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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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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坐酌冷冷水] 女學霸在古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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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3 00:13:0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章 宮裡

    但長安說話極快,傅雲開想要阻止他已來不及了。

    於是他眼睜睜地看著趙如熙的目光變涼。

    在她眼裡,他一定是個輸不起、沒擔當的男人吧?

    只是長安一心為自己好,為自己打抱不平,傅雲開實在不好說他什麼。

    長安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嘴裡囁嚅道:「公子,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的。趙姑娘說的那話,不會對您有影響吧?」

    他惶恐地四處張望,直到發現二樓很空蕩蕩的沒人。而且茶樓是人談事的地方,老闆在隔音上也想了些辦法。樓下客人的說話聲沒怎麼能傳到樓上,想來剛才他們的談話也沒人聽見。

    那位趙姑娘端的厲害,他口無遮攔地給她一個道德綁架,她立刻還了他們一頂大帽子。

    什麼「為了邊關安寧,便是你要娶公主,想來皇上也不敢拒絕」,這樣的話,要是被人聽見,那就糟糕了。

    平南侯府的處境本就尷尬敏感,太子和三皇子恨不得把他們幹掉,好剪除二皇子、五皇子的羽翼。要是他們拿著這話來做文章,平南侯府就危險了。

    「放心,不會有事。」傅雲開道。

    他約了趙如熙來茶樓見面,自然要為她的名聲著想。樓下看似有幾桌客人,但挨著樓梯口坐的都是喬裝的平南侯府侍衛。

    而且,長安剛才情緒激動之下沒注意,但傅雲開卻注意到了。

    趙如熙說到後面那句話的時候,有意壓低了聲音。除了他倆,別人都聽不到。

    不過也正是如此,這句話就不是無意提及,而是她為長安那句話做出的惱怒反擊。

    ——你們要是敢道德綁架,在外面敗壞本姑娘名聲,那麼本姑娘這句話也會傳揚出去。

    想到這裡,傅雲開心中的遺憾與難受越發強烈。

    末了,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算了,終究是我與她無緣。」

    頓了頓,他又道:「傳我之命,今日之事不許提起,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

    「是。」長安忙應道。

    公子不說他也要叮囑大家。今天之事傳出去,趙如熙最多損些名聲。可他們平南侯府,要的可是性命。

    他擔憂道:「趙姑娘不會說出去吧?」

    「不會。」傅雲開很篤定地道。

    傅雲開以為今天之事沒人知道,可他並不知道蕭令衍屬下的兩位灰衣人一直暗中保護著趙如熙。

    為免趙如熙知道後覺得冒犯了她的隱私權,蕭令衍特意下令屬下只保護趙如熙,平時不要離得太近,也不要特意去探聽她的事。

    但他也交代過,如果傅雲開跟有趙如熙接觸,一定要打探清楚所有細節。

    謹記著主子的吩咐,灰衣人今天特意湊近聽了一場壁角。

    傅雲開和他的手下在戰場上是一把好手,但跟皇家專門培養出來的專門從事暗殺、跟蹤、探秘的死士的路數不一樣。灰衣人偷聽,傅雲開一行人完全沒有發現。

    等趙如熙和傅雲開分開時,灰衣人各跟了一個。

    跟著傅雲開的那一位見他直接回了平南侯府,便轉身去尋了蕭令衍,把事情跟他稟報了。

    蕭令衍「啪」地一聲,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氣得臉色鐵青。

    「真是膽子大了他,敢威脅小熙嫁給他!」

    他站起來轉了兩圈,揮揮手:「你先回去保護趙姑娘。」

    等屬下走了,他思忖片刻,直接進了宮。

    過年前的那段時間,因趙如熙之事,皇上惱了謹妃,去岑貴妃那裡歇了一宿,打破了這些年來謹妃專寵的局面,後來便一直宿在自己的養心殿中。

    岑貴妃知道皇上對岑家的忌憚,不管皇上對謹妃再失望,不管對她本人的感官如何,都不會寵愛她。

    她抓住了這個機會,讓表面上跟她有矛盾,實則是她們這個陣營的一個年輕嬪妃巧遇皇上。

    這個嬪妃無論長相還是性格,是專門針對蕭圪的喜好送進宮的。

    只是前幾年謹妃專寵,這個嬪妃連見皇上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得了這個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使盡渾身解數吸引皇上。

    果然,當晚蕭圪就翻了她的牌子。

    謹妃氣得要死,想要出手整治這個嬪妃,其他妃子哪裡肯依?好不容易打破專寵局面,大家自然不願意再回到老路上。

    因此大家不光伸手相幫,還把跟自己親近的嬪妃也送到了皇上面前。

    雖說最後蕭圪還是被謹妃哄了回去,但跟年紀漸長的謹妃相比,年輕女子對蕭圪還是有吸引力的。他不再專寵謹妃,時不時也宿在了年輕嬪妃那裡。

    再加上二皇子、三皇子成親封王,出宮建府,這宮裡的局勢整個變了樣。

    見了小兒子來,岑貴妃很高興,朝他招招手:「小五快來,看看你喜歡哪家閨秀?」

    說著,把手裡的畫像冊子遞給蕭令衍,她還十分遺憾地道:「可惜知微姑娘畫的畫像是黑白的,不大吉利。否則這些畫冊也該改改了,畫得太不真切了些。」

    蕭令衍就像碰到燙手山芋似的,對這畫像冊子避之不及。

    「別給我,我不看。」

    「你可十六了,也該挑親事了。你四哥親事已定下,下半年就成親。你明年也可以成親了。這時候還不挑,要拖到什麼時候?」岑貴妃嗔怪道。

    「不用挑,我有心儀的姑娘了。」蕭令衍道。

    「哦?」岑貴妃驚喜地看著他,「是哪家姑娘?」

    「非常非常出色的姑娘,您一定會滿意的。但我現在還不想定親成親,所以暫時還不能告訴您。」蕭令衍道。

    他剛才一時衝動,本想進宮把他心儀趙如熙的事跟岑貴妃說,也好叫岑貴妃看著些,免得誰仗著自己的身份地位,跑到蕭圪面前要求賜婚。

    但岑貴妃這一問,他頭腦也清醒過來了。

    他跟趙如熙的關係不宜公之於眾。而且他深知趙如熙的脾氣,他要是不經她點頭就把這事嚷嚷出來,她絕對不會再理他。

    岑貴妃疑惑地問道:「為何不能定親,莫不是她的身份敏感?」

    嘴上說著,她心裡暗暗打定了主意,要叫小六子來好好問問,看看蕭令衍最近跟哪家姑娘走得比較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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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3 01:08: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一章 皇上處報備

    從岑貴妃那裡出來,蕭令衍就給了幾樣金玉小物件給小六子,叮囑了他幾句。

    小六子出去,掐準時機,找機會尋了御前太監,道:「二殿下成親建府了,貴妃娘娘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替我們五殿下張羅親事上。五殿下雖有心儀的姑娘,卻還沒能得讓姑娘點頭。殿下現在既擔心貴妃娘娘這邊給他亂點鴛鴦譜,又擔心姑娘那頭被人搶了先。」

    「張公公您近身侍候皇上,消息靈通。要是有人來皇上這裡請旨賜婚,不管是誰,能不能給我們通個消息?五殿下說了,只要遞了消息過去,必有重謝。」

    說著,他把準備好的金玉物件悄悄塞給御前的這位張公公。

    太監沒有配偶子女,一旦老了,唯有錢財才能讓人孝順一二,不至於下場淒涼。所以都貪財。

    這位張公公三十來歲年紀,原先並不得重用,近一兩年機緣巧合下才被皇上看中,叫到近前侍候。他手裡存下的錢財並不能讓他有安全感。

    蕭令衍這裡,既不讓他探聽傳遞朝廷機密,又不涉及到其他殿下或妃子的消息,只是想知道賜婚情況而已。再加上蕭令衍出手大方,算是一樁既輕鬆又有油水的美差。

    張公公自然十分樂意接這個活兒。

    他拍著胸脯道:「放心,這件事,我替五殿下瞅著。只要有人來求賜婚,不管是誰,我立刻給你們宮裡遞消息。」

    「那這件事,就拜託張公公了。」

    小六子是特意照著蕭令衍的吩咐,尋著這個機會來找張公公的。這個時候不是蕭圪批閱奏摺的時間,他們站的地方還是蕭圪在殿內能看得見的。

    因此張公公一回到殿內,蕭圪就問張公公:「小五那位近侍找你做什麼?」

    張公公也不慌,把手裡得的金玉物件給蕭圪亮了亮,把小六子托他的事兒跟蕭圪一一稟報了。

    蕭圪揮揮手,也不在意張公公得的賞,只笑駡道:「這小子,有事不來求朕,倒鬼鬼祟祟地尋你替他辦事兒。」

    張公公笑道:「五殿下這是還沒俘獲姑娘的芳心呢。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肯定不好來求您。您要是知道了,跟貴妃娘娘一說,貴妃娘娘肯定著急想知道是哪家姑娘,五殿下受的壓力不就大了嗎?所以殿下也是沒法子。」

    「你這老奴才,得了賞,就替他說話。」蕭圪遙遙點了點張公公,笑駡道。

    張公公躬身一揖,拍上一記彩虹屁:「那是皇上仁慈。」

    「行了,朕知道了。」蕭圪道。

    他日理萬機,也沒空理會兒子心儀哪位姑娘。反正事情遲早要知道的,他也懶得去打聽了。

    蕭圪雖然為了太子和三皇子,以及忌憚岑家,打壓蕭令譜和蕭令衍兩兄弟。但父子天性,近半年來蕭令衍又時不時來他這裡刷一下好感度,他對這個五兒子倒是越來越喜愛了。

    因此蕭令衍這件事,他也放在了心上。

    在皇上面前掛了號,杜絕了忽然賜婚的可能性,蕭令衍終於放下了一半心。

    倒是岑貴妃找機會把小六子叫去問了半天,小六子嘴硬,只說什麼都不知道。

    小六子可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的。他要是敢把殿下的事跟貴妃娘娘說,哪怕這是殿下的親娘,他也落不得什麼好下場。

    他可沒忘記就在半年前,殿下還把侍候了他多年的小太監給送走了,他才有機會到殿下身邊侍候的。前車之鑒尚在眼前,他可不想重蹈覆轍。

    蕭令衍在這裡為親事忙碌,傅雲開心情低落地在家裡黯然神傷,趙如熙卻跟個渣男似的,根本就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又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業了。

    「知微,我叫你來,是想向你請教報坊的事。」崔夫人不好意思地對趙如熙道。

    書院給趙如熙惹了那麼大的麻煩,讓她直接對上了謹妃和平陽郡主。因此在辦報紙遇到麻煩時,長公主和崔夫人也不好意思來找趙如熙。

    除了不好意思,兩人也有些羞愧。

    她們好歹一個是長公主,一個是書院的打理者,都是三、四十歲的人了,結果趙如熙給她們講了辦報的絕大部分思路,她們還是沒能把報紙給辦起來,兩人都覺得沒臉。

    可尚德長公主在張羅辦報之前,就已去皇上面前請示過了。她是得了皇上的同意才開始動手的。現在又說不辦了,不光自己不甘心,也不好跟皇上交待。

    所以今天崔夫人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找趙如熙。

    「夫子太客氣了,‘請教’二字不敢當。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就是。」趙如熙道。

    崔夫人拿出一張報紙,遞到趙如熙面前:「這是我們照你的說法,做出的一份報紙。你先看看有什麼問題。」

    趙如熙看了看。

    這報紙跟現代的報紙差不多大小,也照著她原先提的建議,分成了幾版。

    第一版總結了一些跟女子有關的律法條例,下面還寫了兩個相關案例。第二版宣揚了女子念書識字的重要性。還有兩篇「知識改變命運」的事例報導,不過隱去了真實姓名。

    第三版則比較輕鬆,講了一些生活小竅門,還寫了兩個菜譜。第四版則是一則連載的話本。

    這話本的風格,趙如熙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許雪之手。

    內容上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排版上有些不足。

    古代是豎行書寫習慣,所以這報紙上全都是豎行排版,又沒有邊框與插圖,就顯得十分刻板,完全沒有美感可言。

    最重要的是這份報紙是手抄報,全部是用漂亮的簪花小楷抄寫的。

    趙如熙一看就心知肚明瞭。

    她問道:「是遇到印刷上的問題了嗎?」

    崔夫人毫不意外她的聰穎。

    她點頭道:「對。」

    她指著報紙道:「如果字太大,報紙的內容就太少;可如果字這麼小,在印刷上就有問題。而且你說的邊框與插圖根本弄不了。看來看去,就只能用雕版印刷。偏咱們的銷量又小,如此一來,成本就高了,能買得起的人少,也就失去了咱們辦報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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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3 01:08: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二章 王記印坊

    這時候也有活字印刷了。

    不過活字剛出現的時候,並不比雕版的成本更低。

    每版印刷需要人排版且不說,因為一般用的都是泥活字,一個字燒制出來,印刷不了多少遍,字跡就模糊不清了,需得重新燒制新字。木活字亦是如此。

    銅活字的印刷次數倒不錯,但這麼一套制下來,一次投入的成本太高,一般的作坊都不敢制,生怕生意不好,自己經營不到贏利的那天就倒閉了。

    另外如果有圖案,或是想要把字印得小一點,活字印刷根本沒辦法做到。

    反倒是雕版印刷,一個石雕版刻出來,只要印刷的次數多,成本就降下來了。比如四書五經,因為需求量大,不怕賣不出去,印坊都會用雕版。

    但不管用活字還雕版印刷,成本都是昂貴的。

    在歷史上,直到1450年,德國人古登堡發明了鉛錫活字和油墨,並制出了第一架印刷機,印刷成本這才降了下來,從而推動了當時的歐洲文化繁榮和整個社會的進步。

    現在,尚德長公主她們就面臨了這樣的問題。

    像女子報紙這種,一旬一刊,因為針對的是女子,這時代女子識字率又低,開始的時候能賣出百來份就不錯了。

    就算不賺錢,一張報紙也需得賣上一、二百文錢,除了不差錢的貴族女子,有幾個平民女子捨得去買報紙呢?

    如果只發行一百來份報紙,她們倒是可以採取手抄報的方式進行。但她們的初衷是讓所有識字女子都能通過報紙獲取知識,從而自強自立。發行的數量少,就起不了多大作用。

    而想要發行量大,就得印刷。

    於是就形成了一個閉環。

    報坊不能收支平衡,也意味著它走不遠,恐怕辦過幾期後就夭折了。

    這也是古代沒有報紙的原因。它完全受客觀條件限制。

    朝廷倒有邸報。在中國古代,宋時邸報都是手抄報。直到明末西方鉛活字傳入中國,邸報才發行活字版本。

    在古代,不到一定級別的官員,也看不到邸報。

    趙如熙是一個走一步看十步的性格,在給崔夫人出主意的時候,又怎麼不知道辦報面臨的困難?她早就在這裡等著了。

    她製作了鉛活字,制了油墨,製作並改進了古登堡的印刷機。

    她建議尚德長公主和崔夫人辦報紙,不光是為女子提供精神食糧和就業機會,更是要把這種印刷術和印刷機帶到這大晉,推動大晉的文化發展和社會進步。

    所以她的印刷作坊雖在年前就開張了,但並沒有到處去招攬生意,只默默地印了一些四書五經堆在那裡。她一直在等著尚德長公主和崔夫人提出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早在我提議你們辦報的時候就想到了。」趙如熙笑道。

    她走到桌前,掏出炭筆和記事本,寫了一個位址,把那一頁扯下來遞給崔夫人。

    「這是我無意中發現的一個印坊,我打聽了許久也不知印坊的主人是誰。但他家印刷好像是用了一種新的手段,能把字和圖案印得極好,價錢也不貴,速度還快。你去打聽打聽看看。」

    崔夫人大喜,接過地址看了一眼,發現就在京城的城南,她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我現在就去。」

    趙如熙行禮告退:「那我先去上課了。」

    打從過年回來,尚德長公主和崔夫人就不再讓她跟同窗們上課了,而是讓夫子給她單獨輔導。

    夫子們難得遇到這樣的學生,也打起精神,在檢查了一下趙如熙的學習進度和對知識的掌握程度後,給她制定了一套方案,務必讓她在童生試上能一舉考得好名次。

    這段時間培訓班沒有開班,趙如熙完全沉浸在四書五經的海洋裡無法自拔。

    崔夫人進了京,在城南找到那個印坊,發現這個印坊位於一個巷子裡,門口掛了一個牌匾,寫著「王記印刷」,匾額陳舊,宅子牆體斑駁,十分的不顯眼。

    王是大姓,趙如熙上輩子的母親姓王,她便用了這個姓氏,以免這個作坊隨著別人追查,容易把它跟她、許家、蕭令衍等人聯繫上。看到這個作坊的人,第一反應就是去查京城姓王的家族。

    這是個礙眼法。

    崔夫人明顯中招。

    看到這個牌匾,她第一反應就在腦子裡搜尋了一下姓王的世家,這才讓下人敲門。

    敲了許久,久得她們都以為裡面沒人了,門這才「呀」地一聲開了,出來個瘦瘦的中年男子,問她們道:「什麼事?」

    「你這裡是印坊吧?我們夫人想印些東西。」下人道。

    那人打量了站在車旁的崔夫人一眼,點頭道:「進來吧。」

    崔夫人帶了三個侍衛和一個丫鬟一個婆子,倒也不懼,直接走了進去。

    領著崔夫人一行人到廳堂裡坐了,那人就去了後面,隔了好一會兒,這才跟在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兒身後走了出來。

    「你要印東西?」老頭兒連寒暄都省了,直接問道。

    崔夫人點頭:「正是。」

    「印什麼?」

    崔夫人把給趙如熙看過的那張報紙拿出來,遞給老頭兒。

    老頭兒看了一眼:「你要印多少份?」

    崔夫人遲疑了一下:「三百份。」抬眼盯著老頭兒,「要價幾何?」

    老頭兒扶了一下鬍鬚:「三兩銀子。」

    崔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三兩銀子是總價,還是……」

    一兩銀子是一千文,三百份報紙,平均下來一份報紙的印刷價格才十文錢,這價格完全不可能。連紙的成本都不夠,更遑論印刷成本了。

    可如果三兩銀子是一張報紙的單價,又太貴了,似乎也不可能。

    「總價。」老頭兒道。

    崔夫人皺眉。

    這怕不是個騙子吧?收她三兩銀子和報紙,完了不承認接了她這單生意。她為了三兩銀子也不好去報官,只能吃個啞巴虧。

    老頭兒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想什麼,不耐煩地道:「要印就印,不印就出去。印的話先交一百文押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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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3 01:09: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三章 你墊了錢?

    他站起身來,一邊走一邊吩咐中年男子:「王坤,她要印就給她開個單據。」

    「我知道的,爹。」王坤答應了一聲,看了崔夫人一眼,站在那裡也不說話。

    夫人一咬牙:「成,印吧。」

    一百文錢,對她來說真不算什麼。平時施捨給小乞兒的也不止這些。至於報紙,她手上還有兩份模版。就算騙,她也損失不大。

    她身後的婆子上前,數了一百文錢過去,拿到了王坤寫的一張收了多少錢、還剩多少錢、印刷數量是多少的紙條,上面還蓋了一個「王記印坊」的印章。

    「十天後來拿貨。」王坤道。

    「十天?」崔夫人驚詫。

    這速度也很不可思議。

    一般的印坊,不管是雕版還是活字,因為要刻雕版或排版,在印刷之前花的功夫都挺大。她這報紙,沒有二十天根本印不出來。這還是前面沒客人排隊的情況下。

    要是有人排隊,花的時間會更久。

    王坤面無表情地送客:「好走不送。」

    崔夫人精神恍惚地出了門。

    眼看著院門在他們身後關上,婆子擔憂地問道。「夫人,這靠譜嗎?」

    崔夫人看著那頗為正規的紙條,再想想這是趙如熙介紹的地方,定了定神,道:「應該沒問題吧。」

    一百文錢,也不值當騙不是?真要是騙子,肯定得先套她的話,看看她是不是有背景有來頭的人。

    崔夫人是世家女,嫁的夫家也是世家,她雖生活簡樸,但頭上的首飾不是凡品,穿著打扮上透著世家的底蘊,便是馬車上,也有夫家家族的標誌。

    京城權貴甚多,關係盤根錯雜。除非是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否則根本不敢輕易得罪任何人。便是那些王府,行事都有忌憚。

    所以這家人不可能為了一百文錢就騙她。

    回到書院,崔夫人本想把這事跟趙如熙說一說的。可說了,倒顯得自己對她介紹去的這家印坊很不信任。她只能憋住沒說,只等十天後出了結果再看。

    十天一過,崔夫人又親自上門去拿報紙,開門的仍是那位名叫王坤的中年男子,他指著靠牆的一張桌上放著的一摞報紙道:「都在這兒,你叫人進來搬吧。」

    崔夫人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張看了看,果真跟她交出去的模版一樣。只是紙張更大些,字跡也要大一些,紙張稍硬,上面的字跡規範而刻板,確實是印出來的。湊近時還能聞到一股油墨的味道。

    她心裡震驚不已,抬眼看向王坤,那人卻已走到桌前坐下,繼續寫自己的字,似乎根本不在意她們似的。

    不過他倒是開了口:「還剩下二千九百文餘款,麻煩付一下。」

    崔夫人這才回神,當即示意婆子去付款,又轉頭吩咐下人把這些報紙搬出去。

    這年代的紙易破易皺,書又極貴重,搬運的時候要特別小心。

    崔夫人的下人都是經常替書院搬書、搬試卷的,很有經驗。

    他們把報紙卷成一卷卷的,用繩子綁好,再將它們裝進帶來的木箱子裡。等到裝滿一箱,再裝另一箱。

    崔夫人盯著他們卷報紙,發現不管下人卷到哪一張,下面顯現出來的報紙都跟她手裡拿的這張一樣,卷起的背面也是如此。她這才放下心來。

    她轉過身去,對王坤道:「如果過段時間我還想再印三百份,有沒有問題?」

    王坤正在一本帳本上寫著什麼,聽到這話,他手上未停,隨意道:「沒問題,價錢跟現在一樣。」

    崔夫人今天特意多帶了兩個男僕和一輛騾車,因為人多,三百份報紙一下子就搬完了。

    她看王坤並沒有招待她的意思,連請坐下、倒杯茶的意思都沒有,現如今報紙搬完了,她只得告辭。

    「好走不送。」王坤這才站起身來,隨意拱了拱手。等她們一行人一離開,他就關了門。

    「走罷。」崔夫人上了馬車,吩咐道,「直接去長公主那裡。」

    十天前,她生怕這事不靠譜,本不想跟長公主說的。但長公主掂記著報紙的事,派人來問她向趙如熙討了主意沒有,她才把這件事說了。

    現在沒准長公主也在家裡記掛著這事呢。

    果然,她的馬車才在長公主家門口停下,長公主就親自迎了出來,問她道:「事情如何?」

    「成了。」崔夫人道,「那人果然把報紙印了出來,印得比一般印坊的還要好,也沒多收錢。我問他還能不能再印三百份,他說可以。」

    她說的時候,沒有歡喜之意,神色還有些凝重;長公主聽了,臉上也不見喜色,眉頭反而皺了起來。

    崔夫人下車,讓下人從騾車上搬了一個箱子下來,打開來給尚德長公主看。

    尚德長公主也不吩咐下人,自己上前扯了繩子,親自解開了一卷報紙,拿起一張看了看,又看看背面,問崔夫人道:「都一樣的嗎?」

    「都一樣。」崔夫人點頭。

    「走吧。進去說。」尚德長公主拿著那張報紙進了門,徑直去了廳堂。

    兩人分主賓坐下。

    尚德長公主問崔夫人道:「你覺得如何?」

    「我總覺得,是知微給咱們墊了錢。」崔夫人道。

    否則怎麼也解釋不了這件事。

    尚德長公主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

    趙如熙或是因為收了她的莊子感覺不好意思,想回饋一番;或是想為她們做的事情出一份力,所以就悄悄把印刷的錢墊了。等崔夫人尋上門去的時候,印坊就象徵地收了一點錢。

    「你去跟她說清楚,這不是兒戲。」尚德長公主的臉色不大好看,「她墊得了一時,墊不了一世。她這樣我們也沒辦法跟皇上交待。」

    「是。」崔夫人告辭出來,匆匆回了書院。

    她派人去找了趙如熙,將辦報紙是否能成功的重要性跟她說了,道:「你墊錢,我跟長公主都很感激,但事情不能這麼辦。」

    趙如熙幾次張嘴都被崔夫人的長篇大論打斷,直到這時才有機會說話。

    她搖頭:「我向天發誓,我真沒有替你們墊錢。辦報紙是我提出來的,它存在的意義和重要性,我再清楚不過了。我就算有心,也只會向你們捐錢,不會偷偷辦這種蠢事的。」

    崔夫人懵了:「那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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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滴水不漏

    「沒准他是虧本為新作坊打招牌?」趙如熙摸著下巴道。

    不等崔夫人問她,她就把自己瞎編的那套謊話說了出來:「想來您也知道,我前段時間買了處宅子和一些下人。我二師兄怕我被人騙,就讓大理寺的同僚給我介紹了城南的王中人。」

    崔夫人點點頭。

    當初趙如熙買下人的時候,就在吳宗的那處院子裡。院子離書院不遠,鬧得動靜還挺大,幾處的中人都用騾車拉了一車車的下人來給趙如熙挑選。

    因為趙如熙是書院的學生,跟守門的婆子混得還挺熟。守門的婆子看到這情形,自然跟崔夫人提了一嘴。當然,婆子的本意不是嚼舌根,而是誇讚趙如熙能幹。

    所以這件事崔夫人是知道的。

    趙如熙繼續道:「我師父年紀大了,總想著把自己一生的領悟寫成書,留給後人。他老人家寫書立傳,我作弟子的總不能不表示一點心意吧?所以就托中人打聽城裡好的印坊。正巧那王記印坊的東家跟王中人有點親戚關係,他就給我介紹了這家。」

    崔夫人點點頭。

    康時霖想寫一本自傳的事她也知道,康時霖在書院裡提過。

    「當時他還說,他這個遠房老叔年輕時喜歡到處跑,還在江南成親定了居。只是前些年妻子去世,他想落葉歸根,便回了京城,還帶回來了一架印書的機子。這機子是南邊賣到江南的,印書快而方便,成本還低,用的又是一種特殊的紙。所以他印書收費很便宜。」

    趙如熙抬起頭朝崔夫人笑了一下:「我師父的書即便寫好,我也不可能給他找便宜印坊,那肯定得是最好的。不過想到您辦報紙,肯定得考慮成本,所以我就留了個心,把位址記了一下。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原來是這樣。」崔夫人頓時高興起來。

    只要不是趙如熙墊錢印的報紙,對她來說就是好事。這說明報紙還是有希望辦成功的。皇上可等著看成果呢。

    尚德長公主去討聖意的時候,皇上可說過,要是這報紙報得好,朝廷也打算發行一些官報。

    「好的,你回去上課吧。我跟長公主商量一下這些報紙怎麼賣。要是賣得快,我再找他印一批。」她道。

    等趙如熙離開,她把自己的護院叫來,將事情跟他說了,吩咐道:「你去查一下,事情是不是如知微姑娘所說的這樣。」

    護院領命而去。

    王家之事是蕭令衍安排的。他本就是個邏輯縝密、做事滴水不漏之人,王家之事自然不會出紕漏。印書機制成之初,他就叫屬下在各地尋找合適的人選。

    王坤的爹王世興確實是京城城南王記印坊的少東家,年少時他親娘早世,受後娘搓磨,他十四歲便跟舅舅外出闖蕩,最後在江南娶親定居,不再回京城。

    開始他做生意倒也發了財,一家子在江南過得不錯。可去年孫子在跟人爭執中被人打死,一家子為討公道花了大半積蓄,後又遭人報復,身陷囹圄,身家幾乎沒了。

    蕭令衍的手下替他討了公道,唯一的要求就是讓他一家回京城辦印坊,利潤三七開,王世興占三成。

    王世興父子家財散盡,走投無路,本在牢中等死了。

    這會兒死裡逃生,父子倆覺得即便賣身為奴來回報都是應該的。

    對方沒有讓他們賣身為奴,只是做這樣一件事,不光給盤纏,還有了現成的買賣和收益,他們自然感激涕零,當即帶著一家子回了京城。

    當年王世興的爹去世的時候,王世興也回過京城奔喪,在族人的幫助下分得了一點家產。

    只是王記印坊當時已倒閉,他就分得了一個院子和印坊只剩了殘垣斷壁的半個宅基地。他當即在半個宅基地上建了院子,連同分得的院子一起租了出去。

    這會兒王世興在江南吃了官司呆不下去,帶餘財和家人回京辦印坊,很是合情合理。

    當初他散去的錢財,多是拿去送禮打點人情了,外人並不知道他送了多少,餘了多少。即便回京辦印坊,也沒有什麼破綻。

    所以王世興的背景,即便查到江南去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崔夫人的護院去這麼一查,自然是沒查出什麼來。

    他回來稟道:「小人查過了,情況果然跟知微姑娘說的一樣。那王老頭兒落葉歸根,回京城定居,想利用那個機子把家裡關掉多年的印坊開起來,重振王記印坊。那機子是南邊來的,印書又便利又好,成本極低。他們擔心開張後搶了世家的生意,再得罪人,還在猶豫辦不辦作坊,辦了之後又如何定價。」

    「本來他們還沒開張,不接生意的。前段時間王中人來給他們拜年,提起了知微姑娘,說書院打算印一個報紙,是不賺錢的,就是想讓女子懂得些知識,做宣傳用。」

    「王中人的爹當年對王世興多有照拂,他們不好抹了王中人的面子,這才這麼便宜接了您這樁買賣。只是他們對權貴的印象不好,所以態度才這麼冷淡。」

    崔夫人聽了,疑慮頓消。

    想了想,她又去了尚德長公主那裡一趟,把事情跟她說了。

    尚德長公主聽了,心裡倒有了個想法。不過她沒跟崔夫人說,而是又派人去查了一下王世興。

    人都是相信自己的判斷的。

    如果王世興父子一上來就巴結討好,再流露出想要找靠山的想法,尚德長公主沒准還會存疑,覺得是誰給她設的一個圈套。

    這會兒情況都是自己調查出來的,她便沒再懷疑其真實性。

    尚德長公主把崔夫人叫來,道:「那王老頭兒不就是因為沒靠山,得罪了權貴才家道中落嗎?現在又因沒靠山,不敢把作坊開起來。」

    「你去問問王老頭兒,看他願意不願意跟我合夥做這樁買賣。我給他的印坊投三千兩銀子,占三成份子,讓他放心大膽地把印坊開起來,印刷的收費不要這麼低,比其他人的低一點就可以了,免得太招人眼兒。不過我們的報紙,得一直收這麼低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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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印書機的崛起

    崔夫人來回跑了幾趟,終於替尚德長公主把這樁生意談了下來。

    於是這個王記印坊就成了尚德長公主的產業。

    這架印刷機,分了三成利潤給尚德長公主,餘下的利潤又分給王世興三成,看著獲利不多,對蕭令衍和趙如熙意義不大。但他們的用意不在作坊贏利,而在於把印書機推到人前。

    果然,尚德長公主在看到印書機的便利和高額利潤後,心動不是一點點。

    她把王世興叫來,問他道:「王掌櫃,你這印書機是從哪裡得來的?我想再買幾個,把作坊做大。」

    「是南邊一個商販到江南推銷的,當時這台機子,可是花了我四千兩銀子。我本想在江南開個印坊,沒想到……」王世興歎了口氣沒有說下去。

    「王掌櫃不必傷懷,印坊開在京城也是一樣。」尚德長公主安慰了他一句。

    「是老朽失態了。」王世興站起來行了一禮,「公主可以派人去江南打聽打聽。因為這機子太貴,他們去各家印坊推銷的時候,大家都怕上當,沒什麼人買。不過還是有眼光好的人買了。因為機子要用的油墨不能自製,得找賣機子的人買,沒准他們現在還跟那邊有聯繫。」

    他想了想,寫了兩個作坊的名稱:「這兩個作坊是當初買了機子的,公主可讓人去問問。」

    「好。」

    尚德長公主當即派人去了江南。

    沒半個月,派去的人就回來了,還拉回了幾台機子。

    尚德長公主大喜,問道:「這是怎麼買到的?」

    「王掌櫃給的一個作坊的老闆當時也買了機子,覺得好用,便又買了兩台,還時常買油墨,跟供應商有聯繫。我們通過他跟那邊聯繫,便買了這三台機子。如果公主覺得不夠,屬下還可以去再買。」

    「這機子打哪兒來的,你有沒有打聽過?」尚德長公主問道。

    「這是舶來品,跟前段時間在五皇子的拍賣會上拍賣的鐘一樣,都是從西洋運過來的。不過字模是這邊的傳教士鑄造的。字模可以單獨售賣,屬下擔心原來的字模有磨損,便又單獨買了一套字模,花了二千五百兩銀子。」

    印坊的機子,尚德長公主也親自去看過,知道這機子是一個木制的底座,底座座臺上排好活字字模,用羊毛軟墊蘸墨,刷在字模上,再鋪上紙,搖動一個杆子,推動壓印板印出字跡。

    這些字模都是金屬的,不易磨損。再加上機子的杠杆作用,既省力也印得清晰,跟一般印坊的操作完全不一樣。說它是舶來品,尚德長公主也是相信的。

    「油墨買了嗎?」

    「買了五十桶。」屬下道,「供應商說即便生意好,也可以用半年了。這五十桶油墨花了五百兩銀子。」

    尚德長公主這才放下心來。

    與泥、木板雕刻印刷使用水墨相比,金屬活字對水性墨的適性很差。這些機子得用專門的油墨來印刷。

    這種油墨是趙如熙令人將亞麻仁煮沸,再以少量的松節油精和碳黑攪勻後放置數月製成的。

    別人參不透配方,自己制不了,就只能從售賣商那裡買油墨。

    不過印刷時用墨不多,利潤又高,十兩一桶的油墨成本並不算什麼。

    尚德長公主對屬下辦事的靈活性很滿意,贊道:「辦得好,有賞。」

    王家的院子太過逼仄,尚德長公主自然看不上。北寧是她的食邑,她在北寧的產業頗多。她拿了一個院子出來,仍掛上王記印坊的招牌,將機子全都安排進去,買了一些下人,作坊便開業了。

    印刷用的紙,就是蕭令衍叫人做的,在幾個大的文房四寶店就有賣。不過這種紙吸水性不強,不符合古人的書寫習慣,開始根本賣不出去。

    好在趙如熙的炭筆做出來之後,因為書寫便利,慢慢在京城興起。趙如熙讓昭明學會後,到莊子上組織一些人制炭筆,售賣到文房四寶店。雖利潤不高,蚊子腿也是肉,好歹能給莊子上那些婦孺增加一點收入。

    而炭筆的興起,稍稍推動了一點蕭令衍制出的紙的銷量,不讓它被文房四寶店直接下架。

    現在王記印坊的四台機子開動起來,打算先印一批四書五經投放市場,對紙的需求量就大了。

    他們自然不可能到文房四寶店去買紙,而是直接聯繫了紙坊,大批量購買這種紙。

    紙坊便是掌櫃都不知道他的老闆是五皇子,只以為是某個權貴的親戚。

    見有人來買這種紙,他還十分感慨地道:「當初制這種紙,我還說不行,賣不出去,東家執意要做。沒想到現在賣得這樣好。東家果然獨具慧眼。」

    王記印坊印的四書五經投入市場,如同一滴水掉進了油鍋裡,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首先它比一般的書都便宜。其次紙張比較堅實,不容易破損;字跡也極清晰,沾了水,上面的字跡也不會模糊掉。品質極好。

    王記印坊給書鋪的讓利空間比較大。於是遇著有人來買四書五經,書鋪的掌櫃和夥計都優先推薦王記印坊的書籍。書鋪有話本或其他書籍要印的,也率先去尋王記印坊。

    生意興隆,尚德長公主又派人去買了幾台印刷機和油墨,繼續擴大作坊。

    不到三個月,京城周邊的印坊就受到了王記印坊的極大衝擊。

    大家一打聽,這印坊是尚德長公主的。於是又是一番明爭暗鬥,各種使絆子。

    不過這些尚德長公主都不怕,她身後站著皇上呢。

    她跟王世興的三七分成只是第一台機子。後面她自己買的機子,只給了王世興半成的利潤分成。

    她也知道京城周邊的印坊都是各大家族把持,想要占穩腳跟不容易。趙如熙的保險櫃生意給了她啟發,她也去尋了蕭圪,給了蕭圪三成的利潤。

    有皇上在後面保駕護航,王記印坊自然不怕別人的明刀暗箭。因為利潤空間大,她的買賣做得風聲水起。

    京城那些世家也不是吃素的,早在派人潛入王記使絆子的時候,打聽清楚了王記印坊的秘密,趕緊也派人去江南,買了機子和油墨,改進了自己的印坊,並採取降價的方式,企圖將尚德長公主侵佔的市場奪回來。

    於是趙如熙和蕭令衍的印書機和紙都賣得飛起,大晉各地的書籍價格也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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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縣試

    而印書機的製作,趙如熙早就交給蕭令衍到南邊去隱蔽生產了,京城的這些風起雲湧,都跟她無關。

    她除了繼續給各地的官吏教畫畫,餘下的精力都放在書本。偶爾會去莊子上走一走。

    去年趁著冬天農閒,莊子上的人不光為自己建了整齊寬敞的房屋,做了很多的粉條,開了米粉鋪子,還依著趙如熙的吩咐進行了一些基建。

    原先莊子上給主家養的雞鴨鵝羊豬牛,都是莊頭組織人在山腳下單獨圍了五個區域,派了專人去養的。

    畢竟莊僕們自己的屋子窄小,也沒個前後院,自己都吃不飽,哪裡還有餘糧喂家畜?給主家的這些家畜,都是莊子上在給主家舂糧食時,脫殼下來的米糠,混雜著菜葉子、野菜養大的。

    趙如熙覺得這樣做有兩點不好。一個是瘟疫,莊子上就曾發生過幾次雞瘟,死了很多的雞。另一個就是需要撥專門的人來進行打理,浪費勞動力。

    她乾脆採取自願領養的辦法,哪戶莊僕願意養這些家畜就領一些回去,公母大小配比得當,到時候養出來的雞鴨和蛋,他們留存四分之一,上交四分之三。當然,養的雞鴨全死光,那是要照本賠償的。如果養得好也能得獎勵,為此還定了一個標準。

    這辦法一宣佈,莊僕們都搶著要領養家畜。

    像雞這種家禽,根本不用人操心,每天拌點米糠碎菜葉子就能餵養,平時下了蛋,下四個自家能得一個。領幾隻小雞半年就能長大,到時候至少有一只是屬於自家的。

    鴨鵝麻煩一點要趕到池塘裡放養,豬牛羊也要費點事,但家裡老人小孩子就能做這些事,自己勤快點也是早晚費點功夫,獲利卻不小。

    不過錢多多還是根據各人的能力,對他們進行了規勸。雞鴨豬還好,牛羊可不是誰家都能養好的。

    見大家積極性那麼高,趙如熙還提了養蚯蚓飼養雞鴨豬的辦法。

    她兩輩子都沒幹過農活,也沒養過雞鴨,也只是在書上和小說裡看到過這個辦法。

    穩妥起見,她指定了一家做試點,失敗了也不用他們承擔後果。如果成功,再將他們的辦法推廣開來。

    家畜問題解決妥當,山上在冬天時就種了果樹,池塘裡也放了魚苗並讓擅長養魚的人承包下來。

    趙如熙有心想把水稻改成經濟作物,但這些田都是上好的水田,改種別的未免可惜。

    大晉的糧食還處於不夠吃的狀態,朝廷對於農田種糧的事極為重視。有水田的人也有種出糧食緩解糧食危機的義務。眼看著莊僕們靠著其他事情也能把日子過好,趙如熙便沒提改種經濟作物之事。

    她倒是給莊僕們幾個積肥的方法,讓莊僕們把地力養好,在冬天能種一茬冬小麥。

    她在農業方面懂的東西不多,不敢外行亂指揮內行,也只先做到這個地步了。

    不知不覺間,縣試的時間已經來臨。

    趙如熙上輩子身經百戰,對考試半點不緊張。

    可崔夫人卻緊張的不行。

    她私下裡找了尚德長公主,對她道:「公主,我擔心謹妃或平陽郡主會在縣試裡給知微使絆子。知微可是年考第一的,結果連個縣試都過不了,到時候不知怎麼被京城女子書院嘲諷呢。」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我這就去找皇上,讓他派人督考的時候注意一些。」

    尚德長公主說著便站了起來,匆匆進宮去。

    女子參加科舉考試,跟男子不同。畢竟人數少,身份也特殊,所以不會跟男考生一起安排在考舍裡,而是另外在考場旁邊尋一院子,由朝廷指派兩個官員去監考。

    這兩個官員是誰,就很重要了。

    要是是謹妃的人,想要給趙如熙使絆子,有的是法子。

    「皇兄,上次繪畫比賽您也看到了,有人就是見不得知微好,要給知微使絆子。這次她參加科舉,我擔心也會有人為難她。您能不能指派一個清正的人去做女子考生的考官?我不要他照顧知微什麼,只求公正。」

    「成。」蕭圪一口答應。

    就算尚德長公主不提,他也會這麼做的。

    趙如熙的畫可以算是國手級別,對於這樣的人,朝廷定然是要採取保護手段。

    她上次參加繪畫比賽出了事;要是參加科舉考試再出事,蕭圪都不好跟天下人交待。表叔到時候不定把他罵成什麼樣子。

    縣試要考幾場,級別也不高,朝廷的官員有事要忙,唯有派閒職的人去督考。

    蕭圪心裡早有人選,不過按規矩不能跟尚德長公主說,尚德長公主也沒有再問。

    待縣試那日,趙如熙只提前了一頓飯的功夫到考場。

    她到考場時,見屋裡除她之外只有四人。其中三人明顯是認識的,正圍在一起嘀嘀咕咕;另一個局促不安地坐在另一邊。

    正在說話的三人見趙如熙進來,打量了她一眼,其中一個問道:「你就是趙如熙?」

    趙如熙點點頭:「正是。」

    「我們都是京城女子書院的人。」那人又道。

    她語氣平和,打量趙如熙的目光只是好奇,倒沒有盛氣淩人或不屑的表情。

    這也是趙如熙參加繪畫比賽一舉成名的效果了。

    她在繪畫上的成就,是這些女子一生都只能仰望的存在;更不用說她在年考時考了第一,穩壓了這些女子一頭。

    所以不管這些女子出身再高貴,在真正有才華的趙如熙面前,也傲不起來。否則被人知曉,名聲可不好聽。

    那個單獨坐的女子聽到趙如熙的名字,也抬起頭來好奇而仰慕地看著趙如熙。

    趙如熙道了一聲「幸會」就不理她們了,低著頭把自己的文房四寶排出來。

    因考生少,督考的又是兩個官員和兩個輔考人員,虎視眈眈之下誰都不敢作弊。所以女子考生少了搜身這一關;筆墨紙硯也不用檢查。

    見她沒有攀談的意思,那三個京城女子書院的人也有些傲氣,便不再說話,屋子裡都安靜下來。

    先來的兩個輔考人員都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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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放榜

    趙如熙是京城戶籍,與她一同考試的都是京城戶籍的學生。北寧女子書院她的同窗們都在北寧考試,並不在一起。

    對於權貴家的女子來說,參加科舉考試,要是考得好,連中秀才、舉人,自然是一段佳話,被人譽為才女,是錦上添花;可一旦失敗,就要被人嘲笑,說她自不量力。

    弊大於利,得不償失。

    所以她們輕易不會來參加科舉考試。

    來參加的,不是自恃才學過人、想要跟男子一拼的;就是詩書傳家,想搏個才女名頭的。不過這樣的人並不多。

    畢竟學習還是很辛苦而枯燥的,女子即便考得再好,沒辦法建功立業,意義也不大,何必要去吃這份苦頭呢?

    所以偌大一個京城,就她們這五個人參加科舉考試。除了趙如熙外,三人是京城女子書院的學生;另一個是自己在家由私塾裡的祖父教授課業,自主報名參加科舉的。

    趙如熙到考場上坐定沒一會兒,兩個考官就到了。

    為首的是一個穿正四品官服的四五十歲的清瘦男子,容貌俊美,氣質若仙。跟在他身後的男子年紀稍輕,看樣子大概三十七八歲,穿的是正五品補子。

    清瘦男子一臉嚴肅,進來掃視了大家一眼,開口道:「老夫秦喆,是大家的主考官。」說著,往那裡一坐,便不說話了。

    秦喆?

    趙如熙聽到這個名字,不由抬起頭仔細看了老頭兒一眼。

    如果這個秦喆的喆是兩個吉,眼前這人可是她一直無緣得見的大牛。

    大晉一書一畫兩個國手,書法是明蒼大師的弟子秦喆,亦是蕭若彤的師父;繪畫自然是枯木先生康時霖了。

    蕭若彤能養成那般不染纖塵的脾氣,跟她師父秦喆的性子有關。

    這位秦大師,極為傲氣,極為高冷,一般的人他都不屑理會,跟康時霖完全不同。

    這兩人也因為性格原因,互相看不慣,平時互不搭理。

    秦喆是先皇后的親兄長,大晉真正的國舅爺。他本不理世事,卻因太子的關係,還是在禮部任了個虛職。

    倒是難為皇上請了他來做女子科考的主考官。

    副主考,名叫謝遇,是國子監的一個官員。

    謝遇宣讀了一會兒考場規矩。看看時辰到了,便將試卷發了下來。

    趙如熙早就將歷屆科考題刷了個遍,這縣試的題目就是考死記硬背,對她而言沒什麼難度。把試卷看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麼不會的,她磨了墨,刷刷刷寫了起來。

    秦喆看看她,再看看其他四個考生,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茶。

    她旁若無人,其他人可沒她這麼心大。

    她們才五個考生,卻有兩個主考官、兩個輔考官一共四個大男人虎視眈眈地盯著,小姑娘哪裡受得住?三個京城女子書院的還好,另外那個詩書傳家的姑娘卻是極受影響,提著筆半天不知道寫什麼。

    大晉的科舉考試,在出題方面受聖耀皇后影響,與中國古代的考試內容不大一樣。

    縣試考的是基礎,主要是考考生對四書五經的掌握程度。題量大,涉及面廣,內容有深有淺,沒有對四書五經的熟記和理解,很難考出好成績。

    趙如熙記憶力好,理解能力也強,這些基礎的東西自然不在話下。女子書院的年考就是按著縣試的標準出題的,趙如熙能考個滿分,可不是僥倖。

    不過她也沒有自大。科舉考試的試卷可是不允許塗抹的,甚至連滴一滴墨汁在上面都不允許。

    趙如熙做題的時候便極為仔細,寫字也力求工整。

    不過這麼久的字也不是白練的。她無論是平時練字還是做筆記,因為想要賺積分,都是力求整潔漂亮,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十分良好的書寫習慣。

    因此她做題雖然仔細,速度並不慢。

    等她把題量極大的試卷寫完,看一看上面燃著的香,還剩三分之一,她檢查了一下試卷,站起來交卷。

    秦喆拿起試卷看了看,揮手讓她出去。

    男子縣試,雖然可以先交卷,但需要在衙門外面等夠十人才可以放行。女子考生本就少,自然不存在這種問題。

    趙如熙直接出了院子,尋了在那裡等候的青楓等人,上了馬車:「回家。」

    府裡,老夫人等人正在家裡為趙如熙擔著心呢,見她早早就回來,都吃了一驚:「怎麼回得這麼早?」

    「做完就回來了。」趙如熙道。

    三人互看了一眼,也不敢問考得如何。

    朱氏道:「累了吧?快去歇歇。廚房裡燉了湯,我讓人送到你院裡去。」

    看著趙如熙回了修竹院,老夫人問趙元勳:「靖安和許家的那個哥兒也都去考試了吧?他們都還沒回來?」

    「沒回。」趙元勳道,「我派了小廝去考場那邊探聽情況,小廝都沒回來。」

    老夫人就有些擔憂。

    朱氏笑道:「咱們又不用熙姐兒考上秀才減免賦稅、光宗耀祖,考得怎樣又有什麼關係?」

    老夫人聽到這話,一下子放鬆下來,笑道:「是我魔障了。」

    隔了好半晌,去探聽消息的小廝才回來,道:「咱們姑娘是真厲害,比男子那邊第一批放行的還早上許多呢。姑娘肯定是有把握才那麼早交卷,明日定然高中榜首。」

    明知小廝是為了奉承和討個好口彩才這麼說的,老夫人還是賞了他。

    第二日放榜,趙如熙派了馬午時去看榜,老夫人、趙元勳這裡則仍派了那個小廝去。

    這小廝確實是個機靈的,為了賞錢也是很拼。他在人群裡鑽來鑽去的功夫比馬午時厲害,看了榜後跑得也比誰都快。

    一進門他就嚷嚷道:「老夫人、伯爺、夫人,恭喜恭喜,姑娘高中榜首。」

    這下趙元勳等人驚著了。

    趙元勳問道:「你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上面第一名,明明白白寫著姑娘的名諱。」

    趙元勳不敢置信回頭看向趙如熙。

    趙如熙也有些意外。

    她對自己的考試倒是有信心。畢竟這次考試考的都是死記硬背,閱卷官批改的時候不會摻雜主觀看法,對就對,錯就錯。而她自己考的時候就知道寫的都是正確答案。

    但能考第一,還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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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各方反應

    要知道,天下聰明人不止她一個,人家研讀四書五經的時間更久。這樣的試卷她能考一百分,其他人也能。即便不多,也總有一兩個。

    把她選做第一,除了她的試卷上的字寫得更好以外,莫不是縣令覺得她的畫得了聖上的青睞,通過她來拍馬屁?

    縣試的試卷判卷不如鄉試、會試那麼嚴格。沒有糊名,也不會謄抄。考生如果提前交卷,縣令或京城府尹看了試卷覺得好,當場就判過了。

    她去年年底參加繪畫比賽,要是不出事倒也罷了,即便拿了第一,也只是圈內人知道;最多認識她的人會恭喜一句。

    可因為梅中君師徒倆鬧場,這件事傳得人盡皆知。隨之而來的就是趙如熙也聲名鵲起。跟她繪畫比賽第一名的消息一起被傳的,還有她的畫早就以無名氏的身份被謝公公以二萬五千兩拍下,早就送入皇宮,獲得皇上喜愛的消息。

    因此她現在名聲很響,大家都知道皇上極為欣賞她的畫。

    京城府尹想通過她隔空給皇上拍個馬屁,也是可以的。

    思及此,她搖搖頭,對祖母、父母道:「這只是第一場,後面還有兩場。論背書,我不比別人差。但要是論起別的來,卻是不如別人的。畢竟我才研讀四書五經半年,也沒去研究縣令的喜好,寫出來的文章未必入得了府尹大人的眼。」

    「再者,第一場給我個第一個倒也罷了。縣試的第一名,必不會是我,否則置天下男子於何地?這個第一名,不過是給皇上的面子罷了,不必太在意。」

    縣試要考三場,隔天一場。最後的名次要綜合三場的成績來定榜。所以第一場拿個第一,不代表她就是案首。

    京城府尹即便要拍皇上馬屁,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個女子取為案首,將一眾男性壓在下面。

    能在第一場定她為第一,也算是他膽子大,敢「富貴險中求」,兵行奇招了。

    「外面有什麼言論,也不必去聽。最後案首不是我,這些言論也就慢慢消失了,所以也同樣不必在意。」趙如熙又道。

    看她聽到自己考了第一名,還能這麼冷靜地分析局勢,毫不猶豫地給家人澆了一盆冷水,三個長輩和趙靖泰對她再服氣不過了。

    朱氏又有些好氣,又覺得好笑,道:「什麼都想這麼明白,你可少了多少樂趣?管它最後案首是誰,你第一場考了第一,不該好好高興高興嗎?」

    她一揮手:「行了,我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歇息去,這些你都不用管了。」

    見趙如熙果真回去了,她搖搖頭,轉頭問小廝:「二少爺和許家少爺考了什麼名次,你看了麼?」

    小廝為了賞錢可是拼了老命,哪裡會漏了這個。

    他點頭道:「小人看了。二少爺是八十八名,許家少爺是四十五名。」

    趙元勳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縣試錄取的人數不多。一般的縣,依人口多少,錄取人數為三、四十到五、六十不等,再多也沒有了。

    京城人口多,歷年錄取的人數都在八、九十左右,絕對不超過九十去。

    趙靖安這個名次,就很危險。

    「這才第一場,不打緊。後來安哥兒要是考得好些,就沒問題。」朱氏安慰道。

    還沒分家前,趙靖安雖也跟先生學習,但那時也沒想著要走科舉的路子。

    要知道十年寒窗苦讀,熬到二、三十歲,最後即便考上了進士,也只能做個八、九品官,往往還要外放做知縣。

    勳貴子弟在家錦衣玉食,哪裡願意外放?而在京城做官,不說根本沒地方安插,即便安插進去了,也是做個最底層的芝麻官,誰都能差使的那種。

    倒不如一開始就通過家裡的人脈,十六、七歲就找個差事幹著。要是能幹的話,也不是不能爬上去。

    做官嘛,說到底還是能力最重要;其次是人脈和靠山。至於舉人、進士這些文憑,不過是寒門子晉升的管道,勳貴子弟可有可無。

    所以趙靖安沒想著科舉,念書難免鬆懈一些。

    後來分家,趙靖安因為他娘的死,渾渾噩噩了一段時間。好不容易振作起來,這才拿起書本念書。

    但開始他是閉門造車,一個人在家裡死讀。後來才去了族學。現在能考出現在這個名次,已算是不錯了。

    趙元勳也知道這一點。

    他點頭道:「他年紀還小,不著急。今年擦個邊,不行的話,明年一定沒問題。」

    他又問了族學裡幾個學生的名次,發現有些人考得不錯,這才把小廝打發走了。

    馬午時回來得晚,大家照例問了他一通。發現前面小廝報的名次跟馬午時的一樣,沒有錯誤,這才給了小廝一個豐厚的大賞,樂得小廝合不攏嘴。

    朱氏回了自己院子,又悄悄把那小廝叫來,吩咐他道:「你再出去,看看外面人對姑娘這第一名是怎麼議論的。」

    趙如熙雖說不用在意。但她這個做娘的,哪能不管?要是有人特意抹黑女兒的名聲,她可不會坐著不動,任由別人亂說。

    小廝出去了快一個時辰,這才回來,稟道:「開始好多人跑到府尹衙門口,抗議說不服,說他們寒窗苦讀十年,怎麼可能比不上一個女子,要求看試卷。京城府尹便把前十名的試卷貼了出來,派衙役守著。」

    「那些考生看了姑娘的試卷,發現不光沒有任何錯誤,便是字都寫得極漂亮,沒有一點潦草的地方。又因為是鶴友先生督考,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的鶴友先生不可能讓姑娘作弊,大家這才心服口服,都道:‘不愧是知微居士,不光畫畫得好,連四書五經都讀得比我們通透。’再沒了半點不服。」

    鶴友是秦喆的名號。

    他自己氣質若仙,便也當起了仙人,在他的住處養了不少的鶴。遂自取名號為鶴友。

    朱氏聽到前半截,整顆心都提起來了;直到聽到最後,這才放下心來,渾身舒坦。

    「哼,一群大男人,考不過我女兒就想使小手段,看被打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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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4-4-13 01:10: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六十九章 繼續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她還是忍不住,去了老夫人那裡,把這事跟老夫人說了,遇著趙元勳又跟趙元勳說了,一家人極為開心得意。

    康時霖也很關心徒弟縣試的成績,早派人去看榜了,聽得第一名,老懷大慰:「哈哈,還是我老康獨具慧眼,收了這麼個徒弟。」

    崔夫人要是聽到這話,肯定會給老先生一個白眼。

    當初要不是她機智,康時霖或許會收趙如熙為徒,但不會那麼早,沒准被別人搶了去也不一定。

    不過崔夫人此時可顧不得這些,她一早就派了人去榜下守著了,榜單一張貼,她家下人就去了北寧報喜,崔夫人聽到消息後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刻乘車去了尚德長公主那裡,把這個喜訊親自告訴了她。

    「幸虧這孩子沒被謹妃搶去,實在太給我長臉了。」尚德長公主道。

    「不光給咱們長臉,也給書院其他學生樹立了一個榜樣。」崔夫人道,「知微憑著自己的本事,現在也是清流名士了,走出去誰敢小覷她?鶴友先生之所以去做這個督考官,未必不是欣賞知微的畫。」

    「由此可見,女子也是能做出一番成就的,也能憑自己的本事受人尊重。而不是妻憑夫貴,母憑子貴,永遠是男人的附屬。」

    尚德長公主點頭,吩咐婢女:「去我的書房,把那本明蒼大師的字帖拿來。」

    崔夫人吃驚地看她。

    尚德長公主笑道:「猜出來了?我看那孩子天天練字,字也寫得像模像樣了。沒准過一陣子,鶴友大師也要追著知微要收她為徒呢。現在借這個機會,送一本明蒼大師的字帖給她,也算是獎勵了。」

    崔夫人想起秦喆和康時霖那水火不融的性格,搖搖頭道:「不可能。要是知微沒被枯木先生收為徒,還有可能。現在知微已是枯木先生的徒弟了,鶴友先生又有若彤那麼個好徒弟,就算再欣賞知微的字,也不可能再收她為徒。」

    尚德長公主道:「所以我要送她一本字帖。拜不了師不要緊,能寫出好字就可以了。過些年,沒准鶴友先生要後悔這賭氣的舉動呢。」

    崔夫人笑了起來。

    笑完,她問道:「要不要等考完再把字帖送去?」

    「也好。免得打擾到她。」尚德長公主道。

    外界的紛紛擾擾,趙如熙根本無暇顧及這些,放榜的第二天她又參加了第二場考試。

    第一場考的是死記硬背,第二場就開始考理解,釋義題比較多。

    趙如熙還是刷刷寫完,提前交卷。

    第一場已把一些人篩選出去了,只有進一百名的考生方有考試資格。另外四個女考生,京城女子書院的三人已變成了兩人,而那個書詩傳家的女考生已不見了蹤影。

    也就是說,她們這個考場,現在只有三個人考試。

    而那兩個考生現在看趙如熙的目光,從原來的審視、好奇和隱隱的敵視,早在放榜之時,就已變成了滿滿都是崇拜和佩服了。

    人都是有慕強心理的。年考時趙如熙得第一,她們不服、懷疑、忌恨;可趙如熙憑本事能把一眾男人壓在榜下,她們就只剩了佩服。

    現在看到趙如熙還是早早交卷,望著她瀟灑離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還有許多不會或來不及寫的空白,她們只有歎氣。

    第二日放榜,仍是那個機靈的小廝被派了出去。他早早地就去了衙門前,蹲在那裡等著放榜。

    半個時辰後他回來稟報:「姑娘是第二名。」

    因為第一場的榜首,朱氏等人對第二場名次的期待很高,希望趙如熙仍是第一。

    要是第一、第二場都能得第一,那麼縣案首就穩穩是她了。

    現在聽到說趙如熙是第二名,三人難免有些失望。

    想起女兒前日說的話,老夫人歎了口氣:「這些人,還說要公平競爭,結果卻有意打壓咱們熙姐兒。這天下就沒有真正的公平。」

    朱氏道:「上一場他們不是說不服,要求看試卷嗎?這一場我倒希望有人也請求看試卷呢。要是貼出來的試卷上,第一名不如咱們熙姐兒的,不知大家會是怎樣一個表情。」

    「哼,這一回他們肯定不敢貼出來。」老夫人冷哼道。

    趙如熙正從外面進來,聽到兩人的對話,不由笑了起來。

    「你們就這麼肯定我比第一名的考得好,只是被打壓才屈居第二。而不是人家是真正比我考得好嗎?」她笑問道。

    「也有這種可能。」一直沒作聲的趙元勳趕緊道。

    他跟老夫人和朱氏一樣,相信趙如熙是最棒的那個。之所以只得了第二名,就是被有意壓了下來。

    但他不能讓女兒這麼想。

    要是趙如熙覺得她沒了指望,第三場隨便考怎麼辦?

    「不管怎麼的,第三場你都要好好考,考出最好的成績。他們有意打壓你,和你真的技不如人,區別還是有的。這世上可不缺明眼人。」他鼓勵女兒道。

    朱氏也反應過來了,道:「你爹說得對。你要是不如他們,他們就會心生不屑,覺得女子終究不如男人。可如果你比他們強,他們是耍了小手段才得的第一名,恐怕要心虛一輩子。」

    趙如熙點頭:「爹,娘,你們放心吧。女兒傲氣著呢,怎麼可能輕易對現實低頭?我肯定全力以赴。」

    第三場考試是從四書五經中選兩段話,讓考生寫兩篇三百字左右的策論;另外還要寫一首詩,做兩道十分基礎的算學題。

    這種題目的判卷就很主觀了。

    同樣的一篇文章,有人喜歡得不得了,有人卻嗤之以鼻。這就跟吃菜一樣的眾口難調。

    趙如熙從考場回來,對這次的名次就不抱希望。不是她考得不好,而是覺得京城府尹肯定要壓她的名次。

    果然,放榜出來,她只得了第七名。

    因為趙如熙前段時間的名聲鵲起,關注這場考試的人很多。除了跟她關係密切的那些,還有謹妃、平陽郡主。除此之外,皇上也關注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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