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之火】眾神世界 (連載中)

第二十章 有趣

　　柏拉圖學院每一科都是普通的百分制考試。

　　全部科目達到60分，是第一種及格方式。

　　有三門達到全班第一，十門以上及格，其餘科目哪怕0分，也算及格。

　　半數及格，並且五門全班前五，其餘科目哪怕0分，也算及格。

　　最後的一種方式，是為柏拉圖學院立下功勞，獲得勛章。

　　黑鐵勛章可以換一門課程第一，青銅勛章可以換三門課程第一，白銀勛章獲得者的本年度考試直接通過。

　　去年全班三十九人，有七人不及格。

　　「這麼看，及格還是有可能的……」

　　「先啃難的課程不現實，要循序漸進從簡單的開始學。」

　　蘇業的目光落在第一門希臘語上，頁面立刻變化，出現了去年的希臘語教科書目錄。

　　蘇業掃了一眼，記憶浮現，突然有些感動。

　　「蘇業那小王八蛋真是沒白去獅子港，詞彙量遠超其他人，就是語法亂七八糟。嗯……如果最高難度是10的話，希臘語這門課程對我來說，難度只有2，並不難。這門課可以保留。」

　　頁面回到課程表，蘇業在希臘語課上畫了個圈。

　　「獅子港講羅馬語的也多，難度大概只有4，也不錯，保留。」

　　「埃及語……不行，頭疼。難度7。波斯語……頭更疼，難度8，算了，不能自己騙自己，9吧。北歐語，咦？這些字母每個看著挺熟悉，雖然連到一起不知道什麼意思，就6吧……」

　　蘇業一邊看課程表，一邊看教科書目錄，不斷設定難度等級。

　　「地理學？終於找到熟悉的了，我地理其實很不錯……為什麼這裡的地理學術語和我學的完全不同？算了，4分吧。」

　　「植物學……還是不一樣，5分！」

　　「希臘史我熟啊，去希臘旅遊前特意看過……這教科書目錄……算了，就當我以前沒看過希臘史。5分！」

　　看完數學和幾何學的教科書目錄，蘇業差點留下激動的淚水。

　　「終於有難度0的課程了！雖然我是個學渣，但這些知識太熟悉了，只要稍微學一學就能掌握！」

　　「咦？史詩課怎麼沒有《伊利亞特》和《奧德賽》？怎麼沒有《工作與時日》……想起來了，目前還沒發生特洛伊戰爭……」

　　「美術？難度1！我可是學過一陣素描的人，什麼線條透視陰影還是懂的。」

　　蘇業先對今年要學習的舊課程進行評分，所有分數等於高於5的課程，全部抹掉，於是目錄上就剩下不多的課程。

　　最終，蘇業選取最容易學習的幾門課程。

　　分別是數學、幾何學、希臘語和美術共四門。

　　看著這四門課，蘇業想了想，自己雖然懂美術，但沒有時間練習，美術只適合在休息的時間緩解大腦疲勞，於是去掉。

　　最終，蘇業在數學、幾何學和希臘語上標識重點。

　　選這三門課，主要是為了找到突破點，增強信心。在這種時候，心態遠勝過一切。

　　在55門課程面前，智慧也只能求助心態。

　　蘇業皺著眉頭去翻新增課程，眉頭越皺越緊，但蘇業很快反應過來，頁面立刻變成鏡子。

　　魔法書中，映出蘇業愁眉苦臉的面龐。

　　「我的心態不對！」

　　蘇業看著魔法書中的自己，想了想，開始運用常用的技巧，轉念。

　　「雖然我因為學業的事情愁眉苦臉，但是，證明我是一個負責的男人，也意味著，我有了目標和方向。之所以痛苦和艱難，是因為我在走上坡路！更重要的是，原來我這麼帥啊！」

　　蘇業心裡一字一句說完，立刻露出微笑，驅散了愁眉苦臉。

　　關掉鏡子功能，蘇業恢復平靜，雖然沒有繼續微笑，但眉目舒展，心態完全不同。

　　之前的轉念只是開始，蘇業進行後續的思考。

　　「我既然立志要當傳奇魔法師，那一定要掌握大量魔法知識。課程太多，我不可能一一學習，只能選少數課程攻堅，最後慢慢彌補其他課程。我應該選哪幾門課？」

　　蘇業想了想，做出決定。

　　「選自己認為有趣的！只要覺得有趣，只要真心喜歡，每學一點，就能獲得成就感，而這種成就感會推動我繼續學習，形成良性循環。不過，光有趣還不行，還需要低難度，不然會耽誤其他課程。至於重要不重要，我現在根本無法判斷，甚至可能判斷錯誤，等經過一定瞭解後，我再進行重要程度的判斷。那麼……」

　　蘇業立刻想到了二維矩陣，也就是源自平面直角坐標系的常用分析方式。

　　蘇業翻開空白紙頁，食指輕動，在書頁中間畫一條貫穿的橫向直線，再畫一條縱向直線，形成一個大十字型，把紙頁平均分成四份。

　　在橫線的左端，蘇業寫上「困難」，在橫線右端，寫上「簡單」。

　　在豎線下端寫上「無趣」，在豎線上端寫上「有趣」。

　　於是，紙頁就被分割成「有趣簡單」「有趣困難」「無趣簡單」和「無趣困難」四個象限。

　　蘇業又翻到課程表，每看一門新課，就翻一下教科書目錄估算一下困難程度，如果不理解，就簡單翻看一下內容。

　　沒翻幾頁，下課鐘聲了。

　　講台上傳來尼德恩老師的聲音。

　　「同學們先休息十分鐘。接下來，整天都是複習。放學前我會講授二年級最重要的課程，冥想課，帶著你們體驗冥想。」

　　尼德恩說完離開教室，教室立刻跟炸了鍋一樣。

　　「終於開始冥想了！」

　　「傳說柏拉圖學院的冥想術絲毫不下於半神王爵家族！」

　　「無論是戰士還是魔法師，都需要冥想，這才是我想學的！我討厭那些博物學！討厭語言學！討厭運動和藝術！」

　　「是啊，終於開始學習真正的魔法和戰技了……」

　　「太棒了！」

　　眾人歡呼雀躍，但蘇業卻好像什麼也沒聽到，繼續分析今年的課程。

　　今年新增的課程大都跟魔法有關，而且異族語言遠比人族語言複雜，蘇業哪怕僅僅是瀏覽都非常吃力。

　　第四桌的幾個同學轉過身，在桌子對面笑嘻嘻看著蘇業。

　　「第三傻，暑假過的怎麼樣？」

　　「蘇業，你怎麼遲到了？」

　　「尼德恩老師的脾氣真好啊。」

　　蘇業頭也不抬道：「謝謝各位關心，我著急看新學年的課程，等午間休息再聊天。」

第二十一章 夥伴與敵人

　　「別啊，反正你再學，也還是那樣。」

　　「大傻走了，二傻榮膺大傻，你可以改名叫二傻了。」

　　「哈哈哈哈……」

　　幾個身穿華麗長袍的學生開心地嘲笑蘇業。

　　蘇業不理他們，心裡卻道：「小屁孩，你們最好收斂點，別惹毛我。」

　　蘇業根本懶得跟這些人計較，繼續悶頭看書。

　　幾個人探頭看蘇業的書，發現蘇業用了隱秘模式，撇撇嘴，繼續嘲笑嬉鬧。

　　但是，他們的目光時不時掃過蘇業右側正在低頭看書的少女。

　　蘇業左面是霍特，哪怕被人叫做大傻或二傻，他也不生氣，依舊笑呵呵的。

　　那些人之所以不敢過分嘲笑霍特，最主要的原因是，學校高年級的學生都是霍特曾經的同學。

　　一個男同學見蘇業不理他們，伸手用力彈了一下蘇業的頭。

　　蘇業皺眉抬起頭，認出那個笑嘻嘻的男同學，名叫赫頓，以前也經常嘲笑自己。

　　赫頓晃了晃一頭淺金色的頭髮，笑起來的樣子人畜無害。

　　那個退學的男孩，備受赫頓羞辱。

　　蘇業想起，自己清晨遲到進教室的時候，就是赫頓最先叫自己「第三傻」。

　　「別裝了，大家都在玩，你看什麼書。」赫頓笑著看向蘇業。

　　蘇業平靜地道：「我過去成績不好，但現在我想要學習。大家都是同學，沒必要這樣。」

　　說完，蘇業低下頭，繼續瀏覽新學期課程。

　　赫頓等人頓覺無趣，表面上不再挑逗蘇業，但暗中各種干擾，說著蘇業去年的糗事。

　　由於受到干擾，蘇業情緒有些波動，直到第二堂課開始，老師出現，才安靜地繼續看書。

　　在這堂課中，他不斷對其餘的課程進行劃分。

　　異族語都太過艱難，蘇業暫時不準備去碰，直接放到「無趣困難」中。

　　魔法數學和魔法幾何學看似和數學幾何相關，但實際上需要大量的魔法知識，是兩門綜合性的學科，蘇業翻了翻直接放到「有趣困難」中。

　　目光落在冥想課的目錄上，蘇業雙目微亮。

　　冥想是核心課程！

　　冥想，是魔法師和戰士提升力量的共同途徑，不過魔法師因為沒有提煉神力血脈，需要更長的冥想時間。

　　蘇業本來就有大量冥想經驗，相信自己學習柏拉圖學院的冥想後，進步一定遠超同學。

　　蘇業快速瀏覽冥想課的內容，臉上的失望之色越來越重。

　　原來，如果不算魔法的前身巫術，人類掌握魔法只有不到三百年的歷史。

　　在一百二十六年前，號稱魔法之父的泰勒斯發現了冥想的秘密，之後冥想傳下來，但比起其他體系，還是略顯單薄。

　　絕大部分魔法都能找到固有的規律，不同人用出來只是威力和細節不同，沒有質的區別。

　　冥想不同，沒有人能找出一種適合所有人的冥想法。

　　所以，冥想課的內容特別不成體系，都是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蘇業非常失望。

　　蘇業當年學冥想，最先學的是心理學的「正念」，雖然正念不能說很科學，但絕對是冥想體系中最科學的方式。

　　以正念為基礎，蘇業不斷學習其他冥想，冥想能力越來越紮實。

　　失望過後，蘇業覺得可以理解，畢竟這個世界的冥想歷史太短，只有一百多年。而在藍星，冥想體系至少經過兩千多年的發展，還借助了科技的力量研究。即便這樣，藍星對正念冥想的瞭解也不夠全面，還在不斷深入。

　　雖然冥想課的內容一般，但蘇業依舊把它放入「有趣簡單」之中。

　　最後，蘇業把所有新課程分配到四個象限中，結果一目瞭然，格外清晰明確。

　　屬於「有趣簡單」的課程分別是基礎魔法學、天賦學、魔法史、祭祀學和冥想課。

　　基礎魔法學和魔法史是一切的基礎，大都是需要記憶的知識，能夠全面瞭解魔法，蘇業很感興趣。

　　天賦學和祭祀學，則是跟廢墟空間息息相關，而且祭祀學涉及神靈，也是蘇業的興趣範圍。

　　至於其他課程，有些蘇業非常感興趣，可惜太難，需要以後重點學習。

　　像魔獸學，看似簡單，實則是非常複雜的體系，一大堆專有名詞看得蘇業頭疼。

　　最終，蘇業決定在近期主攻數學、幾何學和希臘語，同時抽出時間學習基礎魔法學、天賦學、魔法史和祭祀學，至少保證跟上老師講課的進度，並持續練習冥想。

　　選定之後，蘇業開始思考，要不要再給自己加重擔子，畢竟自己已經不能叫落後，而是相當於根本沒學過。

　　「不能貪大求全，要小步迭代，如果發現這些東西很輕鬆，那就慢慢加課程。如果一上來就學習太多，萬一遇到困難或形成心理負擔，哪怕不至於自暴自棄，也會耽誤相當多的時間和精力。」

　　這時候，下課鈴聲響起。

　　課堂立刻熱鬧起來。

　　蘇業最後檢查了一遍，確定自己的選擇很不錯，之後再找時間制定詳細學習計畫。

　　蘇業感覺有些疲乏，站起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滿面笑容。

　　啪……

　　蘇業只覺後腦微疼，眼冒金星。

　　蘇業本來就久坐血液循環不暢，哪怕正常起身都可能眼冒金星，突然遭到攻擊，受到驚嚇，更加嚴重。

　　「哈哈，三傻，你終於起來了？」赫頓的聲音傳遍半個教室。

　　蘇業深吸一口氣，緩緩轉身，望向比自己高半個頭的赫頓。

　　赫頓笑嘻嘻雙臂抱胸，身後站著兩個同樣健壯的男同學。

　　蘇業看到三個人的陣勢，恍然大悟，那個同學退學後，自己成為他們新的欺凌對象。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男孩哭泣的畫面。

　　上學期的一天，那個叫佩呂斯的男孩被堵在牆角哭泣，而自己看了他一眼，匆匆走開。

　　蘇業忘不了佩呂斯手裡死死握著的落葉，也明白了他為什麼退學。

　　蘇業竭力保持平靜，道：「赫頓，大家都是同學，我平時也沒得罪你，你偶爾開開玩笑，真無所謂。人麼，無非就是笑笑別人，偶爾被別人笑笑。」

　　附近的同學聽到這話，都詫異地看著蘇業。

　　連藍眼睛的少女也抬起頭從側面看了過來。

　　蘇業直視赫頓，道：「但是，你每次下課都追著我嘲笑，甚至動手，真的沒有這個必要。我們是柏拉圖學院的同學，老師說過，之所以讓我們多人坐一張桌子，就是讓我們成為夥伴，在以後的時光攜手並進，一起對抗外敵。我們是夥伴，不是敵人。」

第二十二章 獎勵

　　許多同學越發詫異，他們沒想到去年不聲不響的蘇業，說話這麼有條理，甚至隱隱有一種老師才有的氣度。

　　一些人發現，蘇業好像比上學期高了不少，也壯了不少，一點不像魔法師，倒像是戰士。

　　一旁的霍特道：「是啊，蘇業說的真對。咱們都是同學，就別這樣了。」

　　「我看就算了吧。」另一個同桌吉米笑道。

　　熱鬧的教室安靜下來，更多同學向這裡看過來。

　　赫頓面色一變，伸手猛地一推蘇業，蘇業向後一仰，急忙扶住桌子，差點翻過去磕到頭。

　　赫頓大怒道：「你什麼意思？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把事情說的這麼嚴重！玩不起就別玩！」

　　「我本來就沒想要和你玩。」蘇業的語氣依舊溫和。

　　「你在挑釁嗎？」赫頓上前一步，仗著身高，居高臨下惡狠狠盯著蘇業。

　　兩人之間，隔著一條凳子。

　　蘇業拍了拍長袍，轉身望向身側的霍特，溫和地一笑，道：「我有點小麻煩，你能幫我看好後背嗎？不需要動手。」

　　許多同學微微色變，看好後背，在士兵中相當於並肩作戰，雖然蘇業不需要霍特動手，但意味著蘇業可能要出手。

　　霍特一邊起身，一邊用腳推開自己的凳子。

　　超過兩米一的身軀站起來，宛如小巨人一樣，配合他多年鍛鍊過的粗壯身體，充滿壓迫力。

　　「我不會把夥伴的後背暴露給敵人。」霍特認真地回答。

　　霍特在學校的名聲極好，從不惹是生非，但是，每當學校的同學跟其他學院的戰士衝突，進行角力、摔跤或拳擊等私下賽會，他都會毫不猶豫參與。

　　「謝謝霍特，」蘇業轉回頭看向赫頓，面帶微笑道：「我不喜歡別人叫我三傻，也不喜歡別人叫我二傻，所以，我希望你當眾承諾，以後不再叫我三傻或別的外號，像對待普通同學一樣對待我。」

　　「你還是在挑釁我！」赫頓面色更冷。

　　「不。」蘇業認真回答。

　　赫頓面色緩和，道：「那就好！我要叫誰，怎麼叫，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你確定？」蘇業問。

　　赫頓冷笑道：「怎麼，你想動手？你可要想清楚，只要不動用魔力和神力，不借用武器，學院不禁止任何私鬥。當年佩呂斯被我揍成什麼樣子……」

　　不等赫頓說完，蘇業突然揮動右臂，拳頭狠狠擊在赫頓的鼻子上。

　　毫無防備的赫頓慘叫一聲，連連後退，後背撞在牆壁上。

　　鼻血四處噴濺。

　　蘇業一個飛躍跟上去，從赫頓兩個同桌之間穿過，迅速揮出一記下勾拳，狠狠擊在赫頓的腹部。

　　「嘔……」赫頓猶如彎腰拱背的大海蝦，因為胃部劇烈疼痛乾嘔起來。

　　赫頓的兩個同桌正要出手，霍特的兩隻手分別搭在兩人的肩上。

　　「這是他們兩個的事。」

　　兩人呲牙咧嘴，強忍肩部疼痛，一動也不敢動。

　　赫頓捂著噴血的鼻子，疼得眼淚直流，嗚嗚亂罵。

　　蘇業抓著赫頓的下巴，把赫頓的頭按到牆上，平靜地盯著赫頓的雙眼，道：「我剛才『不』的意思是指，你不配讓我挑釁。」

　　「你這是在找死……啊……」

　　蘇業的膝蓋重重頂在赫頓的腹部。

　　赫頓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捂著肚子，斜斜倒在地上，口中發出連綿不斷的低聲痛呼。

　　班級裡的同學都看呆了，這種打架很尋常，但平日裡那個不聲不響的孩子，怎麼能打過赫頓？

　　蘇業居高臨下俯視赫頓，平靜地道：「我的成績差，我承認，但只要我努力學習，用更好的方法努力學習，成績一定能提高。但你呢？欺凌同學，逼人退學，毀人一生，如果不認錯，那你的卑劣與錯誤，將深入你的骨髓，化為罪惡，終生背負。告訴我，你錯了。」

　　「不！」赫頓大聲喊叫。

　　「告訴我。」蘇業的語氣越發平和，對著赫頓的面龐，緩緩抬起腳。

　　地上的赫頓死死咬著牙，但看到蘇業那冰冷的目光，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那些殺過人的士兵，身體一顫，忙道：「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叫你三傻了！再也不叫了。」

　　「再說一遍。」

　　「我錯了，我再也不亂叫你外號了，再也不叫了。」

　　「蘇業。」雷克低聲提醒一聲。

　　蘇業看了一眼雷克，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不會在教室裡把事情鬧大。

　　蘇業露出笑臉，彎下腰，向赫頓伸出手，道：「很好。我希望從今天開始，你我的誤會解除，我們依舊是友好的同學。」

　　赫頓盯著蘇業看了好一會兒，點點頭，伸出手，被蘇業拉起來。

　　蘇業拍拍赫頓的肩膀，道：「去找老師治療一下。過幾天你傷好了，我請你去海豚河吃頓飯。」

　　赫頓點點頭，和兩個同桌向外走去。

　　眾多同學鬆了一口氣，蘇業既然說請吃飯，意味著雙方不會結仇，選非貴族區最好的海豚河，應該只是說說，那裡可不是蘇業去得起的地方。

　　教室裡很快恢復了熱鬧，少數同學偷偷觀察蘇業，越發覺得他和上個學期的區別很大。

　　蘇業倚著牆站著，情緒緩緩平復。

　　他心中充滿無奈，沒想到來到這裡後連續遇到這種事。

　　一片陰影罩下。

　　蘇業一扭頭，發現笑容可掬的霍特站在身邊。

　　「好樣的！」霍特用拳頭輕輕推了一下蘇業的肩膀。

　　蘇業道：「多謝你了。」

　　「沒想到你會動手，而且這麼狠。」霍特道。

　　蘇業聳聳肩，道：「只是不想繼續獎勵他。」

　　「獎勵？」霍特疑惑地看著蘇業。

　　一直關注蘇業的藍眸少女背對兩人坐著，稍稍側過耳朵傾聽。

　　蘇業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知識，這時候不可能把暗示、慣常行為和獎勵的習慣回路以及相關的基底核知識說出來。

　　蘇業笑了笑，道：「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好像喜歡吃蜂蜜。」

　　「對！我最喜歡吃蜂蜜。」單純的霍特咧開嘴開心地笑起來。

　　「為什麼呢？」

　　「甜！」

　　兩米一高的大漢說起甜來就像個二百多斤的孩子。

　　蘇業笑道：「這個甜，對你來說，就是『吃蜂蜜』這件事的獎勵。你喜歡這個獎勵，所以你就越想吃，吃的越多，得到的獎勵越多，你會更想吃，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還真是。」霍特用力點頭。

第二十三章 前因後果

　　「那麼，赫頓每次羞辱我，我不反抗，感到羞恥，甚至感到痛苦，他就會覺得高興，覺得舒服，這種高興和舒服，就是『他欺負我』這件事的獎勵。他得到的獎勵越多，就越想欺負我。」

　　「這個比喻很恰當！」霍特瞪大眼睛，仔細看著蘇業，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來。

　　蘇業繼續道：「不過，你吃蜂蜜的時候，有時候會不會吃著吃著，膩了？」

　　「對！」霍特道。

　　「然後你可能會放下蜂蜜，但不久之後，你會想要吃更好的東西，或者，你想嘗嘗那些更加昂貴的蜂蜜，比如魔蜂的蜂蜜。」

　　「就是這樣！」霍特回答。

　　蘇業道：「所以，赫頓也一樣。他不斷羞辱我，我如果表現的永遠一樣痛苦，時間長了，他會覺得獎勵少了。那麼，必然會想要更多的獎勵。或者，當他因為一些事情不高興，他想要更多的獎勵來讓自己高興。你認為，他會怎麼做？」

　　「加重羞辱甚至傷害你！」霍特神色凝重地回答。

　　「回答正確。所以，我要不惜一切打斷他的獎勵，避免讓他形成羞辱我的習慣。當他意識到羞辱我的結果不是獎勵，是痛苦，他必然會收手。」蘇業道。

　　「我明白了，你變厲害了。」霍特認真地盯著蘇業。

　　蘇業笑了笑，道：「你沒明白。」

　　「什麼意思？我知道我笨。」霍特無奈，他的笨被人從小嘲笑到大，二十歲的時候加入柏拉圖學院，五年了還沒晉陞戰士學徒，已經打破了柏拉圖學院最差學生所能打破的所有記錄。所以哪怕被人說是傻大個、第二傻，也完全不在乎。

　　「他欺負我的原因有很多，我說的獎勵，只是一種原因。僅僅知道原因，的確會讓我動手，但不會讓我這麼快動手。」

　　「那你為什麼這麼快動手？」

　　蘇業笑道：「我在想，如果不反抗，我自己會怎麼樣。」

　　「怎麼樣？」

　　「一開始，我會痛苦，接著，會害怕，會恐懼，會沮喪，會懷疑自己，否定自己，最終，我會麻木。我會任由他們欺負而永不反抗，我會成為他少年時期的玩具，而這一切，都會成為我心臟上的一道疤，穿透性的，粉碎性的。哪怕我以後長大，想起這件事，我也會驚恐，會做噩夢。甚至於，就算我將來有了地位，有了財富，有了權力，但是，我的心臟上，仍然有這道傷疤，穿透性的，粉碎性的。」

　　霍特看著蘇業，隱隱覺得心臟傳來冷意。

　　正在偷聽兩個人談話的藍眸少女的右拳輕輕握住。

　　蘇業繼續道：「如果我現在屈服，現在跪下，那麼，我一生都活在屈辱的陰影中。我當時問自己，我願意活成那個樣子嗎？我願意每天捂著傷口哀嚎嗎？我願意每每從噩夢中驚醒後痛哭嗎？我不願意！所以，哪怕現在拼著一死，也要阻止他毀掉我的未來！」

　　「可是，萬一他真發瘋殺了你……」霍特面露擔憂之色。

　　蘇業微微一笑，指了指心臟，道：「和死亡相比，我更恐懼活在那道傷疤裡。」

　　「好像懂了，好像還是有些不懂。」霍特尷尬地撓著頭。

　　蘇業笑了笑，道：「向前，我明白了原因，向後，我明白了意義。知道了前因後果，我只能動手。」

　　霍特呆呆只看著蘇業，許久才道：「你真的不一樣了。」

　　「生活所迫。」蘇業其實還有更深的沒說，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但夠不太到，順手拍拍他的上臂，走回自己座位。

　　藍眸少女眼前是魔法書，她的目光卻有些飄忽。

　　「不愧是傳說中臥虎藏龍的柏拉圖學院，怪不得這裡的魔法師強過貴族學院。連倒數第三的人都有這樣的智慧，有這樣的謀略，有這樣的知識，那前幾名會何等不凡？看來，即使我已經是黑鐵戰士，也要收起驕傲和自大，認真學習。」

　　藍眸少女心裡想著，輕輕握了一下拳，挺胸抬頭，眼中鬥志昂揚。

　　這時候，蘇業這才意識到自己忽視了新同學，低聲道：「你好，我叫蘇業，你叫什麼？」

　　藍眸少女微微側身，白皙的頸部像天鵝一樣優美，目光流轉，宛如湛藍的光芒掃過教室。

　　她把魔法書推到兩人中間，手指落在封皮右下方。

　　「帕洛絲？」蘇業讀了出來。

　　帕洛絲點點頭，收回魔法書，繼續認真學習。

　　「一句話都不說，真高冷啊。不過，也可能是無法說話？可憐的孩子……」蘇業心道。

　　蘇業想起剛才有封信，於是打開閱讀。

　　正是另一個同桌吉米在自己落座的時候發來的。

　　「好心提醒你，離藍眸少女遠點，據說她是個大人物，連羅隆對待她都特別禮貌，而且保持距離。」

　　蘇業用餘光掃了一眼帕洛絲，又看了一眼羅隆，發現羅隆今天是比平時安靜。

　　羅隆和尋常同學不同。

　　他一直身穿黑色皮甲，總是隨身攜帶戰矛和短劍。

　　羅隆在班裡算是個大人物，上個學期到一半的時候入學，最後考試竟然名列第一，壓過了原本的第一雷克。

　　而雷克有一項天賦，過目不忘，這讓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關於羅隆的小道消息很多，傳說他家至少是聖域伯爵家族，甚至是傳奇侯爵家族。

　　他自進入這個班級，就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只和學院中的少數貴族來往。

　　不知是他的孤傲還是目光裡總帶著淡淡的憂鬱，特別受女生歡迎。

　　這個藍眸少女帕洛絲竟然讓羅隆不敢靠近，可見身份更加不凡。

　　蘇業回復吉米，表示感謝，然後在魔法書中翻開去年的數學教科書。

　　之前翻教科書的時候，蘇業就鬆了口氣。

　　柏拉圖學院一年級的數學內容十分淺顯，最高難度也不過是藍星小學四五年級的程度。

　　不過，蘇業對很多簡單的數學概念記憶不清，再加上這個世界的詞彙並不一樣，所以他沒有大意，而是直接使用平時最常用的學習方法進行學習。

　　他先是認真做筆記，把每個數學概念、名詞和知識點都記錄下來，每記錄一個，都要用自己的話進行說明，然後在說明下舉例。遇到特別抽象的，甚至會進行生活化的比喻。

　　到了中午，他已經將整本書的知識點提取出來，正準備進行下一步，鈴聲響起。

　　「一起吃飯去！」一團陰影降臨。

　　蘇業無奈一笑，這霍特太高了，別人玩躲貓貓，他只能玩躲大象。

　　蘇業點點頭，合上魔法書，起身。

　　「剛才幹的好！」坐在霍特另一邊的同桌拍了一下蘇業的上臂，露出一個鼓勵的眼神，轉身離開。

　　蘇業看著「學霸」雷克的背影，露出微笑。自從第一名被羅隆搶走後，雷克學習越發刻苦，也更加削瘦。

第二十四章 午餐

　　蘇業掃了一眼同桌的其他同學，羅隆提著戰矛走出去，幾乎很少說話的艾伯特貼著牆慢慢向外走。

　　只有藍眸少女帕洛絲還在認真學習。

　　蘇業本來想直接走，但想起這個可憐的女孩可能不會說話，中指與食指併攏，在桌邊輕輕敲了敲，道：「要吃飯了，適當的休息，適當的放鬆，做好精力管理，學習效率才會更高。你如果對學院不熟悉，可以發送魔法信問問老師或其他女同學。」

　　蘇業在藍星的時候一直在堅持精力管理，所以剛才毫不猶豫地放棄看書。

　　不等帕洛絲抬頭，蘇業拿起魔法書，轉身和霍特一起離開教室。

　　帕洛絲陷入沉思。

　　「精力管理是什麼意思？」

　　思索完，帕洛絲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地起身。

　　教室裡已經空無一人，只有門口站著一位女性魔法師。

　　那魔法師微笑道：「帕洛絲殿下，我陪您先熟悉學院。」

　　帕洛絲輕輕點了一下頭，依舊一句話也不說，夾著魔法書走向女魔法師。

　　柏拉圖學院的食堂人聲鼎沸。

　　整棟食堂是一間大理石建築，足有半座體育場那麼大，內部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大量的長桌與座椅整齊擺放著，各個學年的學生甚至老師都在這裡進餐。

　　霍特與蘇業一進來，立刻迎來數不清的目光。

　　「嗨，霍特！」

　　「中午好，大個子！」

　　「別忘了過幾天的私人賽會！」

　　霍特笑呵呵地向眾人點頭。

　　蘇業終於感受到霍特的人緣，留級五年的效果真是好。

　　兩人找了兩個空位，各自翻看魔法書。

　　蘇業突然有種難以描述的熟悉感，然後抬頭掃視全場。

　　每個人都盯著眼前的魔法書。

　　「這一幕好像在哪里見過，一群……魔癮少年？」

　　蘇業笑了笑，心念一動，紙頁上浮現今天食堂的菜單。

　　蘇業沒想到，柏拉圖學院的伙食竟然這麼好。

　　哪怕是雅典城的小富之家，一個月也只能吃一兩次非水產肉類，這裡倒好，除了沒有牛肉，豬肉、羊肉、雞肉等等都不限量供應。

　　蘇業餘光看到，霍特的手指在菜單上從上到下一劃。

　　蘇業側過頭一看，霍特竟然把所有菜都點了一遍，至少是十個普通人的飯量。

　　蘇業無奈搖搖頭，根據藍星的經驗，合理地選擇了適合自己的午餐。

　　中午容易發困，所以一定要少吃含碳水化合物較多的主食，適當多吃一些肉類、魚類和蔬菜，避免升糖過快。

　　蘇業點完餐，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喧嘩聲。

　　「該死的人類！不僅奴役我們，還讓我們眼睜睜把同胞的屍體送上餐桌！」

　　「豬地精永不屈服！」

　　「推翻柏拉圖學院！」

　　「打倒邪惡的魔法師！」

　　蘇業扭頭看去，就見一頭頭地精用頭頂著托盤，排著隊伍哼哧哼哧地從門口進來，足足有三十多頭。

　　這些地精只有半米高，輪廓和人類相似，長著黑色的硬毛。

　　只不過，他們的頭顱和類人的普通地精完全不同，長得豬頭豬腦，像是魔豬和地精的雜交。

　　聽著地精的喊叫，一年級新生驚慌失措。

　　「哈哈哈哈……」老學生們大笑。

　　「你們不用怕，豬頭地精就是喜歡吹噓，真要動手，他們比誰都害怕。」

　　「等他們送完食物，你們可以找個豬地精嚇唬試試，千萬不要現在試，否則他們會扔下托盤跑掉。」

　　蘇業發現，少數豬地精沒喊口號，而是偷偷打量著學生，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

　　豬地精們頂著托盤不斷向前，一旦靠近點餐者，魔法托盤就發出滴滴的聲音。

　　接著，豬地精鬆開手，就見魔法托盤突然向下探出四隻長長的腿腳，像變異的仙鶴一樣，爬上餐桌，落在點餐者的面前，最後腿腳縮回托盤下。

　　一年級新生的眼睛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送完餐的豬地精門急匆匆地向外跑，一邊跑一邊抱怨。

　　「人類太能吃了！」

　　「一定要干掉他們！」

　　「對，幹掉他們。」

　　蘇業看著豬地精屁股後甩來甩去的小尾巴，搖頭一笑。

　　不一會兒，這批豬地精又頂著新的托盤一路小跑過來。

　　「媽的，太累了！」

　　「這群該死的人類，我們還沒吃午飯呢。」

　　「真想偷吃……」

　　一個老師面色一沉，呵斥道：「不准在新生面前說髒話！」

　　三十多頭豬地精立刻彎下腰，閉上嘴，靜悄悄地繼續前行，沒有一點剛才的氣勢。

　　連豬尾巴都軟塌塌地垂下去。

　　食堂裡終於清靜了許多，學生們一邊聊天一邊吃飯。

　　「二年級的獵魔試練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下次的城邦賽會，咱們學院應該有人參加，不知道哪幾個貴族會爭第一。」

　　「明年不好過啊，聽說波斯已經出兵了。」

　　「聽說海格力斯大人又戰勝了一頭強大的半神魔獸。他真是太偉大了，傳奇的時候斬殺英雄魔獸，現在只是英雄，就能斬殺半神魔獸。不出意外，在晉陞半神前，他會獲封英雄王。」

　　「你們猜，今年霍特能不能晉陞學徒？」

　　「我看難。」

　　「我覺得有點可能！」

　　蘇業愕然發現，談到霍特的時候，全食堂的話題瞬間統一。

　　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霍特今年能不能晉陞戰士學徒。

　　霍特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笑呵呵聽著。

　　「大個子，你的到了！」一頭豬地精大聲叫道，毫不掩飾滿腹怨氣。

　　接著，蘇業看到壯觀的一幕，整整十個托盤伸出長腿，跳到霍特面前的桌子上。

　　鋪了個滿。

　　蘇業這才明白，為什麼那些人都不坐霍特身邊和對面。

　　接著，蘇業的托盤跳上來，收斂腿腳，整整齊齊地擺在面前。

　　唏哩呼嚕……

　　霍特已經開始大吃大喝。

　　蘇業看了看自己眼前的菜，一份煎鰻魚，一隻燉雞腿，巴掌大的烤豬排，一根桑葚香腸，一碗蔬菜濃湯，一份煎蘑菇，一個煮雞蛋，外加一片小麥麵包。

　　原本蘇業吃不了這麼多，但發現身體變強壯後，就刻意多點了一些，試試現在的飯量。

　　蘇業入鄉隨俗，用手直接拿著吃，但心裡卻念叨一定要儘早發明餐具。

第二十五章 午休

　　吃完之後，蘇業感覺也就七分飽，意識到自己點少了，然後目光瞟向霍特。

　　蘇業目瞪口呆。

　　霍特正拍著肚子，表情有些失落。

　　「你……吃完了？」

　　「啊。」霍特的回答無比自然。

　　霍特前面托盤們慢慢伸出腿腳，跳下桌子，邁步走到食堂外，由豬地精取走。

　　蘇業原本覺得霍特吃不了，結果霍特不僅吃的比自己快，而且吃的比自己還乾淨。

　　「我再點一些，沒吃飽。」蘇業怕下午課程繁重，點了之前一半的量。

　　「好，我陪你吃。」霍特很仗義地說完，手指在魔法書的菜單上向下劃。

　　在蘇業膽顫心驚的余光中，霍特劃了三分之一。

　　「嗯，要少吃，太胖了可能影響我晉陞學徒。」霍特一邊點一邊說。

　　蘇業沉默著。

　　新的食物很快上來。

　　「比豬都能吃！」豬地精們一邊走一邊嘀咕。

　　這一次，霍特依舊以絕對的優勢最先吃光。

　　「好久沒吃九分飽了……」霍特臉上滿是幸福。

　　蘇業仔細回憶，發現去年的霍特好像更能吃。

　　蘇業中午有冥想的習慣，一般是先冥想後吃飯，消化食物的時候冥想效果不好。

　　「中午的冥想泡湯了，下午在冥想課冥想吧。」蘇業心裡想著，有些睏意。

　　霍特站起來，道：「走，咱們去賽場看看有什麼能玩的。」

　　「好。」蘇業也想感受一下柏拉圖學院。

　　很快，蘇業走到賽場區，發現這裡已經非常熱鬧。

　　這裡說是賽場，其實就是一大塊平地，被魔法標誌隔開分成不同的區域。

　　蘇業本來以為大家剛吃完午飯，會做一些輕度的體育運動。

　　結果往各區域賽場一看，高年級的戰士簡直像是魔獸一樣，短跑，扔鐵餅，跳遠，投標槍，騎馬，駕戰車，角力，摔跤，拳擊……

　　「之前都說古希臘是賽會之地，無論喜事喪事大事小事都要舉辦賽會，跟某東方古國無論什麼節日都是美食節一樣，現在看來是真的。」

　　蘇業對古希臘時代的拳擊很有興趣，於是走到拳擊場觀看。

　　蘇業發現這個時代的拳擊已經具備後世的雛形，但還是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尤其是步伐和防守，都不夠完備。

　　但是，他們的進攻非常兇猛。

　　蘇業站在兩個黑鐵戰士的拳擊場外，一幫學生高聲喊叫。

　　「法斯科拉，幹死那個狗娘養的！」

　　「哈爾莫斯，殺了他！」

　　一幫精力過剩的戰士學生們站在場地外，揮舞著雙臂，嗷嗷叫喊。

　　最讓蘇業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有幾個魔法師竟然把魔法袍系在腰間，和戰士們一樣赤膊高喊，而且同樣有一身精壯的肌肉。

　　蘇業看了看自己身上新長出來的肌肉，這是……古希臘的傳統？

　　兩個黑鐵戰士都沒有動用神力，只憑藉身體力量戰鬥。不一會兒，兩個人就鼻青臉腫，鼻孔裡直淌血，嘴角也開始流血，但仍然凶悍地對戰。

　　拳拳到肉，血汗四濺。

　　「彪悍！」蘇業心中感嘆，內心竟然被這場戰鬥引得癢癢，恨不得下場參與。

　　所幸，蘇業壓下了這個念頭，自己是魔法師，不是戰士！

　　萬般皆下品，唯有魔法高！

　　「咦？」

　　蘇業餘光發現，帕洛絲竟然也在看這場拳擊，不過遠遠地站著，依舊冷冰冰的模樣，隱約流露出一點嫌棄的樣子。

　　砰！

　　一個人被結結實實擊中下巴，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嗷……」

　　勝利者嗷嗷叫著，高舉雙手，面露凶狠之色，圍繞著拳擊賽場走動，邁出六親不認的步伐，像雄獅一樣展示自己的力量。

　　「幹得漂亮！」

　　一幫人歡呼著衝上去，一起把勝利者舉起來，然後拋向半空，再接住，再向上拋……

　　「這幫牲口就不怕剛吃的飯噴出來麼……」

　　蘇業完全無法理解這些人的瘋狂。

　　「不過，也只有這樣，雅典才能維持住強大吧。」

　　這時候，有人喊道：「霍特，要不要來玩玩？當然，我們得適當使用神力。」

　　「我只跟不用神力的玩。」霍特雙臂抱胸，一臉憨笑。

　　「那玩什麼！」一幫黑鐵戰士直翻白眼。

　　「對了霍特，你什麼時候晉陞黑鐵！」

　　「再過幾年吧。」霍特目光中充滿無奈，連笑容都沒了。

　　「可憐的傢伙！」一幫黑鐵戰士和黑鐵法師無奈搖頭。

　　「那個小雛雞，上來玩玩啊。」精力過剩的高年級生齊齊轉頭，像老虎看著綿羊一樣，盯著蘇業。

　　蘇業毫不客氣白了他們一眼，轉身向其他地方走。

　　「等我晉陞黑鐵，干翻你們！」蘇業大喊道。

　　高年級生們發出友善的哄笑。

　　蘇業表面平靜，內心卻暗流湧動，這幫高年級生真是畜生啊！

　　他們的步伐和防守比較差，但進攻太凶狠了，哪怕是剛才那個輸了的傢伙，也能把全盛時期的泰森打得滿地找牙。

　　關鍵雙方還沒動用神力。

　　這裡的高年級生明顯只是普通水準，真正最厲害的那一批高年級生，必然有青銅戰士，甚至可能已經晉陞白銀戰士。

　　「這才有意思！」

　　蘇業更加迫切地想要晉陞。

　　蘇業沒有過度學習，而是利用中午的時間，走遍柏拉圖學院重要的地方，對柏拉圖學院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不過，期間蘇業感到有幾個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自己看去過，對方又馬上收斂。

　　「難道是我以前得罪的人？」

　　蘇業沒想太多，既然昨晚活了下來，那就意味著自己短時間內不會有危險。

　　看時間差不多了，蘇業一邊往回走，一邊思索接下來要做的事。

　　「我明顯有三個方向。一是學習魔法知識，二是修煉魔法能力，三是賺錢。我應該怎麼選擇？」

　　蘇業想了想，快步走回教室，打開魔法書，又開始畫格子，把紙頁分成五個大區域。

　　最左側的一豎列分別寫下魔法知識、修煉和賺錢。

　　右側的四條豎列則分別是「短期收益」「短期損失」「長期收益」和「長期損失」。

　　蘇業先分析魔法知識。

　　短期收益：成績，好心態，成就感，推動力，滿足感，老師同學的認可。

　　短期損失：時間，累。

　　長期收益：淵博的學問，堅實的基礎，更廣闊的成長空間，可能的金錢收益，更多的尊敬，離夢想越來越近。

　　長期損失：女朋友？

　　蘇業看了看，覺得有些少，於是開始深入思考，不斷填充或抹除。

　　經過一節課的時間，蘇業終於對三個方面做出基本的判斷。

第二十六章 認罰

　　「賺錢的確很有用，但如果影響學習和修煉，得不償失。祭壇的天賦精靈未必一定是我想要的，更何況，我得到強大天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能得到普通的天賦。而且，很多天賦不能直接提高我的力量，需要借助足夠的修煉和知識才能轉化為更強的力量。」

　　「所以，我就算賺錢，也儘量減少時間上的消耗，要嘛僱傭他人，要嘛與他人合作。」

　　「至於學習和修煉……」

　　蘇業用第二堂課的時間進行詳細的對比分析，最終，為了更長遠的未來，一咬牙，做出了極端的選擇。

　　「至少未來一個月，我放棄賺錢和修煉，先瘋狂學習知識，打好基礎，補齊短板。等一個月後，我對這個世界更加瞭解，再賺錢，必然事半功倍。只有長期利益才是利益，任何短期利益都可能是災難，因為一旦習慣了短期利益，就看不到甚至主動放棄長期利益。」

　　「我不做米缸裡的老鼠！」

　　蘇業又重新閱讀表格，然後閱讀表格下方的文字分析，正式確定。

　　蘇業心裡明白，即便不花兩堂課的時間考慮，自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但寫下來，等於做出承諾，等於把潛意識的東西清晰化，讓大腦有足夠的安全感，更願意也更容易去做，不會產生任何對抗。

　　想了想，蘇業又在頁面的最下方加了一行字。

　　沒有記錄，就沒有發生。

　　蘇業看著這行字，心生感慨。

　　多年以來，蘇業一直相信自己的大腦，一直看重感覺直覺，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很會思考，但連續碰壁後，改變了思考方式，不再純粹依賴大腦，而是把事情完整地記錄下來，把想法借助各種方法化為文字分析。

　　結果就是，蘇業對一切的認知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人生出現前所未有的改變。

　　確定之後，蘇業接著上午學習上學期的數學。

　　蘇業沒有翻開課本，也沒有翻開筆記，而是選擇了一張空白紙頁，憑空提取記憶，並繪製思維導圖。

　　在這個過程，蘇業不僅強化了對數學知識的記憶，還進行了分類，更明確不同知識點之間的關係，形成輸入到輸出的完整過程。

　　但是，蘇業忘記了許多知識點。

　　蘇業不僅沒有氣餒，反而高興，因為那些忘記的，很可能是自己理解不夠深的，但偏偏自以為懂了。

　　蘇業回頭翻看筆記，快速閱讀，重點去看那些忘記的知識點。

　　之後，蘇業再使用回想提取法，提取知識點，補充思維導圖。

　　連續幾個來回，在倒數第二堂下課前，蘇業終於完成了去年數學課本的全知識點思維導圖。

　　蘇業感覺自己的腦漿都被榨乾了，迷迷糊糊的。

　　但與此同時，心中卻產生遠超一般的成就感、滿足感和愉悅感。

　　蘇業細細體會這種讓自己舒服的感覺。

　　強化獎勵。

　　當……

　　下課的鐘聲響起。

　　蘇業坐在座位上，目光呆滯，精力耗盡。

　　「蘇業，你沒事吧？」霍特擔心地看著蘇業。

　　「沒事。」

　　蘇業說完，強打起精神，拎著魔法書向外走去。

　　「你去哪兒？」

　　「找老師，認罰。」

　　霍特疑惑不解，看蘇業狀態有些不好，就跟上去。

　　帕洛絲看了一眼蘇業的背影，繼續埋頭學習。

　　蘇業很快找到二年級老師所在的房屋，裡面被分成數個房間。

　　蘇業找到尼德恩的房間，敲了敲門，禮貌地半鞠躬，道：「老師好。」

　　尼德恩詫異地看了一眼蘇業，又想起早上的事，沒想到這個學生這麼有禮貌，又敲門又鞠躬又問好，跟蘇業比起來，其他學生簡直都是北歐蠻子。

　　「嗯。」尼德恩點了一下頭。

　　蘇業一臉愧疚，道：「尼德恩老師，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為上午的遲到愧疚，什麼課都聽不進去，內心充滿了痛苦……」

　　「那你打赫頓的時候，減輕痛苦了嗎？」尼德恩打斷蘇業的話，語氣頗為玩味。

　　蘇業愣了一下，心道你一個老師，這麼損學生好嗎？

　　蘇業假裝沒聽到，繼續道：「所以，我決定懲罰自己，以正學風！」

　　尼德恩呆呆只看著蘇業，連左面的假眼中都閃爍著疑惑的光芒。

　　蘇業繼續道：「請您罰我為同班同學服務，我已經想好了懲罰措施。每天下午放學前，我要找老師，問清當天課程的重點知識，晚上應該複習什麼。同時，我也要問清明天的課程都講什麼，應該預習什麼知識點。最後，我把今天要複習和要預習的內容，寫在魔法黑板上，服務同學！」

　　尼德恩靜靜地看著蘇業，一言不發。

　　過了好一會兒，蘇業試探著問：「全柏拉圖學院最善良的尼德恩老師，您看怎麼樣？」

　　尼德恩這才問：「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對，但我主要是為了懲罰自己，彰顯柏拉圖學院的公平公正，否則我也不想這麼做。」蘇業面露無奈之色。

　　尼德恩沉默片刻，問：「你老實說，你整個暑假是不是都在學習戲劇而且主要學表演？」

　　「老師，請您相信自己的學生！」蘇業目光堅定。

　　尼德恩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意，點頭道：「好。我同意這個懲罰。為期一個月吧，一個月後誰遲到就讓誰接受這樣的懲罰……」

　　蘇業果斷道：「請老師至少懲罰我一年！只有這樣，才能讓我牢記教訓，只有這樣，才能讓其他同學把我當反面典型，深刻認識遲到帶來的危害。」

　　尼德又盯著蘇業看了好一會兒，輕輕點頭，道：「既然你有這樣的精神，我答應你。」

　　蘇業翻開筆記本道：「今天的課程是複習去年的內容，內容龐雜，無法複習，也就不用安排同學複習。那麼，請問尼德恩老師，我們今晚回家應該預習哪幾門課的哪些內容，其中重點是什麼？」

　　尼德恩也不看魔法書，張口道：「明天我有基礎魔法課、巨人語課和冥想課。基礎魔法課要提前預習第一章，其中重點是魔法世界的地火風水四大元素、四大國度的魔法特點、學徒魔法的基礎法術……」

　　尼德恩以平穩的語速說著，蘇業則快速記錄，很快結束。

　　「謝謝尼德恩老師，我現在去找別的老師。」

　　「不用魔法信嗎？」尼德恩問。

　　「那樣懲罰效果不好！」蘇業的回答無比堅決。

　　尼德恩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那我去詢問明天有課的其他老師，老師再見。」

　　蘇業再次半鞠躬，然後轉身離開。

　　蘇業剛跨出辦公室的大門，身後傳來尼德恩的聲音。

　　「以後少學點戲劇！」尼德恩的聲音帶著一絲歡快。

　　蘇業加速離開，心裡卻暗道，說好的嚴肅又善良的老師呢？哪裡嚴肅了？哪裡善良了？

第二十七章 神界光芒

　　蘇業又去了其他老師的辦公室，問清了明天所有課程的預習內容，才往教室走。

　　「沒什麼事吧？」霍特問。

　　「沒事啊，我很好！」蘇業道。

　　「你找老師做什麼？」

　　「放學前你就知道了。」

　　「哦。」霍特放下心。

　　最後一堂課的時候，尼德恩出現在講台上，道：「大家跟我出去，冥想課在草坪上。」說著向外走。

　　眾人憋了一天，聽說能在外面上課，非常興奮，快速向外走。

　　「終於符合柏拉圖學院之名了，我聽說柏拉圖老師在初建學院的時候，都是一邊走一邊教學！」

　　「是啊，那才是我們嚮往的柏拉圖學院。」

　　「想多了，如果當時柏拉圖大師同時教幾百個學生，也沒辦法邊走邊教，又不是放羊。」

　　蘇業跟著隊伍來到一處安靜的草坪上。

　　尼德恩站在眾人前方，道：「大家隨便選一個地方坐著。這一堂課的目的，不是教你們冥想，而是在我的引導下，感受冥想。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些人已經接觸過冥想，但我希望你們仍能聽從我的話去做。」

　　眾人按照在班級的排位坐下。

　　帕洛絲依舊坐在蘇業身邊，依舊高高挺直身體，像驕傲的天鵝一樣。

　　蘇業看了她一眼，總覺得這時候的她比平時還要驕傲，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看來她早就掌握了冥想……」

　　蘇業又看了一眼那個羅隆，也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大多數同學都十分興奮。

　　蘇業翻開筆記，看向尼德恩。

　　尼德恩道：「在冥想開始前，我會屏蔽你們的視覺，阻止你們說話，這是為了讓你們獲得更好的體驗。如果在冥想過程中，遇到無法解決的事，舉手示意，我來解決。」

　　「現在，每個人按照舒服的姿勢坐好，記住，是坐，不要躺著，這是冥想課，不是睡眠課。」

　　許多同學笑起來。

　　「你們或許有幸在這次冥想的過程中，看到星空，而星空會出現幾個或者幾十個裂孔，投射出光芒。不要害怕，那就是兩界壁障。雖然大家還沒有上基礎魔法課，但都應該聽說過，我們生活的世界，可以簡稱人界，而眾神生活的世界，簡稱神界。神界是誕生眾神的地方，所以那裡孕育著強大的力量。」

　　「那些裂孔的來源，眾說紛紜，有的說是眾神大戰的遺留，有的說是普羅米修斯為人類而留。總之，那些裂孔中投射的光芒，就是神界的力量。我們冥想的目的，就是為了進入光芒之中，吸收其中的力量。戰士因為能不斷提煉神力血脈，憑藉神力血脈，與神界光芒長期接觸，源源不斷吸收力量。魔法師不同，因為沒有神力血脈，只能在冥想的時候吸收力量。」

　　「如果有誰看到神界光芒，不要慌張，也不要興奮。用心去感應那些光芒，尋找對你吸引力最強的光芒。神界光芒離我們有遠有近，而泰勒斯大師說過，愈遠愈強大，也愈危險。如果對自己的天賦自信，可以選所能達到的最遠的光芒，但是，你們也要承擔巨大的風險。如果對自己的天賦不自信，就選離自己最近的光芒。近的光芒雖然有很多人在使用，但十分安全。」

　　「當然，也可選一些不遠不近的光芒。總之，一切都由你自己決定。如果你無法決定，就放棄選擇，經過學習或詢問老師，有了答案後，再進行選擇。」

　　「我們大多數同學，可能都看不到神界光芒，不過不用著急，只要我們不斷修煉，不斷學習，一定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神界光芒！好了，誰有問題，現在可以提出來。」

　　於是，好奇的同學紛紛提問。

　　蘇業看了一眼霍特。

　　霍特經歷了太多這種目光，立刻明白，苦惱道：「實際上我兩年前就接觸了冥想，但從未見到過神界光芒。」

　　「別灰心，只要努力，你一定能晉陞學徒！」蘇業道。

　　「但願吧。」霍特道。

　　蘇業一邊聽課，一邊記關鍵詞，並沒有全記全句。

　　不一會兒，尼德恩老師道：「好，現在所有人找個舒服的姿勢坐好，接下來，我會使用魔法，封住你們的嘴巴和眼睛。」

　　蘇業心中充滿期望，很想知道自己學過的冥想在這個世界有沒有效果。

　　如果有的話，那自己冥想的效率至少會是普通同學的兩倍！

　　一身灰袍的尼德恩舉起右手，食指輕輕一動，食指上的一枚翡翠戒指發出淡綠色光芒，瞬間籠罩全場。

　　蘇業眼前一片漆黑，喉嚨和嘴失去知覺。

　　在這一瞬間，蘇業哪怕早有準備，也生出一絲細微的慌張。

　　這是第一次感受魔法的力量。

　　「我看到有人很緊張，不要慌，我們依舊坐在草地上，我不會離開大家。現在，大家可以根據我的話展開想像。大家想像自己置身於秋日午後的沙灘上，溫暖的陽光灑落，沙灘柔軟細膩。我們的對面，就是蔚藍的愛琴海，海鷗輕叫，海風習習，海水的鹹味在鼻腔中飄蕩。柔和的海浪打在沙灘上，發出嘩嘩的聲音……」

　　聽到尼德恩在進行引導冥想，蘇業心中卻生出一絲牴觸。

　　冥想的方式有很多種，在藍星學習心理學的正念後，蘇業特意找了一個週末，關掉一切電子設備，拒絕與任何人溝通，一個人在家裡，使用各種冥想手段。

　　有想像或轉化為外物的冥想法，比如山體冥想法、星空冥想法、湖中冥想法、掃雪法、游魚法等等。

　　有調動情感的慈心冥想法。

　　有自我覺察的五感冥想，包括觸覺冥想、視覺冥想、聽覺冥想、嗅覺冥想和味覺冥想，還有赤腳行走冥想。

　　還有最基本的呼吸冥想。

　　蘇業嘗試了幾十種冥想方式，但最終發現，幻想外物的冥想方法，對自己毫無作用。

　　經過反覆思考比較，再配合一些相關知識，蘇業終於明白，不同人對外界的「感知模型」不同，不要說冥想方法，甚至對冥想的定義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蘇業經過不斷嘗試，發現最適合自己的冥想方式，是與身體相關的，比如五感冥想，比如赤腳行走冥想，比如全身掃瞄冥想。

　　最終，蘇業選擇最基礎的呼吸冥想法，配合全身掃瞄冥想。

第二十八章 兩界壁障

　　蘇業經過了初步的冥想學習後，發現了冥想對自己的意義，那就是緊密聯繫身與心，讓自己的身心交融，可以更好覺察身體，從而更好地覺察自我。

　　蘇業發現，生活在信息爆炸的社會，過去經歷的一切，無論是上學、工作、升職、賺錢、成功還是什麼，幾乎一切都是被外界所界定，幾乎都在外求。

　　明明自己才是一切的根本，卻從來沒有好好感知和審視。

　　經過冥想之後，蘇業的身與心再次建立聯繫。

　　也從那裡開始，蘇業徹底放棄外求的思維，轉向內求，開始追尋內心真正的渴望，追尋初心。

　　之後，蘇業的冥想能力一日千里，最終經過內觀中心的苦修，成功達到了極高的境界。

　　蘇業不是反對尼德恩這個方法本身，而是很清楚，幻想外物的冥想法，在一開始非常容易入門，對於比較專注的人來說，也沒什麼問題。

　　但問題在於，如果冥想者的心思過於活躍，思維特別發散，幻想過程極可能會出意外。

　　蘇業當時就出過小意外，發現後立刻改正，這才避免誤入歧途。

　　在藍星，很多引導冥想已經不用這種過於虛幻的引導方式，基本都是聽著舒緩的音樂，然後從感覺身體開始，感受當下，也是正念的基礎。

　　蘇業把冥想分三重境界。

　　第一層境界，感覺身體，融合身心。

　　第二層境界，分三個小階段，認識自我，肯定自我，審視自我，這也是蘇業目前的境界。

　　第三層境界，超越自我。但蘇業從未見到這樣的人，因為真正超越自我的，反而會非常謙虛，反而會覺得自己沒有超越自己。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真正超越自我的人都有極大的成就。

　　拋開腦海中的雜念，蘇業首先長長吸氣，然後再用口呼氣，保證呼氣和吸氣的時間相同，如此三次後，蘇業閉上嘴。

　　有的冥想體系是一直保持鼻子吸氣和口呼氣，蘇業認為這種方式違背人體規律，甚至會弱化鼻子的呼氣功能，沒有選擇這種呼吸方式。

　　之後，蘇業完全不聽尼德恩的指導，開始用自己最常用的掃瞄冥想法。

　　蘇業首先把注意力集中在眼睛部位，感受眼睛的感覺，然後有意識放鬆。

　　接著，蘇業的注意力集中在大腦，感受大腦，讓自己大腦靜下來，放鬆。

　　之後，蘇業從頭髮開始，經過感受和放鬆後，讓自己的注意力緩緩從上到下掠過身體，頭皮、耳朵、額頭、鼻子……最後到腳背、腳底、腳趾頭。

　　在這個過程中，腦海中偶爾會冒出一些雜念，比如老師的聲音，比如未來的擔憂，比如赫頓的報復等等，但蘇業不評判，也不焦急，不因此認定自己冥想能力不足，只是簡單進行分類，確定這是什麼，然後拋出腦海。

　　這時候，蘇業知道自己在冥想。

　　經過這一輪掃瞄冥想法，蘇業的身與心更加緊密。

　　之後，蘇業不再感知身體，開始放空大腦，一切化為空無。

　　一切變得空無，而蘇業似乎忘記了自己在冥想。

　　不一會兒，蘇業依舊閉著眼，但眼睛輕輕一動。

　　在冥冥中不知何地，在只有精神能達到的地方，生出了一個念頭，好像出現了另一個蘇業。

　　新的蘇業彷彿一個超然的存在，站在世界與星空的最巔峰。

　　他存在，又好像不存在。

　　他獨立，但又與身心一體。

　　這是精神，或者說是靈，或者說是一種奇異狀態的超我。

　　這是自己的神。

　　這個新誕生的奇異精神，在審視冥想中的蘇業，審視自己。

　　這一刻，蘇業再次知道自己在冥想，但已經和開始截然不同。

　　觀自我。

　　轟……

　　蘇業突然感到天搖地動，世界崩塌。

　　如果還是初學者，蘇業會立刻被震醒，但他現在冥想的境界極高，只是感覺身心靈出現波動，很快便恢復正常。

　　不多時，震動停止。

　　蘇業突然「看到」，漆黑世界的上空開始變色，慢慢變成藍黑色。

　　數不清的裂孔出現在藍黑色的天幕之上，彷彿佈滿烏雲的天空被箭雨擊穿無數個洞，密密麻麻的陽光隨之落下。

　　哪怕冥想過程中精神無比強大，蘇業還是迷糊了。

　　之前尼德恩老師不是說，最多也就看十幾個裂孔嗎？為什麼現在好像是十幾億甚至更多？

　　蘇業又想起尼德恩的話，如果天賦不夠就選近的，如果天賦強就選遠的。

　　蘇業想了想，如果理智一點，應該中間的，但如果再理智一點，想想那個祭壇，似乎可以選最遠的。

　　蘇業決定選擇最理智的道路。

　　蘇業突然發現，自己在眾神世界的冥想，和在藍星有些不同。

　　在藍星，自己冥想時候的精神狀態，雖然超然，雖然能審視自我，本質上和身心是一體的，是無形無質的。

　　就像是不可捉摸的思緒。

　　但現在，精神竟然有了具體的形態。

　　在藍黑色的兩界壁障下，懸浮著一個小小的半透明小人，外形和蘇業一模一樣。

　　小人蘇業看了看自己，嘖嘖稱奇，然後想了想，雙手握拳，伸直右前臂，左臂稍稍彎曲，雙拳衝向前方。

　　「飛！」

　　蘇業心念一動，精神體立刻在深藍的天幕下飛行，前往最遠的裂孔。

　　蘇業只覺眼前光芒流轉，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便徹底飛出密集的神光區域。

　　嚇得蘇業急忙停下，回頭一看，那片宛如星河的區域，化為一個微不可查的一個點。

　　「這麼快嗎？」

　　蘇業思索一陣，在藍黑色的天幕下，繼續向前飛行。

　　蘇業感覺自己快到身化為光。

　　一開始，還能看到一些細小的裂孔，但到了最後，只有上空結結實實的兩界壁障和下方無盡黑暗，看不到任何神界光芒。

　　「難道我飛過頭了？」

　　就在這時，一聲柔和的聲音響起。

　　「各位同學，今天的冥想課即將結束，我已經解除魔法。現在，你們不要突然睜開眼，開始想像自己慢慢返回柏拉圖學院，返回這片草地，然後，再慢慢睜開眼睛，慢慢睜開……」

　　蘇業立刻想像自己離開兩界壁障的區域，慢慢回到草地上。

　　蘇業睜開眼睛，發現天色昏黃，太陽即將落山。

　　「呼……呼……」響亮的鼾聲響起。

第二十九章 聽我一句勸

　　蘇業轉頭看向身邊的霍特。

　　那碩大的身軀像大水缸一樣佇在地上，腦袋耷拉著，口水跟小瀑布似的，發出宛如魔獸咆哮般的鼾聲。

　　豬地精聽到能被他嚇死吧？

　　另一邊的吉米無奈地用指頭捅了捅霍特的腰。

　　「呼嚕……嗯？」霍特猛地驚醒，瞪著通紅的眼睛打量四周，隨後意識到自己睡著了，臉一紅，嘿嘿笑起來。

　　尼德恩倒不介意，道：「剛才誰看到了兩界壁障和神界光芒，舉一下手。」

　　蘇業四處看了看，發現有九個同學舉起手，自己的六個同桌裡有三個很爭氣，帕洛絲、羅隆和雷克都舉起手。

　　蘇業也想舉手，但發現舉手的九個人成績都很好，而且自己遇到的神界光芒有點多，於是決定先穩穩，下次再說。

　　尼德恩盯著蘇業。

　　蘇業很詫異，心道看我幹嘛？

　　尼德恩移開目光，緩緩道：「我知道有些同學可能對冥想有疑惑，不敢舉手，不過不要緊，以後會慢慢熟悉的。另外，我手裡的戒指能感知到所有人是否接近神界光芒。」

　　「這都可以？」蘇業心道。

　　尼德恩道：「好，我們先一起回教室，我有一件事要宣佈，關於對蘇業的懲罰。」

　　所有同學好奇地轉頭看向蘇業，有的幸災樂禍，有的十分同情。

　　赫頓和幾個第四桌的同學一聽，立刻露出痛快的笑容。

　　「挺住！」霍特輕輕一拍蘇業的肩膀，正要起身的蘇業又無力地坐回地上。

　　霍特尷尬一笑，急忙伸手把蘇業拉起來。

　　吉米笑著走過來，道：「別害怕，尼德恩老師其實人很好，估計也就小小處罰你一下。」

　　「我覺得蘇業要倒大黴。」一旁的艾伯特小聲道。

　　一行人走回教室，蘇業特意留在最後面，最後進去的時候沒有回座位，而是站在魔法黑板前，面向所有同學。

　　赫頓那幾個人暗中取笑，但聲音遠比之前小得多，惹得周圍幾個學生偷笑。

　　蘇業一臉滿不在乎，標準的差生神態。

　　尼德恩輕咳一聲，道：「鑑於蘇業同學在開學第一天就遲到，影響極其惡劣，違背柏拉圖學院精神，因此，我宣佈，在今後的一年中，他每天放學前，都要找各科老師收集今天課程應該複習的內容，並收集明天課程應該預習的內容，寫在黑板上，提醒同學。蘇業。」

　　蘇業立刻道：「我接受尼德恩老師的懲罰，保證每天完成任務，以後絕不遲到。」

　　「很好。去寫吧。」

　　蘇業立刻拿起鵝毛魔法筆，站在原地，對著黑板開始書寫。

　　歪歪扭扭的希臘字跡出現在黑板上，引得許多同學發笑。

　　一開始，尼德恩眉頭微皺，但很快發現，蘇業雖然寫的不好，但一筆一劃，十分沉穩，反而輕輕點頭。

　　笨拙的努力，勝過聰明的放縱。

　　不多時，蘇業把明天所有課程所需要預習的內容寫在黑板上。

　　寫完之後，蘇業還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不由自主點點頭。

　　一些同學又忍不住笑出聲。

　　「回去吧。」尼德恩道。

　　「謝謝老師！」蘇業笑眯眯回返。

　　但是，有少數幾個成績好的同學看著蘇業，若有所思。

　　蘇業剛坐下，收到學霸同桌雷克的魔法信。

　　「這是你自己要的懲罰，還是尼德恩老師的想法？」

　　「當然是尼德恩老師。」蘇業很快回復。

　　「那你能把這個機會讓給我嗎？」雷克的第二封信件很快抵達。

　　「你把我蘇業當什麼人了？我怎麼能讓你代我受罰！我是那種為了自己出賣戰友同學的人嗎？你放心，有我蘇業在一天，絕不能讓你遭到這種懲罰！你上學期考了第二，被羅隆超過，不能這麼浪費時間了。聽我一句勸，別胡思亂想，把時間用在學習上，追上羅隆。加油！」

　　「……」雷克的回信只有一行點點點。

　　霍特低聲問：「我想起來了，你之前去老師的辦公室，就為這件事？」

　　「對。」

　　這時候放學的鐘聲響起。

　　許多學生躍躍欲試，準備離開，但尼德恩的一句話打碎了他們的美夢。

　　「我們今天還要加上半節課。」

　　學生們一臉絕望。

　　尼德恩繼續道：「按照慣例，每個二年級新生的第一天，都要回答一個問題，然後各桌進行討論。現在，所有人打開魔法書，打開給我發信的頁面。在我問出問題後，你們要在三秒內寫下答案發給我。也就是說，我問了問題後，你們腦中最先浮現什麼想法，就寫什麼。哪怕不是答案，哪怕是罵人的話。明白了嗎？」

　　「明白了……」同學們有氣無力地回應。

　　尼德恩臉上突然浮現一抹冷笑，道：「下面我要說重點，如果誰在三秒後給不出答案，今年直接不及格！別說你得到白銀勛章，哪怕你當上院長，今年依舊算不及格。」

　　不知道為什麼，眾多學生不寒而慄，尼德恩老師很少出言威脅。

　　「我知道你們心存僥倖，但我可以告訴你們，九年前，有個貴族天才戰士，因為晚了一秒完成，被判定不及格。他的爺爺無法容忍這個污點，來學院大鬧。他的爺爺是一位聖域戰士，結果如何，你們也能猜到，成為海魔噴泉的食物。」

　　蘇業面色一變，這才想起來那座水池和雕塑群只是裝飾，裡面的核心是魔化海魔獸。

　　「以後離那水池遠點……」蘇業後背發涼。

　　尼德恩掃視全班，問：「現在明白了嗎？」

　　「明白了。」這次的聲音遠比剛才大。

　　「沒吃飯嗎？我聽不到。」

　　「明！白！了！」學生們大聲吼道。

　　蘇業也不得不跟著喊，甚至連很少說話的貴族羅隆也開口，只有帕洛絲依舊閉著嘴。

　　「很好！現在所有人集中精神，在我問完問題後，我會數數，數到三，一切結束！」

　　教室的氣氛緊張起來，眾人死死盯著面前的魔法書。

　　「好了，這個問題就是：柏拉圖院長命令你們攀登奧林波斯山，你們會怎麼做？一！二……」

　　所有同學幾乎不敢過多思考，直接寫上答案，立刻發送。

　　蘇業在聽到問題的時候，愣了一下，因為腦海幾乎同時出現兩個想法，但隨後蘇業發覺自己的第一個想法過於激進，於是選擇回答第二個想法。

　　「尋找攀登方法。」蘇業寫完之後，立刻發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