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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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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鹿野修哉] 穿成女Alpha之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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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40:21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六十章 垃圾星(十五)

  這個地道遠比江月想像的更加復雜,這裡的道路堪比迷宮,單憑記憶力很難記住,復雜的礦道就像枝繁葉茂的大樹上無數根縱橫交錯的枝條。

  還好江月嗅覺靈敏,依靠氣味找到了潘布恩,這位老兵正坐在一個窄窄的礦道裡抽著卷煙,身旁放著一盞昏黃的小燈。

  借著著光亮,江月驚訝地發現這裡的白晶礦非常豐富,整整一面牆壁上都是晶瑩的白晶礦石,猶如白玉砌成的玉璧一樣。

  江月的鼻子動了動,發覺老兵抽的味道有點奇怪,不像普通的香煙,它沒有那種辣辣的味道,而是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木香。

  潘布恩看見了江月的動作,他抖了抖煙灰,這煙灰居然是白色的,江月的眼神停留在煙灰上面,神色有些疑惑。

  老兵開口了:「真是一個敏銳的孩子啊,非常善於觀察。」

  潘布恩讚許看著江月,讓江月有點不好意思:「沒什麼,只是我的嗅覺比較靈敏而已。」

  潘布恩看了一眼江月,問道:「孩子,你的身體接受過改造麼?」

  江月說道:「曾經被蟲族寄生過,有人懷疑我是一個完美寄生者。」

  完美寄生者——被蟲卵寄生,身體的部分構造在孵化蟲卵的過程中被永遠改變,又因為一系列復雜的原因,在人體孵化的蟲卵突然停止發育被人體吸收。

  這個概念最早被提出來是在一次清掃蟲族的行動中一位軍人被僧帽水母的蟲卵寄生,蟲卵在他體內開始孵化後出於不明原因被他吸收,從此他的身體具有了僧帽水母的一部分特性。

  比如,這位的軍人一撮頭髮會發出藍紫色的熒光,他全身上下都含有可怕的神經毒素,除此之外他還能夠免疫大多數的蟲卵感染。

  江月查閱了很多資料都沒有找到這位軍人的其他信息,這屬於權限不夠,有些信息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知道。

  礦道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江月回頭看去,張三正雙手插兜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李四你走那麼快幹嘛,不是說好一起來這找老潘嗎?」

  江月不想理他,實在無法忍受他的喋喋不休,張三也不害怕江月的冷臉,笑呵呵的找了地方坐下了。

  江月自動忽視張三,目光看向老潘:「您對完美寄生很了解嗎?」

  張三嗤笑一聲,猛地一拍大腿:「那是相當了解,全星際最了解完美寄生的兩個人都在你面前了。」

  江月震驚了:「難道老潘前輩……您也是完美寄生者?」

  指間的卷煙緩緩燃盡,潘布恩拂去袖口上的白色煙灰,對江月說道:「我以前不相信宿命的,但是有些東西,有些事情,它就是宿命啊。」

  他伸手摘掉了頭上的黑色尖頂帽,江月的猛地睜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呆呆地望著眼前這一幕。

  老人灰白雜亂的髮絲中,一縷藍紫色的髮絲被老人盤成了一個小小的髮髻,髮髻散發著藍紫色的熒光,灰暗的礦道霎時間被它散發出來的光芒照亮了。

  江月一陣眩暈,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死死地握住了長更的刀柄,嘴巴開合了半天,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張三沖著江月笑了笑:「聽完老潘的故事吧,這樣你就會相信我了,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就算我死,我也不會把你上報給聯邦或者其他任何一方勢力。」

  江月看了看老潘,又看了看張三,許久之後她才喉結滾動,艱難地開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潘布恩閉上了眼睛,這一瞬間,他忽然變得更蒼老了,他臉上的每一道褶皺、每一片褐色的老年斑裡都寫滿了濃濃的滄桑和淒涼。

  從他身上,江月感受到了一種無比沉重的東西。

  這一瞬間,江月想到了很多文學故事裡的主人公,他們和潘布恩一樣。

  他們都是被命運玩弄的人,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他們的每一次抗爭都以失敗告終,以至於他們開始懷疑活著的意義。

  礦道裡寂靜的可怕,過了很久很久之後,潘布恩才睜開眼,他枯瘦的手在衣襟裡摸索一陣,重新掏出一根卷煙。

  張三嘆了一聲,從兜裡掏出一個打火機給潘布恩的卷煙點上火。

  潘布恩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他倚著礦壁,緩緩說道:「那是七十二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年水瓶星突然發生了大規模蟲災,僧帽水母開始在各個水域泛濫,我率領戰馬小隊前往怒海殲滅僧帽水母,就是在這一戰中,我被僧帽水母的蟲卵寄生了。」

  「所以,您是第一個完美寄生者。」江月說道。

  潘布恩點點頭,他微微笑了一下,笑容裡帶上了一些傷感的神色:「沒錯,那時候我還叫潘岳,感染蟲卵後,為了不讓自己變成它孵化的溫床,我跳海了。」

  他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現在想想,我真應該死在怒海裡。」

  「但是我沒有死,醒來時我漂浮在海面上,怒海的浪濤已經停歇了,海面非常的安靜,劫後餘生的我非常興奮,立即往回游,尋找我們的戰艦。」

  「天漸漸地黑了,你們都知道,人在海水中體溫會逐漸流失,游動中我漸漸察覺出自己的異常,我居然沒有感覺到寒冷,彷彿我本來就屬於大海。」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就不見了,因為就在此時,我看到了我們貝塔星的戰艦,我連忙呼救,就這樣被救了起來。」

  說到這裡,潘布恩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江月已經能猜到接下來的事情走向了,她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攫住了,一陣鈍痛從她的心臟向四周蔓延。

  張三低著頭,用腳狠狠碾碎了一顆礦石。

  潘布恩抖了抖煙灰,他吸著煙,沉默了很久,眼裡漸漸湧出淚光。

  「我們回到貝塔星之後我就被人帶走了,抽血化驗、尿液採樣、我的頭髮我的皮膚我的肉,都被他們採集了一些拿去研究。」

  「然後我就回來了,他們說我是聯邦的功臣,我很快就從少校變成了中校。」

  說到這,潘布恩再難說下去了,他張了張嘴,又緩緩閉上,最後痛苦地搖了搖頭。

  張三坐在一旁嘆氣。

  「唉,太難為老人家了,剩下的事我來補充吧。」

  張三看著江月,幽幽說道:「你在聯邦軍校讀過書,軍校的很多老師都是完美寄生者,他們都是人為製造的,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技術是怎麼來的?」

  看著江月逐漸難看的臉色,張三冷笑了一聲:「沒錯,都是用一條條人命堆出來的。」

  「那段時間軍部的很多人因為各種罪名被流放到垃圾星,你猜猜他們最後去了哪?」

  江月心底發涼,開口說道:「可是如果做人體試驗,他們完全可以選擇普通的罪犯,為什麼要犧牲掉那麼多無辜的人?」

  張三搖頭:「完美寄生是有條件的,身體素質不過關的人連第一階段的改造都撐不過去。」

  江月拄著長更,貼著牆壁緩緩坐下了,她捂著額頭,那種鈍痛又從心臟開始蔓延了。

  「你還要繼續聽嗎?」

  「要。」

  「好吧,那我繼續說,很多人在實驗過程中死去了,也有少部分人被成功改造成完美寄生者,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都無法活著走出實驗室。」

  張三聳肩:「然後潘布恩知道了,他費了很大勁才借著出任務的名頭來到垃圾星,然後開著自己的機甲把實驗室毀掉了。」

  江月打了個寒顫:「可是一切都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了。」

  「還是挽回了一些的,比如說老潘從實驗室帶走了一些東西,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張三說道。

  江月問道:「什麼事情?」

  張三說道:「接下來就是我的故事了,我的爸爸是個無惡不作的科學瘋子,他愛上了一位英俊又可憐的軍人,這個軍人就是我的父親,一位改造實驗成功的女Alpha。」

  「我的父親是最完美的改造者,我的爸爸捨不得銷毀她,他原本要帶著她遠走高飛來著,但是我父親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她恨極了實驗室。」

  「毀掉實驗室的人除了老潘,我的父親也在這件事上添磚加瓦,實驗室毀掉之後她把自己炸死了,我的爸爸悲痛欲絕,就跟著一起殉情了。」

  這簡直是江月聽過的最紮心的故事。

  江月抹了一把臉,他們的故事簡直是血淚寫成的,完全無法想像張三用那麼輕鬆的神態講這麼沉重的故事。

  江月抬起頭看著張三:「所以,你最開始注意我的原因,是因為我和你父親一樣很像,一個最成功的完美寄生者嗎?」

  「並不是,其實那個實驗室研究的最主要的東西並不是讓人如何成為完美寄生者,而是更可怕的東西。」

  江月有種直覺,張三口中那個實驗室研究的最可怕的東西很可能與她有關。

  「是什麼?」江月問道。

  張三指了指礦壁裡的白色紋路,那是白晶礦石。

  江月神情平靜,點了點頭:「我猜到了,那個實驗室研究的東西肯定與異變種有關。」

  「沒錯,但是這株異變種又是從哪來的呢,是什麼契機讓它發生異變,逐漸長成了現在這樣子,這些你猜想過嗎?」

  江月點頭:「我當然猜想過,但我所能接觸到的知識實在有限,我什麼都猜想不出來。」

  她灰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張三,流露出一絲野獸般敏銳的直覺:「怎麼,在你的猜想中,我的這具身體與這株異變種有關?」

  一旁的潘布恩原本神情死寂,聽到江月的話之後他立刻抬起頭來凝視著江月。

  張三看了一眼目露震撼之色的潘布恩,笑嘻嘻地拍了拍手掌:「不錯,在完美寄生者改造領域,全星際也找不出比我更了解它的人。我敢拿我的瘋子爸爸和正義父親發誓,李四絕對不是完美寄生者。」

  被稱作李四的江月沒有任何驚訝的情緒,曾經她也以為自己是一個完美寄生者,並偶爾為之沾沾自喜,直到兩隻眼球的出現,讓她隱隱發覺這具身體不只是完美寄生者這麼簡單。

  潘布恩眼裡的震撼之色依舊沒有散去,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失聲說道:「難道李四的身體和輪迴神木有關係?」

  江月也失聲問道:「輪迴神木?這是什麼東西?張三說它並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不可能是實驗室製造出來的東西吧?」

  潘布恩十分激動:「不不不,孩子,垃圾星有自己的名字,它叫薩科瑞德,在黃金時代,薩科瑞德是科學最發達的地方。當年為了戰勝蟲族,這裡進行了一場非常恐怖的實驗。」

  「實驗內容被列為最高機密,沒有人知道這個實驗的內容。實驗過後,這裡發生了可怕的污染,薩科瑞德星球上的人類全部滅絕,只剩下智械生命。」

  「所以你們說的輪迴神木就是這場實驗的主要內容?」

  張三在一旁搖頭:「並不是,根據我爸留給我的資料上判斷,輪迴神木只是那場實驗中遭受到污染的植物,這東西並不會真正的死去,即使化為灰塵,也會在涅槃中重生,於是也叫鳳凰木。」

  江月倒吸冷氣:「這麼牛逼,結果只是意外產物,那當時的薩科瑞德到底在製造什麼?」

  張三和潘布恩一起搖頭。

  「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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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40:38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六十一章 垃圾星(十六)

  地道中,三個人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薩科瑞德星球當年製造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江月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的身體就是薩科瑞德星球製造的東西,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臉大往自己臉上貼金。

  這具身體還沒有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她會餓會冷會難受會流血,考試週熬夜復習還會心悸,薩科瑞德傾盡全球之力總不能造出這麼一個全身都是弱點的身體吧。

  要造也是造出終結者或者變形金剛那樣的機器人,或者是批量製造漫威裡的那些異能者。

  張三還說過這具身體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難道這具身體的能力是永生?

  江月心裡嘀嘀咕咕,握著長更的手有些蠢蠢欲動。

  不行!

  不能衝動,衝動是魔鬼!

  萬一自己抹了脖子後不能復活怎麼辦,那可是真的虧大發了!

  臉色極度變幻後,江月問道:「難道我這具身體也是遭受污染的產物,所以才能吸收白晶的能量而不發生異變?」

  張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有可能,或許還會再牛逼一點,但我蹲監獄的時候觀察過,你的身體並未脫離人類的範疇,和我們一樣需要吃喝拉撒睡。」

  三人交談的時候,地道上方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張三比了個噓的手勢,江月把耳朵貼在牆壁上,嘈雜的聲音立即清晰地傳入江月的耳朵。

  一堆人拿著棍棒對著地面敲敲打打,到處都是拾荒者的交談聲

  「他們人呢,就算被濃煙嗆死了也該有個屍體吧,哪有這麼憑空消失的。」

  「可能是進了地道,奇了怪了這個地道的入口在哪裡啊,難道是炕下面?」

  「我們把炕扒了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這幫拾荒者開始扒炕了,又一陣敲敲打打後,有人罵罵咧咧:「草了去了,別說地道,連個老鼠洞都沒找著。」

  江月小聲問道:「這個地道保險麼?」

  潘布恩說道:「要分怎麼個保險法,發現是很容易發現的,但是沒有那張網,進來幾個摔死幾個。」

  江月說道:「就怕他們放火,地道通風差,那些孩子身體虛弱扛不住煙霧。」

  「這個地道還有另一個出口,通向小夏堆放廢品的倉庫。」

  原來有兩手準備啊,江月的心放下一半了。

  可是想到那些孩子,江月的心又提了起來,她忍不住問潘布恩:「可是那些孩子該怎麼辦呢,現在這情況我們完全沒有辦法安頓他們啊。」

  潘布恩嘆道:「Omega沒了腺體就不值錢了,小夏已經準備好刀具了。」

  沒了腺體的Omega將失去生育能力,他們的壽命也會縮短三分之二,他們的皮膚將漸漸變得粗糙,骨骼會漸漸變得粗壯。

  那種噁心的感覺又出現了,這就好比『沒了子宮的女人就不值錢了一樣』。

  什麼時候能夠孕育生命也成了一種原罪?

  靜默中,潘布恩開口:「時間比較緊,你們倆個也來幫忙吧,我看過你們持刀的手,都很穩。」

  張三臉上掛著無所謂的笑容:「可以啊,這個我最擅長了,親愛的李四同志是否需要我給你做個臨床指導呢?」

  江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他們走出這條礦道,跟隨著潘布恩一直走到孩子們居住的地方。

  這裡是一個非常大的礦洞,裡面放滿了生鏽的鐵架床,這些鐵架床彼此緊緊挨著,孩子們端正地坐在床上,手裡都捧著一盞小小的燈盞。

  胖老板坐在屋子中央,他面前有個酒精鍋,鍋裡的水沸騰著,裡面放著很多把鋒利的小刀。

  他抬頭:「你們來啦?」

  潘布恩點點頭,張三往鍋裡看了一眼,轉頭看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江月。

  他湊到江月耳邊,輕聲說道:「不忍心就別看了,大不了你那份我承包了,摘除腺體又不是多麼復雜血腥的手術,瞧把你嚇的。」

  「不是害怕。」江月硬邦邦地說道。

  張三笑眯眯的:「那就是同情?說實話,我們都是Alpha,你倒也不必太過共情吧。」

  江月沒理他,胖老板用漏勺把那些燙好的小刀撈了出來,他身邊放著一個灰色的桶,胖老板把桶蓋掀開,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糖果。

  江月更不忍心看了,她面露不忍,輕聲問道:「非得這樣嗎,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胖老板搖頭:「如果不割腺體,等這些孩子被那些拾荒者搶到,他們立馬就會遭受到無休無止的輪姦,你知道外面那些拾荒者多久沒碰過Omega了嗎,那可是一群看到老鼠洞都能發情的畜生。」

  「輪姦之後就會把這些Omega賣掉,或者把他們當成搖錢樹強迫他們日夜賣淫,如果賣淫過程中懷孕,把嬰兒賣掉又是一筆不少的進賬。」

  江月絕望地問道:「就沒有人管嗎?」

  「聯邦倒是會管,每年都會來垃圾星統計Omega的人口然後把他們帶走,但是你知道的,這裡藏污納垢的地方太多了,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把Omega上交。」

  胖老板並未壓低聲音,屋子裡的Omega們靜靜地坐在床上,他們手裡捧著燈盞,像一隻隻待宰的羔羊,大家的表情都很平靜,沒有人露出特別悲傷的神色。

  江月甚至荒誕的覺得,可能這裡最悲傷的人只有她一個,潘布恩和胖老板已經麻木了,張三天生就是個共情能力低下的反社會份子。

  只有她,從和平的年代穿越到到處都是蟲子的貝塔星,又從繁華的貝塔星穿越到秩序混亂的垃圾星。

  現在又要面對這麼殘忍的一幕。

  江月搓了一把手,她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終於忍不住開口:「如果我能聯繫上貝塔星軍部的人,這些孩子有希望離開這裡嗎?」

  話音剛落,胖老板和潘布恩都眼神發直地看了過來。

  胖老板蚌殼一樣張了張嘴,好一會才說道:「李四,雖然你第一次來我這賣垃圾時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但我還是能認出來那是第一監獄的囚服,你一個逃犯,現在要聯繫貝塔軍部的人,你是不要命了嗎?」

  江月舉起一隻手:「先說好,我不是一個捨己為人的英雄,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被流放到垃圾星嗎?」

  胖老板、潘布恩、張三一起搖了搖頭。

  江月說道:「我是因為精神體爆炸傷人才被流放到垃圾星的。」

  潘布恩的眼睛亮了亮。

  胖老板倒吸冷氣:「臥槽,你才多大,居然能將精神力具象化了!」

  張三也嘖嘖稱奇:「天吶李四,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江月又舉起一隻手:「停停停,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接下來我要說重點,就在不久之前我發現我的精神體並沒有消失,這就意味著我先前的罪名是不成立的。」

  張三震驚:「那你為什麼不回貝塔星,在垃圾星撿垃圾很好玩嗎?」

  江月往四周看了看,這裡都是小孩子,說話不太方便。

  她走了出去,三個人跟在他後面,江月找了一個比較僻靜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江月倚著礦壁說道:「一方面我覺得自己罪有應得活該在垃圾星受罪,另一方面我我覺得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很可能聯邦的一些人也發現了我身體的異常,我的直覺告訴我繼續留在貝塔星不是一件好事。」

  眾人都被著江月這一波三折的經歷驚到了。

  江月繼續說道:「我原本是不想回到貝塔星的,我原本的計劃裡也沒有這個,因為有些事情我還是沒有辦法面對,但是現在我覺得……」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覺得吧,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心理問題和一些懷疑就生生斷送這些孩子的未來,對這件事情冷眼旁觀。」

  「現在我倒是沒有問題了,就是怕給張三和老潘前輩帶來麻煩。」江月猶豫著看向張三和潘布恩。

  張三嬉皮笑臉的:「這還不容易,我有兩張納米面具,別說容貌了,就是指紋都可以改變。」

  江月看向潘布恩,潘布恩沉默了一陣後說道:「我也沒問題,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沒有人認得出我是當年的潘岳了。」

  他蒼老的聲音裡帶著一股濃濃的淒涼,對於一個軍人來說,離開自己守衛的戰場是他永遠的遺憾。

  張三瞅了瞅他們幾個,突然說道:「但是這個礦道不能被軍部的人發現,這裡都是白晶,如果被發現的話我們以後就沒有辦法過安生日子了。」

  江月說道:「這個沒法隱藏,除非我們把礦道炸掉。」

  潘布恩說道:「當然可以炸掉。」

  胖老板咧嘴笑了:「你以為那些拾荒者為什麼以前不動手,還不是因為這裡真的有炸藥。」

  疏散工作開始了。

  孩子們很快被轉移到另一片區域的地道裡。

  一切準備就緒,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江月是否能成功聯繫到她的室友們。

  江月從通道的另一個入口裡爬出來,這裡是胖老板用來堆放垃圾的倉庫。

  這些年他和潘布恩都是私下裡來往,其他拾荒者們都不知道他和潘布恩有如此過硬的交情。

  江月問道:「這裡有衛星嗎,會不會沒有信號?」

  胖老板說道:「我們得去基站附近,那裡的信號強。」他從倉庫裡推出來一輛摩托車,一堆拾荒者還圍在小平房四周掘地找入口,兩人看了一眼悄悄從小路溜掉了。

  今天比較坎坷,摩托車開到半路就下起了酸雨,兩人不得不披上黑色的雨披冒雨前行。

  「需要多久?」

  「一個小時。」

  摩托車在酸雨中艱難前行,一些雨滴濺在江月裸露在外面的腳腕上,強烈的灼燒感讓江月疼得齜牙咧嘴。

  江月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九點二十七分,軍校晚十一點熄燈,這個時間室友們大概都在寢室裡看書做運動什麼的。

  一個小時後酸雨終於停了,江月的腳腕也腫了一圈。

  胖老板嘖了一聲:「你怎麼不喊我一聲,咱可以停車把褲腳弄弄。」

  江月疼得嘶哈吸氣:「我們Alpha皮糙肉厚這點傷算什麼,正事要緊。」

  摩托車停在信號基站,胖老板從兜裡掏出一個綠色的終端手環遞給江月。

  「這終端能用嗎?」

  「能,張三說它能用。」

  在科技這一方面,江月還是比較信得過張三,這位隨隨便便就能牙齒裡摳出來一個微型機器人探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兩張納米面具,自然也能隨隨便便拿出一個能用的終端。

  這是一個星際版本的哆啦A夢。

  江月看著高高的信號塔,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銀色的信號塔被閃電照亮。

  回到聯邦軍校後會面對什麼,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她現在最期盼的,就是傳輸信號的衛星能夠給點力。

  在心裡默默地祈禱了一陣後,江月抖著手撥通了一個號碼,這是西薄雨的通訊方式。

  一定要撥通,一定要撥通,一定要撥通,求求了,求求各方神佛保佑,保佑信號可以從垃圾星這個鬼地方傳到貝塔星,保佑西薄雨一定要接通電話號碼。

  那可是302個孩子的未來啊!

  全都繫在這個號碼裡了!

  *

  聯邦軍校薔薇區第一宿舍樓2708寢室。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室友們癱了一會後又開始做各自的事情。

  江森收到了一雙限量版球鞋,球鞋上有兩片精致的綠色樹葉,葉脈上點綴著綠色的碎鑽,他小心翼翼地穿上球鞋,對室友們炫耀:「這可是葉淺給我買的!怎麼樣?好不好看?是不是很有品味?」

  他這句話在今天已經重復了五十多次,大家從一開始的捧場到現在的冷場,都懶得理他。

  江森只好(ˉ▽ ̄~) 切~~了一聲,對著穿衣鏡顧影自憐。

  白望在寫形策作業,一邊寫一邊苦哈哈的吐槽這玩意有個屁用。

  「實踐出真知,作業都是假把式!」

  寢室裡的人形策作業早都寫完了,只有白望這個睡神是重度拖延症,非得趕在最後一天寫。

  此時他面前擺著四份作業供他參考,但他仍然不知滿足。

  庫里正戴著耳機打游戲,他最近迷上一款音游,短短一個星期就把自己的名字打上了排行榜。現在游戲已到尾聲,顯示器上炸開了一朵煙花,彈出勝利兩個字。

  相睢的愛好比較樸實,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一頓燒烤就好了,如果還是不開心,那就再吃一頓。

  他現在正光著膀子坐在椅子上吃燒烤,牆壁上的小型投影儀裡播放著電視劇,他桌子上的燒烤堆成了山,一口一個蜜汁雞翅連骨頭都不吐。

  西薄雨坐在桌子前,從抽屜裡拿出一盒戰痘貼片,他最近的皮膚狀態不太好,下巴起了一個紅紅的痘,一碰就疼得厲害。

  這顆痘的生長的位置太微妙,簡直像一顆紅色的媒婆痣,西薄雨這種完美主義者完全沒法忍受的它的存在。

  他用酒精給痘痘消毒後,用鑷子夾出一片貼片小心貼好。

  薄荷色的戰痘貼片剛剛貼好,他的終端突然彈出一條通訊請求。

  這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號碼,西薄雨有些疑惑,他看了一眼通訊編碼的後六位,驀地發覺這是來自垃圾星的號碼!

  他猛地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引得室友們紛紛看過來。

  相睢擦了擦嘴邊的油,詫異地看著他:「怎麼了,你的痘爆了?」

  西薄雨接通了這一則通訊請求,江月的聲音從遙遠的垃圾星傳了過來。

  一聲悶雷響起,江月的聲音在滾滾雷聲中分外清晰。

  「西薄雨,我是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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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大一 第六十二章 垃圾星(十七)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將江月的面容映照的雪亮,天際悶雷陣陣,她此刻的內心卻是異樣的平靜。就連她向來很少呈現出感情的灰色眼眸裡都出現了一絲充滿懷念的溫柔眼神。

  怎麼能忘記那段時光呢?

  她在終端裡聽見了相睢咋咋呼呼的聲音的,在軍校生活的記憶一股腦的湧進她的腦海裡。

  她聽見相睢在嚼骨頭,如果她猜的沒錯相睢這家伙肯定在吃燒烤。

  終端裡傳來了西薄雨的聲音,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平淡,江月深深吸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如他一般冷靜。

  她說道:「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

  三分鐘後通訊結束。

  西薄雨站在寢室裡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相睢的大腦袋湊了過來:「咋的啦?誰發過來的通訊啊?」

  西薄雨沉默了一會後淡淡說道:「是江月。」

  相睢瞪大了眼睛:「江月?」

  江森:「她怎麼了?難道是卡裡的錢不夠花了,我一會給她打過去。」

  西薄雨:「不是,她越獄了。」

  哐當一聲,庫里的游戲手柄從他手裡滑落滾在了地上。

  相睢手裡的蜜汁雞翅掉在了地上,嗷的一聲:「越獄!」

  白望懵逼了,江森沉默了,相睢驚呆了,庫里迷茫了。

  只有西薄雨還勉強維持著鎮定。

  相睢像個生鏽的機器人似的眨了眨眼睛:「不是,那她找你啥事啊,捅了這麼大簍子哥幾個也沒辦法啊!」

  西薄雨說道:「你們先冷靜,我說幾個重要的事情。」

  室友們一起看著他,靜靜的聽著。

  「第一點,江月手裡有302個未成年Omega,垃圾星秩序混亂,有一群拾荒者正試圖搶走這些Omega進行人口倒賣,江月正在支撐,他們需要官方救援。」

  「第二點,她的精神體並沒有爆炸,所以當初的罪名並不成立,她需要一個非常專業的律師。」

  「第三點,必然會有一部分人阻止江月回來,江月需要群眾的支持,這是一個很好的曝光機會。」

  相睢說道:「我馬上聯繫我哥,詢問垃圾星附近有沒有維和戰艦。」

  江森打了個響指:「引導輿論我比較擅長,這事交給我。」

  白望說道:「我爸爸有個很厲害的律師,這個我可以承包。」

  庫里看了看了他們,把地上的游戲手柄重新撿起來後問道:「那我幹什麼?」

  西薄雨說道:「你和江森一起監督輿論吧,我們能幫多少幫多少。」

  相睢拍了拍胸脯:「江月可真是個幹大事的人啊!」

  …….

  通訊結束後她魂不守舍的放下終端,一旁的胖老板看她眼神發直,神色不由得緊張起來,他伸出一隻手在江月眼前揮了揮,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談的怎麼樣了,事情談成了嗎?」

  江月把綠色的終端遞給他,聲音莫名有些沙啞:「距離垃圾星最近的維和戰艦會在兩天之內抵達這裡,我們熬過這兩天,這些孩子就得救了。」

  彷彿被誰抽乾了力氣,胖老板雙腿一軟眼看著就要軟倒在地,江月一把撈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起來。

  「艹艹艹,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胖老板捂著胸口直喘氣,拽著江月的胳膊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江月問道:「你現在這樣還能開摩托嗎?」

  胖老板擺擺手:「你這是看不起誰呢,說走咱就走!」

  他瞬間支棱起來,一下子幹勁十足走路的步子都帶著風,江月跟在他身後上了摩托車。

  摩托車開動,胖老板一邊開車一邊說道:「李四,我感覺的你的情緒有點低落,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和我說說。」

  江月收回紛亂的思緒,低聲說道:「只是不知道回去之後會面對什麼,我曾經犯下了很嚴重的錯。」

  胖老板說道:「你知道嗎,每一個垃圾回收站的老板都不會為打翻的垃圾哭泣。」

  江月愣了愣,「不是牛奶嗎?」

  胖老板:「扯犢子,垃圾星你上哪找牛奶!這裡只有垃圾!」

  「誒呀,你別較真!是垃圾還是牛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什麼?重點是這件事能挽回你就盡力挽回,不能挽回那就拉倒,你就是痛苦一輩子你也改變不了事情的結局啊,那你痛苦有啥用?」

  江月嘆氣:「話倒是這麼說,可是……」

  胖老板打斷了她的話:「沒什麼可是,可是什麼可是,你天天可是,你和老潘就是讀書讀多了,以為自己胸毛上有兩點墨水就脫離低級趣味了。」

  江月糾正:「那個是胸無點墨。」

  「誒呀,不重要,這個不重要,你得抓重點,別天天跟我咬文嚼字,那意思對了就行唄,咱就是說這個道理,毛不毛的不重要,不重要!」

  「咱的意思是說,有多大碗就裝多少糧食,你現在一個小屁孩,都混成罪犯了,你不管好你自己天天想這些幹啥,你這是顧不上頭也顧不上腚幹啥啥不行啊!」

  江月:「……」

  真踏馬紮心啊,同樣是穿越,她看過的文裡別的女主已經開始走上征服世界的道路了。

  她呢?

  踏馬的,連人生的意義都沒找到,每天都過得稀裡糊塗的,完全就是混日子來了。

  江月喪喪地坐在摩托車後座,喪喪地看著遠方的夜空,又喪喪地說道:「我原本只想做條鹹魚來著。」

  胖老板開著摩托哼了一聲:「知道你是十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八十呢。」

  「年輕人別這麼喪,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要是一直留在垃圾星,那你就是自甘墮落自甘下賤,這裡什麼地兒啊,這裡都是下九流,鳥路過都不願意把屎拉在這個地方。」

  「如果你救了302個Omega,你馬上就會成為一個英雄,貝塔星上的所有主流媒體都會對你大加稱讚,你很快就能洗去曾經的罪名,就算洗不去,就憑你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本事,軍部的人也會上趕著把你撈出來。」

  江月說道:「我做這件事的時候心裡沒想過這些。」

  「害,我知道,你們胸毛上有點墨水的人都很高尚。」

  江月:「……」

  算了,胖老板高興就好,雖然她很想告訴胖老板她肚子裡並沒有多少墨水。

  當然——她也沒有胸毛。

  摩托車一路風馳電掣,返程的路上沒有下雨,她和胖老板回到倉庫附近時,那幫拾荒者已經把平房弄得亂七八糟。

  胖老板把摩托車停好,兩人重新回到了地道。

  潘布恩和張三一直在通道的入口處等他們,見兩人回來,潘布恩立刻焦急的問道:「怎麼樣?聯繫到了嗎?」

  江月擦了一把頭上的汗:「聯繫到了,定位發過去了,維和戰艦兩天後會來到這裡。」

  潘布恩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一旁的張三拍了拍手掌:「恭喜,你馬上就能離開垃圾星了!」

  不知為什麼,江月卻高興不起來,張三察覺到她微妙的情緒,趁著潘布恩和胖老板不在的時候悄聲問道:「救了這麼多人,你不該高興嗎?」

  江月倚在牆壁上說道:「這完全是兩碼事。」

  張三眯起了眼睛:「你在害怕什麼?」

  江月瞅了他一眼,不得不說張三這個人某些時候真的非常的敏銳,在洞察人心方面有種神奇的本領。

  也許是這段時間思慮過重,江月在精神上非常疲憊。

  她揉揉太陽穴,忍不住說道:「害怕的東西那可太多了,我害怕麻煩,害怕我特殊的身份給周圍人帶來不幸,又害怕會軍校之後的課程還能不能跟得上。」

  張三倚在牆壁上,從兜裡掏出一把糖遞給江月。

  江月看著他,不得不說張三這個人長得非常的帥,他不是那種端莊的長相,他的臉型比較漫畫,眼睛是狹長的狐狸眼,睫毛比較濃密,像畫了眼線似的。

  也許他戀愛經歷很多,所以他的眼角眉梢全是薄情和風流,一看就是那種對感情極度不認真的人,又是因為科研出身,身上還有種文質彬彬的氣質,很有衣冠禽獸那味。

  因為在第一監獄裡見慣了他的慫樣,以至於江月看他的時候總帶著顏值跌減濾鏡,從來沒覺得他帥過。

  當然,江月在第一監獄過得也很不好,她那時候就是個人形骷髏,臉都瘦脫相了。

  江月從他手裡拿走一塊糖,是辛辣清涼的薄荷味,讓她一下子想起了西薄雨。

  糖果在她的舌尖滾來滾去,江月抓了抓脖頸,那是腺體的位置。

  腺體受到外界因素的刺激,一股非常寒冷的味道突然從腺體散發出來。

  張三痛苦地彎下了腰了,捂著肚子吸氣:「喂,不是吧,我給你一塊糖你都能發情,雖說我ABO都可以,那你也得給我一個緩衝吧,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吧?」

  江月:「……」

  她立刻縮回手用衣領蓋住腺體,怒氣沖沖地說道:「我呸,你想得美,就你這德行鬼才能看上你!」

  寒冷的氣味漸漸消失,張三笑呵呵的:「喂,給個基會嘛!」

  江月抱著手臂往前走,她憑借氣味在一條礦道裡找到了潘布恩和胖老板,這兩個人正往裡面埋炸藥。

  張三笑眯眯地走過去:「要我幫忙嗎,爆破知識我也懂一點的。」

  潘布恩嘴裡叼著卷煙,搖頭說道:「不用了,快弄完了。」

  江月問道:「平房那裡也埋炸藥了嗎?」

  胖老板拍拍身上的泥土:「當然埋了,埋得尤其多,保證把那些拾荒者炸飛。」

  江月有點憂愁:「維和戰艦還有兩天抵達這裡,兩天的時間還是太長了,就怕發生什麼變故。」

  潘布恩抖抖煙灰:「這幫人以為這裡只有十幾個Omega,哪裡知道這裡有302個孩子呢。」

  胖老板在一旁插話:「長大的孩子都離開這了,也有一些忘本的,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也開始打這些孩子的主意。」

  他撇撇嘴:「老潘的刀沒少沾血,後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就把這些孩子分開,不讓他們知道這裡到底有多少人,好在地道夠多,這些天還是第一次把所有孩子都召集在一起。」

  江月幽幽說道:「為了生存連底線都不要了。」

  「所以老潘這些年挺難的,好在大多數孩子都是知恩圖報的,會在私底下接濟老潘。」

  好人不好做。

  英雄不好當。

  英雄很少,壞人很多,好人也有一些,大部分人都是不好不壞,就比如江月自己。

  往下走總是比往上走容易很多,潘布恩選擇了一條向上的路,正因為如此,所以潘布恩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英雄。

  潘布恩弄好導線,四個人開始撤退,孩子們都被安置在了絕對安全的地方,兩天後他們就會被維和戰艦帶離垃圾星,美好的未來正等待著他們。

  爆炸的事情會推到那些拾荒者身上,這裡的所有人都是無辜的受害者和正義的使者。

  這就意味著爆炸之後、維和戰艦到來之前,這群拾荒者不能留下一個活口。

  「垃圾油已經準備好了,爆炸之後我會把平房周圍的垃圾油點燃,到時候火場之內就是你屠殺的獵場。」張三說道。

  胖老板幸災樂禍:「多行之後就得自斃,平房周圍那圈垃圾油可是那幫強盜用來圍獵我們的。」

  江月張了張嘴,因為她大學學的是漢語言文學,很想糾正胖老板那句成語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

  但轉念一想,人家高興就行,哪用得著她在這裝文化人。

  長更又回到了江月手中。

  她走出地道爬到了倉庫屋頂上。

  漆黑的夜色裡,小平房那裡突然炸開了一朵灰色的蘑菇雲,明亮的赤紅色光芒如火炬般直射夜空。

  甦醒了,獵殺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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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41:06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六十三章 垃圾星(十八)

  殘肢斷臂飛落一地,平房外圍的拾荒者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擊飛,身軀高高地飛起,又重重地落下。

  不知是誰在大聲喊:「快逃,潘布恩這老家伙要和我們同歸於盡,他一定還有不少炸藥,我們不能死在這!」

  很快的,那些剩餘的拾荒者在慌亂中想要離開此處,他們剛要衝出院子,院子周圍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滾燙的火焰和氣浪霎時間包圍了這間小小的平房。

  他們眼裡倒映著熊熊大火,垃圾油燃燒後產生的黑色濃煙撲在他們臉上,他們驀然想起先前在外面灑了一圈的垃圾油用來圍獵潘布恩和那個手持黑色長刀的女Alpha。

  又有人大聲喊道:「趁著火勢還沒起來,大家趕緊逃!」

  最外圍的拾荒者小隊咬了咬牙,刺鼻的濃煙嗆得他們睜不開眼睛,但他們必須往外逃,因為濃煙非常致命。

  只要衝出去,即使被燒得面目全非也無所謂。

  拾荒者一號開始拔足狂奔,他抬眼尋找火勢最薄弱的地方,卻在濃煙中看到一個持刀的人影朝這裡走來。

  被大火包圍的拾荒者都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轉,只有這個人從容不迫。

  她手裡的刀非常的長,她拿刀的手很穩,一絲顫動都沒有。

  那道身影在濃煙和火光中漸漸清晰,她從滾滾黑煙中走了過來。

  拾荒者一號看到了她的臉,那是一張冷漠而俊美的臉,她有一雙陰冷刺骨的灰色豎瞳,那是死神的眼睛。

  也許,她就是揮舞鐮刀來這裡收割生命的死神。

  那個人踩斷了地上的一截枯枝,手中長刀漆黑如夜。

  拾荒者一號立刻轉身跑走了,突然一個東西飛過來絆倒了他,他被濃煙嗆得睜不開眼,費勁眼睛睜開一條縫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顆人頭滾到他腳邊把他絆倒了。

  他慘叫一聲立刻爬起來拼命往前跑,這位拾荒者只跑了兩步就停了下來。

  他低下頭,一截黑色的刀尖穿透了他的前胸,正往下滴著血。

  江月抽出長更,邁過那具拾荒者的屍體。

  她的掌心蔓延出紅色的細線,眼球汲取著空氣中的氧氣,她不用呼吸,絲毫不受濃煙的影響。

  收割人命對她來說變得如此容易,漆黑的長刀每一次揮下,都會濺起一蓬漂亮的血花。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殺得太久,她已經麻木了,覺得殺人和砍木頭沒什麼區別。

  不知不覺,試圖逃出這裡的人全都被處理掉了,地面上鋪滿了屍體。江月的耳朵動了動,在風聲和火焰燃燒發出的畢畢剝剝的聲響中捕捉到了心臟急速跳動的聲音。

  她握著長更,邁過一地的殘肢斷臂走到堆滿屍體的平房附近,這裡的屍體疊摞在一起,屍體被炸得面目全非。

  江月用腳踢飛了幾具屍體,一個拾荒者正瑟瑟發抖地躲在下面。

  他埋著頭,依舊在努力裝死,可是他顫抖的後背和急促的心跳都將他暴露無遺。

  江月提起了刀,那個拾荒者終於驚慌起來,蜷縮著身體看向江月。

  「求求你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做這種事了。」

  他忙不迭地求饒,江月認出了他,那是江月逃出第一監獄後遇見的第一個拾荒者小隊裡的成員,就是他給江月指的路。

  「抱歉,不能留活口。」江月的聲音平靜又冷淡。

  她提起刀,面無表情地刺下,鋒利的刀身割開了這個拾荒者的股動脈,他灰色的帆布褲子瞬間就被鮮血染紅了。

  火勢正在正在往這裡蔓延,江月處理掉了幾個漏網之魚,確認這裡再無活口之後,江月走進了胖老板的倉庫順著地道爬了下去。

  潘布恩他們正在地道入口下面等著她。

  「沒有活口了?」胖老板問道。

  江月點頭。

  潘布恩看著她,眼神慈祥又熱切:「我年輕的時候可不如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吐了的好久。」

  張三有點疑惑:「是嗎,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就沒什麼感覺,這難道不是一件比吃飯喝水還要輕鬆的事情麼?」

  江月白了他一眼,她看了一眼長更,長更的刀身正在滴血,血順著刀尖落下,在地面匯聚成小小一窪。

  胖老板遞過來一條濕毛巾:「來來來,趕你擦擦臉,你看你煙熏火燎的。」

  江月接過毛巾擦了擦,一擦才知道原來她臉上有這麼多的灰。

  她把毛巾遞給胖老板,看了眼他們,低聲問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等著我?」

  張三努嘴:「還不是老潘和潘布恩擔心你殺太多人心裡接受不了,我覺得太沒必要了,你看你現在的狀態多好,就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振振有詞地總結道:「你就是為殺戮而生的。」

  江月苦笑了一下,看向潘布恩和胖老板:「你們放心,我現在沒事,那幫渣滓就是該殺,只是爆炸時他們的身體被炸得四分五裂,腸子流了一地,我就是有點的不太適應這種場面。」

  張三從兜裡掏出一把糖遞給她:「吃塊糖,我覺得西瓜味很不錯。」

  江月挑了一塊薄荷味的。

  她含著糖一夜無眠。

  翌日,她和張三出去查看現場。

  大火之後,這裡已經成為一片焦土,地上到處都是燒焦的屍體。

  張三邪邪一笑:「處理的不錯。」

  江月說道:「還是有很多漏洞。」

  張三聳肩:「沒有人在乎這些,垃圾星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不會在乎死了多少拾荒者,拾荒者也不在乎這裡死了多少拾荒者,至於維和戰艦那幫人就更不會在乎死了多少的拾荒者了。」

  他看著江月,覺得有點好笑:「雖然你殺了他們,但是這裡在乎他們性命的,還真的只有你一個。」

  江月抬腳邁過一截燒焦的手臂,她的頭髮已經長出了一截,有一個指節那麼長了,一轉眼,來到垃圾星的日子已經過去三個半月,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早晨起了霧,垃圾星的霧也是灰色的,帶著一股淡淡的酸味,在霧裡待久了喉嚨和眼睛周圍會有淡淡的灼燒感。

  江月看了一眼遠處的霧氣,突然覺得她的未來又何嘗不是一片迷霧呢。

  她收回目光詢問張三:「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打算?」

  張三抱著手臂,和江月一樣望著遠處的迷霧,輕聲說道:「查一查當年的事,看看薩科瑞德當年到底研究什麼東西,完成我爸當年的遺願,完成我父親的願望,這樣我也算盡孝了。」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江月說道:「想不到你還挺有孝心的。」

  張三笑了笑:「我的童年還是很幸福的,他們都很愛我,我是一個經過基因編輯的人,繼承了他們身上最優秀的基因,不過嘛,我覺得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江月問道:「為什麼?」

  張三說道:「因為黑夜與白晝是不能同時出現的,邪惡和正義也是對立的,所以我活得比較掙扎。」

  「那你現在自由了,在垃圾星這個地方你可以大展拳腳,這裡本來就是一個秩序混亂的地方,你不用受任何約束。」

  張三嘆氣:「如果沒遇見你和潘布恩我會這麼做的,但是你們改變了我,讓我覺得做好人也不是一件壞事。」

  江月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不懂人心,但是真話假話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張三噗嗤一聲樂了:「哈哈哈,你長大了,不再是第一監獄裡那個沉默又天真的愣頭青了。」

  兩人走出平房的院子,邁過燃盡的垃圾油,灰霧遮擋了他們的視線,江月只能憑借聽覺。

  那一場爆炸和大火造成了一定的威懾,拾荒者們不敢過來了。

  今天過後維和戰艦就會抵達這裡,江月會和這些孩子一同回到貝塔星。

  她看了一眼張三,「你就一直留在垃圾星嗎?」

  「暫時會留在這裡給我自己和老潘續命,要是沒有我,那老頭連今天都撐不住。」

  「怎麼續命?」

  張三說道:「一些人體試驗,比如給老潘換個蟲族的肺,或者給他換一具身體,當年的實驗室並沒有完全炸毀,還有一部分深埋地下,裡面的一些設備還能用。」

  他看向江月,神色突然鄭重起來:「在你回聯邦之前,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江月早已經習慣了張三吊兒郎當的模樣,他一下子嚴肅起來倒真讓她很不習慣,她的神色也鄭重了起來:「你說吧,我會認真聽著。」

  張三說道:「有一些處於禁忌領域的人體試驗,其中一種會將人的精神意識從身體裡剝奪,從而導入其他的精神意識。」

  雖然有些拗口,但江月還是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指會有人驅逐我的意識搶奪我的身體?」

  張三說道:「沒錯,你的身體非常奇妙,如果克隆出一模一樣的身體組建一支超級軍團呢?」

  江月想了想,連她這樣的慫包擁有這具身體後都可以變成現在這樣,更別提一個強悍的精神意識遇到這樣強悍的身體後會怎樣大發神威了。

  「如果能克隆出來還好,如果克隆不出來,你的身體就會交給更有能力的人。仁慈一些的會再給你找一具身體,不仁慈的,呵呵,你就等著精神意識慢慢消散吧。」

  江月問道:「如果精神意識繼承這具身體,他們會繼承這具身體的精神力嗎?」

  張三搖頭:「這個說不準,精神力是本我的象徵,它是主人的一部分,精神體是精神力的具象化。」

  「能將精神力具象化的人,他們精神意識和一般人不同,精神意識離開身體會以精神體的形態存在一段時間,精神體具有排他性,就好比兩個不同的靈魂,是完全無法交融的。」

  「當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說大名鼎鼎的相家,他們的精神體就可以交融,交融後的精神體會非常強大,相家兄弟的其中一個就繼承了他們爺爺的精神體。」

  江月說道:「那一定是相柳了。」

  張三搖頭:「不是,是相炎的小兒子相睢。」

  灰霧之中,江月睜大了眼睛。

  「居然是相睢!」

  張三笑道:「不過那小子受了點刺激,廢了,現在召喚不出精神體了。」

  「什麼刺激?」

  「隱隱約約聽說過,似乎是他的腦域很特殊,精神力會幾何倍數增長,所以有人打了他身體的主意。」

  江月捏緊了拳頭,「腦域特殊?他可是聯邦上將的小兒子!」

  「怎麼說呢,個人意志在集體意志面前不值一提。」張三說道。

  「嘶,說起相睢,我還想起一個腦域比較特殊的孩子。」

  不會是說她吧?

  張三這麼神?

  她精神體都沒釋放出來就覺得她腦域有問題。

  她腦域當然有問題,吃成球的胖雕就是最好的證明,她現在都不敢讓胖雕出來。

  江月警覺的看過來,重新開始思考是否要將張三滅口的問題。

  張三摸著下巴說道:「你知道的,人類的精神體只有三種形態,一種是動物形態,一種是非動物形態。非動物形態細分的話可以分為植物形態、物體形態等等。」

  江月點頭:「這個我是知道的。」

  葉淺少校的精神體是一片樹葉,陸更的精神體是天使光環,還有對她進行精神攝取的雷希,他的精神體是一道閃電。

  「那你一定知道人類只能有一種精神體形態。」

  江月翻了個白眼:「別囉嗦,直接說重點不行嗎?」

  張三咳嗽一聲:「行行行,我長話短說,我見過一個孩子,他的精神體兼具兩種形態,既有動物形態,又有非動物形態。」

  江月的眼珠子瞪圓了。

  這就好比張三對她說一個人長了九個頭,說實話,如果真的遇見一個長著九個頭的人,江月都不會如此刻這麼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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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41:19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六十四章 垃圾星(十九)

  「那個孩子難道也被人盯上了?」

  「沒有,這個孩子的身份很特殊,將來要做的事情也很特殊,沒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江月看著他:「是誰?」

  張三豎起一根手指:「這個就得保密了,我也是有職業素養的。」

  江月又白了他一眼:「放屁,你就是不想說。」

  張三拍拍她的肩膀:「哎呀,我也是為了保護那個孩子,這件事情還是很重要的。」

  江月問道:「除了這些之外,還有一些比較特殊的腦域麼?」

  張三摸了摸下巴:「蟲族的腦域算嗎?」

  「蟲族,它們和我們都不是一個物種,壓根沒有比較的意義。」

  和張三聊天真的很考驗人類的耐性,江月真的很想朝著張三的腦袋上來一拳。

  「算了,不和你聊天了,建議你去看看前列腺。」

  張三疑惑:「為什麼,我沒毛病啊?」

  江月冷冷說道:「因為你尿不盡。」

  她握著長更往前走,張三愣了好一會才追上去:「喂,李四你怎麼這樣!」

  傍晚,胖老板給守夜的倆人送飯,是紅燒雞腿和番茄炒蛋。

  張三和江月拿著飯盒坐在倉庫的屋頂上,江月夾著雞腿開始幹飯。

  吃完飯後胖老板又送來一瓶酒。

  「垃圾星晚上冷,你們喝點酒暖暖身子。」

  江月把酒瓶遞給了張三,張三一樂:「難道你不會喝酒?」

  江月冷著臉:「我為什麼要學會喝酒。」

  張三笑著打開酒瓶,把它遞給江月:「第一口你先喝,我不嫌棄你。」

  江月嗤笑:「你以為我是你這種中年油膩老男人啊,我才不喝酒呢!」

  張三伸出一根手指,指指自己:「喂喂喂,我哪裡油膩了!你不能因為我挖礦的時候不注意形象管理就覺得我油膩啊!」

  還別說,垃圾星的夜晚風很大,坐在屋頂上巡邏的時候還真的有點冷。

  江月嘶了一聲,從張三手裡搶過酒瓶喝了一口。

  她以前也喝過酒,那時候她還是個嬌滴滴的女大學生,吃西餐的時候會點一瓶紅酒營造氛圍。

  胖老板的酒是很劣質的酒,垃圾星著地方水資源差勁,酒神來了也釀不出好酒。一口酒灌下去,像是灌了一口抹了辣椒的刀子,辛辣的從喉嚨沖進胸膛,江月猛地咳嗽了一聲。

  張三哈哈大笑:「夠勁吧!」

  確實夠勁,江月的全身都熱乎起來了,她眯著眼睛笑了一聲,又猛灌了一口。

  天漸漸亮了,江月躺在屋頂上,後腦勺枕著長更看天。

  張三披著毯子睡眼朦朧地坐起來,他打著哈欠從懷裡掏出一張薄薄的東西往臉上一貼,他那張臉瞬間就變成了平平無奇的模樣。

  「維和戰艦快要過來了。」張三說道。

  江月握著長更從屋頂上跳下來,她順著地道找到了潘布恩和胖老板。

  潘布恩已經變了一個樣,江月差點沒認出來。胖老板也很稀奇,盯著他看來看去。

  江月雙手托著長更,把長更遞到潘布恩面前。

  潘布恩說道:「孩子,我已經老了,說不定哪天就再也揮不動它了。」

  江月笑了:「等您揮不動長更那天我再把它帶走,垃圾星這個地方太危險,您不能沒有防身的武器。」

  江月曾經失去過胖雕,她理解這種感受。

  武器是軍人的伙伴,長更跟隨潘布恩一生,見證了他的風霜雨雪,不是一件兵器那麼簡單。

  潘布恩看著長更,伸出蒼老的手掌緊緊地握住了它。

  「但願我這個老頭子能多活幾年陪著它。」

  江月又離開了地道,她和張三坐在倉庫前靜靜地等待維和戰艦的到來,終於,她的耳朵捕捉到了一絲低沉的嗡嗡聲。

  她抬起頭,看見一道銀色的光芒劃過垃圾星灰色的天空。

  那道光芒漸漸逼近,從一個銀色的小點逐漸擴大,漸漸變成一架圓形的飛船飛向倉庫的位置。

  維和戰艦非常龐大,這架圓形的飛船只是維和戰艦派過來的小飛船,但是裝三五百人不成問題。

  飛船懸停在倉庫上空,像一隻倒扣著的銀色大碗,一架銀色的梯子從艙門彈出,兩個Alpha穿著銀色制服踩著梯子走了下來。

  江月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長髮及肩的女Alpha走到江月面前,她有一雙銀色的眼睛,頭髮和睫毛也是銀色的,江月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髮色和瞳色的人。

  女Alpha手腕上的銀色終端亮了起來,空中出現一個銀色的三維信息框,裡面是江月的個人信息。

  她比對了一下信息,空中的信息框變幻了一下,彈出了她的個人信息。

  這位美麗的女Alpha名叫藍汐,是一位七星中校,她對江月伸出一隻手,微笑道:「你好,我是藍汐,我們長話短說,請問302位未成年Omega在哪裡,目前的狀態怎麼樣?」

  倉庫的大鐵門打開了,羸弱蒼白的Omega們排成一條長隊,怯生生地走了出來。

  藍汐臉上的微笑消失了,神色變得非常嚴肅。

  在富饒強大的貝塔星,身為弱勢群體的Omega享受著最好的待遇,與垃圾星的Omega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改變了樣貌的張三和潘布恩給這些孩子分發糖果,孩子們拿著糖,臉色蒼白地看著懸浮在天上的飛船。

  這些孩子只在書上看到過這些,飛船對他們來說是只存在於幻想中的東西。

  潘布恩仰著頭看著飛船,眼睛有些濕潤。

  飛船上又陸續走下來五名穿著制服的將士,江月注意到,這次從飛船上走下來的人都非常具有親和力。

  一位將士閉了閉眼,空氣中突然蕩開了一層層的漣漪,一隻小浣熊從漣漪裡鑽了出來。

  Omega很難拒絕毛絨絨,這隻小浣熊搖著尾巴,從將士身邊走向Omega們,用它毛絨絨的尾巴尖蹭著孩子們的臉。

  被它蹭過的Omega們抿著嘴唇笑了起來。

  將士們見這一招管用,紛紛釋放出自己的精神體,小松鼠、小狐狸、小猴子、小鴿子,這些透明的精神體紛紛飛向了孩子們。

  江月正看得痴迷,藍汐突然掏出一個電子手銬給江月戴上了。

  江月回過神,藍汐說道:「沒辦法,這是規定。」

  當302個孩子陸續走進飛船時,藍汐也押送江月走上了銀色的梯子。

  「我能跟他們告個別嗎?」

  藍汐微笑著說道:「不能的。」

  江月只好作罷,走進飛船的艙門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張三和潘布恩正站在院子裡向她揮手作別。

  江月沒看見胖老板,或許胖老板不想捲入這件事情裡,江月有些遺憾。

  她最後看了一眼垃圾星的鉛灰色天空,在藍汐的催促聲中踏進了飛船。

  作為一個危險程度非常高的越獄逃犯,江月有幸分到了一個小單間。

  飛船餐是一管營養液、一袋雞胸肉丸、一杯玉米沙拉、一份牛肉拌飯、一份礦泉水和奶昔飲料。

  江月風捲殘雲,她終於喝到了沒有怪味的水,吃到了沒有怪味的食物,簡直激動的想要流淚。

  飛船上的日子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這兩樣她無事可做,只好天天躺在床上睡覺。

  江月偶爾也會想起蟲族,想起潘布恩、胖老板和張三,想起垃圾星的那株異變種和白晶礦。

  有時候她會倚在床頭看書,但飛船上似乎停滯的時間讓她變成了金魚腦,看什麼忘什麼。

  江月總結了一下——她這叫近鄉情怯。

  *

  一個半月後,飛船抵達貝塔星,降落在歷越市。

  短暫的休整之後,江月被押送到歷越市第一監獄b1233單人牢房。

  歷越的第一監獄和垃圾星的第一監獄完美體現了什麼叫做世界的參差。

  這裡的第一監獄可以洗澡看電影打游戲,這裡甚至還提供了全息游戲倉,豪華程度堪比五星級酒店。

  洗澡時江月沒忍住,喝了好幾口洗澡水,飛船上供應的水要限量,她很久沒有喝飽純淨的水了,哪怕是洗澡水她也要喝個夠。

  就這麼在監獄裡悠哉悠哉的過了一個星期。

  突然有一天相睢和西薄雨就過來了,他們過來的時候江月正戴著全息頭盔躺在全息倉裡養崽。

  她玩了一個換裝游戲,捏臉的時候一個激動,就這樣把自己的崽捏成了她過去的樣子。

  及腰的黑色長髮,流暢柔和的鵝蛋臉,弧度柔和的遠山眉,一雙大大的明亮鹿眼,非常挺直的鼻尖微翹的鼻子,粉紅的花瓣唇和微尖的下巴。

  有八分相似了,江月對這個崽很滿意,輸入名字時她想了很久,最終輸入小公主三個字。

  她完全沒想到叫這個名字的崽崽辣麼多,直到生成名字時看到了後面的尾號——小公主23959。

  江月:「……」

  眾所周知,換裝游戲需要氪金,江月現在身無分文,只好走上了硬肝的道路。

  她不分晝夜地肝,終於肝出了兩套傳奇,她美滋滋地給小公主23959患上了華麗的白色花嫁時,全息倉裡的提醒按鈕響了。

  江月摘下頭盔從全息倉了爬了出來。

  一抬頭,相睢和西薄雨正雙手抱胸,站在全息倉前一言難盡的看著她。

  相睢皺眉,用胳膊肘懟了一下西薄雨:「說好的過來送安慰呢,我看這貨沒心沒肺玩得挺開心的。」

  西薄雨的表情也有些無語,他看了一眼相睢,聲音涼涼的:「是誰說她現在驚恐不安日漸焦灼以淚洗面急需一顆定心丸?」

  相睢退後一步:「昨天說這話的相睢已經死了,今天的相睢是全新的相睢。」

  江月灰溜溜地站在兩人面前,看到他們兩個熟悉又陌生的臉,她憋了好半天,終於擠出一句:「你們變帥了啊。」

  西薄雨揉揉太陽穴,嘆氣:「我們白擔心了,你的心態可比我們好多了,這次來是想告訴你,軍事法庭會在三天後開庭,我們已經安排好了律師。」

  江月把手裡的頭盔放在全息倉上,她的神態懶洋洋的,全身上下透著一股鈍勁,一臉天塌下來老子也不在乎的樣子。

  江月確實不在乎,她現在明白了星際世界的價值觀——那就是價值至上。

  平房周圍起碼有一百具燒焦的屍體,從維和戰艦走下來的將士看都不看一眼問都不問一句。

  從前她是天才時,即使出身於貧民窟也可以和相睢一起進入基地。

  當她腦域損毀失去精神體時,所有人都放棄了她,即使精神攝取這件事有諸多蹊蹺也沒有人往深處去查,一切事情的真相隨著她被流放垃圾星而草草了之。

  當她現在能重新召喚出精神體時,即使被押送監獄,她也可以住進豪華的牢房,沒日沒夜玩著換裝游戲。

  生活在這裡,就要弄明白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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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41:46 |只看該作者
卷一 大一 第六十五章 垃圾星(二十)

  三天後軍事法庭開庭。

  江月先前上過一次軍事法庭,對此她已經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相關工作人員宣讀完法庭紀律後,審判員開始入席。

  法槌一敲,法官高聲說道:「下面開庭。」

  法官:「歷越市第一人民法院第一審判庭現在開庭,首先核對雙方當事人及訴訟代理人身份狀況,先由原告請陳述身份情況。」

  原告是雷希的妻子,一位女Omega。如果江月這個案子翻案,精神體爆炸事件的元凶就會從江月變成她的丈夫雷希。

  一位軍人因公殉職和精神體失控誤傷兩千多人之後腦死亡,這兩者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一個是英雄,一個是殺人犯。

  如果雷希的罪名成立,那麼軍部發放的所有高額補助都會被撤銷,一些隱形的福利也會消失,她的孩子會過不了政審,再也無法繼承父親留下來的軍部人脈。

  這位美麗的Omega臉色十分蒼白。

  江月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幾個常規流程走過之後,江月甚至無聊的有點想睡覺。到了被告答辯的環節時,她才稍微振作了一點,她拿出事前準備好的答辯狀開始讀,語速很慢,吐字很清晰。

  其實不念答辯狀也可以,但是寫都寫了。

  到了法庭調查環節時,原告開始舉證,她拿出了雷希的軍校成績單,語氣激動:「我的丈夫雷希一直是優等生,他在精神力控制方面每次考試都會拿高分,他的精神體不可能失控的……」

  說到最後她驀地暈了過去,於是不得不暫時休庭。

  重新開庭時到了被告質證的環節。

  江月閉眼,召喚出她的金雕。

  空氣中蕩漾起一層層的透明漣漪,一隻鷹爪從漣漪裡伸了出來。

  過了一會,這隻爪子縮了回去,一隻帥氣的鳥頭探出了漣漪。

  眾人齊齊發生了驚嘆之聲。

  它的鳥頭輪廓是那樣的深邃不凡,它的喙和爪是那樣的蒼勁鋒銳,它的眼神是那樣的犀利桀驁,它的氣質是那樣的暴烈悍野!

  若它展翼,它必將鼓風振翼,如一隻破空的利箭般刺入遠天!

  這便是金雕,天空上的王者!食物鏈頂端的至尊!

  僅僅只是探出一隻爪和一顆鳥頭,便讓在場的人員感受到了屬於猛禽的凶性與強悍,讓所有人為之熱血沸騰。

  只有江月手心冒汗,臭鳥太好奇了,它還是第一次看到軍事法庭,什麼都想看個清楚。很快,它犀利的眼睛盯上了天花板上空懸掛著的代表正義的金色天秤,非常想從漣漪鑽出來試圖飛到那架天秤上觀察一下上面的花紋。

  江月只好使出了吃奶的勁控制精神力,試圖關閉漣漪把金雕淡懟回去,但是金雕的體格大家都知道。

  這東西已經變成了一個直徑一米半的球體,實在不是那麼好控制的。不只是金雕對那些精神能量消化不良,她對現在的金雕也很消化不良。

  ——於是一個拼命往外鑽,一個拼命往裡懟。

  江月的表面淡然,暗地裡正拼命使勁,現在金雕全身上下只有一顆鳥頭和兩隻鳥爪能看,其他部位胖的非常均勻,去頭去爪就可以完美cos地球儀,比圓規畫出來的都標準,她沒法跟人解釋她的雕為什麼胖成了這個球樣。

  在她孜孜不倦的努力下,空中的漣漪開始縮小,金雕很不情願地縮了回去,漣漪消失後,江月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

  金雕出現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再也沒有任何的懸念了。能將精神體具象化的天才任何一個星球都會重點培養,江月的未來不可估量。

  既然江月的精神體還在,那她的罪名就是不成立的,不僅如此,軍事法庭還要為原來的錯誤宣判賠償高額補償金。

  江月走出軍事法庭的時候心情依舊非常的平靜,也許在垃圾星的那段日子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高,所以她現在才變得如此波瀾不驚。

  離開軍事法庭的第二天,西薄雨給江月安排了住處,那是伊甸酒店的豪華套房,一晚上20萬元。

  寢室裡的其他室友正在補落下的課時,一個個被全息倉的虛擬小人打的鬼哭狼嚎,只有西薄雨一節課沒缺,這才能抽出時間來這裡。

  走進豪華套房時,江月擼了一把自己毛絨絨的寸頭,聲音有些顫抖:「西薄雨,雖然我們的交情很不錯,但你也不至於為我如此破費吧。」

  西薄雨很淡定:「破費談不上,我一直包年,住軍校的時候這裡也沒有人住,空著也浪費啊。」

  這時候是六月二十五日,大一下學期已經快要結束了,歷越的天氣悶熱的很,江月打開窗子,站在窗前俯瞰海景。

  西薄雨走過來站在她旁邊:「我感覺你變了,垃圾星的日子不好過吧。」

  江月說道:「還行吧,垃圾星的人都過那樣的日子,我也沒什麼不同的。」

  「對了,學校是不是快要考試了,你趕緊回去復習吧,雖然你是學神,但是你也要好好準備啊。」

  西薄雨點點頭,他的皮膚非常蒼白,剔透的冰藍色眼眸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倦色,雪白的下巴有顆紅紅的痘,破壞了軍校校草的清冷感。

  對痘痘江月還是很有經驗的,她說道:「下巴起痘是內分泌失調,你要少吃辣多喝水,最好泡點菊花茶什麼的。」

  西薄雨抬頭看了她一眼:「你還挺專業,用這招勾搭過多少Omega?」

  江月豎起兩根手指:「那可沒有,我母胎solo,連Omega的手都沒牽過。」

  西薄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他拿起衣架上的帽子戴好,背上了白色皮質雙肩包。

  天氣炎熱,他穿著白色短褲和藍色短袖,露出的手臂和小腿白的晃人,江月忍不住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摸了一把。

  西薄雨虎軀一震,驚愕地問她:「你幹嘛?」

  西薄雨這麼大反應,倒是讓江月很納悶,她撓撓頭說道:「你真的好白,我就想摸一下,看看是什麼手感。」

  她的眼神非常坦蕩,西薄雨知道江月的精神體是金雕,她就是單純的好奇,然後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摸了一把。

  他有些無語,一時間氣得牙癢癢,又不好生氣,就伸手狠狠地擼了一把江月的刺蝟頭。

  被摸頭的女Alpha像隻搞不清狀況的哈士奇——除了帥氣一無是處。

  西薄雨有點頭痛,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下次一定把衣服穿嚴實了再來。

  「我要回學校復習了,你在這好好待著別到處亂跑,想買東西就在賬單上簽我的名字,等我考試回來再帶他們來這裡看你。」

  說實話,江月很想室友們,但並不是很想見他們,這種心理特別矛盾,她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她把西薄雨送出酒店,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電梯回到了套房。套房非常大,景色非常好,推開陽台的門就能看見湛藍的大海。

  但是這又怎樣呢,江月就是高興不起來,她躺在大床上,整個人都喪喪的。

  過了一會,她實在無聊就把金雕召喚了出來。胖成球的金雕從空中砸在了大床上,像皮球似的彈了起來。

  江月看著這隻球,本來就不怎麼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金雕滾了過來,艱難地用它的喙啄著江月的頭髮,江月嘆氣,伸手摸了一把金雕的肚子。圓滾滾的肚子非常有彈性,江月戳了又戳,手感很像瑜伽球。

  江月靈機一動,乾脆在地毯上做起了瑜伽,把金雕當成加大號的瑜伽球來用。

  行動不便的金雕在地上滾來滾去,非常歡樂的樣子。

  做完瑜伽,江月實在閒的蛋疼,乾脆繼續戴上全息頭盔爬進全息倉裡玩換裝游戲。其實這款游戲也可以在終端上玩,但是全息模式比較有沉浸感。

  江月繼續肝,又給公主23959肝出了兩套稀有裝備。

  看著容貌和過去的她有七分相似的崽崽,江月恨不得把游戲裡的所有漂亮小裙子都給她買過來。

  她不分晝夜地做任務,直到聯邦發放的補償金到賬,一共有102萬星幣。

  江月摘下頭盔躺在全息倉裡發呆,張三說過,有一些人的腦域比較特殊,江月摸了摸腦袋,想起金雕吃掉的兩團精神能量。

  那麼龐大的能量,金雕吞噬後要如何消化呢?

  江月看了眼還在地毯上滾來滾去的球,面容頓時帶了些愁苦之色。

  她的雕現在營養過剩,別說飛了,就是正常走路都很困難,難道曾經那隻體態勻稱威風凜凜的金雕只能活在她的記憶裡了嗎?

  江月憂愁的不行,想上網搜索一些關於精神體的資料,但是強大的搜索引擎在這一刻失去了作用。有關精神體的資料都有一定的保密級別,不可能像娛樂明星的緋聞一樣滿天都是。

  想想也是,精神體其實很危險,如果每個人都像她這麼莽,萬一弄不好把自己的精神體弄爆炸怎麼辦?

  還是得回聯邦軍校,接觸基地裡的人,從而得到更多有關精神體的信息。

  西薄雨和相睢就很不錯,這兩人和軍部有不可言說的關係,或許可以選擇他們做切入點。

  這個念頭一出現,江月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麼可以這麼想呢?

  她真的被垃圾星那個鬼地方污染了!

  現在的心思怎麼這麼齷齪呢!

  人家好心好意的幫她,她卻在這裡算計人家。

  江月還想再扇自己一耳光,但是巴掌揮到一半突然頓住,短暫的停頓後巴掌拐了個彎,狠狠地扇在了金雕的肚皮上。

  金雕:???

  雕圓溜溜的眼珠充滿了震驚和迷茫,江月看著它,振振有詞:「你是我精神體,四捨五入就是我自己,扇你就是扇我,咱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語畢,她啪啪啪把金雕的肚皮拍的震天響,金雕委屈的翻了個面,示意她換個地方打。

  江月停手了,「唉,真是的,我這是何必呢,人至察則無徒水至清則無魚,人與人的交往哪能不圖點啥呢。」

  「我和相睢為什麼要好,因為相睢覺得我將來肯定會去軍部,我要是去了軍部肯定是他那邊的人,我潛意識裡也這麼想的。」

  江月躺在金雕肚皮上,揪著它的絨毛自言自語:「但是我出事了人家也為我想辦法,這就是情分,我不如讓自己變得更有價值,以後人家有需要的時候好歹能幫個小忙。」

  而且她早晚要進入軍部,軍部不可能是相家一家獨大,貝塔星的七星上將不止相炎一個,她不相信沒有派系鬥爭,要不然相睢當年也不會出事。

  江月摸著下巴,她的思維一路跑偏,越想越暗黑。

  她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現在思考這麼多根本沒必要,她得回軍校讀書,還有三年才能畢業,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為時過早。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沒酒再掂對。

  江月從地上跳了起來,準備叫個餐車飽餐一頓。

  終端彈出了厚厚的菜單,在垃圾星太久,江月記不清多久沒吃過一頓豪華的早餐、午餐、晚餐、下午茶和宵夜了。

  窮了太久突然暴富就很不知所措,有限的胃容量無法容納她無限的貪心,江月一時間出現了選擇困難症,正當她一臉糾結地勾選菜品時,套房的門鈴突然被人按響了。

  江月走過去開門,工作人員遞給她一個灰色的禮物盒子,微笑道:「這是一位先生送您的禮物。」

  不會是她的室友們吧?

  江月一臉疑惑地打開禮物盒子,鋪著白色珠光水晶草的盒子裡,一束灰色的長髮正靜靜的躺在裡面。

  這是江月在第一監獄時被剃掉的長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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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42:06 |只看該作者
卷二 大二 第六十六章 暑假(一)

  盒子裡的頭髮散發著草莓奶油味的香氣,江月知道這束頭髮是誰送來的了。

  她拿起頭髮放在一旁,扒拉著盒子裡的白色珠光水晶草,這一扒拉倒還真翻出點東西出來。

  那是一張粉色的閃粉紙片,被水晶草包裹在最中心,似乎送禮物的人早就料到江月會把禮物盒翻個底朝天,上面用灰色墨水寫著——送你的禮物,還滿意嗎?

  江月一個激靈,腦海中浮現出重萊那張妖嬈放蕩的臉。

  這不太對勁,這真的不太對勁,垃圾星和貝塔相隔這麼遠,重萊千里迢迢把她的頭髮送過來,需要花費的快遞費足夠江月買1000頂假髮了。

  這件事情處處透露著詭異。總不能是她英俊逼人,魅力無限,導致重萊對他念念不忘吧。這真的是太詭異了,江月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的魅力值還遠遠達不到這種地步。

  難道重萊有別的圖謀?

  重萊的所作所為很難不讓她這麼想,如果重萊沒送來這束頭髮,江月還可以認為他們倆的相遇只是巧合。不過是一個放蕩的獄警對一個略有姿色的光頭囚犯見色起意罷了。

  可是現在這束頭髮送來了,這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就太大了。

  這說明重萊一直關注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重萊的眼睛,包括她和張三的越獄的行動,甚至也包括他們逃出垃圾場後的一舉一動。

  重萊到底想幹什麼?

  江月本想給前台打個通訊詢問一下,但是轉念一想,重萊這種人如果真的想留給她聯繫方式,那卡片上就不止一句話那麼簡單了。

  不如等重萊主動找上門,看看他心裡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江月定定心,她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長髮,柔滑的長髮躺在她的掌心,每一根髮絲都散發著綢緞般的光澤,猶如傾瀉下來的灰色月光。

  江月感到了久違的親切,她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長髮,倏地發覺這頭髮很像她坐在胖老板的倉庫屋頂時看到的月色。

  雖然她現在糙的厲害,但是依舊無法忍受自己刺蝟似的造型。每天早上醒來一照鏡子,江月的嘴角都會抽搐一下,這個髮型,要是她的肌肉再壯碩一點立馬就可以cos超級賽亞人了。

  形象管理還是很重要的,江月拿著頭髮走進洗手間將髮絲仔細的清洗了好幾遍,直到把上面的奶油草莓味清洗乾淨才把頭髮撈出來用吹風機吹乾。

  用絲帶把頭髮繫好,江月揣著頭髮去了一家理髮店。

  接髮是個技術活,星際時代的接髮技術也發展了起來,開創了多種接髮方式,其中一種就是無痕接髮,還不會掉,當然價格也很貴就是了。

  理髮店的托尼小哥給江月洗了個頭,這是一位男Beta,腰身細細的,屁股翹翹的,走路的時候還特別會扭,給江月洗頭的時候手也不太老實,給江月整的渾身不自在。

  說騷擾也談不上,就是動作有點曖昧,指尖總是有意無意的刮過江月的耳朵和下頜。

  如果江月還是地球上的柔弱女孩,她這會早就冷臉暴起然後立刻打投訴電話了。

  但她現在是個Alpha,一開始的身高是188,最近又長了,身高肯定是190往上,但是江月沒有勇氣去測量身高,就當她的身高還是188吧。

  這位樣貌清秀的托尼小哥也就堪堪一米八,骨架比江月小了一圈。身上一看就沒什麼肌肉的樣子,很難讓江月產生威脅感。

  換個性別看東西真的很有意思,強弱一換立場一變,作為強勢的一方,是沒有性騷擾這種困擾的。

  托尼小哥的手指又開始蹭她的下頜,江月心情微妙的躺在洗頭椅上,比她晚來半分鐘的長髮男Alpha已經洗完了,正用毛巾包著頭走了出去。

  這邊托尼小哥還在手法輕柔地揉按她的鬢角。

  江月還挺舒服,也就沒吱聲,享受這托尼小哥的按摩服務。

  一頓纏纏綿綿頭終於洗完,托尼小哥還拆了一個新毛巾給江月擦頭髮,江月有點壓力山大。

  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洗完頭吹乾後終於等到了接髮環節,無痕接髮需要儀器操作,江月乾脆躺在椅子上睡了一覺。

  五個小時後接髮完成,江月的灰色長髮又回來了。

  江月付完錢,托尼小哥依依不捨地把她送到店門口,還紅著臉問了一句:「帥A,約麼?」

  江月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他,為了不讓小哥哥傷心,她不惜抹黑自己:「抱歉,我陽痿。」

  托尼臉上的脈脈柔情立刻消失了,他轉身的速度是那樣迅疾,讓江月的心情有一絲絲的蕭瑟和淒涼。

  果然,他愛的是她一看就很凶猛持久的外表,根本不愛她別具一格的靈魂。

  軟妹哭泣!

  江月甩著頭髮回到了套房,又開始了肝肝肝的生活,不斷地做任務刷任務做任務刷任務做任務刷任務…….

  當她頂著兩個熊貓眼從全息倉裡爬出的時候,小公主23959已經穿上了她華麗的睡裙,躺在江月肝出的粉色貝殼床上睡覺了。

  想她當年玩xx暖暖的時候哪裡這麼肝過,游戲裡的事情,沒有什麼是一個648不能解決的。

  如果有,那就再來一個。

  江月玩的這款游戲叫《戀戀不忘》,它其實是一款風靡星際的戀愛游戲,但是因為兼具強大的換裝功能,也有相當多的一部分人把它當成換裝游戲來玩。

  江月就是其中一個,她不交友,不戀愛,不逛論壇,不發帖,不看帖,每天就是勤勤懇懇的肝。

  全息游戲有一個模式,就是可以把自己意識載入捏出來的人物中,從而可以與游戲裡的各種帥哥談戀愛。

  星際時代的娛樂之發達,是沒出過軍校的江月很難想象出來。

  比如說《戀戀不忘》這個集換裝、戀愛、闖關、懸疑、玄幻、驚悚……於一身的游戲,裡面的NPC有888個,副本有888個,這還不算隱藏副本。

  而全息游戲的體驗真的非常絕,江月在商店買的每一件裙子,在全息游戲裡都可以摸得到,手感非常的真實,和現實毫無區別。

  江月選擇的是家長視角,她隨時可以切換到公主23959視角,將這些裙子穿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江月沒有,她現在很悲哀的發現她的性別認知非常的混亂。

  說她是個鐵血柔情的Alpha吧,她又不是純種,心裡還會懷念她的香水口紅化妝品和各種各樣漂亮的小裙子。

  說她是個壯漢外表軟妹靈魂的女孩子吧,她現在很難想像自己穿小裙子的樣子,即使玩全息游戲,她也沒有載入公主23959的視角去試穿她肝來的各種裙子什麼的。

  她這是活生生的將全息游戲玩成了二維手游啊。

  江月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去洗手間洗漱。

  她洗了把臉,看見套房提供的護膚品忍不住拆開用。她啪啪啪地往臉上澆爽膚水,又啪啪啪地往臉上拍潤膚乳。

  然後她發現自己拍了個寂寞。

  就是不太對勁,很不對勁。

  這皮膚的吸收能力是不是太牛逼了些?

  江月以前是乾皮,她媽媽是油皮,江月的水乳和精華用的飛快,而她媽媽只需要塗薄薄一層。

  但是快也不能這麼快啊!

  江月不信邪,又擰開爽膚水的蓋子往臉上拍,一頓啪啪啪之後,她呆滯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有變化,沒有變濕,那些水分全都被皮膚快速的吸收了。

  江月打開手龍頭,她把臉泡進了洗手池裡,然後她發現了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她的皮膚可以在水裡呼吸!

  江月頂著一臉水珠給浴缸放水,放滿水後她脫了衣服跳進了浴缸裡憋氣。

  這一憋氣就憋了兩個小時。

  結論——皮膚可以在水裡呼吸,但有時間限制。

  江月從浴缸裡爬出來裹著浴巾站在浴室裡沉思。

  身體的改變應該和異變種有關,在第一監獄挖礦的時候她因為飢餓吸收了大量的白晶,當時在巨坑逃亡時她對藍胚素的抗性提高了數百倍不止,如今能在水裡短暫的呼吸也是吸食白晶後發生的異變之一。

  身上發生的異變只有這些嗎?她的手臂會不會像張三一樣發生異變?

  江月摸了摸下巴,找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她咬咬牙,狠心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艹!簡直疼死她了!

  鮮紅的血液順著刀尖留下,一切正常。

  江月扔了刀子,因為找不到紗布,只好又跑到洗手間裡找毛巾。

  毛巾剛拿到手裡,傷口周圍突然冒出無數根紅色細線,像縫合刀口的手術線一樣把傷口縫上了。

  傷口那裡只剩下一道紅色的印子,過了五分鐘後,紅色的印子也消失了。

  這具身體古怪的地方越來越多,越來越奇怪,江月不知道這是好的發展還是壞的發展,也不知道這些改變會給身體帶來什麼影響。

  真是前途未卜,前路未知啊。

  *

  住在套房的第九天,江月依舊在給她的小公主肝裙子,因為衣服太多,肝來的家具也太多,兩層小別墅漸漸放不下了。

  為了給崽崽提供更好的住宿條件,她得給小公主23959買一個大別墅。

  服裝和家具可以通過簽到和答題獲得,稀有的傳奇服飾可以通過系統發布的任務攢水晶碎片,一百片水晶碎片換一套傳奇服飾。

  但是換大別墅需要粉鑽,江月看上的大別墅需要4000萬粉鑽。

  想要得到大量的粉鑽需要充錢,如果沒錢,就必須闖副本,每次闖關成功後會有大量的粉鑽和金幣獎勵,如果打出了隱藏劇情,獎勵還會翻倍。

  江月之前只做了一些零碎零碎的小任務,現在為了粉鑽不得不勇闖副本。

  人的欲望會一直膨脹,永遠沒有止境。

  NPC888個,與之對應的副本也有888個。

  每個副本的人物和故事背景各不相同,從遠古到未來,從懸疑到驚悚,從愛情到推理,從現實到玄幻,跨度非常非常大。

  江月有點頭大。

  這也就是星際時代的全息技術發達,要是擱在地球服務器都被撐爆。

  點開副本簡介,江月頭大如斗,乾脆直接看人物卡片。

  888個人物卡片看完後也得需要好長一段時間,看到第二十個的時候江月的審美已經開始麻木了。

  所有的帥哥在她眼裡都是美男畫皮、紅粉骷髏。

  要不隨意選一個算了。

  不行!

  副本任務是那麼好做的嗎?

  這幾天做系統發布的零碎任務都肝的不分晝夜,要是副本主角不合心意那得多糟心啊。

  選副本就和相親一樣,再煩也得抬起眼皮看兩眼,萬一遇到合眼緣的呢!

  慎重,慎重,要慎重!

  江月強打起精神挑選副本,看到第108個人物圖片的時候,她虎軀一震,人麻了。

  《監獄風雲》

  主要劇情人物:重萊

  身份:獄警

  年齡:23

  身高:187

  特長:精神攝取

  精神體:死神的鐮刀

  故事背景:

  在那遙遠的監獄裡,監呀監獄裡,我那親愛的小囚犯,已經落入網裡。

  過去的時光難忘懷,難忘懷。

  獄警曾給你多少吻,多少吻,吻乾你動脈的鮮血,啃噬你那跳動的心。

  揮舞死神的鐮刀,禁錮你絕望的靈魂。

  我親愛的小囚犯呀你要努力的逃。

  當你以為已經逃離我時。

  你卻不知。

  你已經落入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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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大二 第六十七章 暑假(二)

  人物介紹圖裡,名為重萊的獄警下半張臉上戴著食人面具,只露出引人遐想的上半張臉。

  那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的眉眼,和相似度高達百分之百的放縱又浪蕩的眼神,讓江月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確認這個重萊就是她在垃圾星的第一監獄裡遇到的妖嬈獄警。

  完全沒有詞匯可以形容江月現在的內心感受,這一瞬間她的心臟都要從胸口裡蹦出來了。

  真是活見鬼了!

  這根鬼打牆有什麼區別?

  先是頭髮,再是游戲副本,難道第一監獄裡的重萊是游戲人物成精了?

  這種驚悚又詭異的感覺簡直要人老命,江月頭皮炸開,慌不擇路地摘掉全息頭盔從全息倉裡爬了出來。

  她的心臟砰砰跳,哆嗦著手指搜索戀戀不忘重萊副本。

  搜索欄很快出現了重萊的名字和副本劇情介紹。

  這個副本是在去年3月份上線的,江月穿越過來的日期是5月21日。

  江月鬆了口氣。副本上線的時候她還沒穿越過來呢,這個副本不太可能針對她,如果這是一個陰謀,也不可能是為她設置的。

  一切都和合理,只是一想到第一監獄裡的重萊,這一切又都變得不合理了。

  江月抓了一把剛剛接好的頭髮,她暴躁又焦慮地撓著頭,在套房裡走了一圈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說實話,就算是有一百個人拿著大刀向江月衝來江月都不會太害怕。但是這種類似鬼故事的情節,真的會讓她寒毛倒豎渾身發涼。

  她甩了一下頭髮,喝了一杯果汁壓壓驚,隨後在終端上下載了一個CC,註冊了賬號後開始搜索重萊副本。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這個重萊副本人氣非常高,是戀戀不忘裡當之無愧的斷層頂流。

  難道現在星際世界的人們不喜歡冷的暖的,都開始喜歡騷的?

  江月開始查看副本攻略,全息游戲的可能性非常多,大家打出的結局也各不相同。

  有把這個副本玩成了戀愛游戲,有人把這個副本玩成了驚悚游戲,也有人把這個副本玩成了冒險游戲。

  這就是一個柔弱瑪麗蘇魂穿罪犯後,遇見神秘變態獄警展開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戀愛之後繼續瑪麗蘇的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游戲裡的重萊一直戴著食人面具,就像個東京喰種似的,至今沒有一個玩家看過他面具底下的真面目。

  誰看了不得罵一句狗策劃。

  江月戴上游戲頭盔又爬進了全息倉,因為是戀愛游戲,這裡有三個性別可以選擇,性別不同會導致副本的走向不同,每個性別都有各自的驚喜。

  由於江月一開始把戀戀不忘當成了換裝小游戲來玩,所以她只能將自己的意識載入到小公主23959的身體,性別選擇是Omega。

  意識載入後,江月的身高從188變成了165,她一時間無法適應驟然變矮的身體,愣愣的看了一眼地面。

  雕花的穿衣鏡裡顯示出少女姣好美麗的容顏,大大的鹿眼,纖細的睫毛,及腰的黑色長髮,和她過去的模樣有七八分相似。纖細的腳腕和手腕非常脆弱的樣子,感覺輕輕一掰就會斷。

  江月有點不適應這具身體了,正如富裕的人無法忍受貧窮,強大過的人也無法忍受弱小,如果能穿越回去,她肯定多吃兩碗飯,多練幾塊肌肉。

  江月摸了摸臉,在穿衣鏡前轉了一圈。

  還是太弱小了。

  江月推開她衣櫃,衣櫃裡全是她給小公主23959肝的各種裙子,挑了一套華麗的花嫁穿在了身上,還換了了水晶高跟鞋。

  衣服的選擇也會影響副本的走向,有一位玩家穿著比基尼去的,結果重萊獄警見不得比他還騷的,於是這位玩家被獄警發配到廁所掏糞。

  江月走了兩步,發現這套衣服非常限制行動,穿這身衣服去闖副本有點傻。

  她悶頭去衣櫃裡翻找,總算找出一套灰色的運動服和一雙黑色運動鞋。

  一切準備就緒,她開始闖副本了。

  副本彈出一條提示——請輸入您的姓名。

  江大雕。

  【新人優惠大禮包,充值一元可得鉚釘小皮鞭x1、消腫藥膏x1、繩索x1、黑色戰靴x1】

  老套路了,江月充值了一元錢,裝備掉落在她的面前,她腰繫繩索,手拿皮鞭,腳踏黑色戰靴,手持消腫藥膏開啟了副本《監獄風雲》。

  眼前出現了無數閃光碎片,一行透明的藍色字體在江月面前彈出。

  【請用「草莓」「奶油」「盛夏」「蟬鳴」「獄警」五個詞語造句。】

  這個造句攻略江月也是看過的,每一次開啟副本只有一個造句機會,造出的句子會影響劇情的走向。

  江月知道自己體質清奇,不敢相信自己的毒奶運氣,索性點擊系統生成。

  漂浮在空中的碎片匯聚成一面鏡子的模樣,鏡子碎開後,系統隨機生成的句子出現在江月眼前。

  【我在盛夏把那個草莓奶油味的獄警日出蟬鳴。】

  江月:「……」

  麻了,麻中麻,麻中麻中麻。

  【故事即將開啟,命運的齒輪即將旋轉,那個盛夏的風啊,會把你的命運吹向何方…….】

  眼前漂浮的碎片再一次炸開了,五彩紛呈的流光旋轉著,眼前突然出現了繁星閃爍的天空。

  江月腳下一空,突然開始墜落。

  周圍都是非常夢幻的碎片,碎片裡是各種唯美的場景。

  眼前的場景再一次變幻,一陣黑暗襲來之後,江月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牢房的小床裡。

  牢房是單人間,還有獨立衛浴,但門和牆壁都是透明的玻璃,洗澡蹲馬桶的時候都能被巡邏的獄警看見,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監獄。

  江月下了床,她發現一米六五的自己真的很腿短,幹什麼都不方便。系統發送的裝備在空間裡,江月又去商城裡兌換了一把匕首。

  做完這些事情她點開了人物卡,卡面寫著她在游戲裡的身份信息。

  姓名:江大雕

  性別:Omega

  入獄原因:網絡詐騙

  家人:姐姐曾夢

  身份信息就這麼點,江月第一次玩全息游戲,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走劇情。

  在她無聊到腳趾抓地的時候,一位獄警敲響了她的牢房門。

  她游戲裡的便宜姐姐來探監了。

  這位姐姐的樣貌很帥氣,一看就是女Alpha。

  曾夢拿著電話問道:「妹妹,你還好嗎?」

  江月說道:「姐姐,我很好。」

  曾夢:「江九賺了一些錢,我把錢充你的卡裡了,想吃什麼自己買點。」

  江月敏銳的察覺到這個江九很有可能是一個重要的劇情人物。

  她問道:「江九最近還好嗎?」

  曾夢嘆氣:「昏睡的時間又變長了,其他一切都好。」

  昏睡?為什麼昏睡?

  江月問道:「找到昏睡的原因了嗎?」

  曾夢:「江九不告訴我,她最近不常回來,回來也只是睡覺,我不知道她在幹什麼。」

  探監的時間到了,曾夢依依不捨地叮囑道:「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啊,妹妹!」

  獄警把江月帶走,這一段劇情結束。

  似乎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但是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游戲裡的時間和現實裡的時間是一比一,這個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江月摘掉頭盔爬出全息倉,繼續在CC上搜索游戲攻略。

  真奇怪,她搜到的所有游戲攻略裡都沒有名叫江九的NPC,這可能是一個新人物,江月點開終端記錄進度,隨後去洗手間裡洗漱。

  水龍頭打開,手腕爆射出無數紅色的細線,細線交織成兩隻紅色的眼球,開始在水龍頭上蕩鞦韆。


  江月揉了揉兩隻眼球,她洗完臉後把洗手池放滿水,從包裡掏出一個肥皂盒放在裡面,兩隻眼球快樂的跳到肥皂盒裡,伸出兩根白色的莖鬚開始劃船。

  眼球的愛好真是奇奇怪怪,比金雕還幼稚。

  第二天早晨,她收到了室友們發來的訊息。

  江森:你最近好嗎,我被虛擬小人踢了蛋,現在行動不便,還有一週考試了,如果我還活著,考試之後就去看你。

  白望:友情誠可貴,復習價更高,我真的快要死了啊啊啊,已經連續一週沒有睡飽了,考完試之後過去看你。

  庫里:聽西薄雨和相睢說你最近玩戀戀不忘,打副本我最擅長了,到時候咱倆交流一下經驗。

  相睢:大家都挺想你的,考完試後咱們聚聚,我現在就靠這個撐著了。

  西薄雨:錢夠花嗎?

  江月一一回復,回復完消息後十一點四十分。她去洗手間把劃船的兩隻眼球撈了出來,又把胖成球的金雕放出來溜達了一會、十二點上床睡覺,第二天繼續闖副本。

  【卡斯歐監獄組織了一場聯歡會,請進行才藝表演,會有驚喜掉落喲~】

  江月上台唱了一首菊花台。

  【智能止吠器x1、蠟燭x2、狼牙指環x1】

  為什麼掉落的東西奇奇怪怪的?

  聯歡會結束後江月回到了牢房裡,牢房是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而且這裡有著嚴格的秩序,這種對人身自由有所限制的環境是非常不利於玩家主動推進劇情的,他們只能被動的等待。

  江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她無聊的看著地板。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江月的耐性也逐漸耗盡,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監獄裡一直風平浪靜,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對這個游戲失去耐心了。

  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過分疑神疑鬼了,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杯弓蛇影,跟隻驚弓之鳥似的。

  這可是去年3月份上線的副本,跟她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況且星際人口好幾百億,遇見一個和游戲NPC長得相似的,似乎也不用特別大驚小怪。

  江月想下線,可是好奇心又繼續驅使她留在這裡。

  她拄著下巴自言自語:「重萊身上就有一股草莓奶油味,游戲開頭的造句活動也有草莓奶油,這真的是巧合麼,難道這個副本的人物有原型,可是我搜了半天也沒搜到啊。」

  實在太無聊了,江月開始在牢房裡轉圈圈。

  一圈,一圈,又一圈,江月無聊的要命,乾脆走進洗手間裡玩水,她把水龍頭擰開關上,再擰開再關上。

  「艹,這也太無聊了,什麼破副本,在垃圾星蹲監獄還沒蹲夠麼,現在跑到游戲裡蹲監獄來了,我是煞筆吧!」

  她煩躁地甩甩手上的水,按開了洗手池的下水口,水嘩啦啦的流下去,江月倚著牆壁,對著鏡子擺弄自己的頭髮。

  恰在此時,一隻紅黑相間的蚊子從沒有關閉的下水口裡鑽了出來。

  江月內心瘋狂吐槽!

  不是吧不是吧!你一個游戲不好好增加可玩性和趣味性,偏偏在這種無聊的細節上下功夫!連下水道裡的蚊子都做出來了!游戲策劃你踏馬的有病吧!

  江月翻了一個白眼,揮手打蚊子。

  啪的一聲,蚊子粉身碎骨,江月關上了漏水口。

  她轉身欲走,洗手間裡又響起了蚊子的嗡嗡聲。兩隻紅黑相間的蚊子從地漏裡鑽了出來。

  在垃圾星撿垃圾的那些日子,江月對那些拳頭大的紅頭大蚊子早就習以為常。

  她脫下腳上的拖鞋把蚊子拍死,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雖然這裡是監獄,但這裡不是垃圾星,紅黑相間的蚊子應該不常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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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42:37 |只看該作者
卷二 大二 第六十八章 暑假(三)

  不管游戲裡的蚊子是否是正常的,江月都謹慎地堵死了所有的漏水口,因為這裡沒有膠帶,她靈機一動,拿出了做任務的時候系統發給她的蠟燭。

  她用打火機點燃了蠟燭,用燭淚將漏水口封死,如果一夜無事,她明天再把這些蠟拿掉就是。

  江月做完這一切後躺在監獄的小床上睡著了。全息游戲裡的人物可以睡覺,睡眠效果與現實等同,一些超級肝的玩家日夜睡在全息倉,續命全靠營養液。

  況且套房裡的全息倉還是超級豪華款,如果躺的久了開可以開啟按摩功能,保證放鬆你的每一寸肌肉,消除你一天的疲憊。

  江月的直覺告訴她接下來有事情要發生,不如現在養精蓄銳,反正她的聽覺非常靈敏,不會因為睡得太死察覺不到危險的發生。

  完全想不到她有一天會因為一款游戲肝到這種地步啊。

  江月躺在牢房裡的小床上睡著了,睡到半夜,江月被一陣嗡嗡聲吵醒了,她立刻從床上爬起來檢查漏水口,一陣又一陣嗡嗡聲從封死的漏水口下面傳過來。

  即使在游戲裡江月也本能的不願意面對數千隻蚊子,如果讓她選擇,她寧肯手持大刀殺出去跟一條五十米長的藍眼蚰蜒大戰三百回合。

  江月立刻從系統空間裡掏出蠟燭,她點燃蠟燭加固封口,又把兩本厚厚的書壓在了漏水口上面,她動用在監獄裡能找到的所有東西把其他的漏水口的堵住,隨後把房間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確認沒有問題後立刻換上了便攜的運動裝和作戰軍靴。

  做完這一切,寂靜的夜晚裡,隔壁突然傳來Omega驚悚的叫聲:「救命啊,怎麼有這麼多的蚊子啊!」

  omg,這些蚊子果然是劇情的轉折點!

  江月立刻按響了報警鈴,按照副本的尿性,一般這種情況相關人員都不會及時趕過來,玩家只能自求多福自己多做打算。

  她現在身高165,完全是地球時的軟妹形象,好在武力值沒有減少,只要劇情不要太過分,她相信自己能扛過去的。

  對面的牢房裡的Omega也發出了一聲慘叫:「救命啊!救命啊!」

  很快,Omega的求救聲變成了一陣淒厲的慘叫,遮擋著透明牆壁的白色窗簾印上了一個又一個血手印。

  血手印在白布上緩緩洇開,淒厲的慘叫聲消失後,一團黑色的霧一樣的東西蜂擁而至,不過短短瞬息,就將窗簾啃噬的乾乾淨淨。

  沒有布簾的遮擋,牢房裡的慘狀一覽無餘。

  蚊子,到處都是蚊子。

  黑色的身體,紅色的頭部,翅膀微微發出紫色的熒光,乍一眼看去,還以為是一團紅黑相間的雲。

  江月頭皮發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在各個牢房裡響起,牢房裡的囚犯們拼命敲打透明的玻璃窗和房門,玻璃上全都是他們的血手印。

  眼前的慘狀簡直觸目驚心,即使身處游戲之中,江月也是倒吸冷氣,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腦門。

  艹!

  江月拼命按著報警鈴,正在此時,她的耳朵裡敏銳的捕捉到一陣嗡嗡聲。

  糟了,那些蚊子把堵住漏水口的那些東西吃掉了!

  江月一個虎撲過去手疾眼快地關上了洗手間的玻璃門,紅黑相間的大蚊子像一股黑色旋風似的從管道裡噴射而出,噼裡啪啦地撞在了玻璃門上。

  謝天謝地,玻璃門密封性不錯,底部沒有留下太多縫隙,江月把門鎖死,抬眼一看,洗手間已經被密密麻麻的蚊子包圍了。

  這景象已經超出江月的想像力了。

  江月一頭冷汗,她從系統空間裡拿出皮質手套和狼牙指環戴好,開始擊猛力擊打窗戶。

  身後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江月抽空一看,原來是對面牢房的玻璃牆壁被蚊子衝爆了,黑旋風嗡嗡而至,朝著江月飛過來。

  江月現在是兩面夾擊,身旁有洗手間的一屋蚊子,身後是從對面牢房跑過來企圖衝爆玻璃把她吃掉的無數蚊子。

  這副本瘋了吧?

  江月腰部發力,一拳,一拳,又一拳。

  咔嚓一聲,玻璃出現了裂紋,江月將手上的狼牙指環對準裂縫,再一次狠狠揮拳。

  玻璃碎掉了,江月掏出系統發放的繩子,把繩子在床欄固定好之後,她扯著繩子跳出窗戶開始向下攀爬。

  她住在9樓,爬到7樓時繩子不夠用了,江月在心裡把游戲策劃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

  沒辦法,只能往下跳了。

  就是不知道游戲裡的身體抗不抗摔。

  江月猛地往下跳,落地時來了一個滾翻卸力。動作完成的很漂亮,就是這具身體太單薄,江月的五臟六腑都要摔位移了。

  她一邊咳嗽一邊從地上爬起來往前跑,跑了一段後,大腦突然開始眩暈。江月暈乎乎的抬頭,眼前出現了一行藍色字體。

  【您被毒蚊叮咬,三分鐘後將陷入昏迷狀態。】

  江月又罵了一聲艹。

  狗策劃出來挨打!

  三分鐘之後,江月十分不甘地暈倒了。

  暈倒在地時,漸漸黑暗的視線裡出現一雙黑色的軍靴。

  滴答。

  滴答。

  滴答。

  水滴落在江月的額頭上,江月的眼睛動了動,她睜開雙眼,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黑色制服。

  好像有人在往她頭上滴水,江月忍著眩暈無力的感覺掙扎著掀起眼皮,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

  黑與銀相間的華麗制服,衣襟上用銀色的線繡著九頭的蟒蛇。

  這華麗到誇張的衣服江月見過,在重萊人物卡面上,那個戴著類似喰種面具的獄警就穿著這樣的制服。

  江月的視線從華麗的衣襟上移。

  她看到了戴著面具的重萊——露出28顆牙齒的微笑面具,怎是一個猙獰了得。

  沒有被遮擋的上半張臉上,一雙黑色的眼殘忍冷酷,他的視線和江月碰撞在一起,面前的獄警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眼神。

  他手裡拿著一瓶紅色的藥水,藥水滴落在江月額頭上,帶著藥味的液體從江月的額頭流下來,被一隻冷冰冰的手在臉上慢慢揉開。

  江月神智漸漸清醒,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很陰暗的地方,有點像地下室,牆壁上掛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刑具,這些刑具有些生鏽了,有些沾著血跡,看得人毛骨悚然。

  江月被綁在皮椅上,獄警冰冷的輕輕按揉著她的臉,對上江月充滿戒備的眼神,獄警輕笑了一聲,悠悠嘆道:「喲,小可憐醒啦,感覺怎麼樣?」

  江月說道:「不怎麼樣。」

  獄警用手指刮江月的鼻尖,笑聲依舊輕輕的:「你長得很嬌弱,性格倒是硬氣,這種反差,似乎讓人更著迷了呢。」

  這個NPC怎麼這麼騷?

  昏暗陰冷的地下室裡,牆上的刑具閃爍著冰冷的光澤,牆壁上的燭台點燃了一根蠟燭,火焰顫動間,昏黃的光也飄忽起來。

  重萊冰涼的手指就像一條滑膩的蛇,配上他輕柔飄忽曖昧至極的語氣和搖曳的燭光,不禁讓人頭皮發麻。

  江月身體極力後仰,瞪著他問道:「你要幹什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重萊伸出一根冰涼的手指挑起了江月的下巴,微眯著眼睛看她:「我要是不帶你來這裡,你早就香消玉殞了,火焰山的毒可不是鬧著玩的。」

  「火焰山?」

  「是的呢,那些蚊子就叫火焰山,每一隻都有劇毒哦。」

  黑紅相間的大蚊子,無數隻聚在一起就像黑色的火山噴出了紅色的火焰,這名字還挺形象。

  「那你為什麼帶我來這,還綁著我?」

  重萊捏捏她的下巴:「小家伙要懂禮貌,要用敬稱,問我問題時要說請。」

  江月翻了個白眼:「是是是,請問您把我綁在這裡幹什麼啊?」

  獄警的眼睛眯了起來,看來他笑的挺開心。

  「倒也不做什麼,就是最近很寂寞。」

  他的手指撩著江月的頭髮,江月側頭躲開他的手指,說道:「那您怎樣才會不寂寞呢?」

  「這個很簡單哦,只要你乖乖陪我玩游戲,我就不寂寞了。」

  事情有點不妙,江月硬著頭皮問道:「玩什麼游戲?」

  獄警張開手掌,一道藍光閃爍,一張舒適的紅色皮質沙發憑空出現在昏暗的地下室裡。

  江月微微有些驚愕,不太確定這個副本裡是不是有一些玄幻元素。

  「你好像很驚訝?」

  江月點頭。

  重萊打了個響指,藍光閃爍,空中出現了一塊香甜的草莓奶油蛋糕,小蛋糕漂浮在江月身邊,圍著江月的腦袋轉了個圈。

  「這沒有什麼驚訝的,在這個世界裡,我等同於神,萬物皆可由我創造。」

  重萊微微仰著頭,江月在椅子上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慢慢說道:「我在垃圾星的第一監獄裡遇到過一個人,他和你很像。」

  重萊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既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

  他又打了個響指,漂浮在江月面前的草莓奶油蛋糕落在她的腿上。

  又是一聲響指,江月身上的運動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華麗至極的藍色長裙。

  她的髮型也變了,從及腰的黑長直變成了波浪捲髮。江月低頭,看見一條藍寶石手鏈出現在她的手腕上,指甲也變成了藍色水晶指甲。

  重萊笑眯眯地問道:「小公主,您對這身搭配滿意嗎?」

  江月睜著一雙死魚眼看他:「搭配的很好,下次別搭配了。麻煩把我的運動服變回來謝謝。」

  重萊手裡多出一個紅酒杯,他搖晃著紅酒杯,一雙眼風情萬種地看著江月:「但是我覺得很漂亮誒。」

  江月冷冰冰的說道:「我漂不漂亮關你屁事,把老子的運動服變回來。」

  重萊歪著頭,伸出一根手指對江月晃了晃:「我、就、不。」

  江月:「…….」

  啊啊啊啊她快要氣死了!

  這是哪來的妖豔賤貨!

  踏馬的她還是趕緊下線吧!

  可是……

  來都來了……

  江月內心搖擺不定時,她聽到了什麼動物在地上爬動的聲音,地下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了,重萊懶洋洋地說道:「進來。」

  門開了,一條巨大的蟒蛇把頭擠了進來。

  【發現目標】

  【很好】

  重萊從皮質沙發上站了起來,他低頭看著江月,姿態瀟灑的打了個響指。

  捆住江月的繩子變成無數星光消失了,江月從椅子上站起來,忽然發現重萊沒給她變鞋。

  她從系統空間裡掏出一雙運動鞋穿在腳上,徒手把拖地的裙擺撕去一大截。

  咔嚓一聲,長裙變成了過膝裙,但它依舊很夢幻美麗。

  重萊瞄了她一樣,似笑非笑地打了一個響指。

  於是華麗的藍色長裙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剛穿上的黑色運動鞋消失不見,腳上多出了一雙藍色水晶高跟鞋。

  江月無語,重萊又打了個響指,地下室裡突然出現一輛金光閃閃的南瓜馬車。

  重萊向她伸出一隻手。

  「我親愛的小公主,游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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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2-28 01:42:52 |只看該作者
卷二 大二 第六十九章 暑假(四)

  江月懶得廢話,提著裙擺坐上了南瓜馬車。

  重萊坐在她身旁,搖晃著杯子裡的紅酒。

  南瓜馬車出發了,眼前星光閃爍,無數透明的碎片忽然炸開,炸開的碎片合攏之後,眼前的場景頓時一變,南瓜馬車正駛在一條寬闊的街道上。

  「這是去哪?」江月問道。

  「去一個舞會。」重萊說道。

  南瓜馬車繼續行駛,一直駛到一個華麗的城堡裡。

  江月跳下車走進了城堡,城堡正在舉辦舞會,賓客們都戴著各式各樣的面具,穿著華麗誇張的裙子在一起跳舞。

  一片歡聲笑語中,重萊從江月的身後走了過來,他拍了拍江月的肩膀,把一個鑲嵌著藍水晶的天鵝面具遞給了江月。

  江月戴上了面具,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尋找,重萊不會無緣無故帶她來這裡,這裡一定有什麼重要的劇情人物。

  找了一會後,江月的眼睛很快就被這些華麗的裙擺晃暈了,大家的裙擺上都裝飾著水晶和亮片,水晶吊燈一照,裙擺一搖,一個個亮閃閃的簡直能閃瞎人眼。

  她揉揉眼睛,乾脆躲在角落裡吃點心,百無聊賴之際,一個戴著面具的侍者端著香檳走過她身邊。

  江月猛地抬頭,注視著侍者的背影。

  那是一個女Alpha,她有一頭灰色的長髮,用銀色的束髮環束起,在腦後紮成了一束高馬尾。

  灰色的長髮如綢緞一般垂落下來,江月睜大了眼睛。

  那是…….

  耳旁傳來重萊的聲音:「是不是很熟悉?」

  江月心神劇震,立刻提起裙擺跟了上去。

  侍者舉著托盤穿梭在人群之中,她的手很穩,有一位女Alpha的誇張髮飾碰到了她的手臂,她的手臂只是微微地顫抖了一下就立刻穩住了。

  江月小跑起來,她橫衝直撞,撞開跳舞的賓客,推開攔路的人,人群像是被她撞歪的保齡球,硬生生的被她撞出一條路來。

  「哦天哪,這是哪家野蠻的小姐!」

  「哦,天吶,她踩住了我的裙擺!」

  「不不不,我的羽毛頭飾!」

  一位Omega的羽毛帽子被江月撞歪了,江月毫不理會,眼裡只有那個女Alpha侍者的背影。

  她終於穿過人群跑到她面前,侍者戴著遮住全臉的狐狸面具,一雙冷漠的灰色眼睛看向江月。

  絕對不會認錯,這樣熟悉的感覺,這樣熟悉的眼睛,江月對這具身體簡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她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已經逐漸混淆真實與虛幻的界限。

  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還是重萊編造的小把戲?

  沒有答案,只有眼前女Alpha一雙冷冷的灰色眼睛。

  江月茫然地看著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摘侍者的面具,侍者的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姐,您有什麼事情?」

  喧鬧嘈雜的舞會中,侍者低沉的聲音有種奇妙的穿透力,這聲音分外的熟悉。

  江月的心臟砰砰直跳,她張了張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誰?」

  「一名侍者。」

  「你的名字是什麼?」

  「江九。」

  侍者冷淡的說出了她的名字,便舉著托盤轉身離去。

  江月還想扯住她的手腕問更多的問題,沒想到眼前突然一花,她一下子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江月捂著腦袋抬頭,定睛一看,穿著一身白色西裝的西薄雨正站在她面前。

  媽呀,真是活見鬼了!

  江月晃晃腦袋,以為自己看錯了,直到她的手腕被西薄雨握住,耳邊傳來西薄雨的聲音:「江月,跟我走。」

  真奇怪,西薄雨怎麼跑進來了?

  江月一臉迷茫地看著他。

  西薄雨拽住她的手腕往前跑,即將跑出城堡時,眼前藍光一閃,穿著華麗制服的重萊出現。

  他笑嘻嘻地看著江月:「游戲還沒結束,怎麼就急著走啊。」

  他打了一個響指,一條巨大的黑色蟒蛇出現在他的身邊,沖著江月和西薄雨嘶嘶地吐著豔紅的信子。

  西薄雨冷冷說道:「還沒有人敢搶我的東西。」

  重萊笑道:「哦,你的東西?我最喜歡搶別人的東西了。」

  西薄雨冷笑,一朵透明的玫瑰出現在他的胸前,江月拽住西薄雨的手腕小聲說道:「喂喂喂,你怎麼來了?」

  西薄雨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腦門。

  江月:「……好了,知道了,我閉嘴。」

  她默默退後,轉頭時,華麗的城堡已經消失了,宏偉的宮殿化為虛有,只剩下破敗的廢墟。

  那位侍者的身影也不見了。

  她轉回頭,重萊的蟒蛇已經張開蛇信飛了過來,空中的玫瑰葉片張開,緩緩旋轉起來。

  在巨蟒距離他們只有半米的距離時,它的花瓣飛了出去,劃出一道道唯美的流光,巨蟒的身體花瓣切割成一段一段的,它的身體被無盡的冰霜的冰霜覆蓋,最終化為一地藍色的粉塵。

  這是什麼招式?

  江月長大了嘴巴。

  「哦,現在的小朋友都很厲害啊,是我低估你們了。」

  重萊打了個響指,一道藍色的光芒過後,一條嘶嘶吐信的巨蟒又出現了。

  這真的有點欺負人。

  西薄雨面色不變,空中的透明玫瑰繼續綻放,它的肉體上長出了密密麻麻的倒刺,驟然變成無數條猙獰的藤蔓捲住了發動攻擊的巨蟒。

  巨蟒痛苦地嘶鳴起來,藤蔓肆意瘋長,那些倒刺穿透了巨蟒的身體,把它死死地釘在了廢墟之中。

  重萊拍拍手:「喲,你這個幫手不錯嘛,看來今天沒法和你一起玩了,我們改日再會。」

  江月:「我呸!」

  重萊消失後,場景倏地一變,江月和西薄雨重新回到了她為小公主23959搭建的小別墅裡。

  江月穿著夢幻華麗的藍色長裙,腳踏12釐米藍色水晶鞋,額前戴著一個華麗的藍寶石額飾,整個人珠光寶氣,簡直要閃瞎西薄雨的眼睛。

  兩人一落地,江月納悶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西薄雨沒好氣的看著她:「你已經在游戲倉裡躺了三天了,你這屬於深度沉迷,需要外力喚醒,我讓他們送來了一個游戲倉,在副本裡找到了你。」

  江月震驚:「都三天了嗎?」

  「是的,三天三夜了,你為你的駝峰考慮過嗎?我以為你在玩戰爭游戲導致深度沉迷,結果你在玩戀戀不忘。」

  說到這裡,西薄雨面色古怪地看著江月,從頭到腳把江月打量了一遍。

  「你喜歡這個類型的Omega?」

  江月:「……」

  江月撓撓頭:「也不是,就是隨手捏的。」

  西薄雨看了眼小公主23959精致的五官,才不會相信江月的鬼話,Alpha本來就是一群沒有底線的動物。

  他微微皺眉,還是忍不住說道:「江月,我理解你的性癖,但是這位女Omega的身高是不是過於矮小瘦弱了一些。」

  江月震驚臉:「一米六五也不算矮了吧,我們都是Alpha,低於一米八的人在我們眼裡都是小矮子,但這個身高在Omega之中也不少見吧!」

  西薄雨的目光愈發古怪,江月老臉一紅,怕西薄雨誤會,也為了自己的形象著想,忙不迭地解釋道:「只是想養個崽崽,沒別的意思,你不要瞎想。」

  西薄雨瞟了她一眼,淡淡說道:「你不用掩飾,和你們在一起住了這麼久,我很清楚Alpha都是什麼德行。」

  江月佯裝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西薄雨,你怎麼能這樣想呢,我江月不是那種猥瑣下流的人!」

  桌子不穩,她這一拍,桌上收集內衣的盒子從桌角滾落下來,蓋子被摔飛,一堆五顏六色的蕾絲內褲就這樣從盒子裡滾了出來。

  小仙女都很愛收集各種款式的褲褲,比如落在西薄雨腳下的那一款,就是一條藍色輕紗胖次,非常非常非常的輕薄。

  西薄雨震驚了,他看著一地的褲褲,再看看江月,把江月的話重復了一遍:「你不是這種猥瑣下流的人?」

  江月絕望了。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西薄雨看著她這個熊樣,立刻揉了揉眉心,輕聲說道:「江月,人可以風流,但是不可以下流。」

  江月:「……」

  西薄雨別過臉,面無表情的退出了游戲,江月摘掉游戲頭盔,手忙腳亂的爬出全息倉,慌裡慌張的解釋:「西薄雨,我真的不是那樣的人!我保證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善良更正直更不近O色的Alpha了!」

  西薄雨看了她一眼就別過頭:「別瞎嚷嚷,把衣服穿好。」

  江月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就穿了一件背心和一條黑色的四角內褲,因為身體先天條件特別好,四角內褲被撐的特別飽滿。

  她有點尷尬的遮住襠,跑去臥室換了一套睡衣。

  西薄雨的小潔癖真的挺多的,從來不像其他的Alpha那麼隨便,衣服總穿的整整齊齊,身上總有股淡淡的香味。

  還沒見過西薄雨穿著四角內褲的樣子呢,不過他們六個確實是江月最大,沒辦法,這具身體的先天條件太優越了。

  某一次江月偷偷量了一下,即使在越來越捲通貨膨脹愈發嚴重的晉江,她也絕對可以傲視群雄。

  江月穿好衣服,西薄雨正坐在沙發上泡茶,沙發上堆滿了江月的衣服,這幾天她獨自一人住在套房裡肝游戲,衣服都是亂扔的。

  Alpha不都是這樣麼,江月自我安慰,她可比那些襪子打鐵的Alpha乾淨多了!

  「期末考試考完了?」

  西薄雨揉揉額頭:「考完了,相睢他們在寢室裡睡覺呢,明天過來。」

  江月拉住他的手,特別感動地說道:「那你也睡會啊,你看你,臉色白的跟鬼似的。」

  她一把竄上前捏住西薄雨的臉來回打量,西薄雨一驚,猛地伸手在江月的腦門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江月痛的吸氣:「不是吧,我就捏一下你的臉而已,大家都是Alpha,我還能把你怎麼樣嗎?」

  西薄雨怒極反笑,雙手捏住江月的臉往外扯:「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Omega的內褲你都能收集一盒子,你個老色胚。」

  江月求饒:「啊我的臉,我英俊帥氣的臉,大校草手下留情啊!」

  西薄雨鬆開手,抱著手臂哼了一聲。

  晚上兩人吃飯,西薄雨訂了一輛餐車,有江月在,他完全不用擔心食物浪費的問題。

  他吃了一口牛排就放下了叉子,江月抬頭看他:「怎麼不吃了?」

  西薄雨說道:「剛剛已經吃了一份,吃到一半就飽了。」

  江月伸手把他的盤子拽過來:「咱不能浪費食物,我替你收拾了吧。」

  其實她還沒吃夠,西薄雨看著她:「這是我吃剩的,你不嫌棄嗎?」

  江月大手一揮:「嫌棄個啥,我垃圾星都待過,那時候想吃這樣的剩飯都吃不著。」

  她風捲殘雲,堅決執行光盤行動,吃光後歪在椅子上毫無形象的打了個飽嗝,因為吃出汗,她直接當著西薄雨的面把睡衣脫了,就穿著個工字背心。

  因為出汗太多,工字背心黏在身上,她還伸手往外扯了扯。

  曾經的小仙女,現在已經糙到如此地步了,誰能不感嘆歲月的力量。

  最近營養比較好,江月的駝峰已經長回來了,有時候江月睡覺不老實趴在床上睡,還會被石頭一樣堅硬的駝峰硌醒。

  在全息倉裡肝了三天,江月的駝峰縮水了一大半,但是工字背心很顯身材。

  看著江月吃完,西薄雨咳嗽了一聲,他拿起餐巾若無其事的擦擦嘴,正色說道:「我們先說說正事吧。」

  江月拿著一根牙線剔牙,抬頭問道:「什麼正事?」

  「討論一下補課的問題,江月,你可是錯過了整整一學期的課程,開學後就要補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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