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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大一 第六十一章 垃圾星(十六)
地道中,三個人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薩科瑞德星球當年製造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江月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身體就是薩科瑞德星球製造的東西,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臉大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具身體還沒有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她會餓會冷會難受會流血,考試週熬夜復習還會心悸,薩科瑞德傾盡全球之力總不能造出這麼一個全身都是弱點的身體吧。
要造也是造出終結者或者變形金剛那樣的機器人,或者是批量製造漫威裡的那些異能者。
張三還說過這具身體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難道這具身體的能力是永生?
江月心裡嘀嘀咕咕,握著長更的手有些蠢蠢欲動。
不行!
不能衝動,衝動是魔鬼!
萬一自己抹了脖子後不能復活怎麼辦,那可是真的虧大發了!
臉色極度變幻後,江月問道:「難道我這具身體也是遭受污染的產物,所以才能吸收白晶的能量而不發生異變?」
張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有可能,或許還會再牛逼一點,但我蹲監獄的時候觀察過,你的身體並未脫離人類的範疇,和我們一樣需要吃喝拉撒睡。」
三人交談的時候,地道上方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張三比了個噓的手勢,江月把耳朵貼在牆壁上,嘈雜的聲音立即清晰地傳入江月的耳朵。
一堆人拿著棍棒對著地面敲敲打打,到處都是拾荒者的交談聲
「他們人呢,就算被濃煙嗆死了也該有個屍體吧,哪有這麼憑空消失的。」
「可能是進了地道,奇了怪了這個地道的入口在哪裡啊,難道是炕下面?」
「我們把炕扒了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這幫拾荒者開始扒炕了,又一陣敲敲打打後,有人罵罵咧咧:「草了去了,別說地道,連個老鼠洞都沒找著。」
江月小聲問道:「這個地道保險麼?」
潘布恩說道:「要分怎麼個保險法,發現是很容易發現的,但是沒有那張網,進來幾個摔死幾個。」
江月說道:「就怕他們放火,地道通風差,那些孩子身體虛弱扛不住煙霧。」
「這個地道還有另一個出口,通向小夏堆放廢品的倉庫。」
原來有兩手準備啊,江月的心放下一半了。
可是想到那些孩子,江月的心又提了起來,她忍不住問潘布恩:「可是那些孩子該怎麼辦呢,現在這情況我們完全沒有辦法安頓他們啊。」
潘布恩嘆道:「Omega沒了腺體就不值錢了,小夏已經準備好刀具了。」
沒了腺體的Omega將失去生育能力,他們的壽命也會縮短三分之二,他們的皮膚將漸漸變得粗糙,骨骼會漸漸變得粗壯。
那種噁心的感覺又出現了,這就好比『沒了子宮的女人就不值錢了一樣』。
什麼時候能夠孕育生命也成了一種原罪?
靜默中,潘布恩開口:「時間比較緊,你們倆個也來幫忙吧,我看過你們持刀的手,都很穩。」
張三臉上掛著無所謂的笑容:「可以啊,這個我最擅長了,親愛的李四同志是否需要我給你做個臨床指導呢?」
江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他們走出這條礦道,跟隨著潘布恩一直走到孩子們居住的地方。
這裡是一個非常大的礦洞,裡面放滿了生鏽的鐵架床,這些鐵架床彼此緊緊挨著,孩子們端正地坐在床上,手裡都捧著一盞小小的燈盞。
胖老板坐在屋子中央,他面前有個酒精鍋,鍋裡的水沸騰著,裡面放著很多把鋒利的小刀。
他抬頭:「你們來啦?」
潘布恩點點頭,張三往鍋裡看了一眼,轉頭看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江月。
他湊到江月耳邊,輕聲說道:「不忍心就別看了,大不了你那份我承包了,摘除腺體又不是多麼復雜血腥的手術,瞧把你嚇的。」
「不是害怕。」江月硬邦邦地說道。
張三笑眯眯的:「那就是同情?說實話,我們都是Alpha,你倒也不必太過共情吧。」
江月沒理他,胖老板用漏勺把那些燙好的小刀撈了出來,他身邊放著一個灰色的桶,胖老板把桶蓋掀開,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糖果。
江月更不忍心看了,她面露不忍,輕聲問道:「非得這樣嗎,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胖老板搖頭:「如果不割腺體,等這些孩子被那些拾荒者搶到,他們立馬就會遭受到無休無止的輪姦,你知道外面那些拾荒者多久沒碰過Omega了嗎,那可是一群看到老鼠洞都能發情的畜生。」
「輪姦之後就會把這些Omega賣掉,或者把他們當成搖錢樹強迫他們日夜賣淫,如果賣淫過程中懷孕,把嬰兒賣掉又是一筆不少的進賬。」
江月絕望地問道:「就沒有人管嗎?」
「聯邦倒是會管,每年都會來垃圾星統計Omega的人口然後把他們帶走,但是你知道的,這裡藏污納垢的地方太多了,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Omega上交。」
胖老板並未壓低聲音,屋子裡的Omega們靜靜地坐在床上,他們手裡捧著燈盞,像一隻隻待宰的羔羊,大家的表情都很平靜,沒有人露出特別悲傷的神色。
江月甚至荒誕的覺得,可能這裡最悲傷的人只有她一個,潘布恩和胖老板已經麻木了,張三天生就是個共情能力低下的反社會份子。
只有她,從和平的年代穿越到到處都是蟲子的貝塔星,又從繁華的貝塔星穿越到秩序混亂的垃圾星。
現在又要面對這麼殘忍的一幕。
江月搓了一把手,她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終於忍不住開口:「如果我能聯繫上貝塔星軍部的人,這些孩子有希望離開這裡嗎?」
話音剛落,胖老板和潘布恩都眼神發直地看了過來。
胖老板蚌殼一樣張了張嘴,好一會才說道:「李四,雖然你第一次來我這賣垃圾時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但我還是能認出來那是第一監獄的囚服,你一個逃犯,現在要聯繫貝塔軍部的人,你是不要命了嗎?」
江月舉起一隻手:「先說好,我不是一個捨己為人的英雄,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被流放到垃圾星嗎?」
胖老板、潘布恩、張三一起搖了搖頭。
江月說道:「我是因為精神體爆炸傷人才被流放到垃圾星的。」
潘布恩的眼睛亮了亮。
胖老板倒吸冷氣:「臥槽,你才多大,居然能將精神力具象化了!」
張三也嘖嘖稱奇:「天吶李四,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江月又舉起一隻手:「停停停,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接下來我要說重點,就在不久之前我發現我的精神體並沒有消失,這就意味著我先前的罪名是不成立的。」
張三震驚:「那你為什麼不回貝塔星,在垃圾星撿垃圾很好玩嗎?」
江月往四周看了看,這裡都是小孩子,說話不太方便。
她走了出去,三個人跟在他後面,江月找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江月倚著礦壁說道:「一方面我覺得自己罪有應得活該在垃圾星受罪,另一方面我我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很可能聯邦的一些人也發現了我身體的異常,我的直覺告訴我繼續留在貝塔星不是一件好事。」
眾人都被著江月這一波三折的經歷驚到了。
江月繼續說道:「我原本是不想回到貝塔星的,我原本的計劃裡也沒有這個,因為有些事情我還是沒有辦法面對,但是現在我覺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覺得吧,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心理問題和一些懷疑就生生斷送這些孩子的未來,對這件事情冷眼旁觀。」
「現在我倒是沒有問題了,就是怕給張三和老潘前輩帶來麻煩。」江月猶豫著看向張三和潘布恩。
張三嬉皮笑臉的:「這還不容易,我有兩張納米面具,別說容貌了,就是指紋都可以改變。」
江月看向潘布恩,潘布恩沉默了一陣後說道:「我也沒問題,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沒有人認得出我是當年的潘岳了。」
他蒼老的聲音裡帶著一股濃濃的淒涼,對於一個軍人來說,離開自己守衛的戰場是他永遠的遺憾。
張三瞅了瞅他們幾個,突然說道:「但是這個礦道不能被軍部的人發現,這裡都是白晶,如果被發現的話我們以後就沒有辦法過安生日子了。」
江月說道:「這個沒法隱藏,除非我們把礦道炸掉。」
潘布恩說道:「當然可以炸掉。」
胖老板咧嘴笑了:「你以為那些拾荒者為什麼以前不動手,還不是因為這裡真的有炸藥。」
疏散工作開始了。
孩子們很快被轉移到另一片區域的地道裡。
一切準備就緒,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江月是否能成功聯繫到她的室友們。
江月從通道的另一個入口裡爬出來,這裡是胖老板用來堆放垃圾的倉庫。
這些年他和潘布恩都是私下裡來往,其他拾荒者們都不知道他和潘布恩有如此過硬的交情。
江月問道:「這裡有衛星嗎,會不會沒有信號?」
胖老板說道:「我們得去基站附近,那裡的信號強。」他從倉庫裡推出來一輛摩托車,一堆拾荒者還圍在小平房四周掘地找入口,兩人看了一眼悄悄從小路溜掉了。
今天比較坎坷,摩托車開到半路就下起了酸雨,兩人不得不披上黑色的雨披冒雨前行。
「需要多久?」
「一個小時。」
摩托車在酸雨中艱難前行,一些雨滴濺在江月裸露在外面的腳腕上,強烈的灼燒感讓江月疼得齜牙咧嘴。
江月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二十七分,軍校晚十一點熄燈,這個時間室友們大概都在寢室裡看書做運動什麼的。
一個小時後酸雨終於停了,江月的腳腕也腫了一圈。
胖老板嘖了一聲:「你怎麼不喊我一聲,咱可以停車把褲腳弄弄。」
江月疼得嘶哈吸氣:「我們Alpha皮糙肉厚這點傷算什麼,正事要緊。」
摩托車停在信號基站,胖老板從兜裡掏出一個綠色的終端手環遞給江月。
「這終端能用嗎?」
「能,張三說它能用。」
在科技這一方面,江月還是比較信得過張三,這位隨隨便便就能牙齒裡摳出來一個微型機器人探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兩張納米面具,自然也能隨隨便便拿出一個能用的終端。
這是一個星際版本的哆啦A夢。
江月看著高高的信號塔,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銀色的信號塔被閃電照亮。
回到聯邦軍校後會面對什麼,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她現在最期盼的,就是傳輸信號的衛星能夠給點力。
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了一陣後,江月抖著手撥通了一個號碼,這是西薄雨的通訊方式。
一定要撥通,一定要撥通,一定要撥通,求求了,求求各方神佛保佑,保佑信號可以從垃圾星這個鬼地方傳到貝塔星,保佑西薄雨一定要接通電話號碼。
那可是302個孩子的未來啊!
全都繫在這個號碼裡了!
*
聯邦軍校薔薇區第一宿舍樓2708寢室。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室友們癱了一會後又開始做各自的事情。
江森收到了一雙限量版球鞋,球鞋上有兩片精致的綠色樹葉,葉脈上點綴著綠色的碎鑽,他小心翼翼地穿上球鞋,對室友們炫耀:「這可是葉淺給我買的!怎麼樣?好不好看?是不是很有品味?」
他這句話在今天已經重復了五十多次,大家從一開始的捧場到現在的冷場,都懶得理他。
江森只好(ˉ▽ ̄~) 切~~了一聲,對著穿衣鏡顧影自憐。
白望在寫形策作業,一邊寫一邊苦哈哈的吐槽這玩意有個屁用。
「實踐出真知,作業都是假把式!」
寢室裡的人形策作業早都寫完了,只有白望這個睡神是重度拖延症,非得趕在最後一天寫。
此時他面前擺著四份作業供他參考,但他仍然不知滿足。
庫里正戴著耳機打游戲,他最近迷上一款音游,短短一個星期就把自己的名字打上了排行榜。現在游戲已到尾聲,顯示器上炸開了一朵煙花,彈出勝利兩個字。
相睢的愛好比較樸實,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一頓燒烤就好了,如果還是不開心,那就再吃一頓。
他現在正光著膀子坐在椅子上吃燒烤,牆壁上的小型投影儀裡播放著電視劇,他桌子上的燒烤堆成了山,一口一個蜜汁雞翅連骨頭都不吐。
西薄雨坐在桌子前,從抽屜裡拿出一盒戰痘貼片,他最近的皮膚狀態不太好,下巴起了一個紅紅的痘,一碰就疼得厲害。
這顆痘的生長的位置太微妙,簡直像一顆紅色的媒婆痣,西薄雨這種完美主義者完全沒法忍受的它的存在。
他用酒精給痘痘消毒後,用鑷子夾出一片貼片小心貼好。
薄荷色的戰痘貼片剛剛貼好,他的終端突然彈出一條通訊請求。
這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號碼,西薄雨有些疑惑,他看了一眼通訊編碼的後六位,驀地發覺這是來自垃圾星的號碼!
他猛地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引得室友們紛紛看過來。
相睢擦了擦嘴邊的油,詫異地看著他:「怎麼了,你的痘爆了?」
西薄雨接通了這一則通訊請求,江月的聲音從遙遠的垃圾星傳了過來。
一聲悶雷響起,江月的聲音在滾滾雷聲中分外清晰。
「西薄雨,我是江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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