一點你放心。」

  江月點點頭。

  相炎依舊用那種慈愛有欣慰的眼神看著她,非要形容的話,大概是農民伯伯看到了一顆絕好的苗子。

  「江月,鑑於你為貝塔星人類做出的卓越貢獻,軍部決定授予你少校軍銜。」

  江月瞪大了眼睛,一時間有些結巴:「可是我還沒畢業啊,我才大三。」

  「正因為你沒有畢業,所以才只能授予你少校軍銜。」

  「你畢業之後,軍銜至少和是上校級別。」

  看江月表情沉重,相炎又說道:「授予你軍銜並不是希望你為聯邦鞠躬盡瘁,軍部只是想讓你過的更好,得到應有的嘉獎。」

  「英雄不該寂寂無名。」

  江月心裡的自己還沒有脫離中二少女的範疇,現在被人稱為英雄,渾身都怪怪的。

  盧休把盒子交到江月手裡:「知道你低調,不喜歡大張旗鼓的炫耀,軍部本來想給你舉行一次授勳儀式。」

  江月的心提了起來,結結巴巴地說道:「還是不要了吧,這樣就挺好的。」

  夜希說道:「因為軍部有規定,所以授勳儀式只能在你畢業後補辦一次,當然,如果你想……」

  「我不想!」一想到會被那麼多人看著,江月情不自禁地縮了一下脖子。

  「遵守規章制度,我現在畢竟還沒畢業嘛。」

  相炎打開盧休懷裡抱著的盒子,那裡面是一套華麗的黑色制服。

  「這是軍部為你定做的少校制服。」

  相炎又打開另一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串鑰匙。

  「軍部給你安排了住所,產權是一百二十年,就在我的隔壁,你說很漂亮的那座白色小別墅。」

  靠,那地方的房子價格不可估量,她現在已經身價過億了。

  「軍部還給你配備了私人飛行器,你會擁有隨意出入維和戰艦的權限。」

  江月太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麼了,她半隻腳已經踏入了權力的中心,不管她心裡怎麼想,但是在別人看來,她已經和相家一派徹底綁死。

  江月想起了她從政的舅舅,她舅舅在和她閒聊的時候說過,站錯隊可以立正挨打,但中立必死無疑。

  江月在心裡嘆了好幾聲,得到這麼多,她心裡並沒有多高興,她骨子裡嚮往自在,權力欲非常低,更喜歡那種閒雲野鶴的生活。

  她立正站好,對相炎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軍禮。

  從此之後,她江月行走在軍部也要被人稱呼一聲江月少校了。

  相炎走後,休息室裡就剩下了她和西薄雨。

  西薄雨端著一杯玫瑰養顏茶遞給她,微笑著說道:「也許我此時應該向你行一個軍禮,你說對不對,江月少校?」

  江月頭皮一麻,趕緊喝了一口玫瑰養顏茶壓驚。

  「這可使不得啊!」

  西薄雨笑了笑,非常溫柔地摸了一把江月的白毛。

  江月抓住西薄雨的手,很扭捏地說道:「不是去蟲井麼,我們什麼時候啟程?」

  西薄雨又笑了:「明天。」

  相柳把自己的休息室空了出來,暫時搬到了陸更的休息室裡。

  少將和少校的休息室簡直天差地別,陸更說道:「我總不能讓上將打地鋪吧,但是兩個Alpha睡在一起總覺得怪怪的。」

  相柳坐在沙發上淡淡說道:「沒關係,你可以在輪迴木上湊合一晚。」

  陸更甩了一下他那金燦燦的長髮,對著相柳做了一個鬼臉。

  「我才不呢,我去找雷茜啦!」

  他打開小冰箱,從裡面拿出一束包裝美麗的薰衣草,像隻開屏的孔雀,飛快地走出了休息室。

  相柳的少將休息室裡,江月已經脫了衣服鑽進了被窩。

  主臥當然是給西薄雨住,她正要關燈,西薄雨卻突然穿著睡衣走進了客臥,非常從容地往她床上一坐。

  看著西薄雨微濕的頭髮和身上輕薄半透的睡衣,江月十分沒出息地咽了一下口水。

  西薄雨十分從容地掀開被子躺在她身邊,江月往旁邊拱了拱,給他騰出足夠寬敞的位置,渾身僵硬地躺在一旁。

  西薄雨眼神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冰藍色的眼裡夾雜著淡淡的疑惑,有些好笑地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緊張,和曾經那個摸我大腿的你簡直判若兩人。」

  江月筆直地躺在床上,幽幽說道:「大家都是Alpha嘛,我那時候對你還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西薄雨翻了個身,側躺著看著江月,挑眉問道:「那你現在就有了?」

  江月抖抖被子,眼神飄忽,開始轉移話題:「天不早了,明天還要去蟲井,趕緊睡覺,趕緊睡覺。」

  她立馬關上燈,黑暗裡,西薄雨輕笑了一聲,江月的臉立馬紅了。

  這一晚也不知道是怎麼睡著的,早晨醒來的時候她正摟著西薄雨的腰,手也不知道怎麼伸進了西薄雨的睡衣裡,掌心正貼著西薄雨腰側那層薄薄的肌肉上。

  江月想把手伸回來,但是老色批本性發作,突然有點捨不得,於是手指悄悄動了一下。

  耳邊傳來西薄雨充滿慵懶風情的聲音:「你摸夠了沒有。」

  江月的耳朵微微酥麻,臊眉耷眼地抽出了手。

  「不是故意的。」

  西薄雨說道:「我知道,你一向有賊心沒賊膽。」

  兩人吃完早飯,坐著飛行器飛去蟲井。

  飛行器升空時,江月看到了那顆巨大的輪迴木。

  她突然說道:「歷越的房價是不是跌了?」

  西薄雨點頭:「跌成了白菜價,其實聯邦在發現輪迴木的時候發過幾次遷移令,但是沒有什麼用。」

  江月說道:「還是錢的問題,遷移費不夠吧,聯邦現在的財政狀況堪憂啊。」

  飛行器降落在一片荒漠中,江月和西薄雨踩著梯子走下去,悶熱的風吹拂著臉頰,江月的靴子陷入了鬆軟的沙子裡。

  她踢了一腳沙子,「原來蟲井是這麼荒涼的地方,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話音剛落,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嘯鳴聲,那是能量嘯對撞時發出的聲音。

  江月臉色凝重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西薄雨說道:「沒事的,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看見我的父親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股淡淡的雀躍,眼睛非常亮,是江月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

  日光突然黯淡了一些,江月抬起頭,一隻龐大的鯨魚從遠方遨游而來,透明的身體將日光扭曲,萬千道金色的光線在它巨大的透明身軀中游弋著。

  這是比庫里那些史詩級游戲的cg還要壯觀瑰麗的景象。

  它從天際俯衝而下,西薄雨張開雙臂抱住了它。

  其實西薄雨的懷抱很小,只能抱住很小的一部分,巨大的鯨魚擺動著尾鰭,鯨眼看向江月。

  江月小聲問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帶人來這裡。」

  西薄雨點頭。

  他牽起江月的手,對鯨魚說道:「父親,這是江月。」

  江月對鯨魚揮手:「西叔叔你好!」

  鯨魚在空中擺尾,繞著江月遨游了一圈,對著江月點了一下頭。

  江月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鯨魚那金光閃閃的前鰭。

  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嘯鳴,鯨魚圍著他們轉了一圈,又快速地游向了遠處的蟲井。

  直到鯨魚在他們的視線裡消失,西薄雨仍然望著它消失的方向。

  他此時此刻的眼神江月都不太敢看,因為實在是太令人心碎了。

  過了一會西薄雨終於收回目光,他輕輕說道:「人類奪走了我的父親。」

  他攥緊了江月的手。

  他們手牽著手在一望無盡的大漠裡行走著,走著走著,江月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哨所。

  哨所上站著一位蒼老的軍人,他皮膚黝黑,臉上是被大漠的風沙刻下的深深的溝壑。

  西薄雨說道:「盧爺爺都這麼老了。」

  那位蒼老的軍人低頭看了他們一眼,便繼續凝視著沙漠上的萬里長空。

  兩人在哨所裡待了一會,這裡充沛暴烈的精神能量會讓一切電子設備失靈。

  兩人去廚房和了一團麵,然後把麵搟成薄薄的麵皮埋在炙熱的沙子裡。

  過了一會,一陣焦香味傳來,江月從沙子底下掏出一堆已經烤熟的薄餅。

  中午他們和老軍人吃了一頓飯,傍晚江月和西薄雨站在哨所上看日落。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當太陽落下去後,大漠的溫度開始下降。

  夜晚的大漠氣溫很低,兩人在哨所下升起了一堆篝火。

  透明的金雕穿過篝火,頭上坐著一隻巴掌大的透明小貓。

  金雕馱著小貓刨沙子,小貓跳進沙坑裡,在裡面打著滾。

  兩隻紅色的眼球從江月手碗裡鑽了出來,它們伸出兩根白色莖鬚,抱起一小捧沙子揚向空中。

  西薄雨說道:「我能摸摸它們嗎?」

  兩隻眼球伸出紅色的細絲勾住了西薄雨的袖口,借著力道跳在了他的膝蓋上。

  西薄雨伸出兩根手指捏了捏眼球,驚訝地說道:「好像煮熟的湯圓。」

  「剛發現的時候,我差點被它們嚇死。」江月笑著拿起一顆眼球,放在手心裡揉了揉。

  身邊的小寵物們玩夠沙子之後又回到了江月的身體裡,兩人熄滅篝火,回到了哨所。

  哨所裡有三個臥室,一間是老軍人的臥室,一間用來給送物資的軍人居住,另一間用來給看望父親的西薄雨住。

  江月走進臥室時,看著房間裡櫻粉色的牆壁陷入了沉思。

  牆壁是粉的,床是粉的,地毯是粉的,拖鞋是粉的,只有地板是原木色的。

  屋子中間的大床上鋪著粉色被褥,江月忍住內心的竊喜,伸手摸了一下被子上面繡著的小白貓。

  在洗手間裡換上乾淨的睡衣,江月坐在粉色的大床上抖著被子。

  西薄雨坐在她身邊,有些不自在地清了一下嗓子。

  「江月,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訴你。」

  江月轉頭看著他。

  西薄雨握住江月的手,把江月的手掌貼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江月,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我沒有Alpha那麼結實的胸肌。」

  江月拍拍他的胸口,非常體貼地說道:「沒關係,只要勤加鍛煉,胸肌早晚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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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4 01:47:44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四章 腦瘟(十五)

  西薄雨沉默了。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把江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非常委婉地說道:「其實我也沒有Alpha那麼強的腿肌。」

  還好江月並不是完全無可救藥,愣了幾秒鐘後終於說道:「你是說你和普通Alpha不一樣是麼?」

  西薄雨說道:「嗯,其實以前發生過一些事情,導致我……」

  還沒有說完,江月突然說道:「導致了你A性激素分泌不足是麼?」

  西薄雨:「……」

  被江月這麼一攪和,西薄雨心中鋪墊許久的委婉說辭全都消失了。

  他抬頭看著天花板,沉思了一分鐘後決定單刀直入開門見山。

  於是他看著江月,非常直白地說道:「江月,我不是Alpha。」

  「啊?」

  江月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道:「難道、難道、難道你是……Beta?」

  西薄雨搖頭。

  江月的腦子裡炸開一聲巨響,炸開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

  她聲音顫抖地說道:「難道,難道你是Omega?」

  西薄雨說道:「沒錯,我是個Omega。」

  江月開始抓頭髮:「你在跟我開玩笑吧西薄雨?」

  西薄雨說道:「為了讀戰鬥系,所以我隱瞞了自己的性別。」

  江月過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理智,夢囈般地問道:「所以還有誰知道你的性別?」

  「相柳知道。」

  西薄雨點頭:「除了少將以上級別,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實性別。」

  見江月還是一臉恍惚的樣子,西薄雨也有些擔憂起來:「江月,你是喜歡性別為Alpha的我,還是只喜歡我,無論我是什麼性別。」

  江月眼神迷茫地看著他,喃喃說道:「這跟性別倒是沒什麼關係,對我來說男Alpha和男Omega沒有區別,在我們那個時代,性別只分男女,不分ABO。」

  她的眼神依舊很迷茫,一臉茫然地看著粉刷成櫻粉色的天花板。

  「其實你確實和Alpha不一樣,你從來不在寢室光著膀子,衣服總穿得嚴嚴實實,每次我摸你大腿你都會揪我的耳朵……」

  江月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你說我怎麼就這麼遲鈍呢,你不說我都沒有發現!」

  西薄雨無聲地鬆了口氣,他真的很怕江月的性取向是Alpha。

  江月臉上的迷茫漸漸退去,紅著臉說道:「對不起,以前我以為大家都是Alpha,所以總是手欠摸你大腿,我不是故意佔你便宜的。」

  西薄雨看著她,在那雙冰藍色雙眸的注視下,江月的臉更紅了。

  看著西薄雨身上半透的白色睡衣,江月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江月連忙移開目光,舔了一下乾燥的嘴唇。

  她拘謹地坐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膝蓋,這輩子都沒這麼老實過。

  西薄雨看她這個慫樣,忍不住笑出了聲。

  「江月,你還是Alpha麼?」

  這句話要是放在地球,就相當於「你是男人麼」。

  沒有那個Alpha接受得了這樣的挑釁,她江月臉上熱意騰騰,一時熱血上頭,竟然伸出手臂壁咚了西薄雨,臉紅脖子粗地說道:「你居然說我不行?」

  西薄雨被她按在床頭,臉上也不惱怒,反倒輕笑著問:「陸更給你的兩本寫真集白看了?」

  江月:「……」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這兩本寫真集是繞不過去了,她恨陸更!

  西薄雨笑了笑,伸出手抱住了江月的脖頸,親上了江月的嘴唇。

  兩人四目相對,目光如水。

  江月有種飄在雲端上的感覺,她暈乎乎地問道:「西薄雨,我是Alpha,你是Omega,這種事總歸是Omega比較吃虧,你真的想好了麼?」

  西薄雨的眼眸如迷濛細雨,他還在笑著,江月卻覺得他眼睛裡在下雨。

  他彷彿回想起什麼,眼神漸漸飄遠,聲音莫名低落了下去:「黃金時代的文化傳承中有一句古詩詞,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先來。」他輕輕撫摸著江月的臉,殷紅的嘴唇微微翹著,眸色深深地看著江月:「我不想讓自己後悔。」

  「我的童年、我的記憶、我的人生、都離不開遠處的蟲井和這個小小的哨所,這裡是埋葬我人生的地方。」

  他的聲音像正在演奏著悲傷曲子的豎琴,眼神幽幽地看著江月:「我的父親把自己獻給了這裡,我也願意在這裡,把我的心和我的身體,全都交給我最愛的Alpha,感謝她出現在我的人生中。」

  「江月,你懂嗎?」

  江月撫摸著他的眼睛,指尖掠過他纖長的睫毛,輕聲說道:「我也願意在這裡,把我的心和我的身體,全都交給我最愛的西薄雨,感謝他在這個世界裡,讓一個飄蕩的孤魂有了家。」

  年少的愛情是火與火的纏綿。

  ……

  ……

  朝陽的光芒透過乳白色的亞麻窗簾灑落進來,在原木色的地板上鋪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金雕馱著小貓咪回到哨所,隔著一道門,一雕一貓聽見屋裡的動靜,小貓咪豎著貓耳,有些害羞地把頭埋到了金雕的腦袋裡。

  臥室裡,江月看著汗涔涔地西薄雨,有些羞愧道:「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西薄雨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他不笑的時候是個冰山美人,一旦笑起來就有幾分活色生香的味道,美豔又性感,像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蛇蠍美人。

  這麼冰冷美豔又高不可攀的大美人,猶如天上那輪高不可攀的月亮,現在卻親暱地依偎著她,用虔誠而充滿愛意的眼神溫柔地凝望著她。

  江月說道:「西薄雨,我好愛你。」

  西薄雨撫摸著她汗濕的鬢髮,紅唇輕啟:「我也是。」

  ……

  金雕和小貓咪在大漠裡玩著沙子,玩得累了,金雕又馱著小貓飛回了哨所,隔著哨所的金屬房門,一雕一貓站在門外,清晰地聽見房間裡傳來了幾聲細碎的嗚咽。

  小貓用爪子勾了一下門,屋裡又傳來令貓臉紅的聲音,它咪嗚一聲,害羞地滾進了金雕毛絨絨的肚皮下面,金雕低下頭,親暱地啄著小貓的耳朵尖尖。

  離開蟲井時,西薄雨的腿都是軟的。

  江月把他抱上了飛行器。

  飛行器停在了冷川的莊園裡。

  「你的假期只剩下三天了,這三天想去哪裡玩?」

  江月說道:「我上網搜了一下,初次標記,Alpha和Omega基本上要親密五六天吧,三天我都嫌短,除了你這裡,我哪都不想去。」

  她親上了西薄雨的側臉,一邊親一邊小聲抱怨:「明明我不是那種欲望強烈的Alpha,怎麼一開閘就控制不住呢?」

  西薄雨坐一旁,仰著雪白脖頸享受著江月的親吻,神色饜足地說道:「控制不住?」

  「你要能控制住,我就把西薄雨這三個字倒過來寫。」

  別墅很大,很有發揮的空間,江月把陸更送她的寫真集看過好多遍,如今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瘋了兩天之後,江月抱著西薄雨躺在床上,她的後背上全是各種抓痕,西薄雨趴在她身上給她後背塗藥。

  假期只剩下一天了,兩人準備好各自的材料,寫了三千字的結婚申請書,從各個方面闡述了兩人結婚的必要性。

  那些形策論文沒有白寫,兩人寫起來得心應手頭頭是道,寫完之後互相交換申請書看了一眼,一A一O坐在沙發上笑了半天,然後向民政局官網系統遞交了結婚申請。

  上午八點遞交,下午兩點他們的結婚申請成功通過,順利地拿到了結婚證。

  「我居然英年早婚了!」

  江月喜滋滋地看著電子結婚證上的照片,抱著西薄雨親了一口,指著結婚證上的照片說道:「你可真好看!從今以後我就是有家室的人啦!」

  「唉,好想秀一秀恩愛,可是我怕嚇到相睢他們,好好的Alpha室友突然變成了Omega,還和另一個室友結婚了,想一想真夠刺激的。」

  「暫時別告訴他們了,讓他們安穩地度過軍校四年。」西薄雨在一旁說道。

  江月苦惱地抓著頭髮:「糟糕,知道你是Omega之後,突然不知道回到寢室之後該怎麼和你相處了,我好像有點護食,恨不得把你裝在兜裡藏起來,誰也不讓看。」

  西薄雨揪了一下她的耳朵,笑罵道:「三年都過來了,不適應也得適應。」

  江月點頭如小雞啄米:「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我不是那種一結婚就想把Omega困在家裡的Alpha!」

  西薄雨笑了一聲。

  兩人在沙發上越湊越近,彼此的呼吸漸漸急促,又難捨難分地吻在了一起。

  兩人都是軍校生,體力值超過普通Alpha一大截,在這種事上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配合的非常默契,也十分盡興。

  就是江月事後總是會非常不好意思,甚至還喃喃說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麼多女孩子想要勾八了,因為真的不一樣。」

  西薄雨說道:「你們那個世界裡的女孩子也很污啊。」

  江月一本正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好色是人類的本能,誰不是老色批呢,褲子是漫天飛舞的,人類的xp是自由自在的。」

  最後一天假期,維和戰艦抵達歷越,縱然千般不捨,江月還是要和西薄雨暫時告別。

  「早點回來。」西薄雨抱著她,不太想和自己的Alpha分離。

  江月更黏人,像隻大型犬一樣抱著西薄雨蹭來蹭去,把西薄雨心裡的傷感全都蹭沒了,翻著白眼把她押上了飛行器。

  飛行器駛離地面。

  江月扒著窗戶大喊:「我還會回來的!」

  餘音繞樑,不絕於耳。

  站在地面上的西薄雨看著飛行器漸漸遠去,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飛行器抵達歷越後,江月踏上了維和戰艦,同雷織、陸更、葉淺一起前往水瓶星,去解決另一顆開始開始生長的輪迴木。

  維和戰艦在宇宙航道中飛速行駛,黃金時代的人類留下的太空航道可以大幅度縮短宇宙航行的時間,但是每一次啟動都會消耗大量的反物質能源。

  人類現有的技術無法支持長時間的宇宙航行,如果蟲族發動戰爭,人類可能連最後一點火種都無法保留。

  江月躺在床上看著那本《意識投射》,兩隻眼球順著書脊爬上爬下,時不時伸出一根白色的鬚鬚給江月翻頁。

  當然,大多數時候它們倆隻都是在幫倒忙,沒等江月看完就急匆匆地翻頁,搞得江月非常無奈。

  無聊的時候,她偶爾也會思考自己是否可以吞掉蟲井裡的七分之一腦蟲。

  但是能逃脫輪迴木抓捕的七分之一腦蟲真的那麼容易吞噬麼。

  即使她現在吞噬了七分之三的腦蟲,她的精神力依然比不上西薄雨的父親。

  只有親自見到西薄雨的父親,才能真正明白最高指揮官的力量與偉大。

  七天後,維和戰艦抵達水瓶星。

  迄今為止,這顆藍色的星球已經被輪迴木抽取了12億人的精神能量。

  江月乘坐飛行器飛到了那個熟悉的小海島上。

  剛下飛行器,她的腦中就響起了一道非常鬱悶的聲音。

  【看來這棵樹又種不成了】

  【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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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4 01:48:09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五章 腦瘟(十六)

  江月第一次來這座小島上的時候,輪迴木還蟄伏在海面之下。

  這一次來,森白色的樹幹已經探出了海面,那些結構詭異的樹幹在一望無際的碧藍海面上形成了一片詭異的白色森林,腳下的小海島就像樹杈上的小鳥窩,站在上面極目遠眺,目之所及之處,已經望不到碧藍的海面了。

  陸更站在一根枝幹上眺望遠處,他頭上的光圈歪斜的越來越厲害,他微眯著眼睛,一隻手拽住光圈,用另一隻手從衣兜裡拿出一根棒棒糖拆開包裝,放進嘴裡嚼碎。

  葉淺的指尖上,一枚透明的樹葉正在緩緩地旋轉著,她抬起手,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這顆輪迴木抽取的精神能量在三點鐘方位。」

  雷織輕盈地跳上一根枝幹,紫色的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愈發璀璨,一道透明的閃電懸浮在她的頭頂,正不受控制朝著三點鐘的方向扭曲著。

  她笑了一聲:「這抽取能力可真是夠強的啊。」

  陸更說道:「這種時候雷織少將還能笑得出來,您的良好心態真是讓人羨慕啊!」

  雷織撩起衣擺坐在了輪迴木的枝幹上,沖著站在小島上的江月說道:「江月前輩,您好像一點都不受輪迴木的影響,這樣強大的實力可真是令人羨慕啊。」

  江月的眼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自從軍部的人知道這具身體是黃金時代的造物後,他們就理所當然地把她當成了黃金時代的人類意識。

  以至於他們稱呼她時一口一個江月前輩,讓江月感覺自己是個活了數千年的老怪物。

  雖然從時間順序上來說,她當黃金時代人類的祖宗都綽綽有餘。

  【看來你的秘密已經被他們知道了】

  【令蟲驚訝的是】

  【你居然是黃金時代的人類意識】

  【真是令蟲生畏啊】

  【從你身上】

  【我彷彿有看到了千年以前那個輝煌燦爛的文明】

  【可惜這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蟲族雖然迎來了種族進化】

  【可是腦蟲最重要的七分之一仍然在人類手中】

  重萊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

  【但是你最大的秘密他們依舊不知道】

  【他們眼中黃金時代的人類】

  【來自黃金時代的救星】

  【她已經變成了七分之三的腦蟲】

  【這些可憐的人類啊】

  江月的周身蕩開了一圈一圈透明的漣漪,一隻龐大的透明金雕從漣漪中飛了出來。

  身體吸收了太陽的光芒,光束被桎梏在它的體內,那些金色的光束在它巨大的身體中游弋著,讓它看起來像是神話中走出來的幻想生物。

  江月的精神體一出現,陸更他們三個頓時感覺輪迴木的吸力陡然間劇增十倍。

  江月跳到了金雕的後背上,對他們三個說道:「你們先離開這裡,我自己一個人就夠了,你們在這裡的話我會分心。」

  巨大的金雕在天空上盤旋了一圈後,朝著遠處飛去。

  雷織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和那隻金光閃閃的金雕,喃喃說道:「我的老天爺,她簡直是一隻成精的輪迴木,你們不覺得她板著臉的樣子比相炎和我父親還要可怕麼。」

  葉淺說道:「雷織少將,江月只是長得凶了一點,其實她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

  雷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來,挑眉問道:「有多溫柔,和相柳一樣溫柔麼?」

  陸更從枝幹上跳下來走到雷織身邊,賤嗖嗖地說道:「反正比你溫柔。」

  雷織的骨子裡是一個相當冷漠的人,相柳外冷內熱,雷織外熱內冷,當年在軍校讀書時,軍校的學生私下裡管她叫老陰比。

  陸更微眯著眼睛看向江月消失的方向,嘆息道:「我討厭這種幫不上忙的感覺,希望江月一切順利吧。」

  江月非常輕易地找到了那個被包裹在樹冠中心的巨大毛線球。

  兩隻眼球嗅到了輪迴木的氣味後早就興奮很久了,得到了江月的允許,立刻從她的手腕上垂下來,紅色的細絲纏繞在江月手腕上,高興地蕩起了鞦韆。

  江月輕輕撫摸著兩隻眼球:「乖,我們開飯了。」

  如果邪眼能說話,這個時候大概能聽見它們的歡呼聲了。

  江月話音剛落,下一秒,無數紅色細絲從江月的手碗裡蔓延開來,它們刺入輪迴木的軀幹中,開始抽取輪迴木的能量。

  江月從金雕的後背上跳了下來,輕盈地落在一根枝幹上。

  金雕盤旋著,猛地衝向那個巨大的毛線球。

  金雕吞噬精神能量。

  邪眼吞噬輪迴木的生命力。

  【呀】

  【看你的表情】

  【能感覺到這並不是什麼愉快的過程】

  四下無人,江月忍不住罵道:「重萊你有完沒完,你可真是陰魂不散,蟲族就不能派隻安靜的蟲來監視我麼,我最討厭話癆了!」

  【蟲覺得很委屈】

  江月翻了一個大白眼,終於跌坐在輪迴木的枝幹上。

  邪眼已經將孢子揮灑在輪迴木的身上,此時的輪迴木遍布著紅色的眼球,每一隻紅色的眼球都連接著一根細絲,將輪迴木的生命力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江月的身體裡。

  輪迴木失去了大量的生命力,它身上的吸力開始減弱。

  江月躺在一根枝幹上,痛苦地消化著暴增的能量。

  另一邊,金雕大著肚子飛了回來。

  【現在是七分之四的腦蟲】

  【足夠了】

  江月躺在輪迴木的樹幹上,一邊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邊十分警惕地問道:「足夠什麼?」

  【足夠的時間】

  【蟲族又多了一種選擇】

  江月又問道:「什麼足夠的時間?多了一種什麼樣的選擇?」

  重萊沒有回答她。

  這次的吞噬更加順利了,沒有絲毫的阻礙,身體上的痛苦也很快就過去了。

  這更讓江月不安。

  七分之四的腦蟲和兩顆輪迴木的能量,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物種了。

  力量一旦超過了某個界限,思想和觀念也會隨之變化。

  她記得以前在某個網站上看到過一個問題——長生不死的人會感到寂寞嗎?

  問題下什麼回答都有,直到一個答主回答道:「長生不死的人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不要用我們人類短短幾十年的壽命去衡量他們的世界,和他們相比,人類也只不過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人的概念和思維,在江月這裡已經開始模糊了。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腦海中立刻出現了西薄雨的身影。

  江月鬆了口氣。

  解決完水瓶星的這顆輪迴木後,維和戰艦停在水瓶星上進行維修,順便補充一下能源。

  四天之後維和戰艦將啟航前往飛天星。

  江月找到了張三。

  張三不知道從哪搞來的錢,在水瓶星租了一個水上小別墅。

  水瓶星上的居民最近一直在隔離,因為腦瘟感染的人數太多,他們怕被感染,所有人都閉門不出。

  小院子裡種滿了水培蔬菜,江月看著水培小草莓,忍不住摘下一顆放進嘴裡。

  嗯,很甜。

  胖老板端著一屜小籠包在露天餐桌上坐下,給江月倒了一杯自己自己煮的奶茶。

  潘布恩戴著一頂嶄新的尖頂帽子,頭髮和指甲修剪的乾乾淨淨,身上圍著一個棕色的圍裙,問江月喜歡吃什麼。

  老人家見到江月非常高興,知道江月已經被授予少校軍銜後,老人家那雙渾濁的灰色雙目瞬間濕潤了。

  江月把勳章遞給他,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擦掉了眼角的淚水:「這上面的麥穗和長劍真漂亮啊。」

  江月心裡難受,說道:「這枚勳章送給您作紀念吧,以後相聚的日子越來越少了,而且我馬上就要畢業了,畢業之後軍銜還會升。」

  老潘沒有拒絕,把那枚勳章珍重地放進了口袋裡。

  他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輪迴木被你解決了,我們也快要解封了,解封後我出去買點向日葵的種子。」

  江月問他:「老潘前輩您是想在水瓶星定居麼?」

  老潘說道:「習慣這裡了,我最近總能夢到年輕的時候,我和戰友們一起在戰場上與蟲族廝殺。」

  他搖頭嘆息:「戰場是軍人最好的墳墓,我卻沒有這個機會了。」

  江月聽得心中感慨,笑著安慰他:「安穩也挺好的,在院子裡種種蔬菜種種花,還有胖老板和張三陪著你,辛苦了大半輩子,就當是提前退休了。」

  老潘笑了一聲,從身上的煙盒裡拿出一支捲好的卷煙。

  他抽了一口煙,突然對江月說道:「你知道我們完美寄生者是怎麼來的麼,這並不是一個偶然事件。」

  「不是那年您被僧帽水母的蟲卵寄生,所以成了第一個完美寄生者嗎?」

  張三從一旁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老潘身邊說道:「其實當年的慘案跟薩科瑞德的實驗有關。」

  「雷蒙德那個派系從AlphaGo那裡拿到了薩科瑞德進行人體實驗的絕密資料,但是因為缺乏關鍵的數據,很多實驗都失敗了。」

  「老潘的出現給他們提供了成功案例,所以完美寄生者才能大批出現。」

  「現在的軍部,完美寄生者幾乎是每個軍人的標配了。」

  江月忍不住問張三:「那你呢,你當年從實驗室裡偷走了什麼絕密資料?」

  張三說道:「是一把殘缺的鑰匙,對我來說價值不大,但我又不得不把它偷走。」

  江月皺眉:「是打開什麼的鑰匙?」

  張三說道:「這是我最大的秘密了,這種時候,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我也不想在隱瞞了,你知道AlphaGo吧。」

  「當然知道,這是黃金時代的人類創造出的超級AI。」

  張三:「因為當年蟲族擁有精神力,人類的大多數秘密對蟲族來說都無所遁形,所以黃金時代的人類創造了AlphaGo。」

  「AlphaGo存儲的一些秘密需要一定的權限才能打開,這份鑰匙就是用來打開AlphaGo存儲的絕密檔案,據說和薩克瑞德當年的實驗有關。」

  江月來了興趣:「那怎麼才能把鑰匙拼湊完整?」

  張三說道:「鑰匙一共四份,一份在我這,一份在相家那,一份在雷家,還有一份在最高指揮官手裡,現在估計是傳到了他兒子西薄雨的手上。」

  張三看了一眼上空的飛行器,附在江月耳旁小聲說道:「聽說這次雷織也來了,所以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他做了一個搓手指的動作,臉上是壓制不住的興奮和期待。

  江月白了他一眼:「我現在屬於相家一派,和雷家算是政敵,我上哪給你找絕密檔案的鑰匙?」

  「而且這都是什麼時代了,黃金時代居然還造鑰匙。」

  她好奇心十分旺盛,吐槽了一會後又問道:「那是什麼樣的鑰匙?」

  張三說道:「鑰匙是方形的,上面印著一個非常復雜的圖案,我查閱了一下資料,黃金時代的人類管這個叫二維碼。」

  江月:「……」

  真是久違的令她覺得熟悉的事物了。

  靜默了一會,她又問道:「那鑰匙是怎麼碎掉的?」

  張三說道:「因為曾經有一位上將拿著完整的鑰匙去找AlphaGo想要打開絕密檔案,結果AlphaGo說需要鑰匙主人的指紋和虹膜,於是那位上將一怒之下把鑰匙摔碎了。」

  「摔碎的鑰匙在送去修補的過程中被人偷走,於是各大勢力紛紛出動尋找鑰匙,找到鑰匙後,再加上雷蒙德那一派的人體試驗捅出的婁子太大,為了互相制約,他們就把鑰匙殘片自己留下了。」

  江月說道:「黃金時代都過去好幾個千年了,鑰匙的主人怎麼可能活著?」

  張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虛眯著眼睛看著江月:「那可不一定,我們眼前不就坐著一來自黃金時代的人類麼!」

  江月睜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氣:「不會吧,怎麼可能是我!」

  張三說道:「怎麼不可能是你,除了你,這個世界上還可能找出第二個黃金時代的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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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戰爭(一)

  張三說得對,這個世界上除了她之外真的找不到第二個來自於黃金時代的人類了。

  如果那鑰匙真的有用,起碼她湊起來的可能性比較大。

  張三手裡的鑰匙不用說,百分之百能借到,她現在跟西薄雨結婚了,向西薄雨借一下鑰匙用用應該沒有太大難度。

  她和相睢家的關係也很好,弄到鑰匙的可能性也很大。

  至於雷家手裡的鑰匙…….江月瞄了一眼飛行器,猛然想起相柳和雷織過去似乎有那麼一段,既然這樣的話讓相柳用用美男計,搞到鑰匙的難度看起來也不是很大。

  張三看她一臉心動的模樣,搓著手問道:「怎麼樣!是不是很心動!」

  江月點頭,她的好奇心非常旺盛,就算絕密檔案裡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她也非常想去看一眼,就是按捺不住好奇心。

  傍晚時,太陽落山了。

  水瓶星的大多數建築都建造在水面上,這裡是一個龐大的水上王國。

  張三租的小別墅就建造在海面上,庭院的地板是厚厚的鋼化玻璃,站在上面可以看見腳下深邃的海面。

  深海恐懼症來到水瓶星居住一定會暈過去的,江月在透明的玻璃地磚上踩了兩下,想起了在地球上大學時,學生會裡有個特別恐懼深海的大一學妹。

  一群銀魚從江月腳下游過。

  江月給銀魚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西薄雨。

  過了一分鐘後,西薄雨給她回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人山人海,人群密集程度會讓輕度密恐患者白望當場暈過去的程度。

  「貝塔星解封了?」

  「解封了,外面很多人,相睢的鞋子還被擠掉了一隻。」

  江月哈哈大笑,聊了一會後西薄雨去寫暑假作業,江月坐在小院裡的露天餐桌上看海上日落,享受著這難得靜謐的時刻。

  傍晚時,水瓶星的軍部聯繫到了江月,想為她開一次表彰大會。

  江月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他們,維和戰艦四天後就會啟程去風語星,她現在更想和朋友們待在一起。

  晚餐的時間到了,江月問張三:「你們生活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誰做飯?」

  張三說道:「那肯定不是我做,我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科學家怎麼能做飯呢,一般都是老潘種菜,胖老板做飯,我負責搞錢。」

  「怎麼樣,分工很明確吧!」

  胖老板端上了一大盤醬牛肉和烤雞腿,江月跟著他走到廚房幫忙,端出了兩碗牛肉拉麵,張三坐在桌子上扒蒜,一邊扒蒜一邊說說道:「咱們家小胖做菜就是樸實無華,賣相雖然不怎麼樣,但味道一級棒。」

  「尤其是這一碗牛肉麵,一口麵下去,再配上一口大蒜,真是好吃到讓你靈魄升天!」

  水瓶星早晨八點全民解封。

  大家憋得太久了,一解封就瘋狂地跑出來玩,隔著很遠都能看見海面上快速行駛的小船和快樂的笑聲。

  「好日子又開始了,好久沒聽見這麼多的笑聲了。」老潘站在江月身邊笑呵呵地看著遠處海面上玩鬧的人群,蒼老的臉上露出了淳樸的笑容。

  隔離這麼久終於解封,老潘換了一聲新衣服,樣式有點像江月見過的中山裝,老潘用手撫平了上面的褶皺,拄著手裡的拐杖在鏡子前照了一下。

  江月站在他身後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指著他手裡的拐杖說道:「這拐杖有點像長更。」

  老潘笑了:「裡面就是長更,它跟了我一輩子,哪天我死了,你就把它帶走吧,留個念想。」

  江月趕緊呸了兩聲:「外面現在跟過節似的,您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呸呸呸,不作數啊不作數!」

  她整理好老潘的衣領,豎起大拇指說道:「老潘前輩真帥!」

  「小孩子,嘴就是甜。」

  老潘拄著隱藏在拐杖裡的長更,笑呵呵地出門買向日葵的種子。

  江月也出了門,想去蛋糕店裡買幾塊草莓小蛋糕。

  街上人很多,青春洋溢Alpha、Beta和Omega們打扮的十分靚麗,三五成群地從江月身邊走過。

  一位蒼老的爺爺穿著考究的深棕色西裝,提著一籃怒放的紅玫瑰站在街邊賣花。

  「年輕的Alpha買朵紅玫瑰吧,剛剛摘下來的紅玫瑰喲,上面還有亮晶晶的露水呢!」

  他臉上戴著一副金色的圓框眼鏡,鏡片後面的眼睛裡滿是愉悅的笑容。

  江月停在他身邊,買了一朵沾著露水的紅玫瑰。

  她低頭輕嗅,嬌嫩的花瓣在她的鼻尖下微微顫動,露珠從花瓣上滾落,墜落到地面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江月拿著玫瑰找到了一家氣味最香甜的蛋糕店,蛋糕店排起了長隊,在這個充滿歡笑的早晨,江月願意去花費一段時間去等一塊香甜的草莓小蛋糕。

  老潘走進了種子商店,他現在看上去是一位很體面的老人,頭上的尖頂帽子在穿衣風格特別大膽的水瓶星上,一點都不讓人覺得突兀。

  種子商店的老板是一位同樣上了年紀的老人,他穿著白襯衫和米黃色馬甲,頭上戴了一頂米黃色的小圓帽。

  看著老潘頭上的帽子打趣道:「哦,您頭頂上的巫師帽真的非常可愛。」

  老潘笑道:「謝謝您的誇讚,我想要買一包向日葵種子。」

  「您想要什麼品種的向日葵?」種子商店的老板非常熱心地詢問他。

  「要燦爛的,和陽光一樣燦爛的。」

  老板從架子上拿出了一包花種,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

  「唉,只有經歷過黑暗的人,才會如此渴望陽光,天吶,腦瘟真的讓我們失去了太多。」

  他把種子遞給老潘,感慨道:「陽光再一次灑滿了我的種子花店,真好啊。」

  「噢,為了慶祝解封,今天免費送一小瓶水培液,它會使向日葵更加燦爛。」

  小別墅裡,胖老板和張三站在欄桿前看天。

  胖老板喃喃說道:「今天的天空真的好藍啊,是我離開垃圾後見到的最美的藍天。」

  張三拍拍他的肩膀:「這樣美的藍天以後還有很多的。」

  他剛說完,天色就突然暗了下去。

  江月終於買到了她心心念念的草莓蛋糕,五塊小蛋糕包裝在草莓形狀的紙盒裡,上面繫著漂亮的粉色絲帶。

  她拎著蛋糕走出甜品店,突然在喧鬧的人聲中聽見了不太真切的嗡鳴聲。

  老潘拿著向日葵種子和老板贈送的水培液走出了花店。

  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抬頭看著突然暗下來的天空。

  太陽中心出現了一個黑點,黑點逐漸擴大,天色越來越暗,太陽只剩下一圈金色的邊。

  天空中出現了很多黑色的小點,這些黑點如雨滴般開始降落,在空中緩緩變大。

  天空中下起了一場黑色的雨。

  那並不是雨滴,那是一團一團的黑紅色的球狀物體,它們如降落的隕石般砸向地面。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後,老潘前方三百米的街道被砸出一個巨坑,裂縫蔓延著,漆黑的足肢從凹陷的大地裡伸出,一隻二十米長的黑紅色蜘蛛從深坑裡爬了出來。

  人群四散奔逃。

  又是一團黑色的球狀物體從空中降落,這個黑紅色的球狀物沒有砸向地面,它在空中突然散開,化作一隻隻黑紅色的蚊子飛向人群,每一隻都有手掌那麼大。

  煙塵彌漫,遮住了老潘的視線,他把向日葵種子和那一小瓶水培營養液裝進衣兜裡,再一轉頭時,身後的種子商店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隻赤金色的餘燼蟲從坍塌的種子商店裡鑽出來,它張開猙獰的口器,開始噴射火焰  。

  一匹透明的戰馬中從透明的漣漪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隻瘸腿的戰馬,它靜靜地站立在那,溫柔地凝視著眼前跑經風霜的主人。

  老潘說道:「老伙計,這是我們最後一次並肩作戰了!」

  他騎上戰馬,衝向了附近唯一一棟沒有倒塌的天梯大廈。

  戰馬撞碎了天梯大廈升降梯的玻璃,老潘打開升降梯的開關,通往天梯大廈的樓頂。

  一人一馬矗立在黑雲之下,老潘捏碎了手中木質拐杖的外殼。

  長更出鞘。

  劍指黑雲。

  蒼老的軍人對著天空吶喊。

  「來吧!」

  磅礴的精神力如爆發的山洪,從樓頂飛瀉直下,將整座天梯大廈包裹在裡面。

  戰馬嘶吼著,一朵朵透明的煙花在空中炸開,將蟲巢投放的蟲子炸成無數碎屑。

  *

  江月手裡的草莓蛋糕掉在了地上。

  逃命的人們踩上去,漂亮的小蛋糕被踩爛,粉色的絲帶埋在了裹著泥漿的奶油裡。

  她坐在金雕的後背上,在漫天黑雨中飛行。

  黑雨——這只有在歷史書中讀到過的戰場畫面,如今親眼見到了。

  金雕在空中盤旋著,空中響起了尖銳的嘯聲,降落的黑雨被透明的煙花炸得粉身碎骨。

  龐大的金雕展露出它無比巨大的身形,奔逃的人們躲在它巨大的羽翼下,凝望著滿目瘡痍的世界。

  江月站在金雕的後背上,她對著漫天黑雨張開手掌,無數紅色細絲從她掌心爆射而出,刺入了漫天黑雨中。

  成熟的邪眼是蟲族的剋星。

  被抽乾了生命力的蟲族軍隊變成了衰朽的殘軀,如燃燒後的灰燼般散在了呼嘯的風裡。

  金雕下方聚集的人類越來越多。

  黑雨開始避開這裡。

  一座巨大的黑島懸浮在空中,有人哭泣著問道:「那是什麼?」

  「是蟲巢。」一個年輕的Alpha說道。

  殘存的廣播裡傳來了喪鐘的聲音。

  喪鐘連敲十二下,一直傳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有人流著眼淚,顫抖著聲音問道:「這喪鐘是為誰而鳴?」

  那個提著玫瑰花籃站在街頭賣花的老人說道:「為人類的最高指揮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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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5 00:11:12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戰爭(二)

  蟲巢懸浮在蟲井上空。

  七個巨大的黑色蟲巢圍成一圈,遮蔽了蟲井上方的天空。

  透明的荊棘在沙漠裡瘋長,一朵又一朵透明的玫瑰在荊棘上盛放。

  黑雲遮蔽了天空,黑雨從黑雲中降下。

  這裡的戰場比水瓶星還要恐怖數十倍,黑雨片刻不曾停歇過。

  相炎和雷蒙德站在叢生的荊棘中,仰望著蟲井上空的巨大蟲巢。

  巨大的老虎仰天怒吼,相炎揉了一下老虎的肚皮,瞥了一眼雷蒙德。

  一片巨大的閃電在雷蒙德頭上閃爍著,雷蒙德看著天空,嘆息一聲:「鬥了一輩子還是你贏了,這種時候兩個兒子都在身邊,還來得及吃個團圓飯,我家那個不知道在哪裡浪蕩呢。」

  相炎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雷茜不是在你身邊麼,有一個就不錯了,江月那小A崽子更慘,剛領結婚證,老婆就要一輩子守蟲井。」

  「行了,別囉嗦了,我們只剩最後一點力氣了。」相炎說道。

  巨大的老虎和閃電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巨大的光圈飛向了蟲井上空的蟲巢。

  「呵呵,一想到跟你死在一起,就覺得怪噁心的……」雷蒙德那充滿不屑的聲音消散在了大漠的風裡。

  *

  我們所有的恐懼都來自於命運的不確定。

  江月再一次想起了《意識投射》上的這句話。

  當黑雨停止,她乘著金雕來到天梯大廈時,她聽見了戰馬的嘶鳴。

  隔著很遠很遠,江月就看見了站在樓頂邊緣的老潘。

  戰馬發起最後一聲嘶鳴時,他就已經死去了。

  年邁的老人從大廈上掉落下去,他的尖頂帽子不見了,花白的頭髮在空中飛舞著,頭上那縷藍紫色的頭髮散發著美麗的熒光,飄蕩在江月的視線中。

  透明的戰馬化作銀白色的光點飄蕩在他的身旁。

  還是晚了。

  江月沒能接住他的身體。

  眼睜睜地看著他摔碎了。

  她從金雕後背上跌跌撞撞地跳下來,跪倒在老潘身旁。

  他的身體摔得四分五裂,沒有鮮血。

  他的身體被輪迴木改變過,血肉都是白色的,只有一些乳白色的液體從他身體裡微微溢出。

  一片殘垣斷壁中,只有天梯大廈完好無損地矗立在廢墟之中。

  江月跪在地上,有很長一段時間她腦子裡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緒都消失了,只能呆呆地看著老潘的頭顱發呆。

  他布滿褶皺的臉龐上還帶著一縷笑容,江月想起他說過的話。

  戰場是軍人最好的墳墓。

  她脫下了身上的風衣,把老潘摔碎的身體裝在裡面。

  大廈裡衝出兩個年輕人,他們蹲在江月身旁,脫下了身上的外套,一邊小聲哭泣著一邊幫她尋找老潘的身體碎片。

  江月麻木地抬起頭看了他們一眼,是兩個熟悉的人,女Alpha是江燁,男Omega是遲醉。

  她抱起老潘的頭顱,把包裹著老潘身體的外套放在金雕的後背上,金雕發出一聲哀鳴,載著她飛走了。

  張三租的小別墅暫時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江月回來時,神色憔悴的張三和胖老板看到了江月懷裡抱著的頭顱。

  胖老板站立不穩,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面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老潘的帶笑的頭顱。

  張三苦笑一聲:「你這個老家伙啊,怎麼就這麼離開我們了,說好的去貝塔星的聯邦軍校看一看呢,不是還說著種向日葵,哪天回到津未校區看看那顆長生樹麼?」

  「你說你現在這樣還怎麼看啊,老潘。」

  他說著說著,眼淚也流下來了:「早上還熱熱鬧鬧的,大家都穿得漂漂亮亮的走出去,怎麼一回來,你連你的尖頂帽子也丟了呢?」

  胖老板跪在地上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江月平靜地說道:「第二波黑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我們先把老潘前輩安頓好。」

  張三點點頭,從屋裡取出一個火焰噴射器。

  江月解開裹著老潘身體的外套,把碎掉的身體重新拼湊完整,胖老板哭著上前幫忙。

  整理老潘屍體的時候,江月從這位老軍人的衣兜裡掏出了一包向日葵種子和一小瓶水培營養液。

  她忍了很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三人將身體拼湊完整後,對著老潘行了一個軍禮。

  張三將老潘的身體點燃,熊熊火焰中,老潘臉上的笑容漸漸模糊,火焰燃盡後,曾經的老潘只剩下一捧白色的灰。

  「我把他帶走吧,讓他去看一眼聯邦軍校。」

  胖老板找來一個瓷罐,哭著說道:「這是他準備裝花種的罐子。」

  江月把老潘的骨灰裝在裡面,又把那包向日葵種子倒了進去。

  「花會種出來的。」她說道。

  飛行器從遠處飛來,懸停在這棟別墅上空,雷織從銀色伸縮梯上跳下來。

  神色凝重地問江月:「邪眼脫離你的身體後還能吸收輪迴木的能量嗎?」

  不等江月回答,站在一旁的張三說道:「能,只不過效果慢一些,需要足夠多的孢子。」

  雷織說道:「江月少校,現在情況緊急,我決定讓其他人攜帶邪眼的孢子解決其他星球上的輪迴木。」

  江月抱著瓷罐說道:「製造孢子需要時間,請準備好足夠的容器。」

  張三說道:「用長生樹的樹幹做容器。」

  雷織看了張三一眼,對江月說道:「那我去找長生樹。」

  張三又說道:「海莉歐光華軍事學院有五百年以上的長生樹,年份不夠的話能夠承載的能量不多。」

  雷織又看了張三一眼,她沒說什麼,飛速跳上伸縮梯駕駛飛行器離開了這裡。

  一個小時後,一隊軍人抱著一堆巨大的長生樹的樹幹回到了這裡。

  江月開始往樹幹上釋放邪眼的孢子,當這些樹幹布滿了紅色的眼球時,這些軍人們穿上防護服,將這些可怖的樹幹全部抬走了。

  她帶著張三和哭成淚人的胖老板上了飛行器。

  給西薄雨發去的消息依舊沒有得到回復,寢室群裡大家正在互相報平安,江月往群裡發了一個安字,就關掉終端,抱著瓷罐坐在飛行器裡發呆。

  後來就漸漸睡著了,夢裡回到了她被流放到垃圾星的時候,她孤身一人站在垃圾場裡,老潘扛著一大袋垃圾往前走。

  江月追在他身後喊道:「老潘前輩,你等等我啊!」

  老潘笑呵呵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一直往前走,前方開滿了向日葵,燦爛的陽光灑下來,他消失在了燦爛的花叢裡。

  手段上的終端輕輕一震,江月打開終端,是西薄雨發來的訊息。

  訊息很簡短,只有五個字。

  「江月,我愛你。」

  江月閉上眼,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

  「西薄雨,我也愛你。」

  訊息發送成功,卻許久沒有得到西薄雨的回復。

  大概他已經到了蟲井。

  *

  維和戰艦抵達貝塔星時,距離水瓶星那次黑夜已經過去了十四天。

  在這十四天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西薄雨繼承了他父親的精神力,又用七天的時間將他父親的精神力消化完畢,成了新一任的最高指揮官。

  在那七天裡,軍部為了對抗想要搶奪腦蟲的蟲族,開展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相睢的父親相炎,雷織的父親雷蒙德,兩位聯邦七星上將,一輩子的政敵,雙雙在這場戰爭中隕落了。

  兩位聯邦七星上將,為西薄雨和人類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抵達歷越時,江月正好趕上了追悼儀式。

  因為蟲族大舉入侵,這場追悼儀式非常簡陋。

  兩位叱咤一時的上將和軍部的其他軍人都被裝在了黑色的骨灰罐裡,擺滿了整個高台。

  江月把裝著老潘骨灰的瓷罐也放在了高台上,雪白的瓷罐在一片黑色的骨灰罐中有些突兀。

  一位軍人問道:「這位犧牲的英雄是誰?」

  江月說道:「一位退役的老兵。」

  這位軍人臉色肅穆,對著老潘的骨灰罐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江月穿上了相炎那天拿給她的少校制服,和相柳一起對著這些犧牲的軍人們行禮。

  追悼儀式結束後,這些軍人的家屬們帶走骨灰,相柳捧著黑色的骨灰罐,臉上是看破生死的淡然。

  相睢沉默著。

  前來祭奠的室友們默默站在他身邊。

  庫里問道:「西薄雨沒來麼?」

  說完之後他自言自語道:「是啊,他不可能來了。」

  江月仰著頭,把眼淚憋了回去。

  作為最高指揮官的唯一家屬,江月擁有探望西薄雨身軀的權利。

  西薄雨的父親西決,知道這種分別是多麼的漫長和痛苦,且沒有重聚的機會。

  他不想讓西薄雨日復一日對著自己的身軀,陷入那種絕望的期待中。

  所以在成為最高指揮官後,他就將自己的身體焚燒成灰燼,將自己的骨灰製成了年幼的西薄雨最喜歡的藍色鯨魚煙花。

  西薄雨和他父親一樣,不願意讓江月對著他的身體陷入絕望的期待中。

  當軍部準備按照西薄雨的命令焚毀他的身體時,因為他是已婚Omega,所以焚毀屍體之前軍部按照慣例掃描了一下他的身體。

  掃描之後,軍部發現西薄雨懷孕了。

  意識已經離體,這具失去了西薄雨意識的軀體卻正在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

  江月坐在他身邊,俯身親吻著他的額頭,將手掌輕輕地貼在了西薄雨的腹部。

  「我們有小寶寶了。」

  她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握著西薄雨的手泣不成聲。

  隔了一日,江月乘坐著飛行器來到了蟲井。

  哨所裡站著那個熟悉的老兵,江月走進西薄雨的房間,在床上躺了一會。

  房間的枕頭上還殘留著西薄雨的信息素,江月抱著枕頭,眼淚又開始決堤。

  她離開哨所走向蟲井,透明的荊棘纏繞在她的身上,一朵透明的玫瑰在她的唇邊緩緩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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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3-5 00:11:26 |只看該作者
卷三 大三 第一百六十八章 倒計時(一)

  西薄雨成為了新一任的最高指揮官後,這場戰爭並沒有結束。

  最高指揮官鎮壓的七分之一腦蟲對蟲族來說依然具有強大的威懾力,但是這種威懾力已經開始降低。

  人類和蟲族陷入僵持狀態,巨大的蟲巢依然懸浮在各個星球的上空,黑雨時不時就會降落,蟲災開始在各地泛濫。

  江月把張三和胖老板安頓在軍部發給她的房子裡後,就駕駛飛行器回到了回到了津未校區。

  津未是極少數沒有受到戰火波及的地方。

  蟲族在發動黑雨時有意避開了這裡。

  軍校生們坐在雲朵車上往自己居住的區域裡駛去,江月用終端刷走一輛雲朵車,駕駛它前往鯨雲區。

  雲朵車開到鯨雲區,江月走下車子,坐著電梯來到27樓。

  2708宿舍的們敞開著,一隻透明的小老虎爬在門口,好像在等著什麼人。

  小老虎看見江月,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激動地跳到了江月的肩膀上,用濕潤的鼻尖蹭著江月的臉。

  江月抱著小老虎走進寢室,一室的花香中,江月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室友們。

  他們已經到了,正在沉默地打掃寢室。

  西薄雨的掃地機器人正在清掃地面,他的床鋪和桌子上鋪著白單,上面已經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江月在西薄雨的床鋪前駐足停留了一會,隨後她輕輕掀開蓋在桌面上的白單,看著西薄雨桌子上的書籍和那個紙雕樹屋日曆發起了呆。

  相睢放輕腳步走了過來,他拿起江月手裡的白單,將它輕輕抖開,重新鋪到了桌面上。

  「西薄雨會回來的,也許我們大四畢業時就能見面了,說不定他的小貓還會回來參加畢業典禮。」

  相睢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可是話一說出口,只剩下滿腹的沉重。

  庫里重重地吸了一下鼻子,白望把桌子上的紙抽遞給他,他拿著面巾紙擦著鼻涕,江森站在他旁邊,拍了拍他的後背。

  窗外的細雨敲打著玻璃,江月走到陽台打開窗子,看著窗外長生樹的花枝。

  花枝上開滿了淺粉色和淺紫色的花朵,她伸出手,指尖拂過稚嫩的花瓣,陡然想起西薄雨站在長生樹下,花瓣落滿肩頭的樣子。

  江森站在一旁說道:「不知道蟲族的黑雨會不會蔓延到津未校區,目前的情況,津未校區是為數不多的安全區之一了。」

  這裡有強大的老師和學生,就連蟲族也因為一些人類不知道的原因讓戰火避開了這裡。

  待在津未校區確實比其他的地方要安全很多。

  江月轉過身看著他們:「我這次回來,是和你們告別的。」

  室友們靜靜地看著她,江月說道:「我是少校,比起上學,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

  寢室裡靜默了一陣後,相睢開口說道:「那,你的東西需要拿走嗎?」

  江月搖頭:「畢業了再來拿。」

  「行吧,送你出校門口。」相睢啞著嗓子說道。

  五個人走出宿舍,四個室友把江月送到了校門口,相睢走上前擁抱了她一下,沉聲說道:「保重。」

  江森走上前抱住江月:「等待我們並肩作戰那一天。」

  庫里已經忍著眼淚走上前給了江月一個結實的擁抱:「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別硬撐著,我們都在呢。」

  白望拼命眨著眼睛抱著她:「大四畢業典禮你和西薄雨一定要回來啊,2708寢室一個都不能少。」

  江月說道:「會的。」

  她朝著站在學校門口的四位室友揮了揮手,轉身踏上了銀灰色的金屬飛行器。

  貝塔星的上空又出現了十二個蟲巢。

  黑雨的範圍不斷擴大,房屋成片倒塌,大片農田被焚毀,水培農場被黑雨夷為平地,平民死傷嚴重。

  歷史書上記載的大飢荒時代就這麼到來了。

  到處都是吃不飽飯的難民。

  軍部充滿了絕望恐慌的情緒,在這種情緒下,軍部內部開始分裂成兩個新的派系,一個是投降派,一個是主戰派。

  會議桌上,兩個派系吵來吵去,剛從禹城賑災回來的江月神色疲憊地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聽他們的爭吵。

  「這是一場消耗戰,蟲族耗得起,我們人類耗不起了!」一位投降派的將領站起身怒吼。

  「只有投降才能為人類贏得最後一絲希望。」

  「交出腦蟲,人類最後的底牌都沒有了,你以為蟲族是一個仁慈的種族麼!」夜希冷冰冰地說道。

  「蟲族毀滅我們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失去腦蟲,人類就是砧板上的魚肉,連最後一絲希望也失去了。」坐在江月身旁的盧休厲聲說道。

  「現在的人類還能在黑雨下苟延殘喘,失去腦蟲後人類將被黑雨淹沒,整個種族都會被蟲族終結!」

  江月敲了敲桌子,爭吵的軍官們全部轉頭看她,江月看了一眼那個投降派的軍官,語氣淡漠地說道:「蟲族不是仁慈的種族,投降只會讓人類更快走向死亡。」

  那個軍官一臉嘲諷,他看著江月:「江月少校,在這種時刻,你們主戰派的人又能做些什麼呢?」

  會議桌上的軍官們齊刷刷地看著這個尤為年輕的女Alpha少校。

  江月說道:「談判員發出的訊息得到蟲族的回復了嗎?」

  盧休說道:「沒有。」

  *

  兩天之後,黑雨停歇。

  與此同時,談判員終於收到了蟲族的訊息。

  【倒計時90天】

  這一串簡短的文字投射在會議室裡的三維屏幕上,森白色的字體在漆黑的星空中緩緩旋轉。

  「為什麼是90天?」一位投降派的軍官臉色慘白地問道。

  相柳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很久之後才回答了那位軍官的問題。

  「剛剛蟲井那裡傳來消息,腦蟲的能量正在劇烈衰減,按照這個速度衰減下去,腦蟲存活的時間將只剩90天。」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

  很久之後,一位軍官慘笑一聲,哀嘆道:「人類的命運已經注定了麼,這注定是一個無解的結局啊。」

  交出腦蟲,睚眥必報的蟲族將會在得到腦蟲那一刻開始毀滅人類。

  不交出腦蟲,90天後腦蟲死亡,人類將會迎來蟲族瘋狂的復仇。

  毀滅的基調已經奠定。

  人類所有的反抗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人類為了生存而做出的犧牲就像一個又一個笑話。

  多可悲的時代啊。

  盧休突然站起身,對相柳行了一個軍禮,問道:「相柳上將,我們還能做什麼呢?」

  相柳起身,對會議室裡的所有軍官行了一個軍禮,肅容說道:「三個月後,我們將為人類站好最後一班崗。」

  *

  第一檔案室的智械大門又一次打開,軍靴叩擊著地面,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一個兩百米高、橫截面積178米的巨大的黑色圓柱體矗立在檔案室中心,閃爍著斷斷續續的紅光。

  AlphaGo冰冷的電子音響起:「您好,相柳上將,AlphaGo歡迎您的到訪。」

  相柳站在巨大的AlphaGo面前,抬頭仰望著這個黃金時代留下來的人工智能,問道:「怎樣減緩腦蟲的衰減速度?」

  AlphaGo回答道:「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相柳沉默著,又一次問AlphaGo:「人類最後的希望在哪裡?」

  AlphaGo回答道:「權限不足,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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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3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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