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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8章 絳仙奇株
「天道移民?」許應向石城張望,心中愈發好奇。
徙民,意思是遷徙之民。天道移民,意思是天道將他們遷徙到這裡。
這些人,是從哪裡移民過來的?為何移民到此?
郭小蝶的聲音傳來:「先前從蒼梧之淵噴出的新地中,沒有任何人類的蹤跡,雲夢澤也是從蒼梧之淵中湧現,為何此地會有人類存活?」
許應輕輕點頭,郭小蝶雖然大咧咧的,但這話說得沒錯。
「或許是因為雲夢澤比其他新地特殊。」朱紅衣道:「也有可能是因為這些天道移民,比其他人特殊。」
三千年前流行天人感應,以至於天地大封印,煉氣士消失。
但如今天地解封,那些消失的煉氣士卻沒有再出現,雲夢澤的徙民,是新地第一次出現活的人類!
眾人向前趕去,石城附近的村民見到他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張望,很是好奇。
他們的衣著古樸,帶著秦漢時期的古意,相貌也與正常人彷彿,沒有多大差別。唯一的區別他們比普通人高大一些,就像許應一樣,寬手大腳。
許應向這些村落望去,只見村落外有不知名的巨獸骨骸,極為龐大,有幾個孩童正在揮舞著巨獸骨頭乒乒乓乓打來打去。
那些孩童渾身腱子肉,把百十斤重的大骨頭當做武器,舞的呼呼生風,看得人頭皮發麻。
「嘭!」
一個身體柔弱的孩童被大骨頭擊飛,在半空中飛出六七丈遠近,砸在許應等人前方不遠處。
他的腦袋狠狠撞在一塊大石頭上,看得許應等人心驚肉跳,卻見石頭哢嚓一聲從中間裂開,而那瘦弱孩童也被撞得頭破血流。
那孩童鯉魚打挺,一躍而起,露出八塊整齊的腹肌,撒腿奔向『仇敵』。
一個婦人連忙呼喚道:「小亮,快回來!」
那個叫小亮的瘦弱孩童無奈,只好來到那婦人旁邊,婦人檢查他額頭的傷口,帶著他來到村中央的一個土壇前,對著土壇低聲念誦。
那土壇上有一株芝草,高一尺七寸,葉瓣如靈芝,長出九葉。
經過那婦人的誦念,只見芝草其中一瓣微微顫抖,肉眼可見的光芒流向瘦弱孩童的傷口,只見他那傷口頓時癒合,沒有半點傷痕留下。
幾個玩鬧的孩童被村民們喚回村,大人們緊緊抓住自家孩子,警惕的看著郭、朱兩家的儺師隊伍從村口經過。
「他們應該覺得自己很弱小吧?」蚖七心驚膽戰道。
大鐘猜測道:「七爺,你覺得村口的巨獸是不是被他們活活打死,拖到這裡剝了吃掉的?」
「我覺得是!」蚖七打個冷戰道。
他總覺得那些村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
許應望向村中,村民們的房屋也都是依著獸骨建造,裡面很是寬敞,想來這些雲夢澤巨獸並非自然死亡。
「一群剽悍的村民!」李櫻珠警覺萬分,暗暗吩咐郭家儺師,道:「不要招惹他們!」
朱紅衣也是凜然,急忙吩咐朱家儺師不能惹事。
許應調動天眼,仔細觀察這些村民,只見他們體內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將他們的尾閭玄關衝開,讓他們天生就是叩關期境界!
甚至,連剛才那個瘦弱小童,也是叩關期!
但令許應不解的是,他們的希夷之域並未打開,沒有絲毫修煉過的痕跡。
倘若是煉氣士,希夷之域中會有修煉過的痕跡,比如五臟五氣朝元,風雨調和,但這些雲夢澤徙民並沒有。
郭、朱兩家向石城走去,突然那黑色囚車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朱忠全,他們村莊裡供奉的芝草,是天道世界的絳仙奇株,被仙氣養大的仙株!這些村民不懂修煉,靠這株絳仙奇株的滋潤,變得如此強大!」
他嘿嘿笑道:「這是突破境界的寶物,破關的大藥!此寶若是落在你們手中,修煉的關隘和瓶頸,幾乎不存在!」
朱忠全聞言,抬手喝道:「止步!」
朱家所有儺師停下腳步,朱忠全轉頭看向村落中央的那株絳仙奇株,低聲笑道:「也就是說,我服下這株仙草,立刻就可以突破到交煉期,修成金丹?」
囚車中的老神仙道:「何止!你服下一片葉子,也足夠你修成金丹了!但是如果這樣服用,就是暴殄天物。此寶最大的作用,是用來破玉枕天關!玉枕天關不破,不能飛昇!」
朱忠全目光熱切,笑道:「來人!給我將那株絳仙奇株拿來!」
立刻有十多個朱家儺師出列,向那村莊衝去。
李櫻珠等人聞言也紛紛停下腳步,驚疑不定,看向那個村莊中心的小土壇。郭躍低聲道:「這個小小的村莊裡,真的有仙草?」
李櫻珠目光閃動,道:「我們先看看,若是真有仙草……」
她心中也是一陣熱切,能夠直接讓人突破境界的仙草,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儺師世家轉修煉氣士困難重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周齊雲,對他們來說煉氣士功法晦澀難懂,境界難以突破,真的能將煉氣修煉到極高境界的少之又少。
倘若徙民小村落裡的靈草真的是仙操,郭家也會忍不住奪取!
那十多個朱家儺師剛剛進入村莊裡,突然人影晃動,一拳一個,將那些儺師統統打得飛到村外!
待到那人影止住,卻是村裡的一個青年男子,站在村口,威風凜凜,喝道:「你們怎麼能平白奪人寶物?這株仙草,是保護我們村……」
「咻!」
一道劍光飛過,那青年村民呆呆的站在那裡,目光茫然的看著剛才被他打飛的儺師,那個儺師面相凶狠,正自打開劍匣。
青年村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都是血。
他張嘴想要說話,喉嚨裡咕嚕咕嚕都是血。
「蠢東西!」
那儺師大步走上前去,一腳踹在他的心窩上,將他踹飛,冷笑道:「你剛才明明有機會殺我,居然留手不殺!傻子!」
那道劍氣飛回,落入劍匣中。
那儺師背著劍匣,大步走入村莊,惡狠狠東張西望,大聲道:「一群賤民,只不過長得粗壯了點,還膽敢打我的臉!好教你們得知,我朱家乃汴州刺史,封疆大吏!」
那青年村民落在地上,咽喉裡都是血,身體抽搐,眼見是不能活了。
其他村民哭喊著衝出來,手中拿著原始的弓箭和骨矛,護在青年村民身邊,其他人連忙把那青年拖到絳仙奇株旁。
「像你們這樣的小村莊,我們早就滅過不知多少!」
那儺師哈哈大笑,催動匣中劍氣向那些擋路的村民殺去,然而這裡的村民一個個身體強得出奇,舞動骨矛骨棒,便將那一道道劍氣擋住!
那些骨矛骨棒上甚至有紋理浮動,變得明亮起來,它們是遠古巨獸的骨頭,這些遠古巨獸多是覺醒了血脈的力量,骨頭上有天生的符文。
那些村民雖然不是煉氣士,但體內氣血雄渾,激發這些符文,便讓骨矛骨棒等看似普通的武器,發揮出莫名的威力!
只一瞬間,那儺師的劍氣便被悉數打得粉碎!
那儺師正自呆滯,迎面便見骨矛如雨,唰唰落下,將他紮成一隻大刺蝟!
其他儺師衝來,見此情形,急忙止住腳步,就在此時,一位朱家大儺從他們身後衝出,冷笑道:「沒用的東西,都躲開!」
那位朱家大儺開啟了泥丸絳宮和玉池三種秘藏,催動泥丸洞天,闖上前去,便見四周根鬚破土而出,捲住那些村民!
村民們手中的骨矛骨棒骨劍等物,紛紛血肉滋生,根本無法握住!
甚至連那些村民的身體也開始奇怪生長,有的臉上又長出一張臉,有的心口又長出一顆心,有的體型比從前大了三五倍,一身贅肉!
上至耄耋村民,下至孩童,統統被他的儺術控制!
這個大儺施展的正是周家稱霸天下的泥丸儺術,周家覆滅後,許多不傳之秘便落入其他世家手中!
「殺了他們!」
那大儺冷笑一聲,邁步向絳仙奇株走去,目光熱切,「斬草要除根,一個不留!」
他的身後,那些朱家儺師急忙衝出,催動劍匣劍氣,向那些村民斬去,劍光霍霍,刺向一個身軀畸形化的孩童!
那孩童的母親就在一旁,已經被根鬚纏繞,身體也變得畸形,努力掙扎,口中嗚嗚作響,卻來不及救自己的孩子!
而在小土壇前,那個青年村民正在被絳仙奇株治療傷口,絳仙奇株的確神妙異常,將他從死亡中拉了回來。
他掙扎起身,正要迎上那朱家大儺。
朱家大儺背負雙手走來,目光奇異,微笑道:「被割斷喉嚨也能治癒,不愧是仙草。那麼,割掉頭顱,你還能再接回去嗎?」
他輕輕一甩頭髮,一道髮絲如劍,從那青年村民的脖頸上劃過,頓時一顆好大頭顱飛起!
他是大儺,面對一個空有強壯肉身空有叩關期境界的鄉野小民,還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碾壓致死?
朱家大儺露出笑容,逕自走向絳仙奇株,然而那青年村民的頭顱又自向脖頸飛去,斷處肉芽翻飛,與身體脖頸相連!
朱家大儺瞪大眼睛,只見那青年村民的腦袋竟然與身體又長回一體,真的活了過來!
「是誰?」
他猛然轉身,便見一個身影橫在其他朱家儺師和村民之間,所有劍氣突然頓在空中,靜止不動,任由那些朱家儺師臉色漲紅,拚命催動劍匣,也不能動搖劍氣分毫!
「許應許妖王!」
那朱家大儺眼角一跳,冷笑道:「許應,我朱家的事,你也想插手?」
「唰!」
一口口釘在空中的劍氣突然飛回,圍繞那些朱家儺師唰唰轉動,旋即叮叮作響沒入劍匣之中!
一個個朱家儺師身軀搖搖晃晃,仆倒在地,死於非命!
許應拂袖,轉過身來,直面那朱家大儺,身後一口口劍匣噠噠關閉。
他身形轉動的一剎那,那些畸變的村民也紛紛恢復如常。論泥丸儺術,許應是得到周齊雲真傳的,那朱家大儺的泥丸儺術與他相比,雲泥之別。
朱家大儺眼角抖了抖,冷笑道:「許應,就算你是不老神仙……」
下一刻,許應來到他的身前,一拳轟來,朱家大儺暴喝,身後層層洞天開啟,玉池、絳宮和泥丸等秘藏,洞天有多有少,最多的玉池秘藏,有多達五個洞天,最少的泥丸秘藏,也有四個洞天!
他還修煉了煉氣法門,身後浮現希夷之域,已經修煉到叩關期,法力雄渾!
他的道法神通爆發,五指叉開,便見層層封禁之術向前延伸,直逼許應而去!
許應拳頭轟來,一拳轟穿所有封禁,打折了他的五指,五指向後扭曲,旋即胳膊炸裂。
「嘭!」
許應的拳頭落在他的臉上,他的臉皮和五官貼在後腦勺上,腦子被擠飛出去。
「七爺吩咐我,殺過人之後,再對屍體講道理。」
許應從他臉中抽出血淋漓的拳頭,在他屍體上擦了擦手,淡淡道:「我想說,你們當我死了嗎?」
他轉過身來,看向村外蠢蠢欲動的朱家儺師,心中怒火燃燒,向那朱家大儺的屍體道:「你也配使用周家的泥丸儺術?我來教你,什麼才是真正的泥丸正法!」
朱忠全面帶凶色,猛然揮手,一眾朱家儺師殺來,其中朱家大儺和族老隱藏在人群之中,準備給許應致命一擊!
前方衝鋒的朱家儺師突然只覺身體飛速虛弱,頃刻間骨瘦如柴,白髮蒼蒼,一個個倒伏在地,動彈不得!
同一時間,小村莊中一座座房屋動搖,發出天崩地裂般的巨響,那些房屋擺脫石頭,血肉滋生,化作一個個龐然大物,赫然是遠古巨獸在許應的泥丸儺術下復生!
巨獸奔騰,向朱家儺師衝去!
朱家眾多儺師面色蒼白,看著衝來的巨獸不知該如何是好!
剝奪生命,賜予生命,才是真正的《泥丸隱景長生訣》的正法!
朱家的一眾大儺和族老見狀,顧不得隱藏行跡,紛紛綻放洞天,對抗這些巨獸衝擊。
突然,朱忠全衝到前方,噗通跪地,高舉雙手哈哈笑道:「姐夫,這是個誤會!住手,大家都住手!姐,你快來給姐夫解釋清楚,這是個誤會!」
朱紅衣硬著頭皮上前,正要說話,卻見那些巨獸紛紛退去,返回村莊,又自化作一具具枯骨匍匐在地。
許應越過朱紅衣,走上前去,逕自來到那輛籠罩在黑佈下的囚車前,淡淡道:「老神仙,你身陷囹圄,還是不要胡言亂語,挑起風波了。」
「哈哈哈哈!」
那囚車中氣機激盪,黑布猛然四分五裂,囚車中一個白髮染血的老者猛然站起,頭髮飛舞,四肢掙得鎖鏈嘩啦啦作響,面目猙獰道:「小東西,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他氣息炸裂般膨脹開來,席捲天空殘雲,霎時間陰雲密佈,雷霆叢生!
「哢嚓!」
一道雷霆落下,照亮四周,讓所有人眼前一花。
許應眼前,囚車,村莊,朱家儺師,郭家儺師,遠處的石城等等一切,統統消失,也不見了雲夢澤,也不見了這方天地!
他突然只覺四肢傳來劇痛,低頭看去,便見一根根巨大的鐵鉤子正自從自己的肩頭和髕骨處鑽進去,尖鉤端帶出一片血肉!
他疼得冷汗津津,身軀僵硬,動彈不得。
那四根鐵鉤子後面便是鎖鏈,嘩啦抖動,將他吊了起來。
一根根鐵杵飛來,噹噹作響,拼成一個囚籠,將他所在其中。許應被大字型吊在囚籠中心。
「小東西!」
那老者面目越來越大,身軀越來越高,抬起手掌,許應和囚車便在他掌握之中。
那老者頂天立地,身軀無比偉岸,露出譏諷之色,聲音在許應腦海中炸響:「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當給你一點懲戒!我抹去你魂魄視覺,罰你有眼無珠不識前輩高人,今後做個瞎子罷!」
許應看著他向自己雙眼伸來的指頭,突然醒悟過來,道:「你說抹去我魂魄視覺,這麼說來這一切都只是你針對我魂魄造成的幻象。」
那白髮老神仙二指插向許應的雙眼,哈哈笑道:「你們這些儺師煉氣不煉魂,你能擋得住我魂魄神通?」
「哢嚓!」、「哢嚓!」
他兩根指頭插在許應魂魄的雙眼上,如同插在銅牆鐵壁上,頓時二指骨折,啪啪炸開,化作兩道煙氣消散!
許應眼前的幻象消散,自己依舊站在囚車邊,而那白髮老神仙在囚車中,此刻白髮老神仙痛得在車裡打滾,慘叫連連,異常淒厲。
「老神仙,念在你身陷囹圄,這次斷你兩根指頭。」
許應蹲在囚車邊,看著車裡慘呼掙扎的白髮老人,輕聲道:「下次,頭給你擰下來。明白了嗎?」
他站起身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回蚖七身邊,輕輕落在大蛇的腦門上。
「七爺,囹圄這兩個字,我用得還對罷?」少年心中忐忑,悄聲詢問道。
蚖七道:「這次你沒有用錯。阿應,這兩年你跟我學習說文解字,愈發有水平了。」
許應露出笑容:「還是七爺教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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