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潛水的烏賊】長夜餘火 (全書完)

官不聊生

第三部 命運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返程

    所有問題的答案都在新世界……蔣白棉、商見曜等人都無聲重複起這句話。

    而他們和維耶爾的對答讓在場的方舟民眾們徹底相信，這次推翻迪馬爾科暴政的行動確實來自神靈的指示！

    短暫的沉默後，戴著猴子面具的商見曜突然望向維耶爾，開口問道：

    “你有‘極度恐懼’這個覺醒者能力？”

    蔣白棉緊跟著問道：

    “赫維格是你殺的？”

    她記得之前警惕教派舉行躲藏儀式時，維耶爾同樣失蹤了幾天，而赫維格就是這期間驚嚇致死的！

    這兩件事情原本很難放在一起考慮，畢竟維耶爾年紀小，和赫維格又無冤無仇，且只是讓人覺得他有秘密，未表現出覺醒者相關。

    而現在，維耶爾剛才的話語裡分明透露出他擁有“極度恐懼”這個能力。

    赫維格正是死在這個能力影響下的！

    維耶爾不是太在乎地回應道：

    “誰叫他總是嘲笑我矮？

    “他早就該死了，這裡絶大部分人都想他死，包括他的妻子。”

    因為被嘲笑矮，所以殺人？過度敏感？蔣白棉有所明悟地自語了兩句。

    這時，商見曜笑了一聲，盯著維耶爾，往前走了兩步。

    維耶爾嚇了一跳，本能退後：

    “你想幹什麼？”

    “你猜。”商見曜按了按臉上那張神氣活現的猴子面具。

    維耶爾能想像出他面具底下咧開的嘴巴、露出的笑容，慌忙說道：

    “你，你難道想幫赫維格報仇？

    “他是個魔鬼，殺了他，紅石集絶大多數人都只會為我鼓掌！”

    商見曜沒有回應，頂著猴子面具，又前行了兩步。

    維耶爾的表情變化了幾下，厲聲說道：

    “你再過來，我就要用‘極度恐懼’了！”

    商見曜笑了起來，指著身旁的格納瓦道：

    “看見沒有，他不會恐懼。

    “我還準備好了非卡注射劑，讓我不是那麼容易被嚇死。”

    維耶爾的目光掃過了銀黑色的智能機器人格納瓦，脫口而出道：

    “我，我是預備役神使！”

    他腰背微微弓了起來，擺出隨時會發動攻擊的姿態。

    就在這時，商見曜哈哈笑道：

    “這是怎麼了？

    “不用緊張，我又不是紅石集的治安官，沒有資格審判你。”

    說著，他取下戰術背包，拿出了心愛的小音箱：

    “我只會開著車，在紅石集到處轉悠，讓它不斷地重複‘是維耶爾殺了赫維格’‘是維耶爾殺了赫維格’。”

    維耶爾一時無言，好半天才恨恨說道：

    “隨便你！”

    說話的同時，他轉過身體，快跑幾步，一躍而起，攀爬至天花板上，消失在了通風管道內。

    商見曜目送他離開，轉身走回了蔣白棉等人身旁。

    “你說這麼多，就為了逗他？”蔣白棉摸了摸自己的金屬耳蝸，“何必呢？這傢伙很記仇的。”

    商見曜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就是欺負這種危險的小朋友才有意思。”

    蔣白棉剛想翻個白眼，就看見一大批僕人趕了過來。

    他們的表情裡都寫著忐忑和不安，可眼神卻顯得頗為麻木。

    緩慢掃過迪馬爾科戴著黑底白紋面具的屍體後，他們的眸子內漸漸出現了光彩。

    …………

    幾天後。

    紅石集西北面，靠湖的一片田地裡。

    “從今天開始，這一塊就是你們的。”轉型為“地下方舟”管理委員會委員的餘天指著前方，對葛琳葛苗兩姐妹說道，“我們會組織人手疏通這邊的溝渠，和你們一起做除荒的各種工作，但之後，主要就得靠你們自己了。

    “放心，第一年的種子是免費發放的，你們也可以向紅石集或者教堂申請借用各種機械，相應的費用由每年走私生意的分成補貼，所以，除了第一年，你們之後每年要上交收成的一部分，讓負責走私生意和方舟守衛的那些成員有糧食可以吃……”

    “好，好的！”葛琳和葛苗對視了一眼，難掩驚喜地做出回應。

    對出身小聚居點的她們來說，可用土地的寶貴顯而易見。

    拿到相應的地契後，兩姐妹回到了警惕教派，面對“幽姑”聖徽，認認真真誠誠懇懇地做了次祈禱。

    她們沒有選擇住在方舟內，因為她們對生活在地下還不適應，還很畏懼。

    她們打算先借住在警惕教堂的地下一層，等到開春，再於自家田地附近找一棟還算完好的，便於躲藏的廢棄房屋，將它收拾出來，請人修葺和接線。

    ——在警惕教派斡旋下，紅石集的人勉強認可了“地下方舟”管理委員會的存在，允許他們使用沒人居住的建築，開墾目前荒廢著的農田，當然，“地下方舟”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讓出了不少走私生意。

    回到分配的臨時住房，忙碌了一天的葛琳拿上破舊毛巾，對葛苗道：

    “先去洗把臉。”

    “不要嘛，讓我再躺一會兒，今天好累。”葛苗躺在床上，撒起了嬌。

    葛琳不知有多久沒看到這樣的妹妹，被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於是微微笑道：

    “那等我回來你再去。”

    她腳步輕快地去了最近的那個衛生間，用冷水清洗了自己的臉孔和雙手。

    做完這一切，往回走的時候，葛琳突然聽到前面傳來喧鬧的聲音。

    她先是有點茫然，旋即心中一緊，連忙趕向自己和妹妹的房間。

    很快，她看見那扇熟悉的門外聚集了好幾個人，而門內是佝僂著腰背的妹妹。

    葛苗的眼睛一片渾濁，儘是血絲，嘴角留下了透明的唾液。

    她的臉龐扭曲著，不再有幾分鐘前的甜美。

    葛琳頓時感覺整個世界從現實中剝離了出來，變得異常虛幻。

    “無心病”……

    苗苗得了“無心病”……

    葛琳怔怔地看著門口，不敢靠近，不願相信。

    砰！

    一聲槍響，葛苗倒了下去，身旁是緩緩浸開的血液。

    她的眼睛圓睜著，血絲依舊。

    葛琳踉蹌著走了過去，蹲了下來，將手伸向了妹妹的眼睛。

    她的視線早已變得模糊，喉嚨裡卻怎麼都發不出聲音。

    有人靠近了她，彎腰寬慰起她：

    “這是‘無心病’，誰都想不到的……

    “不要太難過，你剛剛才分了田，將來會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

    奔馳的吉普車內，蔣白棉看了眼副駕位置的白晨，再次感慨道：

    “我們之前對覺醒者的認識還是太淺薄了，沒想到迪馬爾科竟然擁有這種近乎神話傳說的能力……”

    “宿命通”、“神鏡通”和“六感剝奪”完全超越了常規。

    要不是“舊調小組”最開始的“斬首行動”執行順利，摧毀了迪馬爾科之前的身體，後續的發展恐怕會非常危險，只能依靠格納瓦和夜明珠，爭取能支撐到“幽姑”的預備役神使維耶爾加入戰鬥。

    而就算他們第一步獲得了巨大成功，“舊調小組”與迪馬爾科的對抗也是險象環生，還好他們提前掌握了情報，於電光石火間想明白了迪馬爾科的弱處，且商見曜足夠特殊，能有效利用這一點。

    “所以說這次行動還是太魯莽了……”後排的龍悅紅忍不住說道。

    “也不能這麼講。”蔣白棉斟酌著說道，“這次準備的已經足夠充分，還得到了‘幽姑’的神祐，要是這次不嘗試，將來再遇到有類似能力的覺醒者，我們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現在至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說著說著，她笑了起來：

    “其他的收穫也不少啊，整整二十二塊高性能電池，一台‘M—45’型軍用外骨骼裝置，以及固化了迪馬爾科氣息的夜明珠。”

    “地下方舟”內的高性能電池不止這點，但考慮到管理委員會的防衛需求，蔣白棉沒有全拿。

    而這些電池目前都隨著格納瓦暫時留在了紅石集——作為當過塔爾南鎮長的人，他成為了“地下方舟”管理委員會的臨時會長，等到那邊上了正軌，才會前往野草城“阿福槍店”，和商見曜等人會合。

    考慮到還在被“機械天堂”通緝，格納瓦住到了方舟內，除了和警惕教派對接，基本不在紅石集露面。

    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將通過方舟的鐵山出入口逃離。

    至於“M—45”這台新型軍用外骨骼裝置，是方舟居民死活要送給“舊調小組”作為感謝禮的。基於“舊調小組”的實際情況，蔣白棉沒法拒絶。

    這樣一來，白晨的戰鬥能力將得到極大增強。

    而那枚顏色改變的夜明珠，經過商見曜實驗，確認固化的是迪馬爾科的“宿命通”，當然，這肯定比正版要弱不少。

    講完收穫，開車的蔣白棉看了眼白晨，笑著說道：

    “這次只有你受傷誒。

    “其實，我一直都有點奇怪，平時最明哲保身的小白這次不僅沒怎麼反對‘斬首行動’，而且還表現得，有點積極。”

    副駕位置的白晨望著擋風玻璃，沉默了一會兒道：

    “我一直都堅信，在這樣的灰土上，每一個人能活下來就已經很艱難，不該去管別人的事情。

    “當初，當初我被尤金抓到，成了奴隷那會，也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她停頓了兩秒，目光逐漸放空：

    “可，可我還是忍不住去想，如果有哪個人，有哪支隊伍突然降臨，把我救出去，那該多好啊……”

    “是很好。”蔣白棉完全理解，沒再多提。

    商見曜則笑著說道：

    “所以，這次要正式加入拯救全人類的行動嗎？”

    白晨沒有理他。

    閒聊間，商見曜捏了捏兩側太陽穴，靠向後方，閉上了眼睛。

    “起源之海”內，那座有山有水陽光明媚的島嶼上。

    靠沙灘位置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洞，觸目驚心。

    商見曜注視著這個沒有因自己離開而恢復的坑洞，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隨即分化出更多的自己，挖掘溝渠，把泉水引向這個坑洞。

    商見曜“補眠”的時候，龍悅紅一邊聽著組長和白晨閒聊，時不時插幾句話，一邊將目光投向了窗外。

    此時，高空淺藍澄澈，雲朵點綴，吉普正奔馳在曠野和丘陵交錯的地帶，往遠方的“盤古生物”返回。

    沿途之上，新綠處處，野獸隱現。

    冬天過去，春天來了。

    （第三部完）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一章 新規矩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噴著軍綠迷彩的吉普放慢速度，駛向了“盤古生物”地下大樓的入口。

    看著那雖然只見過幾次但卻無比熟悉的大門，龍悅紅等人的心中都難以遏制地出現了激動的情緒。

    漂泊在外數月，終於要回家了。

    商見曜更是抬起手，擦了下嘴角。

    他們從紅石集離開之後，目標直指“盤古生物”所在，沿途基本沒於什麼地方停留，只是去了一個較大的聚居點，補充了些食物。

    而且，比起剛出來那會，因為不再需要擔心“生命祭禮”的埋伏，小組實力又增強了很多，所以他們沒怎麼繞路，只是基於謹慎和小心，避開了非常容易被伏擊的地方。

    這讓他們有效縮短了歸途耗費的時間。

    隨著“盤古生物”入口的銀白色大門敞開，蔣白棉一眼就發現這裡的佈局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除了看守的安全部員工從原本的二十名變成了三十名，還額外增加了兩台新型安檢儀。

    “這是怎麼了？”蔣白棉按下車窗，探出腦袋，毫不掩飾自己疑惑地問道。

    負責入口區域的劉澄坤看到是熟人，笑著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棉棉嗎？”

    這位安全部D8級隊長三十歲左右，皮膚呈古銅色，長相屬於稜角分明的那種。

    “……”面對早已陌生的小名，蔣白棉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應。

    幾乎是同時，她聽見了後排傳來的“低”笑聲。

    緊接著，商見曜“壓”著嗓音，對副駕位置的白晨道：

    “棉棉這個稱呼一點都不大白。”

    白晨抿著嘴唇，未做回答，但她的臉龐肌肉似乎有輕微的顫動。

    蔣白棉一邊吸了口氣，緩慢吐出，一邊拉起手剎，推門下車。

    她望著劉澄坤，堆起笑容道：

    “劉隊，這怎麼了？怎麼一下嚴了這麼多？”

    哎，誰叫眼前這個傢伙是自家哥哥的好朋友呢！

    劉澄坤掃了跟著下車的商見曜、龍悅紅和白晨一眼，微笑說道：

    “還不是有人惹禍了。

    “年前有出外勤的隊伍回來，上交物品的時候，一個愣頭青瞞了兩件，沒給他們組長，結果其中一件好像有什麼隱藏的問題，造成了小範圍的混亂，還好很快就解決了。

    “董事會就這事問責了部長，部長也很生氣，一過完年就改了規矩，要求門口增設搜查和登記崗，讓回公司的隊伍在這裡就把所有物品上交，等審核後發還。”

    “盤古生物”之前在隨身物品上管得不是那麼嚴，門口做完初步的檢查，就直接放行，後續由相應隊伍的組長、隊長負責監督成員們上交從外面帶回來的物品。

    蔣白棉聞言，皺眉笑嘆道：

    “真是的，這不是給大家添麻煩嗎？”

    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她正想幹隱瞞物品的事情。

    固定了迪馬爾科氣息的那顆青綠色夜明珠，她可不想上交。

    “是啊，那倒霉鬼被降了足足三級。”劉澄坤搖頭笑道，“好啦，請配合工作。”

    “嗯。”蔣白棉沒有反對。

    她招呼起龍悅紅、白晨和商見曜，打開了吉普的後備箱。

    這個過程中，她對商見曜使了個眼色。

    商見曜早已將左手插入褲兜。

    他站在那裡，看著組長和龍悅紅把兩個木箱搬了下來，沒有幫忙。

    “這是什麼啊？”劉澄坤和他召集過來負責檢查的幾名安全部員工好奇問道。

    根據他們的經驗，外勤員工拿回來的物品都是零零碎碎的，以隨身攜帶的那些和裝滿罐頭的紙箱居多，即使有大件，也不會專門弄個木箱來安放。

    蔣白棉故意笑道：

    “你們自己打開看唄。”

    劉澄坤沒有客氣，畢竟這也是他的工作，他直接彎下腰背，掀開了其中一個木箱的蓋子。

    “這……”劉澄坤旋即被映入眼簾的物品嚇了一跳。

    這，這TM竟然是一台軍用外骨骼裝置！

    下一秒，他耳畔響起了一聲聲倒吸涼氣的聲音。

    他的下屬打開了另外一個木箱。

    裡面同樣是一台軍用外骨骼裝置，而且看起來型號更新！

    趁著檢查人員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蔣白棉側頭望了商見曜一眼。

    商見曜抽出左手，笑著點了點頭。

    呼，蔣白棉悄然鬆了口氣。

    幾秒之後，劉澄坤終於恢復了清醒，指著那兩台軍用外骨骼裝置道：

    “你們，你們這從哪弄來的啊？”

    這種高精尖的機械電子產品、軍隊大殺器，公司都沒有多少，在分配上總是捉襟見肘，而蔣白棉他們一個四人小組竟然就擁有兩台！

    “一台是靠做獵人任務攢物資換的，一台是繳獲。”蔣白棉簡單解釋道。

    劉澄坤和他身邊的安全部員工們就像在聽天書一樣，滿腦子都是“我不信”這句話在迴蕩。

    他們都是出過外勤的人員，部分甚至還有遺蹟獵人的身份，但從來沒發現做獵人任務可以換到軍用外骨骼裝置！

    至於繳獲，他們還算能理解，畢竟蔣白棉他們小組已經有一台軍用外骨骼裝置，具備了相應的實力。

    劉澄坤默然了幾秒，張了張嘴道：

    “你們這次外出的經歷很豐富嘛。”

    他放棄了追問詳細經過的想法，因為蔣白棉需要彙報的對象不是他，而是悉虞副部長。

    “就差拯救全人類了。”商見曜笑著回了他一句。

    劉澄坤啞然失笑，對周圍的屬下們說道：

    “好啦，別光看著，依次檢查，分類登記。”

    有了兩台軍用外骨骼裝置珠玉在前，“舊調小組”後續搬出來的那一批便攜式電腦自然無法再讓大家驚嘆，它們平平淡淡就通過初步搜查，被放到了一邊，等待上交審核。

    這個過程中，蔣白棉等人還把身上的物品一一掏了出來。

    而劉澄坤他們根據聯網數據，將“舊調小組”之前登記過、審核過的東西當場就還給了他們。

    其中一名安全部員工捏起一枚普普通通的玻璃球，隨口詢問起商見曜：

    “這玩意不到處都是，拿回來有啥意思？”

    類似的東西在“盤古生物”地下大樓內確實算稀罕，可灰土之上，這種又不能吃又不能穿又不能用的物品只能給小孩玩，幾乎不會有誰刻意蒐集。

    那一座座城市廢墟裡，有的是類似的玻璃球，而且大部分比商見曜這顆要好看。

    商見曜誠懇回答道：

    “紀念價值。”

    “呵呵，哪個姑娘送你的？”那名安全部員工開了句玩笑，放下了那枚玻璃球。

    初步檢查完，他示意商見曜可以過安檢儀了。

    輕鬆走完流程，蔣白棉將已經空下來的吉普開到了原本的位置，領著組員們一路返回至647層自家辦公室。

    洗完澡，他們換上乾淨衣物，再次走向了電梯間。

    按照之前電報的指示，他們需要在晚飯前，全組人去見一次直管“舊調小組”的副部長悉虞。

    眼見電梯在望，蔣白棉若有所思地望了龍悅紅一眼：

    “等會不懂的就積極發問。”

    “是，組長！”龍悅紅就差拍胸脯保證了。

    他們在歸途中已經商量過見領導的注意事項，其中有一條就是：

    多向副部長提問好過被她問！

    對有著自己小秘密，打算瞞下救格納瓦和斬首迪馬爾科這兩件事情的“舊調小組”來說，減少悉虞副部長問題的數量，能有效降低暴露風險。

    “我可以問嗎？”商見曜相當積極地想要參與。

    “你就……算了。”蔣白棉皺了下眉頭又舒展開來。

    她怕暴露商見曜“病情”比醫生報告更嚴重的事實。

    同時，她也怕悉虞副部長被商見曜氣得失去形象，那樣的話，將來指不定就有小鞋穿。

    沒過多久，“舊調小組”抵達646層，敲開了悉虞副部長辦公室的門，然後，他們按照指示，併排著坐到了長沙發上。

    衣著俐落得體，留著栗色長髮，掛著溫和笑容的悉虞端著天青色的陶瓷茶杯，走到單人沙發旁，邊坐下邊笑道：

    “聽說你們拿回來了兩台軍用外骨骼裝置？很厲害啊。”

    蔣白棉沒立刻回答這個問題，露出期待的笑容道：

    “部長，你之前說過，要是我們能自己搞到軍用外骨骼裝置，你可以做主，把它們留在我們小組。”

    悉虞摸了下額頭，笑眯眯說道：

    “我沒想到你們能一口氣弄到兩台，哎，現在不少人都知道了，想給自己隊伍爭取一台，剛剛就有行動集群總監打電話給我說這事。你們啊，弄得我很被動。”

    “我可以幫你說服他們。”商見曜主動請纓。

    “怎麼說服？靠肌肉嗎？”悉虞能體諒“舊調小組”著急的心情，笑著反問了一句。

    在這方面，他可是專業的……蔣白棉於心裡默默回答道。

    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悉虞點了下頭：

    “還好，這點壓力，我還是能頂住，等審核過沒問題，那兩台軍用外骨骼裝置就掛上你們的名字，每次出任務的時候直接領取。

    “那台吉普，你們是不是也做過改造？之後就當你們的專屬車輛吧。”

    “對，謝謝部長！”蔣白棉沒有掩飾自己的欣喜。

    與此同時，她用右手悄然捏了下商見曜的小臂，讓他不要說出格的話語，比如“謝謝你沒有拆散我們”。

    有了這番對話，氣氛融洽了不少，悉虞環顧了一圈道：

    “你們先就這次任務做個口頭彙報吧。”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二章 大餐

    蔣白棉按照預先擬定的說辭，從水圍鎮開始，撿重點一路講到了重返紅石集。

    這裡面，她隱瞞的是“建立”商見曜兄弟會野草城分會和“拐帶”智能機器人格納瓦這兩件事情，同時，在對付迪馬爾科上，她把警惕教派描述成了主導方，“舊調小組”則是為了報酬和一點點正義，加入這個行列的僱傭軍，反正看起來危險不大，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

    從實際上來說，這其實沒有任何問題，正像維耶爾說的那樣，巧合的背後往往是命運在奔流。

    悉虞先是端起天青色的陶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邊含笑搖頭，邊感慨出聲：

    “你們這一趟出去，遇到的事情比別人執行十次二十次任務還多還危險，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上次也是，就去送個過濾晶片，也出了一堆事。”

    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商見曜已經將目光投向了龍悅紅，蔣白棉強行忍住，沒有這麼做，白晨則一臉平靜，彷彿“厄運纏身”的不是“舊調小組”。

    當著副部長的面，龍悅紅不好反駁，只能正襟危坐，裝做沒感受到商見曜的注視。

    “怎麼了？”悉虞說完之後，詢問起眼前出現的些許異常。

    蔣白棉笑著解釋道：

    “因為我們自己也覺得遇到的危險碰到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懷疑是不是哪位組員最近運氣不好。反正就這麼你猜我猜，你說我我說你，習慣性拿這個來調節心情了。”

    悉虞笑了一聲：

    “開玩笑可以，但不要當真，迷信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曾經我也相信科學……這一刻，龍悅紅彷彿聽到了蔣白棉、商見曜和白晨的心聲。

    悉虞又抿了一口茶，轉而問道：

    “在對付‘地下方舟’的過程中，你們有旁觀到警惕教派和迪馬爾科的戰鬥嗎？”

    “沒有。”蔣白棉毫不猶豫地搖起腦袋。

    “沒有。”商見曜異常誠懇地做出附和。

    白晨和龍悅紅也同時用肢體語言給出了類似的答案。

    這絶對不是在撒謊。

    警惕教派根本就沒有和迪馬爾科發生戰鬥，他們當然旁觀不到。

    悉虞輕輕頷首道：

    “可惜啊，要不然你們能收穫很多重要的情報，關於覺醒者，關於‘心靈走廊’的。”

    她隨即收斂住常掛在臉上的溫和笑意，正色說道：

    “你們接下來是要去最初城，那裡藏龍臥虎，不知有多少‘心靈走廊’層次的覺醒者存在。

    “比起兇猛的火力、大量的軍隊、各種先進的設備，這些人更加危險更加可怕。這倒不是說他們能用肉體擋導彈，而是在人多雜亂的城市裡，他們的能力，他們的覆蓋範圍，都足以讓任何沒有防備的人不知不覺死去。

    “還好，你們有對抗那名‘高等無心者’的經驗，不至於什麼都不懂。”

    蔣白棉趁機說道：

    “部長，我正想提這事。

    “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申請到公司在覺醒者領域蒐集到的所有情報？最好有不同能力對應的執歲和領域，以及大致的代價範圍，這樣一來，我們在遇到信仰不同執歲的教徒時，能有效做出預防。

    “這不能總是等遇上了，再通過發電報的方式詢問公司，不是每次都沒什麼事情發生，讓我們可以從容返回住處，拿出收發報機。”

    悉虞沉默聽完，微微點頭道：

    “你的擔憂確實有道理，我會試著幫你們申請。

    “其實，你們調查到了這個程度，本身也有資格獲取更多的情報了。”

    說到這裡，她笑了起來：

    “你們雖然遇到的事多，但收穫也不少啊，僅僅是瞭解到九大研究院，弄清楚‘最初城’曾經那位第一公民原本的身份，就是很大的貢獻。

    “等審核完，你們的員工等級肯定又會有提升，相應的權限也會增加。

    “不過嘛，也不要太迷信公司給的資料，它不是那麼的完善，也可能存在錯誤，還有，信仰哪位執歲和覺醒了什麼能力之間沒有必然的聯繫，只能說在相應領域的概率更高，但也有許許多多的特例，絶對不能一概而論。”

    一旦對敵人能力的性質判斷出錯，那真的會要命。

    這一點，蔣白棉等人也是有體會的：

    商見曜曾經被“生命祭禮”教團的某位覺醒者抹去了一段記憶，這明顯屬於“末人”領域的能力，但對方信仰的卻是“司命”。

    此時，見副部長又要提出新的問題，龍悅紅鼓起勇氣，趕緊問道：

    “部長，我有一個問題：

    “我們都，呃，大部分都做過基因改良，到了最初城會不會很顯眼，很容易就讓人懷疑我們來自‘盤古生物’？”

    而自家公司的名聲在灰土上似乎不是太好，“最初城”又是離得最近的一個大勢力，雙方之間必然存在激烈的競爭關係。

    悉虞看著龍悅紅，笑了笑道：

    “不用擔心，等到了最初城，你就會發現，個頭高的，長得好的，不說隨處可見，但至少不是那麼稀罕。”

    她頓了一下，含笑解釋道：

    “你們以為公司每年出口那麼多基因改良原液換取物資，都是在和誰交易？”

    “這樣啊……”龍悅紅裝出了恍然大悟的樣子。

    途中閒著沒事的時候，他也翻完了商見曜換回來的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

    悉虞看了眼牆上的壁鐘，斟酌著說道：

    “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們先休整一段時間，什麼時候出發自己決定，打個報告過來就行了。”

    她的表情又嚴肅了起來：

    “我必須提醒你們的是，調查舊世界毀滅的原因絶對是一件危險的事情，除了我們，還有不少大勢力也做過類似的嘗試，但派出的隊伍，調查到某個程度後，不是失蹤，就是死亡，或者變成了瘋子，幾乎沒有例外。

    “加上‘最初城’潛藏的強者眾多，你們這一次務必小心，隨時和公司保持聯繫。”

    “是，部長！”商見曜中氣十足地做出了回答。

    “……”悉虞愣了一下，“不用這麼正式，我就提醒幾句，好啦，你們可以回去了。”

    蔣白棉起身的同時，好奇詢問道：

    “部長，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我們剛到門口就必須上交收穫的物品？

    “我聽劉隊說了大致的情況，但不知道那個傢伙究竟瞞下了什麼物品。”

    悉虞小聲嘆了口氣：

    “一支錄音筆，裡面有某個隱秘教派的宣傳資料。”

    “什麼教派？”商見曜頓時興奮。

    “天然教派。”悉虞簡單說道，“對於它，我們暫時還沒有更多的情報。”

    天然教派……蔣白棉在心裡重複起這個名稱。

    趁著這個機會，骨頭還沒完全癒合的白晨抿了下嘴唇，開口問道：

    “部長，等這次獎勵下來，我是不是就可以做基因改造或者生物義肢移植了？”

    其實，有了那台新型外骨骼裝置後，她對此也不是那麼迫切了。

    悉虞看著白晨，正色說道：

    “如果你堅持的話。

    “嗯，前提是你已充分瞭解相應的風險。”

    白晨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商見曜等人隨即告別副部長，回到了647層14號房間。

    此時剛五點半，距離食堂開門還有一陣，蔣白棉把自己甩進了辦公桌後面的靠背椅，舒展開身體，一臉感慨地說道：

    “還是自家舒服啊……”

    她話音未落，就看見商見曜走到了長沙發處，直接躺了下去。

    “喂，矜持點！”蔣白棉發現自己還是不夠灑脫。

    “還是自家舒服啊。”商見曜復讀起她的話語。

    龍悅紅坐到了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白晨回了自己的座位。

    “等會請你們吃大餐！”蔣白棉懶得再活動，決定放過商見曜。

    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們四個人就這樣各自佔據一個位置，身心都極度放鬆地閒聊起來。

    聊著聊著，房間內的說話聲逐漸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蔣白棉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是被肚子的抗議弄醒的。

    “怎麼睡著了……幾點了？”蔣白棉一邊無聲嘀咕，一邊翻腕看起電子錶。

    上面顯示現在是晚上八點零五分。

    這意味著所有食堂都已經關門！

    蔣白棉張了張嘴，站了起來，拍了桌面兩下：

    “都醒醒都醒醒！”

    龍悅紅和白晨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食堂開門了嗎？”商見曜剛一清醒，就進入了很精神的狀態。

    “關門了！”蔣白棉沒好氣地說道，“怎麼就睡到了這個時間？”

    她氣的主要是自己。

    白晨看了眼腕錶，相對平靜地說道：

    “主要是精神一下放鬆了。”

    在公司之外，他們就算有人值守，睡得也不夠踏實，腦子裡始終繃著那根弦。

    短期還好，這麼幾個月下來，就算“天選者”，也積累了非常多的疲憊。

    “確實。”蔣白棉想了想，展露出了笑容，“你們等著，我去搞點吃的回來。”

    “需要幫忙嗎？”商見曜目光炯炯地問道。

    蔣白棉啐了一口：

    “想什麼呢？我回家裡看看有什麼食材。”

    過了大概十五分鐘，蔣白棉回到了647層14號房間，懷裡抱著掛麵、捲心菜、番茄、雞蛋、幾個肉類罐頭和一台電磁爐。

    她把東西一放，環顧了一圈，笑容燦爛地說道：

    “我們自己做大餐！”

    “好！商見曜已衝了過來。

    龍悅紅和白晨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臉上掛著的笑意。

    他覺得這挺有意思的。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三章 成長

    647層，14號房間。

    龍悅紅端著飯盒，吸溜吸溜地吃著用紅燒牛肉做澆頭的番茄煎蛋面。

    “這麼吃……罐頭也不是那麼噁心了……”他發表起自己的感言。

    說完，他挑了片放入湯底的捲心菜，只覺入口清爽甘甜，有效化解了肉類罐頭帶來的油膩。

    這個時候，商見曜已喝完了最後一口湯，目光炯炯地望著龍悅紅的飯盒：

    “吃不完的可以讓給我。”

    龍悅紅頓時不說話了，將注意力放回了麵條上。

    蔣白棉笑著詢問起商見曜：

    “還沒吃飽？

    “要不我再去弄點吃的？”

    商見曜搖了搖頭：

    “只剩下搶別人的胃容量了。”

    “謔！”蔣白棉不再理他，埋頭咬了一小口讓湯底香濃誘人的煎蛋。

    白晨的食量比不上他們三個，此時和商見曜一樣，已經吃完，正在那裡剝剩下的番茄，以此充當飯後水果。

    大餐嘛，就要有大餐的樣子。

    沒過多久，蔣白棉和龍悅紅也享用完了自己的晚餐，各自靠著椅背，癱軟著不願動彈。

    “還是公司好啊……”龍悅紅由衷感慨了一句。

    這就是家的感覺。

    “是啊。”蔣白棉笑了笑道，“希望在家裡待久了，你不會無聊。”

    “不會，應該，不會……”想到這幾個月在地表的各種經歷，龍悅紅回答得也不是那麼堅定了。

    這倒不是他覺得公司的娛樂項目單調，比起灰土上大部分聚居點，“盤古生物”員工們的休閒活動完全稱得上多姿多彩，只是沒有那些會違背內部道德的。

    龍悅紅只是覺得，自己雖然喜歡待在家裡，僅和熟悉的人來往，但如果始終不能看到藍天，感受到周圍環境的開闊，那日子久了，或許真會有些憋悶、難受，如同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

    商見曜聞言，幫他補充道：

    “只要有足夠的舊世界娛樂資料，他就不會無聊，甚至都不想找女朋友。”

    “哪有……”龍悅紅小小地抗議了一句。

    他沒有說下去是怕組長和白晨以為自己一門心思就只想找女朋友，滿腦子都是結婚生孩子。

    蔣白棉笑了一聲道：

    “舊世界娛樂資料如果得不到補充，遲早會變得沒意思。

    “哎，我之前不是說過嗎？我現在是出去久了想回來，回來久了想出去，希望你們不要變得和我一樣……”

    說說笑笑間，他們四人分工洗刷了碗筷，清理了辦公室。

    這讓龍悅紅覺得身心都變得平靜，平靜中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樂緩慢滋長著，迴蕩著。

    真希望能一輩子這樣……他無聲地祈禱一句。

    …………

    結束聚餐後，商見曜和龍悅紅結伴返回了495層。

    剛出電梯，他們就看見一盞盞日光燈下，迎面走過來的是好友楊鎮遠。

    “啊，你來接我們嗎？”商見曜“大驚失色”。

    楊鎮遠同樣驚訝：

    “你們，終於回來了啊！”

    “盤古生物”內部很少有需要外出幾個月的任務。

    當然，被外派到某些地方做某些工作，可能需要兩年，甚至更久，但這都有明面上的藉口，哪像“舊調小組”，出去做什麼，街坊鄰居們沒人知道。

    龍悅紅一邊鄙視商見曜的浮誇，一邊笑著回應了高大結實白白淨淨的楊鎮遠：

    “是啊，累死我們了，之後應該能放個長假了。”

    他轉而問道：

    “回來看爸媽？

    “你妻子呢？”

    對於周琪這位比楊鎮遠大10歲，直接上門來看未來丈夫的女性，他印象還是非常深刻的。

    他記得他們結婚後向來同進同出，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除了工作場合，很少有只看到一個，另一個卻不在場的情況發生。

    楊鎮遠露出了笑容：

    “她，她懷上了，我這不是回來向我媽請教點經驗嗎？”

    “恭喜啊！”龍悅紅髮自肺腑地替好友感到高興。

    商見曜同樣如此，甚至毛遂自薦：

    “你可以向我請教。”

    “啊？”楊鎮遠一臉茫然。

    連配偶都還沒有的傢伙說這個？

    商見曜誠懇解釋道：

    “我有紮實的理論功底。”

    這是一位“生命祭禮”教團虔誠教徒的自信。

    見楊鎮遠還是有點懵，龍悅紅打了個哈哈，幫商見曜圓起了場：

    “他有翻過舊世界的育嬰書籍。”

    “是嗎？書還在嗎？”楊鎮遠恍然大悟。

    “沒了，沒帶回來。”龍悅紅在組長熏陶下已能張嘴就來。

    楊鎮遠遺憾地“呃”了一聲，轉而笑著對商見曜說道：

    “那我回頭來請教你。”

    “沒問題！”商見曜笑容燦爛地伸出了雙手。

    楊鎮遠疑惑地看著他，不是太確定地也伸出了雙手。

    四隻手握在了一起，商見曜重重搖晃了起來。

    楊鎮遠這才發覺商見曜和以前相比，變化挺大的，有點奇奇怪怪。

    可能這是在地表遭遇了太多事情帶來的……楊鎮遠自從畢業結婚，和商見曜、龍悅紅相處的機會就屈指可數，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大問題。

    三人就這樣站在走廊街道上，閒聊了好一陣。

    臨告辭時，楊鎮遠上下打量了龍悅紅幾眼：

    “你比以前真的成熟了很多。”

    “是嗎？”龍悅紅有些竊喜。

    楊鎮遠認真點頭道：

    “自信了很多，真的。”

    “哈哈，可能是被曬黑了。”龍悅紅忍不住謙虛了一句，可他臉上的笑容已經出賣了他。

    他旁邊的商見曜沒有用語言拆台，只是將兩隻手放在嘴邊，強行把嘴角提了起來。

    這就營造出了一個既浮誇又滑稽的笑容，笑得龍悅紅有點心虛。

    目送楊鎮遠上了電梯後，已經不需要再用揮手來表達友誼的兩人直接轉身，各回各家。

    …………

    B區，196號。

    趁著還沒有熄燈，商見曜將這個狹窄逼仄房間清理了一遍，躺到了橫放的木床上，將塞滿穀物外殼的枕頭豎著放至牆邊，靠了過去。

    他隨即抬手，捏了捏兩側太陽穴。

    “起源之海”內，有山有水陽光明媚的島嶼上。

    這裡已出現了一片池塘，周圍是好幾畝種著水稻、小麥的農田。

    此時，麥色金黃，稻穗沉甸，一片豐收的景象。

    而島嶼的半空，漂浮著一顆魚眼大小的青綠色夜明珠，它向周圍散發著點點輝芒。

    ——之前在過入口安檢時，商見曜直接將玻璃球內固化的迪馬爾科氣息轉移到了自己的心靈世界內。

    反正迪馬爾科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不用擔心有誰會藉此“入侵”。

    商見曜先是製造出九張靠背椅，接著分裂出了八個自己。

    他們分別落座後，最初那位商見曜抬起右手，將那顆青綠色的夜明珠招了過來。

    等到那顆珠子飛入他的掌心，綻放出比剛才更加明亮的光芒，島嶼四周的“起源之海”頓時發出了嘩啦的聲音，掀起了十幾米高的巨浪。

    那些巨浪內，無數微光膨脹變大，映照出了商見曜曾經經歷過的不同場景。

    “宿命通”，見眾生之過往！

    迪馬爾科殘留的氣息目前能發揮出的能力就是這個。

    它在心靈世界內，可以讓商見曜回溯自己過去的種種記憶，固定到現實後，則能讓商見曜的意識短暫離開身體，呈現出傳說中“鬼魂”的樣子，也就是迪馬爾科當時那種狀態。

    不過，這有維持時間的限制，也有距離的約束。

    如果沒有身體保護，商見曜的意識直接暴露在了自然環境中，會受到各種惡劣因素的影響，最多不能超過三秒鐘，否則會不可遏制地潰散。

    一旦潰散發生，蔣白棉猜測商見曜的意識回歸身體後，整個人會變得非常虛弱。

    而要是更嚴重一點，他甚至可能成為植物人。

    意識離開身體後，商見曜就可以像迪馬爾科那樣直接侵入別人的心靈世界，照見對方的種種過往了。

    這需要目標在他周圍三十米內，因為他的意識無法離開自己的身體超過這個距離。

    很顯然，這比迪馬爾科本人使用要弱不少，無論是意識生命的維繫時間，還是能力的有效範圍，都是這樣。

    另外，商見曜還沒法借助這顆夜明珠同化目標的意識，佔據他的身體。

    等到巨浪內那一幕幕場景完全呈現了出來，九個商見曜開始了工作。

    他們各自負責一片區域，飛快瀏覽起相應的記憶。

    很快，經過一次次縮小範圍，他們找到了目標場景。

    場景內，商見曜呆立在自家門口，一個戴著深色鴨舌帽，穿著藍上衣黑長褲舊皮鞋的男子正彎腰拾起地上的金屬細管和一根小箭。

    這是當初商見曜遭遇“生命祭禮”教團覺醒者襲擊時的畫面。

    商見曜們往前回溯，發現中間果然缺失了一部分。

    相應的記憶真的被刪除了，就連“宿命通”都無法再現。

    商見曜們沒有氣餒，開始認真觀察嫌疑者的側臉和背影，試圖找到特徵。

    過了一陣，為了不浪費青綠色夜明珠的力量，他們主動結束了這次嘗試，重新合為一體。

    回頭看了眼呈現出豐收景象，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島嶼，商見曜露出陽光般的笑容，轉身躍入了“起源之海”內，又一次試著往遠方游去。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四章 突破

    495層，C區，11號。

    這是龍悅紅為父母換到的“大房間”。

    和之前住的相比，這裡能額外隔出兩個小臥室，讓龍悅紅的弟弟和妹妹終於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間。

    龍悅紅剛推開房門，就看見母親顧紅一邊聽著廣播，一邊用棒針織著毛衣，父親龍大勇坐在旁邊，跟著迴蕩在房間內的音樂聲，輕打著拍子。

    此時的廣播節目是睡前音樂類。

    龍大勇和顧紅察覺到鎖芯的轉動後，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門口，一個醞釀著罵人，一個準備著配合。

    等看清楚門口的是龍悅紅，兩人頓時站了起來。

    顧紅放下手裡的棒針，難以遏制地露出了笑容：

    “回來了啊？

    “這一趟出去可真久啊，我這幾個月就怕‘安全部’的人找我，這無事不登三寶殿呀……”

    說著說著，顧紅沉默了下去，眼眶隱有點發紅。

    她是一個白白淨淨的中年婦女，之前趁著年節，把頭髮燙成了大波浪，看起來頗為洋氣。

    龍大勇趕緊開口道：

    “說什麼呢？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

    他一米七出頭，屬於比較結實健壯的類型。

    顧紅迅速調整好心態，一邊走向擺放櫃子的地方，一邊說道：

    “我過年的時候換了點毛線，給你織了件衣服，來試試，看合不合身。”

    龍悅紅閉了下眼睛，笑著說道：

    “這都春天了。”

    “薄的，春天也能穿，再說，咱們公司裡面，春夏秋冬哪分得那麼清楚？”顧紅絮絮叨叨著打開了櫃子的門。

    龍悅紅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環顧了一圈道：

    “小愛他們呢？”

    他問的是他的弟弟和妹妹。

    “這年紀大了，翅膀硬了，就不愛著家了，不到熄燈根本看不到人影！”顧紅抱怨道。

    龍悅紅對此沒什麼好說的，因為他在這個年紀，也是不喜歡待家裡，寧願和商見曜、楊鎮遠他們一起蹲在街道角落裡聽廣播節目，隨便瞎扯些話題。

    他笑了笑道：

    “這是好事，說不定就談上戀愛了。”

    剛拿出新毛衣的顧紅怔了一下，猶豫著說道：

    “啊，對了，之前老張家那閨女本來還挺喜歡你的，年前一直打聽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可我和你爸也說不準，後來，她好像，有對象了。”

    龍悅紅雖然已經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唏噓。

    他笑著嘆了口氣道：

    “這方面的事情，順其自然吧。”

    他現在非常確信“舊調小組”的任務很危險，感覺自己在完全退出前，和別的姑娘談戀愛，挺坑害對方的。

    可想到任務中要是一不小心死去，而自己還是個連初戀都沒有過的人，他又覺得不太甘心。

    “順其自然……”顧紅重複起這個詞語，狐疑地打量了龍悅紅幾眼，“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麼打擊啊？”

    龍悅紅一陣啞然，抬手展示起手臂上的肌肉：

    “這叫經歷得多了，心態成熟了。”

    顧紅瞥了他一眼，把薄毛衣扔向了他：

    “比以前能說會道了嘛……”

    龍悅紅沒再頂嘴，笑著脫掉外套，在父母的注視下，試起了毛衣。

    …………

    “起源之海”內，商見曜游了許久，前方依舊是一片汪洋。

    對此，他不僅沒有失望，而且還露出了笑容。

    這意味著他終於闖過了第三個島嶼。

    之前每一次，他游出一段距離後，都會回到原本那個島嶼，而現在，他已經離開了相應的範圍。

    心念一動間，商見曜的頭頂浮現出了那顆青綠色的夜明珠。

    與此同時，他再次一化為九，並具現出了擴音器等東西，直接測試起能力的變化。

    經過九個商見曜以自身為實驗對象的不懈努力，他們得出了初步的結論：

    “推理小丑”這個能力範圍擴大到了八到十米間，能同時作用的目標數量提升到了九個，但由於許多目標之間存在很大的差異，如果不針對他們本身，一對一或者一對二地制定說辭，而是提取集體式的條件，效果不會那麼的理想。

    同樣的，用擴音器增強了作用距離後，能影響的對象也變成了九個，但目標必須集中在一個三米為半徑的範圍內，相應的效果也會直線下降。

    “矯情之人”的生效範圍已接近十五米，也能同時針對九個人了，其他變化不大。

    “雙手動作缺失”的使用距離提升到了三十米，而且可以讓不同的目標缺失不同的動作，無需整齊劃一。

    這是商見曜們在心靈世界內的測試結果，和現實環境下的情況肯定存在一定的差別，畢竟這裡能夠“心想事成”，但本質不會有改變。

    忙完這件事情，商見曜感覺到了疲憊，於是退出了“起源之海”。

    …………

    睜開眼睛後，商見曜看見房間外的路燈依舊亮著，還沒有熄滅。

    他拿起黃銅色的鑰匙，在廣播內傳出的輕柔音樂聲中，離開196號房間，雙手插兜，慢慢走向了位於C區的“活動中心”。

    此時，距離熄燈不是太久，“活動中心”內的員工已不是那麼多，只剩下兩桌玩牌的人和聚在角落裡閒聊的青少年們。

    商見曜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拉開椅子，坐了下去，安靜地注視起這一切。

    傳入他耳畔的是爭論聲、嬉笑聲，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張張表情各異的臉孔和一套套風格類似的衣物。

    一切都是那麼的有活力。

    商見曜無聲地看著，臉上的表情沒任何變化，平靜而柔和。

    過了一兩分鐘，“活動中心”主管陳賢宇發現了他的存在，腳步略顯蹣跚地走了過來。

    “我還以為你們死在外面了。”這頭髮已經花白的老頭笑著調侃了一句。

    商見曜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笑容：

    “我見到陳旭峰了。”

    這是“盤古生物”潛伏在野草城的情報員，也是陳賢宇的小兒子。

    陳賢宇的眼睛驟然睜大：

    “啊？

    “那死小子還活著吧？”

    商見曜的表情嚴肅了下來，緩慢搖了搖頭。

    陳賢宇的眼睛頓時失去了光澤。

    “騙你的。”商見曜再次露出笑容。

    “……”陳賢宇先是一愣，繼而哼哼道，“我就說嘛，他要死在外面了，安全部會不通知我？”

    不給商見曜說話的機會，他故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問的很模糊，因為他知道小兒子的外派任務有保密等級，許多細節對方想說都沒法說。

    “挺好的，又快升員工等級了。”商見曜同樣只給了一個隱晦的答案。

    陳賢宇明顯放鬆了不少，笑著坐到了商見曜旁邊：

    “這次外出好幾個月，看來去了不少地方啊。”

    “都是很有意思的地方。”商見曜望著那群打牌的員工，笑著說道。

    陳賢宇掃了眼角落裡的青少年們，呵呵笑道：

    “是嗎？當年我去的那些流浪者聚居點，一個比一個慘。”

    商見曜誠懇回應道：

    “要有一雙擅於發現美的眼睛。”

    “這……這都哪學來的話？”陳賢宇又氣又樂。

    商見曜思索了一下道：

    “我的上司，蔣白棉女士。”

    兩人才閒聊了幾句，牌局就紛紛結束，員工們趁著走廊路燈還沒有熄滅，嘻嘻哈哈著往自己家裡和不同的公共廁所趕去。

    很快，整個“活動中心”變得空蕩而安靜，一如即將到來的夜晚。

    商見曜慢悠悠站起，揮手告別了陳老頭，往B區返回。

    眼見196號房間越來越近，他突然抬起腦袋，望向了天花板上的監控攝像頭。

    那裡沒有任何動靜，僅標誌性的紅點亮著。

    商見曜旋即對著它做了個鬼臉。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五章 研究者

    地下大樓，349層。

    和大部分樓層不同，這裡即使過了晚上九點，街道上依然有零星的路燈亮著，不至於完全沒有光照，只是顯得比較昏暗，不會影響到住戶們休息。

    蔣白棉進入位於C區12號的家後，發現父母還沒有回來，於是先行去了書房，用父親的電腦和他的賬號瀏覽起最近幾個月大大小小的新聞。

    除了天然教派那件事情，沒什麼值得關注的啊……對“生命祭禮”教團後續的追查也沒有……是基於保密，沒有上網？或者，老蔣的權限還不夠？蔣白棉轉動著滑鼠中輪，往下翻動網頁時，感應到門外有三股微弱的電信號靠近。

    三股？蔣白棉疑惑地站了起來，走出了書房。

    她剛打開大門，就看見了父親蔣文峰和母親薛素梅。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她並不熟悉的中年男子。

    對方頭髮烏黑濃密，但略顯凌亂，一看就不是特別注意外在形象的那種。

    他鼻子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氣質很是斯文。

    “爸，媽。”蔣白棉打過招呼後，將目光投向了那名陌生人。

    黑髮裡夾雜著些許銀絲的蔣文峰看懂了女兒的意思，笑著解釋道：

    “叫梅叔叔。”

    “梅叔叔好。”在長輩面前，蔣白棉向來乖巧。

    梅姓中年男子笑著點頭道：

    “是棉棉吧？”

    我不喜歡被人叫小名……蔣白棉努力保持著笑容，用“嗯”的方式作出了回答。

    “長得真好啊，好像有D7級了吧？”梅姓中年男子說話的同時，將目光投向了蔣文峰和薛素梅，“要不是我家孩子年紀小，才十幾歲，真想讓你家棉棉當我兒媳婦。”

    這種誇讚，蔣白棉聽得多了，已經不會尷尬。

    薛素梅正要客氣兩句，梅姓中年男子突然打了個悠長的嗝，胃裡彷彿有很多氣體翻湧上來。

    “呵呵，老胃病，老胃病。”他隨即苦笑著解釋了一句。

    又寒暄了幾句，這梅姓中年男子揮手告別蔣家三口，往C區另外一頭走去。

    蔣白棉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處，好奇問道：

    “爸，我怎麼沒見過這個梅叔叔？”

    “你見過才奇怪了，他是最近才升上來的M1，鴻蒙研究所的副所長。”蔣文峰邊說邊走進了客廳。

    M代表著管理層，M1是最低一級，包括各大部門的副職和重要研究項目的負責人。

    安全部的副部長悉虞、蔣白棉的父親蔣文峰就在這個行列。

    “哦哦，才搬到這邊來啊。”蔣白棉頓時恍然大悟。

    為了不被薛素梅嘮叨，她轉而問道：

    “你們這是去哪了，怎麼才回來？”

    年過半百的蔣文峰看了小女兒一眼：

    “你這不僅耳朵不靈了，記性似乎也不太好了。

    “你忘記今天是黃老的生日了嗎？每年這個時候，我們都會帶你去他家做客的。”

    蔣白棉愣了一下，“哎喲”了一聲：

    “我這日子過糊塗了。”

    黃老全名黃仁輝，是“盤古生物”的董事會成員、首席科學家、M3級管理層。

    薛素梅聽到這句話，頓時瞪起了蔣白棉：

    “你說說你，整天糊里糊塗的，怎麼能當好什麼舊世界毀滅原因調查小組的組長？你不怕害了那些組員嗎？還是轉崗留在公司內比較好，你都老大不小了……”

    蔣白棉聽得額頭血管微跳，拿求助的目光望向了蔣文峰，低低喊了一聲：

    “爸……”

    “啊，你說什麼，我沒聽到？”蔣文峰抬手摸起耳朵。

    他學蔣白棉平時的表現學得惟妙惟肖。

    蔣白棉又好氣又好笑，腦海念頭急轉，開口問道：

    “剛才那個梅叔叔也是去了黃老家做客嗎？

    “他夫人呢？”

    她知道這個話題肯定是自己老媽感興趣的類型。

    薛素梅果然中計，回頭望了眼窗外：

    “聽說是年前過世了，真是的，都沒能等到梅壽安升M1……”

    “梅叔叔是研究什麼的啊？”蔣白棉又把話題轉向了老爸會就此閒聊的方向。

    蔣文峰一邊坐到靠窗的躺椅上，一邊笑著說道：

    “其實，你小時候還是見過他幾面，只不過太久了，肯定不記得了。

    “他以前也是搞植物科學的，後來不知怎麼就轉去研究人體奧秘了。他在鴻蒙研究所主要負責的也是這塊。

    “你翻各種報告、文檔、新聞，凡是看到C開頭接數字的項目，或多或少都和他有關係。”

    “難怪他知道我小名……”蔣白棉恍然大悟。

    她話剛說完，突然愣住。

    她記起了一件事情：

    商見曜作為志願者參加的實驗項目叫做“C—14”！

    研究人體奧秘……“C—14”……商見曜成了覺醒者……梅叔叔最近剛升了M1管理層……蔣白棉把這些信息綜合在了一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在想什麼？”蔣文峰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

    “啊，你說什麼？”蔣白棉習慣性地摸了下自己的耳蝸。

    蔣文峰沒好氣地重複了一遍。

    “我在想我有沒有看到過C開頭的項目。”蔣白棉半真半假地做出回答。

    蔣文峰嘆了口氣：

    “你的耳朵啊，還是找個時間去做個植入式的耳蝸吧。

    “實在害怕，就先找心理醫生做個治療。”

    薛素梅跟著也嘮叨起這件事情。

    蔣白棉強笑著和父母周旋，憑藉著情商與口才，終於闖過了這一關。

    …………

    第二天，蔣白棉按時起床，洗刷出門，乘坐電梯抵達了647層。

    她沒有因為休假就放鬆自己，反正在家也沒什麼事。

    換好合身的格鬥服，拿上清爽乾淨的毛巾，蔣白棉拐入了小組常用的那個訓練房。

    剛走進去，她就看到商見曜在那裡練倒立。

    倒立……

    “練這個有什麼用？”蔣白棉表情略顯複雜地問道。

    純粹鍛鍊平衡性的話，有更多更好的方法。

    商見曜雙腿下落，腰腹用力，直接就站了起來。

    他認真說道：

    “我在為哪一天遇到同類型覺醒者做準備。

    “當雙手做不出動作，我還有雙腳。”

    蔣白棉雖然覺得這有著說不出的奇怪感，但不得不承認商見曜的邏輯是自洽的。

    她斟酌著說道：

    “更好的方式是弄一些晶片輔助式的武器。

    “就像格納瓦的某些模組。”

    商見曜的眼睛刷地亮起：

    “對啊！如果我一隻手改造成了機械，就不怕雙手動作缺失了。”

    蔣白棉直覺地認為這個話題會發展到很危險的方向，忙問起另外一件事情：

    “你不是說快突破第三個島嶼了嗎？”

    她已確認訓練房內沒有監控攝像頭，沒有隱藏的竊聽器。

    “已經突破了。”商見曜用一種今天早飯吃了什麼的口吻給出了答案。

    “有什麼變化？”蔣白棉驚喜問道。

    商見曜將自己的實驗結果大致描述了一遍，末了道：

    “具體數值還得等測試員小紅抵達才能最終確定，但應該都在我說的範圍內。”

    “你怎麼老欺負人家小紅？”蔣白棉失笑出聲，“來，我來當志願者。”

    “得有複數個。”商見曜強調。

    這時，換好訓練服裝的龍悅紅走了進來，笑著問道：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啊？”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商見曜和蔣白棉同時將目光投向了自己。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龍悅紅嚇得後退了一步，差點撞到準備進門的白晨。

    過了一會兒，“舊調小組”團隊活動結束，蔣白棉輕輕頷首道：

    “還是差不多提升了百分之五十。”

    “推理小丑”的確切範圍是九米。

    “不知道商見曜的下個島嶼會是什麼樣子……”龍悅紅好奇地自語了一句。

    商見曜認真想了想道：

    “我覺得要害怕的應該是那些島嶼了。”

    “真有自信啊！”蔣白棉笑出了聲音，“來，活動身體，準備訓練！”

    這不包括白晨，她肩膀的骨折還沒有完全癒合，來訓練房主要是保持身體狀態。

    等到訓練的尾聲，蔣白棉想起昨晚遇到的梅叔叔，側頭望向了商見曜：

    “你還記得你參加的那個‘C—14’項目是誰主持的嗎？

    “你見過梅壽安這個人嗎？”

    商見曜回憶著說道：

    “我當時進去就是一張床，有戴著口罩的護士給我注射了麻醉劑，之後就睡著了，進入了‘群星大廳’。

    “等醒過來，有被不同的研究員詢問，檢查，但我不知道誰是梅壽安。”

    你不早說？蔣白棉當即描述起梅壽安的模樣。

    此時，龍悅紅和白晨都看著商見曜，等待著他的答案。

    他們對商見曜當初參加的那個研究項目相當感興趣。

    商見曜很快用篤定的口吻說道：

    “我昨晚剛翻過我的記憶，沒有這個人。”

    “好吧。”蔣白棉不再追問。

    四人隨即分開，前往小澡堂。

    清洗過自己，換好了衣物，他們先於走廊上匯合，然後一起返回14號房間。

    到了門口，蔣白棉隨手檢查了下信箱，發生裡面躺著一封信。

    她拿出一看，收信人是商見曜。

    “你的。”蔣白棉邊進入房間，邊把那封信丟給了商見曜。

    對此，她沒感覺太奇怪，因為“舊調小組”是商見曜的“工作單位”，寄信寄到這裡很正常。

    商見曜飛快拆開，掃了一眼，平靜說道：

    “‘C—14’項目讓我去做一次測試，這屬於半年內的追蹤觀察。”

    剛半年時，他在地表，所以，他一回來，信就到了。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六章 假設

    地下大樓，3層，商見曜之前見精神醫生的地方。

    這一次，他沒再沿門外過道向右，而是於接受四名穿仿生蜥蜴盔甲的安保人員檢查後，通過對開的金屬大門，進了真正意義上的研究區域。

    很快，他來到了一個牆壁刷成白色的小房間。

    這裡只擺了一張桌子、四把椅子和一個造型奇特閃爍著紅綠色光芒的機器。

    桌子的對面已坐了一名男子，外表年齡不到三十，戴著看起來頗為沉重的黑框眼鏡，整個人顯得相當嚴肅。

    他指了指對面道：

    “坐。”

    說完，他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句：

    “劉師岩。”

    “上午好。”別人可以沒禮貌，商見曜不能沒有。

    等他坐好，劉師岩指著桌上那台儀器延伸出的多條數據線和它們末端的各種感應器道：

    “這是測謊儀，把它們戴好，我們就可以開始了。”

    “好！”商見曜的眼睛瞬間發亮。

    他興緻勃勃地玩弄起了那台測謊儀。

    劉師岩沒有阻止，觀察著他的行為，時不時做一些記錄。

    終於，商見曜把不同的感應裝置戴在了正確的部位。

    劉師岩看著他，按照擬定的方案詢問道：

    “你的精神問題最近有沒有惡化？

    “通俗來講就是，你腦子一抽的情況有沒有變得更加嚴重？”

    商見曜盯著那台測謊儀，如實回答道：

    “和以前差不多，沒有更差，也沒變好。”

    測謊儀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劉師岩沒完全依賴儀器，追問了一句：

    “你確定？”

    “我們已經聊了好一陣，你不也沒發現異常？”商見曜依舊盯著那台測謊儀。

    劉師岩略微皺了下眉頭：

    “你為什麼一直看著它，而不是我的眼睛？”

    商見曜用看精神病的目光掃了劉師岩一眼：

    “你又不是測謊儀。”

    劉師岩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竟不知該怎麼反駁這句話。

    他吸了口氣，緩慢吐出道：

    “這方面之外，你有察覺自己身上出現什麼不同於其他人的地方嗎？”

    “有。”商見曜回答得很是乾脆。

    然後，他站了起來，開始解褲腰帶。

    “你幹什麼？”劉師岩嚇了一跳。

    “給你看不同於其他人的地方。”商見曜一本正經地回答，“你也可以把自己的褲子脫了，和我比一下。”

    劉師岩只覺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怒吼的衝動。

    他平復了下情緒道：

    “我的意思是，你有而別人沒有的東西，或者別人有而你沒有。”

    商見曜遺憾地系好了皮帶，重新坐了下來：

    “很顯然，我沒出現任何畸變。”

    劉師岩看了眼測謊儀，見它沒什麼反應，遂低頭記錄下了這一點。

    “那這幾個月裡，你覺得自己身上有發生什麼變化？”他繼續問道。

    商見曜開始回憶：

    “體重差不多增加了5公斤，長得主要是肌肉……

    “皮膚曬黑了不少，力量也有增強……

    “飯量比以前大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拉的屎也更多了……”

    劉師岩聽得額角血管微跳，但還是沒有打斷商見曜的訴說，盡職盡責地觀察著測謊儀的反應和數據，做著詳盡的記錄。

    “我已經愉快地接受了自己現在的狀態，冷靜的時候，思維能力好像都得到了提升，衝動的時候，勇氣有明顯加強……”商見曜認真地說起自己的變化，“簡單來說就是，我更強了。”

    誰衝動的時候，會瞻前顧後，沒有勇氣？那樣就不叫衝動了！誰不是冷靜的時候更能分析利弊，尋找規律？劉師岩只覺商見曜說的大部分是廢話。

    而廢話毫無疑問是真實的。

    默然了幾秒，劉師岩轉而問道：

    “你是否有獲得超越人類範疇的異常能力？”

    “這得看你對人類的定義是什麼。”商見曜開始和對方辯論，“如果你把畸變人、智能人都當成人類，那我擁有的都在合理範圍內。”

    劉師岩聽得一陣頭大：

    “只算普通人類。”

    “有。”商見曜回答得異常堅定，“在格鬥領域，我可以單挑兩個你，甚至更多。”

    劉師岩只覺心裡有股火快要壓制不住，只好端起面前的杯子，咕嚕喝了一口：

    “我指的是超能力，普通人類不具備的超能力。”

    “沒有。”商見曜看著測謊儀，回答得非常輕快。

    測謊儀沒有任何變化。

    劉師岩見狀，轉而問起別的情況。

    大概十分鐘後，他放下手中的鋼筆，對商見曜道：

    “問答部分到此結束，接下來是身體檢查。”

    “我的情況是不是很穩定了？之後還需要定期找林醫生做複查嗎？”商見曜一邊取下戴著的各種感應器，一邊相當期待地問道。

    聽到這麼兩個問題，劉師岩本來想說之後如果還是能保持現在這種狀態，那可以取消掉常規的精神評估，每年做一次就行了。

    可他忽然想到了資料上的某個記載，於是試探著問道：

    “你申請去地表執行任務是為了什麼？”

    “為了找到我失蹤的父親。”商見曜坦然回答。

    正常了……劉師岩鬆了口氣，隨口問道：

    “還有呢？”

    商見曜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嗓音也跟著低沉了下來：

    “為了拯救全人類！”

    “……”劉師岩看著他，好半天沒有說話。

    隔了一會兒，他抬手捏了捏額角道：

    “我建議還是定期去做，至少一個月一次。”

    “好吧……”商見曜相當失望。

    接著，他站了起來，和劉師岩握手告別，在一位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引領下，進了一個異常寬敞的房間。

    這裡有舊世界最新型的CT機。

    而附近其他房間內還有一系列的檢查儀器，包括但不限於核磁共振儀等事物，商見曜大部分都不認識。

    他按照安排，依次做起了身體不同部位的檢查。

    …………

    地下大樓，3層，一個可以看到商見曜所有檢查場景的房間內。

    戴著金邊眼鏡，氣質斯文的梅壽安抓了下頭側的黑髮，向著門口喊道：

    “請進。”

    劉師岩隨即拿著一疊資料推門而入。

    他態度尊敬地說道：

    “梅所，這是剛才的詢問筆記和觀察結果，還有32號誌願者之前的情況記錄。”

    在“C—14”項目裡，商見曜的編號是“32”。

    “放著吧。”梅壽安看了眼屏幕上實時傳回來的檢查數據和相應圖象，想了想道，“把32號誌願者過去半年的經歷整理出來，打印成文件給我。”

    “好的，梅所。”劉師岩打開附近一台電腦，忙碌了起來。

    沒用多久，他就下載整理好了商見曜加入“舊調小組”後執行過的任務和得到過的獎勵。

    梅壽安接過這份資料，認真地翻閲了一陣。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笑了一聲，自言自語般道：

    “這遭遇的事情也太多了吧？

    “覺醒能力裡應該是沒有可以操縱運氣這種東西的類型……運氣本身存不存在都還有待驗證……

    “能在遇上這麼多事情後活下來，得到足夠的收穫，這說明他們團隊的實力很強，強得有點超出預估的‘模型’……”

    自語到這裡，梅壽安落筆於資料表面，寫下了一句話：

    “合理懷疑這個團隊有覺醒者，最大的可能就是32號誌願者。”

    他又重新翻看了一遍商見曜的實驗記錄和後續情況，等到各種檢查結束後，斟酌著寫道：

    “32號誌願者邏輯間歇性混亂，思維呈現一定的跳躍性，如果假設這是付出的代價，和覺醒能力關聯起來，那他有不小可能在‘莊生’領域。”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七章 聊天鬼才

    做完所有檢查後，商見曜在休息室等待了一陣，看見之前那位叫做劉師岩的研究人員推門進來。

    “我們梅所想和你談一談。”劉師岩停頓了一下又道，“談完差不多就結束了。”

    “這麼早？”商見曜一臉詫異。

    什麼叫這麼早？不都是恨不得趕緊離開嗎？劉師岩完全跟不上他的思路，只能用疑惑的目光望著他。

    商見曜一邊起身，一邊遺憾地說道：

    “我還以為你們中午會管飯。

    “我還沒吃過你們這種研究所的食堂，不知道怎麼樣。”

    “……”劉師岩最終決定不做回應。

    商見曜環顧了一圈道：

    “我先去下衛生間。”

    這在休息室裡就有。

    這是正常要求，而且又不會耽擱太多的時間，劉師岩“嗯”了一聲道：

    “我在門口等你。”

    很快，商見曜從衛生間出來，走到了劉師岩身旁。

    劉師岩領著他，從一扇扇緊閉的房門間穿過，抵達了一個日光燈明亮但柔和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坐著一名戴金邊眼鏡的中年男子，他頭髮烏黑濃密，略顯凌亂，身上套著這裡研究員們同款的白大褂。

    “坐。”這中年男子指了指桌子對面的靠背椅，“我是‘C—14’項目的負責人梅壽安。”

    “你好。”商見曜禮貌回應。

    等他坐好，梅壽安用肘部支著桌緣，交握起雙手道：

    “我簡單介紹一下，‘C—14’項目主要與覺醒者有關。你在地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應該知道什麼是覺醒者。”

    見商見曜只是微笑看著自己，既不搖頭，也不點頭，梅壽安繼續說道：

    “我們認為覺醒其實是人體的一種特殊畸變，必然會在某個部位造成一定程度的改變，這應該可以通過科學的手段檢查出來。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商見曜含笑與他對視，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

    但他依舊沒有說話。

    梅壽安保持著姿勢的不變，笑了笑道：

    “你不要有心理壓力。

    “公司對畸變、覺醒的態度是正面的，包容的，不像很多勢力很多地方，認為這違背了自然，是末日的殘留，需要全部清除，才能迎新世界的到來。

    “對於覺醒者，公司向來都是給予更高的待遇，安排更好更重要的工作，只是需要他們定期配合我們做一些實驗，而這些實驗都是精心設計過的，不會讓覺醒者感覺受到了侮辱和傷害。”

    等他講完，商見曜皺起了眉頭：

    “你說什麼我不太明白。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梅壽安玻璃鏡片後的深棕色眼眸靜靜地看著商見曜，和他對視了近十秒。

    終於，他露出些許笑容道：

    “今天的追蹤觀察就到這裡，但半年之後還會有。”

    商見曜指了指自己：

    “那我可以走了？”

    “嗯。”梅壽安點了下頭。

    商見曜站了起來，笑容滿面地揮了揮手：

    “再見。”

    目送他離開後，梅壽安在一份文件的最後寫道：

    “建議轉入秘密觀察名單。”

    做完批註，梅壽安打開自己的電腦，登錄了相應的賬號，準備把這件事情提交上去，畢竟後續需要其他部門的配合。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的電子郵箱裡多了一封信。

    而這來自他不敢怠慢的某位實權人物。

    梅壽安點開了那封郵件，發現上面只有很簡單的一句話：

    “全面停止對‘C—14’項目32號誌願者的追蹤觀察。”

    “這……”梅壽安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將目光投向了手邊的文件。

    …………

    出了地下大樓3層的研究區域後，商見曜抬高雙手，掏起耳朵。

    沒過多久，他就從兩側各取出來了一團壓得很死的棉花。

    “可惜啊，我不懂唇語，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商見曜自語了一句，邁步走進了電梯。

    那兩團棉花被他塞回了衣兜裡。

    電梯上行了不短的時間，終於抵達了647層，而蔣白棉、龍悅紅和白晨都在14號房間內翻看著資料等待。

    “怎麼樣？做了哪些檢查，有被詢問什麼問題？”癱在靠背椅上的蔣白棉腰腹用力，直接彈了起來。

    商見曜一邊關上“舊調小組”的大門，一邊將自己的經歷描述了一遍。

    聽完他和劉師岩的大致對話，蔣白棉失聲笑道：

    “你這樣是會挨打的！”

    “他打不過我。”商見曜理不直氣卻壯。

    蔣白棉“呸”了一聲：

    “而且你怎麼知道你的和別人不一樣，你有參照對象嗎？”

    作為值過多次外勤的安全部員工，她雖然在這方面沒有經驗，但臉皮早就培養得比較厚，屬於能和那群老兵油子開帶顏色玩笑的類型。

    當然，遇到實踐派的白晨，她還是經常不知該怎麼接對方的話，或者被戳中軟肋，不得不強行轉移話題。

    剛說出“參照對象”四個字，蔣白棉心頭突然咯噔了一下。

    果不其然，商見曜將目光投向了龍悅紅。

    龍悅紅一時不知該反駁，還是該生氣。

    還好，蔣白棉及時制止了商見曜後續可能說出的話語：

    “你見到梅壽安了？”

    “嗯，檢查完和他聊了一陣。”商見曜點了點頭。

    “聊了什麼？”蔣白棉追問了一句。

    “不知道。”商見曜坦然搖頭。

    ？這個答案讓龍悅紅和白晨都有些茫然。

    蔣白棉又好氣又好笑地反問道：

    “你不是說聊了一陣嗎？”

    商見曜掏出了那兩團棉花：

    “我去見他前，找機會把耳朵堵了，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龍悅紅為之啞然，好奇問道：

    “你，你為什麼要把耳朵堵了？”

    商見曜正色解釋道：

    “既然他是研究人體奧秘，主持‘C—14’項目的科學家，那我可以合理懷疑他也是覺醒者。

    “堵住耳朵，我就不用怕‘推理小丑’了，不會簡簡單單就和他成為朋友，把什麼都告訴他。”

    蔣白棉緩慢點了下頭：

    “也是。”

    她不得不承認商見曜的做法雖然有些奇怪，但真的具備一定的意義。

    這時，白晨也有點好奇了：

    “你都堵住了耳朵，又是怎麼和他交流的？

    “他沒發現嗎？”

    商見曜露出了陽光一樣燦爛的笑容：

    “大部分時候只聽不說，覺得他告一段落了就說‘我不知道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等他露出差不多了的表情時就問‘是不是可以走了’。”

    蔣白棉想像了一下當時那副雞同鴨講的畫面，莫名覺得很好笑：

    “你真是聊天鬼才！”

    舊世界娛樂資料和當初的江筱月相關文檔讓她擁有了更加豐富的詞彙。

    龍悅紅跟著笑了兩聲：

    “你就不怕錯過關鍵情報嗎？

    “也許你們深入交流下去，他會說一些有價值的事情。”

    商見曜想了想道：

    “我認為，他作為一個主持‘C—14’項目的科學家不會犯這種錯誤。”

    沒錯……這次懂得好好說話了……蔣白棉剛感慨了兩句，就聽到商見曜補了一句：

    “你不能總是以己度人。”

    他是面朝龍悅紅說的。

    龍悅紅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然後就看到商見曜躍躍欲試地追問：

    “你是不是想說‘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不能侮辱我的智商，走，出去單挑’？”

    龍悅紅衡量了一下，決定閉緊嘴巴。

    蔣白棉眼眸悄然上轉了一圈，來回踱了幾步道：

    “我是覺得公司很可能已經懷疑你是覺醒者，畢竟咱們做了太多超過一個正常四人小組水準的事，而且你也表現出了精神方面的問題，符合付出了代價這個特點。

    “之後，他們很可能會對你做一些秘密的觀察，你要注意。

    “不過嘛，我倒覺得你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把覺醒者這個身份暴露給公司。你在外面也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應該很清楚各大勢力或明或暗都有豢養覺醒者，公司不會把你當成實驗材料的，嗯，注意保密別的事情就行了。”

    “到時候看情況。”商見曜明顯也不是太在意覺醒者身份是否會被公司知曉。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翻看起之前沒讀完的資料。

    快到中午的時候，蔣白棉打開電腦，習慣性檢查起郵箱。

    她隨即“咦”了一聲：

    “悉虞副部長有給我們發一封郵件。”

    話音剛落，蔣白棉已是點開了郵件，邊閲讀邊說道：

    “關於覺醒者的一部分資料，基於我們現在權限能夠瞭解的那些。”

    聽到這句話，商見曜、龍悅紅和白晨都站了起來，或跑或走地湊到了蔣白棉的身後，一起望向她的電腦屏幕。

    那裡顯示的內容是：

    “根據現在蒐集到的所有情報分析，覺醒者大致可以分為四個層次：

    “一是‘群星大廳’，二是‘起源之海’，三是‘心靈走廊’，四是‘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這個層次只是我們的合理猜測，目前沒人真正見過進入新世界的覺醒者，但那些‘心靈走廊’層次的強者都相信‘心靈走廊’內存在那麼一扇門，通向‘新的世界’，而不少教派都自稱首領已進入新世界，服侍對應的執歲……”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八章 十三大領域

    “‘心靈走廊’之上是‘新的世界’……”蔣白棉低語著說道。

    她側過腦袋，望向商見曜等人：

    “你們想到什麼了嗎？”

    商見曜一臉憐憫地回答：

    “可憐的閻虎。”

    聽到“閻虎”這個名字，龍悅紅頓時記起了組長和商見曜分享過的探索收穫：

    怒湖湖心島上，那座禁忌神廟內，沉睡於棺材中的閻虎，用指甲硬生生在木板內側摳出了“新的世界”四個字。

    “所以，閻虎是在說他被困在了‘新的世界’？他已經成為了超越‘心靈走廊’的覺醒者？”龍悅紅嘗試著做出猜測。

    蔣白棉輕輕頷首：

    “這個可能不小。

    “還記得閻虎留下的那張紙嗎？上面是不同的數字和相應的符號。我們當時推測這應該是閻虎探索‘心靈走廊’不同房間的記錄，打勾的就表示已經去過，沒有大問題，也沒有突破性的收穫。

    “位於最後的是‘102’這個數字，唯一沒有打勾的特例，我們當時認為閻虎很可能就是在探索‘102’這個房間時有了與新世界相關的收穫，遭遇了致命的意外。

    “現在回想，我們的猜測還是不夠大膽啊，閻虎說不定已經在‘102’房間內找到了新世界的大門，突破了‘心靈走廊’的約束，結果於那裡遇到了極為可怕的事情，被困在了某個地方，既回不來，又出不去。”

    說到這裡，蔣白棉神情凝重地補充道：

    “我甚至懷疑閻虎拼盡全力留下的那四個字是在提醒後來者：‘新的世界’有問題，有不小的問題。

    “這一點可以從這句話得到一定的印證。”

    她指的是屏幕上的一段。

    龍悅紅和白晨循著組長的手指望了過去，看到了很簡單的一句話：

    “目前沒人真正見過進入新世界的覺醒者”

    商見曜隨之笑了起來：

    “很多教派首領不也去了新世界服侍對應的執歲？”

    蔣白棉思索著反問道：

    “你的意思是，他們現在的狀態有可能和閻虎類似？”

    “這得看閻虎有沒有效忠哪位執歲。”商見曜再次用憐憫的口吻說道。

    這一次，他的意思龍悅紅都能理解：

    在新世界，有沒有執歲照拂，待遇很可能天差地別。

    所以，那些教派首領的狀態應該要比閻虎好不少。

    蔣白棉“嗯”了一聲：

    “心靈領域的新世界真的有很大問題啊……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她缺乏足夠的情報來推測，只能理智地打住了這個話題，感慨出聲道：

    “這麼看來，當初閻虎要比迪馬爾科強不少啊。”

    “不一定。”白晨搖了搖頭，“迪馬爾科應該是有受到‘幽姑’的鎮壓，雖然我們不知道他是怎麼被鎮壓的，但完全可以想像得到他的實力他的狀態肯定遠不如當初。”

    龍悅紅表示贊同：

    “自從迪馬爾科被‘幽姑’鎮壓，他和閻虎的差距應該就飛快拉大了。”

    蔣白棉想了想：

    “確實，這可以從混亂年代裡，‘地下方舟’和湖心島誰都沒能壓倒誰獲得一個側面的佐證。”

    迪馬爾科表現出超越常識認知的“宿命通”後，“舊調小組”就懷疑新曆之前，紅石集那片區域，湖心島和“地下方舟”不是雞犬相聞而老死不相往來的關係，互不侵犯的前提是雙方已經扳過手腕。

    聊完這件事情，蔣白棉收回目光，望向電腦屏幕道：

    “好啦，我們繼續往下看。”

    隨著她滑鼠的滾動，新的內容呈現了出來：

    “覺醒者的能力疑似與十三位執歲的領域有關……

    “這十三位執歲分別是：

    “執掌一月的‘菩提’，執掌二月的‘拂曉’，執掌三月的‘末人’，執掌四月的‘扭曲之影’，執掌五月的‘監察者’，執掌六月的‘黃金天平’，執掌七月的‘雙日’，執掌八月的‘灼熱之門’，執掌九月的‘曼陀羅’，執掌十月的‘幽姑’，執掌十一月的‘碎鏡’，執掌十二月的‘司命’，以及執掌全年或者說閏月的‘莊生’。

    “其中，‘菩提’領域的覺醒者能力大致分佈在感官和意識方面，付出的代價與精神狀態、慾望變化和感官情況有關，同時也有無法撒謊的該領域覺醒者存在……

    “‘拂曉’領域的覺醒者與意識、夢境有關，目前已知的代價有五覺異常、間歇性昏迷、精神分裂……

    “‘末人’領域的覺醒者主要是影響記憶，非常危險，同時，他們也表現出了讓人身體出現問題的特點，目前已知的代價有某些方面缺乏自律、記憶缺失、睡眠障礙……

    “‘扭曲之影’領域的覺醒者常讓人失去平衡、肌肉出現問題、動作變得奇怪，付出的代價有語言方面的問題和非常渴望戰鬥，其餘不詳……

    “‘監察者’領域的覺醒者能控制目標的愛好，喚醒他的本能，付出的代價似乎也與此相關，比如，某些審美和愛好的永久性改變，比如，缺乏恐懼感，比如，魅力失控……

    “‘黃金天平’領域的覺醒者主要是影響身體，包括讓人癱瘓，付出的代價常常是自己的身體表現出不平衡，比如瘸腿、一側肺功能減弱等……

    “‘雙日’領域的覺醒者以干擾視覺和身體能力為主，也有讓人出現奇怪反應的案例，付出的代價與性癖、健忘、脫髮、失明、畏光、退化等高度相關……

    “‘灼熱之門’領域的覺醒者常表現出影響肌肉和精神的特質，也有讓人痴呆的能力，代價有聽到音樂就會忍不住跳舞等非常奇怪的類型，也有肌肉無力、害怕寒冷、冬季嗜睡、情緒不穩定等較為普通的情況，其餘不詳……

    “‘曼陀羅’領域的覺醒者掌控慾望，有很強的直覺，代價也常常與這兩方面相關，比如酒癮、性癮、肥胖、慾望喪失、感覺喪失等……

    “‘幽姑’領域的覺醒者以影響目標情緒為主，同時，他們常常表現出能察覺到對方敵意的特點，代價有面癱、激素紊亂、過度敏感、說話非常惹人生氣等，因為他們太過警惕，目前只瞭解這些……（註：說話非常惹人生氣也可能是能力）

    “‘碎鏡’領域的覺醒者擅於製造幻覺，也能讓人認知失常，代價有畏懼照鏡子、怕光、怕水、臉盲、路痴……（註：代價修訂於最新獲得的情報）

    “‘司命’領域的覺醒者掌控心臟和呼吸，非常危險，目前已知的代價有眼球異常、肢體癱瘓……

    “‘莊生’領域的覺醒者大致表現是影響思維和意志，也有部分能干擾目標的動作，付出的代價常見思維異常、性格改變、精神出問題、心理性疾病等……

    “以上描述的能力和代價或多或少都有出現一定的重合，不能完全作為判斷的依據，比如，在‘菩提’領域和‘莊生’領域，都有少量覺醒者出現人格分裂、雙相障礙等精神方面的疾病，它們的來源是否相同有待驗證，也許只是不同代價加深到一定程度後的殊途同歸……”

    看完這部分內容，蔣白棉側過腦袋，望向了商見曜：

    “我現在懷疑你是‘莊生’領域的覺醒者。”

    雖然能表現出思維跳躍或者人格分裂狀態的領域不止一個，但與商見曜能力特點最契合的毫無疑問是“莊生”領域。

    商見曜點了下頭，用左手抱住了右拳，朗聲說道：

    “至人無己，新世界就在眼前。”

    好傢伙，這就加入永恆歲月教派了……蔣白棉暗中嗤笑了一聲。

    她早已懶得計較這方面的事情。

    此時，他們已經將上層給的資料翻到了最後。

    蔣白棉收回握滑鼠的手，輕輕頷首道：

    “我等會打印出來，大家多看幾遍，記在心裡。關鍵時候，這可是能救命的。”

    雖然這份資料上，相應的能力和代價還比較籠統，但也有非常高的價值了。

    吃過午飯後，“舊調小組”四位成員不約而同地放棄了今天的訓練，抱著資料，窩在自己的位置上，認認真真反反覆覆地看著、記著、討論著。

    他們甚至為此加班，一直在647層待到快8點才各自回家。

    495層，B區，196號房間。

    商見曜推動被灶台抵住，沒法完全打開的房門，讓街道上的路燈光芒流入了裡面。

    他脫下外套，隨手關上門後，躺到了勉強可以讓自己伸直雙腿的睡床上。

    和往常大部分時候一樣，他沒有開燈，任由自己藏在窗外路燈照不到的無聲黑暗裡。

    幽幽暗暗中，他耳畔響起了一道略帶孩童感的嗓音：

    “大家好，我是整點新聞播音員後夷，現在是晚上8點整……

    “今日上午10時，公司董事會董事、副總裁季澤視察了‘能源區’，表揚了所有員工為年節供應充足做出的努力……

    “據地表氣象所觀察，今年氣候趨於穩定……

    “今日上午9時，水資源保護委員會宣佈，新一代淨水晶片開發完成，能更加有效地降低水源裡的各種污染……

    “今日傍晚6時46分，532層發生惡性傷人事件，疑似與牌局債務糾紛有關。秩序督導部部長宋飛龍正告所有員工：小賭怡情，大賭不僅傷身，而且還毀家……

    “娛樂部已啟動新曆47年廣播節目改革調查，請各位員工踴躍填表……

    “春季乒乓球賽正如火如荼……”

    熟悉的聲音迴蕩在黑暗的房間內，商見曜的表情逐漸放鬆。

官不聊生

第四部 皇帝 第九章 天然教派

    495層，C區，11號。

    龍悅紅家兼職主臥的客廳內，一家五口各自坐在不同的地方，邊聽著廣播，邊閒聊著龍悅紅在地表的經歷。

    當然，龍悅紅也知道審核還未結束，什麼能講什麼不能講還不確定，只能挑最不會犯錯的那些日常來說。

    “哥，你學會做火鍋了嗎？”龍悅紅的妹妹龍愛紅很是期盼地問道。

    她才十六歲，已有差不多一米七，留著帶劉海的半長髮，顯得很是稚氣。

    和龍悅紅相比，她的五官細節明顯更好，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女。

    龍悅紅聞言笑道：

    “缺足夠的香料啊，物資供應市場內很多都沒有。”

    見妹妹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龍悅紅笑著補充道：

    “不過可以做簡單版的，明天我去市場換兩根大骨回來熬湯……”

    “好！”他的弟弟龍知顧發出了興奮的聲音。

    火鍋這種東西在員工食堂是吃不到的，而龍家平時根本沒有火鍋這個概念。

    龍知顧今年十八歲，正值考取大學的關鍵時刻，但身高已經超過了哥哥足足三釐米。

    得益於基因改良的效果不錯，他的長相在“盤古生物”內部也能算中等偏上。

    “不錯啊，出去一趟都學會做菜了。”聽著廣播，織著毛衣的顧紅笑著感慨了一句，“等以後認識別的姑娘，這可是能好好說道一下的。”

    龍大勇跟著笑道：

    “我當初就是吃了這方面的虧，你媽那時可嫌棄我了，後來我才慢慢學會了做菜。”

    “盤古生物”還未結婚的那些年輕人，以不會做菜的居多，因為可以直接去員工食堂就餐，省事又方便，還不會太貴。

    龍悅紅笑了笑道：

    “火鍋最重要的就是弄湯底和調料，其他都簡單……”

    他娓娓道來，把自己之前吃的幾種火鍋分門別類地描述了一遍，聽得龍知顧、龍愛紅止不住地嚥口水，時不時地拿起米花糖、蓬鬆餅乾等零食咬上一口。

    他們最近晚飯後都沒有外出，但絶對不是因為哥哥換了一堆零食、飲料回家，主要是想聽心目中的英雄講他在地表的精採生活。

    聊到最後，龍悅紅提了一嘴：

    “我們這次拿到了不少便攜式電腦。我已經向公司申請，希望自己能留一兩台，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龍大勇、顧紅等人雖然沒怎麼摸過電腦，但也是在單位和學校裡見過實物的，能較為輕鬆地理解什麼是便攜式電腦。

    “這拿回來有什麼用？”顧紅不是太明白地問道。

    在她看來，電腦這種東西就是放在單位，方便工作的，自己家裡完全不需要。

    龍知顧、龍愛紅也不怎麼興奮，對他們而言，電腦還是太陌生了，拿到了也不清楚能幹什麼。

    龍悅紅彷彿看見了過去那個沒見過市面的自己，笑了笑道：

    “小弟可以提前熟悉電腦，等考上了大學，選相關專業會輕鬆一點。

    “而且，它還能把廣播節目錄下來，讓你們能反覆聽。”

    龍悅紅沒提舊世界那些娛樂資料，擔心會害了弟弟妹妹的學業。

    他決定把舊世界娛樂資料藏在電腦內比較隱蔽的地方，等弟弟妹妹將來進入了工作崗位，才讓他們知道和瞭解。

    聽到能錄廣播，龍大勇咕噥了一句：

    “這耗電嗎？我們的能源配額都不多啊……”

    他們現在都只開了一盞小燈，主要使用的是窗外照入的路燈光芒。

    龍愛紅則一下激動了：

    “哥，什麼時候能拿到？”

    “這得看公司。”提及這件事情，龍悅紅嘆了口氣，“之前不是有人私帶物品回公司被發現了嗎？最近幾個月審查得肯定會很嚴，沒那麼快。”

    “你也知道那件事了？”顧紅抬起腦袋，不自覺壓低了嗓音，“我聽我單位的人說，是一個叫嚴慶的安全部員工，帶了有邪教資料的錄音筆回公司，後來他和一些人聚會，舉行什麼儀式的時候，被抓了個正著，哎喲喂，當時房間裡的人都光著身體，沒穿衣服……”

    這，那個“天然教派”信仰的是慾望領域的執歲“曼陀羅”？龍悅紅下意識環顧了一圈，發現妹妹聽得一臉害羞，弟弟則滿是好奇。

    至於龍大勇，早已知曉，沒什麼表情的變化。

    “媽，他們真那麼亂？”龍知顧忍不住追問道。

    顧紅撇了他一眼：

    “想什麼呢？

    “他們什麼都沒做，就脫光了衣服在房間裡聊天，還有祈禱。”

    這聽起來怎麼感覺沒什麼說服力啊……龍悅紅想像了下那幕場景，覺得自己是不太信那些人真脫光了在那裡純聊天。

    即使房間裡都是男的，或者女的，他也認為沒那麼單純。

    顧紅見大兒子一臉不信，趕緊解釋道：

    “我最開始也覺得這不是在唬弄人嗎？可後來他們給我說，那個邪教要求每個人都找到自己原始的本性，不要被後天的東西困擾，他們相信只有脫光了自己，回歸天然，才能聆聽到神靈的教誨，獲得救贖。”

    顧紅竭力回憶著當初聽到的內容，沒怎麼參雜自己的話語。

    “奇怪的教派。”龍悅紅做出了評價。

    這讓他分辨不出“天然教派”究竟信仰的是哪位執歲。

    “是啊，就跟瘋子一樣，還脫光自己，都不害臊嗎？”龍大勇趕緊也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顧紅橫了他一眼：

    “你不也經常光個膀子？”

    “這能一樣嗎？”龍大勇大聲喊冤。

    龍悅紅含笑看著父母對嘴，沒有插話。

    一家人就這麼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到了熄燈的時候。

    因為自家那個小衛生間排上了隊，龍悅紅拿上電筒，出了大門，往最近那個公共廁所走去。

    這位於C區和B區交界處。

    此時，大部分員工都洗漱完畢，回了自己家裡，準備睡覺，龍悅紅途中只遇到了兩三個人。

    黑暗深沉的走廊裡，偏黃的電筒光芒晃來晃去，照出了公共廁所的輪廓。

    龍悅紅正要拐向右邊，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懸掛在男廁所的門口，輕輕地晃動著。

    換做以往，龍悅紅肯定已嚇得連連後退，說不定還會絆到什麼，摔倒於地，想喊都喊不出聲。

    但有了那麼多經歷後，他只是汗毛根根炸開，抬起一隻手擋在了身前。

    就在他預備著大喊出聲時，懸掛在男廁所門口的那道人影輕輕一蕩，落到了他的面前。

    龍悅紅的手電筒隨之往上一照，照出了一張眉毛如劍、眼睛明亮、輪廓線條深刻、五官英挺陽剛的臉孔。

    “……”龍悅紅先是一愣，然後難以克制怒火地壓著嗓音吼道，“你掛門上做什麼？”

    他面前那道人影正是商見曜。

    商見曜一臉誠懇：

    “看到你過來，就想著和你打個招呼。”

    “有這樣打招呼的嗎？”龍悅紅沒好氣地反問道。

    商見曜認真解釋道：

    “我是覺得老用一樣的方式打招呼太沒意思了，得開發點新花樣，而且，這還能鍛鍊你的膽量和反應能力。”

    “我謝謝你啊！如果是在外面，我已經拔槍了好不好？”龍悅紅稍微緩和了下來。

    商見曜笑了：

    “你開不了槍的。”

    龍悅紅無法反駁。

    隔了幾秒，他吐了口氣，指著前方道：

    “別堵住門啊。”

    商見曜隨即讓開了道路。

    龍悅紅本來想直接走進廁所，可忽然記起了自家老媽剛分享的“天然教派”情況，於是補了一句：

    “我等會有件事情給你說。”

    “好。”商見曜彷彿進入了正經狀態。

    小便完，洗好手，龍悅紅就在公共廁所外面不遠的街道上，將“天然教派”的大致理念和奇怪儀式講了一遍。

    他末了問道：

    “你覺得這是信仰哪位執歲的？”

    商見曜“嗯”了一聲：

    “我現在不在蔣白棉模式，沒法回答你。”

    我真傻，真的……我就不應該找這傢伙交流，等明天直接去辦公室開小組討論會就行了……龍悅紅緩慢吐了口氣，揮了下手道：

    “我回去睡覺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手電筒照向了通往C區的街道。

    突然，有人影在遠處的路口一閃而過。

    電筒蔓延過去的微弱光芒下，龍悅紅看見對方身上光溜溜的，竟一絲不掛。

    那是個男性。

    “呃……”龍悅紅側頭望向了商見曜，“你看到了嗎？”

    商見曜緊閉著眼睛，搖動起腦袋：

    “沒有，我怕長針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