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之火】眾神世界 (全文完)

第三十章 怎樣成為神靈？

　　發送完，蘇業聽到班級裡眾多的呼氣聲。

　　「三！」

　　尼德恩的聲音響起，塵埃落定。

　　「很好，都完成了，我很滿意。」

　　眾人立刻發現，尼德恩老師故意延後了一段時間，保證了每個同學都答完，這才明白，之前是場虛驚，不過是為了逼他們寫最先的想法。

　　少數同學陷入沉思。

　　尼德恩道：「我已經收到答案，現在，各小組坐成一圈，說出你們的答案，開始討論。」

　　蘇業聞言起身，搬著凳子，和小組其餘六人圍坐一起。

　　六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帕洛絲舉起魔法書，把書頁面向其他人，上面只寫了一個詞語。

　　方法。

　　蘇業詫異地看了一眼帕洛絲，沒想到她和自己想法幾乎一模一樣。

　　隨後，蘇業眼中閃過一抹同情之色，看來帕洛絲真的不能說話。

　　吉米笑道：「我先說。我的答案是繞過去。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冒出這個念頭，反正我不敢爬奧林波斯山，萬一碰到眾神，一道雷電劈死我，那可太慘了。你們呢？羅隆你寫的什麼？」

　　羅隆放下手中的戰矛和長劍，這個舉動讓蘇業等幾個人在心裡翻了一下白眼。

　　「我寫的是『離開』。」他拿出魔法書給眾人看了看。

　　霍特也拿出魔法書，道：「我寫的是「攀登」。我當時沒多想，既然是柏拉圖院長的話，聽就是了。」

　　「勇敢！」吉米道。

　　蘇業道：「我寫的是尋找攀登方法。」說完也舉起魔法書。

　　帕洛絲湛藍的眸子閃了一下。

　　其餘人則看了看蘇業，又看了看帕洛絲。

　　吉米眼珠一轉，嘿嘿一笑，道：「雷克，你呢？」

　　面色微白的雷克無奈舉著魔法書道：「我當時只想妹妹怎麼辦，沒想別的，只能寫上了。」

　　上面只寫著「那妹妹怎麼辦？」

　　「哈哈，就知道你會這樣，」吉米笑著道，「艾伯特，你呢？」

　　瘦小的艾伯特有些尷尬，道：「不說行嗎？」

　　「你說呢？」吉米沒好氣地說。

　　艾伯特無奈地用皮包骨的手臂舉起魔法書，上面寫著「逃」。

　　吉米沒忍住，大笑起來，鼻子上的小雀斑差點跳出來。

　　艾伯特的衣袖滑落，蘇業看到他手臂竟然有多道傷痕，但下一剎那，艾伯特收回手臂，用衣袖擋住手臂，漲紅著臉，低著頭，不再說話。

　　吉米咳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道：「我們七個人的答案分別是『方法』『離開』『繞過去』『尋找攀登方法』『攀登』『妹妹怎麼辦』『逃跑』。好，那麼……現在討論什麼？」

　　七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說什麼。

　　其他桌的人也是，好像都不知道討論什麼。

　　教室陷入了怪異的沉默。

　　蘇業沒有管別人，靜靜地思索，越思索，心跳的越厲害，隱隱覺得自己把事情想嚴重了，於是停止思考。

　　吉米一看沒人說話，道：「我剛才想了好一陣，這應該是老師假借柏拉圖院長的名義，來考驗我們處理困難的方式。」

　　「應該是這樣的。」蘇業突兀地說了一句。

　　吉米高興地看了蘇業一眼，認真分析道：「我來說說我的看法。大家都知道，奧林波斯山在希臘的西北方，那裡終年雲霧繚繞，連接神界的宙斯神殿。而神王宙斯的神殿，也是希臘的眾神殿。那裡何等危險，不用我多說。清楚這一點，問題就簡單了。」

　　吉米微笑著掃視眾人，自信滿滿地道：「遇到困難的時候，蘇業和帕洛絲是想找『方法』，只想著解決困難，不想困難能不能解決。勇士霍特直接硬上，真的是什麼都不想。雷克比較擔心妹妹，完全忽視了困難本身。艾伯特更厲害，想都不用想，直接跑。至於我和羅隆就比較厲害了，我們會評估困難的程度，不會冒生命危險，做出最明智的舉動。」

　　眾人微微一笑，似乎都認可了吉米的看法。

　　但是，蘇業和帕洛絲的目光突然相遇，又迅速分開。

　　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一絲淡然，那是一種明知對方錯了也不需要解釋的淡然。

　　「你們說說，霍特。」吉米笑著道。

　　霍特撓了撓頭，道：「我覺得我確實魯莽，現在想想，我還是覺得蘇業和帕洛絲說的有道理。」

　　「哦？蘇業你呢？你這個暑假變化很大。」吉米笑眯眯望向蘇業。

　　「我覺得你說的挺好。」蘇業微笑道。

　　「你依舊堅持嗎？」吉米問。

　　「當然。」蘇業道。

　　「那麼，你能說說你為什麼不考慮困難能不能解決，只考慮方法嗎？」吉米的態度非常和善。

　　蘇業微微一笑，倒是沒想到吉米的水平這麼高，竟然想通過提問的方式來說服人，明顯是在學蘇格拉底，只是技巧有些粗糙。

　　不過，既然對方問了，蘇業也不再遮掩，道：「在討論這件事之前，我們首先要提出一個問題，那就是，攀登奧林波斯山是不是我們真正的目標？」

　　就在蘇業問起這話的一瞬間，正在聽別的組討論的尼德恩猛地轉頭，望向蘇業。

　　吉米愣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其餘人也陷入思考。

　　羅隆手握戰矛，道：「如果在這個問題中，奧林波斯山不是我們的目標，就沒有必要討論。現在我們只能假設，攀登奧林波斯山是我們每個人的目標。」

　　「對，應該是這樣。」吉米說完看向蘇業。

　　蘇業笑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攀登奧林奧斯山是我的目標的話，那麼，我當然會先找方法去攀登。」

　　「你難道不考慮奧林波斯山的眾神嗎？」吉米問。

　　「考慮啊，我會考慮避開他們的方法，或者考慮讓他們允許我登山的方法。」蘇業一臉的理所當然。

　　「你……」吉米又愣住了。

　　艾伯特忍不住道：「可是，眾神不可能讓你登山的，只有神才能踏足那裡。」

　　蘇業點點頭，微笑道：「你們看，艾伯特就提出了一個攀登的方法，成為神靈。」

　　六個同桌中，有五個目瞪口呆看著蘇業，就想看瘋子傻子一樣。

　　帕洛絲同樣盯著蘇業，但眼中卻閃爍著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光芒。

　　艾伯特縮了縮脖子，道：「我看，我們換個話題吧。我怕神王的雷霆之矛會投過來毀滅全校。」

　　除了帕洛絲和蘇業，另外五個人齊齊點頭。

　　「也可能是全雅典。」艾伯特又補充了一句。

　　這時候，尼德恩老師走過來，問：「一個人怎樣成為神靈？」

　　五個同桌覺得腦子亂成一鍋蔬菜湯，怎麼尼德恩老師也跟著發瘋？

第三十一章 小兔子

　　蘇業平伸兩隻手，食指分散開，一本經道：「我以為人人都知道。先成為魔法學徒，然後成為黑鐵魔法師，再成為青銅魔法師、白銀魔法師、黃金魔法師，接著成為聖域魔法師、傳奇魔法師、英雄和半神。最後，第十步，成為神靈。」

　　蘇業每說一個位階，就收起一根手指，收起最後一根手指頭的時候，正好成為神靈。

　　五個同桌繼續呆呆地看著蘇業，都感覺他真的瘋了。

　　在古希臘的歷史上，就沒有凡人封神的先例。

　　傳言中，智慧如蘇格拉底，都在最後的關頭失敗。

　　尼德恩又微笑道：「那你要怎麼成為魔法學徒？」

　　「當然是先尋找成為魔法學徒的方法。」蘇業依舊非常認真。

　　「他這樣說，你們覺得他有可能成為魔法學徒嗎？」尼德恩轉頭問其餘六個人。

　　霍特撓著頭，憨笑道：「雖然覺得哪裡不對，但他說成為魔法學徒的時候，好像沒什麼問題。」

　　「他最後一句話倒不算錯。」雷克道。

　　其餘幾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尼德恩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蘇業卻叫住他，道：「老師，我也有一個小問題，想邀請您參加。」

　　尼德恩停下，站在一旁，靜靜等著。

　　六個同桌也好奇地看著蘇業。

　　蘇業笑著道：「現在，我們換一個問題，假設問問題的是柏拉圖院長。其餘的和之前沒有區別，三秒內回答，如果超過三秒，就會被判今年不及格。至於尼德恩老師麼……如果超過三秒不回答，辭退。」

　　尼德恩盯著蘇業。

　　其餘幾個同桌低頭暗笑，帕洛絲和羅隆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

　　「快點問吧。」尼德恩道。

　　蘇業道：「拿出你們的魔法書。」

　　所有人都拿出魔法書，尼德恩老師右手一翻，憑空出現魔法書。

　　「好，我現在提問。如果你們都是魔法師，帶著四個已經簽訂僕從契約的動物坐船出海。突然遇到風暴，船要沉了，而且四個動物都受傷了。幸運的是，你看到前面有一座小島，但是你發現，你的力量有限，只能帶一個動物離開。那麼，在老虎、老鷹、兔子和羊這四個動物之間，你會帶哪個動物上島？快點回答！一、二、三！」

　　蘇業和尼德恩老師不同，快速數完三個數，七個人不得不第一時間選出答案。

　　「一起亮出來吧。」蘇業道。

　　七個人把魔法書反轉過來。

　　帕洛絲寫的是「小兔子」。

　　羅隆寫的是「老虎」。

　　霍特寫的是「羊」。

　　吉米竟然寫的是「不選，自己逃走」。

　　雷克寫的是「老虎」。

　　艾伯特寫的是「鷹」。

　　尼德恩寫的也是「鷹」。

　　羅隆和雷克對視一眼，班級第一與第二的學霸關係本來很不好，現在竟然有那麼一點惺惺相惜。

　　蘇業看著眾人的選擇，似乎在思考什麼。

　　吉米好奇地問：「你這個問題的寓意是什麼？我相信不會這麼簡單。」

　　眾人點點頭。

　　「想知道嗎？」蘇業露出神秘的微笑。

　　眾人再次點頭。

　　「圍成一圈討論吧。」蘇業說完，搬著凳子回到桌前。

　　「這個傢伙！」吉米哭笑不得。

　　「蘇業，你話別說一半啊！」霍特拿著凳子坐到蘇業身邊。

　　蘇業詫異地道：「比如你，選擇羊，除了吃，還能有什麼別的原因？」

　　「啊？你怎麼知道我是怕島上沒吃的？」霍特一臉難以置信。

　　「見過你吃飯的樣子的人都知道。」蘇業道。

　　「蘇業，你真的不說？」尼德恩突然發問。

　　吉米立刻嘿嘿一笑，道：「蘇業，你可要想清楚，你現在同時得罪我們七個人了！」

　　帕洛絲用力點了一下頭。

　　其餘幾個人都故意擺出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盯著蘇業。

　　一向老實的霍特突然站起來，兩手不斷張開又蜷起，好像要抓蘇業的脖子。

　　蘇業立刻道：「好吧好吧，我會在恰當的時候告訴你們，你們一定會知道的。」

　　「這還差不多。」霍特坐下。

　　尼德恩看了蘇業一眼，走向講台。

　　這時候，吉米和雷克同時發來魔法信。

　　「我的選擇代表什麼？我敢打賭，我的回答超出了你的預料，你無法解答。」這是吉米的信。

　　「我選老虎有什麼寓意？」雷克問。

　　「你猜。」蘇業給他倆回復了相同的內容。

　　兩個同桌同時側身，同時看過來，同時白了蘇業一眼。

　　隨後，蘇業看到，帕洛絲也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然後低頭看書。

　　「奶凶奶凶的……」蘇業心道。

　　羅隆和艾伯特好像完全不在意這件事，沒有理會蘇業。

　　不多時，尼德恩宣佈下課，向門外走去。

　　霍特對蘇業說：「我去練習戰技，明天見。」

　　「我繼續練長跑，再見！」吉米說著，和霍特一起離開教室。

　　蘇業一聽吉米這話，充滿無奈，你一個魔法師，天天練長跑是怎麼回事？

　　關鍵吉米還是去年全班長跑冠軍，班裡那麼多戰士竟然都比不上他。

　　蘇業看了看另外四個同桌。

　　不願意搭理人的貴族羅隆和往常一樣，穿著黑皮甲，把魔法書塞進腰帶，一手抓著戰矛一手抓著長劍向外走。

　　天天跟上戰場似的。

　　帕洛絲和雷克看著魔法書，悶頭苦學。

　　蘇業看了一眼艾伯特，又瘦又小，整天愁眉苦臉，現在正坐在那裡也不知道愁什麼，唉聲嘆氣的。

　　「我去練雕塑。」艾伯特說完，扛著魔法書晃晃悠悠向外走去，跟一個隨時能被風吹斷腰的大菸鬼一樣。

　　蘇業知道艾伯特為什麼玩雕塑，因為他立志要當傀儡師，雕塑是傀儡師必備的能力。他要像傀儡之王皮格馬利翁那樣，創造出一具和人一模一樣的傀儡，但皮格馬利翁最偉大的作品是他老婆，而艾伯特要男的。

　　蘇業不太能理解這些玩手辦的。

　　雖然挺羨慕皮格馬利翁的。

　　蘇業又看了看帕洛絲，心裡覺得這孩子挺可憐，年紀輕輕不會說話。

　　蘇業重新數了一遍六個同桌，朋友遍學院的六年二年級生霍特，整天練長跑但有魔法天賦的吉米，一把矛一把劍不離身的貴族羅隆，可能拿不動石雕錘的手辦達人艾伯特，還有一個不會說話的美少女，最後……

　　最後，目光落在雷克身上，自己六個同桌，好像就他正常一點。

第三十二章 清單

　　雷克不僅是學霸，而且有相當好的魔法天賦，來柏拉圖學院不僅不花錢，還賺錢。

　　最讓蘇業羨慕的是雷克的過目不忘天賦，那是記憶類中最強大的天賦。魔法師一般只有到達傳奇層次，結合各種力量，才勉強擁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蘇業正想著，雷克合上書站起來，道：「我先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

　　蘇業不用想就知道，雷克一定先去食堂打飯，其中一半是給他的妹妹的，中午也這樣。

　　他來柏拉圖學院前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可以多帶一份飯回家。

　　蘇業覺得自己以後可以和雷克多交流交流，畢竟第五桌七個人中，就自己和他挺正常。

　　柏拉圖學院有不少福利，其中一項就是可以在柏拉圖學院吃完晚飯再回家。

　　蘇業看帕洛絲還在學習，正要提醒，但想想自己提醒一次就夠了，提醒多了容易讓人誤會，於是自己前往食堂。

　　吃了晚飯，蘇業又去賽場看了看。

　　霍特被打成大號豬地精，還樂在其中，蘇業都不忍心去看。

　　吉米在長跑，已經把一起跑的三年級同學甩了半圈。

　　溜躂一會兒，蘇業帶著魔法書往家走。

　　在路上，蘇業沒有浪費時間，而是進行步行冥想，也叫做行禪。

　　在行走的過程中，蘇業幾乎放棄感知外界，也放棄思考，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腳步和腿部，感受行走，感受身體。

　　蘇業沒有深度冥想，因為街道上人來車往，他之前也只是在沒有車的公園中步行冥想。

　　到了家，天色全黑。

　　經過步行冥想，蘇業的精力恢復，精神也更加飽滿。

　　進門後的第一件事，蘇業先向三尊神像道歉，將三尊神像搬回原位置，然後遠離起居室。

　　蘇業回自己的臥室，翻開魔法書，開始在白紙上寫字。

　　晚間清單。

　　1，回憶提取尼德恩老師講的冥想內容，做簡單的思維導圖。

　　2，看一遍冥想課本，找出重要關鍵詞，初步瞭解。

　　3，冥想，並理智地選出屬於自己的神界光芒。

　　4，預習明天課程。

　　5，複習數學課知識點思維導圖。

　　蘇業很想簡單複習去年的其他課程，但今天一堂課的時間老師簡述去年好幾門課的內容，根本聽不懂老師說什麼，當時只能自學，明天才能正式聽課。

　　蘇業又看了一下清單，進行審視。

　　制定清單的小技巧是儘量用動詞開頭，這樣能直接行動，執行力更強，這是基本的時間管理技巧。

　　在做冥想課思維導圖的時候，蘇業沒有翻看白天的冥想課筆記，而是直接使用回想提取法，不斷回想課程的知識，陸續記錄在思維導圖上。

　　直到實在想不起新的知識點，蘇業才去翻看之前記下的關鍵詞筆記，補全思維導圖。

　　回想提取法實際上是一種記憶加學習雙重方法，雖然很累，但很有效。

　　之所以記筆記只記極少的關鍵詞，很多內容並沒有記，除了更快，主要是為了鍛鍊大腦，配合課後的回想提取法，效果更佳。

　　記關鍵詞，僅僅是怕遺忘重點而已。

　　有幾個點沒有明白，蘇業直接給尼德恩老師發魔法信詢問，然後做冥想課思維導圖。

　　做完思維導圖，蘇業再去看尼德恩的信件，看了一遍發現疑問全都解決，回信感謝，並附上自己的三點收穫。

　　蘇業翻到晚間清單那頁，手指在第一行一抹，那行字便被塗黑，表示完成第一個項任務。

　　再之後，蘇業快速翻看冥想課本，提煉出大量的陌生關鍵詞，看得頭昏腦脹。

　　提煉出關鍵詞並用自己的語言解讀說明後，蘇業本想做思維導圖，但發現精力不夠，想了想，不再逞強，開始冥想。

　　冥想是恢復精力的神器，蘇業平時工作回家後，為了打起精神學習，都會想辦法淺層冥想二十或三十分鐘，冥想之後精力有較大恢復，保證晚間的學習效果。

　　如果特別累，蘇業會放棄冥想，因為過於疲憊並不適合冥想，不如好好休息或睡覺。

　　想到自己面臨的危險，想到自己的目標，想到那個噩夢般的「55」，蘇業決定減少休息，開始冥想恢復精力。

　　不過，在冥想前，蘇業打開魔法書，熟練地選出柏拉圖大師的立體魔法影像，擺在門口。

　　「大師保佑。」

　　蘇業說完，回到椅子上，輕車熟路地進入冥想。

　　蘇業和之前一樣，精神化為小光人，在深藍色的兩界壁障下方不斷飛行。

　　在精神的世界中，完全感受不到時間。

　　蘇業一門心思只想找到最遠的那束神界光芒。

　　瀏覽了冥想課本之後，蘇業才知道，原來神界也是有層次的。

　　冥想一開始進入的地方，是神界的最底層，離人界最近。

　　越深入，離神界的源頭越近，那麼獲得的力量越強。

　　最重要的是，每個人終其一生只能選擇一束神界光芒，無法更改，哪怕是神靈也不行。

　　那些特別強大的魔法師，成就雖然不都是由神界光芒決定，但選了更深地區的神界光芒，力量成長會明顯快一些。

　　在蘇業心中，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等人的地位與名聲絲毫不下於神靈，所以，蘇業認定，這些人哪怕不懂高明的冥想術，也一定選到最深處的神界光芒。

　　蘇業完全忘記這次冥想是為了休息，用盡全力向更遠處飛行。

　　「別人學習魔法或戰技，都是從六七歲開始學，我比別人晚了近十年，魔法之路將艱難百倍。所以，從現在開始，每一個機會，我都要死死抓住，每一個能讓自己成長的根基，都要反覆夯實。這第一束神界光芒，雖然不能決定一切，但對我一生都有重大的影響。」

　　「我的第一束神界光芒就算比不上希臘三賢，也不能比他們差太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業突然看到一束白光，急忙飛過去。

　　普通的神界光芒很粗，光束直徑至少相當於千倍的精神體蘇業的身高。

　　但這道神界光芒很細，光束直徑是現在蘇業的十倍，比之前見過的所有神界光芒都細。

　　這道光芒也比所有光芒都刺眼。

　　蘇業哪怕沒有碰觸，僅僅是看，也能感受到裡面蘊含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

　　蘇業猶豫了幾秒，一咬牙，繞過這道光芒，繼續深入。

　　時間慢慢過去，蘇業卻完全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不斷向深處飛行。

　　不知過了多久，蘇業突然愣了一下，然後再度加快飛行，停在一束光柱前。

第三十三章 熟悉的清晨

　　神界光芒都是純白色的，有的濃郁，有的暗淡。

　　這道神光大部分也是純白色，無比刺眼，但是在純白之中，摻雜了淡淡的紅色、金色和灰色。

　　透露著淡淡的不凡。

　　冥想課本中大篇幅介紹了神界光芒，但沒有記載這種神界光芒。

　　這道光芒很細，細到勉強能容納一個人。

　　蘇業腦海裡冒出數不清的念頭。

　　為什麼書上沒有記載這樣的神界光芒？這道神界光芒有沒有問題？是不是還有更好的……

　　蘇業再度回憶課本上的知識和尼德恩老師的講課內容，最終確定，這束神界光芒哪怕不是最好的，也起碼能位列最好的之一。

　　「我忘記在這裡飛了多久，而這裡那麼大，下次很可能就看不到了。這個機會，不能失去。」

　　蘇業再度思考許久，毅然衝進光芒之中。

　　「啊……」蘇業突然發出羞恥的聲音。

　　這是一種無法描述的感覺。

　　在這一刻，蘇業甚至懷疑自己飛昇成為神靈，因為這種精神上的愉悅太強烈了。

　　在這一刻，蘇業甚至想要拋棄一切，什麼傳奇魔法師，什麼神靈，全都放棄，只要能留在這束光芒之中當一條鹹魚就好。

　　蘇業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唱，每一根毫毛都在高歌。

　　不知過了多久，蘇業感覺身體微微刺痛，立刻想起書上的記載，這是吸收神界光芒達到極限的標誌，如果繼續下去，會被神界光芒徹底同化，靈魂消融。

　　蘇業急忙強忍那種至極的愉悅，想像自己離開兩界壁障，回到雅典城，回到自己的臥室。

　　「呼……」

　　蘇業長長呼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睛，愣在座椅上。

　　「這就是神界的力量嗎，真是難以置信……咦？」

　　蘇業突然轉頭，望向門外。

　　為什麼那麼亮？

　　蘇業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昨天也發生過？

　　蘇業衝到門口去看魔法書的時間。

　　魔法書上浮現柏拉圖學院的動態圖形，並顯現出了柏拉圖主殿上面的鐘錶。

　　「又晚了……」

　　蘇業哭笑不得，誰知道一冥想就是一晚上，自己從來沒經歷過啊。

　　沒有別的選擇，蘇業拎著書向外跑。

　　熟悉的清晨，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物。

　　手持麵包的菲戈愣在原地，他眨了眨眼，看到衝出來的蘇業，神色恍惚，總覺得這一幕好像在哪里見過，然後突然覺得身邊有輕風颳過。

　　他眨了一下眼，手中的麵包又沒了。

　　「蘇業！」菲戈向已經跑遠的蘇業大喊。

　　「我會掰掉你咬過的地方！善良的菲戈大叔！」蘇業頭也不回繼續跑。

　　菲戈無奈一笑，但突然愣住。

　　「蘇業今天的氣息，好像有點不一樣。等下次見面好好看看……以後吃完麵包再出門。」

　　菲戈無奈地返回家裡。

　　蘇業跑著跑著，突然感覺不對。

　　「昨天跑到這裡的時候，我有點累，可今天不僅不累，腳下的不適感也減少了。莫非我即將成為魔法學徒？」

　　蘇業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隨後趕緊壓下驚喜。

　　「不能驕傲，不能驕傲……」

　　蘇業一路笑到柏拉圖學院，看了一眼海魔噴泉，沒敢洗漱，直奔教室。

　　蘇業又看到那個奇怪的青年在玩螞蟻，這次那人沒有阻撓螞蟻，也就沒多管。

　　再一次帶著泥土與綠草的芬芳，蘇業抵達教室門口，這一次，一點粗氣都沒有喘。

　　教室裡的同學們忍不住笑起來，昨天被打的很慘的赫頓笑聲最大，而且露出怪異的表情。

　　尼德恩老師站在緩緩轉過頭，盯著蘇業。

　　蘇業清晰地感到，尼德恩老師那隻假眼裡的溫情沒了。

　　蘇業再一次彎腰九十度，大聲道：「老師，對不起，我因為學習過度導致遲到，我不做任何辯解。」

　　尼德恩一開始面容冷峻，但突然仔細打量蘇業，假眼中又恢復了一抹暖意。

　　「兩年。」

　　班級中爆發哄笑。

　　「我認罰。」蘇業高興地答應。

　　在大多數同學眼裡，蘇業簡直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許多昨天還同情蘇業的同學，輕輕搖了搖頭，心中充滿失望，有幾個人甚至盼著蘇業被赫頓打一頓。

　　但是，帕洛絲卻無比詫異地看著蘇業，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冷冰冰的樣子。

　　「這就是柏拉圖學院的實力嗎？區區倒數第三，在二年級開學就晉陞魔法學徒，放到貴族學院，已經算是小天才。但在這裡，只能被人欺負！我一定要更努力！」

　　藍眸少女再次握緊小拳頭。

　　「回去吧。」尼德恩拿起魔法書，發出一封魔法信。

　　蘇業高高興興回到座位上，他本來就想多被罰幾年，沒想到願望得到滿足。

　　「明天要不要再遲到？算了，給尼德恩老師一個面子。」

　　霍特低聲道：「你這是怎麼了？不會放棄學習了吧？」

　　蘇業愣了一下，詫異地看著霍特，發現他一臉的擔憂。

　　蘇業笑了笑，低聲道：「你誤會了，昨天我一直在練習冥想，成功進入屬於自己的光芒。我現在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用不了多久就會晉陞魔法學徒！」

　　霍特興奮至極，張開嘴，差點喊出來，但急忙閉上嘴，拿出魔法書，給蘇業發魔法信。

　　「真的？我太高興了。」

　　「其實也沒什麼。」

　　兩人開始用魔法信聊天。

　　一旁的帕洛絲瞄了一眼蘇業，心中感嘆：「明明已經晉陞魔法學徒，卻隱藏實力，沒想到他這麼謙虛。柏拉圖學院的學生，都是怪物嗎？」

　　蘇業正愉快地聊著，感受到講台上掃來一道冰冷的目光，急忙停止聊天，開始認真學習。

　　這第一堂課，恰好是最重要的基礎魔法學。

　　按照蘇業原本的完美計畫，臨睡前簡單看一眼書，早上起來再快速看一眼，再聽課，學習效果會特別好。

　　但現在失去兩次預習機會，蘇業有些擔心，可聽著聽著，蘇業不再擔心。

　　蘇業發現，自己的「懲罰措施」果然有效，實際昨天聽老師講述預習重點算是一次複習，把內容寫在黑板也是一次預習，等於進行兩次短間隔預習，哪怕沒有再預習，聽課效果也不錯。

　　而且，蘇業隱約覺得自己的精力和記憶力似乎比昨天提高了一些，學習起來更加積極。

　　由於專心聽講，時間過的很快。

第三十四章 魔法塔

　　蘇業正沉浸在學習的快樂中，下課鐘聲沒有擊碎這種快樂，尼德恩老師的聲音做到了。

　　「蘇業，跟我出來。」

　　蘇業再次成為班級的焦點，赫頓等人再次發出充滿惡意的笑聲。

　　蘇業看了一眼赫頓，發現他竟然依舊笑嘻嘻的，有恃無恐。

　　「他的態度有問題……」蘇業一邊思索，一邊跟著尼德恩出去。

　　尼德恩一直向前走，甚至進入小樹林之中，蘇業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能跟著。

　　過了好一會兒，尼德恩才轉過身。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尼德恩的表情無比嚴肅。

　　「老師，您放心，我明天一定不會遲到！這次真不是我偷懶，我真是因為學習而遲到。」蘇業表情無比認真。

　　尼德恩臉上的嚴肅徐徐融化，道：「你真不知道？」

　　蘇業有種不詳的預感，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怎麼聽都不對勁。

　　「你已經是魔法學徒了！」尼德恩沒好氣地說，他看表情就猜到蘇業理解錯了。

　　「啊？你看錯了吧。」蘇業根本不相信。

　　書上說的很明白，第一次進入神界光芒後，只是會吸收一部分力量，身體只會得到部分加強。

　　只有經過長時間的修煉後，才能晉陞魔法學徒或戰士學徒，誕生魔力或神力。

　　雖然別人總嘲笑霍特笨，修煉了五年也沒成為學徒，但實際上，全希臘的人就算天天修煉，至多有百分之一的人能在五年內成為戰士學徒或魔法學徒。

　　大多數人都是修煉十多年甚至更久才出現第一次晉陞。

　　第一次接觸神界光芒就晉陞魔法學徒的人，也有，但這些人要嘛有強大的天賦，要嘛是經過長時間的學習和積累。

　　蘇業很有自知之明，一直覺得自己很普通，自己滿打滿算學了一天的魔法……不，是只學了一節冥想課，怎麼可能直接成為魔法學徒，自己又不是天才。

　　蘇業想通了，堅定地搖頭道：「老師，您肯定看錯了。如果連我都能通過一次冥想晉陞魔法學徒，其他人都是傻子嗎？」

　　尼德恩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是不是沒看冥想學第二章？」

　　「我只預習了第一章。」蘇業道。

　　尼德恩道：「我們在每一次晉陞後的幾個小時裡，都會散逸出一些氣息，只有位階比你高的人，才能感覺到。所以，我可以確定你已經晉陞魔法學徒。第二章寫的很清楚，在第一次進入神界光芒後，要盡快進行第二次冥想。如果沒有晉陞魔法學徒，你會直接進入神界光芒中。如果已經晉陞，就能發現自己置身於一處虛幻的不真實的建築中，朦朦朧朧，就像夢一樣，好像隔著半透明的水幕。」

　　「那裡，就是我們希臘魔法師的魔法塔。當然，魔法塔不是虛幻，而是你層次太低。即便是我，也無法看清魔法塔。據說只有冥想達到最高境界的魔法師，才能清晰地看到。這種境界，就是內觀，也就是能從內部觀察到魔法塔。」

　　蘇業心道，內觀？感覺這和自己的理解不一樣，內觀可以理解為觀察內在的自我、觀察真實的自我，魔法世界的內觀是指能從內部觀察到魔法塔？

　　尼德恩繼續道：「接下來，你進行二次冥想。不過你實力太弱，不要把精力放在魔法塔中，因為你再努力也看不清魔法塔。你只要知道自己有了魔法塔，已經成為魔法學徒，就可以退出來。」

　　「在這裡？」蘇業看了看四周。

　　「在這裡。」尼德恩右手一擺，一張毛毯從半空徐徐浮現，漂浮在離地半米高的地方。

　　毛毯足有一指厚，佈滿豔麗的花紋，明明顏色很俗氣，但搭配著優美的圖案和對稱的設計，頗有藝術的美感。

　　「這就是波斯魔法師的魔法飛毯？」蘇業一邊好奇問，一邊用手撫摸，手感和普通毛毯一樣細膩。

　　「不，只是普通的小魔法器，只能代替床，你去上面坐好。」尼德恩。

　　蘇業低頭看了一眼滿是泥土和草葉的腳，充滿無奈。

　　「沒關係，魔法器不怕髒。」尼德恩抬起一隻同樣不乾淨的腳。

　　「謝謝老師！」蘇業坐到魔法飛毯上，直接冥想。

　　因為僅僅是快速冥想，蘇業這次沒有使用耗時較長的掃瞄冥想法，而是直接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快速進入內觀狀態。

　　僅僅用了一分鐘。

　　尼德恩呆呆地看著蘇業，眼中充滿難以言喻的色彩，彷彿飛毯的所有顏色都注入其中。

　　他沒想到，蘇業雖然成績差，竟然是個冥想天才。

　　雖然他不知道蘇業現在的冥想達到什麼境界，但這麼快就能進入深度冥想，這已經是黃金法師程度。

　　這意味著，蘇業在別的資質上不行，但在冥想上，至少有聖域資質。

　　「這小子……」尼德恩的嘴角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外面的尼德恩發呆，精神世界的蘇業也發呆。

　　蘇業進入深度冥想後，的確如尼德恩老師所說，進入了魔法塔。

　　但，尼德恩只說對了一半。

　　因為，蘇業發現自己所在的建築不僅不模糊，反而格外清晰，清晰到能看到地面的紋理，能看到牆壁上岩石的起伏不平，甚至能感受到魔法塔中有點冷。

　　「這是什麼鬼？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是不是闖進別人魔法塔了？」

　　蘇業難以置信地觀察魔法塔。

　　和想像中的塔不一樣，這座所謂的魔法塔，乍一看是一間圓形的屋子，直徑大概三十米左右，非常寬敞。

　　但是，仔細一看，屋子黑色花崗岩地面不是圓形，而是正多邊形，一時間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個多邊形。

　　白色的大理石牆壁也不是弧形，不是一整面牆壁，而是數不清的下寬上細的等腰梯形牆壁拼成。

　　整體下粗上細，確實像是塔形，但是，只有一層。

　　這座塔的上面沒有穹頂，而是一個比地面小一些的正多邊形天窗，天窗之上，一道濃郁的純白色神界光芒降落，光芒之中有紅色、金色和灰色的光點飛舞。

　　神界光芒落在魔法塔房間的正中心。

　　那裡，佇立著一棵一米高的小樹苗。

　　小樹苗通體如黑水晶，但表面浮現許多黃色、紅色、藍色和白色的光點。

　　樹苗只有一根樹枝，只有一片黑水晶樹葉。

　　怪異的是，樹苗有四條樹根，每條樹根的部分位於地面之上，而且分別整齊地對準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分別是黃色、紅色、藍色和白色。

　　蘇業隱隱感到，每一條樹根都紮在魔法塔深處，正在從不知名的空間吸收力量。

第三十五章 魔牛繩索

　　蘇業只知道，這棵魔力之樹就是每個魔法師的魔力源泉，魔法師所消耗的魔力，由這棵魔力之樹提供。至於其他的，一概不知。

　　「看來回頭要好好看看基礎魔法學了，不然連這些是什麼都不知道。」

　　房間、屋頂、神界光芒、魔力之樹、樹根……

　　蘇業突然看向一面牆壁。

　　就見那牆壁之上，竟然有一個小小的鳥巢，一個透明的兩翼小精靈正在裡面呼呼大睡。

　　「那是我的魔牛之體的天賦精靈。」蘇業面露喜色。

　　蘇業看著魔法塔，內心湧現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和踏實感。

　　熬過前面的磨難，終於迎來大收穫。

　　有了魔法塔，有了魔法，自己就有了真正的自保之力。

　　蘇業伸手觸摸魔力之樹，內心升起一種奇妙的感應。

　　這種感覺遠不如在神界光芒中舒爽，但是，卻有莫大的成就感。

　　蘇業心中，湧動著無限的豪情，這才是真正的開始。

　　自己屬於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也必將屬於自己。

　　「眾神世界，我來了！」

　　蘇業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又像觀察寶物一樣仔細觀察魔法塔。

　　除了之前看到的，沒有新的東西，看上去有些簡陋。

　　「這只是開始，我相信，我的魔法塔會越來越強大！」

　　看清了魔法塔的情況，蘇業離開魔法塔，雙目睜開。

　　尼德恩道：「你進入冥想很快，但在魔法塔中停留太久，魔藥課已經開始了。」

　　「啊？那我要不要回去上課？」

　　「魔藥學那種輔助類課程，不去也罷，語言與魔法才是最強大的力量。」尼德恩毫不客氣點評道。

　　「不太好吧……」蘇業道。

　　「更何況，這幾天可能會用到你。」尼德恩像看獵物一樣看著蘇業。

　　蘇業心頭冒出不好的預感，道：「老師，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用到，我覺得好老師不應該用這個詞語。」

　　尼德恩卻不回答蘇業，道：「你在魔法塔中看到了什麼？」

　　蘇業無奈，只得道：「一片水霧，看不太清。」

　　尼德恩和善地拍拍蘇業的肩膀，道：「不要氣餒，我也看不清。只要你繼續努力，一定會像大師們一樣看清自己的魔法塔。不過，你大概能感覺你的魔法塔是正多少邊形，或者說，你的魔法塔有多少面牆壁？」

　　蘇業愣了一下，這應該是基礎魔法學或冥想課後面的內容，也不敢亂回答，試探著問：「老師，您的魔法塔有多少面牆壁？」

　　「十六面。」尼德恩道。

　　「那柏拉圖院長的有多少？」蘇業又問。

　　「傳言說是三十六面牆壁。據說，亞里士多德更在柏拉圖大師之上，他的魔法塔牆壁數量，大概在五十左右。」

　　「魔法塔的內部牆壁越多，意味著越強嗎？」蘇業問。

　　尼德恩點點頭，道：「總體來說，魔法塔的牆壁越多，力量越強，但是，塔面越多，也意味著晉陞的難度稍稍多一些，當然，潛力也更大一些。」

　　「這樣啊，我記不清我的魔法塔有多少面牆壁，但應該和老師的差不多。不過，魔法塔牆壁的多少，由什麼決定？」蘇業問。

　　尼德恩想了想，道：「目前沒有定論，或者說，很多因素都可能決定。比如神界光芒的強度，靈魂的強度，冥想能力，天賦，意志力等等，都有可能影響牆壁的數量。」

　　「謝謝老師，我大概明白了。」蘇業道。

　　「每一個學生成為魔法學徒後，都要找一個老師進行專門指導，你準備選誰？」尼德恩問。

　　「能選柏拉圖院長嗎？」蘇業問。

　　「換。」尼德恩面無表情道。

　　「修昔底德副院長？」

　　「換！」

　　「亞里士多德呢？」蘇業問。

　　尼德恩盯著蘇業看了許久，道：「從現在開始，我專門指導你魔法。」

　　蘇業一臉驚喜道：「原來能選您啊？那選您，我真是太榮幸了。」

　　尼德恩淡然道：「都說了讓你少學點戲劇。」

　　「咳咳……」蘇業趕緊從魔毯上下來。

　　「今天的第一課，我已經講過所有的基礎學徒魔法，你說一遍。」尼德恩嚴肅地道。

　　蘇業急忙道：「我記得。分別是探測元素、偵測毒性、懸浮光輝、精準指向、飛石術、火焰箭、風刃術、造水術、結冰術和魔法繩，一共十個基本學徒魔法。」

　　「你對這十個魔法應該有基礎的瞭解，如果讓你選擇第一個魔法，你準備學習哪一個？」

　　蘇業想了想，道：「我還真想過，我必然會選攻擊性的法術。其中飛石術、火焰箭和風刃術威力最大。不過飛石術是鈍物攻擊，不打中後腦等要害，作用不大，被排除。火焰箭在學徒時期飛行速度太慢，很容易被躲避，威力大也無用。風刃術飛行很快，如果角度找好，甚至能切開黑鐵戰士的動脈，我決定先選這個。」

　　「那我教你魔法繩。」尼德恩道。

　　蘇業眨了眨眼，敢情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尼德恩耐心地問：「風刃術的施法時間是多少？」

　　「一開始的話，大概要4秒，練習到極致後，能達到2秒。」

　　「魔法繩呢？」尼德恩問。

　　「一開始就是3秒，很快就能達到2秒。我明白了，謝謝老師，我選擇魔法繩。魔法繩施法快，可以捆綁別人，在戰鬥中作用極大。只不過，雖然條狀帶狀物都可以用，但實戰魔法繩需要極佳的好材質，我找不到，也買不起。」蘇業無奈道。

　　「我手裡有一條使用多年的魔法繩，原本是黑鐵魔牛的筋，經過我的魔力浸潤多年，幾乎相當於白銀魔獸的筋。黑鐵戰士絕對掙脫不開，哪怕青銅戰士都需要化很長的時間才能掙脫，並且至少能困住白銀戰士四五秒。」

　　尼德恩右手探進腰帶，輕輕一抽，一條嬰兒小拇指粗的繩索被抽了出來，足足有兩米長，呈棕灰色，外表光滑圓潤，像是古董的包漿。

　　「祖傳老腰帶？」蘇業低聲問。

　　尼德恩就要收回去，蘇業急忙把魔牛繩索搶回來，笑道：「謝謝老師。」

　　「由於你晉陞魔法學徒太快，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我只能一對一教你。要釋放魔法，需要咒語，而要使用咒語，必須要構建出「魔法陣圖」。你知道魔法陣圖要刻在什麼地方嗎？」

　　蘇業搖搖頭。

　　「魔力之樹的樹葉上。一枚樹葉，只能鐫刻一個魔法陣圖。」

　　蘇業點點頭。

　　「像這種學徒魔法陣圖，很簡單。你看。」尼德恩拿出魔法書，先用手指畫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圓形，然後在裡面一筆一筆地畫線條。

　　蘇業靜靜地看著。

第三十六章 瞎蒙

　　十分鐘後，一個「很簡單」的藍黑色魔法陣出現在尼德恩的魔法書上。

　　在圓形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線條和複雜的幾何圖案。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每一根線條都簡潔有力，每一個圖案都充滿神奇的魅力，讓這幅魔法陣圖充滿奇妙的美感。

　　就是有點眼暈。

　　蘇業看著尼德恩，想知道他剛才是不是在開玩笑。

　　一位黃金法師，持續不斷畫了十分鐘的魔法陣圖，叫簡單？

　　「黃金魔法您需要畫多久？」蘇業問。

　　「運氣好一次不失敗的話，兩個小時。」

　　「傳奇魔法圖呢？」

　　「一個月。」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美術是主修課了。」蘇業道。

　　「畫不好沒關係。我第一次在魔力樹葉上雕刻成功的魔法陣圖，也是歪歪扭扭。後來經過不斷不斷冥想，不斷練習，練成這樣。來，給你看看我第一次的魔法陣圖，至今保留著。」

　　尼德恩說著，他的魔法書上出現另一幅魔法陣圖。

　　蘇業愣了一下，這幅魔法陣圖根本算不上圓形，簡直就像個畸形的土豆，裡面的線條和圖案几乎像小孩子的塗鴉。

　　看到這幅圖，蘇業想起自己學素描後第一次畫立方體的樣子，雖然笨拙，粗糙，但卻很認真。

　　「我從你這幅魔法陣圖中看到了喜悅。」蘇業道。

　　「我忘記當時有沒有喜悅，但記得修昔底德老師的唾沫糊在臉上的感覺。」尼德恩道。

　　「你的老師沒我的老師好。」蘇業一本正經道。

　　尼德恩目光一暖，隨後道：「下次見到修昔底德老師，你別忘了說這句話。」

　　蘇業抬頭望天，一言不發。

　　修昔底德可是出了名的暴躁老頭，和柏拉圖的溫文爾雅完全不同，基本上，柏拉圖學院出了事需要動用暴力，都是修昔底德出面解決，人稱柏拉圖學院的劊子手。

　　對魔法師來說，寧可得罪柏拉圖，也不能得罪修昔底德。

　　「你來試試，不需要一口氣畫完，慢慢來，畫個差不多就行。」尼德恩道。

　　「能打個草稿嗎？」

　　「不能。」

　　「你換剛才那張圖吧。」蘇業小心翼翼地隱藏了微妙的嫌棄。

　　尼德恩默默地揮動手指，魔法書頁面上浮現剛才的完美的魔法陣圖。

　　蘇業把魔法書放在魔毯上，一邊看著尼德恩的魔法陣圖，一邊畫。

　　蘇業畫的很慢，但很認真，也很興奮。

　　這讓蘇業彷彿回到初學素描的時候，雖然那個立方體畫的跟幾根筷子搭起來一樣，又粗又亂，但只要忽視那些細枝末節，一切都還好。

　　尼德恩靜靜地看著。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蘇業收起手指，呼出一口氣。

　　蘇業的魔法陣圖遠不如尼德恩剛才畫的，但是，卻遠遠超過他當年那幅圖。

　　「這是去年美術第一都達不到的水平。」尼德恩道。

　　蘇業平靜地道：「如果你小半個暑假都在海邊的沙灘上練習繪畫，我相信你也能達到我的水平。更何況，我善於畫線條。」

　　學素描的時候，練排線可不輕鬆。

　　「看得出來，你畫線條的功底很深，在一些細處，甚至勝過我。」尼德恩盯著蘇業。

　　「知恥而後勇。如果你天天被叫三傻，也會跟我一樣發奮努力。」蘇業依舊面不改色。

　　「很好，我假裝相信你的鬼話。」

　　「……」

　　「不過，你的線條有個毛病，落筆和收筆都過輕，下次要注意。」

　　「是。」蘇業心道這是素描基本技法，用來畫魔法陣圖倒成了缺點。

　　「好了，你現在可以試著在你的魔力之樹上刻魔法陣圖。」尼德恩道。

　　蘇業驚訝地問：「現在就可以？」

　　「現在不讓你嘗到失敗，以後我怎麼教你？」尼德恩很認真地反問。

　　蘇業哭笑不得，雖然自己還沒學基礎魔法學的第二章，但基本東西還是懂的，這幅魔法陣圖要畫好，哪怕是去年美術第一的羅隆，也得練習半個月。

　　蘇業正要進入魔法塔，突然道：「老師，我眼裡的魔法塔是一團迷霧，朦朦朧朧的，根本找不到魔力之樹的樹葉，怎麼刻上去？」

　　「瞎蒙。」

　　蘇業呆了一下，問：「您第一次是靠什麼畫上的？」

　　「運氣。」

　　蘇業沉默了。

　　「老師，我提個小小的意見，咱們能不能好好上課？」蘇業問。

　　「當年修昔底德老師就是這麼說的，他說，柏拉圖大師也這麼教。」

　　蘇業隱約明白，不是魔法師們不好好教，是魔法體系實在太龐雜，每個人只能研究某個方向，不可能面面俱到。

　　「一脈相傳的惡劣啊……不過，我怎麼記錄這張魔法陣圖？」

　　「你現在已經是魔法學徒，可以消耗魔力複製魔法陣圖帶到魔法塔內，但最多只能持續一天。」

　　「那您把陣圖發給我。」

　　尼德恩手指放在自己頁面上，右手一滑，頁面上的魔法陣圖沒了，但蘇業的頁面上立刻出現相同的魔法陣圖。

　　「具體方法很簡單，想像魔力之樹的力量流入你的大腦，然後再盯著這幅魔法陣圖，一旦感覺到魔力消耗，就會完成。這需要集中注意力，你可能會失敗幾次。」

　　蘇業點點頭，腦海中浮現那棵魔力樹，還沒等進行下一步，只覺一股暖流出現在眉心處，接著暖流消失。

　　同時，蘇業腦海裡閃過一副畫面，一張魔法陣圖憑空誕生，落在魔法塔中。

　　「嗯，成功了。」尼德恩的語氣中多了一些什麼。

　　「我感覺到了，謝謝老師。」

　　蘇業再一次坐到魔毯上，再一次通過冥想進入魔法塔中。

　　精神體蘇業看著清晰到葉脈都可見的魔力樹葉，陷入沉思。

　　「是繼續低調，還是一鳴驚人？」

　　蘇業腦海中浮現無數畫面。

　　「全力以赴！我沒有時間拿來浪費！更何況，跟那些天才比，跟亞里士多德他們比，我只能算普普通通。」蘇業眼中爆出無盡光芒，璀璨如星河。

　　蘇業一邊看著漂浮在左側的魔法陣圖，一邊使用意念慢慢在魔力樹葉上畫。

　　蘇業沒想到，在精神世界，自己的繪畫能力提高十倍，單論繪畫技術，絲毫不下於尼德恩。

　　蘇業沒有因此驕傲，反而壓下心中的躁動，沉下心認真刻畫。

　　二十分鐘後，魔力樹葉上多了一副魔法陣圖。

　　這副魔法陣圖雖然還有瑕疵，但不僅遠超蘇業的第一幅圖，甚至達到尼德恩八成的水平。

　　蘇業看著魔力樹葉上的魔法陣圖，心中充滿歡喜：「多虧我在藍星苦練多年冥想，才能讓現在的魔法塔如此清晰。」

　　蘇業離開魔法塔，露出燦爛的微笑。

　　「老師，我畫完了。」

第三十七章 被詛咒的海格力斯

　　尼德恩點點頭，道：「很好，你還能笑得出來，說明你的壓力還是太小了。」

　　蘇業哭笑不得，道：「老師，您誤會了，我已經成功刻畫了魔法陣圖。我運氣又好，又會蒙。」

　　尼德恩眉頭微微一皺，但下一剎那，緊緊盯著蘇業。

　　「真的。」蘇業十分真誠。

　　尼德恩竟然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

　　很快，尼德恩恢復平靜，點點頭，道：「像剛才調動魔力一樣，調動魔法陣圖，然後勾連我給你的那條魔牛繩索，只要它能動起來，就說明你的魔法陣圖成功。」

　　蘇業把魔牛繩索放到毛毯上，然後深吸一口氣。

　　剎那之後，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那片魔力樹葉突然變得極大，彷彿有一座星球那麼大，隨後，藍色的液體進入樹葉上的魔法陣圖中。

　　陣圖如江海，魔力如流水。

　　魔力沿著固定的路線流遍魔法陣圖後，整座魔法陣圖突然爆出刺目的光芒。

　　強烈的柱狀白光衝天而起，衝出魔法塔，衝到精神世界的最高端。

　　這個畫面看似很慢，但實際用了兩秒多。

　　蘇業感受到眉心熱流湧動，是剛才那股熱流的百倍不止。

　　蘇業本能地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向魔牛繩索。

　　驚人的一幕出現，魔牛繩索竟然如同活了似的緩緩升高，狀如長蛇。

　　看到這一幕，蘇業內心湧出難以言喻的感覺，沒想到，自己真的能控制繩索，自己真的掌握了魔法！

　　隨後，蘇業不斷地動著右手食指，整條魔牛繩索像聽話的魔法僕從一樣，完全根據蘇業的指向游動，活靈活現。

　　「神奇。」

　　蘇業本能地進入一種覺察狀態，用心去感受身體的狀態，用眼睛去觀察魔牛繩索的變化，這是他長時間冥想後慢慢掌握的能力。

　　尼德恩看到這一幕，輕嘆一聲，道：「沒想到你是學習的傻子，冥想的天才。」

　　魔牛繩索啪地一聲掉下來。

　　蘇業轉頭看向尼德恩，道：「老師，您可不能學赫頓！」

　　這時候，尼德恩突然翻開魔法書，打開一封魔法信看起來。

　　蘇業靜靜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尼德恩盯著蘇業。

　　蘇業全身發毛，因為他從尼德恩的目光中感受到警惕和懷疑。

　　他可是黃金魔法師。

　　「老師……您怎麼了？」蘇業故意放大自己內心的驚慌。

　　「你的現在和過去，差別太大。若不是你能安然進入柏拉圖學院，從海魔噴泉下走過，被探查得無比透徹，我甚至懷疑你被寄魂。」尼德恩道。

　　蘇業卻長嘆一聲，道：「從父母死去的第七天開始，我就知道，我不一樣了。」

　　尼德恩非常同情地道：「我明白，歷史上有太多受到刺激而突然激發天賦的人。像海格力斯，突然發瘋誤殺了老師後，實力暴增。然後誤殺了妻子和兒子，誤殺了好友，現在已經堪稱英雄王。可惜，所有人都懷疑他，甚至認為他是『殺友狂魔』，但每一個魔法師都能猜到，他是被詛咒了。」

　　「是誰詛咒他？」蘇業裝作漫不經心問。

　　尼德恩搖搖頭，道：「我們猜測，至少是一位半神，可能是希臘的，也可能是其他國度的。」

　　「這樣啊。」蘇業沒想到，希臘人竟然不知道海格力斯被詛咒的真相，看來，眾神世界的水比想像中更深。

　　蘇業突然心中一動。

　　「第一天遇到勞文斯，第二天遇到赫頓，我不會也被詛咒了吧？應該不會，我今天明天一定會很順利！」

　　蘇業心裡的念頭一閃即逝。

　　尼德恩看著蘇業，道：「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優秀的魔法天賦，我們都看走眼了。不過，這對你和柏拉圖學院來說，有利無害。當年學院四傑力壓全希臘甚至全世界，但這幾年，貴族學院天才輩出，甚至還出了幾個魔法天才，對學院造成極大的壓力。這幾年，柏拉圖學院已經落在下風。學院的將來，靠你們了。」

　　「老師，我還是學徒。」蘇業無奈道。

　　「是啊，你還太年輕。不說這些，你剛才對魔繩的控制非常不錯，說明你的精神力量非常強大，已經可以直接使用這個法術。現在，你要學會使用咒語，你試著用魔法繩攻擊我。只要能綁住我，你就算是掌握了這個法術。」

　　尼德恩一邊後退，一邊道：「你雖然能控制魔法繩，但要瞬間爆發所有魔力，必須借助咒語的力量。咒語學是一門完全獨立於任何語言的學科，無論是發音還是意義，都無法直接理解，只能用精神才能讀懂。所以，在別人聽來，魔法咒語就是混亂的聲音，只有掌握後，才能聽懂。你還沒學咒語學，但是，我可以憑藉魔法教給你，讓你在短時間理解，但回去之後，你需要不斷記憶，不斷學習，不然會很快遺忘。」

　　蘇業緊緊盯著尼德恩的嘴唇，視覺和聽覺無比集中。

　　「斯肯尼！」尼德恩道。

　　蘇業突然一愣，因為眼前的時間流速好像改變，尼德恩好像在一個音節一個音節慢慢吼出來。

　　這個咒語用正常語言來看，明明應該有五個音節，但在咒語中，只有三個發音。而且每個發音聽著的時候很正常，但是，到了腦子裡，自動轉變成完整的句子。

　　蘇業一時間也無法完全理解三個句子的意思，只能模糊地感應到，這個咒語好像由三個部分組成，分別涉及到命令神秘力量、控制神秘力量以及最後的爆發神秘力量。

　　最終，蘇業模糊地意識到，斯肯尼可以翻譯為「魔化的繩索」，也可以簡稱「魔法繩」。

　　剎那之後，眼前的時間流速恢復正常。

　　「聽懂了嗎？」尼德恩問。

　　「半懂不懂，迷迷糊糊。」蘇業道。

　　「發音。」

　　「斯肯逆！」蘇業道。

　　「不對，再來！斯肯尼……」

　　足足學了幾十遍，尼德恩才滿意地點點頭，道：「不錯。現在你試著看。」

　　「好！」

　　蘇業看著緩緩後退的尼德恩，眸子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自己將第一次使用魔法展開攻擊。

　　但是，蘇業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於是本能地雙擊右手的食指與拇指，深吸一口氣，伸展肩部，放鬆身體。

　　尼德恩忍不住輕輕點頭，目光裡流露出讚許之色。

　　蘇業再次深吸一口氣，突然伸手指向尼德恩，同時輕喝一聲：「斯肯尼。」

第三十八章 蛛網

　　在咒語發出的一瞬間，蘇業感覺魔法塔中的魔力之樹亮起來，魔力樹葉上的魔法陣圖被激發，魔力在陣圖中流淌。

　　魔法陣圖爆發出無盡的白光，衝到魔法塔上空，消失不見。

　　在蘇業唸誦咒語的兩秒半後，魔牛繩索表面突然蒙上淡淡白光，猛地一跳，宛如一條會飛行的毒蛇，直奔尼德恩的脖子飛去。

　　「你……」尼德恩嚇了一跳，左手的一枚戒指閃過一抹光華，一個明黃色的蛋形護罩籠罩住他。

　　魔牛繩索啪地一聲落在蛋形護罩外，然後圍成一圈，像活蛇一樣用力勒著。

　　蛋形護罩一動不動，魔法繩拿魔法護罩毫無辦法。

　　蘇業感覺尼德恩情緒不對，問：「老師，我做錯什麼了嗎？」

　　「魔法繩主要用來捆綁敵人，你怎麼瞄準我脖子使用？」

　　「繩子勒脖子不是更厲害嗎？」蘇業疑惑地問。

　　尼德恩沉默幾秒，道：「你很有害人天賦。」

　　蘇業這才道：「你們之前用魔法繩，只為了捆人手腳？」

　　尼德恩道：「大多數人都從黑鐵法師開始戰鬥，黑鐵法術遠遠強過學徒魔法，用魔法繩殺人的效率很低。當然，如果擁有特別天賦除外。」

　　蘇業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每種魔法的適用範圍很廣，但是，最佳的適用場景卻相對窄。比如這魔法繩，對魔法學徒來說可能是殺人利器，但對黑鐵法師來說，威力有限，就不適合戰鬥了，只適合捆東西。」

　　「說的很好。」尼德恩稱讚道。

　　「我可以再試試嗎？」蘇業問。

　　尼德恩想了想，道：「稍等。」

　　說著，尼德恩手中浮現一把一米高的淺白色小法杖，法杖微微彎曲，法杖的頂端鑲嵌著眼珠大小的紫水晶。法杖表面有三個螺旋樹瘤，每個樹瘤的螺紋之中隱隱光芒閃爍。他唸誦咒語，紫水晶發出淡淡的光芒，僅僅一秒後，尼德恩身前的地面出現三個魔法陣圖。

　　魔法陣散發藍色的光芒，每個魔法陣圖中，浮現一頭色彩斑斕的獵豹。

　　三頭獵豹靜靜地站在魔法陣中，尾巴輕輕晃動，幽幽的目光盯著蘇業。

　　尼德恩收起法杖，道：「這是召喚獵豹，最常見的學徒僕從召喚術，至少要黑鐵魔法師才能使用。每一頭獵豹，都有相當於普通戰士學徒的力量。我讓它們放棄真攻擊你，但依舊會動。你先不准使用魔法，體驗這種感覺。」

　　尼德恩話音剛落，三頭獵豹緩緩走出魔法陣，齊齊向蘇業大吼。

　　蘇業畢竟在動物園看過這些動物，而且尼德恩說獵豹不攻擊，所以並不害怕。

　　三頭獵豹一邊不斷低吼，一邊靠近蘇業，緩緩繞著蘇業不斷走動。

　　當有的獵豹繞到身後，消失在視野中，大腦進入高度防衛狀態，蘇業本能地感到危險，全身肌肉緊繃，喉嚨發乾。

　　尼德恩道：「記住這種感覺，然後緩解！魔法師和戰士不同，戰士經過長時間搏殺，而魔法師則是學習時間較多，真正的戰鬥機會很少。大師們做過統計，學徒、黑鐵和青銅魔法師中，超過50%死於慌亂和失誤，而非實力不足。你的天賦縱然再強大十倍，遇到突如其來的襲擊，也可能因為判斷錯誤或慌張，死在一個普通戰士的長矛下。」

　　「你的表現不錯，現在，繼續感受。」尼德恩說著，手指一動，三頭獵豹開始從不同角度撲向蘇業。

　　蘇業難以保持不動，本能地就地一滾，躲過獵豹。

　　「不要動，感受獵豹從你身邊掠過的風，感受它們利爪的血腥，感受它們牙齒的腥臭，感受它們目光中的暴虐！只有你不斷體驗，不斷感受，再遇到對手的時候，你才能保持冷靜，避免失誤。」

　　蘇業急忙站穩，右手的拇指與食指雙擊，改變身形，調整呼吸，重整心態。

　　與此同時，蘇業的大腦急轉。

　　「老師讓我感受獵豹的力量，是最簡單的脫敏療法，可以說是心理上的抗擊打訓練，也可以說是一種反脆弱。我只要不斷感受這種刺激，時間久了，次數多了，我就會更加強大，不會被這種威脅影響心態，從而可以更好發揮。」

　　蘇業利用最基本的「蛛網學習法」，把外界的新知識與舊有知識進行聯繫，形成知識網，而這種形態也特別符合大腦的結構。不僅能更快地記住和理解，也能說服自己的大腦，不再防備，認可這個知識，進而增加信心，讓自己擁有更好的心態，更高的學習效率。

　　明白了前因，蘇業立刻鎮定下來，並快速問自己拉金問題。

　　「此時此刻，我最應該做什麼？」

　　「覺察！觀察！感覺！」

　　蘇業的嘴角，浮現一抹極淡的笑意。

　　老師說過，自己又找到相同的答案，蘇業心中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做起來更加容易。

　　下一剎那，蘇業好像變成一個置身於動物園籠子外的遊客，全身的肌肉放鬆，但是，他的目光比之前更加清澈，他的思維比之前更加敏銳。

　　蘇業覺察自己身體的變化，觀察獵豹眼神的凶厲，鼻子感覺獵豹的腥臭，皮膚感覺獵豹飛撲攜帶的風，耳朵聽著獵豹行走的聲音……

　　三頭獵豹，不斷像捕食一樣掠過蘇業，但都淺嘗輒止，最多是擦過蘇業的衣袍或頭髮。

　　尼德恩死死的盯著蘇業，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他第一眼就看出來，蘇業根本沒有戰鬥經驗，絕對不可能是強大的魔法師或神靈寄魂附身，人在遇到危險時候的反應是無法作偽的，任何經歷過戰鬥的人都能看出來。

　　蘇業能在短短幾秒的時間調整好狀態，不再緊張，不再恐慌，還不足以讓尼德恩難以置信，因為這只是正常的優秀程度。

　　真正讓尼德恩不敢相信的是，在調整好情緒後，蘇業立刻做出最正確的判斷，迅速進行觀察、感覺和體驗。

　　「難道他有野獸直覺得天賦？不，他給我的感覺，比野獸直覺更高明。天才啊！」

　　尼德恩想了想，魔法書突然自動漂浮，並對準蘇業。

　　蘇業的一舉一動，都被魔法書錄下來。

　　只有蘇業自己知道，這哪裡是什麼野獸直覺，不過是自己在經歷不斷的失敗和拖延後，反覆使用拉金問題養成的習慣。

第三十九章 刻意練習

　　在最瘋狂的時候，蘇業只要發現自己閒下來，只要發現自己出現任何情緒波動，哪怕是幾秒鐘的迷茫，也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此時此刻，我最應該做什麼？」

　　這個問題看似很簡單，甚至看上去沒什麼用，但經過多年的使用，已經成為一種強大的能力！

　　這種能力可以讓蘇業在許多時候立即去做最重要最正確的事情，而不是發呆迷茫，不是去做錯誤的事。

　　其實在一開始練習拉金問題的時候，蘇業也不覺得多重要。

　　直到有一次公司開會，外面突然傳來喧嘩聲，影響會議效果，蘇業第一時間問自己這個問題，然後第一個出手解決，給高層留下了很深的影響，成為晉陞的契機。

　　拉金問題，讓蘇業節省了大量的時間，抓住了數不清的機會。

　　這些時間和機會一開始看似作用不大，但隨著不斷積累，由量變形成質變，才讓蘇業在復盤的時候發現巨大的作用。

　　到了現在，蘇業每當問自己這個問題，就感覺自己在用更高更廣的視角來審視自己，從而得到更正確的答案。

　　經驗勝過本能，而方法勝過經驗。

　　在不斷的觀察和感覺中，蘇業眼中的獵豹變得清晰起來，它們的撲擊、抓撓、奔跑等等都毫無秘密。

　　這不能讓蘇業獲得強大的力量，但至少在以後遇到相似的獸類或戰技的時候，讓蘇業的判斷更加準確。

　　或許最尋常的一次判斷，就能救自己的命。

　　尼德恩點點頭，道：「非常好。獵豹的爆發力很強，但耐力有限。你現在使用魔法繩索，開始捆綁獵豹……別瞄準脖子，要瞄準身體腿腳，你現在還做不到那麼精準。另外，不要隨便使用魔法繩，以你現在的魔力總量，一個上午最多能使用三十次學徒法術。」

　　蘇業點點頭，進行第一次試探，唸誦咒語，兩秒多後，魔牛繩索泛著淡淡的光芒飛向其中一頭獵豹。

　　那獵豹猛地一躍，躥出數米，避開魔法繩，還回頭看了蘇業一眼，然後邁著優雅的步子慢慢行走，順便踩了一腳地上的魔牛繩索。

　　看到這一幕，蘇業如夢方醒。

　　尼德恩看著蘇業的神情，非常滿意道：「不錯，看來你已經發現問題所在。魔法無所不能，但你並非如此。魔法繩這個法術，可以在一定範圍內主動捕捉敵人，但如果敵人行動太快，或者距離太遠，魔法繩便無能為力。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大多數魔法師的法杖都要鑲嵌紫水晶，就是為了加快施法速度，所有加速施法速度的天賦或能力，都是重中之重。」

　　「好了，你繼續使用魔法繩，直到連續捆綁三頭獵豹為止。」

　　「謝謝老師！」

　　蘇業收斂輕鬆刻畫魔法陣帶來的優越，再次回歸謙虛學生的心態。

　　「我現在應該用什麼更好的方法學習魔法？」蘇業問出一個基於拉金問題但又有所不同的問題，蘇業命名為「方法問題」。

　　「可以試試刻意練習。」

　　蘇業知道自己無法找到「最完美的方法」，但是，使用公認且有效的方法，然後根據自己的思維稍稍改變，必然比胡亂練習好得多。

　　「刻意練習首先要明確目標。這次刻意練習的大目標是捆住獵豹，但這個大目標太籠統，最好用項目管理目標管理的方法分解成不同的小目標。完成幾個小目標，也就自然完成了大目標。大目標可以分解為『更好地判斷獵豹的動作』『更好地判斷魔法繩的範圍』『更準確地控制魔牛繩索』和『更快速地施法』。其中更快速施法需要長久練習，今天暫時放下。」

　　「先從第一個小目標開始練習。不過，更好判斷獵豹的動作，這個目標不夠明確具體，應該用SMART原則確定目標，也就是具體的、可衡量的、可達到的、有相關性和時間限制。那麼，我要在半個小時內，能提前判斷獵豹下一步的動作，十次至少成功八次，幫助我的魔法繩能捆到獵豹。」

　　「具體做起來，首先要觀察總結各種可能，然後一一對比……」

　　使用方法，和胡亂練習有著本質的區別。

　　一開始，尼德恩沒有感覺，但很快，尼德恩驚訝地發現，蘇業判斷獵豹動作的準確程度快速上升。

　　「他一定是個戰鬥天才！」

　　尼德恩像發現新魔法一樣，心中歡呼雀躍，但是，表面只是露出極淡的微笑。

　　在午休的鐘聲響起的時候，蘇業咒語誦出，伸手一指，魔法繩宛如活蛇飛出，那頭獵豹猛地向前一躥，但是卻正好躥到魔法繩的捕捉範圍。

　　魔法繩陡然從兩米漲到四米，先是捆住獵豹的兩條後腿，然後繼續蔓延，捆住另外兩條前腿。

　　「嗷嗚……」獵豹發出不甘心的低鳴。

　　「好！」尼德恩稱讚道。

　　蘇業一伸手，收回那頭獵豹身上的繩子。

　　原本的兩頭獵豹已經仰天躺著，這第三頭獵豹也一翻身，向蘇業露出白毛肚皮，發出嗚嗚的哀求聲。

　　蘇業大口大口喘氣，這才明白，隨著魔力不斷消耗，體力和精力也在不斷下降。

　　但是，三頭獵豹的臣服和掌握魔法的喜悅，驅散了身心的疲憊。

　　「你是個天才！戰鬥魔法的天才！」尼德恩哪怕想竭力控制，也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我假裝相信你的鬼話。」

　　蘇業完全不信尼德恩的話，因為尼德恩看到的一切，那些所謂天才的現象，不過是自己多年練習的成果，跟天才毫無關係。

　　自己當年有多一般，蘇業比誰都清楚。

　　尼德恩聽到蘇業的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

　　「這個孩子真謙虛，他的成就，恐怕會遠超那些同學。那個雷克有過目不忘的天賦，但是，他如果在戰場上遇到蘇業，必死無疑。」

　　尼德恩心中做出判斷，看到蘇業一身汗水，道：「去洗個澡，然後吃午飯吧。」

　　「非常感謝您的指導！」蘇業心悅誠服地致謝，今天的收穫太大了。

　　尼德恩轉身離開，但走了幾步，突然道：「對了，凱爾頓值得信賴，在大多數情況下。」

　　「老師認識凱爾頓？不過，似乎話裡有話啊……」蘇業看著尼德恩的紅髮消失在樹林中。

　　蘇業洗了澡，並沒有直接吃飯，而是找了學校專門為學生開闢的冥想地，進行冥想。

　　在進冥想草坪前，蘇業領了一個簡易魔法手鐲，設定時間是三十分鐘。